攻:安玖翎
受:安流祾
  挑燈夜會,
  
  生死追隨,
  
  十年孤寂相催。
  
  前世輪回,
  
  世俗常規,
  
  想來心如死灰。
  
  夢裏貪歡,
  
  人情冷暖,
  
  愛恨千裏相纏。
  
  唏噓謂歎,
  
  陰霾不斷,
  
  情仇無從結算。
  
  疼痛纏繞,
  
  倨傲微笑,
  
  天方破曉,
  
  紅塵妍嬌。
  
  鋼琴上修長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間靈活地跳躍舞動,精靈般的旋律在火海中慢慢擴散,彙聚,重複往返。鋼琴前,加南絕美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跳躍的修長手指間,有水珠、火球、冰刺、真空風暴不斷向身後後飛出。
  
  血肉被刹那撕開刺入的沈悶聲響此起彼伏,猩紅四濺。
  
  加南絕世的面龐依舊冷淡,甚至隱隱流瀉出幾絲溫和的氣息,仿佛四周正在進行的殘忍殺戮,遍地的破碎屍體與鮮血,都與他毫無系。
  
  已經是第六天了。
  
  六天裏,加南不知疲倦地彈著琴,一曲接一曲,每一首都盈滿決絕、孤寂。而四面八方的能者亦不知疲倦的不斷湧來。
  
  睜開微垂的眼簾,加南的眼微紅卻清澈幹淨且寂寞依舊。他微微勾起唇角,刹那間仿佛天地顔色只凝于他一人身上。那抹絕美的笑,嘲諷的弧,讓所有目睹之人心頭,心頭一顫,更有心思叵測之人,露出了垂涎的猥瑣笑容。
  
  忽然琴聲聽了下來。少年收回琴上的手,面帶笑容優雅轉身,一步一步慵懶而輕柔。所有人警鈴大作,繃緊了神經操縱能力攻向了加南。
  
  他擡手,掌心內飓風在迅速生成,長大。
  
  又是一抹絕世笑容,他揮手,下一刻,飓風內寒光一閃,無數冰刃、真空地帶、火球橫空出現。
  
  加南孩子般純真地笑了笑,看著所有能者努力穩住身形的模樣,眼神閃了閃,阖上眼調動能力,擾亂了所有能者的腦電波。手指輕柔扣動,飓風內各種強腐蝕性的化學藥劑變換出現。
  
  尖叫聲破空,駭人聽聞。每一個能者臉上,都是驚駭。
  
  ——其實生命真的很脆弱。弱肉強食,無論是在哪裏都一樣,這是天地間一道不變的法則。
  
  加南帶著笑意,冷漠注視著每個人的死亡,一身純白西裝依舊鉛塵不染。
  
  直到最後一人的屍體破碎,加南的臉色刹那慘白,猛然彎腰低頭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映襯著彼時的衝天火光,無限沈寂淒美。
  
  擦掉嘴角的殷紅,少年直起腰,單薄的身姿挺的筆直。
  
  面露倦色,他緩步走回已燒焦了一角的鋼琴前輕輕坐下,修長的指尖繼續跳躍,音律勝似天籁。
  
  手指舞動間,火光從指尖躥出,一點一點包圍了他。
  
  血色死寂火光中,少年的絕美身影,恍若鳳凰涅槃。
  




新生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手稿已完成,哦耶

  好累......
  
  意識逐漸回籠,耳邊隱隱有許多嘈雜之聲傳來,我試著動了動手腳,只覺渾身說不上的酸軟無力。
  
  怎麽回事我明明記得有自行了斷,為何此刻仍然有意識?難道沒自殺成功?
  
  “皇上.......是位小皇子......”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為難。
  
  聽清那話後我心頭一震,心中幾分了然。
  
  洗淨後被柔軟的布料包裹住,一雙手顫抖著抱起我走向房外站著的男人。就算閉著眼,我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發出的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氣。
  
  然而,久久,都不見對方有任何動靜。
  
  接著那雙托著我的手顫抖得更加劇烈。大有將我就此抖下去的趨勢。
  
  嬰孩的身體始終是太過弱小的,就在我快要睡著時,一個恍惚便被另一只手接了過去。在那之後,是長久無聲的詭異寂靜。
  
  忽然脖子上傳來微涼的觸感,是人的手。修長有力,帶著薄薄的繭。我被刺激得打了個寒顫。那掌上的薄繭輕輕地蹭著我脖頸處的肌膚,然後蓦地用力,五指扣住我的咽喉,力道漸大。呼吸頓時變得無比艱難,我難受的皺住眉。
  
  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地笑笑,呵,加南,你三生有幸得此厚愛,老天竟予你兩次體驗生死滋味的機會,何其有幸!
  
  “撲通”一聲,骨頭與地面碰撞的悶響聲從不遠處傳來,一個柔軟虛弱略帶焦急的女聲傳來:“皇上,臣妾知錯,任皇上處置絕無半分怨言,但求皇上繞了皇兒一命!他......他畢竟是皇上您的親生骨肉啊皇上 !”
  
  可笑!
  
  那女人憑什麽認為這皇帝會聽她的?自古以來最是無情帝王家———骨肉?!反正不缺女人,死了一個多的是替補的!
  
  似乎與我的想法有些出入,脖頸上的手收了些許力道,只是時輕時重地變換著力道,好像是在考慮要不要使勁握緊。下一刻,那傲氣淩人的男人便在那女人准備再次開口前,撤走了停在我脖子上的手。
  
  “安流祾。”同時一個低沈冷硬而極具磁性的動聽男音微妙揚起。
  
  我的名字?呵,真是惜字如金啊。
  
  不再做任何思考,我放任這具疲憊不堪的嬰孩身體沈沈睡去。
  
  ———+——————=——————=————————+————————+—————
  
  察覺到身旁的母妃平穩入睡,我微微揮了揮手,凝出幾個拳頭大小的溫熱水球放入被子為母妃取暖,掖好被子後退了出去,來到偏房的床上躺下。
  
  夜色裏,空氣中有些許微涼的濕氣,很清新。
  
  這是一個沒有出現在史書和任何資料記載上的朝代、世界。廣闊的大陸上只有景爵、郝川、季珈、成琅和甯隍五個大國以及零散分布在五大國四周的小國。
  
  而我,重生在五大國中較為強盛的景爵國。
  
  胸中有些煩悶,心下微惱,我赤腳下床,輕輕走進院子裏,順手帶上了門。
  
  因為我喜歡赤腳走動,所以殿中所有我可能會去的地方,特別是我常常去的地方,母妃都命人鋪上了獸皮。
  
  在小花園涼亭內柔軟獸皮的中央躺下,無聊地凝出兩個冰球一手一個把玩著。
  
  今世我這肉體的生父,就是當今景爵國的皇帝安玖翎,翎帝。
  
  他的妃子們一共給他生了九個皇子,七個公主,而我,是他的第九個兒子,也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小的。
  
  只是不知,這十六個孩子中,有幾人能成功活到成年呢?
  
  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從我出生到現在四年的時間,從沒聽說有皇子公主出生,但此前每年他都有子嗣出生。
  
  想著想著不禁有些倦怠,將冰球扔到一旁,將手枕在手臂上,微微側頭望著夜空。
  
  這一世我怎麽混過去?
  
  前世已經足夠了解,生,是如此苦澀的東西。忘記,從來不是最好的藥劑,而逃避,也不會是最勇敢的情緒。我要的,不會是過去。
  
  閉上眼,微微思索了一番———至少短期內的目標,是離開這裏。
  
  我仍然和前世擁有一樣的願望,想嘗嘗,自由是何滋味。
  
  看了看已經微微泛白的夜色盡頭,我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信步走進房間。
  
  四年了,我卻仍然不能習慣在母妃的懷抱中安然入睡,最多只能淺眠。不過沒關系,沈睡向來不適合我,我能恣意擁有的,也許只能是清醒的夢境。
  
  拿走被子中已經冷的差不多的水球,我鑽進被子裏,阖眼入睡。 混沌前,腦海中最後閃過一絲思緒,這一世的母親,比前世好過許多,那麽父.......親呢.......?
  
  ———————————+———————————+———————————
  
  任母妃給我套上厚厚的衣,我靜靜聽著這個活潑少女難得的嚴肅。
  
  “祾兒,你的皇兄、姐妹們均是五歲時跟隨太傅學習,你再過半年便五歲了,這皇室不比宮外尋常百姓家,母妃雖不願見你與你的皇兄們爭那太子之位,但多知道些東西有益無害。”她頓了頓,停下為我系扣子的動作擡起頭凝視我的眼,緩緩道:“即日起,母妃便教你識字誦詩,琴棋書畫,將母妃所知道的天下大事盡數說于你聽,可好?”
  
  我看著母妃晦暗不明的黑眸,勾出了一個淡淡的弧:“嗯。”
  
  母妃開心地笑了笑,拉過我蹭著我的臉,誇張地笑道:“呵呵,祾兒最乖啦~”
  
  我看著被她蹭亂的衣服,無奈得只想揉揉我的額角。
  
  半晌她終于蹭夠了,挂著大大的笑容繼續為我系扣子。笑著笑著,眉間竟緩緩出現了幾絲憂愁,以極低的聲音輕輕說:“再過幾日,便是皇上的生辰,屆時會有許多的外國使臣前來賀壽朝拜。另外......每個皇子公主都必須在宴會上獻上自己的賀禮,而且......這賀禮每個皇子公主必須自己准備,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系好扣子,她轉過了身,我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話雖這麽說,但是你還小,就算母妃為你准備也無甚,你看如何?”
  
  我亦轉過了身,向桌子走去。
  
  什麽破規矩?!
  
  雖然皇家子嗣向來早熟精明,但怎能心思慎密到在各國使臣、各個皇子妃子已及皇帝面前大大方方地遞上能不失皇室禮數、皇家身份、皇嗣才智的賀禮?
  
  在床邊站定,我蹙眉回答:“無妨。母妃,孩兒自有打算。母妃盡可放心。”
  
  身後,母妃的無奈歎息輕渺傳來。
  




礎潤而雨

  輝煌華美的宮殿處處張燈結彩,我窩在母妃懷裏,百無聊賴地看著大殿中央的輕歌曼舞。
  
  反正在他們眼裏我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四歲小兒,如此依賴母妃、不懂禮數也屬正常吧。
  
  唉.....突然好想念熱舞啊......我在心底打趣地想道。
  
  “皇——上——駕——到——”雖然有了心理准備,但無論何時聽到這種陰陽混雜,過分尖銳的聲音,仍會不由自主打個寒顫。
  
  “免禮。”充滿磁性的聲音輕易傳遍整個大殿,我趁著行禮的空檔瞥了一眼禦座上的男子。雖只見側臉,但堅毅利落的臉部線條已足以吸引人的視線;舉手投足盡顯倨傲威嚴的王者霸氣,威嚴冷淩地讓人不敢直視。
  
  行過禮後重新窩回母妃懷裏,啜了一小口酒,慵懶姿態盡顯無遺,微微偏過頭再次打量著遙不可及的上方,我這身體的生父。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面對自己新生的親生骨肉竟也能起殺念;他又是怎樣的一個君王,讓後宮所有妃嫔皇子在他的面前,不敢有一點造次?
  
  精雕細刻的面龐俊美無雙,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多余的線條,深邃的丹鳳眼攝人心魂,陰柔與陽剛的完美結合,恐怕說的就是他了吧......
  
  正欲收回視線,那水墨色的深邃鳳眸便掃了過來,直直地望入我的眼底。
  
  眨眨眼,再眨眨眼,我尴尬地收回視線,窘迫地一口氣喝光了面前酒杯裏的酒,神情有幾分不自然。
  
  幹什麽突然看過來!
  
  憤憤地腹誹著禦座上的那人,呼吸有幾絲不順暢,一口酒躥進了氣管裏,難受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母妃慌忙奪過我手中滴酒不剩的酒杯,輕柔地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不太大的動靜仍舊惹來不少視線,我皺眉低頭,不去理會那些視線。
  
  半晌,沒有多少注視後,我狠狠瞪了一眼禦座上那悠閑地品著酒的男人。
  
  想我加南何時因酒狼狽到這種地步!
  
  前世,因為擁有控制元素的能力,就算喝再多酒,在吞入腹中之前,要麽被我直接化成了水,要麽變成了果汁,“名副其實”的千杯不醉。
  
  只可惜這麽有用的能力未能隨我一起轉世。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後天練習挖掘出來......
  
  “皇上,我郝川國王上獻上晉月劍、十一只玉雕金漆的雄獅及十一副百鳥朝鳳的刺繡。願皇上龍體安康,景爵強盛百年。”正在懊惱時,一位使臣開口道,同時一群侍從擡來了一個長長的錦盒和十一個近半人高的箱子,而十一個宮女每人托著一副刺繡在十一個箱子後一字排開,訓練有素,面帶甜美微笑。
  
  周圍傳來低低的議論聲,母妃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祾兒,他們在議論晉月劍呢。這晉月劍在江湖上有不小名氣,還曾引發過幾個大門派的血戰。將它置于月光下能自發産生劍氣,讓手握之人如虎添翼。但前幾年,那郝川國國主不知從何得來這晉月劍,因此遭到過幾次暗殺。而今他將這劍送與你父皇,其居心不得不讓人深思。”
  
  話音剛落另一個使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皇上,我甯隍國君主獻上紫棠夜明珠十一顆,盤龍玉十一枚。願......”
  
  忽略掉後面公式化的客套話,我轉頭時沒忽略每一個呆滯的表情,當然,也包括母妃的。
  
  正要開口詢問母妃,那禦座上的帝王卻突然不疾不緩地轉過頭,深邃的鳳眸微微眯起,眉目裏透著冰冷,斜睨了一眼母妃。
  
  母妃臉色霎那慘白,僵硬地低頭,平複了一下不穩的氣息,半晌在顫抖著聲線在我耳邊輕輕解釋道:“本來一顆普通的夜明珠就已彌足珍貴,除了皇族,只有少數大戶人家才能擁有一顆,而這紫棠夜明珠更甚。”
  
  母妃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紊亂的氣息,接著說道:“這紫棠夜明珠極富靈性,會認主人。若是無緣之人碰了它,妄想操縱它,它便會自己碎裂,而它認定的主人卻能隨心所欲地控制它。更神奇的是,這紫棠夜明珠的亮度可受主人控制!雖然這亮度總有一個上限,但光這一點來說,它就足以讓許多人趨之若鹜了!”母妃說道最後,神情裏透著幾分難辨意味的激動,語氣已是明顯的上揚。
  
  我看著母妃因激動而略顯绯紅的臉頰,又偏頭打量了高座上冰冷淡漠的男人,總覺得有什麽瞞著我......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撤下去的紫棠夜明珠......啊,好想念電燈啊~
  
  不知道和電燈比起來誰更亮呢?.......
  
  等等......
  
  不對啊,如此寶物,不是應該留在自己身邊好生看管著嗎?呵,想必是自己操縱不了才送來的吧。
  
  思緒翻飛時聽到那使臣繼續說道:“皇上,我甯隍國君主明年將親自護送長公主前來和親,屆時希望一領皇上操縱紫棠夜明珠的英姿。”
  
  赤裸裸的挑釁!
  
  我垂下頭,伸手拿過酒杯小啜一口酒,咬著杯沿,邪邪的笑了。
  
  這個甯隍君主,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有膽量!
  
  斜睨一眼高座上依舊神情冷漠的男人,他動作仍然優雅,似乎絲毫沒受影響。
  
  也對,既然能成為一國之君,自是有他的過人之處,我可是等著看好戲呐......
  
  各國使臣進貢完畢,便輪到皇子和公主們了。
  
  大皇子安子帛從皇後身邊站起來,走到殿中,對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行了一個禮,揚聲緩緩道:“兒臣祝父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請允許兒臣為父皇舞劍。”
  
  高座上的男人薄唇微啓:“賜晉月劍。”
  
  安玖翎望向安子帛,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開口:“皇兒若是舞得好,父皇便將這晉月劍賜予你,如何?”
  
  安子帛聞言,稚氣未脫的臉上已是喜形于色,借過劍,朗聲答道:“是!父皇!”
  
  而座上其余的幾個皇子,小一點的不明所以,懂事兒一點的已有些眼紅。
  
  我低頭垂眸,掩去眼裏的不屑。
  
  權利,權利......
  
  這世上最容易使人腐朽的,就是權利。
  
  居上位者,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權利腐蝕,被欲望扯下地獄;再或者背負一生的苦悶孤獨,有什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錯字完畢,求留言




視線

  
  剛想伸手小啜口酒,卻突然被母妃半路將酒杯劫了去,我無奈的回頭悶悶的盯著母妃。
  
  “祾兒,你是想當小酒鬼麽?不能再喝了。”母妃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尖,笑意難掩寵溺。
  
  無趣的撇撇嘴,我支著下巴不吭聲,安靜的看安子帛舞劍。
  
  據我所知,皇後為鎮國大將軍之女,而今安子帛既是長子,又是皇後所出。傳言皇後教子有方,大皇子十分聰慧,文才武略均是所有皇子中最為出色的。聽說安玖翎還親自指點過他的武術。
  
  這些,讓他在衆皇子中,有足夠多的驕傲資本。
  
  只是不知為何,聽說自兩年起,安玖翎似乎有意冷落他們母子。
  
  但是在我看來,我從沒見過或是聽說過安玖翎對他們母子二人有任何溢于言表或是口頭傳達過的關心。既然從來沒有親近過,又何來冷落?
  
  宮中之人皆是傳聞因為鎮國大將軍與甯隍國有染,所以翎帝才冷落他們母子。
  
  而現在,安玖翎似乎是有意賜予安子帛晉月劍的行為,無疑將讓朝堂之上的權利天平,狠狠傾斜。
  
  視線重回大殿中央,那小小的少年正賣力的舞著劍。不愧是出生將軍之家,一招一式猶如行雲流水,不呆板,沒有蠻力,有的只是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也許並不十分成熟,但對于他這個年齡,他做的夠好了。想必絕對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練習的。
  
  舞畢,安子帛微喘著氣,傲然立于大殿之上,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極了安玖翎。
  
  禦座上,安玖翎卻只是淡淡的微微頷首,雲淡風輕的說道:“晉月劍是你的了。”
  
  “謝父皇!”安子帛接下一旁侍從手裏的錦盒,微昂著頭挂著勝利而傲然的笑走回自己的位子。
  
  這時我才發現安子帛和皇後的位子是分開的,再看其他皇子公主,均在自己的母妃旁設有一席之地,唯獨我空出自己的位子窩在母妃懷裏。幸虧我們的
  
  位子設在了大殿角落,不太引目。
  
  呵呵,這就是被冷落的好處吧。我在心裏滿意的點了點頭。
  
  母妃察覺到我四處看其他皇子的動作,許是猜到了幾分我的意圖,輕輕的笑了:“母妃的祾兒真聰明呐。在這種重大的場合,只要沒掃你父皇興,小小的任性無人會指責。”
  
  我張了張嘴,無語的看著母妃。
  
  任......性......?
  
  我只是覺得,既然有免費的真人“沙發”,不靠實在是浪費。卻沒有想到我的懶惰居然會被曲解成......任性......
  
  哈,有趣呐
  
  罷了罷了,我只要不太引人注意就好,其余的隨便他們怎麽想,我不在乎。
  
  張嘴咬住母妃遞到嘴邊的糕點,吞下腹中後興趣缺缺地打了個哈欠,重新將視線投向大殿中央。
  
  一對雙生子走到大殿中央,行禮後用幼女特有的甜糯嗓音道:“萱兒,璇兒為父皇合奏一曲《悅靈》,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早聽母妃說過安玘萱、安玘璇為左丞相之女璃妃所出,自小感情甚好,親密無間且默契無
  
  比。再看殿上,安玘璇彈筝,安玘萱吹箫,果真如同心有靈犀一般。
  
  身後靠著的身子突然一顫,然後我看見已伸到盤邊欲拿糕點的手就那樣僵在那裏。
  
  我疑惑的回頭順著母妃的視線望去,視線盡頭,高高的禦座旁,當朝皇後,安子帛的母妃,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安玖翎,最後坐在了他身邊。而那個淡漠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沒有看皇後一眼,卻也沒有顯露出不悅。
  
  真是難以捉摸的一個人。
  
  聽母妃說,以前這種宴會他從來不會要任何女人坐在他身邊。
  
  收回目光,趁著母妃不注意又喝了一小杯酒,然後拉下母妃僵硬的手臂。
  
  半晌後,她終于回過神來,卻只是不自在的撐起了身子與我隔開了一段距離。
  
  了然的挑眉,我沒有回頭去看她的表情。
  
  終究還是會受傷的吧。
  
  母妃從未跟我講過她的身世。聽下人們說母妃原是皇太後身邊的宮女。但我不信。相處四年,母妃的能力我多少知道的比下人們多一些,她的能力,昭示著她必定不凡的身份。
  
  但無論如何,她都是愛著安玖翎的吧。不然,她絕對有能力離開這個華麗的牢籠。
  
  親眼看見所愛之人與另一個女人走進,任誰都會無法做到冷靜自若吧。
  
  我知道他有時在透過我與安玖翎面貌的相似之處,想念那個倨傲的男人,可我不怪她。對于不對親情抱任何希望重生的我來說,她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裏。她的付出,我覺得,足夠了。
  
  手被輕柔的握住,我回過神來看著母妃,她輕輕的笑了:“到我們啦。”
  
  我點點頭,任她牽著我的手走到殿中,四周投來的目光裏雜糅著令我感到厭煩的東西,我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走到大殿中央,我福了福身子,稚嫩的童音卻表達這阿谀之辭:“祾兒祝父皇龍馬精神,事事措置裕加。”頓了頓,我伸手幫助母妃打開畫軸,沒有錯過那雙鳳眸裏一閃而過的瑞光,接著說道:“祾兒愚鈍,想不出可以送何珍寶給父皇,唯有畫下禦花園美景,供父皇娛樂。”
  
  這番話,我說的極為緩慢機械,怯懦的童音裏滿是天真。
  
  待畫卷完全打開後,原本死一般沈寂的大殿更加死寂無聲。四周投來的目光裏滿是驚歎和探究。
  
  也對,在這個只有朱紅、墨水可為畫上色的時代,誰會畫出彩色的畫?
  
  “愛妃,”母妃的身子在聽到禦座上男子的聲音後顫了顫,“那些色彩祾兒是如何畫上去的?”
  
  “回皇上,是......祾兒摘了禦花園中各色的花兒後取其研磨而得的汁液所塗。”
  
  語畢,那禦座上的俊美男子嘴角微微勾了勾,深邃的漆黑鳳眸裏有絕代風華傾瀉而出,驚豔若幹妃子使臣,和下人。
  
  母妃抿唇無語,只是對我溫柔的笑了笑,褐色瞳孔裏倒映著一張稚嫩的臉龐,收起畫卷交給一旁的侍女。
  
  情到深處時間也無能為力,也許她只能自己慢慢忘卻了。
  
  回到原來的位子,再重新窩回母妃的懷裏,我掰開她握成拳的手指,已經發白了。從她袖中拿出為我備著的藥,倒出一點灑在她掌心的五個月牙上,涼意沁透皮膚,而我,一直面無表情。
  
  所有小動作都隱藏在了桌下進行,在別人看來,我只是在玩兒衣角而已。
  
  母妃無聲微笑,緊了緊手臂,在我耳邊輕聲問道:“祾兒,你一定不會不要母妃的對不對.....”話說道最後竟是已經帶上了哽咽,我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幾口酒下肚,迷醉中依稀見到華麗殿堂之上,個個美姬香腮勝雪,輕歌曼舞帶動翩翩羽衣霓裳,柔美優雅。美酒面前,不禁感歎自己的不勝酒力,靠在身後的懷抱中,沈沈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真心求留言啊




不明所以

  
  果然,母妃今晚十分不正常。
  
  我睜開眼,看到的只有門縫間母妃一晃而過的衣擺,然後,是她用內力將門從內鎖住的聲音。
  
  什麽事,需要半夜出去,如此倉皇?
  
  眯起眼,我坐了起來,將身子向後挪,知道背靠牆壁。
  
  片刻後,恍惚中突然房中有一縷風,我幽幽睜開眼,適應了漆黑的眼睛卻看見一個眉目溫潤的男子靜靜立在床邊兩米外,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回應我的目光,挑了挑眉,顯出幾分狡黠靈動自顧自走到桌邊坐下,語氣愉快的開口:“呵,九殿下果然不平凡。真不知到底是當聖上不識良駒還是九殿下太過聰慧,竟然在這穆青宮中悠閑生活了如此長的時間。可惜了一身才華啊。”

我皺眉,“我今年四歲,謝謝。”
  
  他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可是九殿下並沒有一個四歲孩子的幼稚啊。”
  
  我的眼神閃了閃,視線冰冷地掃了他一眼。我在宮中,在衆人面前露臉也不過今天。
  
  枕著手臂重新躺下,懶懶開口,“你的人監視了我多久?”
  
  對方明顯的愣了愣,眉峰微聳,神情有點古怪:“自一年前開始。”
  
  “為何要監視我?”我心理暗想,若是讓他知道了我的能力,他便不能再留在世上。
  
  我聞言猛然側頭,卻見對方清明的眉目裏透著的認真一如孩童,哭笑不得,反問:“若一年前的我是癡兒呢?”
  
  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淡淡笑了笑:“不,我相信,一年前的九殿下,絕不是癡兒。”他溫潤的聲音裏有著一如信仰般的笃定,我愣了愣,閉上了嘴,無言以對。
  
  他輕笑,取下背上的包袱放在桌上,動作十分輕柔。打開包袱,他將十一個精美的錦盒一一擺在桌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我。
  
  狠狠擰起眉:“你是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錦盒內正是紫棠夜明珠!
  
  毫不掩飾的得意在他眼中閃閃發光,低頭笑道:“殿下覺得呢?”
  
  面無表情的斜睨他一眼,我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閉了眼。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和耐心,,不說就算了。
  
  桌子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呵呵,草民罪該萬死深夜來訪,但實在是因為有事相求,不知九殿下可否成全?”
  
  有事求我?有趣。
  
  “說。”我睜開眼看著床頂的簾帳,低低開口。
  
  聞言對方立刻正色危坐,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嚴肅橫生。"想必九殿下已經猜到這十一個盒子裏的是何物了吧。”
  
  “紫棠夜明珠。”
  
  “正是。我主命我將它們送給殿下,望殿下笑納。”
  
  天下哪有白掉餡餅的事兒,我掀開被子跳下床赤腳來到桌前坐下,腳下柔軟的觸感極為舒服。
  
  “代價是什麽?”挑眉,我補充道,“我怎麽確定......這其中沒有陰謀?”
  
  對方笑了,一雙桃花眼直直的看著我:“那九殿下的意思是?”
  
  我無語,其實就算有陰謀我也不怕,以我的能力,足夠自保,只是突然看到他那種認真的表情,想逗一下他罷了。
  
  有了!
  
  我歪著頭斜視他,邪邪笑開,但是下一刻便滿臉嚴肅的看向他:“你快點把衣服脫了,我留幾個記號。”
  
  但是他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笑容就那樣僵硬在臉上,扭曲的有些詭異。而我依舊笑得無比天真,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在轉黑,憋笑憋得實在是難受。
  
  嗯,好玩兒~
  
  等了半響,他卻仍然一副呆滯的表情,好像我說了什麽今天大的消息。怎麽了?這個要求很過分麽?
  
  撇了撇嘴,我跳下椅子走到他的身邊,欲伸手解開他的衣服。他卻立馬回過神來,雙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領口和腰帶,委屈的看著我,一副小女人的樣子。怒視他:“你幹什麽啊,不是答應了的嗎。脫不脫!”
  
  聞言他的整張連都垮下來了,可憐兮兮的睜大了眼睛哀求道:“殿下.....”
  
  不再和他磨磨唧唧,我用力拍開他的手,伸手去拉他的腰帶,另一手擋開他伸來的手,一扯,他又不敢出手傷我,只能由著我解開了他的腰帶。他手足無措的看著我,雙手死死抓住了微微散開的衣口。我不耐的等著他。
  
  “你到底脫不脫!”我忍著怒氣朝他低吼。
  
  “殿下.....”他哭喪著臉看著我,嗫嚅道:“殿下,草明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聞言我雙腿一顫差點站不穩,苦笑不得的朝他低吼:“我四歲,能對你做什麽?滿腦精蟲。”
  
  他也瞪大了眼窘迫的看著我們,十分底氣不足的問道:“那......殿下你要我脫衣服幹什麽?”
  
  白了他一眼,我沒好氣:“在你背後畫個豬頭。”
  
  “咳咳咳.....”他聞言,清秀的臉瞬間變成紫紅色,岔了氣,猛咳了起來。
  
  看著他的臉在黑暗中都清晰可見的燒紅,我無奈的揉了揉眉角,十分天真的問:“我只是要畫一個豬頭而已,你想到那裏去了?怎麽連‘草明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種話都說出來了......”
  
  微微側臉偷笑,馬上有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你肯定想歪了!”他的咳嗽生更猛了,我裝作無奈的樣子,慢慢說道,“算了,你快點把衣服脫了,我要畫了。”
  
  他又小咳了一會,這才緩過來,慢吞吞的脫了上衣,把後背朝向我。我卻,有些發怔。習武之人,後背是弱點,他就這樣毫無防備.......
  
  我沈默,卻只是動了動手指,引來書桌上墨硯裏的某水,虛空劃動著手指,片刻後,他的背上便多了我的“傑作”。
  
  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我已經完成了。我隨手拿了一個錦盒,跳回床上,隨口問道:“你的主子是誰?”
  
  打開了盒子,手剛剛接近紫棠夜明珠,它便幽幽的散發出了越來越明亮的光芒,金色光縷刺破黑夜,耀眼勝似驕陽。我將它拿了出來,愣愣的看著,一瞬間感覺回到了21世紀,一些零碎的記憶碎片用上腦海,一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從心髒深處一波一波漣漪般湧上,裂開般的痛楚閃電般在身體裏傳遞,記憶碎片恣肆紛飛,在靈魂深處,迅猛而毫不留情的畫下一道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我似乎嗅到了鮮血飛揚的腥味。
  
  
作者有話要說:蝶舞塵依-作者交流群234036424,有興趣的耽美作者就加如我們吧,非耽美作者請繞道。



小插曲

作者有話要說:需要留言啊~動力啊~

  
  我立刻將手中的珠子放會錦盒,甩手關上了盒子,語氣不自覺的帶了一絲乖戾:“回答我!”
  
  重重紗帳外我看不真實他的表情,只傳來似喜似悲的低歎:“唉....殿下啊......草民的主子可是有三個呢,而能告訴殿下的,只有兩個,真可惜啊.....”
  
  皺眉努力平穩呼吸,我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同時迅速重新打開錦盒,將紫棠夜明珠緊緊握在手中。這次,沒有出現剛才的情況,卻發生了更加讓我措手不及的事情。
  
  手中的紫棠夜明珠剛剛握緊,房間卻突然亮了起來,我壓抑訝異的側頭,透過幔帳卻見另外十顆紫棠夜明珠懸在空中,從紗帳的縫隙中鑽了進了,在我面前靜止。我呆愣了片刻,後知後覺的伸手去接,它們立刻落入我合成捧狀的手中,連同我手中的那顆已經,瞬間收斂了光芒。
  
  萬籁俱寂之時房外忽然傳來一聲不小的驚呼:“有刺客!”
  
  我反應過來,迅速用能力將十一顆紫棠夜明珠用一條水帶束縛起來,在手腕上繞成了環狀,不了它們自己縮小成了玻璃珠大小,看起來就像一條手鏈一樣。
  
  同時反應過來的男子,面帶激動的濃郁绯紅,夜色裏他堪堪單膝朝我的方向跪下,清秀的面龐在窗外的隱隱火光中堅定的神情清晰可見,他昂頭看我,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屬下景塵閣左護法木倓,誓死追隨九殿下!”
  
  而我,不明所以。
  
  景塵閣?左護法?恍恍惚惚的光亮中,我仔細看著他的臉........這不是今天為安玖翎慶祝生辰是一直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嗎?
  
  突然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個人帶著強大的氣勢邁步進來了。還未完全適應黑暗的我認不出那個颀長的身影。我暗暗握起了拳,全身上下的能力,居然只剩了一半......
  
  我一步一步後退,微微眯起的眼裏使他不斷靠近的身影。他沒上前一步,我就後退一步,步步緊逼。
  
  半跪在一旁的木倓欲起身走向我,卻被那個颀長的身影攔了下來。而我們所在的穆清殿外,已有士兵搜查的聲音越來越近。
  
  而我在腦海中早已百轉千回。這個男人回事侍衛門口中的"刺客"嗎?木倓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安玖翎知道木倓還有別的主子麽?.....
  
  “黎妃娘娘!九殿下!宮裏有刺客,蕭統領帶人來搜了,醒醒啊!娘娘!殿下!”丫鬟在門外拍著門叫道。
  
  看著越來越逼近的颀長身影,我本能的拔腿就跑向門邊,不想下一刻那個男子卻已經移到了我的背後不知在我背後那裏輕點了一下,力度剛好讓我手腳酸麻,卻無別的不適的感覺,他遂即一個旋身輕松抱起我,放大的俊臉呈現在我面前,神袛一般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挑了眉直直的看著我。
  
  !!!!!!
  
  是安玖翎....!!
  
  我驚訝的看著他,一時之間腦海裏一片空白,忘記了、也不知道應該作出什麽反應。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安玖翎會出現在這裏?!
  
  一旁的木倓走向門邊,伸手開了門,對呆住的丫鬟說道:“怎麽回事?”
  
  丫鬟愣了片刻,馬上反應過來,跪下呐呐回答道:“奴婢見過衛大人。宮裏傳言說來了刺客蕭統領已經帶領一批侍衛搜過來了。奴婢是來叫娘娘和九殿下的。”顯然那個丫鬟沒有看到抱著我站在陰影中的安玖翎......還有我。
  
  木倓點了點頭,道:“無事了,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語音落,那個丫鬟一離開,安玖翎就抱著我走了出去,我不解的看著他,想示意他放我下來,奈何他卻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顧自的往前走。我想開口,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于是我無奈只能瞪向後面的木倓,他卻別開了眼,眉角彎彎的挂滿了笑意。
  
  僥是我平時脾氣再好,此刻也不免有些惱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是母妃無故慌慌張張半夜出去,接著木倓又莫名其妙的出現還說要效忠我,然後有刺客出現,但是為什麽到最後安玖翎也跑來湊熱鬧?!
  
  我火大的看著木倓,他卻幹脆將身子側了過去,捂著嘴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我用看瘋子似的眼神看著他,他卻在所有人面前很沒有形象的彎腰大笑了起來。
  
  皺著眉,方正我正無聊郁悶,就陪他玩一下,純當是耍猴了。
  
  我淩空調動著空氣凝成的利刃飛向木倓,想必能呆在一國之君身邊的伸手必定不凡吧,他竟輕松躲開了。我郁結,手指微動,從刁鑽的角度揮出了翻了一倍的氣刃,之間他左閃右躲的居然只是劃了幾道小小的傷痕。我眨眼,繼續。
  
  安玖翎在對那個蕭統領吩咐話,面無表情盛氣淩人,周圍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清一色戰戰兢兢的垂著頭,唯獨我和木倓最囂張。我環著他的脖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靈巧的在空中翻騰跳躍,躲避著我時不時揮出的氣刃。
  
  呃.....貌似有點詭異啊.....
  
  看夠了雜技的我撇了撇嘴角回頭,入眼仍是安玖翎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再次,撇了撇嘴角。
  
  “皇上,宮裏可要加強巡邏的人數?”蕭統領低著頭,恭敬的問道。
  
  安玖翎卻轉身不欲多說,抱著我邁開步子,低沈的聲音想起:“無須。宮裏很安全。”
  
  蕭統領聞言猛地擡起頭,笑聲驚呼:“皇上?!不僅是那個隊末的侍衛,臣也....”
  
  “蕭卿有何疑問?”他的話還沒說完,安玖翎就打斷了他,不再邁步,只是駐足原地微微側頭,眼神冰冷。頓時周圍氣溫急速下降。
  
  我看著他側臉完美的線條,心下微歎。此刻的他,帝王氣度畢顯無遺,傲骨凜然,即使是懷中抱著我,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這個人,注定不凡。
  
  果然,那個蕭統領聞言臉色悠的轉白,迅速低頭應道:“是!臣告退。”
  
  看著面前攤開的奏折,我頭大的回頭盯著安玖翎,卻只能看見他面無表情的側臉。
  
  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著他批改這些奏折?看著那只始終固定在我腰上的手臂,我頓時郁結,氣憤的扯起衣角來,結果反倒跟它糾結起來了。
  
  該死的,我撕不爛它!
  
  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著他批改這些奏折?!
  
  看見了我的小動作,那只正在批改奏折的手頓了頓,然後放下筆,伸過來解救了那一小塊被我折磨的衣角,輕輕撫平。
  
  我著實愣了愣,然後安玖翎便就著我坐在他懷裏的姿勢抱起了我,走到床邊坐下,後心處自始自終都貼著他的心髒處,沈穩有力的溫度同心跳一起,隔著衣料湧入我的身體。
  
  安玖翎伸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我頓時大駭,猛地收回了手,卻又愣住,我這麽大反應幹嘛?
  
  身後的人似乎並不在意我的放應,只是雙手環著我,脫了鞋往後挪了挪靠在床上。我靠在他的懷裏,漸漸平靜,將雙手放到腿邊,只是仍不解,似乎他從剛才起,他就在等我平靜。環在腰上的手移到了我的右手邊,微微卷起了我右手手腕處的衣料,溫熱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束縛著紫棠夜明珠的水帶。
  
  我的背脊僵了僵......他怎麽知道的?那麽倨傲的人,若是知道了別人獻于自己的罕物莫名其妙的出現宰了別人那裏,會有什麽反應?
  
  “祾兒很喜歡這珠子?”極具磁性的好聽男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我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見我沒回答,他又好脾氣的輕聲問了一遍:“祾兒若是喜歡這珠子,就留著如何?”
  
  前世二十年,早已習慣了不分晝夜的光明,轉生後的這近四年時間裏,房間裏只有微弱的燭光,搖搖曳曳讓我極易想起前世的事情,心裏總有莫名的不安無聲蔓延。
  
  遲疑了一下,我輕輕點了點頭。光明之于我,太具有誘惑。既然他不介意,我也就不客氣了。
  
  “木倓。”安玖翎淡淡開口。我微微側頭,瞳孔裏映入的使他微微帶笑的臉龐,于是無趣的閉眼。
  
  “吩咐下去,明早將十二顆紫棠夜明珠送到穆清宮去,賜予九皇子。”而木倓聞言,卻是一副了解的笑容,我看的頭皮一陣發麻。他應了一聲,隨後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無題

作者有話要說:好少的留言,郁悶ing

  
  那我也該回去了吧?啊,真是,大半夜的這麽折騰人,很累的诶......
  
  想著我就從他懷抱中起身,卻被他的手臂牢牢固定住,動彈不得。
  
  “怎麽?”
  
  我又試著挪了挪,說道:“回去。”
  
  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安玖翎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明早。”
  
  聞言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我說話已經很簡潔了,沒想到這個人也差不多,甚至可能更甚于我。
  
  算了,反正母妃不在,一晚不回去也沒有什麽的。沒有意義的堅持,我不屑。他抱著我,翻了個身,側臥在床上,面朝床內。不小的空間內,後心處始終貼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而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牆壁。可容五六人同時睡下的床上,仍有許多空間。
  
  他揮手,熄滅了房內的蠟燭。我有些不適應的縮了縮,厭惡的皺眉。看來有些記憶,即使一個輪回也難舍棄,刻骨銘心。
  
  頭頂上有清淺呼吸,溫熱的手掌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此刻嗚無比清晰的聽到了身後穩重的心跳聲。手腕處縮小後被束縛住的紫棠夜明珠忽然緩慢的亮了起來,散發出微弱切柔和的光芒,剛好照亮我們所躺著的那一方小小的空間。
  
  我驚異的睜大了眼——不是只有我才可以控制它們的嗎?
  
  “睡吧。”清冷的聲音自頭頂不帶波動的傳來,手腕處被放開,那只手臂重新環上了腰際。
  
  身後的身體似乎很溫暖的樣子,與他冷漠淡然的性格好不相符。我輕且緩慢的向溫暖的源頭靠了靠。偷偷側目,對方閉著眼,並沒有發現我的舉動。攝人魂魄的深邃黑眸也被垂下的眼簾遮住,眼角邪魅的上挑。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入睡後的他,比白日所見更多了一分清冷,而不是冷漠。鬓角的青絲在枕上滿布,依舊肆意張狂。
  
  看著看著,緊繃神經滿滿放松,眼簾不受控制的垂下。
  
  習慣性的蹭了蹭雙手抱著的布料,我微微嘤咛了一聲,又朝被子裏頭拱了拱,但隨即僵住。一覺醒來,我的手中總會抱著被子或是枕頭,這是前世就有的習慣。但是今天,現在,手中這物體的質感明顯更接近人的手臂......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雙眼幾乎沒有焦距,滿滿掃視著——沒有電腦,沒有電視......只有古色古香的裝潢和滿室淡雅的幽香.....
  
  額角忽然傳來一瞬柔軟的觸感,但旋即消逝不見。我迅速回過神來。以一個四歲孩子的天真喚了一聲:“父皇?”
  
  對方深邃的黑眸底處閃過冷淩,起身穿衣。我揉了揉眼睛,還有些許睡意,緩慢的穿著自己的衣服。不消片刻,對方已經穿戴完畢,彎腰抱起衣服松垮赤腳的我,喚來侍女端來早膳。
  
  看著送到嘴邊的勺子,我有些無語,加上今世,我並不比他小了多少,而現在,為什麽我要被他當成小孩子一般對待?他怎麽不這樣愛護一下自己其余的皇子公主!?
  
  這只手的主人仍然很有耐心的看著我,等我張口。
  
  狠狠瞪了一眼拿著勺子的手,我一邊自我催眠“我四歲我四歲......” 一邊很無奈的張口。
  
  “主子,”正在咀嚼時,木倓開了口,低垂的臉上沒有表情。
  
  “何事?”他手上餵我的動作仍然沒有停。
  
  “各個皇子于淩晨受襲,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重傷。太醫們已趕制各個皇子的宮殿。”
  
  我咀嚼著嘴裏的食物,疑惑的看了一眼冷傲的安玖翎,他怎麽還沒動靜啊?兒子們遇刺,這個當爹的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直到我的碗幾乎見了底,我終于忍不住避開他的手,直視著他——我是真的飽了,天證明。安玖翎看著碗裏剩余的飯,蹙起了眉。
  
  什麽嘛,他以為一個四歲孩子的飯量能有多大?!我撇了撇嘴角。他不以為然的放下手中的勺子,開始慢條斯理的吃飯。
  
  各個皇子遇刺......那各個妃子的情況怎麽樣?還有.......按道理說各個皇子的臥室應該跟其母親的臥房分開,但是自從出生以來母妃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睡,就算照顧我的丫鬟將我抱到我自己的房間去,她也會在半夜溜進我的房間,就這樣一直到現在,她的房間反倒是因為長期不再而積了一層薄灰••••••那也就是說,母妃可能遇刺了!
  
  我一驚,幾乎直接從安玖翎腿上跳下來。
  
  “怎麽?”他放下碗筷,淡淡的看著我,深邃的黑眸似乎一望無際。
  
  像是稚童學說話一般,我緩緩吐出兩個字:“母、妃。”
  
  話的尾音還沒落地,他便重新拿起碗筷,接著吃了起來。我無聊的擺著腳,等著他的下文,心裏泛著小小的著急。掃視整個房間,最後目光定格在眉角微挑,唇邊挂笑的木倓身上。
  
  “九殿下,妃子們都安然無恙。”他輕輕開口,安玖翎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也沒有什麽反應。
  
  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眨了眨眼,我將視線移向別處,心裏小小的不安被暫時壓了下去。
  
  一刻鍾後,他終于吃完了,卻仍舊不說話,只是抱著我向外走去,木倓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
  
  哭聲震天。
  
  看著床上正逐漸失去體溫和鮮血的孩子,我似乎可以感覺到靈魂伸出湧上的淩亂芒刺。
  
  掙脫安玖翎的手,我試著模仿著孩子的天真語氣:“父皇,這個是三哥嗎?這是怎麽了?我可以去看一下三哥嗎?” 他沒有作聲,只是輕輕頷首。
  
  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孩子,血腥味中我似乎有些失神。身後有驚呼猛然響起,我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不自覺見覆上了對方的傷口處。回頭,入目的是一張美豔卻滿是淚痕的臉,一張張侍女們驚恐的臉,木倓微笑的臉,以及安玖翎依舊毫無表情的臉。那個女人,被木倓伸手攔住,卻仍是目不轉睛的瞪著我。她就是這三皇子的母妃了吧。這麽緊張,怕我對他做什麽?
  
  我聞了聞受傷猩紅的液體,眉頭微皺,問到:“父皇,三哥怎麽了?這是什麽?”聞言,被木倓攔住的女人早已是泣不成聲,試圖闖過木倓的阻止立刻過來,帶淚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我。
  
  安玖翎並不回答,只是他周身的氣息似乎有些低沈。
  
  三皇子的傷口,是箭傷,看來這箭是直接貫穿了他的腹部。能撐到現在••••••真的很不錯了。雖然只剩最後一口氣,心跳也微弱的可以,但是,我不想讓他死,他就必須得活著。即使,用我的能力。
  




雜亂思緒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意念微動,隨著寬大衣袖下指尖的微動,我能感受到他傷口下每一處都在迅速恢複。留下皮膚最表面猙獰的傷口,我恢複了他腹內內髒的傷口,收回手,步履虛浮的走會安玖翎的身邊。這個修複的能力直接消耗的是我自身的體力。眼皮越來越重,我突然十分厭惡這具稚嫩的四歲軀體。居然••••••這麽弱。才治愈一點小傷口而已,就疲憊成這個樣子。真是無奈啊••••••
  
  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微弱的嘤咛,在萬籁俱靜的房內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大家都發出了驚呼。太醫們和那個女人更是直接奔了過去。
  
  我困倦的靠在身邊人修長的腿上,揉了揉眼睛,對方卻直接彎腰將我抱入懷裏,我順勢趴在他的肩上休息。
  
  禦醫們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顫抖著手上去把脈。一共三個人,還順次三個都診了一次,各個都是臉白了又紅。隨後來到安玖翎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為首那人聲音中帶著沙啞的害怕:“皇上,臣等無能。方才三殿下已經快支持不下,可是現在,已無性命之憂!”
  
  四周明顯的吸氣聲響起,侍女太監們互相對視,詭異氣息蔓延。
  
  我把頭埋入了安玖翎的肩窩,嘴角是冷冷的弧。真是一群無知、迷信的笨蛋。
  
  安玖翎精致的純微微抿起,冰顔不懂分毫,半響才啓唇說道:“平身。”然後便抱著我轉身離開。房間中被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孩子,已安然入睡。
  
  剩下的五皇子、八皇子,前者已被一劍劃破咽喉,沒了氣息,我無能為力,而後者,只是一只箭斜射穿了大腿而已,沒有傷到動脈和要害。這樣以來,我就不用浪費體力了。溫暖中精神慢慢放松,眼下我趴著的肩膀之分舒服,我重新趴了上去,沈沈睡去。
  
  手背以及後頸似是有針紮般的密密麻麻的難忍疼痛,我睜開了眼,恍惚中看見了滿室的冰冷金屬器械。大駭下掙紮坐起,卻發現全身早被束縛在實驗台上,血液正順著針頭一滴一滴倒流入瓶中••••••
  
  側頭,一群身穿白色消毒衣褂的人正拿著導電棒向我靠近。心髒頓聽,收縮得疼痛,頭腦突突的疼的難受,呼吸窒駐•••
  
  猛然睜開眼,霎那清醒。
  
  身邊有溫暖的體溫,身體瞬間僵硬,隨即不由自主的想要離開一段距離,額角依舊突突的疼痛難忍。同時,一只手臂橫空出現,攬住我,力道強勁卻不至于讓我感到難受,慢慢將我壓回一個懷抱裏,修長的指尖覆上我疼痛的額角,輕揉。
  
  “父皇。”我垂頭,就著這個姿勢趴在他的懷中,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怎麽會這樣。我有點沮喪。前世今生,很多事情我以為我不再會有印象,可為什麽它們卻在沈睡多年後,卻如豺狼惡虎般撐著恐懼在夢中找我?
  
  背後的大掌輕輕來回撫摸,“睡。”說完摟著我就側躺在床上。
  
  我愣了愣,嘴角接著抽了抽,眉角也挑了挑。看這個亮度,是白天了沒錯,在看著溫度,應該是接近中午了吧,往常,這個時辰他不是應該在早朝麽?
  
  “父皇,早朝?”
  
  “每月中旬有五天不用早朝。”這個人,說話永遠那麽言簡意駭,似是要巨人千裏之外。
  
  我頓時無語。算了,反正母妃無恙,我又沒有什麽事可以做,在說了,龍床就是龍床啊,好舒服~
  
  背後的手仍在輕輕安撫,被當作小孩子對待的我很自覺的做了一個小孩子在這個時候該做的事情——睡覺。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時分。用完晚膳再回穆清殿時,已是傍晚。而送我回去的,正是木倓。作為皇帝的貼身侍衛,卻也是江湖中景塵閣的左護法。如果他說自己有三個主子的話是真的,那麽除了安玖翎、景塵閣閣主,他的另一個主子又是誰?
  
  安玖翎睥睨天下的能力不會是蓋的,怎會不知身邊人的底細?他是否裝作不知道木倓的事情?
  
  一路上東想西想,不覺已到了穆清殿,朝木倓微微頷首,我邁步走向涼亭。我猜,母妃一定在那裏。
  
  果然,身穿一件淡粉羅衫,她靜靜坐在亭中。側身對我,目光悠遠而寂寥空曠,平日裏淘氣靈動的少婦,此刻周身多了絲惆怅的風情。
  
  她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我慢慢靠近她,直到腳踏上第一級階梯,她才發現我的存在,側頭見我,唇角漾開了一抹笑容,傾城風姿天下無雙。
  
  我也勾了勾嘴角,到她面前坐下。剛坐定,她的笑容便漸漸變了味兒,狡黠姿態畢顯無遺,表情時分狗腿的湊了過來,笑眯眯的說:“乖兒子啊,你娘親我剛去做了幾件女娃兒的衣服,漂亮的緊啊••••••呵呵,你娘我之前一直是想要一個女孩子的,不想生了一個男娃兒••••••唉••••••”她低頭,狀似十分淒慘的歎了口氣,不消片刻,又擡頭,雙眼亮晶晶的湊過來,“嘿,乖兒子,不如你就扮演一下女娃兒讓你娘親我過一下瘾?”
  
  我黑了臉,白了一眼白癡似的女人,徑自走向書房。身後的聲音卻依舊不依不撓的跟了上來。我怎生忘了,這個“娘親”,活潑起來簡直像個剛出十歲的笨丫頭。難道她昨晚莫明其貌的消失,就是為了去弄女孩子的衣服?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翻來覆去。
  
  是不是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反而沒有覺了。確認母妃睡的正香甜,我起身,赤腳下床,走向涼亭。
  
  剛剛坐下,脖子上卻蓦然穿來冰涼的冷厲觸感。淡然回頭,脖子因為我的動作而多了絲殷紅。身後的人並未蒙面,夜色中依稀能看見他的臉。他因為我的動作愣住原地,我能看見,他的笑意並未到達眼底。我無意理會他,回過頭來接著看我的夜景,他的氣息並不穩,身形輕輕的顫了顫,我正欲回頭,項間的劍力道微增,阻止了我的動作。
  
  不悅的回頭,淡淡的說道:“手,給我。”
  
  他靜靜凝視我,似乎是在猜測我的意圖。我無畏的直視他,知道他慢慢挑起了唇角,伸了一只手過來,另一只手,仍握著劍。我不以為然,右手輕輕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果然,他的身上有不少傷口,最嚴重的一處,卻是拿劍架在我脖子上的手臂近肩處,似乎是被劍所傷,幾乎刺到鎖骨,穿透身體。
  
  我閉眼,感受到他的血脈流動下,我的能量經過之處,傷口迅速恢複。治愈了他近肩出的最嚴重的傷口,我便放開了手。對方有些驚訝,換了一只手拿劍,活動了一下手臂,隨後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我不理他,徑自閉上了眼,移了移身體,在兩層獸皮處躺下,有絲疲憊。放松後才絕得,脖子上有些刺痛。
  




混亂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已經留過言的、收藏本文的,只是,大家可不可以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木有動力鳥

  
  伸手一摸,有點粘稠,卻不想用能力恢複。
  
  轉頭,那人卻仍舊站在原地,目光炯炯。
  
  “怎麽不走?”
  
  “不想走,也走不了。”對方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沈沙啞,颀長的身影頭著囂張。見我無語,他又輕笑道:“你救得可是個刺客呐。”面對對方淡淡的自嘲,我“嗯”了一聲,不想再理會他。
  
  想了想,加上一句:“我沒救你。”
  
  他似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嘴角誇張的斜挑:“難不成我這傷口還能自行愈合?”
  
  真羅嗦。我扯了扯嘴角:“天知道。”
  
  他呆住,沒想到我會這麽回答。我側頭,掃了一眼他夜色中不算太模糊的輪廓:“快走吧你,吵死了。”
  
  他掩唇低笑,動作優雅,半晌,笑夠後,又擡首笑盈盈的看向我,左手向著我的方向無限誘惑的伸出:“我帶你離開。”
  
  風乍起,吹動他鬓角的幾縷青絲,纏綿嘴角。
  
  我微愣,看著他堅定的眉眼,嗤嗤笑了開。
  
  離開。這個詞語對于此刻的我來說是多麽誘人。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引起了人們的關注,若是要離開,必須要又一個合適的契機。貿然離開,很危險。再說了————“你剛才還說走不了,現在怎麽又說帶我走?”
  
  夜色中他的明亮眸光微閃,卻不再說什麽,只是避開這個話題:“你脖子上有傷。”
  
  “嗯。”我應了聲,脖子上的傷口悄然愈合。
  
  “等一下。”他叫住我,我轉身便見他扔來一塊玉佩。看著上面複雜的圖騰,我不明所以。

“你若是離開了皇宮,可以拿它來江湖上找我。”
  
  我淡淡看了一眼他水墨的眸,我頷首,向房內走去。

  ————————————————————分割線———————————————————
  
  時光的脈絡?腦海裏突然閃現這個詞。
  
  午後,我躺在亭子中獸皮的中央,擡起手腕看著陽光下晶瑩的紫棠夜明珠。光穿透透明的珠子,投進我的眼裏,微微刺眼的光讓
  
  我有點不舒服的眯起了眼。
  
  我發現在紫棠夜明珠透明的珠身裏,似乎有複雜的圖騰,像是浮雕一般,若隱若現,卻是在難以看清。
  
  放下手腕,我閉上有些幹澀的眼,靜靜呼吸。思緒紛飛中分明有些淩亂的記憶碎片劃過,太陽穴處似乎突突跳的疼。
  
  為什麽有些我刻意不去碰的回憶,總在最近頻頻回放?有些赤色我從來不想回味第二遍,只因為那些讓人感覺不愉快的回味多了,不僅會讓我覺得自己矯情,更讓自己覺得十分愚蠢——守著過去,只會自取滅亡。
  
  嗅著空氣中新鮮的陽剛氣息,我再次緩緩躺下,開始了午睡。
  
  ———其實,在皇宮被人遺忘的衣角,有安甯的味道。
  
  我安然睡去。
  
  亭子四周的野花安靜綻放,夢魇卻再一次夾雜著回憶來襲,困頓在漫長的敘述鋪陳開始前大肆渲染,荊棘鳥擁抱死亡的姿態與大火燃燒的畫面重合。
  
  漫天的黑暗逼近時,我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什麽,卻又像是被縛住了手腳。現實被成長剝下了華美的糖紙,留下腐肉般血腥惡心的內裏,我在陰影中猛然再次清醒,睜眼後,墨色的眸裏倒映著,血色般的火光。刹那頭疼浩蕩。
  
  有兵刃相接的殺戮聲越來越響亮。
  
  一只帶火的箭從牆外飛入,射上了亭子後方母妃寢室的門,我瞳孔驟然微縮,一道水柱淩空出現滅了火。
  
  邁步,我走出了穆清殿,殿外火光衝天幾乎燒紅了半邊天。入目,宮內的侍衛和黑衣人與勁裝男子打得不可開交。
  
  一路沿著陰影處走,不想還是被人發現,看著飛身而來手持利刃的勁裝男子,眼見無法避開,正准備調動能力將傷害降到最小,卻蓦然被攬入一個懷裏,溫度適宜。
  
  近在身旁的刺耳尖銳的兵刃交接聲過後,被那人扣在懷裏的腦袋便解放了。看著安玖翎,他手中並無兵器。突然想起,先前他可是一只手攬著我,另一只手用來將我的頭扣在他的懷中,那麽——方才近在咫尺得的那尖銳兵刃交接聲,從何而來?
  
  安玖翎抱著我飄然落到幾米開外的牆上站定,俯視下方的打鬥,然後薄唇輕啓:“速戰速決。”
  
  深邃的眸裏,閃爍這屬于強者的傲然霸氣。
  
  後方,有破風聲。
  
  安玖翎側身閃過刺來的一劍,穩穩立在牆上,與飛身上牆來的那人對峙。
  
  “把我兒子還給我!”來人,正式我的母妃,黎穆清。
  
  我看著她。姣好的臉上因血痕而有絲狼狽,發絲微亂,衣衫也有點破損,卻仍舊是那麽一個花容月貌之人。只是,眼中閃過的猙獰恨意,為美玉染了汙點。
  
  見安玖翎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她轉而看向了我:“裬兒,來母妃這裏。”她慢慢蹲下了身,聲音輕柔如斯,表情裏有幾分害怕受傷的脆弱。我看著她,一時竟不忍駁了她的意,有些猶豫。但下一刻,她的眼中卻突然有不合時宜的情緒閃過,我皺眉,不解——為何要對我,實施催眠?
  
  身後那人的氣息有些冷凝,想必他也發現了吧。
  
  我直直望入母妃的眼底,看著她的疑惑、恐懼與刹那勇氣的瘋狂。
  
  “裬兒,你為什麽......”她見我絲毫不手她的影響,紅了一雙褐瞳問我。
  
  “為什麽不受你的魅術影響?”我接下她的話。在這個時代,催眠即時魅術。
  
  最終,我的話逼她撕下了最後一層僞裝的膜。
  
  卻不是,針對我。
  
  “安玖翎,你到底對我的裬兒做了什麽!!”她大吼,提劍狠厲的了刺了過來,安玖翎卻依舊抱著我,輕松閃避,卻不還手。
  
  在搖搖晃晃卻十分穩固的懷抱中,我埋頭,不願見到此刻那個女人瘋狂的模樣。那個此刻正與安玖翎對峙的女人,陌生的讓我懷疑她是否是我的母妃。
  
  做了這個男人的妃子,為他放棄了宮外的一切,與衆多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她的不滿與淒楚我看在心裏,足足看了有四年時間,卻看不懂,她最近褐瞳裏閃爍隱有爆發趨勢的決絕。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她的決絕,並不是這個決絕,倒是更接近于“借如生死別的決絕”。
  
  她是否以為,到了另外一個時間,就不會再有這個世界的是是非非與牽挂了?這個問題,在我腦海內成形,我卻給不了回答。至少,此刻我是回答不了的了。
  
  “裬兒。”我聽到她輕輕呼喚,四周一片寂靜。
  



母妃之死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求留言

  
  我從安玖翎的懷抱中擡起頭,四周,勁裝男子已全被制服,木倓靜靜站在地上擡頭望向牆上的我們,而母妃,顯然是跟那些勁裝男子一夥的,此刻,表情卻依舊淡然,而身邊,卻站著那日見到的,蕭統領。什麽時候,一對一變成了二對一?
  
  “裬兒。”又一聲呼喚。
  
  我對上她不甚清澈的褐瞳,無聲詢問。
  
  “過來讓母妃抱抱你。”
  
  我面無表情的頷首:“下去再說。”
  
  說罷,牆上加我共四人,飄然落地。侍衛及暗衛立刻將我們四人圍住。
  
  “父皇,我去看看母妃。”我回頭對安玖翎輕輕說道。
  
  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卻全身悄然展開防備。她身邊的那個蕭統領。不得不防。一步之遙時,母妃似是喜極而泣,一把將我報入懷中。此刻,她是我熟悉的那個俏皮的少女。
  
  萬籁俱靜時,那一直站在母妃身旁的蕭痛統領卻突然發難,一掌拍向母妃,抱著我險險閃開,她的背後卻被掌風拍到,一口溫熱的血噴出濡濕了我後背的布料。同時,我反應過來,在所有人動作之前,空氣中有氣刃淩空出現,斷了他的四肢。
  
  我有些慌亂的看著無力支撐,半跪在地上的母妃,試圖用能力幫把恢複,卻找不到門道。畢竟這是內功造成的內傷,而我對它一竅不通。
  
  她有些脫力,黑發微微散落,雪染唇角,卻仍是那張擁有傾城之姿的美貌少女。她的眼裏有一絲孤寂淒楚,隨後漣漪一般擴散到整張臉上。帶著吃力的呼吸,褐瞳裏凝聚了水氣,深深凝視我。
  
  “裬兒,你答應過我,永遠,陪著我,我當時卻沒有.....給你同樣的承諾。”
  
  我蹙眉,眼睛有絲酸澀。
  
  “可如今,群毆卻後悔了。”她像迷了路的孩子,用忏悔的語氣說道。但是下一刻,表情裏的決絕卻陡然猙獰,一掌拍向我:“我要你永遠陪著我,哪怕下地獄!”
  
  一旁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安玖翎便作出了反應,迅速飛身過來帶走了我,同時一掌抵上母妃拍來的手掌。雖然反應迅速,卻仍因為距離過近而受到波及,喉頭有點腥甜的味道。
  
  看著她眼裏的狠絕,我明白,她那一掌,極盡畢生所學。
  
  風靜,我和安玖翎落地。
  
  我回首,卻見母妃的軀體漸漸灰白幹枯,直至變成一堆粉末,塵埃落定,風起散盡。
  
  突然覺得很冷,我把頭埋入眼前的懷抱中,掩去了一聲低沈的嗚咽。
  
  從夢魇中掙紮醒來時,睜眼便見細致的雪白布料,額角立刻有熟悉的輕柔觸感。
  
  我重新閉上眼:“早,父皇。”
  
  片刻後,“早。”
  
  這時,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木倓及其身後的老者上了前來。老者捏住我的手腕,把了把脈:“九殿下並無大礙,注意休息即可。”
  
  而木倓上前,遞給了我一顆灰色的藥丸,我接過後,拿起安玖翎遞給我的水。
  
  昨天母妃那一掌雖然讓安玖翎帶我避開了正面,但掌風到達前襲向我的少許內裏卻仍是對我造成了傷害,記憶中,似乎昨晚我在安玖翎的懷中昏睡了過去。
  
  隨著兩人離開,簾帳被放下,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眼,“再睡會兒。”我默然,就著在他懷裏的姿勢,阖眼睡去。
  
  似乎最近的我跟睡覺接下了不解之緣,睜眼不久就又要閉眼,睡醒不久又得接著睡,白晝與黑夜的界限模糊不已。
  
  環顧四周,昨日過後,穆清殿的侍女突然多了幾個,卻打鬥沈默不已,不見這個年齡該有的生動活潑。整個穆清殿,比往日更加四氣沈沈。
  
  那個女子巧笑嫣然的喚我裬兒的片段一直清晰的毫發畢現,那日大殿上她在我耳邊央求我永不離開她的聲音顫抖回響,褐瞳裏的光芒閃亮。
  
  此刻卻只剩我一個人。
  
  坐在床中央,我抱緊另外自己,好冷。卻不想用水球取暖,那是我一直,為那個女人做的事情。那日她生我之後,便不知道遭受了什麽,極怕冷,極易感染風寒。于是以後每日,在她熟睡後,我便用能力凝出熱水球放入被子中為她取暖,球冷後會自動消失。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門邊站著的丫鬟疾步走到窗邊,我看了一眼,把頭埋入雙臂,淡漠的聲音在房中空洞響起:“出去,還有,不許關窗。”
  
  “九殿......”
  
  “出去。”我打斷她,微微擡頭看著她,目光淡漠。
  
  許是被我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嚇到,她諾諾的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我保持著這個姿勢,雙手抱膝,靜坐一夜。風過燭滅,手腕上紫棠夜明珠慢慢亮了起來,幽幽的光芒正好照亮我的周身。
  
  第二日清晨,來喚我的起床的丫鬟見我仍是昨日的姿勢,雙目清明,被嚇了一跳:“九、九殿下。”
  
  我掃了他一眼,示意她把東西放下後出去。
  
  “等一下。”在她快要出去之前,我叫住她。
  
  “九殿下有何吩咐?”
  
  “告訴這裏所有的丫鬟太監侍衛們,若是未經我的允許進了這房間和我母妃的房間,便自行了斷,不要等我動手。”頓了頓,“這個規矩從你邁出這個房間的門開始實施。”
  
  “......是,九殿下。”
  
  跳下床,我環視整個房間。
  
  鏡前有她用過的脂粉、雲木梳......,桌上是她從家鄉帶來的彩瓷杯,衣櫃便的椅子上有她買的我從未穿過的女孩子的衣服。
  
  僞裝成一個天真的孩子太久,此刻卻不知為何,說不出的疲憊。
  
  轉眼,又是夜晚,一天未進食,群毆卻絲毫不覺得餓。其間侍女來過不少次,不過都礙于我的命令只敢站在門外勸我,都被我趕走了了。
  
  ......並不是為了那個女人難過,只是覺得很疲憊吧。
  
  怔怔地盯著頭頂的紗帳出神,房門卻突然被推開,我冷了臉看過去,卻是安玖翎,愣了一下。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是深夜了吧。
  
  我抱膝坐起,看著他坐到床邊,卻不語。
  
  他為什麽會來?
  
  “為何還不睡?”
  
  “睡不著。”我回答。我能感受到此刻我的手腳冰涼而額頭溫度卻高的有點難受。一開口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帶了這種地步。
  
  “兩夜未阖眼?”他問我。
  
  “......”
  
  “一日未進食?”
  
  “.......”
  
  額上忽然傳來細膩冰涼的觸感,是人的手掌。我頓感舒適的眯了眯眼。突然身子一輕,被安玖翎抱起來向外走去。
  
  默......
  
  為什麽這幾天我總被抱來抱去......
  
  走到門外,守候門外的木倓便跟了上來,卻聽安玖翎吩咐到:“將九皇子的衣物及用品搬到炫決殿。”
  
  “是。”木倓回答。
  
  炫決殿?那是那裏?我擡頭,扯了扯安玖翎的衣袖.
  
  “我的寢宮。穆清殿會有人打掃。”
  
  我眨了眨眼,唯一的感覺是——終于聽到他說出一個長句了。
  




決絕否,自己選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建議

  
  按照景爵王朝的規矩,母妃罪當誅九族,但是這樣以來安玖翎和我也得砍頭。于是在左、右丞相及刑部尚書的商議下,除了安玖翎和我,其余的人按規矩來。而母妃與死後第三日下葬,但卻不能下葬皇陵,本來是准備下葬亂山崗的,安玖翎卻允許我將她下葬到普通百姓埋骨的墓地。
  
  按照木倓的說法,無論是在商議之時還是後來的朝堂之上,在處理我的問題上,因分歧而變成了兩派。
  
  一派以右相為首,認為“九皇子罪人之子,雖然現在尚且年幼,卻仍是不可忽視的威脅。若他羽翼豐滿後起了複仇之心,皇上的安危便會受到威脅。”
  
  另一派以左相為首,認為“九皇子是在年幼,發配邊疆未變太過殘忍,虎毒不食子,況且皇上貴為一代明君,自有辦法好好教育九殿下,況且那日大殿之上的那幅畫充分體現了九殿下國人的智慧,留在皇上身邊好生教導,他日定有所成!”
  
  木倓還說,兩相說完後,朝堂下便出現了不小的議論聲,再後來,安玖翎只說了一句:“即日起,此事就此為止。九皇子依舊是九皇子。”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他們朝堂上吵了半天,沒我啥事兒。
  
  因為母妃是“罪人”,所以,來送她走的,加上我、木倓、四個擡棺木侍者、兩個侍衛,一共九人。但其實真正為了送她走而來的,僅僅只有我而已。
  
  回頭看了一眼木倓,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來。
  
  看了一眼四個擡棺木的侍者,他們的表情很輕松。我知道那個棺木很輕。這個棺木來自以一種特別的材料,質量很輕,有防腐的作用。不過那又有什麽用,那只會是一個衣冠冢而已。
  
  “就在這裏。”我輕輕道。
  
  往前十幾尺,便是懸崖。
  
  土壤夾雜這青苔被挖開,將棺木掩埋。
  
  也許對于某些人,死了更快樂。我垂頭默然——沒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我尊重。
  
  他、生、未、蔔、此、生、休。
  
  ————————————————分割線——————————————————————
  
  趴在龍床上,我又打了個滾,
  
  自那日安玖翎要木倓把我的東西搬過來後,我就在他的炫決殿住了下來,和他一起。白天有木倓會有一段時間跟著我,但有時他也會忙的不見蹤影。而晚上,我也無法像以前住在穆清殿一樣半夜溜出去玩,因為安玖翎總會抱著我睡。導致我現在整天無所事事。
  
  面前的光被陰影代替,我擡頭,入目一片霸氣的明黃。
  
  他坐到床邊,看著在床上打滾的我:“無聊?”
  
  又打了個滾:“嗯。”
  
  “下午出宮如何?”
  
  我差點跳了起來:“當真?”
  
  他點了點頭:“用完午膳後。”
  
  想了想,我往前坐了坐,眨了眨眼:“出宮吃?”
  
  他淡淡微笑,一雙深邃黑眸裏光華暗湧,風華絕代:“好。”
  
  換好衣服,站在房門口,我有點小小的興奮。本以為會走正門,沒想到體驗了一把“超人”的感覺......看著下面飛馳而過的房屋,無聲微笑。
  
  “想學?”不知安玖翎怎麽猜到的,我歪著頭想了一下:“有點。”
  
  “回去以後教你。”
  
  我在他懷中,輕輕點頭。眼角一晃,無意中瞥到了笑得莫名其妙的木倓。扯扯嘴角,木倓周身的風驟然變大,偶爾一兩個小小的龍卷風調節一下氣氛。看著他在空中翻騰飛躍,不禁歎道:木倓真是有表演雜技的天賦啊~!
  
  飛出了宮後,安玖翎並沒有放下我,我樂得其所,雖然沒有代步工具,但是好歹也有個代步的懷抱啊。
  
  于是,衣冠整潔的安玖翎和我,以及狼狽不堪的木倓,在一家酒樓,落座。
  
  “嘿嘿,知道麽,聽說幾天前皇上遇刺了!”
  
  “知道知道~聽說皇上的妃子黎妃也參加了的呐~!還是和宮裏的蕭統領串通的呐~!”
  
  “黎妃?那不是九皇子的母妃嗎?”
  
  “對啊,就是她。說道這個九皇子啊,可真是仙童一個,”說這個話的人頓了頓,左右看了一下隨機傾身向前,壓低了聲音道:
  
  “聽說啊,那日大殿上........仙童........不......哪個官員......”刻意壓低的聲音我只能聽得斷斷續續。但是安玖翎和木倓有內力,應該聽得到。只是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麽,木倓的眉頭蹙起,而安玖翎周身冷氣更甚。
  
  我不甚在意,接著吃我的,反正我聽不到。
  
  過了一會兒,那一桌人居然還在議論,說道興起時的聲音難以壓抑,我都能聽得到了。聽到他們的話題從為離開我和母妃,我不耐的皺眉。
  
  “飽了。”我放下碗筷。
  
  安玖翎看了我一眼,不致一言。木倓卻突然狠狠擰眉。
  
  然後,攸的一聲慘叫響起:“啊!!”
  
  我側頭,眼角瞥見先前議論我和母妃的那人的小臂,被一只筷子穿透。
  
  那桌人顯然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臉色慘白的傻在了原地。四周顯然有些江湖中人,仍舊淡定的繼續著自己的事情。
  
  不可能是安玖翎,他不屑做這種事情。我看向木倓,他卻笑著對我眨眨眼。
  
  是木倓。
  
  我無語的盯著桌子,卻聽安玖翎說:“木倓,吃完後去物色總管。”
  
  木倓笑得一臉痞樣:“好的,師兄。”
  
  師兄?
  
  這次輪到我愣在原地。
  
  “想去哪?”安玖翎問我,冷峻的表情不懂分毫。
  
  “隨便走走。”
  
  安玖翎聞言將我放了下來,我走在他的身側,面對洶湧的人群不自覺的去拉住他的手。
  
  人群之中安玖翎的回頭率奇高。面不改色的在人們的注目禮下拉著安玖翎左看右看,琢磨著宮裏有些無聊,帶什麽回去玩呢......
  
  逛完整條街道時,後面已經跟著一大群裝模作樣像在買東西實則跟著我們的人,甩都甩不掉,而我卻仍然沒有買到想要的東西。
  
  我停下腳步扯扯安玖翎的衣袖,他會意的抱起我,運起輕功離開。地面,一群張著嘴快掉了下巴的白癡留著口水——望天。
  
  “去哪?”
  
  我想了想:“買寵物去。”
  




買寵物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

  
  寵物市場座落在貴族居住區的不遠處。想必是價格使然吧。
  
  站在寬敞的房間裏,我環視櫃子裏、地上的籠子裏被關著的動物,視線流轉。
  
  沒有我想要的。
  
  正欲掉頭離開,簾帳後的房間裏卻傳來了籠子劇烈搖晃的聲音。簾帳後還有?
  
  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店主人,我問:“帳後,還有?”
  
  店主清秀的臉紅了紅,似是有些著急:“是。只是.......大部分都是猛禽。”
  
  伸手揭開簾帳,一直牽著我的手的安玖翎也跟了上來。
  
  一個比剛才更加寬大的房間,還有許多巨大的籠子。
  
  豹、獅、虎、熊.......但另我驚訝的是它們全部都安靜的趴伏在籠子裏面,看起來都溫順異常。
  
  順著聲源看過去.......是一個很小的籠子......竹條編織的籠子外被纏上了細細的鐵絲,封住了密密麻麻的空隙,只留下小小的孔。隱隱看見一抹白色的東西在裏面蠕動,泛著冷冷的光,像是金屬一樣,撞擊著小小的、被封的嚴嚴實實的籠子。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在一米開外處止住了腳步,而籠子裏的生物也停止了用身體撞擊籠子的舉動。我仔細的看著,發現籠子內關著的,似是一條白色的小蛇。
  
  突然,籠子內白光一閃,我的手臂一緊,籠子裏已沒有的小蛇的身影,一線白色纏繞手臂。我擡起手臂凝視這只溫順纏繞在我手臂上的小蛇,它雖不及我的小指那麽粗,但是也沒有細到如同籠子上的孔縫那般,它是怎麽出來的?
  
  在我質詢的目光下,它金黃色的一雙小眼裏滿是澄澈。臣服一般,低下頭溫順的蹭了蹭我的手臂。
  
  回頭看著安玖翎:“就它了。”
  
  安玖翎側頭看向呆立一旁的店主:“有毒否?”
  
  對方神色裏頭有隱忍的淒涼,明顯一副受了打擊的表情,喉頭動了動,聲音有些幹澀的回答到:“它......無毒,卻又有毒。”說道這裏,笑了笑,勾起的嘴角裏有絲苦澀,“但是,它不會傷害到小公子。它沒有毒牙。”
  
  沒有毒牙,那就是沒毒了。我和安玖翎自動忽略了店主方才莫名其妙的話,點了點頭。
  
  扔下一張銀票,安玖翎抱起我,不去理會狀似孤寂的站在原地的店主,轉身離開。我看著那只張了嘴對著安玖翎示意以警告的小蛇,一陣無語。我才買下它,就這麽護主了啊.......
  
  伸手我合上它張開的上下頷,將他自臂上拿下,繞上手腕,冰涼的感覺十分舒服。趴上安玖翎的肩頭,玩著那只小蛇,我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
  
  “困了?”我點點頭,哼唧到:“嗯。”
  
  “睡吧。”雖然語氣依舊淡然,卻有絲軟化。我點頭,調整好了姿勢靠在他的肩頭,閉眼。

  ————————————————分割線———————————————————————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有熟悉的額溫度以及味道,意識已然清醒,隔著眼簾都能感受到房間的明亮,卻就是無論如何掙紮,都睜不開眼。
  
  察覺到我無聲的掙紮,一只手隔著衣料輕拍安撫:“慢慢來。”手腕處有微涼的觸感輕輕磨蹭,帶來微癢的感覺。我想了想,是那條小蛇吧。
  
  放松,慢慢沈靜意識,一點一點仔細的感受外部世界,從呼吸,到身處的環境。然後,緩緩睜眼,終于醒來。
  
  “起來用早膳。”
  
  早膳?我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那麽.......現在這是在那裏?不像皇宮,也非客棧。
  
  “這是哪裏?”
  
  “景絕閣。”
  
  ..............................
  
  “屬下景絕閣左護法木倓,致死追隨九殿下!”記憶回轉,我突然記起那天夜晚木倓單膝跪下說的話。
  
  那麽,這應該就是木倓口中的“景絕閣”了吧?
  
  穿戴整齊後,安玖翎抱著我來到偏廳坐下,周圍的婢女及侍從眼裏有呆滯的驚訝。我不解。
  
  扯下手腕上的小蛇,我在手裏把玩著,冰涼的感覺十分舒服。桌上,還有木倓和另外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見到安玖翎,兩人站起來簡單的行了行禮。難道那個男人就是景絕閣閣主?但是為什麽他對安玖翎一副十分尊敬的樣子?

安玖翎動筷,另外兩人見狀,也開動了。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管家模樣的男人上前一步,微微躬下腰對著我們的方向恭敬的問道:“閣主何時動身?”
  
  “明日下午。”醇厚而熟悉的聲音。回答的人是......安玖翎!!!
  
  微微眯起眼看著身後抱我坐在他腿上又餵我吃飯的那人,輕輕的問道:“父親是景絕閣閣主?”
  
  “是。”薄唇輕啓。
  
  得到了答案,我卻忽然不知有什麽話可以講,微囧。只得繼續吃送到嘴邊的食物。無論是以什麽身份,我都沒有資格問出“那你之前為何不告訴我”這樣的話來,而他,本來就沒有必要和義務把他的事情告訴我。
  
  “不用在意。以前若是不知,今日便是告訴你了。”醇厚動聽的聲音再次在耳邊輕輕響起。
  
  我愣住,為他這番似是安慰的話。而對方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繼續將菜送到我的嘴邊,等待我吃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分割線—————————————————————
  
  我站在浴池邊上,看著腳邊的這個白色的小東西。
  
  這只蛇似乎很有靈性。
  
  只要發現我看著它,它立刻會討好一般用頭輕輕磨蹭我,微涼的觸感讓我十分享受。我的體溫自上一世就比常人要低上一、二度,今亦然。而蛇是冷血動物,比我還低的溫度卻意外的不討厭。
  
  銀白色的鱗片和面前池水裏的粼粼波光相印成彰,我這時才發現與其說它是一條白蛇,倒不如說它是一條銀蛇。通體細小的銀白色鱗片,在水面光芒的反射下發出冷金屬一般的光。
  
  順著寬敞裏衣寬大的袖口鑽了進去,它一路順著手臂環繞而上,在我的左肩處把自己盤成圓,微微擡起頭像是想磨蹭我臉頰,卻突然消失不見。
  
  我回頭,看見在安玖翎的手中扭動掙紮的銀蛇,困惑的眨眨眼。
  
  “祾兒僅著裏衣已在池邊玩了三刻(一刻為十五分鍾),該沐浴了。”他松手,銀蛇掉到了地上,迅速爬到我的腳邊,又環住了我的腳踝,還擡頭警惕有謹慎的看著站在一邊的安玖翎,模樣可憐至極。
  
  點點頭,坐到池邊將纏在腳踝上的蛇拿了下來放到池邊,將腳伸進了溫熱的池水中,再迅速脫掉裏衣光著身子踩著水底的階梯一級一級的走了下去。一只手扶著沒在水裏的石床。在石床上借助水的浮力,輕松的坐上我到我的腰部那麽高的石床,水剛好沒到我的肩胛。回頭,一人一蛇正專注的凝視對方——安玖翎的神情依舊冷漠,倨傲的氣息從深邃的黑眸裏絲絲溢出,而銀蛇,在地上盤起身體,高高昂起頭部,努力的張大了上下颚,吐著紅紅的信子,金黃的小眼睛圓睜,劍拔弩張的瞪著安玖翎。
  
  這是怎麽了?
  
  “餵,你。”我說道。
  
  一人一蛇同時扭頭看我。
  
  



翩池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朝堂上兩派爭執的具體情況,我會過一段時間後更新《玖流》。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還是那句話,求留言

  
  “蛇,你過來。”還沒有給它起名字,不知道怎麽稱呼,只有這樣喊它了。只是.......我沒想到安玖翎也回頭了.......
  
  一眨眼的時間,銀蛇已經遊到了我的面,眨了眨圓溜溜的金黃小眼看著我,模樣像極了渴望的等待食物的小狗。讓我忍俊不禁。
  
  我看著它圓溜溜的眼睛,我想了想,說道:“你以後就腳靜瀾。知道了麽?”
  
  它猛地瞪圓了金黃的眼,吐了吐信子。而後,又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擡起小小的腦袋用下頷輕輕拍了拍水面。
  
  我就知道它能夠聽得懂。
  
  “那好。靜瀾,現在我要沐浴,你去外面等我。”
  
  靜瀾乖乖向池邊遊去,卻是避開了安玖翎的方向上的岸。
  
  我看向站在一邊的安玖翎,想了想問道:“父皇不沐浴麽?”
  
  他不語,卻只是脫了衣服下到了池中,向我走來。而我,毫不避諱的欣賞著這具線條優美勻稱,肌理充滿力量的身體。
  
  簡直.......完美之極。
  
  夜色不算濃郁,只是萬物都十分安靜。頭頂沒有星空,只有半輪月亮微弱的光。
  
  屋頂上吹的風微涼,帶著少許恰好能微微濡濕衣服的水汽。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後的人又往我身上批了件衣服,擋去了微涼的風。
  
  “回去。”波瀾不興的語調。
  
  我不作聲,他卻徑自抱著我起身,從屋頂上下去,回了房間。
  
  瞥了一眼他沒有表情的側臉,我撇撇嘴角。既然不爽我上屋頂的要求,幹嘛還要帶我上去啊,真是的。
  
  “若是睡不著,鄭現在便把絕翩決授予你,你便從現在開始記憶。”看著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毫無睡意的我,他如是說到。
  
  我點頭,頓來興致。于是低醇的嗓音自薄唇溢出。帳外,夜色濃郁,只有帳內,我腕上的紫棠夜明珠幽幽發亮。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安玖翎便把我叫了起來,用過早膳便將桌案移至院內的涼亭,而我頭頂驕陽一邊紮馬步一邊默念絕翩決。時至此刻,已有約莫兩個時辰,即四個小時.......
  
  即使不照鏡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臉一定通紅。不厚的衣服被汗水徹底濡濕,雙腿因幾近力竭而微微顫抖。已是極限。正是撐不下去的時候,安玖翎突然來到我的身邊,抱起了我,意識朦胧中聽到他說:“先睡一個時辰,下午翩池繼續。”于是忍不住的疲憊在話音落下後,便再也無法克制,奪取了頭腦裏的最後一絲清明。
  
  一個時辰後,翩池。
  
  安玖翎果然守時。准時讓我睡了一個時辰,在叫不醒的情況下選擇用冷水幫忙,于是成功醒過來的我,睜眼就是一汪池水——我被他,直接扔到了翩池裏。
  
  “除去衣物入池。翩池池水忽冷忽熱,溫差極大,變化迅速。你要做的,就是設法用絕翩決抵禦高溫與冰冷。”他說完後,將我自他懷中放下:“本座兩個時辰後再來接你。”說完,便轉身離開。
  
  池水四周,是森林,美景如畫,陽光明媚,印著清澈的透明池水。只是水面變化迅速,一會兒可見薄冰,一眨眼間卻又翻滾著冒著熱氣。除去衣物,我再度入池。
  
  好熱、又好冷.......
  
  手腳說不出的無力,額上似是有把火在燒,四肢卻是入骨的冰寒。額上時而會有冰塊貼上,卻絲毫緩解不了我痛楚,冰塊迅速融化成水,而後冰塊再貼上,再融化,再貼上.........如此反複重複,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融化了多少袋冰塊了.......
  
  為什麽明明可以感知到外部的世界,意識卻仍舊沈沈浮浮.......
  
  極熱.......卻也好冷.......
  
  迷糊間額上覆上一只手,溫度不如冰塊那般低,觸感卻也還算舒服。
  
  “該吃藥了。”淡然沈著的聲音。
  
  仿佛是打開了某個開關,彌散的意識漸漸回籠,光重回瞳孔,入目是安玖翎深邃的黑眸。
  
  這裏分明是炫決殿。什麽時候回來的?
  
  “自你昏睡的那日起,今日已是第二天了。吃藥。”將我扶起,他說道,而後拿過一旁侍女端的盤子上的藥碗,遞給了我。床邊不遠處立著木倓和那日景絕閣裏見到的男人。既然帶回了宮裏,想必就是安玖翎讓木倓物色的總管吧。
  
  “在下左久之,見過九殿下。自昨日回宮,便任總管一職,從前是膠州景絕閣分堂堂主。現對外改名為左久。”見我邊喝藥邊看著他,他行了一禮後十分自覺的自我介紹。
  
  點點頭,我並不想說話。頭腦仍然有些昏沈沈的,身上溫度也很高,肯定仍在發燒。只覺得嗓子疼的不像是我的。
  
  “晚膳前朕再喚你。”安玖翎對我說。
  
  點點頭,我重新躺下。果然孩童的身體十分脆弱,現在我只覺得全身上下極為難受。再睡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意識漸入沈睡狀態。隱隱聽到了離開的極輕的腳步聲,而後是刻意掩飾壓低的開關門的聲音。隨後,被子被微微掀開一點,熟悉的溫度靠了上來,溫熱的十分舒服。我懶懶的蹭了蹭,徹底昏睡。

  ——————————————————————————————————————————
  
  “九殿下,皇上讓您先用膳。”左久之見我不動筷,又重複了一遍。
  
  自我搬到炫決殿已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天天和他和一起睡覺吃飯,練功看書。想了想,我對左久之說:“告訴父皇,我等他。”左久之頷首,示意一旁站著的侍女前去通知父皇。
  
  “這幾天事情很多?”我問。
  
  左久之微笑:“是。這幾天皇上那裏有很多奏折。”我放下筷子,默然的拿起旁邊放著的書。須臾,安玖翎過來了,伸手將我抱到他的膝上,這才坐到桌前。
  
  “為何要等朕?”
  
  我愣了一下,迅速回答:“沒有原因,想等就等了。”擺出無所謂的表情,我動筷開始吃飯。
  
  “主子。”木倓進來了。兩天未見到他,今天一見卻能明顯發現他的眼裏有一絲混著興奮的疲憊,微不可見的,是隱藏的極深的焦慮。我忽然挑眉—— 他的頸項以及手上,有細小的刀痕。木倓行過禮後就和左久之並排占到了一起。
  
  “我和你們一起去。”我突然開口。
  
  左久之和木倓愣住,安玖翎依舊神色如常:“裬兒如何猜到的?”
  
  “很簡單。兩天不見木倓,這個時間,很長。不論我對他什麽態度,他待在我身邊的時間每天絕對不會少于兩個時辰。而且他現在身上又受了傷。但在宮內有父皇你,無人能傷他,再看他身上的傷,便只有一個答案——木倓出過宮。加上這幾天父皇和我一起下棋的時間明顯減少,‘奏折’明顯變多。相比父皇讓我先用膳的原因是,要和木倓一起出宮一趟吧。”
  




出宮

作者有話要說:已經超前發了,大家給留言吧

  
  安玖翎看著我,毫不避諱的點點頭承認:“對。”
  
  “那現在就走吧,我不想吃飯。”我欲從他膝上下來,卻一時忘了在翩池裏泡了三個小時後酸軟的腿,差點摔倒,被安玖翎及時接住。當初我還想回宮之後沒有翩池要怎麽練功,後來才知道禦書房下的地宮裏也有個翩池。
  
  安玖翎揚眉問道:“這樣也還要去?”
  
  窘迫的摸了摸鼻頭忽略他隱隱帶著戲谑的語氣,我說道:“去。不然很無聊。”
  
  強。
  
  這是我在目睹了現場的整個情況後對安玖翎最最簡潔的評價。以一敵半百綽綽有余不說,居然還只是單手而已,同時將他懷中的我護的滴水不漏。而不遠處木倓等安玖翎的手下看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不見誰像安玖翎的敵手這麽多,也沒有誰能僅用單手禦敵。
  
  突然,斜後方一把劍被安玖翎的劍氣震到,持劍的人卻突然猛地使力想就著錯了的角度刺向安玖翎,雖不致命,卻也能傷到他。但是角度錯了就是錯了,他的發力,反倒讓劍對准了我。同一時間,那人的同伴也發現了這點,迅速同自己的劍柄裝上那人的手腕,腕骨碎裂,慘叫聲起,劍落地。
  
  有古怪。

  依那就我之人攻擊安玖翎的勁頭來看,他們不應放過他的任何弱點,不難從他們的拼盡全力中看出他們確實想拿下安玖翎,但是卻又全部避開了他懷裏的我,甚至十分怕傷到我。
  
  到底是誰,指使的這一切?
  
  周身有風暴在緩緩形成,那是我壓抑不住的怒氣使得能力小小的失控,對方的人被風暴擾亂了狀態。我討厭、十分討厭,被算計。
  
  背後傳來輕拍的溫柔力度,是安玖翎稱得上溫柔的安撫。我不置一言,沒了看下去的興趣,將頭埋入他的頸項。
  
  不出一會兒,解決第一批攔路的人。
  
  越過院門走進庭院,從樹上、屋內湧出許多人,將我門團團包圍,一直跟著我們進了廳堂。然後,安玖翎在對方的炙人視線中,抱著我落座。廳堂連接內院的側門處,傳來一聲輕狂的笑。
  
  “呵呵,景絕閣主別來無恙啊!”人未到而聲先至,兩分爽朗三分沈著五分諷刺。有點先發制人的意味。我擡頭,入目一張熟悉的臉,是那日穆清殿裏碰到的那個帶著傷的男人。看到我,他似乎是好心情的對我勾了勾唇角。
  
  “望刃霜樓主交出本尊座下右護法木桑。”安玖翎對主座上的那個男人說道。
  
  原來安玖翎今天是來要人的啊......木桑,也姓木.......跟木倓有什麽關系嗎?
  
  對方聞言,倒是爽快地讓所有人詫異:“好說好說!”頓了頓,才繼續說到:“不過在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還是先將人帶來吧。”說罷也不顧安玖翎什麽反應,直接吩咐下屬去帶人。
  
  僅片刻,就見兩個侍女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坐在安玖翎的懷中,略微擡頭便可見到那人擁有和木倓一樣的臉龐,只是蒼白的臉色、微微虛弱的身子與木倓不同。
  
  原來如此。
  
  木倓、木桑,是雙生子。
  
  木桑還未行至身邊,木倓就疾步迎了上去。蹙緊的眉目有森然的怒氣,身形眨眼晃到木桑身邊扶助了他,順手擁入了懷裏。而之前的兩個侍女,則是被木倓的內力震得直接飛了出去,身亡。
  
  “哥,我沒事。”即使看不見木桑的臉,也能從他輕柔的聲音裏聽出他的欣喜。相比較之下,木桑溫柔安靜,而木倓似安玖翎一般,狂傲不羁。
  
  “啧,兄弟情深啊。”那人開口,語氣裏是滿滿的調侃。
  
  與木倓相擁片刻後,木桑走到安玖翎面前,微微恭了恭身:“師兄、少主。”
  
  “身體安好?”
  
  木桑微笑回答:“是。”
  
  安玖翎淡淡頷首,目光重新轉向主座上那人。卻見那人輕笑著揮退了所有的部下,而安玖翎也揮退了出木氏而兄弟外的所有部下。
  
  “皇弟,為兄我一直在想,你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究竟是什麽味道。明人不說暗話,為兄就直接說了。為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你我二人明刀暗箭無數,而今,為兄放棄這個念想,只想皇弟請個願。”
  
  皇弟?原來他是個王爺啊。
  
  “但說無妨。”冰冷的語氣。
  
  “我放棄身份,從皇家名冊中除名,只求一人。”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垂下頭勾了勾唇角才重新擡起頭,表情裏是滿滿的開心,眸裏有明亮的光芒,“只請皇弟,將你懷中的那個孩子,過繼給為兄。”
  
  ......我還以為他會找安玖翎要個女人做老婆,話說的那麽暧昧不清.......但是,那樣犧牲只為了得到一個沒有自己血脈的兒子,他到底想幹什麽?
  
  安玖翎也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讓人感覺猜不透他的想法。
  
  片刻,卻只是抱著我站了起身,嘴角的線條裏是滿滿的狂傲,主座上人見他站起來,以為是答應了他的條件,忙欣喜的站起,想前走了一步,卻被安玖翎忽然向外走的動作弄的不明所以。
  
  “你自願放人,朕卻從未說過答應你的要求。”說罷和木氏兄弟一起向外走去。
  
  但是我卻突然出生:“等一下。”安玖翎抱著我的手臂忽然一緊。他們兄弟二人的問題解決了,我的卻仍待解決。幾人的動作 都因我這句話聽了下來,滯在原地。
  
  看著主座上站著那人慢慢呆滯的眼神,我開口:“名字?”
  
  愣了愣:“安淵離。”
  
  點點頭:“很好。不過,你是否已猜到我會來?”
  
  他點頭。
  
  “還吩咐他們不可以傷我?”
  
  點頭。
  
  “為什麽提那麽奇怪的要求?”
  
  他的眼神閃了閃,聲音有些沙啞的回答:“像。”
  
  “像什麽?”
  
  “我失蹤的兒子。”
  
  “沒事了。”我說。
  
  呵,這人還真是傻的可以。就算像又怎樣?我又不是他的兒子。有本事把真人找回來,找個替身算什麽。
  
  于是安玖翎重新邁步向外走去,我的余光瞥到......那人居然追了過來!這是怎麽回事?我的精神控制術從未失敗過!
  




無題

作者有話要說:四月二號新更的、

  
  正在我驚訝之時,那人已經追了過來,停在抱著我的安玖翎面前。微微上挑的眉角顯出鋒利的戾氣,貼身黑色勁裝下勻稱肌理的力量似乎幾欲爆發。
  
  將我的頭扣入他的懷中,安玖翎絲毫沒有將我放下來的意思,深邃的黑眸裏是冷凝。而兩方衆人已經開始交手。一時偌大的庭院中只余風聲。
  
  安玖翎一只手抱著我,僅以單手迎戰,我卻仍能感受到安玖翎的傲人氣勢將對方步步緊逼。上風。但是沒過多久,二人卻旗鼓相當。因為,似乎有人介入了戰爭——我似乎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此人似乎比我更為厲害。他下的是從前我只在組織的資料裏見過的,類似結界的東西。微微擡起頭,果然見到安玖翎夾有內力的掌風及劍氣被一一反彈了回。
  
  是誰?
  
  顯然安玖翎也早已意識到了,于是放出劍氣的同時伸手一揮,地上石子立刻從各個放向飛向對方,動作快的讓對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定在了原地。
  
  以石擊穴。
  
  同時,“同類”的氣息消失。
  
  打蛇打七寸,頭領被制服,余下衆人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地上是當真沒有一滴血,而院內卻是對方一衆真人雕像。我呵呵笑了笑,心念一動,于是還立秋的天卻下起了雪,洋洋灑灑飛滿了整個庭院。
  
  祝賞雪愉快。我再次笑笑。
  
  ————————————分割線——————————————————————————
  
  “九弟!”我停下向錦書殿——皇子們學習的宮殿走去,對來者三皇子安允霖微微點了點頭。
  
  幾個月過去了,安玖翎因為在上次震驚朝野的刺殺中傷的最重,是最後一個被允許下床活動的皇子。只是聽說他想要下床玩玩時總會說什麽傷一點都不嚴重,感覺第二天就好了,肚子上的傷僅在表皮而已。
  
  “皇兄的傷全好了?”我淡淡問道,舉步向前走去。
  
  他咧開嘴笑了笑,孩童圓潤的曲線勾住陽光。並肩和我走在一起,他說到:“啊,那些庸醫只讓我在屋內走動,但我的傷明明早就好了,于是我就溜了出來,不然就要悶死我了!”
  
  廢話。我親自為你愈的傷口,不當場好全是不可能的。
  
  我頷首不語,靜靜走著。他也不再說話,只是並排和我一起,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向錦書殿走去。
  
  “九弟仍和父皇住一起嗎?”安允霖的位子在我的左邊。坐下後,他微微側頭輕輕問道。
  
  在有如此多的皇子的位子問這個問題,居心顯而易見。
  
  依舊淡淡頷首,我不欲多言,明顯的拒絕姿態。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或是目的已經達到,他回過頭去,不再作聲。
  
  像往常一樣,下課一走出錦書殿殿門就能見到早已等候在外的左久之。畢竟是從宮外帶進來的人,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安玖翎對外稱其名為左之。
  
  “左總管,你要接九弟去哪兒啊?”一個名叫安允霖的尾巴跟了上來。
  
  “回三殿下,是回炫決殿用膳。”左久之躬身回答。
  
  他聽了,有點興奮的說道:“剛好,我要回允霖殿,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我皺眉轉身就走,左久之連忙跟上,同時安允霖也連忙跑過來與我並肩而行。
  
  “九弟我跟你講哦,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全是庸醫!明明只有肚子上有傷口,他們非說我傷了內髒肺腑,都不讓我多動一下!都快要悶死我了!而且房裏.......”
  
  “......”真不知道他真麽會有這麽多話。我抿唇,始終不曾言語,一路上只聽他在不停講話,不曾停下來。
  
  秋風蕭瑟,路過禦花園時,入眼卻是滿目的生機,頓住腳步,我轉身走進禦花園。那聒噪的尾巴過了一下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從“自言自語”中醒了過來,又重新跟上我。
  
  “欸?九弟怎麽突然像逛禦花園了?讓為兄為你做向導吧!”他狀似得以的挺了挺胸膛,不顧我的沈默又開始了他的“自言自語”:“九弟,你看那邊,那池中的是從郊洲運來的彩錦魚,好看的緊呐。池邊是從甯隍國移植來的花,十片花瓣顔色漸變,也是頂好看的東西,只是我忘記了它叫什麽名字了,改天幫你問問我在告訴你吧。啊!還有那邊,你看!那邊是......”他激動的靠近,拉住我的胳膊一陣亂晃。
  
  袖子裏繞在我腕上的銀蛇靜瀾似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從袖中躥出盤在我的肩上張大了嘴對著安允霖。他反應不及,被嚇得“啊”的一聲坐到了地上去,臉色瞬間褪去了血色。
  
  我看了看他慘白的臉和靜瀾無辜的看著我的金色小眼,無奈的歎了口氣。似乎無論是誰,只要太接近我的身,靜瀾都會對其有敵意。只是唯獨安玖翎,是靜瀾不曾也不敢這樣對待的。
  
  “如何?還好麽?”看著被侍從扶起的安允霖,我問道。
  
  他如夢初醒般猛地退後一步,一臉焦急的看著我,在原地跺腳。想靠近我,卻有被我肩上的靜瀾嚇住,“九弟,你還好吧?有沒有被咬到?真不知道這蛇是從那裏來的,怎麽就突然就冒了出來,嚇我一跳啊。九弟你別怕,我這就去找人幫你把它弄下去!來人哪啊!”說罷就真的開始喊人。
  
  看他一臉焦急的神色我的語氣緩了緩:“不用了。它是我養的寵物。它沒有毒牙。”靜瀾似乎明白我在說它,擡起小小的腦袋輕輕蹭了蹭我的側臉。
  
  “寵物?”他一臉踩到狗屎的表情。
  
  點點頭算是對他的回答,將靜瀾重新繞回手手腕,看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下人們我淡淡說道:“不用忙活了,沒事了。”話音落地提腳走人,眼神示意左久之將安允霖弄走。
  
  面前是一片竹林。跟我幾月前送給安玖翎祝壽畫上的那片竹林的布置幾乎一模一樣,又或者說,這片竹林正是安玖翎明人照畫上的布置的。
  
  緩緩踱步找到一根正合我意的竹子,我對身後跟著左久之來保護我的一衆侍衛說道:“砍了這棵竹子。”有個侍衛正欲上前,卻被同伴攔了下來。而其余人的臉上或猶豫或不解。
  
  “我說,拿斧子,或是用劍,斬斷這株竹。”我重複。
  
  仍然沒有人有動作,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怎麽?”我冷然道。
  
  “九弟......這片竹林是父皇下過命令誰也不許動的......”安允霖突然冒了出來。
  
  皺眉:“你回去。很吵。”他見我已然是明顯的不悅,乖乖的轉身走了。我伸手:“劍給我。”
  
  攔下我的手,左久之對一衆侍衛說道:“九殿下說砍了它你們便砍了它,怎麽這麽不聽話?今日便是殿下說燒了這片竹林,你們也得照辦。”
  




無題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2012。4.2更新。

  
  炫決殿。
  
  “祾兒砍了跟竹?”安玖翎餵了我一片肉,問道。

我側頭看他,“不行麽?”
  
  “當然不是。”
  
  點點頭,我接著吃飯。
  
  “竹子還帶了回來?”
  
  我咀嚼著嘴裏的飯菜,點點頭。
  
  他接著問道:“做什麽?”
  
  想了想,我回答:“到時候就知道了。”
  
  房間裏一時十分安靜,我聽到我自己咀嚼的聲音。他突然說:“今日不用去翩池,祾兒下午就歇會兒吧。”
  
  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還是點頭應下了。用完午膳安玖翎照舊去禦書房批改奏折,而我在龍床上打了幾個滾,雖然是有點累,但卻是睡不著的。
  
  想了想,翻身坐起換了衣裳准備向外走去。左久之跟來,命侍女給我批了件裘衣。看著鏡中裹得像個包子的自己,不爽的撇了撇嘴角。
  
  在院內小試輕功,不知不覺中已經飛出宮外,我無語的望天。算了,反正都出來了,去玩玩呗。邊用能力從各個方向攻擊他們以分散暗衛的注意力,邊調動更多的內力,過了好一會兒才甩掉了他們。
  
  于是我這才開始注意我身處的環境。
  
  破損的石桌,枯朽了的死樹,破舊而微微傾斜的小屋,以及高高的牆壁。巴掌大的院落,破損而肮髒。小屋的破門打開著,門檻上坐著一個裹著又薄又舊的被毯的瘦小的孩子,正怔怔的發著呆,小小的臉上不太幹淨,而身子正微微的發著抖,微微蜷縮著的身體脊梁依舊筆直,而眉眼裏有種不合此地環境的情緒。
  
  “你多大?”見他回過神來,我問。
  
  “十歲。”略微沙啞的童音。
  
  聞言我微微蹙了蹙眉。以他瘦小的身形,看起來頂多六歲。聯想周圍的環境,相必他會變成這樣定是吃了不少苦頭。思慮了一番,我再次問道:“想不想離開?”
  
  現在,是應該開始培養我自己的勢力,為今後做准備的時候了。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想。”
  
  很好,“那麽,現在跟我走。”
  
  他靜靜凝視我,而後神情中慢慢顯出對我的信任,扔下了裹住身體的舊毯子,起身一步步緩慢而堅定的走向我。
  
  “很好。你的名字?”——“右畫旋。”
  
  帶著他直接起身飛出那個對他來說無法越過的牆,來到大街上。來回走了幾條街,我挑了一個十字路口處的酒樓買了下來,雇用原來的掌櫃暫時教會他一些基本的東西。
  
  “下次我來的時候,要見到利潤有所提高。明白否?”來到一個廂房,和他面對面坐著,我對他說到。
  
  “畫旋明白。”他擡頭砍了一眼我,有帶著尊敬地低下了頭:“怎麽稱呼您?”
  
  我微微笑了一下:“別您不您的,我馬上五歲,你可以喚我......安流祾。”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告訴他我的真名,畢竟是我的第一個心腹。況且,看他長期于是隔絕的狀態,恐怕是不會知道這個名字的姓氏所代表的含義的吧。
  
  他溫和地一笑,輕輕說道:“呐.......我可以喚你.......祾麽?”
  
  “當然。”
  
  又是一抹溫柔的微笑,他擡頭直視我,深色的眸裏流光溢彩,眉眼裏是曆經滄桑的淡然、安心與溫柔。而後緩緩單膝跪下:“右畫旋,誓死效忠殿下。”
  
  原來他知曉。我還以為他會因為長期被困與世隔絕而並不知道多少外界的事情呢。
  
  “無需多禮。”我伸手扶他,“我雖需要你以培養我的勢力,但我們之間擁有平等的關系。你只需記住我討厭被背叛的感覺就行。”
  
  回到宮裏時,已是傍晚。走回炫決殿,卻只見安玖翎坐在炫決殿院內的亭中看書,靜谧不已。此時的他,褪去了白日裏的冰冷氣勢,線條稍顯柔和。
  
  從我一進來時他就發現了我,放下書走過來抱起我向內殿走去。我明顯感覺到一直跟著我的兩個暗衛的氣息不同于從前,我淡淡開口:“還是調原來的兩個暗衛回來吧,今天跟我出宮的五個暗衛是我故意甩掉的,不用懲罰他們。”
  
  他點點頭,略頓之後問道:“宮外好玩麽?”
  
  感到兩個暗衛的氣息消失,一霎那後又換成我所熟悉的暗衛的氣息,我抿抿唇:“比宮內自在。”這是實話。我想要的不過是自由,宮內雖足夠安靜,卻少了一股隨心所欲的自在感覺。
  
  挑眉,他不語。
  
  入夜,皇帝的禦書房四周一片靜谧,偶爾有極輕的侍衛巡邏時的腳步聲,而後又很快消失不見。
  
  感到那兩人的氣息消失之後一刹那又換成了我所熟悉的暗衛的氣息,我抿唇:“比宮內自在。”這是實話。我想要的不過是自由,不論前世今生。
  
  挑眉,他不語。
  
  入夜,禦書房四周一片靜谧,偶爾有極輕的侍衛巡邏時路過的腳步聲,爾後很快又消失不見。
  
  安玖翎坐在寬大書桌後豪奢的椅子上批閱奏折,左久之靜靜立在一旁,而我在特地為我安置的軟塌上看書。
  
  忽然覺得時間過的是極快的,像是被風吹走的沙,無法回頭。不過,也許從來都沒有過回頭的必要。
  
  這些日子以來,我和其他衆皇子一起學習的是治國之法,為君之道,隱隱透著全力的銅臭味兒。
  
  木倓、木桑推開門,將點完了的熏香重添了些,有淡淡的藥香味兒,悠閑雅致的感覺。從他們倆親密的姿態和木倓放在木桑腰上的手不難看出他們的關系,少年眼波流轉,心花天涯。
  
  看出我的無聊,他們不知從哪裏端出棋盤,放在塌邊雙雙坐下,以陪我消磨無聊的時光。
  
  木倓一手又偷偷摟上木桑的腰而木桑倚在他身邊只是專心地看著我和他下棋,並未察覺木倓的小動作。
  
  難得的靜谧時光勻染出老舊默片一般的陳年顔色,夜色中充滿溫馨的感覺,安詳。
  
  我在落下棋子之間,無聲微笑。
  
  ————————————————分割線——————————————————-------
  
  幽暗沈悶,死寂空洞。
  
  被安玖翎抱在懷裏,我在心裏形容這座地牢。腕上的小蛇似乎有點不安,輕扭著身子。我輕撫著它,繞上小臂,它這才安靜了一點。木氏兄弟分別走在安玖翎的兩側,左久之則在前方帶路。
  
  牆上的火把忽閃忽滅,襯著牆上的一衆刑具恍若身處煉獄之中,
  
  “到了。”左久之對著安玖翎輕輕鞠了鞠身子,輕聲說。
  
  縮在牆角發抖的,正是曾經的蕭統領,間接害死母妃的人。
  
  安玖翎輕輕把我放了下來。
  
  說不討厭他不可能,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恨他。因為他還不值得我用“恨”這麽強烈的情緒對待他,他不配。眯著眼睛打量此刻狼狽的他——畢竟受他一掌的那個女子,是我的母妃,讓我真真切切感受過親情溫度的人。 而他毀了這一切。
  
  我看著安玖翎:“父皇怎麽處置他?”
  



初見懸念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木有動力了........下一章就可以見到葉佐啦

  
  薄唇輕啓,自姣好的唇間溢出的字擲地有聲:“生不如死。”我眯起眼。我討厭他是母妃的緣故,那他呢?安玖翎為什麽要讓他生不如死?
  
  一旁的木桑上前,指間一片薄刃 ,堪堪向牆角那人射了過去。
  
  自手背到小臂,劃開了一道長約一尺的傷口,皮肉卻猙狑的裂開,幾乎可以看見骨頭。流出來的是膿而不是血液。腐臭的氣息淡淡飄散在空氣中。
  
  “這就是,鎏金毒。”木桑開口,“名字雖美,藥也絕美,絕美到無藥可接其毒性。可直接服用或是以熏香的形式燃燒,亦可以溶于水中無色無味。毒素將慢慢蔓延腐蝕皮膚下的骨肉,直至危急心髒、頭部。”
  
  靈魂裏潛伏已久的嗜血因子略微暴動,我問木桑:“可層損害神經?”我看那蕭統領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苦的樣子。
  
  他退後了一步,木倓動作自然的圈上他的腰,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熟練的像是已經演練過千百遍一般。
  
  木桑的聲音裏帶著微微的歎息和遺憾:“我本意讓服毒之人親眼看著自己變成一具腐屍,使其內心備受煎熬。在藥成之後才想起,若是僅僅這樣,實在是便宜了那些背叛師兄的人。只是那時,藥成,藥效已是定局。”
  
  我了然,輕笑著開口:“那好,正好我可以親手讓他償還我所失去的一切,懲罰他的背叛。你們閉眼。”
  
  木氏兄弟、左久之聞言閉上了眼,安玖翎卻依舊站在那裏,也不閉眼,只安靜地看著我。
  
  在牆角那人驚恐的眼神中,我擡手,對著他的方向指尖微動,下一刻,地牢裏慘叫叠起。我——恢複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讓他仔細感受每一分血肉腐爛的痛楚,直到死去。
  
  “以後每日,找個內力深厚的人,每日送他一枚銀針,讓他感受身體被穿透的感覺,若是快要死了,再叫我來。”那三人在聽到我講話才乖乖地睜眼,卻沒有一個人去看牆角那個痛不欲生的人。
  
  木倓看來一眼安玖翎,回答:“是。”
  
  再見“蕭統領”,已是近半個月後,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聽力已喪失,嗓子是沙啞的嗚咽。見了我,瞪大了血紅的眼珠,如同見了鬼一般不顧潰爛的身體一直退到牆角,劇烈的顫抖。
  
  腐臭的氣息布滿整個地牢。我上眼,對暗衛說道:“了結他。”
  
  身體猛地騰空,被安玖翎抱在懷中,走出了陰暗潮濕不見陽光、充滿難難聞氣味的地牢。

  “去景絕閣,如何?”好聽的嗓音飄來。
  
  “好。”我點頭。
  
  景絕閣。
  
  從翩池回到寒絕院,從最初的昏迷到現在我已經能堅持兩個時辰。
  
  躺在床上,已過了半個時辰,我還是睡不著,但卻明明睡意十足。
  
  披了件外衣我躍上屋頂,四處張望了一下爾後飛身別處。既然睡不著,不如去那日見到的孩子右畫弦那裏看看好了。
  
  過了這麽久,我自然已經反應過來“右”是右相之姓,而他已是右相之四子,卻不知為何淪落為如此境地。不過有趣的是景絕國有右相與左相,而兩位丞相在任職後必須抛棄原來的形式分別改姓“左”或是“右”。
  
  那日回宮前,我一把火燒了他住的那個院落,而今世人只道是右相府裏一腳起了一場火,僅此而已。
  
  ——————————分割線——————————————————————
  
  生意興隆。
  
  櫃台前右畫弦正安靜的坐著,手裏是賬本。小小的孩子氣度沈著優雅,穩重中透著滄桑。少年的資質已顯露出幾分英氣與俊秀,僅僅是靜坐,已吸引了酒肆中許多人的視線。掃了眼顧客們頻頻望向右畫弦的動作,我了然——他已是魅羅酒肆的活字招牌。
  
  他放下賬本,擡頭便看見了我,微愣了一下才回過神。爾後對我溫柔的笑了笑,拉著我向樓梯走去。

  看著寬大的房間,我挑眉看他。
  
  他仍舊笑的十分和煦,有如玉般溫和純粹的氣質:“這是整個頂樓,我讓布置成了你的房間,每天都會有人打掃,隨時歡迎你過來住。”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從著手打理這酒肆到現在,利潤翻了兩番,于是我講酒樓擴建了一下,在酒樓後面加建了一棟樓作為客棧,供尊貴的客人及旅客入住。你的樓下便是我的房間,在下去,就是各位客人們的居所了。”
  
  “這些日子過的如何?”我淡淡問道。
  
  他笑的愈發明朗:“很好,結識了一個好友,對我十分照顧,還送了我他的貼身侍從,還以冬日寒冷為由,硬是送了幾件裘衣于我。”微微發亮的視線接著轉向我,“裬,你呢?過的如何?這次出來能呆多長時間?若是時間足夠的話見他一見如何?”
  
  我沈吟。右畫弦是個聰明人,切從酒肆運行的狀況來看他也是極有手段與能力的。能讓他信任、欣賞的人,想來不會很弱。
  
  “中午?”我偏頭問道。
  
  “好,那就中午吧,我這就傳書與他。”他點點頭,“那我去安排一下。裬可需要什麽?我替你安排。”見我搖頭,這才起身離開。
  
  我走到靠桌邊的書案上,提筆謝了封信給安玖翎,告訴他我下午再回去。只是將信紙一折,我阖眼運起風將信送到景絕閣。
  
  站在床邊看著地下來往的馬車及行人商販,面上一片冰冷。
  
  憶起似乎很久以前的一天,母妃也是這樣,一整個下午地立在床邊,只是為了尋覓一個不可能在穆清宮四周看到的身影。似乎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天,我也是這樣立在我的商業大廈頂端,腳下是幾十層高的大廈,車輛來往川流不息。似乎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看著父母將我送到那個組織裏,一邊看著機器上顯示的與我有關的數據一邊數錢。
  
  但是我卻已經憶不起來,究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一片兵荒馬亂,全然偏離了一個正常人的軌迹,混亂不堪。但是我卻從來不曾忘記,這個世界總是荒唐至極的,一如我的重生。
  
  門上傳來剝啄之聲,我回頭,是右畫弦輕柔的聲音:“裬,葉佐來了。此刻正當午,可要用膳?”
  
  我前去開門,道:“一起吧。”
  




初見葉佐

作者有話要說:唉,我是勤奮的好孩子,只可惜留言好少

  
  右畫弦身邊站著個約莫十四、五來歲的少年,擁有英氣的線條,略帶鋒利芒刺的氣質,清晰的眉眼裏略帶微笑。看到我,墨色的眸子裏閃過差異,但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老成地拱了拱手:“在下葉佐,既是畫弦好友,我便客隨主便也稱你裬吧。”
  
  我點點頭,率先來到桌前坐下,右畫弦和葉佐也先後坐下,我靜靜地看著葉佐,等待他的下文。
  
  見我直直的看著他,他不禁微笑了了一下才接著說:“家父白手起家,甩手前家中産業已小有成就,我接管父親的店鋪,在父親的基礎上發展了一下,如今在京城裏已有幾家店鋪。上月是剛剛從一個分店中巡完回家,見這酒肆易主便進來看看,順便常常此處味道,就是那是,遇見的畫弦。”
  
  剝啄聲響起,幾個侍女端來飯菜,爾後欠身離開。顯然是訓練有素。
  
  “吃吧。”右畫弦輕聲道,潑墨畫一般溫潤如玉的眸流光溢彩,真誠而溫柔。
  
  葉佐看了一眼他,從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侍從手上拿來裘衣,起身給右畫弦披上,眼裏有淡淡的無奈。後者同樣無奈的笑笑,緊了緊身上的裘衣才動筷。
  
  “裬今年四歲?”葉佐問這話的時候神色如常,已無初見我時的微微驚訝。
  
  “嗯。”
  
  “呵呵,但你看起來安靜冷靜的不想一個四歲的娃娃,導向運籌帷幄的能人,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少年老成?”
  
  面對他戲谑的語氣,我無動于衷,回答道:“生來如此。”這可是大實話。
  
  “呵呵,裬真有趣。”
  
  我挑了挑眉,只安靜的吃我的飯,不再言語,右畫弦卻應到:“初見裬的時候他也是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待人卻是極好的。”
  
  葉佐了然的笑,看了一眼右畫弦:“畫弦,你這話道是真的天天都挂在嘴邊了。”
  
  右畫弦聞言,羞斂的耳根微紅,只好地下頭安靜的吃飯。
  
  用完膳,葉佐提出帶我去他的主店看看,順便讓我跳個東西作為禮物,右畫弦亦是十分贊成,我拗不過,只有應允。

  外邊有點微冷,我下意識緊了緊袖口,靜瀾正在我的袖子裏纏著我的手臂冬眠。想往身邊靠過去,卻突然恍然身邊是空氣,並沒有我想找的那個人。不僅一陣愕然。心底淡淡的迷茫升騰。
  
  下了轎子,僅僅是從門口到店鋪中,已經招了路人不少的注視,我不悅的快不邁入店內。葉佐帶著我在偌大的店鋪內自出觀看,右畫弦則跟在我身後,微笑的看著我們。在角落的櫃台上,我頓住了腳步,隨手拿了個鑲了于是及瑪瑙的發帶,古樸而簡約。

  一旁的店主有些愕然,葉佐卻大喜道:“正愁無人配得上這條氣質高貴的發帶,裬想要就拿走吧,被你選上實在是它的榮幸呐!” 說完便喚來侍女想為我重新束發,我拒絕:“無妨,我不習慣別人為我束發。”現在想想,似乎每天我的頭發都是安玖翎替我束的。葉佐理解的笑了笑,將發帶交給侍從包裝好了才交到我的手上。
  
  回到景絕閣,剛進寒絕院就看見門口兩個一身黑的人跪在冰冷的地上,熟悉的內息正是我的兩名暗衛。
  
  “父親,他們怎麽了?”
  
  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卻只道:“過來。” 我向他走過去,被他抱道膝上坐著,看他拿著朱紅的筆批閱景絕閣的文件。
  
  “護主不利。”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低醇的聲音傳來。
  
  “我並未受傷。”
  
  “但跟丟了你是事實。” 他反駁,低沈的聲音裏有毫不掩飾的殺意。
  
  “是我想甩了他們,以他們的能力,能奈何?”我片頭淡淡回答。
  
  他沈默片刻才應到:“自第一次跟丟你,他們便已從皇家暗衛中除名,如此按規矩是該死之人,你卻向本座要了他們。自此,他們就是你的人,不再受命與我,你的行蹤也不必向本座報告。”他頓了頓,我還沒有從他一次性說這麽多話的驚訝中反應過來,他已接著說道:“你不用顧忌什麽,想去那裏帶上他們。”
  
  我側頭看他,落入他難辨暗湧激流的純黑瞳眸裏,看見他的眉間不可察覺地微蹙。這一年,我四歲。
  
  ————————————————————————————————————————-—
  
  (八歲)
  
  看完信封,指尖湧出藍色的火焰,薄薄的宣紙眨眼間消失,化為細膩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中,而唇,抿出微冷的弧。愚蠢之輩,居然妄想對我下手。
  
  “左總管。”我喚道。
  
  “九殿下。”左總管應到。
  
  “將皇後送我的生辰禮物還回去,就說是父皇聲稱此玉璧實在珍貴,而我一介幼童,怕是保管不妥。”
  
  他的眼神微暗,隱約透出狠厲:“是,殿下。那玉璧,被查處淬了毒。皇上的意思也是,送回去。”
  
  我勾唇,就知道他一定會查出來,但是還是要再問我一遍。
  
  偏了偏頭我看相做總管,加上一句:“那麽,就讓行公公送回去吧。”行公公——皇後派來“伺候”我的太監,似乎......精通醫毒呢......啧,害人還要附贈一個人才,這個皇後也未免太客氣了點......
  
  左久之應聲退了下去。
  
  傍晚,禦花園。
  
  安玖翎在禦花園為我設宴,說是慶祝八歲生辰,知我喜靜,沒有允許一衆“忠心耿耿”臣子前來,也並無要求我觀看之前的歌舞,只是要求我一定准時前去用膳。我應允。
  
  筵席最上方,安玖翎一身黑色玄衣,披著墨色紗衣,袖子邊上盤著龍,神情冷漠的靜坐。也難得那些舞伶戰戰兢兢地跳完那麽多曲舞。
  
  “九殿下到——”太監尖細的生意驟然響起,沿路的侍女門跪了一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裬兒。”那人薄唇輕啓。

  我走向他,因為底下並沒有安排我的座位,看來他的意思是讓我坐到他的身邊。他的身後依然是我四歲是畫給他祝壽的竹林夕陽裏透著蒼勁,背脊筆直中帶了意思慵懶的味道,俊美如神祗的臉上冷漠依舊。他伸出手,在我走進時自然而然地將我抱到他的膝上,一如之前的千百次那樣自然,我分明聽到下面有忘記掩飾的抽氣聲響起。除了左久之和木氏兄弟及常服侍我與安玖翎的下人其余人無一例外全是一臉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無視周圍所有人的震驚,像往常一樣餵我,我亦是像往常一樣,自然地吃下送到嘴邊的食物。與此同時的,一聲陶瓷落地碎裂的聲音響起,驚醒了所有人。只有皇後,依舊維持著甩掉碗時震驚的表情。
  
  安玖翎不曾看她一眼,依舊神色如常的餵我,淡淡的開口:“皇後失態了,回棲鳳宮歇著吧。”
  
  皇後聞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剔透了幾分,顫聲道:“是.........是,臣........告退。”
  




迷霧心境

  到底是安玖翎身邊的人,見習慣了大場面,向著一旁一直候著的樂隊試了個眼色,于是琴音緩緩流淌,氣氛稍有緩和,各個妃子及皇子一個個送上自己的禮物,我只是面無表情,一一道了聲謝。桌上除了我意以外的八個皇子及幾個公主中,只有三皇子安允霖最平靜,除了剛才的震驚,其余的時間一直是自己幹自己的事情,就連他的母後的離開,也沒能讓他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真是一頓無聊的晚餐。估計明天,我就會徹底成為衆矢之的了吧。不對,似乎從入住炫絕殿開始,我就已經成為後宮的衆矢之的了。
  
  晚膳用完,聚會結束之後,已是入夜,天完全黑了下來。我臥在床上,手裏是從禦書房拿來的書,卻在這時傳來皇後暴斃的消息。
  
  “木倓。”我放下書,回收示意告訴我消息的太監下去。
  
  “解釋。”我知道他定是才從安玖翎那裏過來不久,一定知道這個事情。
  
  他微笑,卻是不語,倒是木桑接話:“傍晚皇後一臉陰郁回了棲鳳宮,然後就關在寢宮一直不曾出來過,連服侍她的侍女都趕了出來。三皇子前去找皇後,皇後卻不曾應過他。三殿下推門而入,此時皇後已然斷氣。”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木倓,後者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好吧好吧,我接著說。”卻是站起身來攬住木桑的腰一起坐下後才開口,“太醫說是中了毒,然後棲鳳宮的一個侍女說自從行公公將那塊玉璧送回來之後皇後的臉色就一直很差了。後來太醫一試,在那玉璧上試出了毒。那行公公先說是九殿下命他將玉璧送還的,後來皇上開了口,說‘朕未曾允許九皇子碰過這玉璧’,棲鳳宮中那個侍女也說這玉璧是皇後送給你做生辰禮物在先的。那個行公公欲再辯時,卻被幾個小太監揭露了他會醫毒一事,又抖出了他許多受賄、欺上瞞下的事情,就直接被拉了下去,明日問斬。而皇後因蓄意謀害皇嗣的罪名無權下葬皇陵,屍體擇日下葬,皇後一脈除了三皇子因為是皇嗣的原因,其余人已全部入獄,不日便處死。”
  
  “誅九族?”我費解。
  
  “是。”
  
  不可能。在我前世對古代的認知裏,欺君之罪才會處以誅九族這種牽連廣泛的懲罰。
  
  見我不做聲,木桑繼續解釋:“這是謀害皇嗣之罪。”
  
  在景爵國,皇嗣倍受關注的原因之一,是他們成功活過九歲才能入皇籍。以往的曆位國君,生的不下十幾二十來個,最後能入得了皇籍的卻只有那麽幾個皇子。而翎帝同樣倍受關注的原因之一在于,他的皇子是曆位景爵國主中最少的,卻也是入了皇籍最多的。除了死的那一個,除了我這個尚還未滿九歲的,其余的皇子已全部入籍。只有入了籍的,才能算是皇嗣。
  
  我轉頭對隱在暗處的身影說:“去讓絕影把名冊拿來。”絕影是安玖翎的暗衛。

不一會兒,名冊就放到了我的眼前,我徐徐翻開,在七皇子之後找到了我的名字。除了我,其余幾個皇子均是滿了九歲才入的籍。
  
  “是父皇的意思?”將名冊交給暗處的人歸還,我轉頭問微笑看我的木氏兄弟,心中卻早已有答案,我只是,想再確認一遍。卻見他們微笑中帶了狡黠的微笑,兩張相似的面孔一樣的神采飛揚。
  
  “是的,九殿下。”他們回答的太幹脆果斷,以至我已是無語,只有沈默,重新拿起我的書。腳邊盤著的靜瀾吐了吐鮮紅的信子,垂下頭繼續養神。我隱在衣袖中的另一只手無意識的握緊了拳。我感覺似乎,我為自己既定的道路,正在被強勢的改變著。
  
  ———————————————————分割線————————————————————
  
  不覺天色已全然漆黑,但是安玖翎卻還未回來。我擡頭,這才發現木氏兄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面前立著左久之。 我問:“什麽時候了?”
  
  “亥時了,殿下。先就寢麽?”他輕輕的問道,像是在呵護一個小孩子一般的語氣。
  
  我抿抿唇:“不,”跳下床,“帶我去禦書房。”
  
  禦書房內,推開門就可以看到寬大的書桌左右各鑲了一枚夜明珠,在書房正中間的房頂上同樣也嵌了一顆夜明珠。我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腕上被我縮小了幾倍當成手鏈戴著的紫棠夜明珠。
  
  “裬兒。”他見我來,輕輕喚道。
  
  我走過去拉住他的袖子,拒絕他欲將我抱到膝上的動作:“父皇,夜深了。”
  
  他不做聲,只是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我:“要朕回寢宮?”我點點頭。
  
  “好。”他應到。于是我放開手中他的袖子,剛轉身就被他抱入了懷中,無語........
  
  窩在略帶了薄荷味道的懷中我打了個呵欠。不是擔心安玖翎,只是自搬來炫決殿我就一直噩夢不斷,只有身邊有個人的時候情況才能稍稍好點。                                             
  
“月中旬有一次皇家狩獵,隨朕一起如何?”正式昏昏欲睡的時候安玖翎問道。真是佩服他啊.......每天那麽多事情要做,如此深夜居然還有精力。不對啊........我前世最不濟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麽容易發困呢.......唉,小孩子的身體就是弱啊.......                                        
  
點頭:“嗯。”不知道其余皇子公主去不去,應該都是要去的吧。          
  
  過了許久,快走到寢宮的時候他再度開口:“裬兒可覺宮中無聊?”我頓時清醒幾分。每日,安玖翎上朝是我就醒了,爾後用膳看書練功下棋,生活規律而單調。除了愚蠢的妃子的刁難及偶爾刺客的拜訪,卻意外的平靜。現在想一想,似乎我連宮外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猶豫道:“還好。”                              
  
  “裬兒的蛇去了何處?”他複問道,聲音平淡無波。                 
  
我搖頭:“不知。”自半月前,我就找不到它了。                 
  
  看著安玖翎,不明白為什麽今晚他的問題這麽多,但是我還是一一回答了。安玖翎沒再問話,去了外衣將我摟在懷裏,輕拍我的背:“睡吧。”
  
  窗外月光蕭殺淒迷,始終照不進帳內,而紫棠夜明珠的亮度被安玖翎調成一直以來我所習慣的光芒。我阖眼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



西山獵場

  
  月中旬本不該是皇家狩獵的時候,安玖翎卻在這個時候頒令,後宮居上位的嫔妃及超重青年才俊,還有四歲以上的皇子公主都需一同前往。我翻了個白眼。安玖翎所有的皇子公主中數我最小,我都有七歲了,又會有誰在七歲一下?直接說讓所有皇子公主一同前往不就夠了?   
  
  四年的時間,右畫弦和葉佐早已成了莫逆之交,幾乎形影不離無話不談。這次狩獵,我避開安玖翎的眼目本欲讓扮右畫弦成侍衛跟在身邊好多認識些朝中之人,特別是那些新生力量,卻巧遇扮成侍衛混在隊伍中聲稱“來玩玩”的葉佐,于是將計就計將他們倆安排在我的身邊以便照應。初見我時葉佐還狠狠吃了一驚,幸好有右畫弦安撫他才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                                   
  
浩浩蕩蕩的一支大隊伍——最前方除了侍衛,是安玖翎抱我坐在馬上,木氏兄弟在右,左久之在左,皇子及大臣分別兩支隊伍共四支隊伍緊隨身後,妃子及公主們則在轎子中。                                  
  
獵場在兩座山相連的鞍部,一路皆是景色,因年年皇家狩獵時都會路過此處,山路倒算得上是寬闊了,陽光不受阻擋的照耀,溫暖的空氣有著森林特有的清新植物氣息。                                            
 
 等到了西山獵場,已是正午十分,木倓難得去辦事沒有黏著木桑,安玖翎也不知去向,我只有和木桑下棋消遣。左久之右畫弦和葉佐立在一旁安靜的觀看。                                       
  
從最近的多次對弈中我逐漸發現木桑平日面容的溫柔下,其實是實力堆積起來的強勢。
  
  想來也是,作為安玖翎的心腹,必定不凡。               
  
  棋盤上,黑白旗子步步緊逼,局勢嚴峻。仔細看了看白子的分布,我擡手,落下最後一顆黑色棋子。局勢已定,木桑清淡地微笑,放下手中的白子:“九殿下的技藝又精進了,木桑獻醜了。”
  
  我只勾了勾唇,並不言語。只見木倓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一把摟住木桑,膝蓋往旁側一拐碰翻了棋盤,卻無動于衷的依舊將頭埋在對方的頸項中好一會才笑著擡起頭:“九殿下........不好意思碰翻了棋盤。”他眼裏分明是狡黠的笑意!
  
  明白他是在維護木桑,怕他介意自己輸給了一個八歲的孩子,我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問道:“父皇在哪裏?”
  
  “宴請諸位青年才俊。”頓了頓,“各位公主在屏風後頭。”
  
  原來是變相的為各位公主相親。點點頭:“帶我去。”我轉身向外走,卻聽見葉佐有些擔心的低呼:“畫弦?畫弦......”
  
  轉頭入眼的是右畫弦蒼白的臉色,略微呆滯的目光。我沈聲喚道:“畫弦?”他猛地一顫,急忙上前來,慌亂的來不及顧及一旁擔心他的葉佐,“屬下無事,主子不必擔心。”葉佐聞言不贊成的皺起眉。
  
  看了看前方停下腳步等我們的木倓木桑,我點點頭對他們二人說道:“走吧。”    

———————————————分割線—————————————————————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古就是中國的“君子”們的理想。在這個時空也一樣,不同的是這裏沒有諸子百家。
  
  我到的時候,一列青年才俊正單手端著酒盞高談闊論,對詩考題,而黃金椅上的那人,輕啜著酒,面無表情。直接越過跪了一地行禮的人,我向安玖翎走去。地下的衆人在看到安玖翎專門在他的旁邊安排了我的位子之後,表情各異。短暫的安靜之後,幾個神經大條的率先發話,沈悶的氣氛漸漸活躍起來。          
  
  沒過一會兒,左久之就上前一步,說道:“才子當陪佳人。諸位大人,此行除了打獵之外,皇上還想覓得三個賢婿,為三位公主挑選驸馬。剛才諸位的表現都讓皇上十分滿意,那麽現在,在開宴之前,皇上還有一道題給諸位大人。”
  
  聽完左久之的話,我不解的回頭看了一眼安玖翎,他什麽時候會幹這麽無聊的事情了?
  
  他又啜了口酒,微眯起鳳眼看我,讓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此題由四皇子來出吧。”他輕啓薄唇。
  
  果然——!我居然被這塊大冰山擺了一道!
  
  我不爽的推開他環住我的手臂,撇了撇嘴說道:“首先,解釋‘修身,起家,治國,平天下’,然後對出對子‘書生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我又轉頭,對安玖翎說道:“父皇慢慢看吧,兒臣累了,先去用膳了。”
  
  只是重新環住我的手臂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我又喚了聲:“父皇?”只見他回頭看了眼左久之:“先給九皇子上膳。”
  
  于是接下來的場景是,堂下一衆人一邊繼續侃侃而答,一邊在驚訝揣度的同時看著安玖翎餵我吃飯。我甚至覺得我看到了木氏兄弟額上的幾排黑線.........安玖翎什麽時候這麽惡趣味了?等到我都吃完了,他們才開始吃飯,而我繼續慵懶的窩在安玖翎的懷中看著廳中無聊的歌舞,心裏在思考那只銀蛇到底跑到那裏去了?          
  
  散宴之前,左久之又說道:“諸位大人,驸馬人選將會在狩獵結束後貼下皇榜昭告天下。
  
  ”這言下之意可否理解為,你們要在狩獵中好好表現啊?我戲谑的看了一眼安玖翎。
  
  第二天。
  
  這西山獵場開闊蔥郁,一片不同于皇宮的綠色生機。幾位公主留在亭子中觀看,而安玖翎及大臣們前往東邊狩獵,皇子們則是自由狩獵。我向南邊的森林走去,絲毫沒有打獵的打算。木倓木桑和右畫弦、葉佐緊跟著我。但一進森林,木倓馬上將木桑拉到自己的馬上,圈在懷裏。我無意掃了一眼右畫弦,卻發現他有是一副呆滯模樣看著木倓木桑。我回想起來似乎他昨天的呆滯也許是因為看到了這兩兄弟的親密厮磨。他應該反應過來了吧——兄弟相戀。但是他不該如此失魂落魄。好在他今日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恢複正常。      
  
  植物的幽香被微風吹向四面八方,我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四年前,我也是這樣,穿過一片森林,尋找一個可以下葬母妃的地方。皇宮裏對于女人和小孩來說絕對是個吃人的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莫名其妙的死掉。就算有幸活下去,也是大半輩子陷入陰謀詭計中再也別想爬出泥沼。所以,我才會想帶著母妃離開那裏,只是沒有想到那個曾經深愛安玖翎的女子有朝一日終是因愛生恨,會想要殺了他,讓自己也喪了命。
  
  如今,沒了母妃,只需給我一個契機,我就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牢籠,景爵國的九皇子也可以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木有建議有木有啊啊啊




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好少的留言,我無語了。

  “九弟!”兀的一聲呼喊在林間響起,木倓迅速收起笑臉,一臉正色。我回頭,看見三皇子安允霖騎馬帶著兩個侍衛過來,明亮的笑容在微微陰暗的森林裏幾乎晃傷我的眼。我不理會他,繼續前行。但馬蹄聲越來越近,直至停在我的身邊。          
  
  十二歲的孩子,正是好動、有點小聰明有點小愛撒嬌的時候,安允霖撅著嘴對我說道:
  
  “九弟,我喊了你那麽多聲,你為何都不理為兄?”
  
  瞥了他一眼算是對他這麽小就如此文绉绉的鄙視,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我回答他:“你很吵。”他立刻噤聲,連帶表情都變得十分小心翼翼,有種孩童的天真。
  
  歎口氣,無論在宮中,未來會怎樣,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而已,“一起走吧。”我說。他明白了我應允了他的同行,小聲歡呼了一下,禦馬又向我靠近了幾分。只是,他似乎非常喜歡犯同一種錯誤——起初,他的確很乖,很安靜,只是學著我的樣子觀賞沿途的景色,呼吸新鮮空氣,但是沒過多久,他先是講一兩句極短的話,又過不久,似乎實在忍不住了,又開始長篇大論講廢話..........而我,直接繼續無視他。
  
  時近正午,午飯問題有待解決,木倓木桑決定到河邊小憩片刻。我一邊烤魚,一邊忽略呼吸這裏不同于皇宮的濕潤氣息。片刻後,將烤好的魚遞給他一只,接著烤下一只魚。他吃了幾口,側了側頭,許是聽到了什麽,再吃了幾口之後他放下魚,對我說:“九弟,等著,為兄給你逮只兔子來!”語氣裏是滿滿的興奮。
  
  我點了點頭,樂得不聽他唠叨,示意他帶上他的侍衛。
  
  原以為在這森林裏有武功、又有侍衛保護,應該不會出事才對,沒想到還是有意外發生。
  
  聽到安允霖驟然響起的一聲痛呼時我們正准備起身去找他。尋聲而去,卻只見安允霖躺在草叢中,而跟來保護他的侍衛皆是被一箭射到心髒。木倓、木桑、右畫弦、葉佐極有默契的站成四方形,將我和我圍在中間。我阖眼感受了一下,確定周圍除了我們無人再無其他的人,于是我們緩緩挪步向安允霖走去,他們四人的步調始終與我保持一致。
  
  這裏的樹木長的十分茂盛,右後方的右畫弦揮劍斬斷了一支擋路的枝桠,霎時四周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許多的箭,鋪天蓋地的射向我們。木倓一閃身,迅速將安允霖抱了過來。我並未帶武器,再說,也不需要武器,修習絕翩決直接帶來內力,我直接釋放出劍氣擋住箭枝。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葉佐和右畫弦,發現他們倆的情況還不錯。我將魅羅酒肆交給右畫弦後曾吩咐他自己找師傅學武功,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幫忙,看來他做的很好,功夫不錯。而葉佐作為商人,這點防身技藝還是不錯的,也應付的過來。
  
  思量間只見右畫弦遊刃有余的揮開射向自己的箭枝,還時不時幫葉佐擋去一些。
  
  錯亂間一直鳥不知從哪裏飛了過來,被亂飛的箭枝射中了翅膀,立刻如斷線風筝一般直直墜落下來,被箭射穿的傷口泛著烏黑。
  
  “箭上有劇毒.......”木桑低喃了一聲。         
  
  這裏沒有其余的人,看來是一個提前設好的局。只是箭頭淬的劇毒表明這並不是一個為了狩獵而設的陷阱,而是為了殺人。
  
  蓦地一聲驚呼響起,是葉佐略微沙啞的驚慌:“畫弦!”我回頭,見右畫弦靠近鎖骨的肩胛處赫然插著一枚兩寸長泛著銀光的銀針。   
  
  “針上......有倒刺........”右畫弦剛剛喘著氣從牙縫裏擠出這些字,木桑就陰沈著臉補充:“而且有毒。”         
  
  真是讓人不舒服。居然在我的眼皮地下傷了我的人,而且還是被沒有思想的愚蠢陷阱。
        
  又劈開一枝飛來的箭,我對木倓說道:“木倓,把安允霖放到地上,為木桑掩護。木桑,你去給畫弦處理傷口,葉佐,你去幫木桑,這裏交給我。”看著四面八方閃爍的寒光,我補充:“估計下一波射來的是銀針而非箭枝。”
  
  沒有人質疑我的決定,按照吩咐去辦事。我站定,全力和木倓配合以擋開射來的銀針。看著越來越密集的銀針,我問木倓“還能撐多久?”木倓邪肆的淡淡笑了笑:“一個時辰。”這已經是很強的實力了,在如此密密麻麻的如雨般的銀針裏將除我外的幾人護得滴水不漏。
        
  我點點頭:“那麽,我暫時就全部交給你了。”他點頭,沒有多問。
  
  我阖眼感受身體裏的能量,慢慢將它們聚集。重生之後隨著年歲的增長我漸漸發現這一世我的力量比前一世更為強大,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試一下需要強大能力支持的結界。前一世我所見過的結界,均是由十個以上的能者聯手才能結出,而且十分危險。
        
  那麽這一世,我就當看看自己的能力已經到了一個什麽水平,順便鍛煉一下自己。
  
  即使閉著眼,我也能感受到隨著時間的拖延木倓的喘息在漸漸加重。猛然一枚銀針從十分刁鑽的角度射來,我猛地睜眼,夾著內力揮手擋開,卻仍是在銀針被彈開時被劃傷指尖,倒刺硬生生撕下一小塊兒血肉,一滴冷汗從額角滴落。
  
  來不及愈合傷口,所有力量都被用來凝聚這個結界,無異于冒險。力量從身體的各個角落湧上,形成一個透明的半球體結界將我們幾人罩在裏面,我刹那脫離,滑下的身體被木倓及時扶住。
         
  各種武器和暗器從各個角落各個角度各個方向源源不斷的射過來,一波接著一波。
  
  右畫弦那裏的情況似乎有點棘手,木桑只是餵了他一顆藥,銀針無法拔出,因為針上有倒刺。拔出就意味著生生撕下一大塊兒肉,一個血洞。葉佐眉頭緊蹙,焦急之情顯而易見。
  
  右畫弦努力想睜著眼,卻已經意識不清,視線恍惚。我從褲腿的衣料中扯下一枚銀針,看著暗色的褲腿被針刺穿處一圈小小的濕痕。騰的站起來,我臉色大變:“針必須拔!它不是淬毒,而是灌了毒!它是中空的!”
  
  木倓聞言,臉色刹那慘白,木桑立刻反應過來,開始做拔針的准備。木倓點了右畫弦的幾個穴位,他頓時清醒了幾分。木倓果斷的對他說道:“你忍一下,九殿下說針必須拔出來。”
  
  右畫弦虛弱的點頭,嘴唇泛著微微的黑色。葉佐扯回被右畫弦攥在手裏的衣袖,將手腕伸到右畫弦嘴邊,眼裏是不容拒絕的堅持。右畫弦不語,輕輕張開了嘴,朝已准備好的木桑頷首示意。木桑神色凝重的伸手將傷口處的衣料撕開,以二指輕輕夾住針的尾端,右畫弦輕輕一顫。爾後,猛地一使力,血濺上葉佐的臉頰。我迅速伸手,已早就凝好的冰刃將傷口周圍一圈烏黑的肌理削下,爾後指尖輕輕在傷口附近滑動,指尖那血流不止的血窟窿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右畫弦被這麽一折騰依然神志不清,卻始終沒有用力咬葉佐的手腕。         
  
  我已透支體力,視線有些模糊,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對木桑說道:“給他.......給他解毒,快點。”
  
  在愈合右畫弦傷口的同時,我動用控制元素的能量分解了部分我能化解的毒素,我不解的是,按理來說,催發的能力應該能夠愈合部分傷口,但是我的能力在面對銀針劃傷的傷口時卻毫無用武之地。怎麽會?明明是同一種毒的。
  
  一陣眩暈猛然而至,我的身體失去支撐的能力,向前倒下,被即使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的木桑接住,拂上我的手腕,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說道:“殿下,你是否,被銀針射到了?”




淡淡

  
  我欲張嘴,但是幹啞的嗓子只夠吐出單音節:“沒。”
  
  “那就是被劃傷了?”
  
  實在說不出話來,我只有點了點頭。他默然不語,只是從懷中拿出一顆為了右畫弦一顆的藥,餵我服下。片刻之後稍稍恢複了一點,我緩口氣:“此刻方位?”
  
  木倓愣了愣說:“行宮西南方向的山腰上。”
  
  點點頭,我閉目養身片刻,試著運了運隨著體力的回歸而漸漸回歸的能力,用最後僅剩的能力,揮手接了個空間紐帶,瞬間移到了行宮中。緊繃的精神霎那放松,我陷入昏暗。
  
  意識從黑暗中漸漸脫身,感受到光亮,感受到周圍的事物。同感感受到了身下冰冷的過于逼真的實驗台和傷痕累累的身軀。
  
  身體的疲憊讓精神不堪重負,突如其來的疼痛卻讓一切刹那明晰起來。我狠狠咬住嘴唇,忍受指尖被削下一塊肉的疼痛。爾後是指甲被生生拔下,他們圍著我,觀察我的恢複情況,傷口組織再生的速度讓他們望塵莫及。
  
  為什麽.......有回到夢裏?又是噩夢。現在的我,是加南吧,是那個,因為擁有強大力量而被父母賣給組織以供研究的加南吧........
          
  指甲再一次被拔下,我狠喘一口氣,防備不及。但是被束縛住的身體動彈不得,如同死屍。
  
  為什麽明明是夢裏,我卻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痛感?   
  
  機器的運作引擎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更多的能者湧了進來,每個都是白色衣褂,手裏是冰冷的手術器具。我一陣茫然。
          
  “一號、二號、八號控制時間,三號和五號隨時注意J-401號的情況,防止他反抗,四號、六號主刀。七號和我負責機器。注意只取大腦皮層上的小塊組織。”
  
  取大腦皮層組織?還未反應過來,頭頂就傳來一陣劇痛,再次陷入黑暗。
  
  “裬兒......”
        
  “.......裬兒.......裬兒........”
          
  “裬兒、裬兒.......”
          
  一聲一聲的醇厚嗓音,帶著略微的暗啞,不斷從黑夜的深處傳來,在觸不到邊界的空洞意識的寂靜回響,空靈而寂寥。我在黑暗中掙紮,找不到光源,找不到出口,看不見未來,想不起過去。
    
  “裬兒......”似歎息,似無奈,似寵愛,“你已經睡了五天,足夠了.......”
          
  五天?這麽長的時間?但是他是誰?為什麽不停的喊我?淡淡的疑惑湧上腦海,神智漸漸恢複。努力睜開眼,光亮爭先恐後的照進我的眼睑,我欲伸手擋住刺眼的光亮,卻有誰即使為我擋住,視線漸漸清明後,我跌入眼前深邃的黑眸中。
  
  “醒了。”似歎息一般的聲音拉回我四處遨遊的神智,我眯起眼,頭腦不夠清醒,在昏睡良久之後仿佛與世隔絕一般不知今夕是何年。看著室內熟悉的裝潢,想來是已經回到宮中了吧。
  
  扶我起來穿衣,安玖翎解釋:“這是你昏睡的第六天早晨。”這麽說我在迷惑和掙紮中渾渾噩噩又睡了一天.......“這裏是炫決殿,獵場邊的事情已查清為皇後所為。”
  
  我驚訝的看著他,皇後不是以死嗎?難道她提前設了這個陷阱?那麽她是為了殺誰?
  
  “皇後”他頓了頓,眼裏依舊冰寒一片,卻比往日更為冷酷,“是從進宮開始布置。”我打了個寒顫,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的心機。從進宮開始耗費那麽多的氣力,就為了有朝一日用它來對付未知的敵人。
  
  餵我吃完早膳後,安玖翎讓我接著休息,和木倓一起向禦書房走去。而我招來暗衛,交給了他幾個使命。
       
  隔日,扔被安玖翎勒令臥床休息的我聽到了兩個震驚朝野的消息。
  
  一則是甯隍國大舉進攻景爵國,已攻下邊境的一座城池。
  
  二則是甯隍國進攻景爵國的理由為,翎帝最寵之九子安流祾顯露異能,甯隍國國師語言其子將帶來天災,甯隍國此舉為為民除害。         
  
  而早朝之後,第三個震驚朝野的消息傳開:翎帝禦駕出征,親自迎敵。
          
  
  作為年輕的帝王,十二歲登基,同年將朝廷大換血;十三歲歲大皇子出生;十四歲僅幕後運籌帷幄就讓周邊小國心甘情願俯首稱臣,同年二皇子、三皇子出生;15歲出去國內大小土匪幫派,成為民心所向,同年雙生公主出生;16歲將朝上幾代老臣的殘余腐敗實力連根拔除,民間呼聲一片,同年三公主、四公主及四皇子出生;17歲輕徭賦稅,百姓愈發安居樂業,同年六、七皇子和八皇子出生;而在他十八歲那年的年初,我出生。
  
  他在位至今近十三年期間,景爵國一步一步發展壯大,由五國第四漸趨國立第一。而今,五國中最強者,當屬甯隍國。這就是宗教的力量。甯隍國將國師拜為上上卿,國師候選人由兩代皇帝共同選出,通過神殿的考核國師才可正式確定。爾後國家大事在上朝議事前,都需先行請國師進行預言。除此之外,甯隍國還盛行一種有點類似佛教的宗教。
  
  四天後,就是安玖翎禦駕出征的日子。屆時宮中的暗衛及侍衛將會有一定程度的減少。換句話說,我借此機會逃走的成功率更大。         
  
  “九皇子安流祾接旨——!”室外突然而至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沈思。皺皺眉,我向外走去。因為沒有手谕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皇帝寢室。見我悠閑的表情,手捧明黃帛布聖旨的太監皺眉————“九殿下,見聖旨當如見到聖上,為何不跪?”
  
  見我不為所動,左右侍衛立刻上前一步欲壓住我,我虛晃一下劈手拿來明黃綢緞。
  
  “九皇子安流祾,本念其年幼喪母,特准暫居炫決殿,方朕即出征,且年長些許,今日起會穆清殿居住。”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微笑著將手裏的明黃綢緞以指尖之火燒成灰燼,撇下一種尖叫著驚慌失措的衆人我徑自向穆清殿走去。
                   
“失寵” ?

按照外面的說法,我這就叫“失寵”了吧?真是可笑。皇室絕情,那個倨傲的男人更是冷酷無情,又怎會真正關注哪個皇子?我之于他,不過是一個特別點的新奇玩具。現在,他有了更重要的事,用來耗費時間的玩具可以靠邊站了。
  
  穆清殿外的護衛裏三層外三層,並且宮內侍衛巡邏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一切都是從我那日受襲後施展能力開始。夥食一日不如一日。    
  
  明日是安玖翎出征的日子,今日,後宮所有家眷都要參加在禦花園設的筵席為其餞行。
  
  而我,同樣被要求前往。
  
  “出來吧。”我輕輕開口。話音落地面前便出現了兩個一身純黑、恭敬地垂首跪在地上的人。
    
  “我的能力你們都見過了吧。”我撐著下巴望向窗外,語氣輕柔。
          
  “見過。”很整齊。
          
  “怕麽?”
  
  他們的氣息閃了閃,爾後其中一人開口:“主子便是主子。”另一人接著說:“誓死追隨。”
          
  一只鳥欲向床邊飛來,橫空一支箭將它射了下去,直直釘在窗子的下方,我已低頭就能看
  
  見的地方。這是,無聲的示威麽.....
  
  我眯眼,想起似乎........靈魂深處有個地方,許久不曾見過陽光......
          
  “很好。今日過後,景爵九皇子不是死就是失蹤。”
          
  “殿下!”二人驚呼。我回頭看他們,額角跳了跳,“放心,我會帶上你們的。”
          
  “你們去宮外的魅羅酒肆住下等我,換身普通行裝。”
          
  “殿下!”他們二人再次喚道,卻仍舊跪在地上不起身。
          
  我冷下臉,凝視他們久不見光的漆黑瞳仁:“我不想重複。我會過去找你們的。”
          
  收起情緒,他們選擇服從命令。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之後,眨眼消失在我的面前。
          
  “九殿下,該赴宴了。”侍女站在門口輕聲說道,不敢靠近。呵,真是懦弱。
          
  我勾唇一笑,原來他們已經懼我如斯。
          
  不言語也不回答,我只徑自向衣櫃走去,換了件准備已久的素色衣裳。
          
  不如以往,沒有歌舞,沒有琴音,只是一片靜默,靜到只聽見四周的蟲鳴鳥叫。諷刺的是,依舊是那片竹林,那個冷漠孤傲的男人,高高在上,不容亵瀆。
          
  後宮的女人們爭鬥多少年,所為乃二。一,君王之寵;二,其子儲君之位。在這個大染缸裏,只有越來越混亂,而不存在越來越高潔。
  
  那麽,母妃,你告訴我,你生前那些不為我知道的背後,又是你怎樣的一面?
          
  宴會開始,沈悶的氣氛有所緩和,漸漸也有人開始講話。在我以為宴會一直安靜的結束的時候,有人將話題轉到我的身上。
  
  我不懂聲色,只當她們在放屁,這些醜惡的嘴臉,我已厭倦。
  
  只是,她們似乎忘了,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們似乎也不懂,無論對誰,倒刺都是絕對捋不得的。所以當那個愚蠢的女人得寸進尺的將話題轉到母妃的身上時,我擡頭直直的看著她,看著她變成一灘水溶入地下不見蹤迹。
  
  即使這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對我隱瞞了很多,但是,她仍舊給過我許多溫暖,我不容他人侮辱。
          
  爾後是衆人的尖叫與驚恐,四處逃竄,幾個反應過來的侍衛甚至戰戰兢兢的持劍包圍了我。我只冷笑。在異能面前,他們只是廢物。即使我不用異能,我的功夫,對付這些人,也足矣。
  
  高位上的那人處驚不變,依舊優雅的進食。沒有他的允許,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離開。木倓木桑立在他的右側,左久之則立于他的左側。
       
  總有種來錯了地方的感覺。明明自己和這個大染缸格格不入,卻偏偏到了今天才離開,而且是在這種無法在呆下去的情況下才打算離開。         
  
  第一支箭向我射來,而我正啜這杯中的佳釀,三分醉意入了胸膛,無意躲藏。第二支、第三支箭同時射來,擊碎了我的酒杯擦著手背而過,留下一條火辣辣的血痕。我無奈的起身,衆人卻向受驚的連退幾步。弓箭手表情痛苦,似乎強忍懼意上前,在安允霖的指揮下用發抖的手向我射擊。
        
  一陣眩暈。我伸手扶住桌子,為了躲開箭枝不得不提起能力飛身而起,身體裏已無一絲內力———酒裏有藥,化解內力的藥。仰頭冷笑,我清楚的知道明白我內功修為的只有對面的那四個人。
        
  不久前才透支過一次,加上除了上次我已許久未用過能力,難免生疏,應付不及。一個不慎,一支箭沒入手臂,我不懂聲色忍住悶哼。手拂上傷口,心下一狠一用力,將箭拔出,血猛然湧出,我摁上傷口愈合了血管,來不及愈合肌肉組織。又一支箭直逼面門。
  
  “不愧是習武多年的大皇子安子帛射出的箭,快、准、狠。”我低笑,看著加入這場混亂的皇後之子,嘲諷的勾唇。
  
  正欲躲閃時,一聲響徹雲霄的雄渾吟嘯自遠方傳來,面前的箭簇頓時化為粉末飄散在風中。一種奇妙的感覺同上心頭,我飛身停在半空,凝神靜聽。並非用內力發出,那修長的低沈吟嘯完全靠嗓音發出,不似人能做到的事。        
  
  忽然手腕處感到細微的疼,我愣愣的看著那枚銀針,感覺到身體慢慢麻木,卻不明所以。
  
  我側頭看著仍舊雲淡風輕的幾人。         
  
  我以為,你們不會動手,至少,不會親自動手。其實就算你們不動手,我也總有一天會消失在你們的眼前。
          
  我早就厭倦了。卻居然為了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什麽東西,留到了今天。
          
  體力的耗損加上銀針的麻藥,身體越來越無力。從那綿長吟嘯中回神的安子帛看准我的霎那的情緒波動,連發四箭。我不敢怠慢,一一躲過,正松一口氣,才發現第五支箭緊跟第四支,因此被擋住,而我只來得及側了側身子,終沒能躲過,箭頭沒入腹部。
          
  又是一聲渾厚的吟嘯,不過較之先前更為短促,隱隱聽得出焦急。
          
  我從空中墜落地面,穩住腳跟不讓自己跌倒。冷冷阖了眼阖眼,這場鬧劇,該結束了,我再無興趣奉陪,這一箭之仇必當加倍抱答。 安玖翎,你果真是個鐵血而冷血的千古帝王——利用親子殘殺親子。
  
  從腹部拔出那支箭,我轉身狠狠向安子帛擲去,正好穿透他的腳踝,聽到一聲慘叫。我冷笑,揮手動用瞬移,消失不見。
          
  終日映眸處,世間無限路。縱然路路無歸途,必拼得不受束縛。
                   




出離

          
  靠在樹下靜靜喘息,等待恢複體力。不遠處幾只老虎的屍體錯亂分布。
          
  方才為了解決這一小群老虎,又耗了少許體力,連發了幾陣冰刃。
          
  忽然,不遠處傳來幼獸微弱的嚎叫,淒楚恐懼。我不受控制的,幾乎是跟著本能上前。
       
  卻見淩亂的落葉堆裏,一直通體雪白混雜了血色的幼虎四肢發顫的站在原地,昂起小小的腦袋,濕潤的眼睛不掩倔強,一種目空一切的,百獸之王的姿態。
  
  而在它的對面,一只叢林巨蟒虎視眈眈,盤著身子一副隨時准備衝上去的樣子,目露凶光。       
  
  突然巨蟒撲了過去,幼虎從喉頭發出一聲嗚咽,顫抖著小小的身子躲閃。我原以為它躲不開,但是,它躲開了。並且完美轉動小小的身體,一口反咬住了巨蟒的七寸處!
  
  幼虎的牙齒對巨蛇的鱗片毫無殺傷力,幼虎被嘶嘯的巨蛇狂躁的甩開,發出嘶啞的嗚咽。
  
  我心下一緊,運起渾身所剩無幾的能力飛身過去,同時放出巨大的冰刃。將幼虎抱在懷裏,轉身避開躲開了冰刃並重新襲擊過來的巨蟒,再放出消耗更多、殺傷也更強的氣刃。而背後因為躲閃不及被巨蟒尖細的牙齒劃了幾道血痕,它也在同時,被氣刃將身體劈成了兩半。沒等我們休息多長時間,遠處就傳來了野獸的嘶吼,而且是一群。
  
  想來是血腥味將野獸招來了。現在的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對付一群饑腸辘辘的野獸,思量了一番,我決定瞬移。
  
  想著,我果斷的開啓能力。爾後便失去了知覺。
  
  身體被輕柔的翻了過來,衣料被解開將後背暴露在空氣中,微涼的藥膏敷上傷口,清爽的感覺從皮膚一點一點往下滲,我這才記起來,背後被有被蛇牙劃傷的痕迹。
  
  微涼的指尖輕輕按揉傷口,摩擦流連,溫柔缱绻。
  
  是誰呢?我實在想不出來。臉頰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想必是那只幼虎吧。
  
  指尖細膩的溫柔觸感從刮傷的背部漸漸上移,來到肩膀,輕輕揉捏.......我這才發覺肩膀一碰就疼,很有可能青腫了大片。
  
  難道是瞬移的時候撞到了哪裏?
  
  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那雙手仍在我背後按摩,力道輕柔的恰到好處。只是這人一直不出聲。
  
  又過不久,終于覺得身體似乎能動了,我試著動了動手,但還沒來得及抓住一片衣角,那人身影一晃,已無蹤迹。我伸手擋住因那人的離開而射向我的光線,聽見門開的聲音,肚子上一沈,能感覺到是幼虎跳到了我的身上。
  
  放下擋住眼的手臂,入目兩張同樣精致的臉,只是一人長發及臀,一人發僅及腰長。
  
  “睡了十來天,終于舍得醒了?”發稍短那人挂著戲谑的微笑道。
  
  發稍長那人笑著攬著另一人的肩,只微微笑著說道:“我們在不遠處的小溪裏發現了你,”又指了指窩在我懷中的小獸,“還有這只一直黏著你的、同樣一身傷痕的小白虎。就把你們一起帶回來了。”
  
  我點點頭,波瀾不驚的問道:“尊姓大名?”我感受的到,他們二人並無惡意。
  
  發稍短那人撇撇嘴,無奈的說道:“切,又一張死人臉。好了,我是亞溪,他是亞薰。如你所見,我們是雙生子,也是.......”他邪肆的挑了挑眉峰,將自己的唇貼上另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容,側頭緊緊盯著我,“也是戀人。”
  
  我點點頭,躺下。又一對雙生子兼戀人。
  
  對方顯然對我的反應感到無語,猶豫道:“你........”
  
  我側頭打斷他們:“我的衣服呢?”被子下面的我僅著裏衣。
  
  他們二人還未說話,幼虎跳下床,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中跑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兒又叼著我之前穿的破舊的衣服。我並不覺得驚奇。因為似乎出現在我身邊的每一個動物都很奇特........
  
  看著衣服裏隱隱閃現的銀白光芒,我眯起眼喚道:“靜瀾,你這一個月的時間跑到哪裏去了?”
  
  它以閃電般的速度纏上我的手臂,討好般的蹭了蹭我。幼虎跳上床,對它龇牙咧嘴怒目而視,圓溜溜的小眼睛裏滿是警戒。我將臂上的蛇拉了下來,將小獸放入懷中安撫,輕摸它的頭和背:“它不會傷你。”
  
  幼虎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放松了下來窩在我懷裏,只是一雙濕潤的小眼睛仍是不屈不撓的盯著靜瀾。
  
  “你的衣服早已破爛,我們給你准備了新的衣服。醫治你的時候,我們二人發現你功力雖已超過同齡人許多,但是仍有極大的上升空間,不如你日後就留在此地,我二人收你為徒,如何?”發稍短那人收起玩世不恭的調笑表情,嚴肅的對我說道。
  
  我波瀾不驚的看向他們兩人,說道:“這並不是最好的理由。”我將靜瀾重新挽回手臂。
  
  他們的眸光同時閃了閃,發稍長那人終于啓唇說道:“你于我們,尚還有利用價值。”
  
  話已至此,我不欲多置一詞:“背叛否?”
  
  “絕不。”
  
  我怔住,深深凝視他們的眼,回答:“好。”
  
  自此,我為幼虎取名嵐羽。
  
  ————————————分割線————————————————————
  
  轉眼七年。
  
  在這個幽靜的山谷裏我已度過七年,已有十五歲了。
  
  偶爾出谷我只是看一下右畫弦,爾後便瞬移回來,不問世事的七年。那兩個暗衛也一直聽從命令的呆在魅羅酒肆等我。第一次回去看右畫弦回來時,我也將他們二人一同帶了回來。分別給他們二人明明影、暗。
  
  “啪啪。”我拍手。
  
  “主子。”他們二人雙雙出現,齊齊跪下。
  
  “起來。”
  
  “是。”
  
  我摸了摸懷裏已是成年虎個頭,甚至比成年虎個頭還要大的嵐羽,對他們說道:“你們兩個還是侍衛裝扮跟著我吧,不用總在暗處。”
  
  “是。”
  
  我接著說:“你們倆准備一下吧。安靜了這麽多年,我想出谷看看。”
  
  “什麽?你要出谷?”亞溪亞薰正往這邊走來,聽到我這麽說,亞溪不禁喊出了聲。
  
  看著倚靠在亞薰懷裏的亞溪,我戲谑的說道:“亞薰,你就不能節省一□力?好歹你們倆白天還有東西要教我。”
  
  亞薰卻只笑了笑,隱晦的說:“精力過多,不發泄傷身體的。”
  
  亞溪已紅到了耳根,也不管這裏還有幾個人,直接憤憤一口咬上亞薰的頸項。
  
  我深感無奈的出生打斷:“亞溪,你昨天晚上還沒咬夠麽?回歸正題——我要出谷。”

作者有話要說:裬兒的新生活......




計劃出谷

  亞溪不理我,接著咬。于是我將視線轉向亞薰。
  
  “正好,我們也該出谷會一會故人了。”亞薰挂著迷離的笑容自言自語。
  
  我點點頭,問道:“一起?”
  
  亞溪回過神注意這邊,想了想說道:“不,你先走,我們准備一下再走。隨後趕到。”
  
  回到房中,對著鏡子注入少許靈力,輕輕敲了敲鏡面,不出一會兒右畫弦便出現在鏡子中。
  
  “你臉色不好。”我說。
  
  他依舊是微笑,多年的溫柔不曾變過:“有點累。”語氣裏似乎帶了點淒涼與哀傷。
  
  我直覺他不會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于是直接說出我的打算:“你准備一下吧,告訴其余幾人,三天後我出谷。”
  
  “真的麽?”驚喜的語氣。
  
  點點頭:“對。”
  
  “好,那我現在就去准備。”他欣喜的笑了笑,琥珀一般的雙眸裏盛滿溫柔的期許。
  
  點點頭,我收回靈力,一切恢複原狀。
  
  一量裝潢華麗內置齊全的馬車,兩個侍衛。在亞溪亞薰的目送中我們離開。
  
  臥在鋪了幾層毛毯的馬車內,我安靜的休息。影和暗在外面甲駕馭馬車。嵐羽窩在我身邊,將腦袋枕在我的肚子上,輕輕咬我的衣服。而靜瀾似乎十分喜歡紫棠夜明珠,總纏在我手臂緊靠紫棠夜明珠的位子。
  
  七年過去,嵐羽已長大,而靜瀾似乎一點都沒變化,仍舊如初見時的那般細小。這讓我很是費解。
  
  起身從馬車一角的櫃子中拿出一壇果釀倒了一杯細細品嘗。谷中條件合適的地方我都買了幾壇果釀,心血來潮時便拿出來小啜。偶爾還會被亞溪偷偷挖去幾壇偷偷喝光,然後醉的一塌糊塗的他就會被亞薰狠狠“懲罰”,知道第二天的中午才能下床。
  
  翻身打了個呵欠,我實在不想動彈。這些日子又開始頻繁的夢到前世實驗室裏的場景,而且持續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嵐羽在我翻身後站了起來,踱到我的對面趴下,將頭頂著我的頭,鼻尖剛好對著我的鼻尖,和我大眼瞪小眼。靜瀾從手腕滑下,盤上嵐羽的頭。
  
  一虎一蛇,一雙漆黑的虎目,一雙金溜溜的蛇眼,巴巴的看著我,同時對我吐了吐舌頭。
  
  微微勾起唇,我不禁微笑,摸了摸它們倆:“你們這是怎麽了?”坐起身,我伸手抱住嵐羽毛茸茸的雪白身子。靜瀾又悄悄纏上我的手臂,看起來像是雪白衣服上的銀白圖騰。
  
  嵐羽往我這邊拱了拱,拿一只虎掌輕輕拍了拍我,爾後又將頭枕上我的腿,蹭了蹭,一雙圓溜溜的虎目始終盯著我。靜瀾溜到我的頭邊,那小小的腦袋蹭了蹭我的額頭。
  
  我忍俊不禁:“你們這是,想要我睡覺麽?”
  
  嵐羽舔了舔我的掌心算是回答。斂上眼睑,我說:“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可是你們知道的,我這幾年常被噩夢驚醒,我已經....習慣了。”
  
  嵐羽和靜瀾十分有默契的同時晃了晃腦袋。
  
  我繼續說道:“你們也一定知道,這幾日情況更甚,我.....”說到這裏,嗓音蓦地暗啞幾分:“不想再睡了。”如果入睡的必然結果是被迫回憶那些我不願記住的過去,然後被驚醒,我甯願不睡。
  
  嵐羽輕輕舔我的掌心,靜瀾安靜的盤在嵐羽的頭頂,很明顯的寂靜與失落。
  
  感慨它們擁有如此驚人的靈性,我微笑的撫摸手下柔軟的皮毛,說:“但是路程太長,肯定很無聊,我就.......試著睡一會兒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正靜臥假寐,馬車卻突然猛地一顛,嵐羽迅速站了起來,豎起耳朵,靜瀾也迅速纏上我的手臂,躲進寬大的袖子裏。
  
  影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子,這是通往山下的唯一一條路,前方是分岔口,但已被人堵住。”
  
  “什麽人?”我淡淡問道。
  
  外面的人沈默了少頃才幽幽說道:“一群江湖人士和.......景絕閣。”
  
  我愣了愣,重新靠在嵐羽的身上:“這裏是何處?”
  
  “距離山腳的城鎮三余裏。”
  
  我不語,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剛才是怎麽回事?”
  
  “對方的箭和暗器射錯了方向,打到馬車車輪。”
  
  我沈吟片刻。以他們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到現在都還未發現我們。
  
  “走吧,盡量表現的平凡一些。”
  
  “什麽人?”馬車行駛了不久就停了下來,傳來問話的聲音。
  
  “送我家少爺下山。”暗朗聲答道,聲音裏是沒開鋒的尖銳。
  
  “你家少爺是誰?”對方粗狂的大嗓門接著喊道。
  
  影沈著嗓子不悅道:“這位兄台,這似乎不與你相幹吧。”
  
  “這位兄弟別誤會,我們只是在此巧遇了景絕閣閣主,想請他歸還我教聖物清玉蓮,不想被其誤傷了幾位兄弟,起了點兒爭執。我這位師兄莽撞了。我們只想確定一下你及你家少爺的身份是敵是友,如此我教衆才可放心。”另一個人站出來說道。
  
  “我們二人只是護送我家少爺下山而已,怎會知道你們在此所為何事?”暗的聲音有點不耐煩,“告辭。”說罷就欲駕車離開。不想車輪還沒轉幾圈就被人團團圍住,將馬車擊了個粉碎。
  
  嵐羽叼著靜瀾躲避碎片,暗和影護著我閃到一旁的樹下。不遠處,衆人正在圍攻另一輛裝潢華麗的馬車。但都靠進不了,在十步外被黑衣人困住。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影和暗齊聲質問。
  
  對方輕蔑的哼了一聲,說道:“誰不知道這山上無人,說你們從山上下來,當我們是傻子麽?我看啊,你們八成跟那景絕閣一樣,對我教聖物心存不軌!”
  
  嵐羽蹭蹭我的腿,明白它是想讓我坐到它的背上去,我側坐在它的背上,靠著樹,對暗和影說道:“多說無益,交給你們了。”
  
  影和暗低低應了一聲,便一起動起手來。靜瀾悄無聲息的滑下嵐羽的頭,只見銀光閃了閃之後,幾個意欲靠經的人便在幾丈開外倒地。而地上,靜瀾優雅的盤起身子,吐著信子。
  
  不遠處和景絕閣糾纏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已有幾人飛身過來。身下的嵐羽低低吟嘯。我安撫的拍拍它的頭:“靜瀾能解決。”
  
  靠在樹上,我平擡起手,掌心向上,有水珠出現、聚集,最後出現了一個人的面孔。
  
  “主子。”水鏡裏的人開口。
  
  “步六孤,給我查清這是哪個門派。”我將水鏡轉了個方向,好讓他看清那些正在攻擊我們的人。突然,其中一人手掌一翻,粉末撲向嵐羽,嵐羽往旁大力一躍躲了開,粉末落地將地面腐蝕成一片漆黑,地上一排銀白暗器閃著冷光。
  
  我冷下臉,將水鏡對象我,說道:“直接滅了他。”
  
  步六孤頷首:“是,主子。”
  
  一把劍朝我飛來,我甩出手中的水鏡,與面向我飛來的劍迎頭相撞,那把劍即刻分崩離析,只剩一把劍柄落地,劍的碎片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而水鏡化作一小股水,滲入地下。
  
  對方數人堪堪停下腳步,驚疑的盯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嘿,嵐羽好霸氣



脫身

  
  我摸摸嵐羽的頭:“嵐羽,該你活動活動筋骨了。”說罷站起身來,將對對方吐著信子的靜瀾收入袖中。我的能力已顯露,又帶著靜瀾,一定會被認出來,不能再用能力,也不能再放任靜瀾露面了。
  
  嵐羽低吼一聲,對著包圍我們的人長嘯一聲,在山林中回響。一陣窸窣後,森林中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氣勢迫人。嵐羽上前又是一聲咆哮,卻聽見山林中傳來震天的咆哮.......似乎是一大群老虎正趕過來。
  
  不遠處景絕閣已解決完了所有包圍他們的人,卻並不離開,只遠遠觀望。
  
  “妖、妖術!!”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對方所有人頓時騷動起來,大喊除妖,一副正人君子的惡心模樣。
  
  “嵐羽,讓他們閉嘴。”
  
  嵐羽甩了甩尾巴,上前幾步,虎群也在不斷靠近,我這才發現嵐羽的體型比起其余的老虎大了許多。對方被虎群鎮住,呼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只是互相對望,眼中的退縮之意顯而易見。
  
  嵐羽率先撲了上去,虎群如潮水般湧來。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哀嚎過後,只剩屍骨。老虎可是食肉動物。
  
  我掃了一眼嚴陣以待目光齊刷刷望向這邊的景絕閣衆人,不欲多留,坐上嵐羽的背,而暗和影一人坐上一只虎,在群虎的簇擁下我們向山下奔去。
  
  感覺到身後暗衛窮追不舍的氣息,我冷笑,在拐彎處施了一個瞬移,目的地直指魅羅酒肆。本想沿途觀賞一下景色的,可是現在,我只想盡快安頓下來。
  
  “主子?”一直緊跟我的影一愣一愣的,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換了場景。
  
  輕笑著我撕下易容:“瞬移。我們到了。”
  
  話音剛落右畫弦就推門而入:“裬,歡迎回來。”
  
  “除了甯隍、郝川,當今翎帝已將其余近三、四十個國家收入版圖,其中包括原來的五大國的其中三個與一些小國。”右畫弦添了水,坐下接著說道:“根據探子打聽到的消息,甯隍、郝川已然結盟,欲聯合江湖上的勢力與國土四周的附屬國,在景爵國從這些年的戰爭消耗中恢複過來前,推翻翎帝。”
  
  “怎麽江湖上的人還插一腳?”我勾唇笑了笑。
  
  右畫弦輕哼一聲:“還不是指望撈到一點油水。”
  
  越想越覺得有趣,我接著問道:“這景絕閣如何?”
  
  右畫弦想了想:“景爵國、景爵國,這江湖上的閣名竟與國名諧音。江湖上皆傳言這景絕閣閣主有了謀反之心,欲推翻翎帝自立為王。景絕閣旗下産業遍布全國,隨實力龐大,經商之外卻從不插手江湖事物,只是前去挑釁或是探查底細的人從來都是有去無回,除此之外從不濫殺無辜。在江湖上算是比較神秘和受人敬重的存在。若是真正算起來的話,景絕閣可以說是江湖上的皇。
  
  我笑了笑。如此算來,江湖和國家他都已把握,至少在景爵國是這樣。
  
  “那麽,現如今我們的實力呢?”
  
  右畫弦微笑,彎彎的眉角盛滿溫柔,清澈黑眸。他說:“我們,與景絕閣旗鼓相當。”
  
  對面是魅羅酒肆的主樓,實質是酒樓,而現在我們所在的,是魅羅酒肆的副樓,用于供客人休息和過夜。主樓鞭炮聲響亮。
  
  “魅羅樓旗下所有商鋪以打出招牌,店鋪裏出售的所有商品全部半價。”右畫弦看著我,微笑。
  
  “這是為了.......”
  
  我還未說完,右畫弦就笑著打斷:“對。這是我們幾個人約好的,為了慶祝你回來的。”
  
  我煞有介事的點頭:“嗯,好主意。可是我貌似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魅羅樓總部早已在一年前竣工,今日我將正式入住,江湖上已有人聞風而動,暗暗彙聚總部附近。
  
  魅羅酒肆在右畫弦的管理下規模大了許多,擴建了三次,成了魅羅酒肆的總店。主樓用于打尖,副樓則用于有住店需要的客人。並且副樓的最頂層無一例外是給我的房間。
  
  此刻,酒樓由于降價吸引了大批人前來,我正和右畫弦聊天時,卻聽得主樓的議論聲突然變大。
  
  我側頭看過去,主樓門口十二輛奢華精致的轎子在同一時刻停下,轎子裏坐的人齊齊下轎,每一個都俊美無雙。更有甚者認出來這十二個人是這片大陸上各個地方迅速崛起的巨頭勢力。
  
  右畫弦對我笑了笑,下樓去接他們。
  
  我點點頭看了過去,右畫弦已靠輕功行至門口,對那十二個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對方的反應各異,唯一不變的是眼裏的期待。右畫弦也看了出來,柔聲道:“少爺已等候多時。”
  
  這次的議論聲忽然大的如同爆炸。我皺眉,關上了窗。
  
  不出片刻他們就上來了,門被推開,十三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喚道:“裬。”
  
  我勾唇:“好久不見。”
  
  “一切都准備好了。”步六孤說。
  
  “裬今天就過去吧,越早越好,畢竟這裏不如總部安全。”右畫弦說道,眼裏的溫柔和煦如陽光。
  
  拓拔笑了笑,唇角勾出暗紫紅色一般魅惑的弧度:“唉,裬,不先去我的小倌館玩兒一下麽?”
  
  “我.......”我剛開口,另外十二個人就齊齊瞪向拓拔。
  
  世辰風清了清嗓子,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兀曲以手勢打斷。兀曲將他萬年不變的表情對著我:“裬,你才十五歲。”
  
  “十五歲修身養性好過荒淫放縱。”栗伽嚴肅的一字一句的說,讓我哭笑不得。
  
  勳瑢一下子撲了過來:“裬哥哥,小勳跟你一起去~!”
  
  夏然快步將他拎起扔在一邊:“別以為長了張娃娃臉就有理由裝嫩。”仍舊是刻薄的語氣,回頭卻對我粲然一笑:“裬,也還嫩著呢,別慌著開葷。”
  
  扇羽纖輕輕上前,阻止我開口說話:“裬,這兒的十三個人個個不必小倌館的人遜色,要不,你就在哥幾個中挑一個,就別去那風月場所?”我清晰的聽到了十二種不同的骨頭摩擦發出的聲響。
  
  我百口莫辯:“我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诶,留言好少啊。木有動力.....剩下的手稿不想打了,懶死我算了。。。。。225292306群號




總樓

  
  我帶著他們十三個人四處走走看看,在魅羅樓悠閑的轉悠,靜瀾仍舊纏在我的手腕上,而嵐羽則緊緊跟著我,還時不時昂起頭看看我,蹭蹭我的腿。
  
  “裬,”清歆突然開口:“可是收到武林大會的邀請函了?”
  
  我看向右畫弦,他輕輕點點頭,從懷中抽出一帖水藍的邀請函遞給我。
  
  我接過,聽見勳瑢說:“聽說這次的承辦方是景絕閣呢。”
  
  動作頓了頓,停下開啓的動作只將那邀請函收入袖中。
  
  務月西頓住腳步,所有人停住,我回頭看他。他說:“裬,你在山中呆了那麽多年,對江湖上的事物並不熟悉,要想了解,武林大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們去看看吧。”
  
  我微微垂下頭摸了摸手下嵐羽柔軟的皮毛,不語,算是默許。
  
  ————————————————————武林堂大會—————————————————
  
  “敢問公子大名,可有邀請函?”門口迎接的侍者拱了拱手問道。
  
  “加南。”那人不淹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嵐羽從我身後出來把那人嚇的失聲叫喚,昂起頭將嘴裏叼的邀請函給那人將邀請函遞給他看。
  
  那人顫抖著腿,一副努力穩住心神的模樣,對我拱了拱身子:“原來是魅羅樓樓主,失、失禮.....禮了。請隨我來。”
  
  比武的賽場做成擂台,而觀衆則在包圍擂台而建的閣樓的各個隔開的房間裏。
  
  “加南公子,就是這裏了。”帶路的人鞠躬,雙手奉還請柬,轉身離開,還細心的帶上了門。
  
  步六孤環視房間,輕笑:“聽說這次的武林大會,這樓可是專門建造的呢。”
  
  我點點頭,細細端詳桌上精美的香爐:“造的不錯。”
  
  坐到軟塌上,多年來的精密生活讓我十分厭惡周圍越來越大的喧嘩聲。我揮手形成一個剛好包住這間房的結界,頓時萬籁俱靜。聽著拓拔他們聊天,我閉幕養神,右畫弦上前為我揉捏肩膀,力度溫柔有勁,恰到好處。
  
  不知過了多久,武林大會已經開始,有幾個人上了擂台進行挑戰,拓拔幾人一邊觀看比武,一邊給我解說,誰是哪個門派,如何如何。
  
  永昔在房間轉了幾圈,搬了張椅子坐在我對面,視線灼灼:“裬,我們的房間,可比其他的要精美奢華許多。”
  
  眉間一顫,我睜眼:“怎麽說?”
  
  右畫弦走到欄杆邊,將簾幕拉開一角:“你看看別的房間,裬。”
  
  我站起身,站到欄杆邊透過拉開的一角草草看了看對面的房間。確實。地上沒有獸皮,桌上並無熏香,整個房間面積也沒有這麽大。
  
  我.......不懂。看著我同樣不知情的眼,其余十幾人一律沈默。
  
  等一下,那個人.........
  
  我愣愣的看著下方擂台上的那人,那張多年後依舊清秀不變的臉與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安淵離......”我脫口而出。那個多年前對安玖翎說願從皇家中除名只求將我過繼給他的那個人。
  
  似有感應般,他解決完與他對戰的那個人,動作幹淨利落,爾後微笑著側頭巡視四周,目光似具有穿透力,直直的穿過簾帳捉住了我。
  
  我愣住。
  
  在一片驚呼聲中他飛身朝我而來,直接穿過簾帳和結界捉住了我的胳膊,摟住我的腰,將我拉了出去。
  
  “主子!”右畫弦他們驚叫到。
  
  在擂台上站定,我回頭對擔心的衝到欄杆處望著這裏的手下兼朋友,無奈的示意他們不用擔心。雖然他們的擔心並不是沒有理由。我今天並沒有易容,因為覺得麻煩。問題在與,一,我在鏡子裏看了十幾年的這幅尊容,不遜與我的前世;二,右畫弦他們驚呼出來並站到欄杆邊的時候已經有人認出了他們。
  
  安淵離笑看我的動作,開口道:“加南,好久不見,你可是越發的.....誘人了呢......”
  
  我扶額擦去黑線:“首先,我跟你不熟,其次,你不該用誘人形容一個男人,你的夫子沒有教你麽?”
  
  他潇灑的笑,上前了一步,我正欲後退,他卻憑空一揮手,將空氣凝成條條絲帶將我束縛拉近,我一時反應不及,就這樣生生撞進他的懷裏。周圍頓時喧鬧聲空前。
  
  我堪堪愣住,怎麽......難到幾年前他之所以不受我的能力影響是因為......他也是能者?
  
  我以氣刃劈開束縛我的空氣絲帶,閃開幾米以外:“閣下是何意圖?”
  
  他輕輕一笑:“看看你的能力。”上前幾步用只有我們兩人的聲音說道:“你的武功......和你的能力。”
  
  說罷迅速閃開避開我發射的氣刃,笑的邪肆,卻隱隱透著一種難以理解的清澈。
  
  他將手中的劍扔下,眼裏閃著看不懂的光芒:“來吧。”
  
  我看著他的眼,身形一晃,衣袂飄飛,掌風帶著淩厲的氣勢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從各個角度襲來,而腳則配合著手的動作踢來冰刃及氣刃。我堪堪閃身躲避,在空隙間釋放出劍氣。
  
  劍氣和他釋放出的強力氣刃、冰刃在空中相遇,發出刺耳的冷兵器摩擦聲,我聽見周圍發出陣陣的驚歎聲。
  
  我蹙眉揮手結了一個屏蔽外界聲音的結界,發出更加迅猛的攻擊,毫不留情攻向他的弱點,但是.......總感覺有種奇怪的力量,牽制著我,讓我難以真正傷到他。盡管如此,我和他,平手。他的冰刃抵住我的眉間,而我的掌風,停在他的胸口。
  
  他微愣,有點反應不及。我淡淡勾了勾唇角,推開一步抱拳:“承讓。”
  
  我飛身回到我們的包房,不想他也跟了過來,無聲無息。爾後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再次清醒,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裏。
  
  我試著動了動身體,卻發現已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動彈不得。回想之前的一切,我肯定,那個安淵離,一定擁有不亞于我的能力。
  
  靜下心來,我這才猛然感覺到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氣息,回頭才發現靠牆的床上躺著一個人,雖然多年不見,我卻依舊可以分辨出那精瘦且充滿力量的身影......是安玖翎。我迅速回轉過.......希望他沒有醒,沒有發現我......只是,他怎麽也在這裏?
  
  看看我的處境——手腳被縛、懸于半空,一身的能量也被封印了許多.......這樣的我如何才能脫身?似乎.....內力也被用藥化掉了.....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似乎我還被下了軟骨散......唉,真是狼狽的境遇啊。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安玖翎他.....應該只是被施了昏睡咒吧。
  
  隱隱一聲極低的悶哼,我心驚肉跳的看著房間的另一端——安玖翎,慢慢睜開水墨色的眸,深邃一如七年前的那般......
  
  他竟然、憑意志掙開了昏睡咒?!
  
  他慢慢環視房間,在他的視線到達我這裏之前,我猛然側回頭,只希望,他不要看見我.......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大家猜一下這個安淵離是什麽人呗




突變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說的是,每個人在看自己喜歡的文的時候,可能沒有除了覺得好看之外的別的什麽感受,最初我也是。但是等到我自己寫文的時候,卻發現這 並不是一件那麽簡單的事情。況且每一個作者的最大願望,就是讀者覺得自己的小說很好看。我懇求,我希望每一位看文的讀者,都能留下你們的只言片語,哪怕只是一個微笑,我也覺得很有動力。謝謝。

  
  該死的安淵離!
  
  我縮了縮無力酸軟的身子,從余光裏看見他試圖用內力闖出去......這是不可能的。我在心底說到。
  
  半晌,在試探無果之後,他不再有任何動作,只回到床上阖眼假寐。
  
  我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認出我沒有.......幸好出門之前易容了的。
  
  我聚精會神試圖凝聚身體裏少的可憐的能力,想要試著衝破將我束縛並懸于半空的結界。
  
  似乎,有點困難.......調動了身體裏所有的能力,我找到這個結界的天眼之處,釋放能力——成功!
  
  但是......我似乎忘了此刻我正懸于半空之中,而且渾身酸軟無力.......
  
  在落地的前一刻,我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喉間的驚呼差點掙脫而出.......
  
  門吱呀一聲打開,安淵離猛然推門進來,直接閃身到安玖翎的面前,手一撈將我搶了過來,撤了結界,徑自走了出去。我回頭望去,安玖翎依舊站在原地,姿勢不變,視線卻牢牢鎖定這邊,恍若一眼萬年。
  
  走到拐角,視線被隔斷,我收回視線,手不自覺按上心口,平息那裏沒來由的悸動,半晌,冷冷說道:“請閣下放我下來了。”
  
  他笑了笑,卻是十分純粹的彎起眉梢,像個孩子:“不放。帶你去見個人。”
  
  我默不作聲。
  
  到了拐角處的房間,他才停下腳步,一腳踹開了門,進去後又直接用能力關上門。
  
  房內的桌邊坐著個人,墨發用玉冠束起,背對著門,低頭似是在看書,背影安靜沈穩,似一只沈睡的矯健黑豹,優雅而深不可測。
  
  聽到開門聲,男人回過頭,一雙藍色的瞳眸僅僅鎖定安淵離,泛著漣漪般層層疊疊的溫柔。
  
  安淵離走到那人身邊,卻是直接坐到了那人腿上。男人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親昵的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安淵離的,這才將視線轉向我:“加南?”他喚道。深藍色的眸一派平靜,雖是疑問的語氣眼裏閃爍的卻是自信的光芒。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低吼,那個男人唇角挂著語焉不詳的笑容,看著穿透結界破門而入的嵐羽,及嵐羽頭上盤著的靜瀾。
  
  我下意識摸了摸手腕,紫棠夜明珠的手鏈還在,靜瀾卻不知什麽時候滑下了我的手腕。也許......大概是在安淵離帶走我的時候吧。朝靜瀾招招手,它又乖乖纏上我的手腕。
  
  嵐羽躍到我的身邊,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嘶吼,弓起背衣服警戒的樣子。
  
  那個男人和安淵離對視一眼,同時勾唇笑開。從那個男人腿上起身,安淵離一步一步走向嵐羽,全身慢慢被藍色光芒環繞,等走到嵐羽面前的時候,他已變了個模樣。
  
  過腰的長發披散開來,一條銀色的斯鏈系著一塊通體血紅的額玉,貼在他的額心。原本夜色的眸也變了顔色,變成和那個男人一樣的藍色,眼角較之之前微微拉長了些,嘴唇抿出了幾分少年人獨有的靈動。
  
  嵐羽龇牙咧嘴地朝安淵離昂了昂頭,一副努力保護我的模樣。突然,安淵離的手毫無預兆的迅速揮舞,凝了兩道咒,分別飛向我手腕上的靜瀾和一旁的嵐羽,我大驚之下只有努力凝聚全身上下所有的能力,好替它們擋住來意不明的咒符。但從四肢百骸卻傳來無法言喻的痛意,千鈞一刻之際我只能吃力的抱住嵐羽用輕功往旁一躍,安淵離卻絲毫不給我喘氣的機會,將光咒向我們站的位子甩來,眼見就要躲閃不及我只有用力一掌推開嵐羽,用內力騰至半空。凝神聚集身體各個角落微弱的力量,心如止水。突然,有如泉湧般的力量彙聚起來,我還來不及躲閃和反擊,睜眼便見那個一直不曾離開原地的男子微笑立在我面前,手中赫然一把光劍刺入我的心髒,穿膛而過。
  
  同時安淵離的符咒仍舊是埋入了靜瀾和嵐羽的身體,它們在同一時刻從身體四周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所有這一切,發生在一個瞬息之間。
  
  有人從被嵐羽撞壞的門闖了進來,我無心分神,努力用莫名而來的能力對付刺穿我的光劍和眼前笑的溫順的男人,那穿膛而過的光束卻突然消失,漸漸擴到將我包圍其中,我瞥見靜瀾和嵐羽也是一樣,卻無力再多做什麽,因為,一種幾乎足以燃燒一切的、難以忍受的、無法言語的痛楚,瞬間將我吞噬。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克制身體的顫抖,酸軟的身體在落下的瞬間被接住,甚至來不及辨認這個接著我的人是誰,就只能在黑暗中掙紮。
  
  那是一段極難度過的時光,似乎有把巨大的鐵錘與團團炙炎的烈火,將全身上下的所有細胞一個一個碾碎,在焚化成灰,最後在重塑。讓我感覺,醒來後,這具身體,將又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全新的我。
  
  ————————————————分割線————————————————————
  
  意識浮出黑暗的混沌,睜眼後入目的卻只是少數幾縷光線。猛然意識到我是被人抱在懷裏這個事實。
  
  但是不想掙開。
  
  熟悉的薄荷冷香,清涼的味道,臂彎裏頭卻是極溫暖的感覺。
  
  這是一次嫌少的無夢,或者說,無噩夢的睡眠。當年在宮裏,也是只有在這個人的懷裏,我才能一夜安眠直至天亮。此刻想一想,在那個房間裏,昏迷的前一刻接住我的,應該也是這個人吧。

此刻似乎歲月靜好,一切安詳。陽光透過窗棂灑進房間。而鼻尖萦繞著淡淡的冷香,腰上是一雙充滿力量的臂膀。但是這個人,卻依舊睡的安詳。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武功越高,對外界的感知就越發敏銳。別說有個人睡在身邊,已安玖翎的修為,就是幾百裏之外有幾個人,他都是能夠感覺出來的。我微微擡頭,入目是他有一絲憔悴的臉。頭發微微淩,身上也僅是去了外衣而已。
  
  我心裏一緊。



所謂議事

作者有話要說:225292306《魅流景玖》群

  
  悄無聲息搭上他的脈,一切正常。看來只是有幾分疲憊而已。
  
  蓦地手腕一緊,被一只手指修長有力的手霸道的攥住,那力道有點不穩。
  
  緩慢的擡頭,終于墜入那片深邃的黑。
  
  他放開我的手腕,將我的頭按入他的懷中,沙啞的開口:“你,睡了整整一個月。”
  
  飯桌上,除了亞溪的說笑聲,亞薰時不時溫柔且包容的應聲與回答,其余時候一片寂靜。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到的。等我睜開眼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們。
  
  右畫弦一行人一直沈默不語,就連一向嘻笑的勳瑢、清歆,都反常的一副沈默到底的架勢。我被右畫弦等人夾在中間,而對面.......卻是景絕閣一行人,安玖翎、左久之、而在最中間的,是亞溪亞薰。
  
  左久之緩緩起身,欲向我走來,卻被迅速反應過來的步六孤攔住。左久之微微一笑,也不惱,抱了抱拳,就在原地對我說道:“加南公子,閣主有事相議,不知可否移步?”
  
  我靜默半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我。咽下口中的事物,我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魅羅樓自制的果釀,這才開口:“羽纖,帶他們去議事堂。”
  
  扇羽纖起身,規矩的頷首:“是,主子。”
  
  若幹年前,他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鎏金王椅上,我同他的一幹兒女,在各自的位子上仰望著他。而今,我坐在這檀香镂玉椅上雲淡風輕的看著主位之下坐在首席的他,輕輕啓唇,吐出簡潔似他的話語:“何事?”
  
  左久之微笑拱手,掃了一眼對面的十幾人。
  
  我往後靠了靠,慵懶盡顯無遺,微微眯起眼。這個老狐狸。
  
  “無妨,本公子的人。”我冷淡道。
  
  這十幾人,在我面前平時小打小鬧,開開玩笑,但卻都是極有能力的人。
  
  左久之側身對他們恭了恭身:“是在下魯莽了。”又轉身對我說道,“景爵不日便與甯隍交戰,據探子的消息,對方軍隊裏混雜了許多江湖人士,故,景絕閣希望能與魅羅樓聯手。”
  
  既說了國家又說了江湖勢力,說白了就是朝堂江湖都要支持。那麽,想必有些事情他們已經探查清楚了吧。
  
  偏頭思量片刻,我眨眨眼:“魅羅樓可以得到什麽?”可沒有白白幫人的道理。
  
  “景絕閣旗下所有玉石店。”安玖翎回答。
  
  我微訝,景絕閣的玉石器具天下聞名。我自認就算因為我十分喜愛玉石的緣故,清歆對于魅羅樓旗下的玉石店十分用心,所謂傾其所能,但是在我看來,仍舊不及景絕閣。
  
  “當真”?
  
  安玖翎冷然道:“自然。”
  
  我點點頭:“成交。”
  
  手中的書被抽走,入目右畫弦等人略帶擔憂的臉。
  
  清歆坐到我的身邊:“祾,你今日,失態了。”
  
  “怎解?”我從鋪了層皮裘的軟榻上坐起身,問道。
  
  栗伽說道:“方才與景絕閣總管議事時,你無意識的微笑、皺眉了幾次。”
  
  “祾,”右畫弦側頭,“若是往常,你會直接將如此質疑的人扔出去。”
  
  兀曲牢牢鎖定我的視線:“你的心,亂了。”
  
  清歆略帶擔憂的問:“到底怎麽了,祾?這一面,你看了整整一個時辰。”
  
  拓跋靠在欄杆上,一字一頓:“那個景絕閣閣主,同時也是景爵國國主吧。”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叫我不語,他們的視線一起移向右畫弦。
  
  我靠回軟榻,不欲多言,只聽到右畫弦輕柔吐出一個字:“是。”
  
  起了風,帶來亭子外面池塘的濕氣。正欲起身回房,卻被拓跋按回塌上,一聲惱怒的放肆還在喉裏,卻聽見拓跋說道:“祾,翎帝,即刻出征。”
  
  這麽快?
  
  我頷首,以巧力掙開肩上的手,向我的房間走去。手在寬大的袖中隔空凝力,果然發現了一個依附在我身上的隱形的結界。
  
  我不動聲色從指尖發出“凝絲”,將那個結界團團束縛,同時瞬移到房間,找到這個結界的天洞,用能力摧毀了他。同時,兩個人現身在我面前。
  
  是那天客棧裏帶走我的安淵離和那個與他關系親密的男人。
  
  只不過,他們身上的服飾華美精致,有古老複雜的圖騰,看起來神秘而嚴肅,似乎是在召示著某種宗教信仰。
  
  “祾兒終于醒了呀。”安淵離笑道。
  
  那個男人默不作聲,只是手臂一直放在安淵離的腰上。
  
  “祾兒……”
  
  “加南。”我打斷他。
  
  “……加南,有沒有覺得你的能力……突然強大了許多?”
  
  聞言我警惕的盯著他們。我現在的能力,可以毫不費力的刹那摧毀這個脆弱的世界。
  
  也許,還不止。這般強大的能力,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有少許不安。
  
  從一開始出現、帶走我,到外貌的改變,還有身邊那個同樣神秘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們倆,也擁有異能。
  
  “坐。”那個男人開口,頗有反客為主的架勢。
  
  安淵離回頭,拉住男人環在他腰間的手臂,問道:“樽,現在告訴他麽?”
  
  那個稱“樽”的男人笑的了然:“現在,是時候告訴他有些事情了。”
  
  安淵離點點頭,對我說:“我們和你,來自同個世界。”
  
  我靜默不語,等待繼續。
  
  他們叫我不語,對視了一眼,視線浮動,兩人的額心,漸漸顯現出一顆淚滴般的玉石,都是淡淡的紫色。而後,二人齊齊看向我,額心的玉石發射出光束,彙聚在一起射向我的眉心。
  
  感受不到惡意,我也就沒有躲開。只是眉心有點癢癢的。
  
  “我們的那個世界,王族血脈才會有這種出生時就帶有的額玉,稱‘淚晶石’。淚晶石顔色越純正。”男人解釋道。
  
  安淵離傾身上前,以指尖輕觸我的眉間:“而你的,是我見過的,最純正的……”
  
  突然他被一直現在他身後的男人一把擁入懷中,耳語:“你已經,看了很久。”
  
  安淵離微紅了臉頰:“但他又不是別人,他是……”後面的話,消了音。
  
  男人輕歎:“離兒,我當然知道。”
  
  安淵離咬咬唇:“那……什麽時候告訴他?”




身世

作者有話要說:225292306《魅流景玖》群,進來的一定要說話喲,每星期清人

  
  男人搖搖頭:“離,你知道現在不合適。”
  
  “你們,”我打斷沈浸在兩人世界裏忽視了我的兩人,“還有什麽話要說。”
  
  安淵離倚在男人懷裏斜睨我:“加南,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們。若你在我們那個世界長大,沒有人會比我們和你關系更親密。”
  
  我背轉身看著窗外,勾起一個嘲諷的弧:“首先,我和你們,似乎並非來自同一個世界,其次,我在這裏長大。”
  
  他孩子氣的撇撇嘴:“我說的世界,並不是你的那個二十一世紀。你原來身處的那個世界,和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是不同的兩種平行時空,但都是依附在這個星球上的。事實上,以這個星球為依附的時空,遠遠不止這兩個。重要的是,這個星球的誕生,是因為你的誕生。我和樽的那個星球,用你之間那一世的話來講,稱為管理者,即‘神’每一個‘神’的誕生,都意味著同時間會有一個星球出現。而後,待成年,那個星球便歸它所屬的那個神管理。”
  
  “成年?”我側頭輕輕問道。
  
  “三百六十歲即成年。”那個男人雲淡風輕的解釋。
  
  我嘴角抽了抽,兩世加起來,我都不到三十歲。
  
  看出我的嘲諷與不信,安淵離擡擡下巴:“樽不是說了嗎,我們是皇族人。一出生便有意識”
  
  我側目道:“但我,並非一出生就有意識。至少,上一世不是。”
  
  安淵離嗤道:“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也不配做你的養父母!人渣!”
  
  他眯起眼,眼角眉梢收了細水流長的溫潤,盡是鋒利的芒刺。他說完,往身後男人的懷裏靠過去,瞳眸間透出隱隱的心疼,和那個成為“樽”的男人眼裏的暗色相印成彰。
  
  那個稱樽的男人,撫了撫安淵離的發頂,兩人額間的淚晶石淡淡的紫色和著兩人依偎的場景,有種不真實的唯美感。
  
  樽擡頭看我:“加南,時機成熟時,我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說完兩人轉身向牆走去,身影漸趨透明,直到快撞上牆時,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我靠在墊了暖玉的浴池邊,視線虛無的盯著水面上浮著的某一片雪蓮花花瓣,雙手無意識地把玩手腕上的紫棠夜明珠。半夜又被噩夢驚醒,了無睡意,幹脆來泡個澡放松一下過于緊張的神經。我這幾天,似乎總是心神不定,隱隱還有莫名的焦急。
  
  “主子,這是宮廷暗衛送來的東西。”虎形的嵐羽叼著一個金色綢緞包裹的東西垂頭走了進來。
  
  我醒來後沒過多久靜瀾和嵐羽才醒過來,恢複所謂的“神識”,和我一樣擁有能力,也能化人身,能開口說話。而最讓我無語的,是醒來後的靜瀾長出了四條腿和兩個角和我前世見過的對龍的描述一模一樣。
  
  我伸手接過,嵐羽垂頭退回簾幕外。
  
  玉璽。
  
  蹙眉,我不解——這是何意?
  
  安玖翎還身在現場,卻讓他的暗衛送來這象征至尊之位的玉璽……
  
  從水中一躍而起,我只想到了一種可能,卻也是最讓人心驚的可能。
  
  “嵐羽,捉回那個暗衛!”一邊對嵐羽喊到,我一邊迅速著衣。
  
  “是。”簾外傳來嵐羽的應和,聲未落地,已不見身影。
  
  待我穿衣完畢走出浴池,來到房裏的暗閣,便見化了人形一身雪白的的嵐羽雙手緊扣一個黑衣人的肩,讓其動彈不得。見到我來,嵐羽點了點頭,額心的金色形如豹紋的印記光芒一閃,嵐羽又化了白虎,臥在我的腳邊。
  
  看著一臉呆滯的暗衛,我用空氣托起玉璽,讓它浮在暗衛的面前:“翎帝將這玉璽予我,是何意?”
  
  那個暗衛回了神,看了一眼嵐羽,又再看一眼我,仍舊掩飾不去眼深處的驚異,聲音沙啞而低沈,似是從夜色裏溢出來的詞句:“出戰至今,已近兩個月,最初幾戰大捷而歸,但最近,機密消息泄露,敵軍勢如破竹,我軍內部有鬼,形勢危機。”
  
  我重複,冷冷俯視下方跪著的暗衛:“我再問一遍:安玖翎將玉璽給我何意?”
  
  他如未聽到一般,繼續說道:“主子連夜重整軍隊重制計劃,消息卻仍舊泄露,而且,甯隍國師親臨現場,我軍死傷慘重。”
  
  以安玖翎的能力,常理來說應該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這甯隍國師是何人?”我問道。
  
  那人微微擡頭,眼裏的光似是淩晨的霜:“那人,擁有與九皇子殿下您,相似的能力。”
  
  我挑眉,淡淡問道:“你,可是懷疑本殿下?”
  
  他輕顫了一下:“不敢,屬下只是猜測九殿下定有辦法對付他。”
  
  哪裏是他猜測,肯定是安玖翎的想法。
  
  果然,安玖翎什麽都知道。
  
  我脫力似的往後一靠,腦袋有些暈。
  
  “安玖翎現在……如何?”沈默良久,我還是問道。
  
  “躲過了幾次偷襲,幾乎捉住甯隍國師,卻被對方使詐,受傷。”
  
  胸膛中的那顆血紅心臟跳出沈悶的聲響,袖中的手在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緊握,我垂眸動了動唇:“傷勢如何?”
  
  “右手折傷,左腹刺傷。”
  
  我眼裏燃起幽幽的光“那麽,那個甯隍國師呢?”
  
  “已被主子殺死。但探子消息,那國師得意門生將頂替他的位子,已趕至距戰場不遠處。”
  
  頷首,我擺了擺手,暗衛叩首,閃身消失。
  
  “靜瀾,將額鏈拿來。”話剛落地,袖角的瑬金龍紋立刻消失不見,眨眼間靜瀾纏上我的手腕,將用尾巴纏住的額鏈給我。
  
  為掩耳目,我往額上加了一條溫玉打成的額鏈,剛好垂在額間的淚晶石上,看起來二者仿佛是一體。
  
  今晚注定無眠——我的心神如此不甯。
  
  盤腿冥想,深入探究挖掘了一□體裏那些前世不曾擁有的能力,再度睜眼時天已然放亮,面前,是安淵離和樽,一臉嚴肅。
  
  “那個甯隍國師,是否也是那個世界的?”我問。
  




醒悟

作者有話要說:225292306《魅流景玖》群

  
  樽搖頭:“不。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你未恢複神識、管理這個世界的期間,已有人通過自身參悟學會了調動身體的自然能量。但,只是皮毛而已,與我們完全無法相比。”
  
  安淵離雙手合十,再拉開,一個幻鏡形成,浮在我的面前。
  
  “那接位的新國師,已臨近景爵軍營,他的目標,是偷襲翎帝。”
  
  幻鏡上,一個全身都裹在寬大白色邊繡袍裏的人,以冰盾擋開了所有攻擊他的士兵,以一個小型結界將帶走內力的攻擊反彈回去,越過軍營的邊界第一道士兵防衛,勢如破竹地往軍營中心奔去。
  
  “啪!”門突然被推開,亞薰亞溪氣喘籲籲現在門口,顧不得驚訝我面前的幻鏡和對面的二人,拉了我急急道:“祾兒,薰方才替師兄占蔔,發展帝星閃爍幽乎,似有黯滅的趨勢!”
  
  我猛然擡頭直直盯著他們:“黯滅?”
  
  “就是有性命之憂!”
  
  似是蓦的一道天雷響起,我被劈愣當場。那個孤傲強大不可一世的男人,有性命之憂?
  
  “加南。”樽的聲音蓦然響起,拉回了愣神的我。
  
  安淵離微笑:“快去吧。”
  
  “待我回來,再和你們算那筆帳。”對亞薰亞溪說完,我便甩袖離開。
  
  魅羅樓總樓設在京城邊處,當初出征的大軍從京城到版圖擴大後的景爵與甯隍相接處,足足走了近一個月。
  
  我此刻心亂如麻,腦子裏一片混沌,只是往目的地一路騰空飛奔,內力及能力恨不得同時用上。
  
  我想起這一世出生的時候,那個冷酷的男人正欲殺我的場景。
  
  我想起當我還是嬰孩時他那次莫名受傷,木氏兄弟抱我到帝寢,同睡時卻容忍我將他受傷的手臂當抱枕時無聲的側臉。
  
  我想起當年他二十二壽辰宴上我展開畫後他直直望著我的深邃黑眸。
  
  我想起每夜他自然而然的將紫棠夜明珠調整的神態。時至今日,完全可以確認當初木倓這麽做,完全是出于他的授意。
  
  我想起每次我從夢魇中驚醒,總有他輕拍我的背,簡單的動作極具寵溺意味。
  
  我想起每夜與他同睡時,他無聲圈住我的手臂,霸道而強勢,卻總能讓我以最舒適的姿勢入眠。
  
  我想起自母妃死後,每天清晨額角的那個迷糊間收到的吻。
  
  我想起得知我一人在穆清殿兩日一夜未進食、休息後,直接將我抱到炫絕殿的他,溫柔而霸道。
  
  我想起有他在身邊的每一個夜晚,安眠無夢。
  
  我想起每個晚上他坐于禦座上批閱奏折,我臥于一旁的軟榻上看書的甯靜。
  
  我想起他對每個皇子冷漠至極,唯獨對我有難以言清的寵溺,溢滿生活的每個縫隙。
  
  我想起那一切完全照我畫中那樣修整的竹林,以及在那裏一車七年的決絕,那是,他之所以不動聲色,是想放手讓我走吧。時隔許久的今日,我才能從回憶裏慢慢察覺出他眉梢的自制隱忍。
  
  眨眼已經年。
  
  原來那些以為的轟轟烈烈,早已在生命裏不甚注意的時刻裏,情根深種。
  
  心底不禁有些顫抖。
  
  如此深沈的心智,如此能夠隱忍的性格,如此強大的實力,這個男人的內核,究竟是有多堅強?
  
  而如今,這個傲霸一世的男人,卻被預測有生命危險?
  
  “加南,你在幹什麽!用瞬移啊!”耳邊突然響起安淵離用能力傳來的呼喊,想來是他在我離開前在我的身上下了一個極的結界以傳遞信息。
  
  我在半空頓了頓,險些摔了下來,不禁苦笑,真是關心則亂啊……
  
  下一秒,我已身在軍營最中心的帥營正上方。
  
  我看見,那把冰凝成的,又用火包裹著的長劍,就那樣——刺穿了,安玖翎的左胸。
  
  “不!”我無法克制地發出短促低沈的嘶吼,這時才有其余的人發現我的存在,我俯身衝下去,扶住就快倒下的安玖翎,一手將那個欲再刺我一劍的人揮出十幾米開外。
  
  安玖翎已然十分無力,僅靠著不能倒下的潛意識支撐,在我的扶持下勉強站立,臉頰慘白。
  
  心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我能,再早一點,就好了……
  
  轉身帶安玖翎飛回帳內,我只撂下二字:“生擒!”
  
  安玖翎額角的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臉龐冷峻的線條滑下,視線卻一直牢牢鎖定我,但我看得出,由于疼痛和失約,他的眼神正在慢慢渙散。他的臉色似乎又慘白了幾分,薄唇微抿,同樣顔色慘白。

我隨手一揮,結了個結界隔絕外界的一切,除了空氣,包括聲音,也同樣包括……時間。
  
  是的,時間。這是我在冥想的時候發覺的。在這個結界裏,哪怕不救安玖翎,他會疼,會流血,唯獨不會死,因為時間是靜止的,他的生命,完全停在我結這個結界的時刻。
  
  解下手腕上的紫棠夜明珠讓其懸在帳頂,發出幽幽的亮光,剛好照亮整個帳內。
  
  “為何回來?”他的嗓音因為疼痛沙啞的不像話,音量也比平時少了許多。
  
  我抿唇,手上的動作不聽,用能力麻痹了他傷口及傷口附近的神經,減小他的痛楚。
  
  “你受傷了。”我用藥為他的傷口消炎,說道。
  
  “這不成理由。”
  
  我看他一眼,是因為受傷,所以才露出對他來說可以稱為固執的情緒?他似乎一直極冷淡,好像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無欲無求。但是,他這麽費力的南征北戰,也許,他想要的,不過只有這天下吧。
  
  我有點黯然。
  
  “唔……”他突然悶哼了一聲,我這才回神,發展一不小心力道重了些許,弄疼了他。
  
  “閉眼。”我有些惡聲惡氣的說道。實在被他無時不在的視線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卻是乖乖閉眼,放松的沈睡。
  
  就這麽放心我?睡的如此安穩。
  
  我輕輕撫上他眼角睡去後藏不住的疲憊。你究竟,有多久,未好眠?行軍打仗所至,還是……敵軍三五不時的偷襲?
  
  眯起眼,我解開他的腰帶,徹底脫下他的衣服。層層剝落後,露出左腹的傷口。
  
  如此猙獰,顯然不是一般武器所致,看樣子,仍舊是和我擁有同樣能力的人所做。
  
  除此之外,他身上大大小小傷口遍布全身,有極小的,也有極猙獰的……
  
  用手輕輕一一撫過每一處傷痕,我用能力將它們一一愈合。
  
  最後,他全身上下無一處還有傷痕,只除了,右手。我記得暗衛說他的右手折傷,但是我卻並沒有在他的右手發展任何傷痕,即使是探了幾絲能力,也沒發展皮膚下有傷痕……
  
  那暗衛想來絕對不敢欺騙手執玉璽,即他下一任主子身份標志的我,如此看來……這是安玖翎的授意……
  
  !!!
  
  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我居然還被擺了一道,居然謊報傷勢!
  




第一擊

  但是……
  
  一想到那把火舌吞吐著的冰刃刺入安玖翎胸膛的情景,我的憤怒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刹那泄氣……
  
  那個猙獰的傷口,並不假,若是我晚來幾步……我幾乎不敢想象這樣的場景……
  
  也罷,這個身體裏最重要的心臟都掛在了這人身上,被他算計一次騙我回來,又能如何?
  
  “唉……”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麽這麽久,這麽久,才發現自己的心意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是破曉,結界外,第一道晨光透過營帳射入帳內,我揮手收回紫棠夜明珠,坐在床邊,小憩片刻。
  
  只是治好他的傷並不夠,想了想,我咬破指尖,隔空畫出一個古老而負載的符號圖騰,將血彙成的圖騰淩空貼上安玖翎的額頭,看著圖騰一點點縮小,然後像水一般,滲入他額頭處的皮膚,消失不見。
  
  我緊緊盯著安玖翎,隨時准備避免他發生反噬。過了不久,他全身發紅,滾燙的嚇人,用能力使他浮在半空中,我用水一遍一遍的衝著他的身子,劃過他皮膚的水,竟然直接化成了水蒸氣,消失不見。沒過多久,帳內就熱的像是在蒸桑拿一樣。
  
  半晌,他的體溫才慢慢降下來,我這才扶著他重新躺回床上。甫一放松,我便覺全身無力,雙腿發軟,直接跌在了床邊。那個用來保護他的結界,實在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
  
  擡手輕撫他的側臉,我輕輕道:“你,怎麽還不醒?”我盯著眼前的那只手,就是這只手臂,總將這一世幼年的我抱在懷中....
  
  “我早該發現的,只是現在,應該不遲。我......等你醒來。”你已等我經年,現在,我等你。
  
  結出幻鏡,我對鏡中的二人說道:“把亞薰亞溪送過來吧。”
  
  樽點點頭,將他們二人往鏡中一推,亞氏兄弟已現在我的面前,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
  
  “好好照顧他。”我說道,目光冷冷直視他們。
  
  他們略帶窘迫的點點頭。
  
  收回包裹整個帥帳的結界,空氣一陣輕微的波動,四周立刻跪了一地的暗衛。
  
  “你們需要跪的,不是本殿下。”
  
  他們絲毫不動。
  
  一個黑影跪到我的面前。
  
  看著他,我冷冷吩咐:“戰事結束以前,你們都不可離開父皇一步,少了一根毫毛我便讓你們真正理解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得令!”語畢,一齊消失。
  
  踏出帥帳,卻見一半人面朝帥帳跪下,一半人手持兵器緊緊盯著帥帳,嚴陣以待。
  
  見我出現,跪下的人齊齊叩首:“請九殿下替陛下出征!”
  
  而執兵器者則上前一步,警惕的盯著我,卻又不敢太過靠近。
  
  我沈默半晌,視線掃向遠方。
  
  “妖孽!交出皇上!”不知道是誰大喊,有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交出皇上!妖孽!”
  
  “交出……”
  
  呼喊聲一聲高過一聲,一聲蓋過一聲。
  
  以左久之、木氏兄弟為首請我出征者,寡不敵衆,無法與他們對嚎,只是很迅速的站在我的身邊,將我包圍在中間,提防對方。
  
  蓦的幾十支箭射來,我並不躲閃,袖角的瑬金龍紋光芒一閃,一聲震天撼地的龍嘯響起,驚的對方所有人忘了動作。
  
  “愚蠢!”靜瀾化為龍身,在上方盤旋,呵斥一般說道,“若主人是妖孽,為何救翎帝!”
  
  說完這些話,靜瀾又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之後,將偌大的身軀盤在了帥營頂上。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這個靜瀾,看不出裝神弄鬼還蠻像的。
  
  “真龍現身!皇上乃天子,殿下乃龍子,唯有殿下代皇上出征,我景爵定能大捷!”一個將軍模樣的老者铿锵的說道。
  
  “請殿下出征!”左久之、木氏兄弟面向我,齊齊跪下,說道。
  
  “天龍現身,景爵必勝!”冷不丁有人開始呼號。
  
  隨即這樣的呼聲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由遠及近傳來,濤浪一般層層疊疊,回聲和著呼聲。
  
  看過去,先前喚我“妖孽”的幾人,差不多都改了口,跟著別人一起喊,只有一、兩個,表情唯唯諾諾,左顧右盼。
  
  戲演到了這個份兒上,也足夠了。
  
  我騰空站在靜瀾巨大的龍頭,用內力將聲音無限放大:“准備即刻出征甯隍!”
  
  傍晚,景爵與甯隍交戰前線。
  
  我騎著安玖翎出征時騎的馬上,這匹據說十分彪悍不羁的烈馬意外的服從。頭發用玉冠全部束起,我冷眼看著甯隍大軍前方那個叫囂著要和我單打獨鬥一場我的蠢貨。
  
  “怎麽,九殿下怕了嗎?”他甩了甩手,玩著手裏的火球,一臉猖獗:“哈,九殿下的那些技倆兒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本天師!不過是些障眼之術罷了!”
  
  “此人怎會如此啰嗦!”旁邊一個粗犷的副將低聲抱怨,被旁人扯了扯,示意注意旁邊的人。
  
  “如此這般雕蟲小計,居然也……如此看來,這景爵國,也不過是廢物……”
  
  他自言自語著,突然進行語言攻擊,激的景爵士兵立刻反彈,吼到:“無知!殿下乃龍子,怎會怕于你這般小兒!”
  
  “可笑!我景爵皇子可是你想比試就能比的起的!好好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愚蠢可笑至極!你……”
  
  兩軍對峙,本來嚴肅的場面被兩軍軍士對罵的架勢弄得有些可笑荒唐。
  
  “都給本殿下閉嘴!你們的軍規軍紀都學到哪裏去了!”
  
  我高聲一喝,大軍頓時安靜下來。終于耳根清靜了……
  
  看著前方仍在自言自語自娛自樂的甯隍國師,我用內力擴大聲音,讓每一個人聽清楚:“本殿下接收你的挑戰!”
  
  話甫一落地,座下良駒便如閃電般飛馳,我拉緊了缰繩,和那甯隍國師同時騰身半空。
  
  第一次交手,是火包著的冰刃,而我只用了氣盾,就輕易全部躲開。
  
  踩著空氣凝的階梯,我一步一步走向懸于空中的甯隍國師,沈聲問道:“是誰指使你刺殺父皇?”
  
  他嗤笑道:“我想做便做,何須他人指使!”
  
  “既然如此,你,小心我的報複。”
  
  他驚疑不定的看著我,突然朝後方一揮手,近十個人立刻出現在我們的下方。
  
  我冷笑,原來還有幫手啊。結了一個結界,只將我們二人包裹其中,避免誤傷下方無辜的士兵,我冷冷看著前方的甯隍國師,眼神陰鸷。同時,下方的十幾人,在我一個揮手間,已不能動彈。

作者有話要說:225292306《魅流景玖》群



大捷

  
  在別人開來,似乎只是憑空出現了幾個人而已,但是,只有我看見了對面甯隍國師眼裏的驚疑恐懼。
  
  他猛然伸手,冰刃火球同時出現,不錯,與我前世擅長的能力一樣,不過,還是差了太遠。
  
  我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面前一面幻鏡,將他所有的攻擊盡數反彈回去,看著他狼狽的躲閃,我輕蔑的冷笑。
  
  沒過多久,他已氣喘籲籲,被反彈回去的自己的攻擊弄的狼狽不堪,而我,沒有絲毫的影響和移動。下方,傳來景爵將士們的呼號喝彩。
  
  他突然臉色一凜,刹那幻出了幾十個他的幻影,齊齊攻向我。這樣,雖然真人只有一個,攻擊力卻是直接提升了幾十倍,不錯,有點頭腦。只是,僅憑這些,就像對付我,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雙手合十食指一扣,他幻出來的自己的身體,便只能是影子一樣的東西,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力。我輕笑,這樣一來,我只用躲開他一個人的攻擊而已,其余的“他”的攻擊,全部只是幻想,而分辨幻想和真人,對我簡直易如反掌。
  
  我悠閑的在空中左躲右晃,輕易的避開他的攻擊,滿意的看到他的臉色最初從自信滿滿的紅,變成憋屈的紅紫。
  
  “你......怎麽會沒事!!”他不甘而疑惑的大聲對我吼了出來。
  
  我微笑,片頭看他,眼裏冷光乍現:“你說呢?你的攻擊,完全沒有威脅性。”
  
  “你!”他氣結。
  
  “我?”我接著他的話,反問。
  
  他狠狠咬牙,幾十個幻影卻齊齊將手掌對准了下方地面上被我定住的十幾人,也許別人看不見,但是我看的很清楚,微弱的熒光從那十幾人的頭頂冒出,在空中彙聚,最後投射到我對面的甯隍國師身上。
  
  居然......吸收別人的能力?但是,這個甯隍國師的身上隱隱有種血煞的味道,想必他的並非同于我的這種能力,他恐怕,是有詛咒在身吧。
  
  當最後一縷光束到達他的頭頂時,下方的那十幾人刹那灰飛煙滅。地面,兩方軍隊都發出議論和呼喊,只是隔的太遠,我聽不清。
  
  當他再試將視線對准我時,我正了正色。他的眼,已全然變成紫紅。現在,對付他相當于同時對付十幾人,雖不困難,但是面對未知的能力,還是小心一點好。
  
  速戰速決,我決定。
  
  身形快速移動,發出讓人眼花缭亂的攻擊,他卻只是狼狽的躲閃,似是惱羞成怒,用力一甩臂,袖中無數黑點飛出,黑壓壓一大片奔向我。我擡手,自掌心放出高溫的火,將黑點盡數焚掉。他怒極,雙眼已是變成了青紫色,雙臂抽搐似的快速抖動。看著他有點滑稽的動作,我想了想,勾唇一笑,撤掉結界退至地面,吹了聲口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黑點看起來像是蟲,那麽我便讓這四周的鳥吃個夠。
  
  口哨音剛落地,從四面八方立即湧來數不清的飛鳥,龐大的鳥群遮天蔽日,和從甯隍國師袖中飛出的蟲正好在半空中相遇,我仰頭,不出片刻,鳥群飛過,黑點不見。
  
  我看著腳下方才被我焚燒的黑點,略覺疑惑,便俯身拾起了一個,仔細看了看,心中有了結果——是蠱蟲。但是,什麽蠱蟲長這麽奇怪呢......
  
  “殿下!不要碰......”景爵大軍前方闖來木桑用內力擴大的叫喊,話音還未落地,變故已發生。
  
  地上所有燒焦的蠱蟲,包括我手裏的,從燒枯了的身體裏,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
  
  我立刻躍至半空,甩下手裏的那只蠱蟲,同一時刻,從蠱蟲燒枯了的黑色軀殼裏,飛出兩只通體血紅的小蟲,其中一只,將我的手指,劃了道細小的血痕。
  
  甯隍國師見機,立刻想我發起一連串的攻擊,我連忙應付,同時結開一張巨大的結界,分離開地面兩方的軍士和我與那甯隍國師的戰場。
  
  對方猛烈的攻勢,招招逼近空門。
  
  我甩出冰界,將所有蠱蟲包裹其中,慢慢壓縮,卻見所有血紅小蟲渾身突然爆出火團,我迅速反應過來,在冰界裏注水,凍結。
  
  躲開又一擊,我將已困住蠱蟲並壓縮成拳頭大小的球抛到空中,從高舉的手間劃開一道閃電,將冰球擊的粉碎。
  
  是時候結束了,這個無聊的遊戲,我無心再繼續,我想盡快回到安玖翎的身邊。
  
  擡起另一只手,五道閃電同時從不同方向達到對方身上,擊穿了他的身體,留下五個燒焦的黑洞,從五個黑洞開始,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灰飛煙滅。
  
  毫無懸念的勝利。
  
  撤了結界,我坐回馬背,回到大軍前列,拿起軍旗躍到半空,揮動軍旗,旗尖遙指對面的甯隍大軍,副將們立刻高聲呼號:“衝——!”
  
  —————————————————分割線——————————————————
  
  戰後,我來到醫營,為那些重傷的士兵們愈合了大部分傷口,忽略身後所有尊敬追隨的目光,我邊走邊對木倓說道:“讓所有副將,立刻趕到議事營。”
  
  看著座下一個個面露喜色的副將,我說道:“乘勝追擊,攻下甯隍!”
  
  “殿下英明!”一個副將稱贊道。
  
  看著其中幾人略有懷疑的視線,我打開身後的巨大地圖:“父皇受傷至今未醒,尚需靜養,本殿下今日便將攻城之計一一與諸位商定,而後立刻啓程送父皇回宮,接下來的幾戰,便全權交于諸位了,務必謹慎小心。”
  
  兩個時辰後。
  
  “諸位,清楚否?”我掃視他們。
  
  所有副將幾乎都是面有倦色,但眼裏閃爍的無一不是興奮的光芒,毫不掩飾的欽佩:“皇上得子如此,我景爵國必定昌盛百世!”
  
  擺擺手:“大家去休息吧。”阿谀奉承的話,我沒興趣聽。
  
  “謝殿下。”
  
  營帳被拉開,光芒射入帳內的那一刻,我有些閃神,原來已是黎明了啊.........
  
  銀光一閃,我迅速閃身一旁,之前所站的位置,一排鋼針冷冷泛著銀色的寒光。
  
  我的腳還未落地,又是一排銀針。
  
  站在營帳門口的那人背著光,從輪廓裏隱隱可以分辨出是蘇副將。
  
  “蘇副將,你這是幹什麽!”前方的幾個副將聞聲立刻回頭,看清情況,其中一人驚怒的呵斥。
  
  “不要喊我!哈,真是可笑,我居然還聽完了你們的計謀!我國將不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定要滅了這妖孽!”他吼道,說罷便衝了過來。
  
  擡手制止了其余幾人欲來幫忙的動作,我只是躲閃著,冷冷說道:“甯隍早已被你們所謂的國師弄得民不聊生,烏煙瘴氣,而我景爵國國力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吞並了你甯隍,還要養起你們諸多百姓,如此看來,被吞並了的甯隍,反倒是我國累贅!”
  
  “你!”
  
  “你愚蠢!”我打斷他的怒斥,“國在民而不再軍,只要能過上好日子,百姓哪裏會在意他們的君主是誰!我原來料想你蘇副將是個聰明人,在你放走甯隍俘虜的時候,便並未發話,只道你是個愛民的將軍,興許已經想通決定效忠我景爵,如此看來,你不過是朽木,不可雕也!”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錯別字啊?




回宮

  
  他臉色鐵青,慢慢的,動作滿了下來,最後,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可是.....我的妻兒.......”
  
  我側身,將臉淹入陰影:“俞副將,你派人去甯隍,接來蘇副將的妻兒家人,從此以後,本殿下再不想見到此人。看在他曾為我景爵國衝鋒陷陣的份上,賜他三百兩黃金,終老不得再如京城一步。”說罷,我甩袖離去。
  
  —————————————————分割線————————————————
  
  帥營內,我坐在床邊,看著臉色有所好轉的安玖翎,問木桑:“如何?”
  
  木桑帶著欣喜的溫柔笑意:“只待蘇醒。”
  
  頷首,我喚道:“靜瀾。”賬頂傳來一聲龍嘯,銀光一閃,我剛換好的黑色衣袍袖角,便多了一幅銀色龍繡。
  
  摸了摸腳邊匍匐的嵐羽:“叫亞溪亞薰過來,我們准備回宮。”
  
  “那這裏.....”木倓問道。
  
  我並未回頭,只是看著床上的安玖翎,回答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安玖翎,我已經安排好我的心了,你,快點醒吧。
  
  嵐羽還未動身,亞氏兄弟已出現在營長口,擔憂的看著這個方向。
  
  掃了一眼他們,我揮手施展瞬移結界。
  
  在炫絕殿門口的侍衛在我們突然出現時愣了一下,隨即馬上反應過來妄想攔住我們,被左久之直接解決掉了。我用能力將不斷尖叫的侍女甩出了牆外,回頭對左久之吩咐:“讓他們全部給我閉嘴。”
  
  徑自扶著安玖翎走到寢宮內,將他安放在床上,我轉身凝了幻鏡,對鏡中的右畫弦,步六孤等人道:“我回了宮中。”
  
  勳瑢的娃娃臉上此刻僅剩嚴肅:“祾,萬事小心。”
  
  我頷首,對一直寸步不離的木氏兄弟說道,“讓亞薰亞溪呆在門口,哪裏都不許去。你們去吧,父皇這裏無事。”
  
  木桑看了一眼龍床上仍昏迷的安玖翎,深深看了我一眼,和木桑一起退了下去。
  
  “慢。”我喝到,扔給木桑一個玉雕刻的令牌,“那些混在敵方軍隊裏的江湖人士需要從正面打擊,立馬統領景絕閣和魅羅樓衆人,同景爵軍隊共同迎敵。”
  
  “是。”
  
  門被合上,我轉身,給安玖翎拖了衣,我便合衣睡在了他的身邊。
  
  大量的能力消耗,加上兩日三夜未合眼,甫一躺下,全身慢慢放松,沈重感迅速將我吞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神志沈沈浮浮,身體也虛的厲害,仿佛懸在半空晃蕩一樣。同時又冷又熱,忽冷忽熱,身體各處酸脹的難受,這讓我想起來當年浸在翩池裏練功的感覺。
  
  不一會兒,寒冷的感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炙火焚燒一般的滾燙熱度。我欲從睡夢中掙紮醒來,全身上下卻提不起絲毫的氣力。
  
  恍惚間看見一個瘦弱的孩子,被父母當年賣給了一個組織,在實驗室裏,在冰冷的器械束縛下苦苦掙紮。
  
  頭骨被切開一道小口,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被生生取出一小塊兒顱內組織;身上多處被同時劃傷,以觀察對疼痛感的反應;臂上被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觀察記錄愈合能力……
  
  一幕一幕如走馬燈般回放,遺忘于靈魂深處的疼痛蔓延似黑暗侵襲……
  
  迷蒙中,唇舌似乎被撬開,苦澀的液體被以霸道而溫柔的方式灌下,並咽下。這一切,
  
  如此清晰而迷蒙……
  
  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段時間的黑暗過去之後,重放光明。
  
  偌大的實驗室,只有我一人,依舊只有我一人。
  
  平靜呼吸,一揮手,滿室的機器眨眼化成灰。推開被重重設下結界、裝了各種高科技的實驗室大門,我不急不緩走出實驗室,身後警鈴大作。不多時,整個大廈的防禦能者都聚集了過來,將我團團圍住,卻無一人膽敢上前。
  
  懦弱之輩。
  
  我冷笑,一步一步向樓梯走去,能者們步步緊逼。終于,在我下了兩層樓梯到達第十五層的時候,他們終于意識到嚴重性,忍不住,向我發起了攻擊。
  
  手指天,旋轉拉下,刹那天色黑暗。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雙眼在黑夜裏閃耀如星,明亮的照著眼前的每一張顯露出恐懼的面孔。
  
  擡手,身後的若幹能者突然騰空,我並不移動,只側頭看著他們,輕輕握緊雙手。而後,他們的慘叫響起,在空蕩的大廈內,清晰回響。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些能者,隨著我握緊雙手的動作,化成了一顆顆拳頭大小的血色球丸。我回身甩手,那些球丸便撞上牆壁,化成了一灘血水,腥味彌漫。
  
  擁有控水能力的能者在擁有控冰能力的能者的配合下一同發出冰針'。我在身體四周燃起火,作為屏障,些許沒被融化的冰刃刺入身體,我卻不躲閃,只是用他們望塵莫及的愈合能力愈合傷口,像個沒有知覺的戰鬥機器。
  
  火光照亮剩下的能者的臉,慘白如紙。
  
  一切讓我莫名厭倦。
  
  “全部都消失吧。”我輕輕說道,谲異的黑暗裏聽來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音。
  
  懸在半空,雙手反向畫了個圓,動作完成後手劃的軌迹卻變成了一個光圈。我再次緩緩擡起手,猛然使力從兩側狠狠擠壓那個圓。
  
  所有的能者,在光圈如玻璃般破碎的時候,無一例外全部化成水。
  
  頭蓦地傳來一陣陣劇痛,似是想要狠狠撕裂我一般,力氣流失,疼痛中眼皮也慢慢變得越來越沈重。
  
  甫一睜眼,便落入一雙熟悉的深邃黑眸。
  
  “終于醒了......”似歎息,似寵溺,似無奈,似深情。
  
  我眨眨眼:“父皇。”
  
  收緊環在我腰上的手,安玖翎問道:“為什麽回來?”
  
  他怎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父皇說呢?”我仰頭,若是再擡高一點,可以輕易吻到他的下巴。
  
  他低頭看懷中的我,墨色的發在枕上鋪散開來,隱隱有種難明的風情。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頷,慢慢低下頭來。
  
  我悄悄攥緊了衣角。
  
  “你該知道朕的意思。”幾乎是貼著我的唇,他說道。
  
  “父皇重傷,兒臣無法置之不理。”我回答。
  
  深邃的眸眯起,眼前的一切突然天旋地轉,他帶著懷裏的我在床榻上滾了一圈,手臂支撐在我的身側,擡起上身,緊緊盯著我:“若是如此,你斷無回來的必要。”說罷,便起身離開。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臂,往回一扯,他及時用手撐住身體,才沒有壓住我。這一扯我才發現後背灼熱的疼痛感,不禁皺了皺眉。
  
  安玖翎見狀,摟住我的腰,讓我伏在他身上。
  
  我不由微笑。這個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手。
  
  閉上眼,耳邊是他沈穩的心跳。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對于某些會被和諧的內容,我直接發到群裏。




傾訴

  
  我輕輕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感覺到,腰上他的手臂,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些許。
  
  “我會回來,也不止是因為你是這具身體的生父。”我繼續說道,“我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不知道怎麽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擡起頭看著他的眸,“那種心神系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覺,不會錯。”
  
  下頷蓦地被扣住,被強勢的擡高,唇被掠奪,熾熱的呼吸相互交融,唇齒見肆虐的濕潤霸道的不容拒絕,我努力撐住身體,忽略後背的灼熱感,環住他的頸項,生澀的回應,舔吮。
  
  他的呼吸因為我的回應變得愈加沈重,一直沒有閉上的黑眸裏有深暗的波濤,炙熱的幾乎可以吞噬人的靈魂,我無法自制的因為他的目光而輕輕顫抖,腦袋裏的氧氣越來越少,我無法自制的因為他灼熱的目光而微微顫抖,只能閉上眼,隔開讓我輕顫的視線。
  
  半晌,他終于放開我的唇。
  
  枕著他的肩,我伏在他身上喘息,大腿內側,一個熾熱的東西頂著我.......
  
  我不自在的動了動,想避開,卻只惹來頭頂安玖翎的一聲低喘。
  
  他側身,讓我伏在寬大的龍床上,輕輕在額角印下一個吻,一如多年前的內個清晨那般:
  
  “朕去沐浴。”
  
  我點點頭,埋首于柔軟的被褥中,不想讓他看見滾燙的臉頰。
  
  帝寢的側旁是一個巨大的浴池,我趴在床上,等待臉上的熱度退下,不想一聽見後面的水聲,臉便又開始升溫.......無奈之下,我只有給自己催眠,什麽都不想。
  
  片刻,安玖翎僅著純白裏衣,身上還有淡淡的薄荷香味,回到床上,將我抱在懷裏。
  
  “你……”我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祾兒還未成年。”他解釋。
  
  我微窘,只有換個話題:“父皇是從何事開始注意我?”
  
  “許早之前,記不清了。”吻吻我額角,“也許注定淪陷,在叫你的第一眼。”耳邊是沈穩的心跳,從未聽過他如此直白的話語,我臉頰滾燙,躊躇片刻,我決定開口:“我……嚴格來說,並非你的兒子。”
  
  他吻了吻我的發頂:“這具身軀是你,你便是,無需計較其他。”
  
  震驚的擡頭:“你……都知道?”
  
  他凝視我,淡色薄唇開啓:“不。祾兒何時願意開口,再說吧。”
  
  我忍不住伸手環住他,埋首于他的頸項,終于開口說出那些,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的過去:“上一世,我出生普通家庭,父母擁有異能,而我更甚,擁有他們所有能力的總和,換句話說,那個世界,他們有的能力,我都有,他們沒有的,我也有。但畢竟年幼,不知如何用來自保,被見錢眼開妄想得到更多能力的父母買個了一群同樣擁有異能的人,以做研究。他們拿我做各種實驗,最瘋狂的時候,曾一度想取出我的大腦,瓜分並分別植入他們的頭中。”說道這裏,我冷笑,“一群蠢貨。”
  
  安玖翎吻了吻我的唇角:“那樣的父母,不要也罷,祾兒的親人,從今以往,只朕一人。”
  
  我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被封了能力,住在實驗室裏,每次被折磨的時候,所謂的父母就現在一旁觀望,從那時起,我便不再想要靠近或是相信任何人。後來,我無意中發現抑制我能力的藥對我來說效果越來越小,我便摧毀了那棟樓,逃了出去,兩年後,那個世界所有的能者加盟在一起,想活捉我回去,卻打出為世界除害的名號,荒唐至極。”
  
  說道這裏,安玖翎全身的氣息冷的可以掉出冰渣,我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我只用了六個日夜,將他們全滅,爾後,我覺得生存了無樂趣,便自焚,再次睜眼時,”說道這裏我仰頭看他,“睜眼便感覺到,你正握著我的脖子。”
  
  他一怔,渾身有些僵硬,卻是低低說道:“彼時朕並不知你的能力。”
  
  我微笑:“我知道。”拉下他的頭,我索吻。
  
  阻止他起身的動作,我挑眉:“又去浴室?”
  
  他也挑眉,無限絕世風情:“不然?祾兒,你還未成年。”
  
  我欺身在他頸側咬了一口,待口裏嘗到一絲腥甜味兒後,才輕柔的舔吻……啧,沒想到他還在意那些,真是難以置信,我還以為,他早已無所畏懼。不過……也許對他,我是特別的,所以才會如此吧……
  
  我悄悄伸手他的胯間,握住那份抵住我的熾熱。
  
  一片滾燙。
  
  “你怎麽……”我呐呐。
  
  他低喘一聲,摟在我腰上的手力道大了幾分。
  
  臉頰似乎熱的有火在烤,我把頭更深地埋入他的頸窩裏,一邊時輕時重得啃咬他的脖頸,一邊活動手腕,帶動手機的熱物……
  
  肩胛骨處傳來濡濕的感覺,我輕顫一下,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緊,安玖翎又是一聲幾乎難以聽見的低喘,溫濕的氣息噴在我的肩上,我這才發現,身上僅著的裏衣,不知什麽時候,已被他拉開,褪到肩線落下的位子,而由于我只到他的肩,這個欺身上前的動作正好將肩胛送到了他一低頭唇就可以碰到的地方……
  
  他斜眼看我,絕美的英俊面龐在晦暗不清的光線中生出幾分邪魅,一只手拉下我的頭,重重吻上我,極盡所能挑逗,另一只手卻一路順著背脊滑下,以手掌輕輕覆在我的臀上,輕輕按揉……
  
  一股難以言明的熱,彙往我的小腹……
  
  我的臉,一定紅的滴血……
  
  “祾兒,繼續。”帶著幾絲罕見的笑意,,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溫熱的氣息噴進了耳廓……
  
  瞪了他一眼,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手指不時大膽的輕刮火龍的身體……
  
  “唔……”耳垂突然被濕熱的口腔包裹,我猝不及防低吟出聲……
  
  大囧之下我恨恨拉開他的衣襟,胡亂啃咬他的胸膛,在光滑健康的皮膚文理上留下我的印記。感覺到他的氣息愈發紊亂,我挑眉,對上他的眼,戲谑地勾起唇角,手上惡作劇的輕輕一捏,可惜我忘了,這個男人,怎會任人揉捏搓扁……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他壓在身下,唇被掠奪,極盡所能挑逗,口腔內囂張肆虐的唇幾乎讓我窒息。
  
  許久過去,我換了只手,將長時間重複一個動作以至酸軟的手臂搭在他的頸項上,努力從兩人膠在一起的唇角溢出幾個字:“你……唔……怎麽還、還不……唔……”
  
  身下滾燙難耐的脆弱被他收入掌控,我猝不及防,弓起了身體,雙腿緊緊合在一起,妄圖阻止那不懷好意的大手。

作者有話要說:額,接下來的有些,可能只能發到群裏去了



夜色無邊

  “正有此意。”平日裏冷漠的俊顔帶上了我可以輕易看出的寵溺,吻了吻我背對他露出的後頸。
  
  ——————————————————分割線————————————————————
  
  “皇上,這于禮不合啊……”朝堂之上,以吏部尚書為首,呼聲一片。
  
  大軍在我當初的安排下,一路勢如破竹,僅用三日將甯隍納入了景爵版圖。搬師回朝後,那些個將領們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如實講出了一切,包括所謂的龍,和我離開前的安排,還有那一場第一次交戰時我和那甯隍國師的惡戰。
  
  憤筆疾書的史官頻頻停下筆,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半天才能回過神繼續書寫。
  
  而百官同樣頻頻呆愣吃驚,若不是有那麽多上過戰場的同僚親眼見過,他們恐怕早以為說這話的人,瘋了……
  
  然後,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頒布诏令封我為安爵王,扔下呆在原地的滿朝文武,徑自拂袖離去。
  
  隨後,在我醒後不久,朝中重臣立刻聽說,在我醒後,安玖翎仍然與我同睡帝寢,便再也按捺不住,通通將奏折上的東西搬上台面,甚至大膽的如這位禮部尚書,直接當著我的面說了出來。
  
  安玖翎先前一句“幹卿何事”雖然頓時讓一列臣子被帝王之威震懾的不敢多說,卻仍然,有嫌自己命長的,比如這個吏部尚書。
  
  我側首,映入眼簾裏的安玖翎卻只是專注的看著我,深邃的眸一派平靜,波瀾不驚,並未將下列小醜一樣的人物放在眼裏。
  
  “父皇是想交給祾兒來解決?”我微微昂了昂下巴。
  
  借著寬大衣袍的遮掩,安玖翎幹脆直接伸手攬上我的腰,毫不避諱的說道:“嗯……這些人,加上上次出征時的內細,朕都還未處理。”
  
  我囧然,看他這個架勢,是想全部交給我處理?!
  
  看懂我的眼神,安玖翎輕輕地,頷首。
  
  我不由撫額……看他這副自若傲然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自己吃死我了……
  
  再看他一眼,我倏地挑眉勾唇微笑,意味難明:“那……父皇可要看好了。”
  
  安玖翎眼裏光芒乍現,拉祝我迅速在唇角映下一個吻,才放開了手臂,坐直了身體,動作快到難以看清。
  
  “……”
  
  這個人,真是……
  
  我起身跨前一步,冷眼斜睨台階下跪了大半的臣子。
  
  “吏部尚書萬大人……”我輕喃,仿若自言自語,卻“輕”到剛好能讓殿下所有人都能聽到。台階下跪在靠前方的人在被點名後輕輕一顫,我接著說道:“萬大人,站起來說話。”
  
  “微臣惶恐,得殿下厚愛……”
  
  他的“愛”字還未說完,安玖翎便開口:“祾兒讓愛卿起來,愛卿起來便是。”啧啧,這個溫度,低到滴水成冰啊……
  
  “是,謝皇上,謝殿下。”他又叩了叩,才起身。
  
  文鄒鄒的封建老頭子。
  
  “萬大人,你該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方才,質疑父皇的決定,乃是不忠,違背天意——父皇乃天子。為人臣子,拿人俸祿,卻又逾越了規矩管人家務事,乃是不敬,不義,無禮。這樣看來,十惡的大罪,萬大人一下占了三個,看來,萬大人的目標是萬惡不赦啊。”我每說一點,他的臉就蒼白一分,他已臉色慘白如紙,全身上下止不住顫抖。
  
  話甫一落地,他撲通一聲再次跪下:“皇上……皇上,老臣冤枉啊,望皇上明察秋毫!”
  
  安玖翎也起身,站到我的身邊,攬住我的腰,眯起眼,語氣裏滿是張狂的不輕不重問道:
  
  “萬愛卿的意思是,朕的祾兒冤枉你?”
  
  ……這是什麽奇怪的稱呼……
  
  台階下忽然有冷光夾雜著明顯的敵意刺來,我挑眉尋到目光的出處——三皇子安允霖。
  
  我記得他原來纏住我的樣子,那實在跟現在有很大區別,現在的他,渾身都是陰贽的氣息,目光裏的殺意呼之欲出,敵意顯而易見。
  
  我移開視線,並不在意。
  
  “汙蔑皇室可是大罪,本殿下本子好心幫你分析,怎落得個狗咬呂洞賓的下場,還請萬大人謹慎說話。”我淡淡開口。
  
  “臣……”
  
  “皇上,這冒犯天威之事,萬萬不可寬恕。”一臉正氣的刑部尚書上前一步說道。
  
  “葉愛卿所言極是,此人便交給你處理。”安玖翎一派雲淡風輕。
  
  “是,皇上。”
  
  看著又欲申辯的吏部尚書,我直接揮袖,以冰柱祝他的嘴。
  
  “妖術……”底下傳出驚叫。
  
  袖角的瑬金龍紋同時發出光芒,朝發出驚叫的那人飛去,在半空中變成龍身,而後靜瀾直接以尾部將那人甩出大殿。
  
  而殿下膽小者四處逃竄,其余驚訝的驚訝嚇傻的嚇傻,剩下膽大的,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茫然無比。
  
  靜瀾在大殿中盤纏了幾圈,最終在龍椅邊的巨大空間裏落地,擠的左久之不得不閃身一邊給它讓出空間。龍身盤了幾圈,龍頭對著我和安玖翎。
  
  大殿寂靜一片。
  
  任安玖翎攬著我坐回龍椅,我懶懶地靠入他懷裏,輕輕敲了敲扶手,用與他無二的平淡語氣說道:“本王若是妖,那父皇是什麽?妖怪的父親?那你們呢?妖怪的臣子?”
  
  “……”
  
  見無人回答,我徑自繼續說道:“本王若是妖,早就離開,怎會呆在這般無趣的位子對著這般無趣的人。”
  
  “……祾兒很想離開?”耳邊突然傳來安玖翎的低語。
  
  我側首,看見深邃鳳眸裏的漆黑,果斷而低聲的說道:“不,父皇在這裏。”
  
  他頷首,難得微微勾唇,看的我幾乎失神。
  
  “……”妖孽……
  
  不再看身邊霸道的男人,我繼續看著台階下沒了隊伍的衆人:“這堂下站的衆人裏,有誰做了不該做的事,通通自己站出來,本王不想一個一個指出。”
  
  沒有人。
  
  靜瀾半擡起身子,將頭擱在了龍椅扶手上。
  
  “快點,本王沒有耐心。”我提高幾分音量。
  
  只有一個人哆哆嗦嗦站出來。
  
  “皇上……殿下……臣愚鈍,天龍現身天子下凡……若……臣、罪臣坦白從寬,可否……可否從輕發落……”
  
  我冷笑:“不用。這出賣軍情之罪,本王不欲輕饒,你既已承認,本王自有打算。況且,這其余人,本王心中有數。”

作者有話要說:啧,溺死人。有人跟我說似乎父子文的套路都這樣,小受前世遭受慘痛經曆,然後穿越跟父親發生女幹 情神馬的,俗不可耐。但是,偶就喜歡~雖然卻是難說本文沒落俗套,但是我很喜歡這樣的風格嘿嘿。唉,突然發現自己的文裏面好多錯別字,大家幫忙指出來吧......




整頓朝堂

  
  玩著安玖翎垂下的鬓發,看著許久沒有動靜的下方,我耐心問道:“還是不站出來麽,也罷,都給本王看清楚,究竟是這天知道的多,還是你們的本領大。”
  
  說著拍了拍靜瀾的頭,靜瀾長嘯一聲,殿下有幾個人已然被嚇到腿軟,踉跄跪倒在地顫抖不已,模樣狼狽至極。
  
  靜瀾在空中盤旋幾圈,降低了些許高度,用尾部從殿下的人中掃除了幾個,被掃到之人直接騰空飛到了殿外。
  
  之後,靜瀾停在巨大的階梯上,盤起身子。
  
  被靜瀾的尾部掃出去的人裏,不乏平時看起來忠厚純良之人,而此刻,殿下站著的人,或露出不贊許的表情,或是驚疑,或是詫異,或是恐懼……
  
  脫離安玖翎圈住我的手臂,我一步一步走下階梯,飛身坐在靜瀾背脊,俯視下方的每一個人,在他們的注視下,從袖中拿出一摞書。本來我早已准備、收集好這些東西,就等著父皇哪天要用到,他突然交于我處理,我卻並未隨時帶在身上,只能將它們瞬移到我袖中,也多虧這袖子夠大。
  
  將手機厚厚的一本本書交給左久之,分由侍衛交給殿下的大臣傳閱,果然他們的臉色如我預料的一般慢慢變色,青紫紅黑有趣至極。靜瀾額間的淚晶石難以察覺的閃了閃光,微微甩了甩尾巴。我好笑的拍了拍靜瀾,以淚晶石傳音于他腦中:“別急。”
  
  “各位,可還有異議?”我開口,商榷的問答,肯定的語氣。
  
  “人渣!我景爵國之恥辱!”一個大臣將手中的本子狠狠摔到地上,擡腳便欲去踩。
  
  我擡手,那本子在被踩到之前,淩空飛到了我的手中。
  
  “陳大人,這出賣本國情報,可是大罪。”翻著手中的本子,我淡淡說道。
  
  殿上其余人,都看向他。
  
  證據確鑿。我手中的每一本,每一筆,都記的清清楚楚。交易的時間,地點,人員……
  
  “余大人,衛大人,這勾結外戚之罪,也不小。”又是兩人,面如死灰,頹然腿軟跌坐在地。
  
  殿上少了許多人,看起來較之最初空曠了許多。
  
  我不禁回頭看了翎一眼。朝中這麽多蛀蟲,他居然還能讓這景爵強大如斯,我真是無話可說。
  
  遇見我的視線,他讀懂我的意思,微微昂了昂下頷。
  
  “諸位愛卿,記住你們今日是現在景爵的領土之上,好好想想,諸位應該效忠的,是誰。”翎凜然的聲音響起。
  
  殿上所有人,不論現在哪裏,多看了一眼翎,而後與同僚對視一眼,整死地跪下,叩首:
  
  “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下聰慧,景爵之福音!”
  
  冷眼看著下方機械重複這些話的人,我轉身走上階梯,階梯上的靜瀾順勢化為一陣光,沒入我的袖角,紋飾複雜的皇子宮袍袖子一角,赫然多出一條鎏金龍紋。
  
  —————————————————————分割線——————————————————
  
  “裬兒,朕封你做太子,如何?”回到禦書房,安玖翎問道。
  
  斜睨他,我略帶鄙視:“反對有效麽?”
  
  他蓦地勾唇,仿佛是二月的薄冰驟然開裂,雪下的梅花刹那開放,看的我失神。
  
  從禦書桌邊起身,他來到軟塌邊,吻上我的唇,我才回神。
  
  “無效。”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裬兒只能呆在朕的身邊,朕說過。”
  
  側首躲開他撩人的吻,我拉下他的脖頸,在頸側印下我的痕迹。該死的,明明我還沒成年,卻有意無意撩撥我。
  
  “父皇也一樣。”我盯著他的眼。
  
  他挑眉,又勾出一個誘人心神的俊美弧度,再度俯身撷取我的唇,加深這個吻,我有種快要被他吃下去的感覺.....
  
  夜色掩護下,一輛馬車想京城邊的魅羅樓駛去。
  
  鋪了獸皮和軟墊的馬車內,我被安玖翎圈在懷中,凝神聽他講話。
  
  “那日裬兒消失後,朕動用整個景絕閣及宮內暗處的勢力,在整個大陸尋找消息,但是一直沒有結果。一個月後,亞薰亞溪他們二人發來消息,說裬兒在他們那裏。”
  
  “......”我擡頭,“就這樣?”
  
  他頷首。
  
  直覺,不止這些。
  
  “宮內其余皇子呢?”那日朝堂之上,我並沒有見到多少皇子。
  
  “安子帛廢了手腳發配邊疆,其余安分者不變,不然同樣發配邊疆。”
  
  我埋首于他懷中,心底有暖流輕趟。
  
  那日離宮,打鬥中射入腹部的箭,就是拜他所賜,想來翎便是因此,才費他手腳吧。我不在乎什麽虎毒不食子,我只知道,翎的心裏有我就夠了,至于他別的兒子,怎麽對付是他的自由,我也不想幹涉。
  
  不過,有一事,我必須要問清楚。
  
  “翎,那日,你……是何意?”
  
  他撫著我的發頂,深邃的黑眸定定看著我:“將你安排在身邊那麽多年,朕怎會不知祾兒的想法。既然你想不清楚朕給你的感情,朕便給你機會任你離開,給你時間想清楚。只是再見時,祾兒邊再無逃離的機會,你——”他擡起我的下巴,在唇邊輕輕一吻,“朕要定了。”
  
  “……”真是霸道……
  
  不過,我接收。
  
  仰頭接受他的吻,末了我繼續問道:“那,父皇的心意,始于何時?”把腦袋擱在他的左胸,聽著那裏沈穩有力的心跳,我問道。
  
  片刻靜默之後:“許久之前……”他頓了頓,繼續說,“許是自暗衛第一次向朕報告你的動靜,你,四歲時。”
  
  四歲?
  
  這個人還真是異于常人……
  
  背上的手不時輕撫,讓我愈發昏昏欲睡,只聽他說道:“祾兒只需知道,朕予心于你即可。”

  “嗯。”我低低應到,嘴角勾起,狂妄霸道如他,是我的父皇,我的翎。
  
  馬車突然聽下,我刹那清晰,額角傳來熟悉的溫暖柔軟觸感,溫柔的幾乎可以溺死人,我忍不住笑意,拉住他,在唇角印下一個吻才和他一起下車。
  
  “主子。”我們一下馬車,魅羅樓在前,景絕閣在後,齊齊恭身行禮。嵐羽在最前面,一見我出現便立刻想要上前用頭蹭我,安玖翎雙眼一眯,攬住我的腰往懷裏一帶,躲開嵐羽。
  
  “……”
  
  自從安玖翎知道嵐羽也能變成人形以後,總霸道的不讓我與他們太接近。
  
  嵐羽的動作像是被釘在原地,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一動不動,模樣看來有點滑稽可笑。
  
  “……走吧。”我說道,喚醒同樣呆滯的衆人。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各位,因為文檔稿已經發完,而手稿打出來還需要時間,所以可能以後是每三天一更了.....




總樓落成

  偌大的魅羅樓總樓,被我融入現代建築元素,加入蘇州園林藝術風格,設計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園林,非我樓中之人闖入,必定迷路,不可避免觸碰到機關,而後,被困住。
  
  帶他們走捷徑,來到議事廳,魅羅樓衆人與景絕閣衆人分左右而坐,安玖翎與我,並座上位。
  
  兩方人馬面部表情均有不解。
  
  “主子,既已將玉石店鋪盡數交于加公子,那麽屬下,歸著何方?”葉佐上前一步。
  
  我看向右畫弦,長久的相處,我看得出此刻他十分不安,略微有些憔悴。
  
  “以後,魅羅樓與景絕閣合並,稱魅絕閣,你們稱祾兒少主便是。”安玖翎淡淡開口。
  
  我側目,他直呼我祾兒,不怕被猜出身份?
  
  底下衆人聞言少有不驚訝者,步六孤上前一步,拱手擡頭詢問我:“主子,這……”
  
  我頷首:“合並,強強聯手。”
  
  況且,既然安玖翎想要這天下,我幫他奪得便是——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
  
  “諸位可還有不解?”我問。
  
  底下衆人瞥見安玖翎神色裏的霸氣,目空一切的傲然,再看見他身旁的我,默契對視,恭身:“屬下見過閣主、少主!”
  
  “景絕閣原二十四堂與魅羅樓原十三堂,按工作屬性合為三十堂,兩方強者為堂主,次者為副堂主,各堂每縣設一分堂,總堂方位可自行決定。”待衆人性完禮,我說道。
  
  堂下各個好手對視一眼,眼裏鬥志乍展,齊齊朗聲應到:“是!”
  
  “主子,武林盟主今天請帖已到,是否前往?”左久之起身來到正下方,恭身問道。
  
  右畫弦也上前一步:“少主,您的請帖。”右畫弦手上,一張牛皮信封。
  
  看見我疑惑的眼神,安玖翎側首:“祾兒不曾聽說過?”深邃的眼裏分明是戲谑,“武林盟主每年都會向江湖上的各大勢力分發請帖,共議江湖之事,祾兒的魅羅樓讓江湖震驚,怎會不知?”
  
  撇嘴,我回答:“畫弦有給我,我扔了,無聊。”
  
  安玖翎挑眉:“如此,今年去否?”
  
  “當然去。”既然最終目標是拿下整個武林,自然要親自探一探底細,心裏也好有個底。
  
  安玖翎點頭,攬著我起身,俯視下方:“一旬後,本座要看到魅絕閣落成。”
  
  倒了杯水,給安玖翎,我給自己也倒了杯,問到:“就這樣出來,宮內父親安排了何人?

”因我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馬車牆,所以並不知道他宮裏是怎麽安排的。
  
  “木桑會將木倓易容成朕,月中旬不用早朝,無需擔心。”安玖翎接過水,回答。
  
  馬車內,鋪了毛氈,有小櫃子,櫃子裏裝著事物,最下面一層是一個可以折疊的小桌子,設施齊全周到。
  
  我和安玖翎攬著我坐在馬車中看書,而嵐羽和靜瀾……硬是在安玖翎接近零點的目光冷凍下,可憐巴巴地化了人形跟在外面。
  
  ……這兩個家夥,別人面前威風凜凜,一到安玖翎面前,乖的不得了,都沒有我管有用,真是,明明我才是他們正宗的主人……
  
  “唉……”眼角瞥到靜瀾小小的頭再一次探入馬車內,我歎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書對靜瀾招了招手,他立刻“咻”的一下飛到我面前。我伸手,讓他停在我的手上。
  
  看著他銀光閃閃的身子,我把他翻來翻去。
  
  “祾兒在看什麽?”
  
  “活了兩輩子才見到龍,好好研究研究。”我頭也不回,對身後抱著我的安玖翎說道。
  
  頭上有像麋鹿一樣的角,四只鷹一樣鋒利的爪,長長的尾部,卷起的胡須,魚尾一般的尾部,蛇鱗片一樣的細小鱗紋……其實也就跟人們想象的差不多。只是我一直很困惑,這厮之前怎麽是蛇的樣子呢?
  
  “父皇,你說當初那個商人若是知道我們從他手裏買走的是龍,會是什麽表情?”我側頭看身後的安玖翎。
  
  手裏原本奮力掙紮想要逃離我的魔爪的小東西,卻突然安靜了下來。我疑惑,卻只見銀光一閃,手裏的小龍已不見蹤迹,靜瀾的人形——一個周身銀袍的少年出現在我面前,他單膝跪下:“主子,靜瀾想去尋那個商人。”
  
  靜瀾和嵐羽不同于其他人,他們只屬于我,因而只喚我“主子”,安玖翎也並無意見,他當時的原話是:“本該如此。”
  
  還沒從靜瀾突然變人形裏反應過來,又聽見靜瀾突然說要離開,我愣了愣,回答:“去吧。”反正靠著淚晶石我能隨便呼喚他們。
  
  “主子若是需要,可以隨時呼喚我。”我頷首,他接著說:“主子請好好照顧自己。”
  
  安玖翎攬在我腰上的手臂緊了緊:“有本座在,無需你多說。”
  
  靜瀾了然地笑了笑,再看了我一眼,凝視安玖翎片刻,閃身消失。
  
  “主子……嵐羽,嵐羽想離開片刻透氣……”嵐羽的大腦袋從馬車的簾子後鑽出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雖有些莫名,卻還是點頭應允。
  
  “父親,他們怎麽了?”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麽突然跑開,靜瀾是想去找那個商人,那嵐羽呢?
  
  下頷被捏住,我還未來得及順什麽,他的吻便蓋了下來,密密地封住我的唇,直到我呼吸困難微微掙紮才放開我,以指腹輕撫微腫的唇:“祾兒可好生記住了,朕在時,你的眼裏,便只能有朕。”
  
  真霸道。
  
  我撇撇嘴,平靜下心跳後點頭。
  
  “唔……”我欲哭無淚,也不是都答應了麽,幹嘛還要搶我空氣!
  
  “以後,喚我翎。”從吻合在一起的唇間,溢出他低醇動聽的聲音。
  
  我忍不住微笑,日子裏滿是熟悉的薄荷冷香,眼角一抹濕潤,被他輕柔地吻去。
  
  十天後。
  
  “千閣主,加南公子,請隨我來。”門口迎客帶路的總管不卑不亢地說道。
  
  翎在江湖上的名字,是千爵。
  
  有過幾處庭台樓閣,經過幾棟小築,終于走到議事處,我們甫一出現,便立刻被衆多視線包圍。
  
  “千閣主,加公子,難得你們能到啊!”聰大堂正前方,傳來一個爽朗雄渾的男聲。
  
  我忍不住斜睨翎一眼,聽這人說的話,看來翎也沒怎麽參加嘛。
  
  翎低頭,清楚看到我眼裏的戲谑,俯□輕咬我的唇,我微微仰頭大大方方收下這個不太算吻的吻。
  
  “啪”的一聲,大堂上不知道是誰摔了手裏的茶盞。
  
  “……二位為何一起出現?”大堂上的武林盟主出聲化解寂靜,問出一個愚蠢的問題。
  
  我靠入身旁牢靠的懷抱中,斜睨他:“不知依武盟主所見,為何?”

作者有話要說:看在我這麽勤奮的面子上,有木有人去我的專欄“保養”(收藏)我啊~



武林議事會

  “這……”
  
  話說到這個分上,再說,就沒意思了,況且門口的那個吻,我不信他們沒看到。
  
  翎不欲多言,只是攬著我往位子上去。
  
  “千閣主,加南公子,你們二位的位子並不在一起,這……”
  
  見我和翎坐在一起,武盟主說道。
  
  我瞥了他一眼,徑自化空杯裏的茶水,從身後右畫弦的手機接過竹筒,倒出魅羅酒肆,不,現在叫魅絕酒肆,用我給的方法釀成的酒,誘人的酒香四溢。
  
  “武盟主,請。”右畫弦見我和翎都不理他,徑自拿出另一個竹筒倒了一杯,走到他面前,遞了過去。
  
  “這……”,他猶豫,眼神在我和翎直接走了一道,才說,“唉,那老夫就不客氣啦。”
  
  說罷接過右畫弦遞來的酒,一飲而盡。
  
  “武盟主,這怕是不夠意思。”一個略微輕亮的年輕男聲插了進來:“美酒怎可獨享?”
  
  我擡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手執折扇,兩鬓垂烏絲,頭束碧玉冠,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翎在我耳邊低語:“郝川,諾烏樓樓主諾森。”
  
  我微微頷首。
  
  諾森一步一步,一直走到翎的面前。
  
  翎只是輕啜著杯中的酒,並不搭理他。
  
  他的視線移了過來,直直盯著我,許久不動。
  
  我冷然側目,微昂下巴:“閣下此舉未免有點失禮。”
  
  他微愕,釋然一笑,拱手:“是,這位公子說得對,是鄙人失禮了,對不住。”
  
  “無傷大雅。”我淡淡回答。
  
  他笑了笑,轉身面向大堂正座的武林盟主武莫,恭了恭執著折扇的手,道:“武盟主,這加南公子與千閣主既是互相傾心,自然是想要坐在一起的,再說,這二位占的正是鄙人的位子,鄙人都不介意,您看……”
  
  武盟主的視線在我們三人間來回審視一番,不語。
  
  我和翎依舊如孤世獨立一般,徑自喝著杯中的酒,冷漠審視周圍一切,這場鬧劇。
  
  樹大招風,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是現在,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與其浪費期間精力一一探查江湖各大勢力,不如做出點聲勢讓他們警覺,自己前來打探。
  
  “也罷,諾樓主都不介意,老夫也不多加幹涉,諸位快快入座吧。”武林盟主爽朗一笑,朗聲道。
  
  右畫弦從囊袋中抽出一條更粗的竹筒,從我們身後走出來,恭身抱拳:“諸位,兩位主子的心意,不成敬意。”
  
  堂上馬上傳來應和之聲:“啧,二位真是客氣,不過這好酒共享的道理也不錯。”
  
  現在武林盟主旁的侍從走了過來,接過右畫弦手裏的竹筒,給每個人一一倒上,再退到一邊。
  
  “好酒!”諾森淺淺嘗了一口,微笑輕歎到。
  
  “這……可是魅羅酒肆的‘竹茗’?”一個略微粗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盧教主,這是魅絕酒肆的酒,非魅羅酒肆之酒。”
  
  “你莫非不是……魅羅酒肆的掌櫃右公子?”一聲略微拔高的叫聲響起。
  
  “塗公子,是魅絕酒肆。”右畫弦耐心地糾正。
  
  “咳咳,各位今日議事,首議江湖上各個門派的變動。不久前,這明珠壇衆人在京城邊的山腰處被全滅,總壇也被搗毀。據聞,是魅羅樓與景絕閣合力而為。千閣主,加南公子,可有此事?”
  
  我略微詫異地看了一眼安玖翎。吩咐步六孤滅掉他們之後,我便再未向步六孤詢問過任何消息,沒想到安玖翎和我的行動如此一致默契。
  
  安玖翎也挑眉,漆黑的眸子裏一派悠然。
  
  “明珠壇在我我欲下山時,正巧在圍攻爵,而後他們又不分青紅皂白欲拿下我,如此猖獗,滅了他有何不可。”抿一口茶水,我淡淡反問。
  
  近旁一人勃然大怒,幾欲拍案而起,終究忍住脾性只朗聲反問:“僅是如此爾等便滅了他整個明珠壇,豈不更為猖獗?!”
  
  “這規矩可是他們明珠壇先壞的。若是他們不惹本公子和翎,我們二人如何會去滅他?”
  
  起身窩進翎的懷中,我慵懶的說道。這江湖紛爭,斷然沒有誰絕對清白。
  
  武林盟主右邊正下方一個白須白眉的老者輕撚佛珠,屈指敲了敲椅,朗聲道:“這位小施主,性命乃是關天之大事,怎可僅因對方欲傷人,困了你,便滅了明珠壇上上下下百來余人?小施主,貧僧勸你切莫小小年紀便性氣暴戾。”
  
  我側首,勾唇戲谑道:“方丈的意思是,我和爵應該坐以待斃,乖乖被捉住然後聽憑處置?”
  
  “貧僧並無此……”
  
  “你這黃口小兒,怎的如此無禮!”那方丈的話還未說完,我正對面的一個滿臉落腮胡的人拍案而起,粗著嗓門說道。
  
  之後,是長久的寂靜。
  
  看了一眼正在放冷氣的翎,我轉頭微笑說道:“你以為,你打斷方丈的話,是多有禮貌的行為?”
  
  又喝完一杯酒,正欲再倒,卻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制止了我的動作。
  
  我眨眼,看著那只手。
  
  “收走酒。”翎對身後的右畫弦吩咐到,又對我說:“南兒,夠了。”
  
  嗯?
  
  “爵,這酒挺不錯,你為何不喝?”突然看見他的杯中未動分毫,我不滿:“這可是用我給的法子釀的,嘗嘗。”將酒杯遞到他唇邊,我說道。
  
  他不語,松開攥住我的手,任我端著杯子把酒灌他喝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諸位,咳咳,”許是實在看不下去,武林盟主咳嗽出聲,驚醒一衆看著我們表情呆滯的人。
  
  “諸位,此事看來並非全是千閣主和加南公子的責任,明珠壇確實不對在先,咳咳……只是,千閣主,這江湖傳言,此事皆是因千閣主奪了一件明珠壇的寶物引起,此番又是為何?”
  
  “本座做事向來光明正大。那所謂的寶物,不過是天機子留下的天益機草,種于原景爵國中,現魅爵閣裏,本座怎不知,這天益機草何時成了他人囊中之物?”
  
  天益機草?亞溪亞薰說過,那是一種能就活瀕死之人的療傷聖藥。
  
  “這......”武林盟主輕歎一聲,“此時卻是錯在明珠派,江湖之事,如此解決本無可厚非,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此話一出,堂下幾雙眼,迸發出森然冷光。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錯別字?




無題

  武林盟主也沈下臉,緩緩環視了大堂一圈。
  
  “諸位,武林之事難分對錯,況此事,大家都是明白人,若真要揪出個不是,只能讓明珠壇難堪,到此為止即可。”如此明白的弊利分析。
  
  沒有人說話,大都靜靜地喝茶。
  
  我和翎對望一眼。
  
  他的分析雖說句句在理,但是,卻分明有袒護的意思——為何?
  
  “除此一事,千閣主,加公子,聽聞景絕閣與魅羅樓已合二為一,是否?”他緩了緩表情,問道。
  
  “確有此事。”我回答。
  
  “這……那日後,如何稱呼二位?”
  
  翎擡頭,目光冷冷打量一眼表情溫和無害的武林盟主。
  
  我能理解他的動作。這個武林盟主的確有點奇怪。且不說比較明顯的袒護,剛才他的語氣,聽來十分巴結討好。
  
  “武盟主,以後,主子是千閣主,而少主是公子。”右畫弦微笑回答。
  
  這場會議實在無聊的緊,以至後來,我只是無聊地玩著翎的手,聽聽他們在討論什麽,直到議事結束。
  
  “翎,這種議事,想來如此無趣麽?”我百無聊賴地問道。
  
  他低頭看窩在他懷裏的我,眸色漸深:“不。”
  
  我疑惑,那為何此次議事如此無聊?
  
  “本座從來不來,所以不知。”他接著說道。
  
  “……”
  
  馬車上,我與翎對弈。
  
  “翎,明珠壇身後之人,可是那武林盟主?”落下一枚黑子,我輕輕問道。
  
  “祾兒如何得知?”
  
  “議事時,堂上近一半之人對他有問必答,態度尊敬。一來二去的所謂議事,實則是在打探我們的口風和情況,而且,翎,你難道不覺得,他有意裝出來的愚鈍,太假了麽?”從我們初入堂時的貪酒,到後來討論魅羅樓景絕閣合二為一時眼裏精明的算計,兩種截然不同的面。而且,那堂上,不乏被他雲淡風輕地斜睨了一眼後,便突然轉了話題或是變了立場的人。
  
  翎推開棋盤將我拉入懷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不錯。不愧是本座的祾兒。”
  
  盯著腰上的手臂,我有些無奈:“翎,你怎麽,總好抱著我?”
  
  翎沈了沈嗓音,問道:“祾兒不願?”
  
  “不是,只是覺得……”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以一個吻被迫吞下已到唇邊的詞句,昂首回應這個仿佛要席卷一切的吻,缺氧間朦胧聽見他霸道的說道:“祾兒就算不願也得合願。”
  
  馬車突然聽下,從外面傳來輕輕的剝啄之聲,之後響起右畫弦溫潤的聲音:“主子,魅絕酒肆到了。”
  
  “嗯。”翎應了一聲,終于放開我的唇還我空氣。
  
  翎先下了馬車,再轉身對我伸出手,我還有點迷糊就被他直接拉入懷中,打橫抱起,用寬大的披風狐裘裹了個嚴實。
  
  ……
  
  翎到底是怎麽了……
  
  似乎走了一段路,聽到關門聲,翎才放下我。
  
  “祾兒,餓否?”
  
  我愣愣地點頭。
  
  酒閣!
  
  將正欲起身的翎按回座位,我微笑說道:“翎,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頷首。
  
  我推門而出,來到酒窖,中途碰到守在樓梯口的右畫弦,順手拉了他一起下到酒窖。
  
  “祾,你在找什麽?”他不解。
  
  我並未回頭,答道:“畫弦,那年我親自釀的那壇酒呢?”
  
  “在這邊。”他回答,調頭走進另一個隔間,打開一個上了鎖的櫃子,指給我看。
  
  “帶我去廚房。”拿出一壇酒,我對右畫弦說道。
  
  他雖不解我的用意,卻仍然帶路,走到門口,他示意我稍等片刻,自己邁步進去。
  
  片刻,廚房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出來了,右畫弦才示意我可以進去。
  
  “你也進來。”我說到。
  
  前世脫身之後,我就找了個角落安身下來,做一些簡單而又好賺錢養活自己的工作,基本不出門,因而多了許多時間,只有靠看書打發,因此各個方面都略有涉獵。
  
  …………
  
  房內有交談的聲音,從音色可以辨別出翎在跟葉佐講話。身後,端著托盤的右畫弦的氣息微不可查的,有片刻的紊亂。
  
  “翎。”我喚到,推門而入。
  
  “少主。”葉佐恭身行禮。
  
  點頭示意他免禮,從右畫弦手中接過托盤,我不在意地說道:“我也做了你們的份,在廚房,去吧。”
  
  右畫弦勾勒出一個溫潤的微笑:“謝少主。”
  
  我忍不住瞪了一眼翎。有一次無意聽見務月昔喊我祾,翎差點沒用視線殺死他,弄得以後在翎面前他們再也不喊我祾了。
  
  門一合上,一只手臂橫攬上我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壓倒在房間的床榻邊,雙手被牢牢摁在身體兩側,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道黑影壓了上來,只聽得耳邊的聲音帶著危險的意味:“祾兒也給他們做了同樣的份?”
  
  他這是……在吃醋麽……
  
  我忍笑答:“不,是用多出來的材料,順便給他們留了一點。”
  
  上方那雙深邃的鳳眼微微眯起:“祾兒,忍笑很辛苦的。”
  
  我縮了縮脖子:“額,還好啦……”看見他黑眸裏閃爍的光,我連忙補充:“主要的是,
  
  我沒有笑什麽啦……”
  
  薄唇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連帶著側臉原本冷酷的線條也生動起來。沒有心思去分析那個弧度裏不明的意味,我的心神已經全然被這個難以捕捉的微笑勾去了......
  
  “裬兒。”薄唇輕啓。
  
  ......好丟臉,居然看翎看到發呆......
  
  “額,翎,吃飯。”掙開他以身體構造的禁锢,我推開他徑自坐到桌前。
  
  翎慢慢走到桌前,在我的面前坐下。
  
  倒了一杯酒,我放到他面前:“嘗嘗,幾年前釀的,用能力發酵的,相當于......”我想了想,“約莫是五十年的陳釀吧。”
  
  這種用了現代方法加上我的能力發酵的酒,酒精度數比用古代的方法釀的酒,要高得多,不過味道也更好——這個才是重點。
  
  他放下筷子,卻是將酒杯推到我這邊,端起遞到我的唇邊:“裬兒,你,餵我。”......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來點建議吧......求留言啊




受襲

  ......算了,對于他的要求,就算我不做,他也總有辦法讓我做,還不如幹脆點,更何況,這個人,是他。
  
  將唇邊的酒飲下,我傾身向前,一只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搭上他的肩,拉近距離,吻上那兩片薄唇。
  
  反過來入侵的舌勾住我的,帶往他的唇齒間,我略微遲疑便順從了他,舌尖被輕輕咬住,以齒輕磨,一種麻麻的感覺順著尾椎向上蔓延,口裏的酒也慢慢地渡了過去。
  
  我支撐身體重量的手臂幾乎撐不住身體,微弱的電流從被吻住的舌尖襲擊全身,鈎心的麻癢......
  
  桌子被以內力震開,我被擁入熟悉的懷中,腰上的手臂收緊。
  
  “別動。”翎略微沙啞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我埋首他的頸項中,一動也不敢動等待他平靜。
  
  從唇角一路吻到臉頰、耳根,翎最後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裬兒,快點長大吧......”
  
  我只覺得他說話間的氣息滾燙的嚇人......
  
  清晨,我從吵鬧的打鬥聲中醒來。
  
  這裏......是魅爵酒肆右畫弦專門准備給我的房間,身邊的位子還有淡淡的溫度,熟悉的薄荷冷香猶存,卻不見翎的蹤影。
  
  門外的打鬥聲越來越大,我沈下心,感受到不遠處能力的聯系,那是我加附在翎身上的,避免使他受傷的結界,看來他就在不遠處。安下心,我重新躺回床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沒想到昨晚喝的那些酒的後勁那麽大......
  
  沒過多久,一切重歸平靜,們被推開,有翎的氣息。身邊的床榻微微下陷,溫熱的指尖輕輕觸上我的太陽穴,代替了我的手,輕輕按揉。
  
  “外面怎麽了?”我問。
  
  “右畫弦被下藥,昏迷不醒。”翎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波動。
  
  什麽!
  
  我睜開眼,正欲坐起身,又被翎攬入懷中:“亞薰亞溪和木桑都那裏。”
  
  想了想,我對站在門口的影和暗二人道:“影,暗,你們去把務月西喊來。”
  
  隔著門聽到他們應到:“是。”
  
  “裬兒一直帶著他們?”
  
  翎的力道十分到位,舒服的讓我昏昏欲睡,聽到他的問題,我回答:“嗯。葉佐向你報告我的行蹤的時候難道沒有報告這一點麽?”
  
  從看見葉佐站在那議事堂中,翎的旁邊,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許葉佐最初之所以接近右畫弦,就是為了方便打探我的消息,通過摸清右畫弦的實力,得知我的動態。
  
  也許右畫弦後來也是因為猜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憔悴了一段時間吧。畢竟他怎麽會料到,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的好友,真誠相待這麽久的好友,居然是懷著這樣的目的才靠近自己。
  
  “他們二人最初是你的暗衛,後拉才跟了我。”見翎完全想不起來,我提醒。
  
  翎挑眉:“是你那年救下的暗衛?”
  
  點點頭:“正是。”
  
  遲疑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在確定一邊:“翎,葉佐接近右畫弦的,可是你的授意?”
  
  “不。”翎的回答讓我驚訝,“是葉佐上報,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經營酒肆能力驚人,
  
  提出前去。”
  
  想到右畫弦還在昏迷中,我睜開眼:“翎,我好多了,去看看右畫弦吧。”
  
  他頷首。
  
  ——————————————————————————————————————————
  
  沈默蔓延,氣息嚴肅的幾乎讓人窒息。
  
  看著前面並排而站的四人,我忍不住再一次確定:“你們,束手無策?”
  
  四張面孔不約而同露出一樣的內疚與無奈,微微搖頭。
  
  面前站著的這四個人,不敢說是最好,但無一例外是如今江湖上名列前茅的醫術好手,現在居然連小小的迷藥都解不了,是什麽迷藥,如此厲害?
  
  “百日笑。”翎肯定的說道。

居然是百日笑。江湖上流傳的藥魔天機子的最後傑作,無藥可解。
  
  “翎,那天益機草,可有用?”我側頭問擁住我的男人。
  
  翎看了一眼葉佐,對我說道:“無用。”
  
  “天益機草,只對將死之人,且只對重內傷、疾病才有用,畫弦的這種情況,就算到了最後藥效發作的時候,也沒有作用。”務月西平時表面上看起來的遲鈍,此刻也不見蹤影。
  
  “剛才的打鬥是怎麽回事?”我問。翎的解釋,並不全。
  
  葉佐從床邊走到我的面前,側臉被垂頭時的陰影遮蓋:“以往在主子和少主醒來之前,右畫弦就已經洗漱准備完畢一切,而今天辰時,他卻仍未起床,屬下覺得奇怪,前去查看,在門口發現了一黑衣人,行蹤詭異。他也發現屬下,欲滅口,屬下便與他纏鬥起來,之後不知從何處湧來又一批黑衣人,屬下只有喚出影衛對抗,他們卻突然向主子和少主的房間奔去,這才驚動了二位主子。請責罰。”
  
  “捉到那些人沒有?”我問。
  
  葉佐單膝跪下:“沒有。屬下失職,那些黑衣人,除去四人身亡,其余人盡數逃脫。”
  
  “一點別的線索都沒有?”
  
  “是。對方做的很漂亮。”
  
  沒有任何線索,那就意味著只能坐以待斃。但被動不是我的風格。
  
  我擰眉。翎的指尖輕觸我蹙起的眉間,撫過那顆淚晶石,一種異樣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我無法克制地輕顫。
  
  翎的眼裏劃過一道光,有刹那消失不見。
  
  收回指尖,翎沈聲命令道:“魅爵閣飛流堂停止一切信息交易,全力打探此事。四天後,本座要一個明確的結果。”
  
  葉佐抱拳,铿锵回到:“是!”
  
  ——————————————————————————————
  
  “喲,九皇子,真巧啊。”我坐在廳內看著對面的竹林,腦海裏回憶起那年離開時候的情形,正享受這難得的甯靜,一個在我聽來十分軟綿綿的女生從身後傳來。
  
  “方貴妃。”左久之躬身行禮。
  
  “左總管,您怎麽不跟著皇上隨身伺候啊?”故作驚訝。我甚至不用回頭,就能猜到這個女人的表情。
  
  “方貴妃,皇上正忙,不許任何人打擾,讓臣來照顧九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一更 還是存在困難.......累死了



妃子

  我側頭看了一眼左久之。這個男人,從不像宮中的其他人一樣自稱“奴才”,而且,就算在自稱“屬下”的時候,也總有揮之不盡的驕傲。

  ——不愧是翎的手下。

  套不出翎的下落,這個女人似乎有點惱怒,將矛頭直指向我,怒斥:“九殿下為何見到長輩都不行禮?這皇家禮儀學到何處去了?”

  這宮中,誰不知道翎帝最近才尋回丟失多年的幺子;我離開的時候,才多大,況且,由于母妃不受寵,在這宮中,當年我從未去書院讀過書——這些,宮中又有誰不知?她這麽說,無異于在嘲諷我“來自于民間”、有一個不受寵的母妃,總結起來,就是——地位低下。

  “誰放她進來的?”我問道。記得進禦花園時我就吩咐過在我出去之前,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殿、殿下……”亭外,一個侍衛氣喘籲籲:“殿下,奴才有攔、攔住方貴妃,但是,貴妃卻設法將我們支開,硬是闖了進來……”

  頷首表示聽到,我示意他可以離開,一邊心想宮中的侍衛該換了,一邊說道:“本王聽到了,你下去。”

  “是,奴才告退。”

  “九殿……”明顯刻意拔高的女聲。

  “安爵王。”我告訴她我的封號,教她該怎麽稱呼我。

  “你!”見我都不正眼看她,她直接衝到我的面前,擡手指著我。

  心情被徹底破壞,但我無意跟個女人過不去,何況這個女人還是翎曾經的女人。我轉身。

  同一時刻,她幾步上前伸手就要打我,我雖知道,並無反應。

  左久之,攔住了他。

  “大膽刁奴,本宮的身子也是你可以碰的!放開本宮,當心皇上砍了你的腦袋!”她瞪圓了雙眼,怒罵。罵完左久之,她又吼道:“安流祾!你這個野種!給本宮站住!”

  我聞言如她所願回頭,停住腳步,眯起眼,冷淡平穩地說:“左久之,放開她。”看著一臉怒容,跋扈的愚蠢女人,我啓唇:“你,再說一遍。”

  似乎被我略微陰鸷的表情駭到,她表情有些猶豫。

  我冷冷轉身擡腳,剛邁開一步,又聽到她的大喊:“本宮讓你站住!你算什麽東西,居然對本宮不敬!待本宮當上皇後,定讓皇上趕你出宮!流放邊疆!”

  不會有那麽一天。很快翎就會解散後宮。

  更大的怒號爆炸一般想起,這樣高亢的女聲,實在刺耳至極:“野種,給本宮站住!”

  事不過三。

  我可以忍受她的挑釁,但是不會縱容她的辱罵。

  我轉身勾唇,綻開冷笑,指間的冰刃暴漲變長,冬日陽光下折射出懾人的寒光。

  “啊!!你!!”

  真是刺耳的尖叫。

  蓦然,另一只手被溫柔地包住,溫熱的舒適感覺傳來。

  撤銷手裏的冰刃,任他將我擁在懷中,無聲安撫我。

  “皇,皇上……”剛才還一臉驚懼的女人,在看到翎後,眨眼換上嬌羞,臉上還多了一縷绯霞,欠了欠身。

  翎並不理會她,問道:“祾兒還氣?”

  “皇上……”翎不理她,她又锲而不舍地繼續喚到:“太醫說,說臣妾……孕有龍子,已有兩月余……”她的神色裏,滿滿的都是難以掩飾的期待、興奮,甚至略微帶了點狂喜。

  聞言,我緩緩側頭,直直看著翎深邃的眼,挑眉:“父皇猜啊。”

  看了我一眼,翎不語,卻是放開我直接走到那個女人面前,面無表情:“兩月余?”

  冷下臉,不論他們接下來說什麽,我都沒有心情,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聽,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肚子裏有翎的血脈,我就難以控制自己殺掉她的想法。

  背被對我,翎察覺出我的意圖,單手將我拉入懷裏。我聽見那個女人欣喜的聲音: “回皇上,是的!是太醫親自診治的!”
  我欲掙紮的動作被翎完全壓制在懷抱中,只有閉眼,靜心,努力不去聽任何聲音。

  他,終究是個帝王,有自己的責任……

  “皇——”尖銳的聲音。

  女人嘶啞的叫喊還未來得及完全脫口,就仿佛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生生卡在喉中,就此頓住。

  我睜眼,入目的場景讓我驚訝。

  翎親手,將一把長劍刺入女人的腹中,血在她腳下,很快彙集了一地。

  翎緩緩低頭,看著被他手拉住,圈在懷裏,表情驚訝的我,緩緩啓唇說道:

  “祾兒,朕從未碰過她,你可信?朕自予心于你後,這後宮之人,朕便再未染指,你可信?”從翎的聲音,溢出滿滿的傲氣,和溫情,寵溺:“祾兒,朕知道你需要安全感,朕絕對有能力給你,你,可信朕?”

  我的指尖微微顫抖,已然說不出哪怕一個字,只能伸開手臂,緊緊抱住這個將我圈在懷中的男人。

這樣的他,叫我,怎麽可能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字少,馬上二更。




太子策封儀式

  
  那日之後,我已全然決定守候在這個男人身邊,不管天堂地獄,有他就行。我主動提出,將原本訂在成人那天的太子冊封儀式,提前到了今天。真正算起來,也不過離成年——十六歲提前了三十天而已。

  翎說,冊封儀式早已准備好,如今提前也無不可,當即便诏告朝堂,並大赦天下。

  按照景爵國習慣,受到冊封的皇子應從母妃所住的宮殿出發,前往帝寢,由帝王親自為其穿上冊封儀式的專門服飾,而後在同帝王一起到宮中的祀壇,先同百官一起目送帝王登上祀壇,而後每十一步一頓步,每二十二級階梯一個叩首大禮,直至登上祀壇最頂端,由帝王親自為其取下皇子或者封王發冠,戴上太子冠,最後祭天,至此,冊封儀式完畢。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宴請群臣了。

  但顯然翎不是在意那種繁瑣而毫無意義的禮節的人,冊封的前一晚,仍然留我在帝寢休息。

  才卯時而已,翎就將我吻醒,喚我起床。

  我最初還不理解為何要起這麽早,但是現在,我完全明白了。

  這個該死的繁雜服飾,一層一層每一個細節,忙到現在,耐心如翎,仍然沒有穿完!

  看著我一臉無奈的表情,翎深邃的黑眸裏帶了點點笑意,吻了吻我的眉心。

  我輕顫:“翎……”

  眉心的淚晶石,被垂下的劉海遮住,我早已取下額鏈。

  這些天來,翎似乎總有意無意觸碰撫摸那裏,再遲鈍,我也意識到,那裏,似乎格外敏感……真是搞不懂,明明只是水晶而已啊……

  系上金繡邊龍紋印的腰帶,將象征太子身份的血玉佩在腰間,翎在我唇邊印下一個吻:“祾兒,好了。”

  “好重。”我十分不滿。

  執起我的手腕,翎看著環在我手腕上的紫棠夜明珠:“祾兒,暫時放下它們。”

  我點點頭,腕上的水鏈系著的十一顆紫棠夜明珠漸漸變大,直到恢複成原來大小。我在空中以指尖淩空一劃,它們便順著我畫的軌迹,沒入我額心淚晶石發出的光中。眨眼間,左前爪上環著紫棠夜明珠的靜瀾出現在我的面前。

  “如何,找到否?”我問道。

  小龍懸浮在我的面前,略帶失落地回答:“尚未。”

  頷首:“待冊封儀式完畢,你便可離開。若有需要,我可以幫你。”

  “是,謝主子。”說完,一道銀光沒入額心的淚晶石。

  長久的相處,我看得出他的失落,他明顯的沈默寡言。想來是人沒有找到的原因吧。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做,幫他找人的話,只能緩一緩了。

  “翎,走吧。”

  通往天壇的路上,從帝寢開始,路的兩邊是身著複雜服飾一直垂首跪著,並且將一直跪到冊封儀式結束的禮部衆人,每十一步一人,每人手機都拿著一種神秘的銅鑄祭祀儀器,在他們的身後,同樣是從帝寢開始,後宮衆妃子按照身份尊卑,順次跪下,祀壇天梯前,除了我,除了已經被流放的大皇子安子帛,九個皇子由于各種原因,只剩下三個,而公主們,只嫁出去了一個。

  皇子公主們不用跪我,因為是同一輩分,但是他們需要跪翎。但是不同于以往接收冊封的皇子走在帝王身後的情況,我是與翎並肩而行,所以他們別無他法,只有取折中做法:低頭,曲膝,垂首站在一邊。

  不過其實我覺得,這樣更累。

  終于來到祀壇。

  在翎踏上第一級階梯時,我在寬大的袖中掐指,瞬間天色變暗,四周傳來驚訝的低呼。隨後,翎每走上一級階梯,祀壇上方的天空便出現一道彩雲,照亮四周陰暗的天空。

  踩上最後一級階梯,翎轉身看我,整個皇宮的上方,已經全部是彩色的雲,發出絢爛的光芒,仿佛另一個驕陽。他微微擡手,身上繁冗的燙金祭祀龍袍在彩雲下發出奪目的光,祀壇上吹過風,鼓的他的衣角獵獵做響,挺拔俊美的身姿恍若臨世的谪仙,薄唇輕啓,我聽見他沈穩的聲音:“祾兒。”

  我微笑,提腳踏上階梯。

  這一世,他已等我許久,雖走在前面,卻頻頻回頭,不忘我在他身後。

  第一個叩首大禮,彩雲刹那擴大,覆蓋整個京城,一聲低沈的龍嘯響起。

  我輕輕勾唇。

  祀壇上方的那人男人,驕傲強大如他,是選了我的他。

  第二個叩首大禮,彩雲繼續擴大,籠罩整個皇城及其周邊省鎮,一聲冗長低沈的龍嘯響起。

  我斂了眉角,彎出一個弧度。

  也許前世真的不算什麽,那個世界,沒有我愛的人。

  第三個叩首大禮,彩雲包圍整個景爵原有疆土,龍吟響徹雲霄。

  叩首時,鬓角的發被風揚起,我收了收袖角,記憶裏浮現出他屈指可數的每一個微笑,或者只能算得上微微勾唇的動作——那些弧度,都是因為我的存在。

  略帶驕傲的,我微笑。

  第四個叩首大禮,彩雲遮掩疆域拓展後的景爵的每一寸領土,龍嘯響徹景爵上方天空。

  那些該忘的,我會全部忘記,為了更強大,為了,站在他的身邊,給他他所需要的,包括我的能力,和愛。

  我挑眉想到,今天過後,第一件事就是讓翎解散後宮。

  第五個叩首大禮,彩雲占據整個大陸的上方,一聲短促的龍嘯響起,而後我和翎的眉心同時一閃,一大一小兩條銀龍長嘯,從光芒裏幻化而出,下方頓時更加尖叫喧鬧。

  第六個叩首大禮,從彩雲間溢出陽光,明明滅滅投射在我和祀壇上方翎的身上,兩條銀龍在頭頂盤旋,空氣裂帛聲乍乍作響。

  上一世,幼年經曆給我帶來的,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戒心,學會冷血無心;而今生,因為翎的包容寵溺,我也多了一些前世不曾擁有的情緒,感覺也不壞,那麽就保持這樣吧。那個男人,是我選定的伴侶。

  第七個叩首大禮,隨著我的移動,彩雲漸漸裂開一條縫隙,兩條龍在那個裂隙處,盤纏。

  我的胸膛,微亂。

  第八個叩首大禮,彩雲裂隙擴大,兩聲整齊默契的輕亮龍嘯,風起雲湧。

  透過鬓角被揚起的發,我看見,他深邃黑眸裏的驕傲領地,等我靠近。

  第九個叩首大禮,從兩條銀龍身上發出奪目的光,兩條銀龍瞬間變成彩龍。

  第十個叩首大禮之後,我擡首看了一眼,只剩最後一個了。

  踩上最後一級階梯,行完最後一個叩首大禮,我直起身,將手交到一直等待著的翎的手裏,兩聲龍嘯再次同時響起,彩雲喧賓奪主,發出耀眼勝似太陽的光芒。

  我單膝跪下,微微垂頭。

  翎為我拿下發頂的玉冠,拿起一旁玉台上的太子發冠,輕輕,卻也堅定的,為我戴上。

  禮部尚書在下方,將手中雕飾精美的玉器高舉過頭頂,禮部所有人同時喊到:“禮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衆人齊齊跪下,高聲大呼,我隱隱能夠聽到,從皇宮外,整個京城傳來一樣的高呼,聲勢浩大。

  “祾兒,”身邊的翎握緊我的手,側頭看我,深邃的眸裏倨傲和溫柔混雜,冷淡被寵溺染色,“我奪這天下,只為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超順,奮筆疾書半個小時就搞定了,寫的好激動,不過字迹潦草到不行......




契合

  
  脫下太子服,我對翎說道:“翎,你先沐浴吧。”
  
  翎微微頷首,走向寢宮後方的浴池。
  
  將身上繁雜的服飾一點一點一層一層脫下,我活動了一下坐了一個下午有些僵硬的肩部和脖頸。
  
  過了不久,翎從浴池裏走出,著一臉純白繡金單衣,墨色的發尾微濕,還不時滴下一兩滴水。我走過去,拉他坐到桌前,用內力為他將發烘幹,任他吻了吻我的唇角,我走入浴池。
  
  再出來時,翎側臥在床中間,閉眼似是在睡覺,領口微敞開,露出一小片精壯的胸膛。
  
  我微微笑了笑,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以一手支撐身體,俯身輕吻他的唇。
  
  鳳眼微啓,而後他微微昂首,加深了這個吻。
  
  突然覺得渾身有些發熱……
  
  微微側首,我從唇角吻到臉側,漸漸向下,吻過沒有胡碴的下巴,吻到喉部突起的喉結,輕輕啃咬吻吮。
  
  “祾兒,”翎並未躲開,只是一動不動任我吻他,輕輕喚到。說話的時候他的喉結微動,聲帶的輕震讓我舌尖發癢。
  
  “嗯?”我並未擡頭,從喉嚨裏應聲。
  
  “你在玩火。”他拉住我的一只手,往他的胯間帶去。那裏的熱度,已十分驚人。衣料隆起,隱隱可以看得出性狀。我不禁縮了縮手——這個尺寸……
  
  趴回他的身上,我將下巴擱在他的胸膛上,看著他:“翎,我不夠了解你。”
  
  “慢慢了解。”他答。
  
  我用臉輕輕磨蹭他胸膛處的皮膚,十分舒服。
  
  無論是他以曆經許久的等待,還是我所不了解的他暗中對我的照顧,又或者他之所以想要爭奪天下的理由……這一切,越久,我便發現我對他的了解才能更進一步,這只能說明,之前的我,對他並不了解,至少,並不足夠了解。
  
  我收到了亞氏兄弟給我寄來的信,信裏說自宮中出來後,我因心緒不甯和之前耗能過多,頻頻陷入昏睡和噩夢,難以蘇醒。那段時間,翎只要知道我做噩夢的消息,自然是——放下手中一切事務,火速趕來陪我,直到我睡醒。
  
  這就算騎馬也要一天的路程,他在那些年裏,到底往返來回了多少次……
  
  心尖抽的微疼,陌生的悸動重新湧上,我緊緊抱住他的腰。
  
  “我要你。”我堅定的說道——我想,更深刻的感受他。
  
  他眼裏劃過一道流光,側身臥在床上,抱我在懷裏,淡淡說道:“不早了,睡。”
  
  我頓時深感無力,我都自願主動了,他到底還在想什麽?!
  
  我欲掙開他的手臂,卻被他的限制禁锢的動彈不得,只有低喝:“父皇!”
  
  “祾兒,”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一手緊攥我的兩手手腕,微眯起眼:“祾兒,朕似乎說過,你還未成年。”
  
  我不滿:“只剩不到一個月,而已。”
  
  說罷猛然用巧力側身,雙腿逃脫他的限制,我屈膝,以膝蓋輕輕磨蹭拿出未消且仍舊劍拔弩張的滾燙:“翎,你不要?還是說,翎喜歡冷水更勝過我?”
  
  上方黑眸裏的深邃像是一個無底洞,吸入越來越多的深邃。我輕笑,昂首吻上他的喉結,一個使力壓在了未設防的翎的身上,拉開他的衣襟,順著性感的喉結,吻一路向下輕吻他借我靠過無數次的胸膛。
  
  翎,我已為你長大。
  
  蓦地擡頭,毫無抵抗能力的陷入那方深邃的無底洞,仿佛時間最純粹的黑,都彙集在了這雙讓人不敢直視的眸中。而這雙眸,此刻卻專注的看著我,讓我覺得似乎周邊的無垠月色,也要跟著被一同吸進去了。
  
  正看的入神,只聽得耳邊低沈的聲音響起:“裬兒,朕覺定,如你所願。”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眨眨眼翎剛才,說了什麽?
  
  刹那天旋地轉,我又重新被他困在身下,狂肆的吻落下,瞬間奪去我的所有神智,□,慢慢的,有一股股熱潮湧去,異樣的感覺彙聚。
  
  唇幾乎被問道紅腫才放開,他的吻順著我的鼻梁一路向上,最後,在來到額心之前,停住。伸手佛開擋住淚晶石的碎發,輕輕落下一個吻,看見我不可抑制的輕顫,眼底湧過一絲洶湧的情緒。
  
  ……
  
  發覺有些不對勁的我,剛剛准備躲開落在額心的吻,翎卻更快一步,扣住我的下頷,擡高我的下頷,以絕對霸道的姿勢,俯身。
  
  “翎唔……”該死的這顆石頭怎麽像是從身體裏長出來一樣,這麽敏感…..
  
  翎的手在全身遊走,我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似乎已經不知道身處何地了一般……
  
  輕巧的愛撫,寬大的手掌,落在全身的輕吻……渾身無力,我微微喘著氣,承受翎帶給我的感受……
  
  “翎……”我難耐的低吟,身前的那處,脹熱的難受……
  
  修長的手指拉住我的,向下帶去,然後,由慢便快,緩緩□起來……
  
  “啊……”身後逗留徘徊許久的手指,趁我身體放松的那一刹那,帶著溫熱、散發著清香的膏藥,入侵……
  
  身前帶領我的手掌控我的炙熱的手,也在同一時間,狂野的帶動。
  
  “裬兒,放松。”我下意識收緊身體,抵抗入侵,翎的手難以移動,怕傷到我,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吻了吻我的耳垂。
  
  一滴汗,順著側臉他刀削一般利落的曲線,滴落在我的唇邊。
  
  心底一陣柔軟,我試著慢慢放松身體,微微擡高身體,吻上他的唇角,將第二根手指入侵時的低吟咽了下去。
  
  “唔……”我難耐的催到,“翎……快點……”
  
  他……肯定也忍的很難受吧……
  
  濕熱的氣息在耳邊刺激這我的神經,我聽見翎低語:“裬兒,忍一下……”
  
  “唔……”第三根手指……
  
  “啊……”身前翎的動作一直沒有停下,一股一股的強烈快感巨浪一般拍向我,我抻直了身體,在自己手中釋放,腦海一刹那空白……
  
  “嗚……”手指迅速撤出,挺身。身體被填滿,有種撕裂的感覺蔓延到全身,喉間,近乎嗚咽的聲音響起……
  
  雖然翎的准備工作很到位,但畢竟不是它本來的用途……
  
  “裬兒,放松。”翎嗓音沙啞,柔聲說道。我能感受到,翎的動作受阻,生生頓住。
  
  “我……”我渾身僵硬,疼痛感蔓延全身……
  
  試著慢慢放松,但是那一刹那又從連接的地方傳來一絲快感,我難以抑制自己的,一顫……
  
  “翎你……唔…..”體內的某物,似乎瞬間又膨脹了一圈,溫度更甚……
  
  “唔……”翎低喘,扣在我腰間的手臂漸漸收緊……
  
  “唔…啊……”翎見我以不似之前那般僵硬,微微律動…..
  
  “唔、啊……翎……慢,慢點……”還沒有反應過來,翎卻突然加快了速度,全然推出,在猛然推入,被擦過身體深處最敏感的地方……
  
  翎的吻落在眼睑,讓我閉眼感受這一切,但是我只覺得好熱,好難受……
  
  “啊啊……”我拉下翎的頭,狠狠吻住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拉回我幾乎被快感啃食殆盡的神智……
  
  翎的唇帶了無限包容的覆蓋住我的,腰下的動作卻愈發迅猛,將我的呻吟,盡數吞入腹中……
  
  “裬兒,記住,你只能是朕的。”翎的聲音咒語一般在耳邊響起,腰後多了一只手,整個身體被托起,讓我更貼近他。
  
  “啊啊啊……”翎狠狠撞擊最滾燙的位置,我全身刹那繃勁,身體陣陣緊縮。
  
  翎低吼喘息,重新低頭覆上我的唇,狠狠撞擊了幾下,與我同時釋放……
  
  一時間,房內,之余低低的喘息……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刪改之後的H,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鎖......之余完全版的,QQ群裏見吧225292306




幕後指使

  ……頭有點暈,我被窗外明亮的空氣喚醒,慢慢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摸向身邊的床榻,手被修長的手指包住,溫柔的帶入杯中,隨後那修長的手又為我拉了拉被子,陰影覆蓋眼睑,翎一如每天早晨那般,吻了吻我的額角。

  慢慢憶起昨晚翻雲覆雨的瘋狂,不自在的動了動,但身體酸痛。除了後面的不適,腰部也是前所未有的酸軟感覺,讓我動都不想動一下。

  “翎?”我為自己的聲音皺眉。

  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還帶著沙啞,十分幹澀。

  “裬兒醒了。”

  掀起被子一角,翎下床,倒來一杯水,餵我喝下,放回被子,騰出手翎撫了撫我額前的碎發,問道:“裬兒感覺如何?”

  “……”臉上的溫度微微升高,我側開視線,微微頷首。

  他上了床,攬我入懷,修長的指帶著適當的力度,為我按揉腰部。我放心靠入他懷中,享受免費的帝王級按摩。

“右畫弦之事,可有消息”

  “尚無。”。

  ……是誰竟然有如此勢力,竟讓我們出動如此多的人馬,都找不到他……

  “翎,我們下午趕去景絕閣。”我側頭對擁住我的男人說道。

  翎頷首,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瓷瓶:“裬兒,先上藥。”

  上藥?

  見我疑惑,深邃的黑眸漣漪微動,不語。只是以修長的手指,順著我的脊椎一路向下,來到尾椎處,頓住。

  翎應我的要求,陪我去看看右畫弦。

  我站在床邊,看著右畫弦蒼白如紙的臉色,久久無語。

  從那年我出宮偶然遇見他開始,到現在,他追隨我已接近十幾年。

  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主子,我都必須找到法子,為他解了這毒。翎不語,只是輕輕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會意的側頭,看了他一眼,走出房間。

  “把你們搜到的信息報上來。”雖然坐在翎的身上,但是後方還是略微不適,好在翎的手圈在合適的位置,為我輕輕按揉。

  對面的葉佐緊抿著唇,不語。

  飛流堂堂主抱拳:“主子,少主,行刺之人底細已清,是來自江湖上各種大小勢力,但目前尚還難以明確是誰給他們的命令。”

  “翎給你們四天,如今已去三日,這,就是你們給我的答複?”我語調平靜問道。

  “屬下……”

  “夠了。”我打斷他,回頭問翎:“可有地圖?”

  翎頷首,瞥了一眼葉佐,葉佐轉身走出房間,不出片刻便回來,手裏拿著一卷紙。

  葉佐將地圖在翎和我面前的桌前打開。

  看了我一眼,葉佐接到翎的示意,拿起一旁的朱筆。

  “圈出那些刺客所出勢力的地方。”我吩咐。

  看著葉佐圈完最後一個朱紅的圈,翎啓唇:“郝川,或者武丘。”

  我頷首,覺得那個武林盟主武丘的嫌疑更大一些。

  地圖上的朱紅圓圈,呈兩個弧,一個凹下的地方朝著郝川京都,另一個,則對准了武丘的所在。

  葉佐眼睛一亮,情緒突然轉變,猛地放下了手中的筆。看他的架勢,似乎恨不得馬上就跑出去。

  “此事完後,飛流堂易主于賢才。”我和翎,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如此無能的人繼續留在魅爵閣,更何況是飛流堂堂主如此重要的位置。

  飛流堂堂主表情有一刹那的悔恨,但是仍舊抱拳,對著翎和我抱拳,铿锵回答:“是,主子,少主!”
  
  處理完那邊的事,我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宮內。

  禦書房門口,傳來剝啄之聲。進來的是左久之。

  “皇上,郝川國國主派遣使者送來的信。”左久之遞給翎。

  翎看完,不置一詞,交給左久之轉遞給我。

  信裏大概說的就是郝川有意與景爵國建立友好的關系,另外,還有要事相邀想讓翎前去一議。

  五大國現如今只剩下景爵國和面積僅是景爵國面積六分之一的郝川,而郝川竟然在這個關頭送來求和的意思,遞來國書?

  “我去。”放下信封,我淡淡說道。

  “太子殿下…..”左久之似乎不是十分贊成。

  翎擡手制止左久之,深邃的眸夜色暗暗彙聚,他從寬大的書桌後面起身,緩緩走到軟塌上的我的面前,坐了下來,輕輕說道:“早去早回。”

  就知道他絕對懂我。

  我勾唇,頷首。

  “明日就啓程,早去早回。”我說出我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很少,因為實在沒有什麽好寫的,就當是看文的附贈品送上來了,順便說一句,我的手稿終于完結啦!~求留言!求留言~



赴郝川

  
  朝堂之上阻擋我去郝川的人並不少,但是翎和我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更改,于是第二天早朝一過,我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出發。
  
  可恨不能用瞬移過去,翎在出發前叮囑過我不可試用能力。那……這去要一個月,議事花個幾天,回來再一個月,小半年就這樣沒有了诶……
  
  “裬……”馬車外,傳來步六孤的聲音。
  
  我回過神,懶懶回應:“嗯?”
  
  “我……”他頓了頓,“郝川與翎帝,有過不止一次的書信來往,在這之前。”
  
  “哦?”我翻了個身看著馬車車頂,有點好奇,“所為何事?”
  
  “我不知。”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我不以為然,輕輕說道:“那又如何,我相信他。”
  
  “可是……你們是父子!”步六孤語音尾調微擡,頗有幾分嚴厲的意味。
  
  這個人,有問題。
  
  慢騰騰地做起來,我撩起馬車旁開的簾幕,看看遠處,已經駛出皇宮很遠很遠了。放下簾子,我靠在翎特地命人趕制的軟墊上,我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裏一派清明:“步六孤,你在意這些?”
  
  “我……裬,你們會被世人……”他的話,漸漸消了音。
  
  眯起眼,我撥了撥額前的發,擋好額心的淚晶石:“步六孤,你逾越了。”
  
  馬車外駕車的人,不語。
  
  我不知道外面正在駕馭馬車的人是誰,但是我能肯定的是,這個人,絕對不是步六孤。他們十三個人,對我一向是服從加縱容,只要是我覺得舒服,若非對自身不利,他們從不出言阻止,絕不說一個“不”字。況且,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不會到了現在,一切幾乎已成定局的時候,在跳出來阻止我。而最最重要的一點,私下裏,我喚他們,都喚的是別名。步六孤,我們都喚他“六步”,而不是向我之前試探的那樣,直呼其名。
  
  馬車外的這個人是假貨,那麽,真正的六步又在哪裏?
  
  車外一直很安靜,除了隨從騎著的馬的馬蹄敲擊路面發出的聲音,沒有不該出現的東西。
  
  看來走的是官道,還沒有脫離翎最初的設定。
  
  那麽,這個假步六孤呆在我身邊,究竟有什麽目的?
  
  摸了摸袖中的紫棠夜明珠,我留幾分清醒意識,淺眠。
  
  “影,還有多久?”撩開布簾,我問騎馬和馬車並排而行的影,而馬車另一邊,是暗。
  
  “已加快腳程。我們已走了一旬有余,若是一直維持這個速度,約莫還需要十四天。”
  
  頷首,我轉頭撩開另一邊的布簾,對暗說道:“牽匹良駒給孤。”
  
  暗吹了聲口哨,從隊伍後方傳來一聲響亮的馬啼,隨著馬兒奔跑的聲音,一匹通身棗紅的馬在馬車邊停下。
  
  我躍躍欲試,飛身從馬車裏出來,騎上馬背揚鞭,馬兒奔過隊伍最前方的時候,我對前方帶路的使臣說道:“孤就在前面,你們加快腳程!”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悶了幾天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
  
  那使臣一急,隨便指了一個侍從跟過來保護我,我以余光一瞥,沒想到那使臣慌亂之下竟然是指了假步六孤跟過來——正合我意!
  
  策馬一路遙遙領先,假步六孤一路緊隨。漸漸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我從馬背上騰身飛起,掉轉方向迎面向假步六孤一掌拍去,他反應敏捷,向後一個側空翻落到地面,表情微駭:“裬?”
  
  兩匹沒了駕馭者的馬兒跑了幾步便不跑了,停下腳步惬意的吃著路邊的青草。
  
  我緩緩勾唇,立在樹頂由上至下迎風俯視著他:“在馬車裏帶了許久,再不動一動只怕骨頭都僵了,陪孤活動活動筋骨!”
  
  他釋然一笑,帶了點無奈,頷首:“恭敬不如從命,裬,得罪!”爽快的答應,然後話音尚未落地便縱身而起,劈手直撲面門而來。
  
  電光火時間,已過幾招。
  
  幾番交手,這人多次以虛招為掩抛磚引玉想要拂上我的酸麻穴或者是昏睡穴。我不動聲色,只當不知道,不留痕迹的躲開。
  
  變故刹那發生。
  
  我正和假步六孤交手的酣暢淋漓的事後,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窸窣的聲音,我們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分開,躍到樹上,幾米開外。同時,那個瞬間,一群灰色勁裝的人破土而出,手臂上固定有勁弩,一波一波的短箭密密麻麻飛向藏身書中的我們二人。而他們的背後,每個人都背著一杆長槍,矛頭不正常的黑色明顯昭示著它們淬了毒的事實。
  
  我挑眉——看來,消息走漏和叛徒,總無處不在。
  
  所有灰色勁裝著均未蒙面,大大方方將面孔露在空氣中,一招一式帶著必死的決心和信念,全部撲向我。而頓時閑下來的假步六孤,別無選擇,只能過來幫忙。但是他剛懂腳,就被一小群灰衣人纏住。
  
  但是相對來說,我的情況,更為啼笑皆非。
  
  我依舊迎風立在樹頂,俯視周圍樹上及地上的灰衣人。他們螞蟻一般聚在我的四周,警惕地盯著我,我不動,他們也靜止。
  
  緩緩環視四周所有的灰衣人,我只微微擡手,他們卻立刻受驚一般抽出背後的長槍,槍頭直指對准了我,全身緊繃,恍若驚弓之鳥。
  
  “步六孤,你太慢了。”漫不經心打量著眼前的每一張平凡而已又謹慎,且充滿敵意和殺氣的面孔,我氣定神閑地對孤軍奮戰的步六孤悠悠說道。
  
  話音落地,我四周的人露出怒容,似乎對我輕視他們感到十分不滿,眼裏的寒光幾乎可以驅走陽光。
  
  我收回視線,不再分心,專心對付將包圍圈慢慢縮小、企圖困在我的灰衣人。
  
  這些人,一舉一動配合默契不留可鑽的縫隙,招式陌生,偷襲人但卻不蒙面,每個人都著一身灰色勁裝,武器也不同與其他門派,臂上固定勁弩,背上負著長槍,招招的目的都是置人于死地,不要命了一樣厮殺攻擊……這是哪個門派,哪裏培養出來的極品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看官,我修改了筆名,改成了宮堯钰,如果文章上面沒有顯示,可能是晚幾天才會顯示,請自動忽略以前的筆名~哦耶,手稿完結了偶好開心~但是打字打的好累啊......求留言吧......




風波未靜

  
  這些人,會是誰派來的呢?
  
  一個後仰躲開同時刺向腰部的長槍,順勢後翻踢開上方的長槍,腳尖踩著幾人交叉刺來如網一般的長槍,借力一躍落腳假步六孤身旁,指間的銀針沒入欲偷襲他的灰衣人的頸側,一招斃命。
  
  假步六孤微微側首,看著倒在地上的偷襲者的屍體,眼裏厲色乍贲。
  
  “裬,小心他們的箭,短箭。”假步六孤從屍體上移開視線,定定凝視我。我紋絲不動,以劍氣穿透身後的兩個灰衣人,對假步六孤淡淡頷首。
  
  片刻之後,這場群架裏人數占了絕對優勢的一方,只剩下兩三個人。
  
  我抱臂靠在旁邊的樹幹上,優哉遊哉的看著假步六孤和那幾個人:“呐,剩下的,就都交給你了。你全權負責吧。”
  
  “是,太子殿下。”假步六孤沒有回頭,但是聲音裏的邪肆像是極地的夜,冰冷徹骨。铿锵回答,他的招式刹那狠厲許多,須臾,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這群人很有可能是一群死士,就算捉到了也問不出什麽,解決掉,不留後患才是明智的選擇。
  
  我正等著看好戲,身後卻傳來不甯的氣息。假步六孤無意回頭看了我一眼,卻刹那臉色大變,用我從未見過的招式一招解決與他纏鬥的灰衣人,眨眼閃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往旁邊一個旋身一帶。
  
  陌生的氣息突然包圍我,凜了神色,我擡手正欲一掌劈開他,他卻突然收緊手臂,勒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一聲忍痛的悶哼,在耳邊響起。
  
  我的腹部,感覺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
  
  駭然,我低頭去看,他的腹部,被一只枯槁的手,穿透。
  
  而他一手緊緊環住我,一手在背後,將那只枯槁的,穿透他腹部的手,從襲擊他的幹屍身上,生生斷了下來。
  
  腳落地,我單手撐住腹部開了一個大口的假步六孤,貼在他背後的手掌心內運起能力,為他修複內部的傷,就像當年治愈安允霖一樣,只留下腹部的一點皮肉傷。
  
  看了一眼身前被血沾染的衣料,我微微蹙眉脫下外套。
  
  回頭看過去,方才我們站的位置,現在站著幾個人,幾個本來應該已死,卻想活人一般站立著,試圖攻擊我們的人。
  
  白眼上翻,身體呈現不正常的扭曲狀,晃晃悠悠又要衝向我們的方向。
  
  假步六孤脫離我的支撐,靠著一旁的樹,臉色慘白,喘息,看著自己腹部的傷口,半晌才吃力的說道:“謝謝,裬。”
  
  我不語。我本意不欲救他,更何況我答應過翎不用能力。要不是他還有用,不用等到死人出手我就會先行解決他。但願翎知道以後不要生我的氣才好……
  
  “這是……蠱術。”
  
  我挑眉:“蠱術還能控制屍體?”還真是聞所未聞。
  
  他抿唇,搖搖頭:“不,這不是人在控制,而是他們體內的蟲蠱,在控制。”
  
  也就是說……這些屍體只有蟲子的智商,沒錯吧。
  
  那好辦。
  
  帶著假步六孤往旁一躍躲開一擊,我擰眉看著靠在我肩頭的假步六孤:“自己還能動就別給我裝死人。”
  
  他愣了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乖乖離開我的攙扶自己站好。
  
  看了他一眼,我騰身飛上一旁的樹枝,揮出巨大的冰刃和巨大的火刃,一排樹木就這樣齊齊倒下,被冰刃砍斷後又被火刃點燃,砸在那些幹屍上。
  
  黑色的濃煙緩緩升起。
  
  皮肉燒焦的聲音噼裏啪啦作響,幹屍被燃燒著的樹枝壓住,即使感覺得到疼痛,但是那種程度的掙紮,或者,就算用盡全力的掙紮,被幾根樹幹壓住的枯槁易燃的身體,又怎麽掙脫的了?
  
  換句話說,簡直毫無威脅。
  
  假步六孤,一臉呆滯:“你你,就這樣,解解決了!”
  
  我瞥他一眼:“我怎不知道,你還是個結巴。”
  
  想了想,我補充:“你腹內的淤血,自己想辦法排出。”
  
  “主子!”眼前一閃,暗和影已半跪出現在我面前,垂首。
  
  “其余人呢?”我問道。
  
  影擡頭:“在後方。”
  
  我向後方看去,看到將我所乘馬車環在中間的隊伍,正到這裏,停在一旁。因為前方,就是火場。
  
  “這裏……”暗打量一眼前方的火場,但是那些枯槁的人體已經燒化,沒了蹤影。
  
  擡頭望向遠方的天空,四處一派幽靜。我回頭看著緊鎖眉間的假步六孤,定定道:“遭襲。”
  暗和影的眼裏,漆黑的色澤刹那沈澱。
  
  因為途中耽誤兩天,我們于六天後正式到達郝川。
  
  郝川京城之景,看來並不遜色于景爵國。
  
  路邊鮮少有乞討者,營生的百姓面容上沒有苦悶之色,安居樂業,商販來往,店鋪林立,看來極為熱鬧。
  
  看見我們浩浩蕩蕩的隊伍,有些小孩子好奇的圍了過來,卻不敢太靠近,周圍的郝川百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天黑十分,終于到達郝川皇宮。
  
  “太子一路安好?”宮門口,郝川皇帝著一身黃袍,頭戴玉冠,帶領朝臣迎接。清秀的臉上一直挂著置身事外一般的淡然微笑。
  
  見是我,不是翎,許多大臣臉上露出不屑鄙夷或懷疑失望的表情。
  
  我挑眉頷首:“父皇委實事務繁雜,脫不開身,特令孤代為前來。”
  
  他笑的和煦如微風,回答:“無妨,無妨。寡人早已料到。來,太子隨我去禦書房。于公公,帶太子的侍從去休息。”
  
  無聲的看了一眼暗和影,我頷首隨郝川皇帝朝另一邊去。
  
  跟著他的腳步一路走來,到達的目的地卻與我的設想,大相徑庭,甚至可以說是,全然相反。
  
  “……”再次環視一周,我重新確定:“王上可確定,此處實乃禦書房?”
  
  他無奈的笑笑,頷首:“太子無需驚訝,寡人並未說笑,此處確實是禦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234036424蝶舞塵依-作者交流群,我建立的,歡迎各位耽美作者加入喲,大家一起來交流、互助、學習~!




書房議事

  
  想了想,他又補充到:“也不太算禦書房,算是禦書房旁設立的一處書房,用來議事。”揮退左右,他先邁步進去,站在門口,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看他一眼,邁步進門。
  
  “太子,尊國皇帝可安好?”
  
  我微微斂眉:“王上,父皇自是安好的。”此問是何意。
  
  沒有夜明珠的房間裏,燭光忽閃,我擡眼示意燭光晃的讓人不舒服,他卻無奈的微笑:“太子,沒有燭光,房內便什麽都看不見。”
  
  “難說。”我淡淡回答,滅了他的燭火,手腕拂上紫棠夜明珠,頓時小小的房內明亮如同白晝,對方愕然。
  
  他猶豫:“太子,可是紫棠夜明珠?”
  
  “正是。”我淡淡回答。
  
  “貴國皇帝真是疼太子的緊啊。”他神情恍惚,也不知此話究竟是什麽意味。
  
  “自然。”我大方承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況且翎疼我是必須的,也是事實。
  
  他聞言擡頭看我,視線想窗外的月光一般沒有雜質:“太子一路過來,所見我郝川景色如何?物産如何?對攻下郝川,可有把握?”
  
  取下腕上一顆紫棠夜明珠在手裏把玩,我靠上身後的靠背,慵懶問道:“王上此意為何?若是讓有心人聽到,會如何想。”
  
  “難道不是嗎?貴國鐵蹄已相繼站在甯隍,季珈,成琅三國,現如今,也只剩我郝川而已。”他擡眸,深深凝視我。
  
  真是個奇怪的皇帝。聽他的口氣,道是巴不得立刻被我景爵國占領似的。
  
  “王上,此刻並無別人,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王上此番邀請,究竟意欲為何?”我正了正身體問道。允許我近乎無禮的跟他講話,滅了他的燭火,不因我的質疑而動怒,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有法子對付我。
  
  他依舊笑的和煦如玉。
  
  “太子奔波勞累,舟車勞頓些許時日,想必也累了,寡人等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就此休息,明日再議,如何?”站起身,他彎起眉眼,輕輕問道。
  
  —————————+——————————+——————————+———————
  
  回到房中,我久久無語。我實在琢磨不投這個郝川皇帝的意思,看起來似乎既希望景爵國吞並他郝川,又似乎又萬無一失的計謀來對付景爵國。
  
  想了想,我決定夜探郝川皇宮,看看有沒有什麽小道消息之類的可以幫助我理清頭緒。
  
  暗和影在入宮前就已經自己要求換回暗衛身份暗中保護我,我也沒有反對,畢竟他們在暗處,也許對我會有幫助,畢竟,這裏是別國皇宮。
  
  值得注意的是,這郝川皇帝似乎吃穿用度都是從簡,方才的那個小小的議事房間也是布置的比較簡單,看來是一位節約的皇帝。
  
  但我素聞郝川皇帝想來不苟言笑,雖然比不上翎的冷漠,但至少也是表情甚少的,但是今日所見,他似乎無時無刻不是在微笑,和煦的微笑。
  
  抓住侍衛換班的間隙,我從窗戶飛身出去,示意暗和影留在房內,好應對突發的情況。
  
  郝川夜間的皇宮,格外甯靜。
  
  藏身院角高大的樹上,我遠遠眺望,大致掌握了這四周的布局,然後輕輕,縱身一躍。
  
  宮裏最好議論是非者,非宮女和妃子莫屬,而妃子難得聚在一起討論八卦,所以我選擇去宮女的聚集地,浣衣局。
  
  天知道這裏的信息流通速度會不會比得上前世的計算機。
  
  一路摸索這來到浣衣局,我小心翼翼,落在牆壁藏身,隱在光芒直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唉,那邊兒的快點兒!”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女喚道,“該死的丫頭,做事也這麽慢,找死呢你吧!”
  
  另一個發髻複雜的宮女匆匆從房內拿來一個以裹了錦布的竹條變成的籃子,匆匆小跑著出來,將手裏的籃子雙手遞給那個宮女,表情緊張且帶著微微的恐懼。
  
  “哼,這次便宜你的小命,要是有下次,你就准備吃不了兜著走!真是的,居然耽誤我這麽長時間,這浣衣局……”口裏還念叨著,那個宮女漸漸走遠。
  
  浣衣局的所有侍女都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有人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同情的看相那個被罵了的小宮女。見年長的宮女走遠,靜默片刻之後,宮女們幾個幾個一起的交頭接耳起來。
  
  “她是哪裏來的呀,真麽這般囂張?”一個小宮女從房內拿出燭油,為房外的燈續了火,不接的問道。
  
  旁邊被問之人一臉不滿,不屑的哼道:“哼,蕭妃娘娘那裏的宮女,都是這幅令人討厭的模樣。做作。”
  
  “她是蕭妃娘娘那裏的呀,也難怪,誰讓當今換上最寵愛的就是蕭妃娘娘了呢。”小宮女歎道。
  
  聞言旁邊的宮女不屑的冷哼:“哼,寵妃又怎樣,皇上實際上都許久沒有碰過她了。”
  
  聽了一會兒,見實在聽不出什麽實質性有效的東西,我轉身離開。
  
  “唉,都比不上沈秋宮裏的宮女姐姐啊……”靠經牆這邊的一個宮女小聲的低歎道,我收回正欲離開的腳步。
  
  她的聲音很小,若不是有練武可能只有她聽得到自己的聲音,但離她不遠處的那個小宮女顯然聽力絕佳,聽到了她的低歎,一臉好奇的湊了過去:“诶,小路姐姐,你剛才說的沈秋宮是什麽妃子的宮啊,為何會跟王上的名字一樣,這可是大忌啊。”
  
  名喚小路的宮女刹那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東西,懊惱的捂住嘴,但是抵不過小宮女軟聲的逼問,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拉了小宮女到一旁,正好離我更近,我聽到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她咬唇,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唔……”小宮女駭然,緊張的捂住自己的嘴,點頭如搗蒜。
  
  “雖說皇上最寵的是蕭妃娘娘,但是這只是大家以為的而已,皇上,已經很久沒有碰過蕭妃娘娘了!”
  
  小宮女眨眨眼,有些不解,松開捂住嘴的手,眨巴著眼好奇的繼續問道:“但是……這跟沈秋宮用了王上的名諱,有何關系?”
  
  另一個宮女咬牙敲了一下小宮女的頭,咬牙說道:“你小聲點!”看了一眼四周見並無多少人注意到,才湊到小宮女耳邊,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沈秋宮裏,住的是真正的王上!”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




關于換筆名

  各位看官,首先,歡迎看文。
  然後,如大家所見,我換名字了。換成了宮堯钰。
  嗯,就這樣,請繼續看文吧,謝謝支持。




非王

  
  “太子看,寡人這皇宮怎樣?”郝川皇帝只領了兩個侍衛兩個侍女和一個太監,帶我參觀他的皇宮。
  
  “久聞先皇為博太後開顔一笑,耗費巨資購材布置這皇宮,怎會有不好之理?”我淡淡回答。
  
  他仍記淡淡勾唇:“不,這都不是真正的情況。父王本欲如此,但母後為此而不悅,認為語氣修飾這皇宮,還不如將錢財都分給窮人,散給百姓,修些房屋,倒也是一大善事,不枉天下百姓的愛戴。父王,應允,而且後來,也當真如此去做了。而現在宮裏的這些什物,都是別國送來或供奉的,父王並未因此話費分毫。”
  
  先前不覺,此時近距離仔細看,發現,也許他的淺笑,並且最大的表情,也是淺笑勾唇,是為了不讓易容顯露出絲毫的破綻。

“即便如此,王上這裏,絲毫不亞于我國皇宮。”我坦率說道,沒有絲毫輕蔑。
  
  “此話,當真?”他顯出一分孩子一般的欣喜。
  
  對他的變化略微疑惑,但我還是輕輕點點頭。
  
  不同于景爵的霸氣,郝川皇宮布置的如同一個巨大的花園一般,亭台樓閣雕欄畫柱無處不是透著溫情,精致而樸素,像是一個巨大的家。
  
  “若是這皇宮易主,也不知還能否將此處維持原樣。”他歎道。撫過橫上路中央的枝頭的花,收回手嗅了嗅指尖殘余的花香,愣神刹那,然後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會的。”我淡淡說道。
  
  他表情略微慘淡的笑了笑,止住腳步側過身來面對我,雙手負于背後,似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常常舒了一口氣:“太子,隨寡人去禦書房吧。”
  
  “你們退下。”禦書房門口,他揮退左右,緩緩推開門,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走了進去,每一步,似有千斤重。走到禦書桌前,他止步,回身看著身後的我:“太子也許不信,但是寡人,很久都未來此處,就連平日國事處理,也是在上次的書房。”
  
  他俨然已經沈入回憶中,我並未出聲打擾他,只是輕輕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同于之前與我議事的那個書房,這裏,才能算得上是真生的禦書房。巨大的書桌,鑲嵌了溫玉的椅子,一字排開的狼毫,一副巨大的山水潑墨丹青畫懸挂在禦書桌的後方牆上,而一旁,一道簾,隔開這裏的空間,隱隱可以看見,簾子的那邊,放了一張貴妃椅和一個桌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禦書桌後面,緩緩坐下。
  
  當著我的面從書桌的暗格中取出玉玺,放到坐在書桌一旁的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玉玺,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制成。
  
  “太子,寡人此後,就將這打好河山——郝川,轉交給你和翎帝,”他露出一抹淒婉決絕的笑意:“寡人相信,以你二人之才,郝川子民,會生活的更好。”
  
  “王上此番以要事相邀,竟是想將這江山拱手相讓?”不得不說,我有點驚訝。
  
  如此簡單就放棄,無異于不戰而敗,是個聰明人也不是個聰明人。知道打不過,一面禍國殃民,所以放棄,聰明,但作為百姓愛戴的君主,輕易放棄深愛的自己子民,愚蠢。
  
  “太子,這天下,景爵國一統的趨勢已難以避免。況,寡人已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守著這郝川。”他嗓音略微沙啞,擡起凝視玉玺的眼,凝望我:“寡人如此做,也正好聊了翎帝和太子一個心願,不是麽。”
  
  我眯起眼。看來他知道我跟翎的事。
  
  “呵呵,太子無需多想。寡人只想趕快扔了這燙手山芋,偕同愛人遊覽天下。”他微笑,眸裏閃爍著微光,從袖中拿出一個金黃的卷軸,攤開來,放到我的面前。
  
  诏書。是退位的诏書。
  
  但是如果侍女所言為真,面前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郝川皇帝,那麽他所為的讓位,所謂的诏書,全部都是無效。
  
  而且,我和翎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打下這天下,唾手可得反而讓人不舒服。
  
  看著我無動于衷,他疑惑:“怎麽?太子不願?我以為,在途中太子就已經想好了。”
  
  途中?
  
  途中我又怎會知道他要商議的事,竟是將山河拱手相讓?
  
  難道……樹林裏的那次偷襲,人是他派來的?但是看他的意思,似乎更像是提前差人同我議事,提前告知,而不是偷襲……
  
  “對了,太子,可否告知,為何為你送信的那人,至今還未回來?”他皺了皺眉,放下诏書,輕輕問道。
  
  果然。
  
  有人從中插手了此事。
  
  我沈下聲音,緩緩道:“王上,孤在中途只有遇襲過一次,並為見到什麽送信之人。”
  
  他大駭:“什麽?不可能!”
  
  屋頂上突然傳來極其細微的聲音,他及時收回心緒,淡定的將诏書放入袖中,玉玺收好。
  
  突然一個太監闖了進來,雙眼恐懼的圓睜:“世公子,快逃!”
  
  看來,他還真不是郝川的正主。
  
  郝川皇宮有變,這到底是真正的郝川皇帝導演的一出好戲,還是,卻是讓我給撞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坐在禦書桌後的那人聞言,猛地站了起來,袖中的诏書也落到地上。我猜也許他此刻已經面色慘白,但是在易容後的面部看來,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沒想到我居然如此輕易被騙了……
  
  姓世嗎?看來是郝川靖國大將軍家的人。
  
  “太子,無論發生什麽,寡人保你一定能安然離開這裏,回到翎帝身邊。”他面色沈重,微微帶著顫音,唯一不可能被易容的嘴唇毫無血色,慘白。
  
  我眯眼,目光裏的危險意味明顯:“世公子,在我景爵國,有多少眼線”
  
  他扶住額角搖頭苦笑:“話費無數精力,但是,只有一個,而且,已經被翎帝打包送了回來……”
  
  那個一直焦急的站在一旁的小太監明顯已經著急的不得了,跺腳:“哎喲我的世公子啊,我求您快點離開這裏吧,再不走,可就晚啦!”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啦~求留言!~



郝川宮變

  
  “逃?晚了!”門外傳來一聲低沈的冷喝,“景爵國太子,無論這逆臣許了你景爵國何事,悉皆無效,因為,他並非我郝川真正的王,而真正的王,在這裏。”
  
  颀長的身影跨門而入,滿臉冷厲。他直接走到世空蘇面前,一把抓住欲後退的他,伸手到他臉側,回收,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易容。
  
  易容之下的,是一張清秀但是卻蒼白如紙的面容。就連嘴唇,都是跟臉色一樣的,慘白。
  
  “世空蘇,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居然也做?!”男人似乎怒不可遏, “你怎麽對得起你的父親,世將軍!”他低聲對著世空蘇冷喝,隱隱有暴怒跳動。
  
  “王上,”世空蘇擡頭定定的看著他:“王上,臣……”
  
  男人揮開他:“住嘴!郝川怎會有你這種亂臣賊子!”
  
  “……”世空蘇一個踉跄,撞到桌子,略帶狼狽的扶住桌子,他垂頭:“……草民以為,很早以前,草民就已經對不起父親了。”
  
  “你!”看見他幾乎摔倒,男人似乎想要伸手扶他,但是聽見他的這番話,卻又甩袖放下手。
  
  “今景爵國統一天下只差一步之遙,勢如破竹。而王上,您有多少精力周旋戰爭?你想來不願見到……”
  
  “住口!”男人呵斥:“好你個世空蘇,不但以下犯上,還意欲勸本王將江山拱手相讓,你的項上人頭還要不要!”
  
  “不要。”世空蘇閉眼,回答的流暢,絲毫不猶豫,卻讓男人在微愕之後徹底震怒。
  
  “來人,抓住這逆臣!”
  
  聽他們的對話,似乎這二人頗有淵源。但是,無法解釋某些事情。
  
  “王上既然要抓的是你郝川的逆臣,為何還在這書房中下‘留香’?”我出聲,冷冷打斷。
  
  世空蘇的臉愈發沒有顔色,他顫抖著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著郝川皇帝:“沈秋,你不能……”
  
  “住嘴!”郝川皇帝打斷他,臉龐以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扭曲:“本王的名諱,可是你這等亂臣能喚的!”甩袖掉頭離開,男人下令:“給我拿下這二人!”走到門口,男人頓了頓,一群侍衛從他的兩側湧了進來:“說到底,本王倒還要感謝你,世空蘇。你這麽多年來唯一一件令本王滿意的事,就是此事。若不是你,本王還不知道該如何將這景爵國太子引過來,讓本王多了一個籌碼,也因你的疏忽,讓本王有機會脫身。”語罷,頭也不回的離開。
  
  余光中,世空蘇的臉,如死灰一般沈寂。
  
  “留香”便是當日離開時,下在我酒中的,化解內力的藥。換句話說,此刻我和世空蘇,都已無內力。
  
  但是,這並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留香”是木桑特制的,現在的魅爵閣獨有的,而郝川皇帝川沈秋手裏,怎麽會有?
  
  離開這裏本來十分簡單,但是問題在于之前因為就假步六孤我已經違背了一次答應翎的不用能力,我不想在違背一次。那就呆在這裏吧,等翎來接我。況且,我猜這郝川皇帝在這種時候也不能對我怎麽樣,否則,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太子!”一聲疾呼,三個人影衝破包圍飛身出現在我面前,“咚”的一聲齊齊在我面前跪下:“屬下護主不利,請責罰!”
  
  我揮袖:“再說。現在先離開這裏,屋裏有‘留香’。”
  
  三人聞言立刻轉身突破包圍,護著我迅速向外移去。而世空蘇依舊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許是覺得下了藥之後我斷無逃脫的幾乎,郝川皇帝並沒有留下多少侍衛,讓我們輕易的逃了出去,躍上屋頂,離開皇宮。
  
  遠遠的聽到郝川皇帝用了內力的怒斥:“混賬東西,三個人都抓不住,本王養你們有何用!”
  
  “裬,不救那個人麽?”假步六孤回頭看了一眼,問我。
  
  我頭也不回:“不用。要是願意,你去救,我不攔你。”我有直覺,這二人只見的淵源,不是生死那麽簡單就可以解決的,郝川皇帝川沈秋,不會拿他如何。
  
  ————————+————————+————————+————————+—————
  
  “叮。”
  
  我動了動手腳,傳來鐵鏈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
  
  !
  
  猛然睜眼,我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心布置過的房間。整個地面都鋪了獸皮和毛毯,桌上有檀木镂空熏爐,房間四周挂了幾幅字畫,字是遒勁有力的草書,畫是層次感鮮、大氣磅礴的山水潑墨畫……
  
  但是無論這個房間的布置如何精美典雅,都改變不了我的手腳上有鐵鏈,內力全無,被所在房間一角的事實。
  
  揉揉額角,我重新躺下。為什麽記憶力最後的場景,是暗、影和假步六孤帶著我離開郝川皇宮,除此之外,我記不起是怎麽到了這裏的?難道問題出在出宮的時候?
  
  “裬,終于醒了啊。”推門而入的人身後跟著幾個端著飯菜的侍女,看見揉著額角的我,他欣喜的說道。
  
  我冷冷的看著這個盯著步六孤面孔的人,開口:“閣下還是不准備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麽。”
  
  他刹那嚴肅,面無表情朝後方揮揮手,一衆侍女放下食物之後便魚貫而出,帶上門,阻隔投入房內的陽光,房間重新恢複陰暗。
  
  “裬什麽時候知道的呢,真聰明。”他重新勾勒出一個微笑,那般狐媚的笑意,以我所熟悉的步六孤的臉呈現出來,真是說不出的別扭詭異。
  
  “出宮。”我回答。
  
  “啧,”他揚眉,走到床邊坐下,“真是敏銳的洞察力呢。我也是出宮的時候才扮成步六孤的。”
  
  往床內挪了挪,我面無表情:“是你無能。”
  
  “嗯?哈哈,裬,你的見解可真是獨特。”他放聲大笑。
  
  我只是無動于衷的看著他滿臉開懷的笑意,有點懷疑這個人的腦袋有沒有問題。、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笑夠了,慢慢沈下臉,平靜表情。最後,他伸手,指尖貼上臉側,慢慢的,撕下易容。
  
  居然用的是麋鹿皮支撐的易容。
  
  隨著他的動作,易容之下的那張臉,漸漸顯露了出來。
  
  ———我認得這張臉。
  
  當日我和翎去參加武林盟主發起的議事會,占了一個旁人的位子,而那個位子的原主人,就是這張臉的主任——諾森。
  
  




被困(一)

  早先右畫弦就說過,郝川欲與江湖勢力勾結,而此時當權者,應該還是世空蘇假冒的郝川皇帝。從景爵國出發到郝川的這一路上,除了中途的那一次襲擊,我們並未再遇見其余的阻撓,況且這次襲擊,世空蘇並不知曉。但是,諾森是從一出宮就易容跟隨在身邊,而郝川也在世空蘇欲讓出江山的同一時刻發生宮變……
  
  這所有的事件加起來,尖銳而直接的拉出同一個答案,我和翎,落入了一個精心策劃的局中。那麽,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麽?僅僅是為了爭奪領土?我看不見得。也許他們的野心,更大。
  
  我一直沈默,繼續我自己的思索,一旁的人卻忍不住:“裬,……你,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瞥了他一眼,我移開視線:“無需多言。”
  
  他怔神,表情漸漸冷卻,眼神有幾分陰鸷:“瞧著說的,真是跟安玖翎一樣的簡潔明了啊……不愧是,父子連心呢。”他微微欺身上前,緊鎖我的視線:“裬,他待你如何,嗯?”他側頭,視線從頭到腳掃了我一遍,繼續說道:“他是如何,疼愛你的?”
  
  躲開他伸來欲鉗住我下頷的手,我緩緩坐起,回以一樣陰鸷的目光:“首先,別碰我。其次,無可奉告。”
  
  “……”他眯起桃花眼,收回手,在身側慢慢握緊成拳,卻是當真不再碰我:“我怕本來想要的是翎帝,那般的傲世孤立,風姿綽約,初見是讓我驚為天人……但之後,我發現了更有趣的獵物……”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但是可惜現在不是時候。裬,我會讓你,心甘願。”
  
  “癡人說夢。”我冷冷鄙夷。這樣的話,對我和翎來說,無異于是放屁。
  
  房間裏突然陷入長久的沈寂,遍出盛滿無趣。
  
  床榻邊突然一輕,他突然停住腳步,側身回首看我,半身沒入陰暗,半身沐浴陽光,嗓音暗啞低沈:“翎,你當真以為,你的翎帝……就真的如你所想那般,一心一意對你麽?你以為……他,愛你?”
  
  我頭也不擡,依舊閉目養神整理思緒:“幹卿何事。”
  
  “哼!不知好歹!”他終于動怒,甩袖離開。
  
  “千閣主,考慮好了?”不算小的聲音突然在房中響起,似乎近在耳邊,我從淺眠中驚醒,尋找聲源————
  
  床柱。
  
  镂空的床柱。
  
  我微微傾身上前,避免手腳的鐵鏈發出聲響,俯身看了看。果然,床柱埋入地下。沒想到這個房間還有這樣的玄機。
  
  那麽,這說話聲,當是從床柱另一頭傳來的吧。至于具體何處,我不得而知。
  
  “自然。樓主勿忘所諾。”翎的聲音。更准確的說,是千爵的聲音。
  
  隱隱傳來幾聲低沈的笑聲,傳來諾森的聲音:“千閣主無需多慮,待本尊得到那力量,這郝川西南方所有無諾樓設立的分樓勢力,自然是歸屬千閣主魅絕樓麾下。”
  
  郝川西南方向?那不是比較遠離景爵國的方向麽?萬一吞並了那些勢力,而烏諾樓又掉頭反咬一口,難說是否會因距離過遠而援救不及,那時候萬一失手又該怎麽辦?翎為什麽要答應?
  
  對話進行到這裏,再無聲音。
  
  “不過話說回來,”諾森的聲音再度響起,“千閣主,那樣的能力,閣下雖已許諾,但久久不見動靜,究竟何事,本尊才能從貴少主身上剝離,賦予本座?”
  
  少主?說我?
  
  心裏某個角落不自覺一緊。
  
  “何須心急。”幾乎是降為零點的聲音,“本座不知。”
  
  “……千樓主,你必定知道。”諾森的語氣裏,滿滿自以為是的笃定。
  
  “本座說過,不知。你該問的人,並非本座。”
  
  腳步聲響起。
  
  “呵呵,那……謝千樓主吉言。”
  
  像是某種石門啓動或者關上的聲音響起。
  
  然後,再無動靜。
  
  被困于此處已有四天了,當了已會徹頭徹尾的米蟲,呆在房間內幾乎連床都沒怎麽下過。
  
  四天…….
  
  那麽,翎,翎是什麽時候到這裏的呢?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在他們二人中,或者在魅絕樓與無諾樓之間有一場交易,一頭是小半個江湖勢力,而另一頭……似乎是,我的能力。
  
  “裬,醒啦。”推門而入的依舊是那個人,進門的第一句話,還是沒有變化。
  
  諾森似乎很高興,一臉興奮,腳步輕快。
  
  勾唇,我冷笑:“你的目的,不就是讓孤,聽見你們的對話麽。”
  
  他原本興奮的表情變了幾遍,最終是刹那冷卻,咬牙狠狠道:“孤?你居然在我面前,自稱‘孤’?!”幾大步上前,他迅猛伸手,牢牢攥住我的手腕。
  
  我淡淡的看著我的手,施以巧力一轉,脫離他的控制,拿起床頭的書,繼續上次未看完的地方,接著看。
  
  “果然,裬,只要一涉及安玖翎,你就會變得難以自制冷靜呢。”他的聲音似溫和的低歎與惋惜,“但是……”他猛地加重語氣,直接躍上寬大的床鋪將我死死壓制在身下,暴怒的吼道:“以後你的眼裏,有我無他,這世上,一樣有我無他!”
  
  “……”
  
  還好他沒激動到噴口水,不然我鐵定立馬宰了他。
  
  這種滿眼滿腦都只要權勢的人,怎麽會懂得我和翎指尖的那種羁絆。他口中所為的愛,不過是無聊的消遣,不足為道,更不值得,放在心上浪費精力。
  
  “裬……”他的視線漸漸迷離,像是被控制,收到蠱惑一般,慢慢的低頭……
  
  “啊!!”我猛然屈膝,他驚呼,被他以為毫無防備、渾身因中了軟骨散而無力的我,一腳踹下了床去。
  
  一聲悶響。
  
  “樓主!”門外傳來侍衛擔心的驚呼。
  
  他沈著臉,頭也不回,自地上緩緩起身,目光森冷的看著我。終于在我一樣凜然,透著威脅意味的視線下,深吸一口氣:“算了,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心甘情願,安流祾!”
  
  他轉身離去,我靠回床頭,涼涼的說道:“做夢。”
  
  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推門離去,狠狠關上門。
  
  一直到晚上,諾森都沒有再來發神經,這讓我很滿意。耳根清靜。
  
  四天,四天……
  




被困(二)

  四天,四天……
  
  事情一下子這麽多,江湖朝堂翎要兩邊跑,一定很麻煩吧……
  
  只是,你一定知道,我就在這裏,那為什麽,那天,不接我走?
  
  翎,我再給你十天時間。
  
  你若不來,我就自己走,管他會不會違背我答應你的。你,欠我一個解釋。
  
  這些天來,諾森每天都會來渡給我一些內力,然後離開。我雖不解,但事實上,每次他輸完內力後,我的能力都有所減弱,只是內力在緩慢地恢複。
  
  以防萬一,無論是什麽原因,處于什麽目的,我今日,必定拒絕諾森為我輸送內力。目前而言,我弄不清,能力丟失的原因,所以,要杜絕一切可能性。
  
  “吱呀”
  
  門被推開,諾森一步一步邁了進來。
  
  “祾,”他突然扯出一個笑容,“你很快,就只能是我的了。”
  
  瘋子。
  
  我繼續看著手裏的書,無意也不欲理會他。
  
  “安玖翎很快就完蛋了。”他上前,坐到床邊,輕輕說道。
  
  我只看他一眼,重新低頭看書。
  
  “你!”許是惹惱了他,他猛然傾身上前,直接伸手掐住我的脖頸,收緊:“你的眼裏,不許只有他,不許有他!你聽到沒有,安流祾!”
  
  被他巨大地衝力撞上,一時不備向後仰倒,冷冷凝視他血紅的雙眼,我擡手,狠狠用力掰開讓我呼吸困難的根源,淡淡說道:“我聽到了。”他眼裏流露出狂喜,我冷笑,繼續說道:“但是,不可能。”
  
  他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瞬間平靜,卻緩緩勾唇笑的詭異:“……不可能也得可能。你以為……”他目光灼灼,死死盯住我:“祾,你以為……我會給他翻身的機會麽?”
  
  他輕觸我的臉頰,被我側頭躲開,卻也不惱,只是依舊淡淡微笑說道:“用他給的法子,不,應該是,用他找到的法子,你的能力,正在慢慢轉移到我的身上……我烏諾樓與景爵閣對立也不是一兩天了,許久之前,大約是在我接下這個位置的時候吧,我早已預見了今日的對立競爭,我,早已布置好一切……”低下頭,他的鼻尖幾乎要觸到我的,毫不掩飾眼裏的風暴:“而現在,只等你的好父皇入網了……你可知道,他如今,只不過是強弩之末呢。”
  
  擡起頭,我微笑著直視他,輕輕反問:“是嗎?”
  
  一反常態的,他也不惱,只是仍舊一笑而過,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祾,我看你一直戴著手鏈,但似乎從來沒有換過,我特意給你買了這個。”
  
  從錦囊裏,他拿出一條剔透晶瑩的額鏈。
  
  一個個磨成極小的軟玉環收尾相連環環相扣,若不細看,只怕會誤以為是銀鏈。
  
  我挑眉看他:“你先滾下去。”
  
  他卻不動,只是伸手撥開我的劉海,一臉癡迷的看著額心的淚晶石。
  
  “聽說,就算你的能力盡數消失,這顆淚晶石,也不會消失……正和我意。”
  
  然後,又一聲悶響在房內響起。
  
  既然他不答話,那我就以實際行動請他下去——迅速翻身,再次將他踹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表情一刹那的呆滯。
  
  很顯然,他沒有反應過來。
  
  有了前車之鑒,房間外面,沒有人愚蠢的問發生了什麽。
  
  所以說這一招,對付他真是屢試不爽,而他還居然屢屢上當,被我踹中。
  
  “呵呵……”突然失笑,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我,狀似無奈的搖搖頭,將額鏈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走了出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眯起眼。
  
  房裏的熏香裏頭放了軟筋散,這我是知道的。只是,沒有用。
  
  我的體質,自逃出皇宮遇上亞氏兄弟,就一直在接受他們的醫藥調理。所以現在,對于軟筋散、蒙汗藥之類的一般藥物,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我就可以恢複。
  
  看了一眼手腕腳踝上叮當作響的鐵鏈,我撇撇嘴。
  
  翎,給你的時間,還剩七天。
  
  三天後。
  
  “啪!”門被猛的一下推開,諾森一臉猙獰的踏步進來,身形一晃瞬間來到床邊。
  
  “漏洞在哪?為什麽我破不了它?!”他攥住我的手腕,另一手緊緊揪住我胸口的衣料,吼道。
  
  我揮手擋開,鐵鏈順勢堪堪以迅雷之勢飛向他的頭,他旋身躲開,站定幾米開外,目光裏俨然是滔天怒火。
  
  “孤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聽完我的回答,就像是炸藥刹那的瞬間被點燃一般,狂怒吼道:“你不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那種該死的防護界,難道不是你下在安玖翎的身上的嗎?!”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我冷笑:“你既然也猜到是孤王下的,還有何好說的。又怎麽沒有猜到,從孤王這裏,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答案。”
  
  我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失去了情緒的他,心底一片冷清,眸裏,映出他的倒影,因為憤怒羞惱,而氣的微微顫抖。
  
  “碰!”

桌子在他的掌風下碎裂成一對破柴。
  
  野獸一般的直覺驅使,我拖著鐵鏈迅速閃身一邊——方才站的位置,依然是熊熊大火。
  
  “安流祾,本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是不說如何破!”
  
  “妄想。”簡單的兩個字,就是我的全部回答。其余的,哪怕多出一個字,我都不想講。
  
  “碰”!!
  
  屋頂傳來斷裂的聲音,我迅速掃視一眼屋頂,再看了一眼鐵鏈。然後要做到的,就是抓住諾森的能力再次暴動的時機,猛然迎面躍向諾森甩來的刃同時側身一滾。各種刃擊上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響,隨著“碰”的一聲斷裂開來。巨大的反彈力震得我的手腕腳踝發麻。
  
  眼見一計不成,諾森的情緒已然到了邊緣地帶,果斷再施一計——
  
  !
  
  他用的,居然是閃電!
  
  我詫異,狼狽的躲閃,但是內力薄弱加上能力又微弱到絲毫派不上用場,僅僅憑我現在的速度,完全無法與非人的自然速度相比。幾道閃電近在眼前,已然躲不開,正准備孤注一擲試著調用體內一切能用的能力,管他是內力還是能力,額心的淚晶石卻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瞬間發出耀眼刺目的光芒,柔柔的吞沒了那道閃電,而諾森也像是突然被不知名的無形能力攻擊了一般,身體飛了出去狠狠的撞上牆。整個已接近崩塌的房屋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轟然倒塌。同一刹那我迅速作出反應,掙脫不得鐵鏈便生生在房屋倒塌那一刻拽著鐵鏈逃出房間,躍窗而出。
  
  “樓主!”從院外傳來驚呼,迅速湧進一大批人,銳利的目光環視一周,卻只見成了廢墟的房屋和廢墟外獨自站定的我,自然就將矛頭齊齊指向我。在互相兩兩對視一眼之後,他們立刻默契的將我團團圍住,有劍的拿劍指著我,沒劍的用手指著我,是在什麽都沒有的,幹脆跑到房屋的廢墟邊撿了一截木樁指著我。
  
  看著他們如此滑稽的行為,我挑眉對還被壓在廢墟裏的諾森說道:“諾森,你的屬下,總如此令人發笑麽?”
  
  “……”廢墟傳來響聲,諾森沈著臉,從廢墟裏頭出來,震開身上的東西,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步一步緩緩朝我走來,目光陰鸷,狠狠盯著我。四周的人,緩緩為他讓出一條路。
  
  “帶加南公子去另外一個別苑,換上冰寒玄鐵!”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真的......求留言啊



被困(三)

  看著指尖跳躍的微弱、明滅火焰,我在心裏數了數,嗯,第十天了。
  
  全身的能力卻實在是已經沒有剩下多少,而諾森也如同他所說的接受了我的能力一般,他所擁有能力越來越多,而他操控能力的手法,也越來越熟練。
  
  這幾天,我能感受到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大多都是武功不弱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奴仆。而每次諾森前來找我,都顯得越來越暴躁,這個房間內的布置,除了困住我的這張床,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了。
  
  這麽慢才到第十天。
  
  翎,既然你不來,那我就自己出去,找你給我一個解釋。
  
  額心的淚晶石發出微弱的光芒,我擡手,在光芒中合起手指,握到事物,抽出一支被淡銀光芒包裹著的劍。我單手執劍,對著手腕腳踝處的束縛,悠閑緩慢的推下去,所謂的寒冰玄鐵,就這樣像是切菜一般,被切斷。
  
  同一時刻,我的能力,又莫名的純淨了些許。雖然不剩下多少,但是,足夠我逃出這裏。況且,能與我抗衡的諾森,此刻並不在這裏。
  
  斷完手腳上的束縛,銀色的劍光芒一閃,又化為光芒沒入我的額心。
  
  擡手觸到發冠,從側方按下去,彈出一顆藥丸。
  
  同樣的錯,我不會允許自己犯兩次。在我再次回宮後,木桑就給了我一瓶藥,瓶子裏裝的藥,能夠解大部分原魅絕樓的藥的藥性,而原魅羅樓的藥,只要一制成,就會有一分解藥傳到我這裏。
  
  而頭上的發冠,是太子策封儀式第二天,翎送給我的發冠。過了一段時間我才偶然發現,這個發冠的冠壁,就像是被镂空的牆壁一樣,可以存放一些體積小的東西,比如暗箭,比如……我手裏的藥丸。
  
  它看起來與普通發冠無異,但是在側面有一處難以察覺的凹陷,按下去就觸動了機關,然後彈出裏面裝的東西,而彈的遠近,則由按下時力道的大小決定。
  
  推開門,我光明正大的走出來,一路上所有人見到我悠哉的摸樣,以為我能力恢複,只是團團將我圍住,不敢靠近,包圍圈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變大。
  
  突然從路邊的一個院子中,用處一批人,手拿火藥。
  
  不好的預感頓時降臨。
  
  “諾森何在?”
  
  “……”回答我的是他們所有人的沈默。
  
  掃了一眼包圍我的衆人,見他們並不回答,我正擡腳打算繼續走,四周的包圍圈卻閃開,將位置讓給了手拿火藥的人,重新包圍我。我不以為然,擡腳,他們卻同時將包圍圈縮小,手裏的火藥直直的對准我。
  
  “加南公子。”突然傳來這幾天在專門負責照顧我的侍女的聲音,我回頭。
  
  她巧笑倩兮:“加南公子,樓主不在呢。”她理了理頭發,坐在一個侍從急忙搬來的板凳上坐下,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加南公子,我家樓主在葛修山,觀看郝川國國主會見千閣主。”
  
  我揚眉:“何意?”
  
  “這個呀……”她咬咬唇,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這個還真不好解釋呢……”轉轉眼珠,她上下打量我一番,才繼續說道:“就是帶著我烏諾樓衆人埋伏葛修山山腰,埋下火藥,在隔著半座山的高度試著聽聽郝川國國主與千閣主會談,等無聊了再是不是朝腳下的十幾萬大軍扔扔石子,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打發一下無聊喽。”
  
  我冷笑,不語,嗤之以鼻。
  
  她狠狠瞪我一眼,卻突然眉開眼笑:“哎,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加南公子,本姑娘順便都告訴你算了吧,其實咱們的樓主可不得了呢,武林盟主在外面厲害的跟個什麽似的,最後,還不是聽從我們樓主的調遣……诶……”她作出驚訝的表情,點點額頭:“這樣一來,豈不是相當于江湖勢力已經悉數收于我樓主手中?!哎,我怎麽才想到呢。啊,跑題了跑題了……加南公子,讓我來給你數數吧,光是郝川國國主帶的兵力,大約就有十幾萬人吧,嗯,再算上我烏諾樓衆人……”
  
  “幼稚。”看著她眼角小小的得意,我只送給她兩個字。企圖用這些來達到讓我慌亂的目的,不是幼稚又是什麽,妄想罷了。
  
  “哼!”她猛地站起來,狠狠跺跺腳:“加南!你被太囂張!江湖上在你待在這裏的這些天,已經傳瘋了你魅爵樓的封殺令!你以為,你景爵閣,魅羅樓雖是大勢力,但是合並之後,就真的能夠如同你們所想的那樣完美磨合嗎?哼!這樣的新勢力,不堪一擊才是事實!加上魅爵閣的多處分堂不是叛亂就是被攻占,你以為,你和千爵的好日子還能過多久?你看看你的四周,且不說別的,你以為,你能走出這裏嗎?你已插翅難逃!!”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最後一句,已是吼出來的,歇斯底裏。
  
  我依舊站在原地,不泄露一絲情緒。
  
  “……”她緩緩扯出一個冷笑,慢慢坐下,語氣刹那平靜的出奇:“晚了。卯時已過半,辰時一到,樓主就行動。從此以後,江湖上再無魅爵閣,再無千爵!”
  
  “說完了?”我淡淡問道。
  
  “哼,該說的已經說完,不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加南,好自為之!”
  
  我淡淡頷首:“既然說完了,就可以上路了。”在我所站的位置的空氣中留下一絲純淨的、足以引起分子劇烈運動乃至暴動的能量,閃電一般毫無預兆的猛然躍起,在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接著樹枝的彈力施以輕功躍至高高的半空,凝出巨大地氣墊面將所有欲隨後追上我的人壓了下去。最後,我聽見地面傳來的巨大爆炸聲響,勾唇冷笑。
  
  夕陽在天邊沈沈下垂,乘著爆炸帶來的巨大空氣波動,我施展輕功轉身立刻向葛修山狂奔而去。
  
  至于暗和影,我相信他們能夠自己逃出來,或者,他們早已逃出來。
  
  如果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那麽翎已經面臨的這一戰和我即將同他一道面臨的這一站,很有可能就是背水一戰。但是我知道,翎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地步。
  
  況且,那個女人的話,我不會信。至少,不會完全相信。
  
  原需一個多小時的馬程,在上乘輕功的助力下,我只用了一刻鍾的時間趕到。
  
  立身林中最高的樹的繁密枝葉間,我仔細觀察不遠處的山腳。
  
  黑壓壓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在郝川大軍的隱蔽遮掩措施下,我只能隱約看見盔甲夜色中折射出來的微弱光芒。
  
  這麽近的距離都只能勉強分辨,那麽山頂的翎……
  
  山腳有伏兵,山腰有陷阱,我該怎麽上去……能力是不能再用了,否則僅憑這麽一點能力,還沒到山頂可能就會被扭曲的時空間隙吸到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的時空裏去。我可沒有興趣再試一次“穿越”。
  
  我慢慢直起身,准備離開這裏去找上山的方法。
  
  眼角瞥到一抹不屬于這個時刻、這個光線下該有的黑,立刻反應過來,進行中的動作就此定格,一面打草驚蛇。
  
  一動不動的觀察片刻,終于認出一道熟悉的身影:葉佐。
  
  提起的心終于放下些許,看來翎的確有自己的安排。那麽,就讓他們按照他們的安排來,我繼續找上山的路。
  
  重新看了一眼幾乎已經看不見影子的夕陽,我推算了一下時間,轉身離開。
  
  這座山,還真是該死的大……
  
  都快一刻了,我還沒有找到可以上山的路。山兩邊的森林裏,埋伏了魅爵樓的人,而山腳下,密密麻麻全是郝川國的人。加上山腳的地形,是一個口袋狀的山谷,而葛修山是從這個面積龐大的山谷裏拔地而起,大批人馬想要進來除了幹掉守在山谷入口的千百郝川精良騎兵別無他法。
  
  川沈秋倒是選了一個號位置,只需守住山谷口,就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突然,寂靜到極點的山腳下,傳來一聲鳥啼。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我定睛一看,暗黑的天色中,郝川十幾萬大軍列陣上前,幾排箭兵層次分明紀律嚴明整齊一致的拉好弓,對准了葛修山山腰。
  
  這……難道是要對付山腰的烏諾樓衆人?可是他們難道不應該是站在同一邊的麽?
  
  看來在事態變得更複雜更難以辨清之前,我必須找到上山的路。
  
  天色暗的越來越快,彼時已經幾乎看不見遠一點的地方的東西。黑暗中,我似乎隱隱看到,不遠處的葛修山半山腰,有一處十分隱蔽的平台一般凸出來的岩石,似乎可以站人。但是,平台上下,都是峭壁。
  
  況且,雖然峭壁下方並沒有埋伏兵馬,而且無法埋伏烏諾樓的人馬,但是現在郝川大軍似乎有什麽動作,此時動身的話,我的動作也太明顯。
  
  先靜觀其變,不如找准時機再動身。
  
  此時,又是一聲不太響亮但是十分清晰的鳥啼。
  






  鳥啼之後,山腰上的人動作已經大到我在山腳都可以清晰看到他們正在向山腳挺近。而山腳,郝川精兵一致的扔下最後的遮掩,暮色中一個巨大的木質機器,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擲石器。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擲石器,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武器!
  
  如同當頭一棒,我同時記起,火藥,也不是這個時空該有的東西!
  
  ——這個時空,除了我,究竟還有多少誤闖者,來到這裏?
  
  慢慢冷靜下來,看著半山腰借著月色往上攀爬飛躍的身影,此刻我若再上去,絕對會與他們打個照面。
  
  我決定,不上山,至少在消滅大部分敵人之前,不上山。
  
  飛身重回我之前藏身的那顆大樹,手腕借力我想著葉佐所在的方向劈空而去,輕微的空氣破裂聲如同裂帛聲一般,在寂靜的林中小聲響起。
  
  葉佐並不回頭,只是迅猛的旋身躲開,另有五個人于同一時間躍起,反著葉佐躲開的方向朝我直奔而來。一時間,草木皆兵。
  
  我輕輕落地,負手而立,動也不動,看著他們就這樣將已經發出的攻勢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愣了有一瞬之後,整齊的抱拳,低頭,不語。
  
  “立刻安排八十人分散去找油燈之類可以燃燒的液體,再令二十人去尋一些布條,燈蕊之類的東西。”我側身對站在身旁的葉佐說道,“在從這裏找出一些大力者,尋一些巨石,准備從坡上推下去。當然,先派一些武功上乘者,解決掉山谷口的那些伏兵。”他們距離此處遠,若硬打硬,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魅爵閣衆人現在所處的位置,位于這個山谷內傾斜的坡上,樹林間,一旦外面還有增援的伏兵,將處于十分不利的位置。
  
  葉佐領命而去,留下那五個人,被命令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以保護我的安全。
  
  我飛身魅爵閣衆人中間,發現其中有生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容,看來,景爵閣和魅羅樓融合的不錯,不過具體的融合之後的實力如何,還有待親眼一見。
  
  我擡頭仔細辨認山頂的情況,但是實在難以看清。也不知道翎在山上的情況如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派出去的人終于一個一個回來,那八十個人每個人後背上都捆了許多竹筒,或者有的人幹脆拿的是二到四個桶,而那二十個人,沒人手裏都拎著一個大的布包裹,背上也都背了一個包裹。
  
  “拿箭來。”
  
  接過遞來的箭,我撕下一個布條,捆纏在箭頭後面,蘸了蘸他們收集來的竹筒裏的東西,對周圍的人說道:“立刻,像我這樣做,要快。弄好之後,所有人,對准下面那些東西。”頓了頓,我在繼續說道:“那個東西,叫做擲石器。”
  
  他們愣了愣,許是從名字了猜出了什麽。
  
  于是周圍的人立刻反應過來照著我的示範做了起來,一旁的箭簇越堆越高,旁邊幫不上手的人,自覺的上前拿了一捆箭簇背到身後,默契的找到一個較為空曠,方便瞄准下方的位子,並排站好。
  
  瞥了一眼他們自己選擇的位子,我淡淡頷首表示肯定。
  
  從山頂,此刻已經漸漸開始有人墜下。或者准確一點說,那種毫無聲息的樣子,說是死人倒更合適一些。
  
  掃了一眼並列成排分站成縱的臨時組建出來的箭兵團,我淡淡道了一聲:“夠了。”
  
  走了過去,我面對他們而立,沈聲說:“看清下面的那些擲石器,聽我口令。”
  
  跟旁邊的葉佐對了一個眼神,我緩緩掃視他們一眼,看清他們眼中的無懼,各種情緒,低聲冷喝:“放!”
  
  同一時刻,自我猛然擡起的掌心,火柱噴湧而出,所有被發射出去的箭簇都被點燃,帶著火星飛向擲石器。
  
  下方郝川精兵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種突發情況,頓時微微亂了陣腳,忙著滅火,而另一個方向,另一支軍隊,正在急速的想我們的方向,向我們餓箭和火,發出的方向趕來。
  
  葉佐帶領了一批人,兵分兩路,一路前去迎戰,另一路則趕到正朝我們的方向來的軍隊的後方,與葉佐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切斷他們的後路,幹擾郝川大軍的計劃。
  
  換了一次據點,終于點燃了所有的擲石器,但我沒有讓他們停下,繼續想燃燒著的擲石器發射點燃的箭。
  
  在第一支對方的箭到達時,我迅速反應過來,給正在放箭的每個人附加了一個保護的結界。只需要一點點純淨的力量即可。
  
  “相信我的,就聽好:現在,火、箭、刀、槍已經傷不了你們,但是,你們仍然需要注意這個,”我放出劍氣,身旁的一顆大樹瞬間被劈斷,轟然倒塌,我繼續說道:“內力。我能為你們做的,就是這些。現在,你們先去解決對方的弓箭手和負責擲石器的人,之後,山腰買了火藥。找到負責看守火藥的人,奪來火藥,結束他們。!”
  
  “是!”整齊劃一,毫無異議。
  
  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我贊許的頷首:“我們只有,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走吧!”擡腳率先動身,葉佐派來保護我的幾個人卻閃身到我前方攔下我。
  
  “這是何意。”我眉目肅蕭,冷冷看著他們夜色中漆黑的發亮的雙眸。
  
  “少主,您不可,以身犯險。”其中一人說道。
  
  “哪裏會有屬下朋友兄弟殊死搏鬥時我在旁邊看熱鬧的道理?”我揮袖,示意他們立刻閃開。
  
  “少主!”他們對視一眼,四周的所有人齊齊跪下。
  
  我抿唇不語,以食指輕點額心的淚晶石,風過,一個一身絨白的男子立刻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看了四周一眼,慢慢帶了笑意,緩緩躬身喚道:“主子。”爾後,化為虎形。
  
  再之後,一陣光閃過,人形的靜瀾出現,同嵐羽一樣躬身,喚道:“主子。”之後,銀光一閃,化為龍形纏上我的手臂。
  
  看著他們難掩驚訝的表情,略微僵硬的身體,我微微沈下氣息:“誰,還要攔我?”
  
  “……”沈默。
  
  “很好。”我頷首:“我在山腰等你們。”
  
  那無人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直接去山腰。但是在我森然的目光和嵐羽的瞪視下,還是悻悻的閉了嘴。
  
  “你們,和我一起。”我淡淡說道。
  
  “是。”
  
  “出發!”我低喝,坐上嵐羽的背,直奔山腰,身後的五人即使趕上跟過來,列成陣將我包圍在中間,而其余人,則直面流矢射來的方向。
  
  然後所有人可以看到,每一支即將射到他們身上的箭,在距離他們的身體幾尺開外的地方,似乎是遇到了無形的阻擋一般,被盡數彈開。
  
作者有話要說:真心求留言.........




混戰,勝

  
  然後所有人可以看到,每一支即將射到他們身上的箭,在距離他們的身體幾尺開外的地方,似乎是遇到了無形的阻擋一般,被盡數彈開。
  
  魅絕樓衆人見此,鬥志愈發昂揚,而郝川衆人見此,已經開始自亂陣腳。
  
  到達山腰時,我亮起紫棠夜明珠,十一顆縮小了作手鏈束在手腕處的小珠子,幾乎照亮一大片山腰。我看見,在山腰的一些空地,放了一些堆起來的小丘,用布蓋著,而從隱隱露出來的一角,可以窺到,那樣子,是火藥。
  
  那麽……
  
  “所有人墳頭行動,去找火藥。我去解決這裏的其余人。”我吩咐道。
  
  “是。”
  
  真是難得的沒有疑問和阻止我。
  
  山腰幾乎沒有人,似乎所有的人在鳥啼之後往山上去了,山腰這裏甚至連一個看守火藥的人都沒有。
  
  再回到原地的時候,自靜瀾的口中,正在噴出白色的霧,然後,靜瀾面前的火藥,被緩緩
  冰封起來。突然,從山腰上折回一大批人馬,將我們迅速層層疊疊包圍起來,同時發起進攻,招式凶猛狠厲,絲毫不留情,大有不將我們至于死地就絕不死心的氣勢。
  
  嵐羽率先躍出加入混戰,碩大的體型絲毫不顯笨拙,靈活的轉身、翻騰、厮殺,還時不時變幻成人形,在把對方嚇的目瞪口呆的時候在幹淨利落的幹掉對方,看的我們十分無語。
  
  越來越多的人將我們包圍。
  
  我們也轉身加入,幫助嵐羽。
  
  對方的人繼續層層疊疊的靠近,人海戰術。
  
  不行,再這樣下去,累死也殺不完這麽多的人。
  
  “走,去山頂!”我大喝道,迅速躍上嵐羽的背,“靜瀾,立刻解決完所有火藥,無需戀戰,立刻上山!”
  
  看了一眼跟上的五個人,我略微加大了點聲音問道:“爵一共帶了多少人上去?”
  
  他們猶豫片刻,互相對視一眼才艱難的回答:“只身一人。”
  
  什麽?
  
  一個人都沒有帶?!
  
  我咬牙,恨恨喝道:“嵐羽,在快些!!”
  
  看著下方沿著山路不斷源源向上湧去的人,我胸口起伏難以平靜情緒和呼吸。翎他究竟是怎麽了?!
  
  布置好山下的這一切,說明翎明明知道其中有詐,有伏兵,有陷阱,既然這樣,有為什麽要只身一人上山,去赴那所謂的“議事”?!
  
  片刻,山頂。
  
  一大塊刀削一般平整的土地,中間空了出來,四周是茂密的樹林。
  
  已經有不少的人到達這裏,完全是一片混戰,而混戰的中心,正是翎。
  
  嵐羽輕巧的落地,我不發一語,直接加入中心,背圍困群攻的翎。
  
  真是混亂的戰局。
  
  “祾兒,離開這裏。”翎以內力傳音給離他不遠的我。
  
  “投石器已毀,火藥已冰凍,下方郝川國大軍陣腳已亂,我何懼之有,為何要走?”我未用內力,大聲回答他,周圍的人聽到,動作明顯一頓,我抓住機會,解決了近在眼前的幾人。
  
  同時,從一邊的樹林中,又躍來一些黑衣人,加入戰局。他們,正好是當時我派去解決那批弓箭手的人。
  
  “本座再說一遍。立刻離開此地。”他的聲音冷的像是極地玄火,一直寒到骨頭裏去。
  
  我的胸口,蓦地一滯。
  
  不再說話,不再回答,不再看他,我只是一心殺敵,四周霎時哀嚎一片。一衆像極了前世那場最後一戰的感覺自心底慢慢升起。
  
  “主子!”
  
  直到嵐羽驚呼,我才刹那清醒,發現自己短暫的失神中,竟然用了和前世逃出實驗大樓時相同的能力——將對方融成血水,然後摔開。
  
  四周的地面,已然一片血水,我的一身淡墨色衣裳,也暈染上了腥紅的顔色。
  
  這裏,瞬間變得仿佛是修羅場。
  
  “裬兒,離開這裏!”翎的聲音近乎低喝,突然在耳邊響起。
  
  足尖一躍我旋身更遠處,絲毫不欲理會翎的命令。這種時候,只有殺戮能讓我稍稍安心。
  
  見我用如此奇怪狠厲的手段,四周的人面上帶了懼色,紛紛遠離我的四周,更甚者直接奔山下而去。
  
  戰局瞬間扭轉,即使人數再多,也占不了任何優勢地位。
  
  重裝铠甲軍隊前進的整齊邁腳聲越來越近,自整個山谷見回響起來,一直傳到山頂,震蕩。

  對方衆人的臉上,越來越多的驚疑不定,和恐懼。
  
  更多的人逃逸,直奔山下而去,到最後,已戰無可戰,無人可戰。
  
  翎看了我一眼,不發一言。
  
  一個千爵和景爵國太子安流祾從他身後的樹林中走出來,直到我們面前。
  
  接過“千爵”扔來的包袱,翎轉身向林中走去。我咬唇,看著他的背影,緩緩移步跟上。
  
  林中深處,有一架馬車,翎進了去。我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等他。不一會兒,他換了一身明黃的龍袍走出。
  
  “那是木倓。”他淡淡說道。
  
  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解釋。
  
  靜瀾和嵐羽隨機應變,靜瀾化為我袖角的圖騰,而嵐羽瞬間化成人形追隨我們。
  
  铠甲軍隊前進的聲音突然安靜,不再響起。整個山谷間、山上瞬間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和“千爵”、“安流祾”回合,五個人一齊向山下走去。
  
  沿著山頂一側的山路走下,寬大的路一邊是魅爵閣衆人,一邊是景爵國铠甲大軍。兩隊人馬默契而整齊的分開站在兩邊,但表情大都帶了不解。
  
  山腳下,郝川軍隊除死者,悉皆被俘。
  
  一旁,還有帶領了兩千左右精兵的世空蘇,和刃霜樓的人。

那個叫樽的男人,正摟著安淵離,一臉笑意好整以暇的看著我們四人。安淵離走了過來,上下打量打量我,然後如釋重負般笑了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拍拍我的肩:“嚇死我了,看來加南你狀態還不錯嘛!”
  
  翎從山頂到現在一直都是不發一語。
  
  胸口悶了一口氣,好像怎麽呼吸怎麽喘氣都還是很難受。
  
  我向另一邊走去,留下淡淡的一句:“不怎麽好。”
  
  翎瞥了我一眼,依舊不語。
  



封後

  左久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自袖中拿出一個明黃綢緞的卷軸,朗聲說道:“魅爵閣加南接旨!”
  
  視線遊移,身邊的翎依舊面無表情。
  
  “你說,我聽著。”
  
  聞言左久之唇角挑了挑,似是了然的一笑,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天下已定,後位一事不可拖延,特此立魅爵閣加南為後,與下月初九完婚。欽此。”
  
  ……
  
  後?皇後?
  
  左久之環視一眼,在看見四周景爵國、郝川俘虜、刃霜樓、魅爵閣四隊人馬的呆滯表情之後微微側首,忍笑,還掩飾的咳了咳,對我輕輕頷首以證實我聽得卻是沒錯。
  
  我咬牙:“翎?”
  
  翎這才側頭看我:“不願?”
  
  我憤憤回答:“這個不是重點。”反正是不是皇後我們最後都是會在一起的,我在意的,是……算了,還是晚一點再說……
  
  “……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
  
  我伸手為我理了理額前的垂發:“現在告訴你了。”
  
  ……
  
  “魅爵閣千爵聽旨。”左久之又抽出另外一個卷軸,于是衆人只能繼續跪下去。
  
  “千爵”沒有跪,只是點點頭,示意左久之繼續說。木倓也演的真像,簡直和翎的冷漠如出一轍。
  
  周圍衆人見此,神色驚疑不定,獨我們幾人知道緣由,神色泰然不變。
  
  “千爵”不久是翎自己,給自己下诏就算了,哪還會有自己跪自己的道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魅爵閣閣主千爵與太子兩情相悅,且助景爵國一統天下,功不可沒,特賜下月初九同日完婚。”
  
  “謝皇上。”“千爵”微微躬身,接旨。
  
  “謝父皇。”“太子安流祾”微微躬身。
  
  “皇上,草民有一事相求。”世空蘇走上前,跪下,“請准許草民,帶他離開。”
  
  他說著,目光飄向不遠處的馬車,神色淒迷悲楚。
  
  翎微微頷首。
  
  “謝皇上!”
  
  ————————————————————分割線———————————————————
  
  “翎,沒有什麽要向我解釋的嗎。”以加南的身份隨翎回了宮,在禦書房陪他批閱了半天奏折,我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問,朕答。”他從奏折中擡頭看我,走到我旁邊坐下。
  
  我起身,站在他面前,直視他:“為何不去找我,為何在山上要趕我走,為何……為何我的能力慢慢消失而諾森,完全‘接管’了我的能力?”
  
  “你,不信朕?”他雙眼深邃,漆黑的似是深淵萬丈。
  
  “不,我完全信任你。”無論發生什麽,對于他的所做,我完全明白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只是不解和困惑而已,從未懷疑過他。況且,翎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想要利用我,會直接下手,在我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以他的驕傲,既然選擇了我,就不會再改變。不然,也不會一直等我這麽多年。
  
  我突然想起回宮後亞溪給我診脈時的場景。
  
  “我說加南大公子,現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你也給我安心,什麽都不要想了!”亞溪無奈的說道,背過身去拿東西,亞薰端來一碗藥,步六孤結果,遞給我。
  
  一邊傳來亞溪無意識的自言自語:“真是,怎麽都跑到一起了,前功盡棄怎麽辦。”
  
  坐在床邊看著我喝藥的清歆腿動了動,同時,亞溪一臉痛苦的表情。抱著腳皺眉回頭看清歆。清歆並不理他,只是看著我喝藥。亞溪頓時瞪大了眼,轉身繼續之前的事情。
  
  “什麽東西都跑到一起去了?”放下碗,我的視線在房內所有人的身上掃了一圈。
  
  “啊?”幾人愣住幾人僵住幾人傻掉,剩下的表情還算泰然自若,但是就是明顯的不看我,躲開視線。
  
  “說。”冷冷撂下一個字,我不容商榷的看著他們。
  
  “……诶……加南啊,你別告訴你家皇帝是我們告訴你的好不好……”亞溪跑到亞薰的背後,探出一個頭哀求的看著我。
  
  “那是我的事。”
  
  亞溪撇撇嘴,望天:“那我就不告訴你了。”
  
  微微眯起眼,我把玩著手裏的紫棠夜明珠,語氣緩慢的一字一句問:“你,確定?”
  
  “嗚……”亞溪哀嚎,嘀咕了一聲“真不愧是父子”才說道:“你看你,又是蠱又是毒又是什麽成年過渡期的,怎麽事兒這麽多!偏偏師兄還都不然告訴你,結果你現在反而心緒越來越不穩定,哎呀你們兩個好煩!”解釋到最後,俨然成了他的抱怨。
  
  “……什麽蠱?”
  
  “琉璃。讓人身體變虛弱,在噩夢中不知不覺死掉的蠱。”
  
  “誰?”我冷厲蹙眉,沈聲問道。
  
  務月西正色,緩緩收回窗外的視線,回頭看我:“安允霖之母。”
  
  “那麽,毒?”
  
  葉佐這時忍不住出聲:“記不記得林中的陷阱?”
  
  ……的確,當年就安允霖時,我的指尖曾被中空、灌了毒液的銀針劃破過,但是那個毒,才那麽一點點的量而已,怎麽會這麽多年都沒解開,明明木桑當時給我吃過藥了,我還以為就那樣解了毒…….
  
  況且,在亞氏兄弟那裏,我還泡了無數個藥浴……
  
  “那為何到現在還未毒發?”我突然響起這個問題,這個,才是重點。
  
  拓拔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天,裬,我還以為你家皇帝跟你說了。就你那種廢人的變態能力,哪能這麽容易就被毒死啊。”
  
  世辰風瞥他一眼:“說話小心點,不要口無遮攔。”
  
  拓拔說話想來直來直去,這一點我並不十分在意。
  
  “加南,你說不是覺得不可能?覺得不可能你的身體裏會有這麽多不穩定的東西,又是毒又是蠱的?”亞溪放柔了嗓音,輕輕問道。
  
  看著在床沿坐下的他,我微微頷首。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抱歉,因為高三了,學習需要抓緊,所以更新有點慢,然後,最近我要糾正前幾章裏頭的錯字,歡迎大家幫忙哦,最後,真心求留言........




解惑

  “哎……”他歎口氣,開始緩緩陳述:“安允霖本來是該死掉的,結果你偏偏在你四歲那年救活了他,其母憤怒之下下蠱于你……為何?當然是因為想要憑借兒子之死來得到你家皇帝的注意,真是蠢死她不償命……中了琉璃蠱照說你是活不過十歲的,但誰知你天賦異禀,雖然如此,但也常常因為體力在對付體內的毒素方面消耗過多而昏迷。所以我和薰猜測,你的身體是依靠昏睡對付毒素同時恢複體力。而你們遭遇陷阱那次,暗器裏頭灌得毒藥,想來你家皇帝早就跟你說了,那個是皇後幹的,是她生前想郝川國國師討要到的。也不知那毒藥究竟是何來曆,居然讓我們二人和木桑都束手無策。
  
  “那畫弦豈不……”我愕然,當初,中了毒的不止我一個人,畫弦的傷,是更嚴重一些的。
  
  亞溪目光一沈,不語,倒是一旁的亞薰一臉嚴肅,微微頷首:“他到現在,仍舊在昏睡,體內的兩種毒素相互混合,慢慢吞噬他的生命。”
  
  我張了張嘴:“以毒攻毒。”心裏一緊,這段時間事情一個接著一個,居然忘記,畫弦仍然在昏迷中……
  
  木桑的眼睛在聽見這四個字後蓦地一亮,唇邊勾起一抹勢在必行的自信微笑。
  
  淡淡掃了一眼站在一邊,握拳的葉佐,我移回視線。
  
  “你說的成年過渡期,又是何事?”直覺絕對不是普通的成年滿十八歲那麽簡單。
  
  亞溪搖搖頭:“我說不清楚,是那個什麽樽和安淵離跟你家皇帝說的。”
  
  我抿唇,指尖彈出一小團光,沒入額心的淚晶石,不出片刻,樽和安淵離出現在房內,大方的坐在了我的床邊。
  
  樽制止了我即將問出口的問題,徑自說道:“加南,你的能力,是不是消失了大半,而且,剩下的能力,越來越純淨?”
  
  我頷首,示意他繼續。
  
  “這是因為,你正在步入成年期,我們世界的成年期。平民是一百歲,但是王族,是五十歲。而王位繼承者,三十五歲。越早步入成年期,壽命越長,力量越純淨強大。”樽緩緩敘述,不急不慢。
  
  我挑眉,抱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前世十九歲,如今十六歲,兩世加起來,我正好三十五歲。
  
  “你的意思,是……”
  
  “祾,同時也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儲君。”永昔沒有說完的話,被夏然接了下去。
  
  安淵離笑的燦爛,肯定的大大點了點頭。
  
  這兩個人,知道的這麽多,在那個世界,又究竟是什麽身份?
  
  “加南,你不用猜想我是誰,因為,你絕對猜不到。”樽淡淡的說道,有種渾然天成的霸氣,“成年期,就是從幼年期過渡到成年的階段。過渡期完畢,你成年,並且能力更加純淨,強大。但是,過渡期間,你的能力會急劇減弱,從剩下的能力開始,一點一點慢慢變得純淨,恢複。但是,這個期間,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不能過度使用能力,也不可以收到任何刺激,否則,一來前功盡棄二則能力盡失。”
  
  所以,翎就是因為這些可笑的理由,才不去找我,而是自己一個人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從回憶裏脫身,我看著面前不發一語的翎,繼續問道:“翎,難道僅僅是以為一些你根本就不能肯定是真是假的理由,你才不來接我?”
  
  “你離開前,答應過朕何事?”他不答反問,眸光深邃沈靜。
  
  “……”是的,我答應過他不用能力,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做到了嗎?”
  
  “……不。”他只是沒有去接我而已,而我,卻是違背了當初答應過他的事情。
  
  “但是,這不一樣。”深吸一口氣,我緊緊盯著他的雙眼,“我認為我們之間至少是平等的關系,我沒有必要仰仗你的保護,也並非離開你的保護就不能活,我只是認為我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你身邊陪你,我以為我足夠強大。但是,你究竟當我是什麽?毒、蠱、所謂的成長期,為何你一個都不告訴我?還有這個所謂的大婚,就算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但是為何之前從來沒有跟我商量過?”我合眼,瞬間覺得萬分疲憊,“我不是你的臣子,更不是附屬品,只需要服從你而生活。你應當讓我清楚的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我會明白我們在經曆什麽。”
  
  “你可還記得朕許諾過的。”翎看著我,淡淡說。
  
  我微微頷首,喉間陣陣苦澀,他當時說能給我我要的安全感。
  
  “但,翎,說的不等于做的。這是畢竟是我的身體,它除了什麽狀況,就算我沒有發現,你卻知道,我也完全有理由和你一樣知道發生了什麽。”
  
  翎緩緩從座上起身,擡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朕從來沒有將你當附屬品。蠱之一事不與你說,是因為朕認為過錯在朕未能保護好你。是朕帶你去的安允霖那裏,而彼時你僅四歲,僅憑異能,無法在宮中立足。而箭毒一事,原本朕要帶群臣去林中狩獵,但知你喜靜,向著林中去了,朕才帶了群臣去草地。故而後來你中計受傷,責任仍然在朕。至于不去接你,是因為朕已經做好准備拿下郝川和諾森,以免發生任何變故。不管安淵離他們二人說的是否為真,朕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朕不能冒任何險,你——可知?”吻輕輕落在唇角,他拉我入懷,旋身坐入椅中,雙臂輕輕圈住我的腰,讓我靠在他的胸膛:“既然你想知道,朕今日便將你不知道的一並都告訴你罷了。亞氏、木氏四人,是我的師弟。而亞氏二人是師母所出,木氏則是我讓師父師母收留的。他們互相之間,同我們之間,是一樣的關系。”頓了頓,他輕撫我的背脊:“可還有何疑慮?”
  
  我搖頭,徹底窩入他的懷中,一遍遍重溫記牢這個體溫,這個男人,漸漸的喉頭有些堵。
  
  “翎,但是不論如何,我都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們平等,以後不論發生什麽,我們應該一起面對,而不是……我一個人留在你創造出的安全港灣,而你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一切。”
  
  一個無限深情的吻輕輕落在耳側,我聽見翎低醇的聲音在耳邊動人響起:“朕,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裏面最長的一段就是安玖翎說的話了,啧,難得呀




共浴

  “你……!”拉住環在腰間的手臂,我憤憤的瞪著翎,好好的沐浴,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朕怎麽?”翎好整以暇吻了吻我,略微帶了點戲谑,吻著我的頸側,手卻仍舊漸漸向下撫去……
  
  “唔……”冷不丁□落入翎的掌控之中,略微粗糙的指腹故意緩緩摩挲那裏,引來一陣陣火……
  
  一根手指,在臀部徘徊片刻,闖入。
  
  猝不及防被入侵,身體刹那一陣脫力,我只有緊緊攀住他的肩。
  
  怎麽可以只有我一個人這麽失控……我不甘示弱昂首迎上他的吻,唇舌交纏,極盡挑逗之能。而手,順著他腰側流暢的曲線滑下,輕輕地,將他的昂揚,納入手掌,然後——輕輕以指尖摩挲。
  
  耳邊霎時一股滾燙的氣流,他輕輕咬住我的舌尖……
  
  唔……
  
  自我的身體裏抽出手指,順著脊椎,他緩緩撫摸而上,知道我的脖頸,然後,修長的指扣住我的後腦,他重新壓了下來,任我掌控他的昂揚,緩緩收緊懷抱。
  
  我們就這樣站在池中,相擁,熱吻,互相觸碰,相濡以沫。氣息相互交纏,視線相互交換,本是稍稍淫靡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溫馨,越來越熟悉,就仿佛,我們二人就該是以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深情,一起來到人世。
  
  眼前景象刹那轉換,背抵上略微低溫的池壁,腿被擡起,盤纏在他的腰間。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從我手臂下穿過,撐在池壁,以支持我們兩個人的重量。
  
  蓦地,我聽見他用從未有過的邪魅嗓音蠱惑的說道:“加南,自己來。”
  
  “你……唔!”
  
  翎的雙手在周身輕撫,卻就是遲遲不去觸碰那裏,好整以暇的等著我“自己來”。
  
  看著滑到胸膛的頭顱,我咬牙,憤憤伸手。
  
  ……自己“侵犯”自己的感覺還真是奇怪……池水在手指進入時也跟著進入少許,內裏又濕又熱,奇異的感覺像是火燒火燎一般順著手指的觸感從內壁瞬間蔓延全身,好熱……
  
  草草擴展了一下,我慎伸入第二指,唇邊再也難以忍住的低吟,溢出……
  
  抵在腿上的觸感,似乎刹那更加熾熱幾分……
  
  “翎……”
  
  薄唇貼著胸膛一路重新向上,知道耳邊,含住耳垂,而腰間的手臂,拂上凸起,輕輕摩挲揉捏……
  
  “唔……翎!”
  
  收到防備不及的刺激,我猛然弓起背,無奈身後是池壁,無路可退。
  
  我咬牙,繼續伸入第三指……唔……有點漲滿的難受……
  
  而翎的大掌,已經不知何時滑到臀,輕輕揉捏……
  
  “翎……好了……”
  
  翎的挑逗實在是太撩人,我只想趕緊結束……
  
  溫熱濕軟的唇吻上額心的淚晶石,我控制不住自己敏感的神經,輕顫……
  
  “真是沒有耐心的孩子……”他在我耳邊喃呢,手臂仍然順著背脊輕撫,卻是微微挺腰,昂揚輕抵我的後方……
  
  我緊張的繃緊了神經和身體,埋入翎的懷裏,將他的唇拉近,輕輕用我的,覆蓋他的……
  
  “乖,放松。”擡起我的下頷,他反客為主,堪堪吻上我的唇,輾轉蹂躏……
  
  “……”我無言,只有將自己全然托付給,這個我可以絕對信任的男人。
  
  沈了沈腰,他試著進入。
  
  “唔……”後方緩緩被推開,他勢不可擋的,緩緩嵌入我的身體……
  
  兩唇交纏間的吻愈發激烈,似乎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然而一半都不到,他不得不停下……
  
  手指在相連的地方輕輕按摩,然後強勢的吻去我的低吟。
  
  炙熱的氣息相互交纏,兩重刺激下我只能收緊手臂,疼痛混雜著微弱的快感和難耐的煎熬感,像是滅頂一般讓我呼吸艱難……
  
  “放松。”翎的嗓音極為沙啞,在耳邊輕輕說道。耳邊溫濕的氣息帶來強烈的刺激,我難以控制自己的,收縮了一□體……
  
  “唔……”翎圈在腰上的手臂收緊,低喘。
  
  刹那,體內他的昂揚,似乎又漲了一圈,熾熱滾燙,讓我有種錯覺,溢入體內的水,似乎就要沸騰開來……
  
  就這樣僵持片刻,翎才開始試著緩慢的移動,水面泛起小小的波紋。
  
  漸漸的,疼痛遠去,快感隨著摩擦開始一點一點升起,身體,似乎更熱了……
  
  “啊......”被他深入到身體最深處,昂揚的炙熱深深埋入我的身體,我抻直了背,刹那腦海中一片空白,在溫熱的水裏,釋放了出來......
  
  “裬兒不乖。”他的吻落在後頸,低低說道。同時,身下的掠奪更加狂猛......
  
  “嗯......翎啊......慢、慢唔.......慢點......”
  
  才剛剛到唇邊的話語,被他撞的淩亂,難以說整齊......
  
  腦袋裏越來越迷茫,嗓子熱的發癢......
  
  “嗯......慢、哈......慢點......”
  
  翎不語,絲毫不顧我的求饒,依舊保持原來撞擊的頻率,毫不留情的掠奪......
  
  這樣的話,怎麽可以只有我一個人這麽迷亂......
  
  一只手悄悄從翎的頸項滑下,拂上他的胸膛,輕輕打轉撫摸,側開頭躲開翎的唇,我拉下他的頭,輕輕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齒輕輕撕咬......
  
  滿意的聽見翎的呼吸刹那又沈重幾分,果真放慢了點速度。但是......卻是變成了全部退出,然後,全部挺進......
  
  “啊.....唔唔......”
  
  熾熱的快感接連不斷,我幾乎快要溺死其中......
  
  “嗚......快點......”
  
  這樣的折磨,還不如剛才......
  
  前方掌控我的大掌同時劇烈滑動摩挲,腦海亂成一片,只能聽得見翎的喘息,自己的低吟......
  
  “如你所願。”翎的聲音裏帶了點笑意,低低說道,咬了咬我的唇角。
  
  為什麽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嗚......啊啊......禽、禽獸.......”確實是快了,但是仍舊是全然退出,在猛然進入啊......真卑鄙......
  
  “呵呵......”難得聽見他的笑聲,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乖,一起。”他誘哄,擡起我的另一條腿,這樣我整個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被他托著,□相連......
  
  “你......”我悔不當初,腦袋混沌一片,一種到達臨界點卻又不得的感覺瘋狂的折磨著我的神經,我只有繼續要求:“再.....唔啊........快......”
  
  “呵,還真是心急呢。”
  
  不要在這種時候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混蛋......
  
  我幾乎已經忘了所有的,只能深深的感受體內的這個男人......
  
  須臾,耳邊突然聽見他沙啞的低語:“一起。”
  
  “啊啊啊.......”
  
  他突然猛地一個挺進,再次無比深入的嵌進我的身體,滾燙的液體幾乎要燙傷我的內裏,滅頂的快感將我淹沒,巨大的刺激之下在翎的手裏同時釋放了出來......
  
  ......
  
  翎攬我靠在他的懷裏,輕輕吻住我的唇,兩個人氣息交融,劇烈喘息。
  
  過了一會兒,翎緩緩退出,刺激的我內壁有泛起難以言明的感覺,輕顫。帶出一股白濁......也許是過于激烈,白濁之中還隱隱帶了絲血紅,散在水裏看不清晰。
  
  眼裏的欲望刹那沈澱,翎的眸暗沈。
  
  我累的幾乎脫力,只有拉下他的頭輕輕吻吻唇角,安慰道:“......沒、沒關系,翎。我很好。”
  
  他依舊不語,只是小心的輕輕放下我的腿,在我酸軟的雙腿一軟脫離跌到之前扶住我,攬我靠入他的懷中,手指順著背脊向下,劃過尾椎時引起我又一陣輕顫,最後,手指小心的沒入我的身體裏,那個方才接納過他的地方。
  
  我一震,刹那清醒,慌忙拉住他:“翎你......”
  
  他低頭看我,眼裏無限寵溺風情,深深凝視我:“清理。不然會生病。”
  
  “......”
  
  我窘然,松開拉住他的手,重新倚入他的懷裏,放松酸軟的身體,阖眼休息。
  
  也只有在這個男人的懷裏,我才能如此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哇......寫多了.....




大婚

  
  初九。
  
  依照景爵閣慣例,大婚當日,知道洞房之前,新人都不能見面。
  
  不同于太子冊封儀式當日翎的態度,這一次,他倒是意外的尊重這個習俗。雖然是陪我一同去了棲鳳宮休息,但是天還未亮,他邊已經離開——在我還在熟睡中的時候。
  
  不過,現在更值得我關心的是……
  
  看著床頭放著的大紅喜服和鳳冠,我面無表情的對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看著我的侍女說:“換了它。”
  
  侍女錯愕的看著我,急的就差沒跳起來:“但是,皇後娘娘……”
  
  我打斷她:“我不是女人。”
  
  “這……”表情微帶驚恐,不自覺的用手指絞著衣角,萬分為難的看著我:“……公子,這是皇上特地命宮裏為您做的,現在換,真的來不及,您就……”
  
  我就將就著穿一穿?
  
  可笑。
  
  我回頭,側轉身體正對著她,揚眉:“安淵離,你還要玩到什麽時候?”
  
  翎定然知道我是不願扮作女人,故而肯定早就准備好了更為合適的喜服。
  
  “诶?”驚奇的一聲歎息,隨後“侍女”搖身一變成了安淵離,好奇的看著我:“诶,加南你怎麽知道是我?”
  
  廢話。那個侍女會在主子那樣的目光下不趕緊認錯認罪,畢竟這裏是古代封建社會。況且……
  
  “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他愣愣的看著我,蓦地,雙眸漸漸濕潤晶瑩。
  
  同樣,再一次的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某個偏僻而僵硬的角落,就這樣,悄然柔軟下來。
  
  “離兒。”樽突然出現在房中,從安淵離身後擁他入懷。
  
  安淵離轉身撲入樽的懷中,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樽,我難受。”
  
  樽無限缱绻溫柔的輕拍他的背,看了我一眼。那樣的眸光裏沈澱的情緒實在太複雜,我讀不懂。歎息似的,他輕輕說道:“離兒,我懂的。”
  
  安淵離從他懷中擡頭,眼睛微紅的看著我:“加南,你一定要幸福。”
  
  我無言頷首。
  
  “搞得這麽悲傷,真是的……”他突然破涕為笑,揮袖,指著床頭新出現的喜服:“去吧,那才是你家皇帝給你准備的喜服。我看過了,很漂亮的。”
  
  語罷,他們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後相擁著雙雙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走到床頭,換上喜服。
  
  比起喜服,這倒更像是禮服。寬大的袖袍,繡紋的袖角,腰間還有流蘇,大紅的領口縫了白邊,用彩線在白邊上繡了一只彩色的鳳凰,鳳凰微微昂頭,四周是百鳥,朝鳳。
  
  不得不說這刺繡可謂是栩栩如生。
  
  而兩袖袖角,一左一右,兩只鳳凰遙相呼應。
  
  發冠是青玉搭配血玉雕镂而成,同樣有極致精巧的刺繡鳳凰。
  
  ……翎真是的,讓別人繡這麽多鳳凰幹嘛……
  
  “吉時到,公子請出發!”棲鳳宮門前常常排列的宮女們齊齊躬身。
  
  我愣了愣,然後不由自主微笑,為翎的細心。知道我不喜太監尖細的嗓音,所以都安排的是侍女;知道我不喜歡“皇後娘娘”這樣女性化的稱呼,所以吩咐宮人都喚我“公子”。
  
  起身,我邁步走出房間,坐上棲鳳宮門口的軟轎,在層層簇擁下,乘著轎子出發。
  
  大殿之上,他負手立于龍椅之前,同樣一身大紅喜服,俊逸傲然,風采不群。而一級階梯之下,是一身紅袍的“千爵”。
  
  我和“安流祾”同時出現在大殿之上,翎和“千爵”則是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下白玉石台階,分別走向我們二人。
  
  揚起唇角,我微微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
  
  帝王乃是天子,故而除去祖宗和所謂的天,無需拜祭其他。況且,祖宗祠堂,在大婚前一晚,我和翎已去拜過。
  
  同樣的道理,對于“安流祾”,這也是一樣的。
  
  “拜——天——地——!”禮部侍郎朗聲說道。
  
  四個人,齊齊的面相殿外,微微躬身。
  
  “禮——成——!”
  
  還真是快啊。
  
  一切從簡,是我當初對翎提出的要求。
  
  靠近了些許,翎毫不避諱的攬著我的腰,一步一步踏上階梯。
  
  這樣的情形,和記憶力多年前的情景重合。恍惚中,我似乎看見,殿中的那個孩子,正在一步一步,如我此刻一樣的,邁上台階,然後,輕輕投入那個帝王的懷抱。
  
  翎和我在龍椅上落座,而“千爵”和“安流祾”則在龍椅下方落座,廷下滿滿的都是文武百官與其各自的家屬。還有魅爵閣衆人,步六孤及葉佐為首,同時起身,托起酒杯:“恭喜皇上、少主;恭喜閣主、太子!”
  
  “平身。”翎不動聲色。
  
  “免禮。”“千爵”淡淡回答。
  
  從來沒有哪個朝廷會和江湖上的勢力如此親密,像現在這般,幾乎已是唇亡齒寒。看了我們倒是開了個先例。
  
  在景爵閣衆人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右畫弦的身影,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些許。他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相比是還未痊愈。感覺到我的目光,他擡手,微笑。
  
  廷下兩隊人馬都感到十分新鮮,時不時或有意或無意的擡頭打量對方幾眼。
  
  宴廷終于開始。
  
  左久之在這時緩緩從龍椅一側站出來,立于前方的台階之上,俯視下方,擡起手中的卷軸,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即日起,後宮之內所有妃子于十日內返鄉,賞黃金百兩,欽此。”
  
  滿朝文武齊齊頓住手裏所有的動作,而殿中還有幾個舞姬的動作明顯做錯,幾個朝中重臣的臉色微變:“此舉萬萬不可啊皇上!”
  
  “怎麽,朕的家務事,諸卿還想插手。”
  
  “可是皇上……”在如此凍人的目光下,還是有人不知好歹:“太子殿下,尚還無後……”
  
  我微微垂首,輕微的刺痛從額心傳達到全身。
  
  就算我唯一無法幫他做到的也是最重要的——作為帝王卻無子嗣,但是我不會後悔。
  
  翎的手,悄無聲息探上我的脈。
  
  “……”疼痛感刹那猛烈,有種體內的能力在膨脹的感覺……我反捉住翎的手,無聲握緊。
  
  “該死,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安淵離和樽直接從下方一躍而上,直直奔向我,低咒道。
  
  “護駕!”有人驚呼,但是被翎的視線冷冷一掃,立刻噤聲。
  
  恍惚中似乎被打橫抱起,也不知道是移到了哪裏,但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安淵離一手覆蓋上我的額頭,一手覆蓋上他的額頭,他早已將額心的淚晶石隱藏,但此刻,淚晶石重新現形,發出光芒。而我額心的淚晶石,似乎光芒閃爍,並不穩定。
  
  疼痛依舊繼續,翎將我攬在懷裏,神色少了些許淡定,只是詢問的無聲看著安淵離。
  
  安淵離卻依舊不語,讓開幾步,手離開我額頭的一刹那,火紅的光芒自我周身發出,似乎是劇烈的火焰一般。然後,我聽見不遠處,一聲清脆嘹亮的鳴叫響起。
  
  大汗淋漓,虛脫一般的同時,疼痛終于慢慢退去。
  
  然後我終于發現,原來這裏只是龍椅的簾幕後方而已。
  
  面容嚴肅,翎攬著我,緩緩邁步出去。
  
  一只烈焰形狀的鳥,周身還有火光正在熊熊燃燒,蛇頸、龜背、魚彩、五彩色、赫然是前世《山海經》裏描繪的——鳳凰。
  
  剛剛在龍椅前站定,翎的身上,卻突然閃耀金色光芒,一直金光閃閃的巨龍從光中呼嘯而出,在大殿頂上盤旋一圈之後,和鳳凰一起,緩緩降落在龍椅兩邊,一左一右。
  
  “龍魂。”樽還在龍椅的簾幕後,淡淡說道,“加南,你已步入成年期。”
  
  落地的一龍一鳳,在衆多或驚異或恐懼的人的目光中,緩緩側頭,衆目睽睽之下,向著我和翎,輕輕垂首。
  
  再無一人,有任何異議。
  



登基儀式

  
  一如既往的繁雜服侍,但是不同于上次封為儲君,這次,這天下將正式由翎和我共同治理,這一次,是登基儀式。
  
  准備登基儀式時,不僅僅連我的龍袍突破傳統的樣式重新設計,就連翎的,也因此而重新制作。
  
  翎的龍袍,在明黃的底色之下,以白線和銀線勾出張牙舞爪卻也萬分尊貴威武的龍,袖邊以銀線修了盤龍,嘴裏赫然一顆龍珠。
  
  而我的,以白色綢緞為底料,用明黃的絲線,在同樣的位置,也有刺繡。
  
  這樣的樣式和風格,正合我意,簡約大方看起來也不失尊貴。
  
  但發冠,翎命人尋來一塊上好的漢白玉,雕了一個和之前的太子冠有一樣機關的發冠。
  
  大婚之後,宮中再無一個妃子,一些大臣少了監視翎的眼線,自然也就不知,宮裏棲鳳宮裏本該住著的人只在大婚前住了一晚,爾後,就搬到炫決殿和翎同住。
  
  清晨,翎吻醒我,為我更衣,這樣的情景真是萬分熟悉,一如我離開宮裏之前的每一個清晨,額頭輕柔的觸感。
  
  我忍不住勾唇微笑。
  
  “開心?”翎瞥見我的微笑,表情微微舒緩。
  
  但笑不語,我直接上前吻住他,知道氣息不穩,才放開對方的薄唇。
  
  ————————————————————————————————————————
  
  靜和殿,百官齊齊俯首行禮。
  
  我站在翎的身邊,靜靜觀看一切,卻不語。下面的人中,百分之七是翎安插的人,還有近二十個人,是我親手提拔的,他們全部是新考所選出的全國各地人才。
  
  不管現在怎樣,未來怎樣,我要陪他,守著這天下。
  
  禮畢,各個官員各自就位,從正中央退開,讓出一條路。
  
  左久之上前,在我和翎邁上第一級台階時宣讀到:“今天下已定,盛世太平。吾景爵幅員遼闊,幸得明君治理,又得一皇子,才學無雙,立而為儲。今日,二君同治天下,一皇一帝,保我景爵萬世昌盛不衰!”合上手中的黃金卷軸,他邁開一步,讓身邊的禮部侍郎上前:“裬皇登基——!”
  
  宮廷樂隊于同一時刻奏響景爵國古老的樂章,悠揚的旋律從大殿的兩側傳來,久久回響。
  
  右相邁前一步,對正緩緩登上階梯從他們面前經過的翎和我行禮:“皇上一代明君,一統天下霸業已成;陛下盛世龍子才華無雙,願皇上與陛下再創偉業,延續我王朝萬世不滅!”
  
  “願皇上與陛下再創偉業,延續我王朝萬世不滅!”
  
  “願皇上與陛下……”
  
  在一聲一聲的齊呼中,我們走完最後一步,站定龍椅前。
  
  自此,再不變。
  
  與翎一同坐到加寬了的龍椅之上,聽百官朝見。
  
  接著寬大的衣袖,翎的手攬上我的腰,微微側首,輕輕啓唇:“裬兒,江湖、朝堂,朕已都納入掌控之中,再不允因任何原因,傷你分毫。”
  
  我勾唇笑:“我知道……我,愛你。”
  
  我知道他奪這天下緣由何在,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這三個字,短短三個字,我欠了他許久了。
  
  深邃的眸劃過一道流光,絢爛奪目,攝人心魂。
  
  衆人沒有注意到時,他突然靠近,拉近我,俯□,交換一個深吻。
  
  眼簾半阖,看到……
  
  天方破曉,紅塵妍嬌。
  




完結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愛妮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