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玄蔚
受:玄墨
聖嵐‧幼年 第一章 相認

  當今天下,各國混戰,林林總總的小國被滅亡或成為附屬國,唯東邊的聖嵐國,中央的離宗國,南面的崖正國,西面的法青國與北之端的雪岩國並稱五大強國。經過多年的戰爭,國庫的虛空,士兵的損失等等,即使是五大國也要休生養息,於了五大國簽訂了互不幹撓的條約。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只是將決戰的時刻推後好取得儲蓄兵力的時間,如今五十年已過,各國蠢蠢欲動,天下將掀起新的戰火。

  聖嵐國皇宮

  “這孩子就是前梅妃的兒子,聽照顧他的宮女說這孩子從生下來就沒哭過一聲和說過一句話,整天呆在同一個地方動也不動,估計一世都是個廢人了,而且聽說梅妃生前跟個侍衛不清不楚的,人人都說他不是皇上的種,如果不是當年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太上皇駕崩大赦天下,應該會被處死……”

  “別亂說,給人聽到是砍頭的罪。”

  “每個人都這樣說的,而且也沒人管……”

  “皇家的事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管的,快點走吧,給李總管看到有你好受。”

  看著那兩個宮女從他前面走過,即使聽到她們的話,自己也是那故事中的其中一個主角,他也沒什麼變化。因為無論這身體是不是那皇上的兒子,他的靈魂也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兒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沒錯,他是帶著記憶出生的,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他是一個孤兒,現在也是。他沒有名字,因為沒有人給他取,即使後來被帶進那個組織,他有的也只是編號,而他只需要完成訓練或是去執行任務,在那裡名字那種東西沒任何意義,只要想著如何活下去就行了。在組織裡他算是頂尖的了,因為沒有哪個人能完成規定可以離開組織的任務量,那些人不是在執行任務時被殺了就是自己受不了自殺。那天是他最後一件任務,只要殺了那個黑社會的頭目他就算是一個“自由人”人了,其實他並不像其它人一樣想離開,因為他不知道可以去哪裡,本來他想做完了這件任務就請求留下來,但他沒想到從來就沒有人能離開,那個組織從來都沒想過會讓人活著出去,所以他在那天真正“脫離”了——以死亡為代價。其實也不是不能逃開,即使當時有十幾個殺手圍著他,他也有信心殺了他們,但想想死了也沒什麼不好,所以他任由那幾十顆粒子彈穿過他的身體,於是來到了這裡。

  當時從那個女人的身體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對了,映入眼的不是自己那間永遠都是冷清而簡單的房間也不是組織那間先進的醫療室,而是雕刻精緻的古建築,沒有什麼一絲現代文明的氣息,即使後來他知道那只是皇宮中最冷清的冷宮,他還是覺得那房間真的不錯。在感受到自己那弱小的嬰兒軀體,他很冷靜地接受了事實。他也默默地看著那個生他出來的女人漸漸地停止了呼吸,即使知道她是這身體的母親,對她也沒有所謂的母子情。

  後來的幾年他由一個老宮女照顧著,一直生活在冷宮,其實這樣的生活真的挺不錯,有飯吃,有床睡,沒有永無止境的訓練和任務,也沒人隨時隨地來暗殺自己,即使這裡沒有二十一世紀那麼方便,畢竟這裡的科技遠比不上現代文明。

  冷宮中心的湖是他最喜歡呆的地方,清澈和水不像現代被污染過的,完全可以見到底,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倚在湖畔的那棵大樹上望湖。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天,動也不動,也就形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癡呆”。再加上天性不喜說話,更讓人以為是啞巴。不過,在他看來,那些宮人也只是說說,當做飯後閒聊,沒有一絲的威脅,要不他早就殺了他們,這也他覺得這裡不錯的地方。總的來說,自他來到這裡,他覺得這樣的生活還不錯。

  今天他照常來到湖邊,準備睡上一覺。就在快要進入熟睡之際,他猛地睜開了眼,掏出藏在懷裡的小刀,那是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即使在現在沒人要殺他,但前世的經歷讓他有著隨時帶武器的習慣,因為這裡沒槍再加上那虛弱的身體只好帶把小刀。藏在粗大的樹杆後,剛才感受到的殺氣是從冷宮門口傳過來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看樣子那個人應該受了傷。繼續呆在樹後面,因為目標不是他,所以他決定不去理會,等那個人自己走。

但他似乎看小了那個人,幾乎在進來的那?那他就發現了他的位置。即使前世是頂級的殺手但現在那早產的五歲多一點的身體要隱藏氣息都很難,遇到平常人還好,但一遇到這種高手根本不足自保。看著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手裡的小刀被抓得緊緊的。作為殺手,即使遇到比自己強的敵人也不能失去冷靜,因為有一絲的遲疑等待自己的只有死,雖然他不怕死,但他對於現在的生活還未厭倦,還不準備死。

他在等,等那個人鬆懈的一刻,他沒妄想過那個人會放過自己,因為這種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看過自己的活口,即使他自己在以前也一樣,那是被訓練出來的本能,斬草除根。在兩個人只有三步的距離,在那個人手上的劍準備抬起來,眼中因看到的只是一個孩子而放鬆的瞬間,他快速地用腿掃向那個人的右腿,因為他知道那條腿受了傷,即使隔著那一身黑衣他也能聞到那血腥味,趁著那個人還未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閃到他背後,用盡全力地捅了下去,一個五歲的孩子是沒多大的力氣,但對於一個熟悉人體器官的殺手這一刀下去沒有人能活命,即使是高手。

這也是他前世之所以能不被殺死的原因,他武術和其他的或許不比其他人強,但他知道怎麼用腦殺人,怎麼抓住對自己有利的形勢,而且沒一絲的猶疑。

  那臨死前的眼睛有著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五歲大的孩童手裡,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他也不會知道這身軀裡藏著的是一個不亞於他的頂級殺手的靈魂。

  望著地上的那具屍體,他還真不知怎麼辦,燒了他還是埋了他,雖然他可以扔進湖裡但他不想讓那具屍體汙了那片湖。就在他想著怎麼處理那屍體時,一大批穿著類似唐朝士兵服裝的人湧了進來,應該是來找那個人。

  “你是哪一房的奴才,在這裡幹什麼?”迎著侍衛長的視線,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以及他旁邊那具屍體。

  “報告大人,地上那名蒙面男子就是刺客,已經死了。”一名手下翻過屍體,掀開那男子的面巾。

  “刺客是怎麼死的?”

  “是被小刀刺死。”很明顯的,因為那刀還插在背上。

  “你說,究竟這名刺客是被誰殺死的?”因為當場只有他一個活人,而且沒什麼人會相信一個小孩能殺死一個殺手。

  沒打算理他,既然有人收拾屍體他樂得輕鬆,調頭走。

  “小子,我在問你話,是不是想死?”還沒走開一步,那侍衛長就擒著他的前領,整個人被抓了起來。

  還是沒理他,吊著就吊著,沒差什麼。

  就在那侍衛長準備將他扔到地上好教訓一頓的時候,

  “皇上駕到!”

  所有的人跪了下來,除了他。

  望著那個有可能是這具身體的父親,他同樣沒什麼感覺,跟生他那個女人一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男人很強,單單是那股氣勢就是不普通人可以比得上,還有那收斂於內的氣息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比他前世弱,甚至可以說比他前世強。不過,這跟他沒有關係,還是進去睡好了,這裡人太多了。

  一點也沒理會其他人驚懼的眼神,他轉過頭準備走。但是,又被拎起來了,就是那一瞬間,那個男人已經閃到了他面前。

  “說,你是誰?”有著王者威嚴的聲音從那個男人口中發出,冷洌而無情。

  沒回答他的話,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藍黑色的雙瞳!這男人有一雙跟他一模一樣的眼睛!藍中帶黑,似藍非藍,似黑非黑。因為頭髮長年不打理,長長的留海遮住了眼睛,沒有人知道他也有一雙藍黑色的雙瞳。

  “不說?來人,給我杖打二十。”對一個孩子,那男人也不留一點情。

  “皇上,那孩子是前梅妃的兒子,天生不會說話呀!”就在他被人按在地上時,照顧他的那名老宮女沖出來給他說話。

  “前梅妃?”估計做皇帝的都不會記得自己有多少個老婆。

  “皇上,就是五年前被貶入冷宮的梅妃,這孩子應該就是當年梅妃的兒子。”李總管提醒道。

  “那他就是朕的兒子?”

  “呃……這……”李總管吞吞吐吐的不敢說。

  “說!”

  “當年老太后說梅妃跟一侍衛有染,將梅妃貶入冷宮,而這孩子不足十個月就出生了,所以老太后認為這孩子不是皇上你的,就沒通報皇上您。”說到最後,李總管也不敢多說。

  看到他們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而且好像也沒有他的事,還是回房間好了。用力地想掙開那幾個按著自己的侍衛,沒想到他還敢亂動的侍衛看到他反抗,一個用力將他狠狠地甩開。

  在他滾了幾滾後,所有的聲音靜了下來,包括剛才還在討論的。所有的人都望著他,雖然他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看什麼。

  “你說,這孩子不是朕的兒子?”在那片寂靜中,那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憤怒。

  “皇上恕罪,奴才不知道殿下的眼是藍黑色的,當初奴才也是聽老太后的意旨……”李總官跪了下來,不斷地叩頭。

  “拖下去杖打五十,停俸一年。”

  “是。”李總官被拖了下去。

  那男人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沒錯,真的是抱,而且還幫他抹了把臉。

  “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從今天起你是我聖嵐國六皇子,我是你父皇玄蔚,而你取名玄墨。”從此,聖嵐王朝有了一名叫玄墨的王子。
  

聖嵐‧幼年 第二章 相處

  抱著玄墨,玄蔚回到他居住的聖光殿。

  揮去了所有人,玄蔚正面地望著他的“新兒子”,那雙跟他自己一模一樣的藍黑雙瞳正是他確定玄墨是他兒子的依據。在聖嵐國,只有皇室中人才能擁有藍瞳或是黑瞳,而藍黑雙瞳更是少之又少,當今除了他和玄墨再也沒其他人擁有。

  一動不動地盯著玄墨,玄蔚心中有一絲驕傲,果然是他兒子,自剛才到現在在他眼中看不到一點的害怕或是慌張,要知道即使是朝中的大臣也不敢這樣跟他對視。

  走到床邊將玄墨放下,玄蔚對著空氣喊了一聲:“影”。

  突然在房間出現了一名黑衣男子,恭敬地向玄蔚行禮。

  “幫他看一下。”

  “是,主子。”影不敢有一絲怠慢。

  幫玄墨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影退到一旁。

  “主子,殿下是先天早產兒,體質比常人弱,加上長期飲食沒能細心照料,身體非常不健康,日後要慢慢療養,不能有所疏忽,但嗓子基本上是完好的,應該是可以發聲的。”但會不會說還是一個問題,畢竟一個放在冷宮近六年的小孩沒人教沒人理,不過影可不敢說出來。

  “哦……會說話呀,叫聲父皇來聽聽?”玄蔚一臉興味地望著玄墨,不認為他不會說,只覺得是玄墨自己不開口。
  望著那個突然認他為兒子的男人,玄墨不認為他就是自己的父親,在他眼中父親這種東西從來都不存在過,也沒有開口跟他說話的必要。

  轉過身,玄墨躺在那張寬大的龍床上——睡覺。而他之所以這麼放心地睡也是因為那男人對他一點威脅也沒有,在他身上玄墨感覺不出一點惡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玄墨就是覺得那男人不會傷害他,所以他很放心地睡了。

  影望著那個皇上剛認回來的六殿下,暗地裡留了滿身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無視主子,不理會主子的問話不說,還很“安逸”地睡在龍床上,不過看主子的樣子也沒什麼不高興的。

  “主子,你看我要不要將六殿下搬到偏殿?”影準備抱開那個占著龍床的六殿下,要知道主子在某種程度上是有點“潔癖”的。

  “不用,就讓他睡在那裡吧。下去吧。”望著理所當然地占著自己的床的兒子,玄蔚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揮揮手讓影退下。

  翌日清晨

  “主子,據昨天暗衛回報,那名刺客自進冷宮後,沒有人進過冷宮也沒有人出來過,而當時也只有六殿下在那附近,而且刺客是背部一刀斃命的,按理來說應該是六殿下擊斃刺客的,但……”雖然看上去是這樣,但一個六歲的小孩能做得到嗎,即使那個刺客已經受了傷,影對此抱有很大的懷疑。

  “一刀擊斃嗎?”玄蔚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查出是哪一方的沒?”天終於要開始變了嗎,還真捺不住。

  “查不到,由於刺客已死,沒法追蹤是否還有餘黨,而且身上也沒什麼標誌物。”這也是為什麼那名刺客受了傷也能逃走而沒被暗衛捉住的原因,他們要查出究竟是哪一方要行動,可惜現在線索就這樣斷了。

  “做得還真小心啊,不過算了,總算有點收穫,找不到餘黨找到一個兒子,而且看來我這個兒子還蠻厲害的。”玄蔚對於這個結果沒什麼意外,他現在滿滿的是對他新兒子玄墨的興趣,一個六歲幼童究竟是如何能手刃一名成年刺客,他很好奇。

  意隨心動,玄蔚回到了他被占的寢室,還未走近床邊,玄墨就睜開了眼,眼神清明得沒一絲睡意。

  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

  “還不打算開口嗎?”玄蔚打量著玄墨,從他身上玄蔚看到了連成年人也未必能有的沉穩。

  玄墨望瞭望玄蔚,揭開被子走下床,到桌子那邊喝起茶來。

  玄蔚對於他的無禮倒不介意,也隨之坐下來——喝茶!

  大約過了一刻鐘。

  “我走了。”那六年來從來沒發過音的嗓子說出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句話,不似六歲稚童的嗓音,卻自成一格的沉穩,由他口中發出卻理所當然的適合。

  “去哪裡?”玄蔚看著第一次跟他說話卻只有那短短三個字的兒子問。

  “冷宮。”依然是如此的簡短。

  “很喜歡那裡?”那個在皇宮角落被人忽視的宮殿。

  “還好。”玄墨對於冷宮還算是滿意的。

  “你可以留在這裡。”玄蔚給了其他眾皇子都夢寐以求的承諾。

  “不需要。”玄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嗎?竟敢這樣跟一個君王說話。

  “嗯。”即使是一個君王,玄墨也沒放在眼裡,跟面前這個男人說了那久只是因為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也是一個比他強的人,至少現在是。

  “那從今天起,你就住這裡。”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帝王,骨子裡的霸氣絕不會少,容不得這樣被人拒絕。

  望著對面那個堅決的男人,玄墨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反正也只是換個地方住,哪裡都一樣。

  就這樣,玄墨成為第一個能住進聖光殿的皇子,而且還是“被逼”的。
  

聖嵐‧幼年 第三章 皇后

  當今聖嵐國天子十四歲登基,十五歲立當朝大將軍于輝之女於媚為後,同年立梅、蘭、菊、竹四妃,妃嬪若干。皇后一族勢力最大,三妃次之。現年二十五歲,共有六子二女,分別是大皇子玄澄,十歲,蘭妃所出;二皇子玄燁,九歲,皇后所出;大公主玄淳,二公主玄璃,八歲,雙胞胎,竹妃所出;三皇子玄信,八歲,蕭貴人所出(已歿);四皇子玄極,七歲,菊妃所出;五皇子玄月,七歲,其母是離宗國大公主(已失蹤,原因不明),現由竹妃撫養;六皇子玄墨,五歲半,其母梅妃已歿。

  聖光殿后花園

  涼風習習,奇花異草,鳥語花香,早晨的聖光殿沐浴著寧靜的氣息,偏偏卻有破壞畫面的人出現。

  “皇后娘娘,皇上在用早膳,您看要不要等會兒再來……”李總管冷汗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行,得罪了皇后娘娘他受罪,冒犯了皇上更是殺頭的罪。

  “李總管,你是要阻撓本宮嗎,難道本宮要來跟皇上請安還要你批准嗎?”看上去高貴典雅的於媚,卻不如表面上看去那麼溫馴,後宮之首從來不是一個簡直人物。

  “奴才不敢,實在是皇上在用早膳,怕打撓了皇上。”李總管跪在地上求饒。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過去一起用膳。”小太監不敢疏忽急急地在前面帶路。

  經過曲曲折折的小徑,一行人來到花園中央的涼亭。

  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一幅極為和諧的畫面,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俊美男子悠閒地倚坐在石凳上,手執茶杯望著對面的人慢慢地在品茗,對面那個是大約是五六歲的孩童,一身月白色衣衫使得孩童更顯沉穩氣質不凡,而他也是不緩不快地吃著點心,完全視外界為無物。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是淡淡的寧靜氣息,仿佛無人能插足。

  “皇上,臣妾來跟您請安了。”微微地福了下身,在皇帝面前于媚永遠是恭恭敬敬的,無害得像一隻小綿羊。

  “嗯,皇后坐吧。”玄蔚隨意地招呼著,好像當朝皇后只是一個無關重要的路人甲。

  “皇上,這孩子是誰呢?見到本宮也不行禮,也未免太沒規矩了吧,而且還敢跟皇上平起平坐。”望著那個孩童見過自己也不問安不行禮,雖然已經知道是皇上剛認回來的“六兒子”,還留宿在聖光殿,但他也太放肆了吧。

  “吃飽了。”玄墨對於皇后的話沒有理會,吃完了只是眺了眺眼向玄蔚示意要離開。

  “去哪裡?”玄蔚也不介意他的無禮,只是詢問他的去處。

  “冷宮。”丟下兩個字,玄墨不理眾人向冷宮的方向走去。

  “皇上,他居然……”即使她未當皇后的時候也沒人敢如此對她,更何況是現在是後宮之首。

  “皇后,墨兒是朕剛找回的前梅妃的兒子,還是個孩子,不懂太多規矩,你不會跟一個小孩介意吧?”狀似無意地問著於媚,但明眼人也看得出玄蔚對玄墨的袒護。

  “怎麼會呢?六殿下在冷宮待了那麼多年,是欠缺教養了點,既然梅妃已過世多年,不如讓我領六殿下回去作燁兒的弟弟吧,好有個伴?”於媚沒想到皇上對這個六子如此寵愛,放在皇上身邊未來說不定是一個威脅,不如現在拉攏過來,起碼以後不能跟自己的兒子爭皇位。

  “哦,皇后有這一份心是墨兒的福分,不過朕剛認回墨兒,對於這個兒子總是有些內疚的,已決定讓墨兒住在聖光殿,好彌補這幾年骨肉分離之情。”

  跟隨玄蔚多年的侍從嘴角無不抽搐了一下,他們根本不相信那個連當年老皇帝死了都不留一滴眼淚的玄蔚有所謂的“骨肉情”。

  “但皇上您每天都要處理政務,恐怕會有所影響,而且歷來皇子未成年都是跟其母親一起住,這一開先例恐會引起其他皇子不滿。”於媚不死心地勸說著。

  “皇后說得也有道理,墨兒會是唯一住進聖光殿的皇子,那是因為朕憐其母早死,又被貶入冷宮多年而想做點補償,畢竟當年梅妃是被冤枉的,作為一個父親,這些也是該做的,皇后認為呢?”證明了玄墨是他兒子,那梅妃跟侍衛的染這件事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被“有心人”捏造出來的。

  說到這分上,皇后也不好說什麼,眼睜睜看著玄墨成為一個跟皇帝共住的皇子。

  “皇后沒事就退下吧,朕是時候上早朝了。”

  “是,那臣妾回宮了。”皇后一行人沒得到任何收穫就走了,只是六殿下那最受寵皇子的消息不久傳遍了皇宮。

  而玄墨此時還在冷宮湖邊睡著覺,一點也不知道他即將被捲入一大堆的麻煩當中。

  “主子,皇后來意不善。”影仿佛憑空出現,立在玄蔚身側。

  “於媚請安是藉口,查探虛實是真,憑白出現一個皇子,還被皇帝如此關注,她能不急嗎?”捏著茶杯,玄蔚沒有說出的是,就憑你於媚那幾句話就想要朕的兒子送入虎口,簡直異想天開。

  皇后寢宮

  “皇后娘娘,我看皇上的確很偏寵那六殿下,看他那目中無人的態度,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皇后身邊的兩大侍女之一冬梅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樣跟皇上說話,雖然說了三個字就走了。

  “哼,我倒要看看梅妃那賤人生出的兒子是怎麼個厲害法,當年那賤人不是很清高嗎,最後還不是枉死冷宮,跟我作對,絕沒好下場!”

  一陣陣瘋狂的笑聲從皇后寢宮傳出,那些下人也不知是不是聽慣了,當做沒事繼續幹自己的活。
  

聖嵐‧幼年 第四章 約定

  上完早朝,玄蔚揮退所有人,獨自一人向冷宮走去。

  剛踏入大門口,就遠遠看見玄墨閉目半倚在樹杆上,玄蔚放鬆了腳步,即使這樣,玄墨還是在玄蔚接近他一步以內睜開了眼。真是時刻都提防別人的孩子啊!

  “有事?”玄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不厭其煩地出現在他面前。

  “沒事就不能找你?我是你父親。”知道對這個兒子,君王的身份一點也不管用,玄蔚也不用平常那一套對他。

  “我是不你兒子。”至少靈魂上不是,玄墨一直這樣認為。

  “你怨我將你母子丟在冷宮裡?”雖然不算是他的錯,但事實既成,他總有一份責任。

  玄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皺著眉頭好像在沉思什麼,還帶有一點點的猶豫。

  “你可信人有前世今生?”好像下定決心,玄墨突然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讓人一時捉不住頭緒。

  “何以這麼問?”

  “如果我說我從出生那一刻就有記憶,而且也記得前世的,你信不信?”玄墨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玄蔚,但他就是不想騙他。

  望著玄墨那清澈的眼睛,玄蔚看不出有一絲虛假。

  “前世嗎?還真有趣,不過既然你都來到了這裡,以後就是我兒子了,沒意見吧?”不管玄墨以前是誰或者說前世是誰,他現在只可能是他玄蔚的兒子,一個跟他流著相同血緣的人。

  眺眺眉望瞭望玄蔚,他沒想到玄蔚就這樣信了,不是說古人最忌諱這種怪力亂神之說嗎,對於未知之物總是恐懼而誅殺之?但看他還是一副氣定神怡的樣子,果然不同於一般人,既然這樣,認他為父又何況,畢竟現在這副身體的確是他兒子。

  “是,父皇。”

  “嗯,乖。”玄蔚一臉滿意地點頭。

  “那你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吧?”特意來這裡總不會只是來逛逛吧。

  “有沒興趣演一場戲?”玄蔚當然不會那麼無聊特意來這裡只是為看玄墨一眼。

  “戲?”玄蔚的確勾起了他的興趣。

  “嗯,一場需要你來演的戲。”

  “說來聽聽。”玄墨想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聽說我們的禁衛軍統領最近跟皇后他爹感情不是一般好,經常往來不說,還不時來個夜中‘幽會’,讓我不得不好奇他們在談什麼呢,你覺得呢?”玄蔚一副講事非的大嬸樣說得有聲有色。

  玄墨翻了翻白眼,除了第一次見到玄蔚時他還有點威嚴,現在根本一點帝王的樣都沒有。

  “禁衛軍統領不是你的人?”畢竟皇宮重地有哪個君王不是誰自己的人來守,要不然隨便一個人來逼宮連打都不用直接投降算了。

  “現在還不是,不過將來是不是就要靠你了,我可愛的兒子~~”如果現在放把紙扇在玄蔚手上,換了那一身龍袍,看他現在的樣子,絕對是痞子一個!為什麼有人會人前人後相差那麼多!

  “說重點,你要我做什麼?”真受不了他那麼故弄玄虛。

  “附耳過來。”玄蔚招招手示意他過去,但玄墨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在叫小狗。

  ……

  一刻鐘後。

  “我有什麼好處?”沒道理好處盡讓他得到,自己什麼也沒有。

  “我的不就是你的,兩父子還分什麼彼此?”玄蔚一臉父子情深的樣子,也不想想自己才知道有這個兒子幾天。

  “無恥。”多麼言簡意賅……

  玄蔚臉上的青筋抽了一下。

  “咳,不跟你說笑了,好處就是咱們以後想去哪裡就哪裡,你不想整天跟人報備吧。”點到即止,大家明白就好。

  玄墨思考了一陣。

  “可以。反正現在也挺無聊的,就當打發時間。”

  “那擊掌約定吧。”

  兩隻一大一小的手掌啪地一聲擊在了一起,也預示了聖嵐朝的天也要開始變了……

  當天夜晚

  “為什麼我要跟你睡?”擁著被子玄墨一臉不滿,前世當了殺手那麼多年早就養成了一個人睡的習慣,即使知道玄蔚不會害他,但他也不想跟別人一起睡。

  “你現在躺的那張床是我的。”玄蔚指了指那張再睡五六個人都還夠的龍床。

  “那我去別的地方睡。”準備下床另覓睡處。

  玄墨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兩隻大手按了下去。玄蔚也不理他的掙扎,將他抱在懷裡,動也不動。

  玄蔚試了很多次都掙不開他的手,也就漸漸放棄了,反正只是睡一晚,忍忍就算了。如果他知道以後都是這樣,那時候即使累死他也絕不睡這裡。

  神經緊蹦到半夜,玄墨終於累得睡著了。

  這時候原本應該早就睡了的人卻睜開了眼,望著懷中睡著了的人兒,輕歎了口氣,撫了撫他的頭髮也跟著閉上了眼。
  

聖嵐‧幼年 第五章 張仲

  禦書房

  “皇上,這是今年準備退役和新選拔的士兵的資料,這些新士兵都是臣下精心挑選出來的,定能擔任禁衛軍的職位……”現禁衛軍統領張仲遞上一份長長的名單。

  玄蔚隨意地翻著那份經張仲遞過來的名單,表面上不作反應,心裡卻想,當然精心,敢情那些人全都是聽你張仲的話吧。

  “嗯,張統領辦事朕當然放心,就照你的意思做吧,還有……”

  “砰!”

  禦書房的大門被人撞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地沖了進來。

  “放肆,誰那麼大膽竟敢亂闖禦書房!”張仲拔出劍準備刺向那個突然闖進來的身影。

  “住手,張統領!”玄蔚猛地喝住張仲,並很快地走了過來,伸手將那個小小的人兒抱進了懷裡。

  張仲見勢收住了劍勢。

  “六殿下,您不能進去啊……”一個太監氣喘喘地沖了進來。

  張仲這時才知道眼前那被皇上抱在懷裡的小孩是傳說中的“六皇子”。

  “皇上恕罪,臣下竟然冒犯了六殿下。”張仲連忙跪下請罪。

  “不關張統領的事,是墨兒頑皮了,起來吧。”玄蔚抱著玄墨坐回了原處。

  “父皇,你來陪我玩嘛,好不好?”扯著玄蔚的衣袖,玄墨一臉淘氣地撒著嬌。那模樣之可愛,神情之純潔,讓玄墨以後每次想起都覺得噁心,而玄蔚更是大歎可惜,因為自此之後就再很少看到玄墨這種表情。

  “墨兒乖,父皇現在有事要忙,等父皇做好了再來陪你,好不好?”玄蔚很配合地一臉寵溺地哄著玄墨。

  “不要,我要父皇現在就陪我去御花園!”玄墨任性地要求著,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張仲是有聽說過現在六皇子很得寵,但敢這樣跟皇上說話,還在皇上處理政事的時候搞亂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看來這個六皇子在皇上心目中份量不少。

  抵不過玄墨的幾番“糾纏”,玄蔚“屈服”了。

  “那好吧,張統領,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明天再議。”

  聽到玄蔚這句話,張仲覺得很無法置信,玄墨隨便闖進來他不責罰不說,現在還特地放下政務去陪一個小孩玩耍,這樣的皇上他還是第一次見。看來傳言中玄墨的受寵程度還言之過少,而且這六皇子也太任性了一點,做事完全不分輕重。

  不過張仲很快就回過神來,行了禮,退下了。

  張仲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折回來的話,他會知道事實跟他想的差太多了。

  看到張仲消失在眼前,玄墨掙開了玄蔚的懷抱,恢復了他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仿佛剛才那個可愛的人兒不是他一樣。

  “這樣一個人值得你如此費心?”玄墨不明白他為什麼費那麼多力氣搞那麼多東西,剛才那個人不見得多厲害。

  “一個張仲我還不放在眼裡,但現在局勢不容做得太明顯,而且在實力還不足的時候,我還是做一個有點聰明又不太聰明的風流皇帝好了。”起碼在剷除那個心腹大患之前,這一切還是隱藏在底下更為好。

  “那就是我還要這樣裝下去了?”玄墨對於剛才自己的行為極為之唾棄,即使在前世有時候為了成功地接近目標他也曾刻意改變自己,但裝一個幾歲的小孩還真是不習慣。

  “這樣也不錯呀,你個小孩整天擺那張臉太傷眼了,偶爾活潑一下賞心悅目多了。”玄蔚一臉戲謔地打趣著。

  給了他幾個白眼,玄墨懶得理他。

  翌日

  張仲一大早就來到了禦書房,準備繼續昨天的話題。

  “砰!”

  又是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張仲不禁仰頭問天,為什麼那六殿下又來了……

  這次玄墨估計跑得太快,還未撲到皇上面前,一腳絆到了椅子上,眼看就要撲倒在地上,坐在不遠處的張仲一個使力,快速跳到玄墨身邊接住了他。就那一瞬間,玄墨原本藏在袖中的手動了一下,那動作快得連張仲也看不見。在所有的人都看不見的角度,玄墨笑了一下。

  “六殿下,沒事吧。”張仲扶正了玄墨。

  “沒事,?,?,你是不是會飛,怎麼沒碰得地就到了我面前?”玄墨一臉好奇地追問著張仲。

  “六殿下,臣下並不會飛,那只是輕功。”

  “?,我也要學,你教我嘛……”好像一個好奇的孩子看到新奇的事物總是想得到。

  張仲現在簡直覺得這個六殿下了個大麻煩,教嘛,受傷了不行,嚴厲點也不行,不教嘛,又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小祖宗交待,畢竟玄墨現在是皇上的心頭肉。

  “皇上,您看……”怎麼樣皇上也不會讓六皇子吃苦受累吧。

  “張統領,你就暫時教導一下墨兒,真不適合就算了。”玄蔚一句話斬斷了張仲的後路。

  就這樣,張仲擔起了玄墨的“師父”,每天都要到聖光殿報到。

  到這時候,張仲還不知道他準備大禍臨頭。
  

聖嵐‧幼年 第六章 局壹

  自從擔起“教導”六皇子的大任,張仲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快像像一把張滿的弓,隨時會斷。先不說天天要到聖光殿報到,那六皇子嬌氣到還未練幾下就叫累,紮個馬步休息十幾次,又不能責?,而且人家一個不爽,還要他去哄。皇上還不時來個來“晃悠”一下,畢竟皇上也住這裡,隨時要保持禮節不能在皇上面前失禮,要不然皇上一個不爽降罪下來,烏紗不保,總之,這幾天張仲可以說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剛踏入聖光殿就聞得那淡淡的熏香味,香而不濃,持久不散,讓人心曠神怡。

  循例指點了六皇子幾下,讓他自己去玩,其實他知道這六皇子也只是好奇一下,等那勁頭過了就當沒那回事,皇上也是這樣想才讓他來應付一下吧。

  “張統領,過來陪朕下盤棋。”剛經過禦書房門口,張仲就被叫住。

  “參見皇上。”張仲沒想到這時候皇上會在這裡。

  “免禮,進來吧。”玄蔚拿出棋盤。

  “皇上,張仲一介武夫,棋藝恐不行。”

  “無妨,只是娛樂一下罷了。”皇上都那麼說了,張仲也只能奉陪。

  聖光殿后花園

  “殿下,您最近不是跟張大人學那個什麼輕功嗎,學得怎麼樣,可不可以讓奴才見識一下?”玄墨身邊一個小太監不失童真地追問。

  “別提了,那個張仲每次來都去父皇那裡,根本沒理我,而且我本來就沒打算學什麼輕功,要不是……不說了,想起就覺得無聊,小喜子,我們去玩。”玄墨一臉不耐煩地走開了。

  從眼角瞄到後面一個黑影掠過,玄墨跟那個叫小喜子的“太監”打了個手勢,兩個人隨之離開了。

  禦書房

  不知不覺已過了大半天,玄蔚也終於說累讓張仲退下。

  步出禦書房,張仲伸了伸懶腰,陪皇帝下棋比自己去操練更累,其實他一早就想走了,不過皇帝都沒說累自己哪敢提出,只好耗到現在。

  信步向門口走去,張仲沒發現的是,從他走出門口那?那,對面那大樹上的一個黑影隨之消失了。

  玄蔚望向視窗,看到消失的那道黑影,笑了。

  聖光殿寢宮

  “你確定今天他們會見面?”玄墨略帶疑惑地問。

  “他們可以有內應,我也可以,而且經過這幾天,我不信他一點行動都沒有。”玄蔚很自信地說。

  “那就等吧。”既然玄蔚都那麼說了,玄墨也不擔心什麼。

  “不過,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同樣的情景又呈現在玄墨面前,讓他不禁在想這男人是不是特意跟他過不去,每次都仗著身體的優勢“強迫”他跟他一起睡,偏偏這瘦弱的身體根本掙不開他的禁錮,也只好將就著睡,這時他不得不考慮是不是該去重新訓練自己,要不然永遠都被“壓得死死”的。雖然因為前世的關係,他很厭惡無止境的訓練、測試,但在這個隨隨便便就有幾個武林高手出現的時代,沒點實力基本不足以自保。

  “在想什麼?”看到玄墨沒像平常一樣掙扎,玄蔚好奇他在想什麼。

  “考慮要不要學點武功。”至少他不想自己在遇襲時毫無還擊之力。

  “也好,學點武總可以防身。”生在皇家本來就是一種危險,雖然本不想拖玄墨進這權力之爭,但玄墨的特殊讓他放不開手,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

  “嗯。”打打鼾,一陣睡意向玄墨襲來。

  玄蔚見狀用掌風拍熄了燈,擁著玄墨躺下了。

  直至睡著那一刻,玄墨還在想,這小孩的身體就是弱,那麼禁不住累,卻沒發覺,他現在根本上一躺在玄蔚懷裡就能很快入睡,跟以前已經大大不同了。

  玄蔚看著在自己懷裡安穩地睡著的玄墨,滿足地閉上了眼。
  

聖嵐‧幼年 第七章 局貳

  將軍府

  “將軍,據探子回報,張仲近日來一直進出於聖光殿,而今天更是跟皇上在禦書房待了一整個下午,另外探得張仲似乎並未如外界所說的只是去教導六皇子,屬下認為這其中必有內情。”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大漢單跪在當朝國丈也是大將軍的于輝面前畢恭畢敬地彙報著。

  “消息可準確?”

  “準確,屬下親眼所見。”

  “這樣嗎……”於輝喃喃自語,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今晚請張仲過來府中一聚。”這事不能有一絲差錯,未搞清楚之前他不想作什麼決定,在這一點上於輝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這也是他能做到大將軍的原因之一,畢竟在戰場上一個不小心全軍覆沒都常有的事。

  是夜將軍府

  “于將軍,怎麼今日請張某過來,不是說好了儘量少見,避免讓人懷疑嗎?”對於於輝突然的召見,張仲有點不解。

  “哦,上次說的事還有點細節問題,想請張大人過來請教一下。”

  “將軍言重了,有用得著的地方張仲一定會竭力為將軍完成。”張仲口裡這樣說著,心裡卻在想,上次該說的都說了,於輝究竟想幹什麼。

  “張大人,不如到那邊邊吃邊聊吧?”于輝和張仲到早已擺好的桌前坐下。

  ……

  “大致上是這樣了,將軍覺得可妥?”基本上跟上次說的沒太大的改變。

  “沒問題,就照這樣辦吧。”

  ……

  酒足飯飽之餘。

  “張大人,最近怎麼學得像那些文人騷客一樣塗脂抹粉?”于輝狀似隨意地問著張仲。

  “將軍何以這麼說,張仲一介武夫又怎會做這種事呢?”張仲不明白地望著於輝。

  “我是聞到張大人身上有一股香味,才會有此一問,得罪張大人是於某的不是。”

  “哦,原來是這香味呀,將軍也知道張仲最近擔任教導六皇子一職,室內熏香,就沾上了。”原來是這熏香的味,張仲很自然地想起聖光殿裡的熏香。

  “原來如此,還道張大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附庸風雅呢?”於輝一臉恍然大悟。

  ……

  “將軍,您看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先告退。”見時間都過得差不多,張仲起身請辭。

  “那張大人慢走,就不親自遠送了。”

  ……

  “將軍,您看這張仲可有可疑之處?”剛才那大漢出現在於輝身側。

  “阿漢,你知道張仲身上的香味是什麼嗎?”於輝沒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屬下愚鈍,那不是平常的熏香嗎,而且張仲也說了是在聖光殿沾上的?”阿漢不明白這跟那香味有什麼關係。

  “你當然不知道,這聖嵐皇朝沒幾個人見過這種香,也不用說是用了,這香叫‘回香’,當年皇上登基的時候離宗國使來的賀禮,離宗國皇室秘制,珍貴異常,當年賜給了媚兒一份,老太后一份,還有一份在皇上那裡,咋一聞香味跟普通熏香沒太大不同,但其中細微之處的區別還是有的,如果不是我從媚兒那裡聞過,恐也不能分辨得出。”于輝剛才聞到那股香味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再想想才記起那是“回香”。

  “那張仲從哪裡得到?呃……難道是從皇上那裡?但是張仲又不是女人,要這種香也沒什麼用呀”難不成張仲有某種特殊癖好!

  “‘回香’只需要一點點,百日之內香味不散,百蟲不近,但它的珍貴之處不在於這些,它還有一個很少人知道的功效,就是練武之人百日之內潛心修練,修為事半功倍。”萬金難得的“回香”張仲何以能從皇上那裡得到,這一點不得不讓人深思。

  “阿漢,近段時間內嚴密監察張仲。”張仲,你最好不要背叛我,要不然……

  “是,屬下領命。”
  

聖嵐‧幼年 第八章 局三

  禦書房

  “父皇,快來看看我捉的蟋蟀!”

  正在批閱奏摺的玄蔚被沖進來的玄墨捉住了手,扯著向外走去。

  “墨兒,等父皇處理完……”還沒說完,

  “不要,你每次都這樣說,最後還是沒理我。”玄墨不信他的話,繼續扯著玄蔚的袖子,一副勢不甘休的樣子,宮人們也見怪不怪,對於這個肆無忌憚的六皇子的行為他們見多了。

  “好好,朕跟你去。”真是抵不過玄墨的要求。

  “李總管,幫朕放好那些奏摺。”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吩附著。

  “是,皇上。”

  待到四下無人的時候。

  本應該在收拾桌子的李總管小心地揭開剛才玄蔚批閱過還未來得及蓋章的奏摺,快速地驚過,再小心地蓋上。

  仔細地整理了禦書房,他隨之也離開。

  而現在的玄墨和玄蔚在做什麼?請將視角轉向禦書房屋頂。

  待李總管消失在轉角處,玄蔚抱著玄墨跳下了屋頂。

  “你就知道於輝會相信?”至少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

  “於輝是一個小心辦事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很容易猜疑的人,一點可疑之處他都不會放過,即使找不出實質的事實,但對於一個得不到他信任又有可能威脅的人他不會留。”玄蔚對於這個差不多占了全國大半兵力的大將軍已經觀察了很久,對他知之甚深。

  將軍府

  “將軍,據皇宮那邊回報,皇上近日內準備升張仲的職,將整個國都的兵力交給他。”收到皇宮那邊的密函,阿漢就立馬來通知將軍,畢竟一國都的兵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而且據探子回報,張仲帳房的管事近日不時出入於酒樓,青樓等地,出手闊綽。”小小管事哪來的那麼多錢,這也是一個可疑的地方。

  捏在於輝手裡的茶杯“啪”的一聲碎了。

  “張仲啊,張仲,看來留不得你了。”

  而到現在張仲還被蒙在鼓子裡頭,毫不知情。

  翌日早朝

  “皇上,一年一度的祈天儀式將至,宜應作好準備。”禮部尚書提醒。

  “嗯,就照往年的辦吧。”

  ……

  “至於安全方面就由張統領負責吧。”玄蔚支著下頷,苦作深思狀。

  他這一說,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於輝斂了斂眼,不置一詞。

  祈天當日

  到皇家祈天之處大約需要半天的路程,一行人或走路或騎馬不快不慢地前進著,而身為一國之君的鑾駕更是被包圍在層層的護衛中間,而如果這樣都被襲,不是那些刺殺者太強就是那些禁衛軍太弱。現在皇帝一行人就是面臨這種場景。

  剛經過一個小樹林,就從裡面沖出一群蒙面黑衣人,什麼也不說直沖皇帝所在,其身手之俐落,速度之快,可以看得出是有組織地策劃了很久。眼看著禁衛軍的數量不斷地減少,張仲不斷急了起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殺出那麼多刺客,明明之前已經探好了路,確定沒什麼危險才是。

  就在眾人以為必死的時候,一尖銳的哨聲響起,所有的黑色人也隨之迅速撤退。

  在眾人都不明所以之際,從不遠處響起一陣陣馬蹄聲,“是于將軍!”

  不知誰眼利地看出是於輝的人馬。

  “屬下求駕來遲,請皇上降罪。”于輝單跪在地。

  “于將軍不必自責,幸虧于將軍及時來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玄蔚忙步出馬車,扶起於輝。

  “于將軍怎知這受襲之事?”

  “微臣恐有事變,早令部下尾隨行列幾百米之處,以防萬一。”於輝不卑不亢地應答。

  “果然還是于將軍設想周到,是朕疏忽了。”

  “保護皇上是微臣的職責。”真是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啊!就不知道你那兵馬真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來監視的?

  之後一行人終於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祈天之地,也順利地完成祈天儀式。

  翌日早朝

  “皇上,關於昨天的事我想有必要請張統領解釋一下。”接收到於輝投過來的眼神,一大臣跳出來說話。

  “這事既已過,朕也沒什麼事,就算了吧。”玄蔚一臉無所謂的招招手。

  “皇上,雖然昨天沒出什麼大亂子,但如果不是于將軍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微臣認為這是張大人的失職,應該為此負責。”又一名大臣跳出來義正詞嚴地訴責。

  ……

  一大堆臣子好像事先商量好一起要求嚴辦張仲,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某個人在指使。

  “皇上,微臣也認為張大人這次是有所過失,宜應適當處理,要不然難服眾人之心。”於輝終於站出來。

  “朕以為,這……”

  “皇上,皇上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能保護皇上那禁衛軍統領之職是否應該保留?”於輝說到這個份上,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是皇帝,在這個差不多占全國一半兵力的大將軍面前這時也明白不能硬碰硬。

  “朕明白了,現撤去張仲禁衛軍統領一職,眾卿可有異議?”“迫于無奈”,玄蔚撤了張仲的職。

  “皇上英明!”

  聖光殿

  “你不怕於輝發現所有的事都是你設計的?萬一張仲去投靠他,他會知道真相?”玄墨看著那個一進來就笑得像只狐狸的男人問。

  “你錯了,在於輝眼中,我只是有點小聰明,靠著皇后娘家的勢力才站得住的無用皇帝,想反抗又沒足夠能力,張仲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張仲的命也不長了,張仲知道了那麼多事,於輝絕對不會留活口,更惶論是聽他解釋。”這也是玄蔚敢這麼做的原因。

  “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馬吧,身手還不錯嘛,不過如果於輝不來救駕你是不是讓你的人馬殺過來?”玄墨也在行列之中,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會,我的存在還是必須的,畢竟我兒子他外孫還小,我死了,我那占著另一半兵力的皇叔還真不知道會做什麼呢。”所有到現在於輝還沒有什麼實質對他有所謀害的行動,至於以後……如果於輝有那個能力的話……

  將軍府

  “將軍,張仲要怎麼處理?”一個身影“唰”地出現在於輝面前。

  “殺。”於輝對於無用的人不會留情。

  “是。”領到命令,那身影又瞬間消失了。

  “將軍,皇上最近這幾番舉動對我們的計畫是否有所影響?”阿漢望著自坐下就沒動過的於輝問。

  “阿漢,作為一個帝王,即使再沒用也有野心,這些年一直受我打壓,沒實權的日子不好過啊,懂得拉攏張仲也算不錯,可惜一個張仲能成得了什麼,就讓他再做幾年的安穩皇帝吧,時機成熟就……”於輝沒說下去,但阿漢明白他的意思,可憐的皇帝啊……

  次日張府

  “啊……”平時服待張仲的丫鬟一進房間就見到張仲橫屍在床上,被一劍刺心而死,估計是在睡夢中被殺死的。

  隨之官府的人員也來了,但由於毫無線索,事件最後不了了之。

  到死的那一刻,張仲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被殺,他也不知道早在他接住玄墨的那一刻他就沾上了“回香”,而他更不知道聖光殿從來都沒有熏香的習慣,那些天只是為了掩飾他身上的氣味。他的帳房早已被收買,他也早已於輝的懷疑中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一切都那個“無用的皇帝”和“任性的六皇子”密謀的……
  

聖嵐‧幼年 第九章 韋夜城

  初夏的陽光懶洋洋地灑遍大地,斑駁的樹影下是一個正在酣睡的稚童,細長的眉毛,嫩紅的小嘴,略挺的鼻子,不長不短的黑髮像一匹上好的綢緞隨意地披散著,雖然沒有絕世的容顏,卻也不失清秀。

  “什麼事?”沒睜開眼,玄墨知道來者是誰。

  “皇上要殿下去一趟禦書房。”影對於這個六殿下的超強警覺性早已習慣,沒多少人能在靠近玄墨三步內不被他發現,即使他本身一點內力武功也沒有。

  “嗯。”伸伸懶腰,玄墨也沒理影,從他身邊走過。對於玄蔚以外的人,他一向漠視到底,很少理會。

  來到這世界已經差不多六年了,可以說現在的生活是安逸的,起碼不用為溫飽問題為煩憂,自己對前世也沒有什麼留戀或羈絆,在哪裡都沒所謂,本來想在冷宮混到老死,如果沒遇到那個男人的話。對於玄蔚,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做父親的都會這麼對自己兒子,但他不討厭玄蔚那樣對他,甚至還覺得有點高興,既然他要自己做他兒子,對於這個還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的男人,他,玄墨,就作為玄蔚的兒子活在這世上,這是在玄蔚知道了他的來歷也坦然接受的時候他做的決定,或許是這些年的時間讓他改變了吧,雖然不想承認,但玄墨知道自己改變了,現在,他想知道作為玄墨的自己可以做什麼……

  “殿下,到了。”不得不出聲提醒那個似乎在神遊當中的六殿下,因為禦書房的大門已在眼前。

  聽到影的提醒,玄墨回過神來,伸出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裡面除了坐在上位的玄蔚之外,還有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

  那一身的戎裝,筆挺的坐姿,一絲不苟的表情,活活一年青有為軍官——在沒關門之前。

  玄墨剛順手關上了大門,那原本還直挺挺地坐著的人像坨泥一樣攤在了椅子上,雙腳交叉架在玄蔚批閱奏摺的書桌,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韋夜城,你好歹也保持一下形象。”玄蔚望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大,我們什麼關係了,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給他看到還不是一樣。”韋夜城也不見外,跟玄蔚稱兄道弟。

  “墨兒,過來。”望著那個自進來就沒出過聲,在角落裡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的兒子,玄蔚估計自己不叫他他絕對可以在那裡呆到死。

  來到玄蔚面前,玄墨挑挑眉,示意他有什麼就快說。

  “他,韋夜城,新上任的禁軍統領。”指指韋夜城,玄蔚作如斯介紹。

  “內奸?”玄墨簡潔地問。

  “是。”玄蔚也簡潔地答。

  “喂,喂,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好不好,而且你們在說什麼啊?”看著那不像平常父子對話的對話,雖然早聽到風聲說現在風頭正勁的六皇子怎麼怎麼的,但這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蠢。”直截了當地指直向韋夜城。

  頓時石化,當然是韋夜城。

  拍拍韋夜城的肩膀,玄蔚也隨之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反應過來,韋夜城揮開了玄蔚的手,挽挽袖子,準備開打。

  “好了,好了,不就跟你開了玩笑嗎?”玄蔚見狀也趕緊認真起來,倒不是怕他,畢竟打起來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呢,只是還有正事要辦。

  “墨兒剛問的是你是不是我安插在於輝那邊的內應。”也只有他能聽得明玄墨那簡短的話語。

  “你之前沒告訴他?”既然都能讓玄墨進來這裡,就表示玄蔚對玄墨的信任,他不會過問何以玄蔚會讓一個小孩摻進來,這也是他對玄蔚的信任。

  “沒來得及。”只是一句話玄蔚草草地帶過。

  看了看玄蔚,韋夜城憑著多年的默契,明白他有所隱瞞也不多問。

  “有事?”打斷那兩個男人的“眉目傳情”,既然玄蔚不想讓他知道,他也不過問,只是想知道玄蔚叫他來的意圖。

  “從明天起,你跟他練武。”玄蔚說出今天叫兩人來的目的。

  “不。”

  “免談。”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

  “小子,你說什麼不,是我挑你不是你挑我,你要搞清楚!”拒絕得差不多比他快,不想活了,得罪了他,即使是皇帝的兒子他照打不誤。

  “不。”玄墨毫不猶豫,跟一個如此表裡不一的“蠢”人學武,別想!

  看著那個向他投來不屑眼光的玄墨,韋夜城握了握拳頭,對自己說,韋夜城,不要跟一個小屁孩計較!

  “夜城,我知道你要求高,你就當收個小兵好了?”玄蔚知道韋夜城手下哪個不是猛將,要他帶一個小孩是委屈了點。

  “不是這個問題,你知道他根本不適合練武?”一看到玄墨他就知道。

  “我只是想讓他有自保能力就行了。”玄墨的身體情況他知道,如果不是現在不適合顯露實力,他自已也可以教。

  “我不可能因為他是皇子就對他特別看待。”在他的士兵裡,不存在差別待遇,王親貴族也要一視同仁,那嬌貴的皇子能受得了嗎?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韋夜城頑固起來真是……

  “不,你知道這是我的規矩,即使是你也不行!”韋夜城有他自己的堅持。

  聽著他們的對話,玄墨不禁在想,自己何時變得那麼弱了,被人如斯地看不起,這還是第一次,韋夜城是不是,他記住了。

  “我去。”

  “你不要那麼頑固,好不好……”

  “這是不頑固,是……”

  “我去。”

  “韋夜城,你去個頭!”

  “不是我說的。”

  “呃……”

  兩個人轉過頭來。

  “我說,我跟他去。”玄墨再一次重申。

  “我沒說要收你。”現在說要,我也不收,看你跩得那裡去。

  “一個月。一個月後你說不行,隨你處置。”玄墨挑釁也認真地望著他。

  默默地看著玄墨的眼神,韋夜城給了他一個機會。

  “可以。你做到了,我任你處置又怎麼樣。”
  

聖嵐‧幼年 第十章 密林上

  一大早玄墨就起床了,準備去韋夜城那裡。

  “墨兒,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對於玄墨的性格,玄蔚經過這段時間有一定的瞭解。

  “嗯。”看來真是被人看扁了,怎麼說自己前世也是個頂級殺手。

  看著玄墨消失在門口,玄蔚皺了皺眉,怎麼樣還是有點不放心。

  校武場

  還沒進去就聽到一聲聲響亮的“喝喝”聲,敢情自己是最後一個到的。

  “喲,我們六皇子還真是悠閒?,都差不多日上三杆了才來,我還以為要派人去請呢?”抬頭望瞭望那個剛出來沒多久的太陽,對於韋夜城的挑剔玄墨沒反駁,自己最後一個到是事實。

  沒得到預期中的反應,韋夜城也不好說下去,撇了撇嘴,領玄墨過去一個小隊裡。那小隊裡的人大概都是八九歲的男孩,最大的不過十歲,將玄墨安排在這裡剛好。

  “統領好!”十多把響亮的童音一起喊道。

  “嗯。聽好,從今天起,六皇子就跟你們一起學習、訓練,你們也不用顧忌他皇子的身份,在我這裡沒那種迂腐的東西,知道沒?”還真是連天皇老子都不給面呢,不過玄墨也沒想過靠別人照顧過關。

  “是,統領!”

  “現在全體圍校武場跑十圈。”韋夜城絕對是特意的,從他不懷好好意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一進來,就給個下馬威啊!

  校武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皇家用地怎麼小也有個底,所以玄墨很光榮地在跑了九圈後暈倒了,在閉上眼的那一刻,他還在想,這個身體也太爛了一點了吧……

  眼見那個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堅持著,韋夜城不知道為什麼心疼了一下,本來自己也不是真的要他跑完十圈,畢竟從玄蔚那裡知道他是個早產兒,身體本就比常人差,即使這些比他大的小兵也不一定堅持得住,他只是想挫一下他的銳氣而已,但看著他即使快要倒下也堅持跑的身影,雖然他很有衝動想叫他不要再跑了但他最後還是沒阻止,直到他倒下那一刻,倒覺得松了一口氣,而且看著他最後那一抹不甘的眼神,韋夜城第一次覺得玄墨還是挺可愛的……

  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到熟悉的明黃簾子,玄墨知道自己回到了聖光殿。望望天色,看來自己睡了大半天了呢,真讓韋夜城說中,自己真是太嬌弱了,這一點點的運動量就受不了,如果在以前,早就被淘汰滅口。果然舒適的生活是墮落的根源啊……

  這時的玄墨完全陷入了“反省”當中,連有個人進來了都沒察覺得到。

  “小子,不行了吧,看你還敢狂。”一身黑衣裝扮的韋夜城突然出現。

  聽到他的聲音,玄墨回過神來。

  “有事?”不明白他來幹嘛。

  “來看你這小子倒了沒?要不要放棄?反正看你也捱不是多久。”關心人就直說,轉彎抹角,在某方面,韋夜城是也是個不坦率的人。

  不過也只有遲鈍如玄墨聽不懂。

  “明天什麼時候到?”對韋夜城的話不置一詞。

  沒聽到預想中的退縮之詞,韋夜城眼中掠過一抹欣賞。

  “天亮之前。”說完,又像來時消失了。

  又一天的早晨。

  輕輕地從玄蔚身邊爬起,不過還是驚醒了玄蔚。

  “怎麼?今天比昨天還早?”玄蔚看著已經開始穿衣服的玄墨問,心裡直罵韋夜城虐待兒童,而且聽說昨天玄墨還是暈著被人抬回來,玄蔚開始後悔是不是將玄墨交錯了人。

  “嗯。”有條不絮地穿著簡單的勁裝,昨天的衣服太麻煩了,礙手礙腳。

  “你就不能說多幾個字嗎?”雖然知道玄墨一向如此,但對自己也是這樣他就不滿意了。

  “早。”歪著頭想了想,玄墨道了這個字。

  玄蔚聽了哭笑不得,多幾字就真的多那一個字,難道自己就那麼失敗,跟那些有的沒的人都差不多同樣地位了……

  某位皇帝正在哀怨當中。

  突然臉上一陣濕熱之氣,等玄蔚反應過來,玄墨已經出去,不在了。

  頓了一陣子,玄蔚的臉笑開了,那眉目之間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應該稱之為“幸福”的東西。

  直接後果是今天早朝眾大臣見到皇上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樣子,搞到眾人以為皇上見鬼了。

  而導致這一結果的玄墨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以前有在電視看到過好像外國親人之間都是這樣打招呼的,既然他都認玄蔚為父了,就本著試了一下的態度實踐了,不過剛才看玄蔚沒什麼反應的,果然洋鬼子的東西不能信啊,以後還是不要做了。如果玄蔚知道他現在的想法,絕對捶死自己,他不是沒反應啊,是被驚得沒來得反應!可憐玄蔚以後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糾正了他這個“錯誤”的想法……

  半個月已過,玄墨也漸漸適合了韋夜城的“魔鬼訓練”,由開始的動不動就倒到現在那小隊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這一結果在玄墨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他當年還不是由一個孤兒變成了那個組織的頂尖,和現在比起來,他還覺得輕鬆了許多。

  但就是有人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眼前這幾個小孩就是。

  “喂,你不要太得意,你以為你是皇子就了不起啊,在我們這裡你什麼也不是!”幾個小兵簇擁著一個高壯的少年圍著玄墨。

  望瞭望幾天前的手下敗將,玄墨不予理會,畢竟自己的心理年齡都二十幾歲了還跟個小孩計較像什麼話。

  繞開他們準備走的時候被那個少年推了一把,幸好這半個月來持續的訓練讓他反應變得快多了,一個翻身向後躍起著地,乾淨利索。

  少年見他如此簡直地就躲開了,心裡更惱怒,示意跟來的人過來幫忙,其他人看到這情形也不敢聲張,怕那少年報復,畢竟那少年在小隊裡囂張慣了。

  “十幾個打一人也太遜了吧?”叨著根草,一個比玄墨略大一點太概七八歲的男孩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別多管閒事,趙宇。”似乎對那名叫趙宇的男孩有所忌憚,少年對他不像其他人一樣。

  “我只是好心提醒,在這裡鬧事,給統領發現了大家都不好過。”趙宇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少年大概也明白這道理,沒再靠過來。不過,他隨即邪笑起來。

  “訓練完敢不敢去後山那個林子?”傳說中有去無回的密林,林中猛獸無數,路徑縱橫無數,迷宮一般的排列。

  所有聽見的人臉色都白了,當然除了玄墨。

  “喂,你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吧!”趙宇知道那林子有多危險,即使一個成年人去都不行,何況是兩個小孩。

  “敢不敢?”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勸說,少年挑釁地問著玄墨。

  看看周圍人的臉色,玄墨不禁好奇起來,一個什麼樣的樹木能讓所有的人都如斯害怕。

  “可以。”所以玄墨答應了,反正之後沒什麼事好幹。
  

聖嵐‧幼年 第十一章 密林下

  看著兩人消失在密林入口,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派人去通知統領,我進去找人。”趙宇不放心也隨之跟了進去。

  ……

  “大人,六皇子那小隊有人求見。”

  “讓人進來。”

  “什麼事?”韋夜城對那幾個一直低著頭的人問。

  “統領,張明和六皇子,趙宇進了後山那個密林。”被推出來的其中一個男孩出來說明事由。

  “什麼!他們進去了那裡!”韋夜城簡直不想相信自己聽到那句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後山那個密林即使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能退,三個小孩能做什麼。

  “他們進去幹什麼?”總不會無原無故吧。

  剛才那個男孩將之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混帳!公然惹事還不夠,還敢那麼膽大妄為!”韋夜城現在簡直想宰了那個張明,沒事去挑釁玄墨什麼。

  但現在不是算帳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人才行,要不然玄蔚絕對宰了自己。

  而上天顯然聽不到韋夜城的祈求。

  “夜城,墨兒呢?”原本應該在辦公的玄蔚出現在韋夜城面前。

  一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而且也看不見玄墨,玄蔚直覺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示意那幾個被突然出現的皇帝嚇到的男孩離開,韋夜城將事實告之了玄蔚。

  韋夜城簡直不敢望玄蔚的臉,那臉色不用想肯定黑過墨汁。

  “立刻給我召集幾支人馬,入林找人。”這時的玄蔚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從這裡也可以看得出玄墨在他眼中有多重要。

  “是。”韋夜城不敢有半絲怠慢。

  剛進來就發現這密林不像平常樹林,從裡面散發出來的氣息玄墨不會忘記,這裡到處充滿了危險,一種屬於野獸的侵略氣息。重重的樹木遮擋了陽光,讓這裡更添一份陰深。

  “怎麼樣?怕了吧,現在認輸還來得及。”那少年也就是張明,一點都沒察覺異狀,只顧在那裡叫囂。

  恐怕現在要走已經來不及了,一個多鐘的時間足夠讓他們找不到出路,而且從樹縫裡看上去,黃昏大概已過,也就是說就快入夜了,到時真正的危險也就快到了。

  “現在,立刻,找出路。”玄墨不得不提醒旁邊那個人,要不然真入夜了一個也走不了,他可以感覺得到林中那些身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你憑什麼命令我!”說完,自己走開了。

  玄墨本不是個好心的人,既然那人不聽,他也懶得理,是死是活也不關他事。隨即自己找起出路來。

  不得不說,沒有了現代前進的導航系統或是地圖指南針之類的東西,要在一個如此交錯複雜的樹林中走出去真不容易,即使是有豐富野外求生技能的玄墨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出路。

  看著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眼前,玄墨知道麻煩來了。

  “阿……”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林中響起。

  “白癡!”聽到叫聲,玄墨不禁低罵了一下,拔腿向聲音發出方向跑去。

  穿過幾叢灌木,看到了那個人被幾隻狼圍住的白癡,玄墨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隱藏在一棵大樹背後。

  救或是不救?不救,那人肯定死,救,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正在猶豫當中,張明已經被其中一隻狼咬了滿滿一大口,濃重的血腥味引得那些狼都快發狂了。

  掏出懷中的匕首,沖進了狼群當中,趁那些狼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把拉起張明開跑。

  自己果然變好心了……玄墨無限感慨。

  但人又怎麼跑得過狼呢?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受了傷的,很快地,那些狼已經越來越逼近他們。

  玄墨一把將張明推到一處隱密不易的草叢當中,自己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引開狼群。

  仗著個體矮小的優勢,玄墨在樹林裡東竄西竄,一時竟讓些狼也靠近不了,但好運終有用完的時候,所以當玄墨被逼至一塊空地時,玄墨認命地停下了腳步,握緊匕首,準備迎戰。

  那些被愚弄了那麼久的狼紛紛將玄墨圍在了中間,一副要將他撕開吃入腹中的架勢。

  仿佛在評估著對手的實力,一人與眾狼默默地對峙著,一觸即發。

  顯然狼群中已經有不耐煩的,猛地撲了過去,玄墨一個閃身,俐落地躲開了,眼見自己的動作被一個如此弱小的人類看穿,那狼不甘心地再還擊,還是被玄墨躲開了。被這樣事實刺激到的狼發怒了,嚎叫起來,眾狼這時也一起向玄墨攻去。

  一波一波的狼群向玄墨湧來,即使玄墨很多次都靈活地閃開了多次襲擊,但雙手難敵眾,沒多久,玄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增添不少,流出的血更是引來更多的狼。

  “哧——”肩被不知那只狼撕了一大道血痕,鮮血如泉湧般流出。

  順著肩膀看著那些血一滴一滴地掉到地上,玄墨的眼神變了,原本藍黑的雙瞳妖異地變成了純粹的漆黑,深不見底。

  舔了舔手指沾上的血,“很久沒嘗過自己的血了呢?”

  這時候的狼群也仿佛被這妖異的畫面驚到,不敢上前。

  “這血的顏色多漂亮呢,你們也想嘗嘗吧,我就讓你們得償所願,那麼,遊戲開始吧!”說完,玄墨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吼——”一隻狼被準備地割喉而亡,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附近的幾匹狼也隨之倒地。

  那鬼魅般的身影讓所有的狼為之一驚,那是動物本能的恐懼,或許它們挑錯人了,但後悔已經來不及。

  ?那間,人與獸展開了殊死的爭頭。

  樹林另一邊

  一大群人舉著火把披荊斬棘地尋找著,但一無所獲的結果就快逼瘋人。

  而趙宇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特別好,路上倒沒遇到過什麼危險,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張明。

  看著那個大腿流著血,不斷地流著眼淚的張明,那還有平時一慣的囂張,趙宇看不下去地扶起他。

  “就你一個人嗎?六皇子呢?”他們是一起進來的,照道理應該見到過才對。

  張明聽到趙宇的問話,眼淚更是更加猛烈地飆了出來,弄得趙宇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趙宇正要想怎麼讓張明靜下來的時候,火光從附近照了過來,趙宇一望,原來是救兵,“這邊,這邊有人!”趙宇大聲叫,企圖引起別人注意,而那群人也的確聽到了他的聲音,過來了。這邦人正是玄蔚帶領的那隊人。

  “墨兒呢?墨兒在哪裡?怎麼只有兩個人?”原本以為找到人,過來一看卻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玄蔚擔心得無以復加。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六皇子呢?”韋夜城這時也不禁著急起來。

  “他……他引著……狼群……向那邊跑去了。”張明一頓一頓地回答著。

  眾人一聽,立馬向他指的方向跑去。

  所有的人都沒想過會看到那樣的情景。

  血!漫天的血!遍地的血!一具具狼的屍體鋪滿了地,殘肢斷腸到處都是,膽子小的人已經跑到旁邊吐了。

  而最令人害怕的不是這些已死的狼,而是站在屍體中央的那個人。

  不!或許稱他為欲血的修羅更恰切!

  滿身分不清是自己還是狼的血染紅了原本白色的衣裳,墨黑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情緒,目空一切地望著死於自己手下的生物。

  沒有人敢靠近,因為那表情仿佛告訴別人,誰敢過來,立殺無赫!

  這是自己的兒子嗎?這是平時見到的玄墨嗎?看到這樣的玄墨,玄蔚滿滿的是對玄墨的心疼,居然將他逼到這種地步,那染血的衣裳又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

  想到這點,玄蔚一步一步向玄墨走去。

  “皇上,您……”當中有人想阻攔,不過讓韋夜城拉住了。

  望著那個向自己走來的男人,玄墨有一絲晃忽。

  是誰?他是誰?拿起匕首卻發現自己一點殺他的衝動也沒有,只是讓他一點一點靠近。

  直到他將自己抱住,緊緊地,沒一絲空隙。

  原來是他……他的父皇……怪不得如此熟悉……自己終於安全了……

  抱起失去意識的玄墨,玄蔚沒理其他,運起輕功,消失於眾人面前。
  

聖嵐‧幼年 第十二章 關心

  “墨兒再不醒來,你們全都去自盡贖罪吧!”

  “皇上饒命……”

  “全都給朕滾!”

  ……

  為什麼會那麼吵?讓人睡都睡得不安寧?眼皮重得想睜都睜不開,好累啊,簡直跟以前做完地獄式訓練之後一樣……

  “墨兒,醒來吧,醒來吧……”

  不是他不想醒,實在是睜不開眼啊,再讓他睡一下吧。

  “墨兒,墨兒……”

  靠!就不讓人睡是不是!讓我知道是誰絕對不讓他好過!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掙扎地睜開了眼。

  久未見陽光的眼睛很是酸澀,讓人不禁流下眼水。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猛力扯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那力道重得讓人發疼,“墨兒,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抱緊剛睜開眼的玄墨,玄蔚第一次有感謝蒼天的衝動,他的墨兒,終於醒過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想到玄墨剛醒,身體還很虛弱,玄蔚放開了他。

  這時,玄墨才發現那個平素一向儀錶非凡,注重整潔的玄蔚一臉憔悴,衣服好像幾天沒換的樣子,而且好像瘦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玄墨非常不喜歡玄蔚現在這副模樣。

  “難看!”玄墨很鄭重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你小子真不知好歹,老大為了照顧你衣不解帶了幾天,你還敢嫌!”玄蔚還沒來得及出聲,剛進門的韋夜城一聽到玄墨的話就不禁為玄蔚叫屈。

  沒理會韋夜城的指責,玄墨只是望著玄蔚,“去洗澡,睡覺!”

  明白玄墨的意思,玄蔚見他沒太大礙,就拖著韋夜城出去了。

  “老大,你那個不肖子……”韋夜城對於玄墨剛才的行為很是不滿。

  “夜城,墨兒的意思只是想讓我去休息。”感動于玄墨的心意,玄蔚才沒多加逗留。

  “不是吧,你們溝通的方式真不是一般的‘特別’呀!”至少他就看不出。

  “你沒跟墨兒沒相處過罷了。”玄蔚也不多加解釋,玄墨的關心只針對他就好了,旁人無需明白。

  “那天的人都處理好了?”玄蔚雖然這幾天一直在照顧玄墨,但該處理的事他沒忘。

  “嗯。那天的人基本上全是我們的人,不會走漏什麼消息,那趙宇和張明也在我們監察中,不會出太大亂子。對外,我們只說是六皇子受不了訓練勞累過頭,太醫局那幫人也不敢說什麼。”那天進樹林的人根本上是韋夜城的下屬。

  “我不想聽到有任何人說起那天的事,即使是那兩個男孩?”不殺他們只是因為知道如果不玄墨自己想進去沒人能逼他,所以沒多加追究,但如果讓他知道誰敢洩密,即使是兩個小孩,他也不會放過。

  “我知道怎麼做。”韋夜城從來都不認為玄蔚是仁慈的,他的狠只是沒有人看得見而已。

  “那小子沒什麼事吧?”雖然已經醒了,但之前看到那小小的身體上斑駁的傷痕,他一度覺得玄墨可能捱不過。

  “基本上能醒就代表沒什麼危險了,只是要多加療養。”剛才看到玄墨睜開眼,玄蔚真正松了口氣。

  “老大,他那天為什麼……”韋夜城不知道怎麼說,難道問一個小孩為什麼突然會變得像個殺人狂一樣?韋夜城從未忘記那天看到玄墨時的情景,那時的玄墨一點都不像平常,雖然冷漠少言但還像個人,但那天的玄墨,讓他完全感覺不到人的氣息,或者說當時的玄墨只是一隻獸,一隻毫無人性的獸。

  “夜城,墨兒永遠都是我的墨兒,無論他變成怎樣。”明白韋夜城所想,但無論發生什麼,玄墨只可能是他玄蔚的墨兒,他不允許任何人說他的不是。

  反正怎麼樣也不是他該管的事,韋夜城倒也落得輕鬆。

  認真地洗了個澡也整理了一番的玄蔚未等頭髮幹就回到了他和玄墨的寢宮。

  而原本應該在床上的玄墨卻不知所蹤,急得玄蔚一掌怕碎了旁邊的木椅,沖向門口準備找人。

  “砰!”

  玄蔚手快地撈過那個就快倒下去的人影。

  “墨兒,你不在床上休息,出去幹什麼!”玄蔚看著那個差點被自己撞倒的人兒怒吼,順勢將他抱回床。

  掏出放在懷中的點心遞給玄蔚。

  接過玄墨遞過來的點心,“你不會告訴我你出去是要給我送點心?”

  “嗯。”玄墨點點頭。

  還真讓他猜中!?

  “為什麼?”不好好養病,特意給他送點心。

  “瘦。”

  再不明白玄蔚也太蠢了,難道他不知道只要他想要多少點心沒有?難道他沒有想過只要叫一聲又何需自己出去?

  沒有刻意的討好,只是淡淡的關心,卻讓玄蔚記在心中,那親手遞上的點心仿如人間的美味,讓玄蔚難以忘懷。
  

聖嵐‧幼年 第十三章 出宮

  待玄墨養好傷已經過了半個月,這期間玄墨基本上沒踏出過聖光殿半步,主要是玄蔚不允許,即使玄墨也不是很想出去,但呆在室內都快大半個月了,是人都要受不了,所以玄墨作了個決定。

  “我要出宮。”自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沒出過這個皇宮。

  “不。”玄蔚不假思索就拒絕了,即使知道玄墨能照顧好自己,他還是不放心。

  “我要出宮。”這次玄墨沒有問玄蔚,只是盯著韋夜城。

  “我可不能作決定。”韋夜城裝做沒看到玄墨的眼神。

  “你欠一個要求。”玄墨可沒忘記韋夜城曾說過的話,雖然他一開始只是為證明自己並不弱,不過既然現在有那個需要,他也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呃……”韋夜城也沒想過他能捱過那麼艱苦的訓練,說出的話自然不能不算數,但答應了他,老大那關……

  “一天。”玄蔚看在玄墨難得一次的執著答應了。

  “你只可以出去一天,天黑之前必需回來,讓影暗中跟著。”

  “可以。”玄墨本也只是想出去轉轉。

  “拿來。”

  “拿什麼?”看著伸過來的手,韋夜城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權杖。”要不然他怎麼出去。

  “?!”扔過一塊青色玄木,“給東門的人看,通行無阻。”

  “自己人?”果然是出入暢通啊!

  “當然。”要不然一個皇子隨隨便便出宮讓人知道還得了。

  “你放心讓他自己一個人出去?”直到玄墨消失在玄關處,韋夜城回過頭問。

  “有影跟著沒人能傷他,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墨兒,他可是很強的。”悶了那麼久出去轉轉也好,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許他也不會呆在這裡。

  “那邊安排得怎麼樣?”是時候行動了。

  “基本上部署好了,就等一個適合的時機。”說到正事,韋夜城也收起那副輕佻的神態。

  “是嗎?”終於要開始了嗎……

  “老大,這樣將他拖進來真的好嗎?”韋夜城問出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無論玄墨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將他牽涉進來真是好嗎?

  “夜城,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沒打算放開他,說我殘忍也好,無情也好,他註定要在我身邊,這樣早一點跟遲一點又有什麼不一樣?”對於玄墨,玄蔚從沒想過要放手,即使下地獄他也不會放開玄墨的手,這一點他自己很早就知道了,他,玄蔚,無論是不是玄墨的父親,也不容許他逃離,即使玄墨還沒這個覺悟。

  “你……唉,算了,你們的事只有你們自己能解決。”對於玄蔚話語中所透露出來的意思,韋夜城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也沒用,只是不知道這種感情究竟是對是錯……

  國都‧離都

  作為聖嵐國的國都,離都無疑是繁榮的,隨處可見衣著光鮮的達宮貴人,來來往往的各國商人,琳琅滿目的貨品,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玄墨這還是第一次逛街,前世的他根本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機會,反正出去的時候玄蔚塞了他一大疊銀票和碎銀,他也不客氣地走到那裡買到那裡,直接導致他過不了多久就走不動了,當然,試想抱著一大堆東西誰還有心情去擠,所以玄墨隨便挑了一間酒樓進去休息了。

  大堂小二一見到玄墨進來就迎上去招呼,畢竟雖然玄墨看上去小是小一點但看那一身行頭也猜到肯定是某富貴人家子弟,說不定有什麼打賞。

  “小少爺,這邊請。”接過玄墨手中的東西,小二領玄墨到二樓臨窗的雅座。

  “小少爺想吃點什麼呢,我們這翠香樓在離都可以說是數一數二……”

  “沏壺龍井,再上幾個招牌菜。”打斷小二的長篇大論,玄墨照著以前電視上的模式點菜。

  “好的,小的馬上送過來。”小二立馬下去張羅。

  看著窗上來來往往的車馬,玄墨一副老頭子的模樣慢慢喝著茶,對於這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日子很是滿意。

  ……

  “惡賊,哪裡跑!”

  “本大爺都特意慢一點讓你們追了,但到現在連本大爺一片衣袖都沾不上,你們也太遜了吧,哈哈哈……”

  一大堆人在大街上追趕著前面的紅衣人,可以看得出那紅衣人完全是耍著人玩,每當後面那堆人追不上的時候紅衣人都會停下來,讓他們近了又跑,如此反復……

  大概是失去了耍人的興趣,紅衣人一個躍起,竄進了翠香樓,悠哉地奪過玄墨的杯子,慢條斯理地喝起茶來。

  這時人們才發現那紅衣人的面容,絕色!說他是傾國絕色絕對不過分!芙蓉面姿,纖纖細腰,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黛,盈波明眸,好生一個美人兒啊!

  所有的人都望呆了,有些人甚至掉了筷子也不知道,除了玄墨。

  被紅衣人搶了茶杯玄墨也不在意,執起另外一個杯繼續喝,那個神情,那個悠閒,完全視紅衣人為無物。

  “惡賊,看你還往哪裡逃!”跟著沖上來的那群大漢重重地圍住了紅衣人。

  “沒看見本大爺在喝茶嗎,本大爺現在沒空跟你們玩,識趣的就給我滾,要不然……哼哼!”紅衣人完全不當那群人是回事,囂張地挑釁著。

  “媽的,打了我們的人還敢那麼囂張,不給點顏色你看敢情當老子龜孫,給我上!”所有的人一湧而上,有將紅衣人分屍之勢。

  可惜還沒近得了人家的身,就全部倒地,看得樓上的人莫明其妙,只有眼細的人能看得出那些倒地的人身上無一不插著一根細針,在短短時間內能有這番動作可見武功之高,身手之快。

  “小子,我突然對你很有興趣呢。”無視地上幾具障礙,紅衣人仰過身正對著玄墨,那個從自己進來到現在都毫無反應的小孩。

  玄墨最近發現即使自己什麼都不做,麻煩總會自己找來,他不就是想喝口茶,吃個飯嗎,這樣都會有人來打擾,還有天理不?

  不打算多生事端,玄墨站起身準備結帳離開。還沒起出半步,就被人拎回了座位,“我好像沒說你可以走吧”。

  “那你想怎麼樣?”無奈地望著他,玄墨發現自來到這個世界,周圍的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隨隨便便都能將他搓圓捏扁。

  “小子,我美不美?”紅衣人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美吧。”至少在一般人看來應該是。

  “那你為什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難道你不覺得本大爺是多麼地華麗嗎?”對於玄墨那毫無表示的反應,紅衣人可是不滿意到極點,鮮少人能不陶醉於他的美貌當中。

  翻了翻白眼,玄墨對於他的自戀不予理會,眼看在這裡耽擱了不少時間,玄墨再次起身離開。

  這次還是沒走成,不是紅衣人阻撓而是不知從哪裡又沖了一班黑衣人出來,那些黑衣人一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著紅衣人開打,刀光劍影中玄墨也只能跟緊紅衣人,要不然自己不知道被殺多少次了。

  “小子,抓好!”還沒等玄墨反應過來,紅衣人提著他從視窗跳了出去,那些黑衣人也不甘落後地跟上。
  

聖嵐‧幼年 第十四章 燕氏兩兄弟

  那些黑衣人也硬是不放棄,窮追不捨,眼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紅衣人從衣袖裡掏出一顆像小珠的東西向後面的人拋過去。

  “?”的一聲,後面的人炸飛了,濃煙燃起,而玄墨和紅衣人也順利擺脫了那些人。

  幾個飛躍,紅衣人帶著玄墨降落在一個清幽的院子裡,如入自己家門。

  “啐,浪費了本大爺一顆霹靂珠,遲早跟他們討回來!”甩甩袖子,順便將玄墨扔到地上。

  “跟誰討回來啊?”一白衣青年從院中某間房間走了出來,笑得“如沐春風”。

  又是一個美人!跟紅衣人同樣的面容卻不會讓人錯認,打個比喻,如果紅衣人是豔麗的牡丹,那他就是高雅的空谷幽蘭。

  “呃,大哥……你在啊……”顯然紅衣人很怕他大哥。

  “我不在,你是不是要搞翻天啊?”仍然笑得那個和藹,但怎麼看怎麼陰險,不過紅衣人可不敢說出口,自己大哥的厲害可不是說笑的。

  “我……”

  “這位壯士有何指教?何不出來相見?”舉手阻止紅衣人說下去,白衣人對著一個無人的角落問話。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發現的影“唰”地出現在三人面前,既然被發現了再躲也沒有用,而且看上去那白衣人或是紅衣人都沒什麼惡意。

  “少爺,我們應該回去了。”扶起玄墨,影不打算在此久留,畢竟少一事是一事,更何況那兩個人的來歷也很可疑,尤其是那個白衣人,能在短短時間內發現他的位置,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請留步,兩位。外面搜查的人還未散,剛才那些人恐怕也看到這位小公子的容貌,現在出去恐受累,還是稍等片刻再走吧。”白衣人好心地提醒。

  果然不簡單啊!從黑衣人出現到三人到達這個院子前後不超過一個時辰,而白衣人已經掌握所有資訊,可見其眼線之多,這樣一個人潛伏在離都又是所為何事,這時影不得不考慮這兩人的意圖。

  “進去吧。”玄墨率先走入大廳。

  “是。”影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一時半刻肯定走不了,倒不如探一下這兩人的虛實。

  四個人圍著桌子悠閒地品著茗,至少看上去是。沒有人說話,整個屋子靜得估計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我可以幫你。”玄墨打破了這片靜默。

  “小公子何出此言?”玄墨的一句莫明其妙的話勾起了白衣人的興趣。

  “我可幫你達到你的目的。”仿佛打啞謎般弄得其他人聽得不明所以。

  “我有什麼目的?”白衣人好笑地問玄墨,奇怪這個沉靜的小孩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你現在一定有麻煩,而且不小。”玄墨氣定神閑地斷言。

  “何以見得?”

  “那些黑衣人跟你們應該是同一個組織吧。”這一點是剛看到白衣人肯定的。

  如果說剛才白衣人還是跟玄墨耍著玩,那麼現在他不得不認真起來了,對這個不像孩童的小孩。

  “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小孩沒可能是那邊的人。

  “衣領。你們的衣領邊緣都縫有很細的線,那群黑衣人衣領上的是暗棕色,而你的是淡金色,你弟的是淡黃色,不同的顏色應該代表不同的地位,但可以肯定你們絕對是出於同一個地方。還有,你弟跟那些黑衣人交手的時候雙方都非常熟悉對方的招式。”玄墨難得地有心情解釋。

  “我說,那種時刻你還有那個心思觀察這種東西?!你真的只有五六歲嗎?”紅衣人不得不懷疑面前這個老成的小子是不是成精了,在那種打鬥場面還有那份心思去詳細看人家的衣著。

  沒理會紅衣人的叫嚷,玄墨繼續說,“這就說明了你們至少在內鬥,你能在那麼短的時間收集到情報說明在離都你有不少人馬,而且能力不弱,但到現在那些人能如此囂張而你們卻要避著,一可能是你在策劃什麼,二可能對方人馬比你們多,掌握比你有利的形勢。但無論是哪種原因,你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找到這裡也是遲早的事,你需要援兵。”自來到這裡還是第一次說那麼多話,玄墨不禁又喝了口茶。

  “啪,啪,啪”白衣人不得不佩服玄墨,心思恁地慎密。

  “在下燕無垢,家弟無雙,不知兩位怎麼稱呼?”燕無垢直覺對面那個小孩是可信之人,也就坦城相待。

  “玄墨。”玄墨也不隱瞞,要合作當然要拿點誠意出來。

  “玄姓嗎?”燕無垢低喃。

  “在下只是少爺家的一個小小侍從。”影沒說出自己的身份,身為暗衛本就不應該暴露於人前,這次如果不是因為玄墨,影不會讓燕家兩兄弟知道他。

  見影無意透露自己的身份,燕無垢倒也不在意,玄這個國姓已經透露了很多東西,或許玄墨真的能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背後是那個人的話。

  “玄公子,如今天色已晚,外面的追兵應該也退了,今日之事不如明天再談,不知公子明日可方便出來細談?”眼看天色已晚,如果玄墨真的是那裡的人,這麼晚回去恐怕引人懷疑,燕無垢決定擇日再議。

  “嗯。明日,這裡。”玄墨根本不考慮明天玄蔚會不會讓他出來,擅自決定了,聽得後面的影皺了皺眉頭。

  等到玄墨和影消失在門口,燕無雙不禁問道:“大哥,你就這麼放心跟一個小鬼合作?”雖然那小子是聰明了點,但能做得了什麼事。

  “無雙,姑且不論他有沒那個能力,但如今形勢的確對我們不利,他能一瞬間就動察這一點實力不容小覷,而且跟著他的那個男人,武功在你之上,即使我也沒把握能打得過他,有那樣的侍從,那他的主人又是誰呢?”燕無垢就是看中這一點才向他們坦露身份,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玄墨就是有一種能讓人信服的魅力,那種氣度不像一個五六歲孩童能有。

  “那小鬼蠻有趣的,在酒樓裡也只有他對我的美貌視若無睹,鎮靜得很。”想起當時那小鬼的模樣就覺得好笑,頂著一張童稚的小臉,擺著卻是如老頭子般的神態。

  “話說回來,無雙,你不是不忘了我說過的話?”鞠起無雙的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燕無垢笑得一臉“溫柔”。

  “呃……大哥,我沒……”在外面囂張無比的燕無雙此時動都不敢動,深怕他大哥一個不爽他那頭秀髮就這樣沒了。

  “你沒忘會會在外面惹事,還將那幫人引過來,還差點暴露了我們的居住,嗯?”對於這個魯莽的弟弟,燕無垢沒少教訓過。

  “大哥,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適合的低頭是必需的。

  “我信你就不是你大哥了,現在給我去房間裡思過,不許說話也不許動,給我聽到你房間有一點聲響,到時……”沒說出後面的話,不過深知自己兄長為人的燕無雙卻明白那絕對是生不如死的整人法。

  “我去,我立刻去!”不敢有半點怠慢,燕無雙沖進自己的房間。
  

聖嵐‧幼年 第十五章 元天宮

  小心地避過宮人,玄墨靜悄悄地回到了聖光殿。

  剛掩上門還沒來得及轉身被後面的人擁著,“你還真會惹事呀,出去不到一天就麻煩多多”。

  想來影已經將今天的事彙報了玄蔚聽,手腳還真快!

  “我明天還要出去。”沒介意身後人的動作,或許說都習慣了,玄墨轉過頭告訴玄蔚自己的決定。

  “那兩個人有什麼值得你浪費那麼多心思?”明白玄墨那怕麻煩的性格,肯定有什麼東西吸引他才讓他如此。

  “人情。”一個好的投資總有不錯的回報。

  “你就那麼肯定他們有那個價值?”雖然聽影的回報那兩個人的確不凡。

  “直覺。”很多時候相信自己的直覺會帶來不少好處,玄墨也堅信這一點。

  “那好吧,就看看你所謂的直覺准不准。”言下之意玄蔚就是默許了玄墨的做法,這也是他對玄墨的信任。

  ……

  “主子,要放手讓殿下幹嗎?”

  “既然墨兒想幫那兩個人就讓他去,你只要保護好他的安全就足夠了。”

  “是。”

  翌日清晨

  “玄公子,吃過早點沒?要不要在下為你準備一份?”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燕無垢表現得好不悠閒。

  “不用,說正事吧。”玄墨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玄公子是否聽過元天宮?”

  “嗯?”玄墨對於這個世界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這個什麼元天宮根本沒聽過。

  “少爺,元天宮號稱天下第一宮,門徒眾多,遍佈大江南北,武力上雖不及其他各大門派,但其滲透力卻是當中之最,也因其不正不邪的作風,在武林上可以說是處於中立地位。”影扼要地解釋道。其實元天宮能成為天下第一宮在於它的無孔不入,天底下的秘密太多了,而元天宮正是把握著不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跟無雙是現任宮主的入室弟子,如無意外下任宮主就是我或者無雙,但宮主於前月的一個夜晚突然暴斃于房中沒來得及宣佈宮主之位,本來這也沒所謂,因為宮主早在以前就將掌門權杖交予我們,只要在繼任大典上出示權杖就可以繼位,但宮主死前我們剛接好了個任務出門了……”

  “而你們現在被阻殺無法趕回去。”玄墨接下燕無垢的話,大概情況他都猜得到了,那些人不用說就是元天宮的叛徒。

  “沒錯。我們現在沒時間跟那些人周旋。”燕無垢擔心的就是這一點,繼位大典就快舉行了,沒辦法趕回去做什麼也妄然。

  “沒掌門令那些人可以奪權嗎?”以前電視上不是說死也要看到什麼信物才能順利繼任嗎。

  “可以。如果繼位大典那天持有權杖之人不出現,按宮規由長老決定下任繼位者,畢竟如果那持權杖之人永遠不出現,元天宮不就永遠群龍無首。”

  “那就是說叛徒是長老那邊的人?”一宮之主突然死在自己房中,這本身就是一件可疑的事。

  “是。不過沒證據就是了。”燕無垢自聽到師傅的死訊就可以肯定必定是自己人所為,一宮之主的武功可不是一個平常人能比得上的,而且師傅的房間一向外人不能進,那只可能是親近之人,可惜現在什麼證據都被毀滅了。

  “你現在有多少人可以調動?”

  “不比他們的三分之一,大部分被長老以各種理由羈留在總壇。”這也是為什麼在這裡糾纏了那麼久的原因。

  “還剩多少天?”淺淺地泯上一口茶。這是玄墨最近養成的習慣,因為喜歡喝茶,加上皇宮什麼好茶沒有,所以有事沒事他就來一杯,久而久之每當他思考的時候他都會泡上一杯茶。

  “十天。”其實要擺脫那些人也不是難事,但要在十天之內突破元天宮的情報網不是易事,即使只是長老掌控的那部分。

  “你經常穿白衣吧?”玄墨突然問一個莫明其妙的問題。

  “是。”雖然不明白玄墨所言何意,燕無垢還是如實作答。

  “那他就是紅衣了?”指著燕無雙問。

  “是。”

  “這樣嗎?”手指在椅把一敲一敲地,玄墨回來地在兩人身上掃視,猶如在看兩隻待宰的豬。

  “那‘燕無雙’就去囂張一把吧!”
  

聖嵐‧幼年 第十六章 交易

  “主人,據探子回報燕無雙的確在離都,而且最近頻繁地跟我們的人交手,令我們損失了不少人馬。”

  “那人呢?你們那麼多人還捉不了一個燕無雙!”李末—元天宮左使,為屬下的無能氣岔。

  “屬下無能,但不知為何,燕無雙總能在我們快要搜到他行蹤時消失,沿途還布下不少迷障,讓人捉摸不著,這實在不像平日的燕無雙。”那名下屬也恁地無奈,誰想到那燕無雙突然變得那麼厲害。

  聽到下屬的解釋,李末不禁有所懷疑,開始他以為燕無垢會跟燕無雙兵分兩路,而探子也的確沒見到過燕無垢,難道他一開始就搞錯方向嗎,還是燕無垢一直跟燕無雙在一起,要不然就憑燕無雙不會有如此能耐。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回去,“給我加派人手搜查燕無雙!”

  ……

  “怎麼?打不過本大爺就想逃呀?”踩著某個人的頭,燕無雙張狂地叫囂著,火紅的綢緞襯得他更加豔麗迫人。

  一反前段時間的忍讓,燕無雙毫不客氣地開打,元天宮的人也知道他火爆的脾氣,對此一點也不奇怪。

  一場混戰持續不到多久就結束了,原因不外是燕無雙又溜了,在看到對方援兵到來之時,而同樣的李末他們還是找不到燕無雙所逃之處。

  拐過幾個街角,看到幾個追兵從旁邊跑過,“燕無雙”閃進了某間小鋪,徹底地躲藏起來。

  同時皇宮中的六皇子也因感染風寒而臥床不起,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打擾。

  長長的軟榻上此時半躺著一妖豔的美人,柔軟的青絲隨意地披散著,寬鬆的衣襟微微露出細白的鎖骨,修長的雙腿優雅地交疊著,冶豔的風情勝卻宮中無數美人。旁邊一白衣小人兒悠閒地斜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翻著書頁,偶爾能聽過“沙沙”的翻書聲。

  剛推門進來的玄蔚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和諧而絕美的畫面。

  走到玄墨的身旁,將玄墨抱到自己大腿上,玄蔚坐到了原本玄墨的位置。

  “燕公子住得可滿意?”玄蔚說得謙謙有禮。

  “還不錯。”即使知道對面的是當今天子,燕無雙也是一如既往的作風,不客氣得很,當然不用說是行禮之類的。無錯,當前之人就是應該在外面興風作浪的燕無雙,而現在在外面是誰?當然是他雙胞胎兄長燕無垢。這也是當初玄墨的提議,燕無垢本就比燕無雙心思更為慎密,讓他扮燕無雙,一方面引開別人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假的燕無雙行事不同以往,讓人猜想是否燕無垢在出計,這樣無論燕無垢是否在燕無雙附近敵人也一定加派人手去追查,而真正的燕無雙就更加容易逃出去,而且誰能想得到真正的燕無雙會藏在皇宮裡。

  “燕公子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呢?”玄蔚慢悠悠地跟燕無雙打太極。

  “有皇上的幫助燕某自是放心,相信皇上定不會讓在下失望。”是誰說聖嵐的皇帝無所作為的?燕無雙自見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不簡直,敢情他一直都是在扮豬吃老虎,騙盡世人了。

  “朕什麼時候說有辦法了?而且朝廷怎麼也不好插手武林之事呢。”玄蔚一臉為難的樣子。

  “那皇上怎麼才有辦法呢?”果然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啊,燕無雙也不意外玄蔚坐地起價。

  “燕公子怎麼這麼說呢?說到朕好像在勒索什麼似的。”玄蔚“無辜”地叫冤枉。

  你是!燕無雙心底這樣想著。

  “元天宮的情報網很廣呢?”一直沒出聲的玄墨突然殺出這句話。

  “那又怎麼樣?”燕無雙此時不得不警惕起來,難不成玄墨妄想要整個元天宮。

  “元天宮能在武林中占一席位而不倒自是有不少別人的‘把柄’,但又不能隨便公開吧?”此時的玄墨活脫脫一隻等著算計人的小狐狸。

  “沒錯。”

  “那不就少掙了很多?”玄墨打的就是這個目的。

  聽到這裡玄蔚和燕無雙也恍然大悟,對視而笑。

  “我倒沒想過這點,小子還是你聰明。”燕無雙笑得個奸險啊!

  “四六吧。你四我六!”玄墨作出最合理的價位。

  “喂,喂,怎麼說也五五吧。”畢竟以後辦事的都是自己的人,就這樣讓玄墨占了六成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父皇,我們還是去休息吧。”

  “好啊,有點累呢。”兩父子作勢要離開。

  “好好,四六就四六。”看著那狼狽為奸的兩人,燕無雙不得不屈服。

  “那簽字吧。”玄墨不知從哪裡抽出一份契約來。

  雙方順利地簽訂了以後分贓的約定,也造就了以後江湖上的一個以販賣情報為名的秘密組織,沒有人知道那情報大部分是來自于一向保持中立、不過問江湖事非的元天宮,更沒有人知道它幕後的主人是當朝六皇子和皇帝,而玄墨他們更是賺翻了,當然這是後話。

  三天之後

  一行打著皇家旗號的護送賑災銀的隊伍徐徐地出了離都,向著災區出發,沒有人發現途中有個小兵小解之後就不見了,也沒有人發現回來的那個人身形跟那個小兵差不多。

  元天宮繼位大典當天

  “由於持權杖之人未出現……”

  “喲,長老大人,別那麼心急嘛,我這不就回來了。”輕輕地從屋頂跳下,燕無雙滿意地看著長老那黑了大半的臉。

  “權杖在此。”燕無雙拿出掌門權杖,展示在眾人面前。

  “參見宮主。”眾門徒見令跪下拜見新任宮主。

  看到此情此景,長老派那邦人臉色都發白了。

  “這段時間承蒙照顧了。”經過長老面前的時候,燕無雙停了下,留下這句話。

  一個月後,元天宮多人被發現暴斃于房中,當中包括曾經不可一世的長老,自此元天宮完全掌握在燕氏兩兄弟手中。

  ……

  “你就肯定他們是可信之人,如果他們一個反口不認我們也奈何他們不了?”

  “那天酒樓燕無雙本可以不帶我走,也落得個輕鬆,但他沒有,即使之後擺脫了那些,他也可以扔下我一個人走,但他也沒,而是將我帶回他們隱藏之處,因為怕對方找到我,這樣的人不可信嗎?而且互利的交易大家都沒損失,何樂而不為?”

  “的確。”
  

聖嵐‧幼年 第十七章 中毒

  自解決了元天宮事件後,玄墨又回到了他原本悠閒的生活,而由上個月開始他正式踏入了“六歲高齡”,其實加上上輩子過的活,他差不多也二十六七歲了,跟玄蔚差不多,不過由於外形的關係,在外人看到他還是一小屁孩。說到這裡,好像玄蔚的誕辰也快到了,怪不得最近宮中到處張燈結綵,忙得很。

  自己需要送禮嗎?想起上個月收到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玄墨挺喜歡的,第一次收到所謂的生日禮物呢,感覺還不錯。

  “墨兒,怎麼在這裡吹風?”順手撈過玄墨的身子,擁進自己的披風中,快要入冬了,天氣漸漸變冷。

  “你想要什麼?”玄墨還是覺得直接問本人方便一點。

  “嗯?墨兒是說我的生辰嗎?”難得玄墨會關心這種小事,在玄蔚看來自己的誕辰無非就是一堆無聊的人吃吃喝喝,做做形式。

  “嗯。”

  “不用了,墨兒有這份心就好了,不過宴席那天你要出席,怎麼說皇子也要露一下面的。”雖然知道玄墨不喜那種吵鬧的場面,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皺皺眉頭,但玄墨也沒有拒絕,算是答應了。

  “好了,這裡風大,我們進去吧。”抱起玄墨,玄蔚大步走入室內。

  趴在玄蔚的肩上,玄墨在考慮著什麼,他一點也沒有發覺自己對於玄蔚的懷抱已經完全沒有一絲抗拒了,看來,習慣還真是可怕的東西……

  一年一度的天子誕辰,文武百官、妃嬪皇子皆列席,熱鬧非凡。

  “皇上駕到!”

  隨著皇上的到來,所有的人都望向同一個方向,你道是誰?當然是如今風頭正勁的六皇子。傳聞這六皇子現在可是皇上心頭的肉,光明正大入駐聖光殿不說,隨隨便便闖入禦書房毫無顧忌,興致一來說要學武又受不了累一個甩手不幹,體弱無比,一個小風寒就臥床不起,偏得皇上的寵愛,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口裡怕化了。

  待皇上入席,眾人也坐下,但不少人還是偷偷望著坐在皇上身邊的六皇子,畢竟這是玄墨第一次正式出現在眾人面前。

  玄墨不是沒感覺到這些視線,不過對於無關緊要的人,他一向選擇忽略。

  不久,文武百宮開始獻上帶來的賀禮,一堆堆的金銀珠寶看得人眼花瞭亂。

  輪到眾妃嬪和皇子上前獻禮,倒沒有那些貴重的玉器或精品,或是彈上一曲以表賀意,或是親手寫上一紙萬字祈福文,或是獻上別致的小玩意等等,可以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去討好皇帝。

  眼看所有的人都獻完禮,但皇上身邊的人卻還是一動不動,毫無表示。

  “不知六皇子的是什麼賀禮?”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玄蔚不禁心中直罵那個說話的人。

  “這是我親手做的壽桃,願父皇長命百歲。”捧著那個早就準備好的壽桃,玄墨站起身遞過去。

  玄蔚沒想到玄墨會親手做了個壽桃給他,這不像玄墨平常的作風,不過雖然心裡疑惑,玄蔚還是不動聲色地準備接過來。

  意外就發現在眾人的眼光下,玄蔚還沒接過壽桃,玄墨的身體就如軟泥般倒了下去,口裡不斷地吐著血,鮮血染得那壽桃很是紅通。

  “御醫,御醫!”抱著玄墨還在吐血的身子,玄蔚第一次真正地慌了,他第一次發現在死亡面前自己原來如此渺小。

  “皇上,皇上,您先放開殿下讓我們看一下!”顧不得冒犯皇上,一群御醫擠過來為玄墨診治,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耽誤了救治時間自己一樣人頭難保。

  “看這脈象六皇子應該是中了毒,宜……”還沒說完,玄蔚就抱起玄墨疾步向寢宮走去,一大群御醫在後緊跟著。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突變驚呆了,也沒心思繼續吃喝下去,紛紛散了,畢竟主角都走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的中毒值得玩味啊……

  寢宮

  “皇上,殿下中的是江湖上有名的‘蝶血’,此毒混於食物中無色無味,一般人即使中了毒也無法察覺,中毒之人會漸漸虛弱直至死亡,不會讓人覺得是中毒而死。”御醫將剛討論出來的結果告訴給玄蔚聽。

  “那墨兒為什麼會突然吐血?”想起剛才那情景,玄蔚握緊了拳頭。

  “稟皇上,此毒有一個特點,中毒者如食用銀杏,那毒就會更速發作,殿下應該在最近幾天內吃過銀杏,催發了毒性。”其實提前發作了更好,等毒素入心肺就真的沒得救了,不過御醫可不敢說出來。

  “那墨兒現在沒事了?”雖然已經不吐血了,但玄蔚看著那張蒼白的臉還是不放心。

  “是,臣已經幫殿下解毒了,以後加以調理就行了。”

  “嗯,退下吧。”

  “是。”

  撫著玄墨沉睡中的小臉,玄蔚慢慢冷靜下來。

  “影。”

  “主子。”

  “墨兒最近有什麼異常?”從剛才無故說要獻禮開始,玄蔚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六殿下最近和平日沒太大不一樣,不同的是殿下的確去過禦膳房學做壽桃,但從來沒在那裡吃過東西,應該不會在那裡中毒,而聖光殿的所有食物都有專人試過確保沒毒的。”但玄墨現在的確中毒了,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而且憑玄墨的警覺性誰又能輕易近得了他身?

  “這樣嗎?看來要等墨兒醒來才知道怎麼回事了。”玄蔚隱約中知道了什麼。

  “下去吧。”揮退影,玄蔚獨自照看玄墨。

  “墨兒,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要不然父皇可是會很生氣的……”低聲在玄墨耳邊說道,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
  

聖嵐‧幼年 第十八章 “大禮”

  早知道就不下那麼重藥,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也使不上,不就吐了點血嘛,以至於嗎?躺在床上的玄墨這時很是後悔。

  “咿呀——”門被推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過來,玄墨抬起無力的雙手遮住雙眼。

  陽光沒在室內停留多久,隨著進來之人順手一拉,門又被關上了。熟悉的氣息,玄墨沒放開手也知道來者是誰。

  不像往常的,玄蔚只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盯著他。一室的寂靜,玄蔚的沉默,讓玄墨第一次有了驚慌的感覺。

  撐起沉重的身體,玄墨緩緩地向玄蔚偎過去。而玄蔚也只是隨意地摟著他,不發一語,這樣的玄蔚讓他覺得很不安。

  “對不起。”沒理由的,玄墨就是感覺到玄蔚的怒氣,雖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但他不想看到玄蔚那樣子,如果道歉有用他不介意。

  “你哪裡有錯了?”見到玄墨狀似懺悔的樣子,玄蔚心裡舒緩了不少。

  “呃……”

  “那毒是不是你自己下的?”望著玄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玄蔚直冒火。

  “嗯,那是因為……”

  玄墨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猛地翻過身去,玄蔚的大掌也隨之落下,力度之大,即使沒用內力,也讓玄墨的屁股疼痛非常。

  挨打的時候玄墨沒叫過一聲痛也沒掙扎過,只是默默地看著玄蔚那手掌一上一落,因為他看到,在這個男人眼裡滿滿的是心痛和自責。

  等到玄蔚停下手來的時候,玄墨的臉也發白了,畢竟剛醒來不久身體還弱得很。

  “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狠狠地抱著玄墨,玄蔚嚴厲地責?。

  “對不起。”他沒想到玄蔚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生死會讓這個男人如此緊張,可能,這次他真的做錯了。

  “沒有人能傷害你,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你可明白?”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更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

  “嗯,對不起。”再一次向玄蔚道歉,只因抱著自己的那雙手在顫抖。

  ……
  ……

  “說吧,你不惜傷害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恢復冷靜的玄蔚問道。

  “理由。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一個可以剷除於輝的好機會。”沒有回報的事玄墨從來不做。

  “怎麼做?”

  “六皇子在大庭廣眾被發現給人下了毒,皇上大怒嚴令徹查此事,誰知幕後兇手是當朝皇后,進而揭發當年梅妃被誣陷居然是皇后所為,你說,這樣的結果夠不夠於輝著急?”要不是為了剷除皇后一族的勢力,玄墨不會以身犯險。

  “那毒是你自己下的。”言下之意就是如何誣賴是皇后那邊的人幹的。

  “話說某天皇後身邊的大侍女冬梅突然到禦膳房說要親手為皇后做藥膳,而當時那主廚又出去了,四下無人,誰知道她幹了什麼?”狐狸式的笑容又浮現在玄墨臉上。

  “身為皇后身邊的大侍女,她根本不需要親手做這種事?”那她為什麼會到禦膳房呢,這是玄蔚所想不明白的。

  “催眠。”玄墨突然蹦出這兩個字。

  “嗯?”

  “催眠術,運用暗示等手段讓受術者進入催眠狀態,讓人產生一種特殊的類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識恍惚心理狀態。被催眠者自主判斷、自主意願行動減弱或喪失,感覺、知覺發生歪曲或喪失。在催眠過程中,被催眠者遵從催眠師的暗示或指示,並做出反應。”玄墨簡單地說給玄蔚聽,在前世他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你的意思是說可以控制一個人的行動?”雖然有些詞不太明白,但玄蔚也猜得出個大概。

  “也不可以這樣說。只是讓受術者在他意識能夠接受的範圍內做一些他可以接受的事而已,而且不是每個人都能被催眠。”在一般情況下,被催眠者不會服從違反道德和自己意願的指示,被催眠者只會接受合乎道德跟意願的指示去行動,因此催眠師會運用一些欺騙的手法,合理化被催眠的行為,這樣違反意願的催眠才能成功。

  “的確,為皇后做藥膳這件事在冬梅眼裡應該是合理的。”這樣人證就找到了。

  “我還加了個暗示。”

  “什麼暗示?”

  “當皇后推冬梅出來當替死鬼時,她就會將梅妃當年的事揭露出來。”到時就看看那皇后娘娘怎麼解釋吧。

  “你怎麼知道梅妃的事?”玄蔚記得自己從來沒跟他說過。

  “一個普通侍衛能在這皇宮跟皇帝的妃子私通?而且事後根本找不到那所謂的姦夫,而當年的張仲何以在梅妃被貶次年突然由一個小兵升到禁軍統領,雖然他能力也的確不錯,但當時比他好的人並不是沒有,而且聽說他還是由於大將軍推薦的,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嗎?”所以張仲的死絕不冤枉。

  這時玄蔚真是無話可說了,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玄墨。

  “即使像你所說的,你也沒證據,就憑一個小小的冬梅根本奈何不了於媚?”有那麼簡單玄蔚早就做了。

  “證據?你造不就有了。”白了玄蔚一眼。

  “哦,看我都忘了,不該,實在不該!”拍拍自己的頭,玄蔚一臉恍然大悟。

  “不過,你做那麼多是為了什麼?”語氣一轉,玄蔚正經地問。

  “?,你不信我是不是?”沒回答玄蔚的問題,玄墨反問他。

  “不告訴你不代表不信你。”知道玄墨所問,玄蔚如是回答。有些東西玄蔚不想讓玄墨擔心,即使自己已經不顧玄墨意願將他扯進了一團糟的處景,但他心裡還是想讓玄墨能無憂地過日子。

  “我不比你差。”雖然在武力上他是比不上玄蔚,但他不認為自己其他方面比他弱。

  “我知道。”玄蔚從來都知道玄墨的不凡。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他——玄墨,從來不需要站在別人身後。

  “我知道。”

  “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玄墨不明白這人男人在想什麼。

  望著玄墨那堅定的眼神,玄蔚明白他的堅持。或許,他應該將玄墨放在對等的高度,而不是將他看成一個易弱的娃娃。

  “是啊,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墨兒可是厲害得很呢。”玄蔚釋然地笑開了。

  明白玄蔚已經想通,玄墨也不在意他以前的某些隱瞞。

  “你還沒說你費那麼多勁是為了什麼?”又是下毒,又是催眠,還特意挑在他誕辰那天,要剷除皇后一族也不一定要選在這種時刻。

  “禮物。”低低的聲音差點讓人聽不見。

  “什麼?”玄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禮物。你不是一直受制于皇后那邊的人嗎?”玄墨其實當初下這個決定時很簡單,身為皇帝玄蔚什麼沒有,也只有這些是他所想要的。

  “你就為了這個原因給我吐了一地的血?!”玄蔚沒想到玄墨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是說他可愛還是白癡好!

  “嗯。剛好想到這是一個好機會。”玄墨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以後不用送什麼禮物給我了。”要不然他怕再多幾次,自己會心痛而死。
  

聖嵐‧幼年 第十九章 誣賴

  早朝

  “查出是誰行兇的沒有?”大殿之上玄蔚不無嚴厲地訊問著,眾群臣看到玄蔚一臉的怒容也不敢多說,只得暗地裡為那個負責此事的人感到可憐。

  “皇上,微臣已經找到線索了,但……”

  “但什麼!在朕面前有什麼不敢說的!”玄蔚用力地拍了一下椅把,嚇得那名官員腿都軟了。

  “是,皇上。臣查得近日皇后身邊的侍女冬梅曾到過禦膳房,而六皇子就在這幾天中毒了,微臣以為這其中應該有某種聯繫?”冬梅身為皇后身邊一大紅人,誰敢明目張膽地跟皇后那邊的人對著幹。

  “皇室成員被下毒,滋事體大,一切嚴格查辦,皇后也不是不明理的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言下之意就是不用顧忌皇后那邊。

  “是,皇上。微臣查得那冬梅當天突然到禦膳房,而當時並沒有人在場,而這幾天除了禦廚和向禦廚學做壽桃的六皇子外並沒有人進去過,六皇子提前毒發有可能是在廚房不小心吃了銀杏。”這樣看來冬梅就是有嫌疑了,一個得寵大侍女親無端去禦膳房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

  “皇上,臣認為那‘蝶血’並不常見,一個在宮中的侍女何以能得到?”旁邊一大臣提出自己的疑問。

  “那就是說還有幕後主使。”

  “說不定那冬梅是江湖上派來的臥底。”

  ……
  ……

  一時間眾說紛紛。

  “不如直接傳那侍女上來問話吧。”不知道是誰提了這個建議。

  “那就傳冬梅上大殿吧。”正合玄蔚之意。

  ……

  “奴婢參見皇上。”冬梅戰戰兢兢地跪下,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被叫到大殿上。

  “冬梅,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玄蔚厲眼望過去。

  “奴婢不明白。”冬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膽賤奴還敢不認!五天前你可曾到過禦膳房?”開始的那名官員逼問。

  “是,大人,但奴婢只是去為皇后娘娘做藥膳。”

  “胡說,當時只有你一個在那裡,不是不你下毒害六皇子的?”

  “冤枉,大人,奴婢絕對沒那個心也不敢做這種事!”冬梅不斷地磕著頭。

  “皇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臣下認為應當徹搜其住所以獲得證據。”畢竟現在誰也沒親眼看冬梅下毒。

  “這也有道理,擺駕去皇后的怡心殿吧。”玄蔚非常滿意剛才那個提議。

  於是一干大臣有幸進去平常難得一見的後宮內宛。

  “皇上駕到!”

  怡心殿眾人從遠遠就看到一大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趕忙紛紛出來行禮。

  “皇上,不知帶著各位大臣到來是所為何事?”於媚不快不慢地將眾人擋在前院。

  “皇后,這個婢女是你怡心殿吧?”玄蔚也不多說,直接點明來意。

  “是,不知冬梅所犯何事,勞煩皇上與眾位大碟臣到來?”望著被押在最前面的冬梅,於媚不動聲色。

  一旁的大臣將來龍去脈說給於媚聽。

  當聽到要搜查怡心殿的時候於媚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表示什麼,在這種形勢之下也容不得她拒絕,畢竟一國皇子被下毒不是小事,如果自己現在表現出袒護冬梅的意思連自己也會招人懷疑。但冬梅為何會牽涉到此事?

  “既然有這等事,臣妾自當協力相助,而且臣妾也相信這中間必定有所誤會,查個清楚也好。”說罷讓開身子讓眾人進去。

  一干人等也迅速地沖到冬梅的房間搜查,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皇上,此處櫃子有‘蝶血’的香味,但未見其物。”“某個”鼻尖的侍衛狀似不經意地發現。不用說,這個人肯定是玄蔚暗中安排的。

  “皇上,如果是下毒之人必定不會將藥放在自己房中,可能另有藏秘之處。”

  “的確,犯人也沒那麼蠢將罪證放在自己家中。”

  “沒錯……”

  ……
  ……

  “皇后,你看這……”玄蔚“很為難”地問著於媚。

  “皇上,既然這樣就徹底搜查一翻吧。”於媚不得不讓步,也隱隱中覺得有點不對勁。

  ……

  “發現了!是‘蝶血’!”不知誰叫嚷了起來。

  眾人聞聲走過去,卻發現那正是皇后的寢室。

  尾隨過來的於媚這時臉都青了。

  “皇上,這是在皇后娘娘房中發現的。”將那份名顯用了一半的藥遞過去。

  “皇后,看來你要好好解釋一下。”臉色發黑的玄蔚笑肉不笑地對著於媚說。

  “皇上,臣妾的確不知此事,而此藥也不是臣妾的,這必定有人暗中嫁禍。”於媚可以肯定是有人插贓嫁禍。

  “誰可以輕易將藥放在你房中?”玄蔚明顯不相信於媚。

  “我想起來了,冬梅前幾天有進過本宮的房間。”這時的於媚也顧不得其他了,既然原本所有的人都懷疑冬梅現在將這事推在她身上總好過自己受連累,更何況只是區區一個小侍女,對於媚來說隨時可以棄之。

  “皇上,我沒,我是冤枉的!”冬梅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指向她。

  “那你就是說本宮誣賴你了。”於媚不讓她有解釋的機會。

  “不,皇后娘娘,你不能這麼做,我是無辜的!”冬梅這時真正意識到自己的主子將她推出來當替死鬼的意圖。

  “皇上,是臣妾管教無方,竟讓冬梅做出這種事。”於媚一副自責的面孔。

  看著於媚那做作的臉,玄蔚真想大笑一通,多麼醜陋的一張臉啊!

  “皇上,奴婢是無辜的。不對!我沒理由去害六皇子,相反是皇后娘娘才有那個可能。沒錯!皇后娘娘當年就恨梅妃入骨才害得梅妃被貶入冷宮,六皇子一定是她叫人下毒害的!”冬梅看著自己無情的主子也不顧念什麼了,將當年的事說出來,以求免得一死。

  所有在場的人聽到冬梅的話頓時鬧開了,眾說芸芸。

  “看來皇后真是瞞了朕很多事。”

  “皇上,那賤婢是胡說的,是她不甘心被捉才誣陷本宮的。”沒想到冬梅居然這麼大膽將當年的事洩露出來,於媚真正急了。

  “朕會徹查此事,皇后近日還是留在怡心殿為好。”

  留下這句話,玄蔚帶著一干人等離開了怡心殿。雖然玄蔚沒說什麼,但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后跟此事脫不了關係。
  

聖嵐‧幼年 第二十章 廢後

  將軍府

  解下系在信鴿上的紙條,於輝迅速地流覽一遍,眉頭也隨之緊鎖。

  “砰!”於輝突然捶了一下桌子。

  “將軍,出什麼事故了?”阿漢很少會見到主子會那麼沉不住氣。

  將手中的紙條扔過去,於輝沉思起來。

  看完紙上的內容,阿漢也不禁憂心起來。皇后娘娘那邊出了這般大事對於他們今後的計畫影響甚大,而且當年的事他們也插過一手,如果查出來都不知道怎麼圓說。

  “我當年不該幫媚兒的,如今一個小小的梅妃不知能釀成多大的禍端。”如果當年不是媚兒苦苦哀求要除去梅妃,他也不會安排張仲進去,雖然張仲已死,但難保不會出亂子。

  “將軍,這事也著實奇怪,那毒藥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皇后娘娘房中?”他們安插了不少人在怡心殿,照道理沒可能能瞞過他們的眼。

  “時機湊得太恰巧了。由冬梅被懷疑是下毒之人到在皇后寢宮中發現毒藥,所有人的反應被被算好了,冬梅為什麼會出現在禦膳房,而當時為什麼又剛好沒人,毒藥又剛好在媚兒房中,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的確不簡單。”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媚兒,或者說指向他於輝手中的權力。

  “依將軍你所見,會是誰背後策劃這一切?”這種人應及早除去,否剛後患無窮。

  “誰呀?”玄蔚嗎?雖然看上去他最有可能,但他有那個能力嗎?朝中想扳倒他的人也不少,但誰又有那份心思?

  “無論是誰都好,冬梅留不得。”

  “屬下明白。”

  是日夜晚

  “鏘!”

  黑衣男子手中的劍落地,至死他都不知道是被誰殺的,只知道那人出劍之快只讓他看到一個如鬼魅般的影子。

  “原來影的劍術如此之高啊。”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湛的劍法,玄墨驚歎。

  “嗯,影的劍術在江湖上排行不低就是了。”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讓他留在身邊那麼多人,影的實力不容置疑。

  望著窩在樹上談論自己的父子倆,影真想給他來個滿頭黑線,在這種時刻還有那個心情討論這種東西。

  “主子,他身上沒有任何特別標誌。”指了指攤在地上的那具屍體,影回報。

  “早就料到于輝那老頭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捉到把柄。”抱著玄墨躍下樹。

  那名黑衣男子是誰?當然就是派來殺冬梅的人,不過玄蔚他們早料到就是了,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潛伏在這裡讓他自投羅網。

  “影,接下來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是。”

  ……

  半夜皇宮地牢

  “啊!”險險閃過刺過來的一劍,冬梅淒厲地尖叫。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怪就怪在你知道太多東西了。”那名“殺手”好心地讓她死得明白。

  “你?你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冬梅真正的心寒了,自己忠心耿耿跟隨了那多年的主子對自己也是如斯無情。

  閉上眼睛,冬梅放棄無謂的掙扎,但她心裡的恨卻沒有停過。

  就在那殺手準備落下最後一劍時,門外的侍衛沖了進來,可能怕逃脫不了,那殺手很快地消失了。

  而下一天疑犯冬梅頻死昏迷的消息傳遍宮中,當然這消息也是玄墨他們傳出去的,目的只是讓於輝認為冬梅命不久已。

  五日之後大殿上

  “武卿家,事情可查清楚沒?”武長松,現任刑部尚書,其家族世代為官,作風嚴厲,才智過人,前幾天剛省親回來就被攤上這等棘手之事。

  “是,皇上。臣已將事件探得個大概,具體讓皇上定奪。”武長松呈上寫了不久的奏摺。

  玄蔚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每翻一頁臉黑一分,一看完就將奏摺啪地一聲扔到地上。

  “傳皇后上朝!”

  ……

  “叩見皇上!”來到大殿的於媚還不知道大禍臨頭。

  “皇后,朕沒想到你心腸是這樣的歹毒,你實在愧當一國之後!”玄蔚“心痛”地訴責於媚。

  “皇上,臣妾不知你在說什麼?”

  “你還不承認,你以為你做的事永遠不會被人發現嗎?”

  “不,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臣妾做錯了什麼嗎?”

  “武卿家,既然皇后不承認,你就將你所查到的事實念給她聽。”自此至終,玄蔚都是一副沉痛的樣子。

  “皇后娘娘于六年前指使前禁軍統領張仲故意接近梅妃,令其受誣陷被貶冷宮,而又在其懷孕期間下藥使梅妃難產而死,串通李總管對皇上隱瞞六皇子的存在,而今又指示侍女冬梅毒害六皇子,其罪當誅。”武長松一項一項地列舉於媚的“罪行”。

  當武長松讀完那份奏摺上的內容,全場譁然。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這些都不是臣妾做的。”說這話的於媚臉色發白,欲倒未倒。

  “皇上,就憑武大人的一面之詞就定小女的罪未免太過魯率。”於輝這時不得不站出來。

  “武卿家,你可有確切證據?”玄蔚不能不顧於輝的話。

  “是,皇上。微臣可傳召幾位證人。”武長松仿佛早有準備。

  不多時幾個男男女女被押上來。

  “皇上,奴婢是當年為梅妃娘娘接生的人,當年梅妃懷孕未夠十月就臨產,奴婢為她接生時就覺得奇怪,那情況是不像正常的早產反而像被人下了墮胎藥,而梅妃娘娘誕下六皇子以後就猝死了。”一名年紀約五十上下的婦人說出當年的情況。

  “皇上,奴婢是當年服侍梅妃娘娘的侍女,梅妃娘娘根本不可能跟誰有染,當年那侍衛經常出現在娘娘面前也不知何故,不過他們絕沒做出什麼越軌之事,不知為何傳到老太后耳中就成了那樣,然後主子就被貶進冷宮了。”說著說著那宮女哭了起來,為自己主子抱不平。

  “皇上,即使他們這樣說,也不能證明什麼,他們有可能是串通起來的。”於輝再次出來說項。

  “于將軍,本官當然是有更確實的證據才這樣說。”武長松也不怕於輝的質問。

  “帶冬梅上來!”示意手下人照辦。

  當于輝聽到冬梅這個名字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果然……

  “皇上,奴婢可以做證,皇后娘娘的確是當年加害梅妃娘娘的兇手。因為當年就是我將那墮胎藥下進去的,當年皇后娘娘嫉妒梅妃受寵,就千方百計設計陷害梅妃,而老太后也是聽信了皇后娘娘的話才將梅妃貶入冷宮的,那侍衛更是皇后娘娘弄過去的,他就是後來的張仲。這一次六皇子中毒也是皇后娘娘主使奴婢去做的,因為皇后娘娘看不慣六皇子太得皇上寵愛。”冬梅言詞懇切地述說著。

  “賤婢,我何時主使你這樣做了?”於媚一個巴掌過去冬梅臉都腫了,此時的於媚臉目越發猙獰。

  “皇后,注意你的舉止。”看夠於媚的醜態,玄蔚適時阻止。

  “你說是皇后娘娘主使你下毒的,但你一開就說毒不是你下的,這何來主使之說?”於輝這時青筋都露了。

  “奴婢沒想到六皇子會偶然吃到銀杏提前毒發的,我不敢承認,因為那是殺頭的大罪啊,所以裝做不知情。”

  “那你現在又為何承認?”

  “奴婢沒想到皇后娘娘會如此狠心,將所以的罪推到奴婢身上不說還暗中派人殺害我,反正怎麼都是一死倒不如將真相說出來,死個光明磊落。”冬梅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連皇后娘娘身邊之人都這麼說,事實不就擺在面前,于將軍你可還有疑問?”武長松義正詞嚴地問。

  眼看自己已經無能為自己女兒開脫,于輝緊緊握著拳頭不說話。

  “不,不,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梅妃那賤人死了又有何足惜,她當年不是很高傲嗎,最後還不是死在冷宮!”於媚這時好像瘋了一樣,也讓眾人看到了她醜陋的姿態。

  “將皇后押下去,不,于媚皇后之名從今除去,估念其為二皇子之母免其死罪,今後被禁冷宮永世不得出!”是該讓於媚嘗嘗那可憐女子所受過的苦了。

  “不,我不要,你們不能將我鎖進冷宮!”於媚使力掙扎,衣冠被掙亂得可以,這時的於媚不再是一國之母,在眾人面前的只是一被貶怨婦。

  “押下去!”最是帝王無情,玄蔚也不例外,更何況於媚也不是什麼無辜之人,今天這一切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種下的禍根。

  自此,聖嵐國皇后不再是于媚。
  

聖嵐‧幼年 第二十一章 逛街

  “處理乾淨了?”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撫著玄墨那一頭秀髮,玄蔚漫不經心地問對面之人。

  “是。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那就好,下去吧。”

  “是。”

  ……

  “是否覺得我很心狠無情?”狀似無所謂地問玄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緊張。

  “心不狠還能是皇帝嗎?”在上位者本就不該心慈手軟,所謂的賢君也沒少沾過鮮血,成王之路本就伴隨著無數的犧牲,而且在玄墨看來,自己的生死就該由自己負責,弱肉強食從古到今都是一樣,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從這一點上來看,玄墨還挺沒心沒肺的。

  聽到玄墨的回答,玄蔚松了一口氣。是啊,他早該知道他的墨兒是一個多麼特別的人!他是玄蔚,但他也是一個君王,一國之主從來都是個沉重的負擔,作為皇帝他就必須無情,但他不希望玄墨怕他。

  “這樣一來,你就不能繼續當你的掛名皇帝了。”玄墨換了個話題。

  “是時候讓於輝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皇帝了。”其他人或許覺得這一連串事件理所當然地發生了,但於輝沒可能不知道于媚根本沒主使冬梅下毒害玄墨,而六年前所謂的墮胎藥也是他們跟產婆串通捏造的,而於輝派人暗殺冬梅更是讓他們找到了機會教唆冬梅陷害於媚,現在連於輝安排監視玄蔚的暗線——李總管都已給除掉了,於輝沒可能不懷疑到玄蔚頭上。

  “也好,裝得也太久了。”雖然玄墨本人不太在意,但天天裝柔弱裝可愛他也會厭。

  “嗯,現在就看於輝什麼時候耐不住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明正言順除掉於輝。

  “你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吧?”他的頭髮就那麼好摸嗎?一直不放手。

  “不可以。”對玄墨眨眨眼睛,玄蔚很直接地拒絕了,手中還在把玩著玄墨的頭髮。

  嘴巴抽搐了幾下,玄墨對於玄蔚的無賴毫無辦法。

  “不跟你玩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終於看夠玄墨精彩的表情,玄蔚決定暫時放過玄墨。

  鬼鬼祟祟地玄蔚帶著玄墨出了皇宮。

  “皇帝可以隨隨便便出宮嗎?”站在熱鬧的大街上,玄墨轉頭問。

  “當然不可以,所以‘皇上’現在正在皇宮批閱奏摺。”當然是找到人替,玄蔚才會出來。

  了然地點點頭,玄墨也不擔心。

  “去哪裡?”已經拐了很多街口了,玄墨不禁發問。

  “就快到了。”果然沒多久玄蔚就停在一裝潢幽雅的店鋪前面。

  步入店內,迎面的是一陣陣竹香,原來裡面所以的傢俱都是用竹子做的,不時散發著涼氣,讓人不禁靜下心來。裡面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或是品茗,或是下棋,悠閒至極,玄墨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間店。

  “客倌,你們想……”小二還沒說完,玄蔚從懷中掏出一塊青色玉佩,那小二見到那玉佩後眼睛斂了下,帶玄蔚他們進去內室。

  “參見兩位大人。”剛才那小二單跪在玄蔚和玄墨面前。

  “起來吧。”帶著玄墨坐上主位。

  “是。不知兩位大人到來所謂何事?”畢恭畢敬地遞上茶點。

  “將最近的帳薄拿上來。”

  聞言小二立刻去準備。

  “墨兒可喜歡這裡?”玄蔚一副邀功的樣子。

  “不錯。”挺符合他的喜好,可見玄蔚花了一番心思。

  “那墨兒可猜到我為何帶你來此地?”

  “元天宮。”該知道的玄墨不會少知,雖然當時他們跟燕無雙談妥之後玄墨就沒理過這事,但不代表他就不知道玄蔚這幾個月的頻繁動作。

  “這只是我們其中一個據點而已,不過總的來說我們還是掙了不少。”翻著小二遞過來的賬薄,玄蔚很是滿意。

  “這些人可靠嗎?”

  “嗯,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而且對外是由另外一個人掌管事務,我們只要來定期驗收一下。”他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帶我出來就為了這個?”這等小事需要他們親自過來嗎?

  “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你來看一下,不過今天我們的目的不是這個。”

  “那你帶我出來幹嘛?”

  “逛街。”

  “逛街?”他沒聽錯吧?

  “是啊,墨兒都沒好好出來玩過,為了讓墨兒能有個美好的童年回憶,為父辛苦點又何妨?”睜著眼說著大話,玄蔚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明明是自己想出來玩還找什麼藉口!玄墨唾棄地望著他。

  “好了,好了,出去吧!”拉著玄墨出門。

  跟上次自己出來不一樣,有玄蔚在身邊讓玄墨心裡有一絲雀躍。

  拉著玄墨的小手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玄蔚滿眼都是笑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那麼放鬆過了。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兩文錢一串!”聽到小販的吆喝聲,玄墨頓了頓,不過還是接著走。

  看到玄墨的動作,玄蔚會心一笑,拉著他過去。

  “要兩串。”

  “公子好眼光,我這裡的冰糖葫蘆可是出了名的甜,小公子定會喜歡的。”那小販自吹自擂。

  “那再要兩串吧。”

  “好的。”小販趕忙遞過去。

  接過小販遞過來的冰糖葫蘆,玄蔚拉過玄墨坐到了旁邊比較少人的臺階。

  “給。”將其中一串塞到玄墨手上,玄蔚笑眯眯地望著他。

  “我沒說我喜歡吃。”這種小孩子玩意他絕對不喜歡吃!

  “是,是,反正都買了,不吃還挺浪費的,你就勉強一下吧。”玄蔚沒拆穿玄墨的心口不一。

  “我都說我不喜歡吃了。”一個心理年齡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怎麼會喜歡這種玩意,他絕對不承認!

  “是,是,你不喜歡,是我喜歡吃還不行,不過那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就幫我吃一點吧?”說完將那串冰糖葫蘆直接塞進玄墨口裡。

  “‧#%¥%*%#(那我就吃一點)。”嚼著冰糖葫蘆,玄墨口齒不清地說著。雖然玄墨口裡說著不喜歡,但那滿足勁是人都看得出。

  真是可愛啊!平時總是一副遇事處變不驚的樣子,活像個老頭,現在這個樣子賞心悅目多了,玄蔚暗暗地在心裡想著。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沒有人留意到街邊那吃著冰糖葫蘆的一大一小,寧靜而歡快的氣息縈繞在兩人身邊,彌漫著淡淡的幸福。
  

聖嵐‧幼年 第二十二章 驚變

  “玄蔚,居然是你,看來以前是我小看了你。”細想那一連串的事件,不難看出誰幕後主使。

  “將軍,看來皇上要跟我們正面扛上了。”阿漢不無擔心。

  “是啊,忍隱了那麼多年,羽翼都長豐了。”于輝沒想到玄蔚會發展到這種程度,敢跟他宣戰。

  “將軍,憑我們現在的兵力根本不需要忌憚皇上。”無論玄蔚多有能力也比不上幾十萬大軍。

  “阿漢,怎麼說他還是皇帝,他總會找藉口收回兵權,他是在逼我們行動。”他不動,玄蔚總有一天收回他的兵權,他一有行動,玄蔚更有理由除掉他,只是玄蔚有這個能耐嗎?

  “但皇上基本上不能隨便出宮,我們不可能明目張膽逼宮?”那樣即使奪到大權也難堵眾口之言,只落得個亂臣賊子之名。

  “你忘了下個月的圍獵嗎?皆時來個裡應外合,皇上遇刺而亡,誰又能說什麼?”是你逼我的,玄蔚,本想留你久一點,但既然你不惜福就不要怪我。

  “但淵王那邊?”雖然淵王遠在邊疆,但難保他有什麼動作。

  “淵王?他恨不得玄蔚死呢,玄蔚一死,即使我們推燁兒坐上帝位,淵王也能以皇帝尚小的理由回來把持朝政,如果不是玄蔚最近這番舉動,我也不會提前行動。”淵王雖然長年不在國都,但同樣占著差不多全國一半兵力,他的存在更是威脅。

  “那屬下立刻去部署。”

  “下去吧。”

  捏開手上的蠟丸,韋夜城拿出密條快速地看了一遍。老狐狸終於按捺不住了,要立刻通知老大才行。

  看罷,韋夜城從窗口躍出,消失在夜色中。

  嘉翠圍場——聖嵐皇家獵苑,方圓一萬平方公里,含80圍的狩獵場,歷代皇帝每年都要在這裡舉行一次為期五天的狩獵活動,以示世世代代子孫的勇敢和力量。

  圍獵當天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經過三個時辰的路程終於到達了嘉翠圍場,由於這次狩獵大多數的貴族子弟與高官子弟都參加了,兼之不少人還帶了女眷前來,更不用說尊貴的皇子公主,他們有一點差錯,下面的人都人頭不保,所有這次狩獵調派過來的禁衛軍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這建議還是咱們于大將軍特意要求的,認為皇上的安全不容一絲疏忽,當然這些看在“某些”有心人眼裡真是司馬昭之心。

  一個一個的帳蓬不一會兒就在眾人的努力下搭好了。

  躲在豪華帳蓬裡的玄蔚和玄墨此時很悠閒地吃著新鮮的葡萄,讓剛進來的韋夜城很是不爽,憑什麼自己就要累得像條死狗一樣!

  一把奪過玄墨剛準備塞進口裡的葡萄,韋夜城扔進自己嘴裡,還拋了個“不爽咬我啊”的眼神過去,不過玄墨倒也不介意,繼續自己吃自己的。

  “我說,你們也太沒緊張感了吧?怎麼說人家都殺到頭上了。”雖然這樣說著,但從韋夜城臉上壓根看不出一點憂慮。

  “就憑那區區幾百人就想殺我,看來於輝真的老了。”也是該下臺的時候了。

  “老大,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人家能光明正大調動兵力,我們死個十個都不夠。”即使於輝擁有幾十萬大軍,沒有正當理由那些兵力也進不了離都,這也是他們敢跟於輝拼著幹的主要原因。當然他們的人也不弱就是了,以一敵十完全沒問題。

  “我們的人部署好了?”玄蔚沒去理會韋夜城的調侃。

  “嗯。一部分人埋伏在獵場裡,另一部分去攔截援兵,雖然為數不多但都是精銳,只要不出天災人禍於輝這次栽定了。”說到正事韋夜城可是一絲不苟。

  “真是期待啊。”現在玄蔚心頭滿滿的是嗜血的興奮。

  圍獵第二天

  狩獵的隊伍逐漸散開了,經過一天的熟悉地形,大家紛紛找尋到最佳獵處,而玄蔚一行人也漸漸脫離人群向圍場深處進發。

  鬱鬱蔥蔥的樹木間偶爾射進幾縷陽光,這時玄蔚他們已經走到了圍場森林深處,沿途眾人更是獵到了不少珍貴的獵物,正當他們準備回程的時候——

  “哢!”幾支箭射落在隊伍前面,硬生生地停住了前進的佇列。

  “誰?膽敢阻攔皇家隊伍!”看到此情形,眾護衛紛紛撥出配劍。

  瞬間密密麻麻手持弓弩的大漢出現在眾人面前,也將他們團團包圍了,而所有的人也看到了站在前頭的於輝。

  “皇上近來可好?”於輝一臉笑容地“問候”著。

  “托將軍的福,朕最近可謂事事順利呢。”玄蔚也不急著開打,慢條斯理地跟於輝“閒話家常”。

  “我很好奇你哪來的自信,你要知道我隨時可以殺了你?”也不跟玄蔚兜來兜去,於輝好奇他何能到了這個時候還如此鎮定。

  “朕可是怕得很呢,怕沒人給將軍你收屍。”既然都撕破了臉,玄蔚也不跟他客氣。

  “你!所有的人給我上!”他要讓玄蔚插翼都難飛。

  “砰!”幾具屍體出現在地上。

  這時於輝才發現自己同時也被包圍了。

  “怎麼樣?將軍現在有自信能殺得了朕嗎?”騎在馬上的玄蔚滿意地看著於輝逐漸變黑的臉。

  能在一瞬間就殺了他幾名精銳,玄蔚的實力遠超出自己所料,於輝知道自己這次草率了。

  “哦,朕還忘了感謝將軍一件事,夜城承蒙將軍照顧了,如果不是將軍夜城還坐不上這個位子呢。”玄蔚“誠摯”地說著讓於輝吐血的話。

  聽到玄蔚的話,於輝徹底從心底發寒起來,原來一直被監察著的居然是自己,裡應外合到頭來困住的是自己?於輝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全體聽令,誰拿到於輝的人頭重重有賞!”玄蔚今天絕不會讓於輝活著出去。

  一場真正的撕殺開始。

  且戰且退的於輝等人逐漸被逼近圍場邊緣的山崖。

  “你是不是在疑惑你那些援兵為什麼還未到呢?”

  “他們估計已經在黃泉路上等著了。”看著於輝狼狽的樣子,玄蔚“好心”地為他解惑。

  自己這邊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而且還有不少傷兵,于輝心知大勢已去,現在聽到玄蔚的話更是絕望,悶在心頭上的一口血硬是被逼了出來。想不到自己浴血戰場多年而如今卻要死在這裡,於輝很是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

  “不想六皇子死的就放了將軍!”滿身鮮血的阿漢手鉗著玄墨出現在眾人面前,長劍放到了玄墨頸上,隱約還可以看出一圈圈的血痕。

  “嗨!我被捉了!”被挾持的玄墨“幽默”地陳述著事實,心裡卻是不斷地在唾棄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恨透了這種軟弱的感覺。

  “你認為一個兒子就能讓朕放了你們嗎?”不屑地望著阿漢,玄蔚滿眼的都是無情,但只有玄蔚身邊的人才知道那雙握緊了的手已經在滴著血。

  “六皇子可是你最寵愛的兒子?你捨得?”于輝從阿漢手中扯過玄墨,手中的劍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劃了一道血痕。

  “區區一個兒子又怎麼能跟你於輝相比呢?朕連毒藥都敢讓自己兒子喝了,還會在意一條區區的人命?”逼著自己不去看那冒著血的脖子,玄蔚一面的不在意。

  “你連父子情都不顧了?”沒錯,玄墨當初突然中毒的時候他就懷疑過是玄蔚主使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六皇子受寵的資訊也可能是玄蔚捏造出來的。

  “皇家本就沒親情,朕兒子多的是。”言下之意少了一個也不少。

  眼看連最後一個籌碼都要失去了,於輝不禁心神黯然,手中的劍也鬆開了幾分。

  就在那一瞬間,玄墨狠狠地咬了於輝手臂一口,在於輝吃痛揮開他的一?那向旁邊躍去。

  腳尖剛碰到地,玄墨就使盡全力向前沖去,所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幾步之遙,真的只有幾步之遙就能跑到玄蔚那邊。

  “嗖——”一支箭劃破空氣向玄墨方向射去,所有的人看著那瘦小的身體被刺穿,看著他隨著那強大衝力墜落于崖邊。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來得及挽救,只能看著那身影消失在眼前。

  “給-我-將-這-些-人-碎-屍-萬-段!”此時的玄蔚不再有理智的存在,率先拔起劍沖了過去。

  於輝等人終於被消滅殆盡,化為塵土。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於四周,沉重的氣氛壓在人心頭。

  站在崖邊,望著那雲霧縈繞的深淵,玄蔚不發一語,被染成鮮紅的皇袍隨風飄蕩,淒絕的悲哀不言而溢。

  不知過了多久,落日的餘暉也終於消失殆盡。

  “回去吧,明天派人下去崖底。”玄蔚面無表情地轉身,下達命令,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是,皇上!”

  一行人循著原路回到了營地,而這時出去狩獵的人群也紛紛回來了,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所有的人都知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都在暗暗揣測著形勢。

  “于大將軍借圍獵之際公然謀反,襲擊皇上,已當場被誅,這次圍獵到此結束,明天所有人整理好裝束回朝。”韋夜城在旁邊如斯說著。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聰明之人也立刻想到了個中關聯。

  沒理會眾人的猜想,玄蔚逕自回到了自己的帳蓬,也看到了死在地上的兩個暗衛,那兩個原本暗中保護玄墨的人。

  “是誰負責截攔於輝援兵的?”對著跟在身後的韋夜城問。

  “三影衛之一。”

  “廢了他武功發配邊疆。”無用之人不需要留在身邊。

  “是。”韋夜城明白這已經是玄蔚手下留情了,讓于輝的心腹逃脫更甚至讓他有機會挾持玄墨,不殺已經是格外的開恩了。

  “加強影衛的訓練,誰不能達到標準立刻除掉。”他絕不容許同樣的事再發生。

  “是。”經過這次韋夜城也意識到他們的不足不處。

  ……

  之後又是一遍寂靜。

  “老大,你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韋夜城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從那麼高的崖邊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希望,更何況之前還受了箭傷。

  “你是在騙我還是騙自己?”自嘲地笑了笑,玄蔚眼裡一片木然。

  “我……”韋夜城說不出話來。

  “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躺在塌上,玄蔚閉上了眼。

  看到這樣的玄蔚,韋夜城歎了口氣,轉身出去。

  寧靜的夜色是如此迷人,沒有人知道那眼角溢出的淚珠是如此悲哀絕望。
  

聖嵐‧幼年 第二十三章 黴運

  一個墜落的速度能有多大?玄墨現在深切感受得到,比蹦極跳還刺激。

  儘量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玄墨不禁慶倖現在這副瘦小的身體,重力作用大大減小了。墜落的過程中,他很“有幸”地撞上了幾棵小樹,大大緩衝了下墜的速度,而且崖壁也沒太多凸出的岩石,偶爾撞上一兩處玄墨還能受得了,最終“撲”的一聲掉到崖底的激流時,玄墨很感慨地想:自己的運氣看來還不錯,應該死不了。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地分拆並作出反應,不能不說玄墨還真是一強人。

  順著水流玄墨在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漂浮終於找到了著陸的機會,用盡全身最後一分力,玄墨遊上了岸。

  全身像軟泥般地平攤在地上,玄墨估量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左手骨折,肋骨斷了三根,右腳踝脫臼,內臟不同程度受到損傷,肩上的箭還未拔出來,大體上來說還算不錯,那些小擦傷就不談了,玄墨如斯想著。比起以前受過的傷,這些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當然這也要歸功於那看似兇險但並非如此的深崖,不過這也是對於玄墨這種以前受過嚴格訓練的人來說如此,換了普通人早就死了幾百遍。

  等到身體稍微恢復了幾分體力,玄墨吃力地爬了起來。肩上的箭不拔不得啊!

  掏出懷中那把隨身攜帶的匕首,幸好沒弄丟,玄墨脫掉了外衣,露出那插著箭已經開始發膿的傷口,畢竟在水裡泡了那麼久。

  手起刀落,玄墨利索地劃開了傷口,隨之一股作氣地拔出箭,再泰然地從外衣撕出幾條布塊包住傷口,其間他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不過從他蒼白的臉色和不斷冒汗的額頭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痛苦。

  折騰了一陣子有總算處理好肩傷,玄墨順便將骨折,脫臼的地方接好,可惜這裡沒有石膏,只能用幾根樹枝將左手和胸口的肋骨固定好,以免傷勢加重。但內臟的傷就不是那麼好搞了,不及時治療撐不了多少天,看來要快點找到出路才行。

  根據水流的速度,再加上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玄墨可以肯定這裡離獵場那邊很遠了,而且這一帶的河道支流很多,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更不用說想找他的人,所以他放棄了等待援兵的選擇,雖然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移動。

  環視四周,玄墨只見到一片片的叢林,樹木,完全不見開荒過的痕跡,但他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毅然走向未知的前方。

  ……
  ……
  ……

  第十次了!他已經第十次經過同樣的地方了,為免迷路,他沿途都做了標記,看到那棵樹上第二個正字,他可以很肯定這裡絕對有問題,無論他怎麼走都會回到起點。

  不行了……頭越來越暈,全身都在泛熱,看來是傷口發炎引起高燒,體力一絲絲被抽離……靠!老天你是不是在整我!不出現個大俠神醫之類的就算了,電視裡哪個掉下山崖的不是練得絕世神功,差一點的都會遇到某某神醫嗎?現在連條路都不給人走,還讓不讓人活!

  暈倒前的玄墨難道一見地抱怨……

  “唰——”一盆冷水潑到玄墨身上,也讓玄墨徹底清醒過來。

  嗯……這是哪裡?映入眼簾的是一破漏的房間,破爛的門窗,陳舊的桌子,潮濕的地面,還人像破布一樣躺在地上的自己。

  “醒了就起來,主人要見你。”這時玄墨才將注意力轉回剛才那個拿水潑醒自己的人,又是一個美人!這是玄墨看到那張臉時的感歎。那人並不年輕,看得出來已經三十出頭了,但並不讓人覺得老氣,相反她身上無處不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甩了下衣袖,那女子一臉厭惡地率先走出房間,好像這裡有多骯髒的東西一樣,也不管玄墨跟不跟得上。而他也只好拖著沉重的步伐跟上去,在人家地盤上不得不低頭啊!

  踏出門口那一瞬間,玄墨真正感受到什麼是人間仙境,琉璃瓦,大理柱,白玉階,小橋流水,九曲十三彎,這裡不亞于皇家園林,不,應該說已經淩駕於上。在這樣的深山野嶺居然有這樣一座建築物而且好像沒被人發現過,究竟是誰有這個能力?玄墨不禁暗自揣測。

  “還不跟上來,發什麼呆!”看到玄墨愣在那裡,那女子皺了皺眉。

  反應過來的玄墨立馬跟上。

  約摸過了半刻鐘,女子帶著玄墨來到了一幽靜僻雅的院落。

  “主人,人已經帶到了。”輕輕地叩了下門,女子語氣極為恭敬,完全沒有對待玄墨的倨傲樣。

  “進來吧。”清洌如泉鳴般的嗓音從裡面傳出來。

  “是,主人。”示意玄墨放輕腳步,女子小心地推開了門。

  室內的裝飾可謂極盡奢華,試想誰家會夜明珠當蠟燭用的?層層的輕紗從房頂垂落,隱約中可以看到那“主人”就在後面,而且看那身形應該也是一名女子。

  “紫娟,出去吧。”

  “是。”

  門又被關上了。

  “你父母是何人?”那女子沒問玄墨是誰。

  玄墨沒回答她的問題,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會透露一點資訊。

  “說!”許久都聽到玄墨的回話,女子語氣有一絲惱怒,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那麼放肆。

  玄墨還是沒理會她的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砰!”一道掌風襲向玄墨胸口,讓他不禁向後撞上了樑柱。

  倚著身後的樑柱,玄墨硬是將湧上喉嚨的血吞回去,他不會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反正橫豎只是一條命!

  “還是不說嗎?你小子倒倔強。”不知是不是他聽錯,怎麼覺得那女人語氣裡有一點欣賞意味?

  不過怎麼樣也好,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次暈倒前玄墨不得不相信原來一個人可以更加倒楣……

  看著那逐漸軟倒在地的小孩,柳鳳玲撩開輕紗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多麼完美的女人!年輕的臉龐上卻有著一雙飽經世事而彰顯睿智的明眸,曼妙的身材包裹在一攏紫紗中更顯婀娜多姿,平凡的五官配合起來卻另有一番別致,渾身散發著雍容華貴的氣息。這就是柳鳳玲,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

  定定地望著玄墨的臉良久。

  “白依,帶他去赤斷那裡。”不知跟誰說話,柳鳳玲又回到原本位置。

  “是,主人。”一青年從陰影中走出來,抱起玄墨,消失在門外。

  悠悠的琴聲徐徐響起,那琴音仿如仙樂,卻沒有人能道盡彈琴之人的心思。
  

聖嵐‧幼年 第二十四章 小廝

  剛醒來的玄墨首先就是聞到濃濃的藥香,看來自己是死不了,身上的傷好像也被很好地處理過,只是不知道那女人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不殺自己。

  “醒了?喝了它吧。”一大碗藥被遞了過來。

  望著那晾在半空的手掌,玄墨很想跟它主人說不要說接過那藥,他現在連起身那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

  “哧,真麻煩。”那人也看出了玄墨的窘況,雖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本著醫者的身份,他還是扶起了玄墨一口一口將藥喂下去。

  “一個月這內不要隨便亂動,按我的藥方,你死不了。”粗魯的語氣完全沒有大夫應有的耐心。

  點點頭玄墨再次合上了眼,既然現在沒生命危險他可以安心地繼續睡。

  就這樣吃吃睡睡地過了一個月,玄墨身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不得不說,那個叫赤斷的庸醫醫術還不錯,即使那藥永遠都特別的苦死人,而且他那脾氣更是讓人一點也不敢恭為。

  在這一個月間,玄墨對這裡大概有了個瞭解。秋溟山莊,這座建築物的名稱。柳鳳玲,山莊主人,也就是那天召見他的女人。山莊內外佈滿了機關迷陣,這也是為什麼這深山裡的莊園至今還沒外人發現過的主要原因。那時候昏迷的他剛好被巡邏山莊週邊的守衛發現並救了回來,至於為什麼會救他這樣一個外人就不得知了。其實不說別的,玄墨覺得這裡的生活還挺悠閒的,世外桃源般的環境,即使知道他是一個外人也沒多加注意的山莊成員,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地遠離塵囂。

  “小子,過來。”一福態的胖大叔向玄墨招手。

  疑惑于那個大叔的意圖,玄墨走了過去。

  “小子,我是這裡的總管,你叫我陳叔就好了,主人有令,等你傷好後就讓你到她身邊服侍。”雖然不明白主人為什麼留這個小鬼下來,但做下人的也不好說什麼。

  “我?”原來大難不死卻要去做個小廝。

  “就是你,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主人雖然不太好處處,但只要你不犯錯主人不會為難你的。”不過陳叔沒說出來的是主人那身“寒氣”不是一般人受得了就是了,除了幾位大人其他人那怕被掠一眼都腿軟。

  “哦,我這就去。”憑現在自己的狀況根本走不了,雖然這山莊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異常,但玄墨沒可能沒發現到那隱藏在暗處的氣息,這山莊的戒備不是一般的嚴密,所以現在他也只能以靜制動,而且他對柳鳳玲這女人很是好奇。

  循著上次走過的路,玄墨順利地來到了柳鳳玲的居所——流雲小軒。

  敲敲門,玄墨站在門外等著。

  “進來吧。”仍然是那清洌的聲音。

  看到隨意地坐在那裡的柳鳳玲,雖然暗自驚訝於她那無雙的美貌,但玄墨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看著那眉目之間的幾分熟悉,柳鳳玲有一絲恍惚……不過她很快恢復了過來。

  “今後你就跟著紫娟服侍我吧,玄-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道出了玄墨的身份,也是在告訴他這秋溟山莊的實力,一個月的時間就將他的來歷弄清,的確不簡單啊,看來這裡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要有趣。

  “是,主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玄墨現在只是個小廝,要不然能怎樣,人家都知道了你老爸是皇帝還不鳥你,你不順著人家還能怎麼樣?

  “嗯,下去吧。”柳鳳玲很滿意玄墨的識時務。

  翌日清晨

  “唰——”又是一盆冷水潑到玄墨身上。媽的!誰又潑老子!我要殺了他!

  猛地睜開眼,玄墨要看看誰是那個該殺千刀的!

  “主人都已經起來,你一個下人想睡到什麼時候?”冷冷的語調從紫娟口中發出。

  望瞭望窗外還未破曉的天空,再望瞭望紫娟的冷面,玄墨認命地起來,誰叫自己現在是一沒權沒勢的小廝。

  “主人習慣早晨沏上一壺茶。”

  “是。紫娟大人,小的馬上去。”匆匆地奔向廚房。

  ……

  “水太熱了,換。”柳鳳玲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茶杯如是說著。

  “是。”玄墨爽快地去重泡。

  “水太涼了,換。”摸摸了杯緣,柳鳳玲如斯說。

  “是。”玄墨沒說什麼又去重泡。

  “茶葉放多了,換。”抿了一小口,柳鳳玲放下茶杯。

  “是。”玄墨青了臉。

  “茶葉放少了,換。”還是抿了一小口。

  “是。”玄墨嘴角抽了一下。

  “我不喜歡這種茶葉,換。”

  “是。”玄墨額頭的青筋鼓了鼓。

  ……
  ……

  “我現在沒心情喝茶了,下去吧。”這次連茶杯都沒碰,柳鳳玲讓玄墨下去了。

  “是!”玄墨咬牙切齒地離開了。

  執起那放在桌上的茶杯,柳鳳玲悠閒地喝著,隱約中可以看得出那嘴角邊的絲絲笑意。

  接下來的幾天玄墨深刻地瞭解到柳鳳玲那可惡的女人有多變態,喝個茶換了十幾次不說,端上去的飯菜一時說太咸一時說沒味撤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就算了,就連他寫個字醜了一點都要管,你想一個用慣了電腦的人能寫出什麼好字,更不用說是毛筆字了,那女人居然叫他將一本有牛津英語字典般厚的詩集抄了五十次,是五十次,抄了他三天三夜,手都不知道抽筋了多少次,最後還讓那女人嫌醜!他現在充分感受到那女人絕對是在整他,還說不會特意為難下人,是誰說的?那女人惡劣得很!

  話說秋溟山莊最新的話題就是他們莊主居然冰山融解了,周身的“寒氣”大幅度減少,雖不至於讓人春風沐浴般卻平易近人多了,有人還聲稱看到過柳鳳玲神秘地笑了,一時之間眾說紜紜,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事能讓柳鳳玲如此開懷,而唯一知情的只有紫娟,不是沒看見玄墨最近的“苦況”,但能讓主人展顏一笑,讓玄墨“辛苦”一點又何況,就這樣,玄墨踏上了他悲慘的小廝生涯之路……

  在玄墨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同時,玄蔚那邊也不好過,派出去的人下了涯底搜查了一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不要說是活人,連屍體都找不到,雖然這也給了玄蔚玄墨可能沒死的希望,但始終找不到人的焦慮讓玄蔚天天黑著臉,最終的結果就是於輝一黨的人被消滅殆盡,朝廷勢力重新洗牌。
  

聖嵐‧幼年 第二十五章 故人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從樹縫中照射下來,此時的玄墨很舒服地躺在樹蔭下睡午覺,雖然柳鳳玲不時拿些小事刁難他,但在她身邊做事並不太辛苦,偶爾偷偷懶她也會隻眼開隻眼閉。

  太舒服了……伴著陣陣微風,玄墨的意識開始有點迷離……

  不對,有人!猛地從地上躍起來,玄墨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人影,難道有什麼在裡面?

  這處的院落是玄墨無意中發現的,因為長年沒有居住,基本上除了那些定時打掃的僕人沒什麼人會來,這也是玄墨挑這裡來睡午覺的原因,而來之前他已經確定沒有人來過了,是誰在裡面?

  躡著腳步,收斂了氣息,玄墨慢慢地向聲音發出之處靠近,越靠近那聲音越大。

  “嘶——”幾根飛針劃破窗紙向玄墨襲來。

  立刻反應過來的玄墨快速地一個旋身,險險地躲過那幾根飛針。

  “你是誰?”剛站定身體,脖子上就被抵上一把匕首,可見背後那人身手之高。

  舉起雙手,玄墨慢慢地轉過身,他倒要看看誰的動作那麼快,一瞬間就能制住他,雖然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就常遇到這種狀況。

  熊!這是玄墨的第一個反應。眼前這男子看不出多大歲數,一臉的落須遮住了大半張臉,壯碩的身材有一米八多,那不修邊幅的樣子活脫脫就一熊樣。

  “你?”失神地撫上玄墨那張臉,男子眼神裡有著一絲疑惑和懷念。

  微微地側過了臉,玄墨對這個男人的動作很不解,一個大男人幹嗎像看情人一樣地望他。

  回過神來的柳沐霖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放開了對玄墨的鉗制。

  “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這裡?”秋溟山莊從不向外人開放,這小孩何以出現在這裡?

  “我是新來的流雲小軒的小廝。”看到男子一副以主人身份模樣自居,玄墨知道這人肯定是山莊之人,而且還是這院落主人。

  “流雲小軒?你是老太婆身邊的人?”老太婆什麼時候收了個小廝,而且還不是莊內人,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老太婆?”他不是指柳鳳玲吧?

  “你主子,柳鳳玲,你不要告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白了白玄墨一眼,柳沐霖逕自思索起來。

  聽過到男子的特意指明,玄墨嘴角不無抽搐,老?柳鳳玲那女人是不年輕,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說她老那全天下女子就沒有年輕的了。這時玄墨不禁懷疑這人跟柳鳳玲是什麼關係,敢這麼言辭不敬,要知道全山莊還沒哪個人有這個膽。

  “少爺,主人叫你過去。”許是被這邊的聲響吸引過來,白依出現在兩人面前。

  “白依,你還是一樣的神出鬼啊。”對於白依的突然出現,柳沐霖沒太大驚訝,老太婆不知道自己回來才怪。

  “是,少爺這邊請。”沒理會柳沐霖的暗諷,白依逕自向前走去,嘴裡雖然說是謙恭的話,神情間卻是不經為然,顯然對於這個少爺白依多有不滿。

  “切,還是一樣無趣。”撇撇嘴,柳沐霖徐徐跟上,其間不忘扯上玄墨。

  唉,看來自己的午睡是要泡湯了,玄墨認命地跟上。

  ……

  “砰!”柳沐霖一腳踹開了門,但人還未踏過玄關就狼狽地向後退了出去,原本站的地方赫然插著幾根銀針,入地三分,可見發針之人下手之狠勁。

  “幾個月沒回來連該有的禮節都忘了?”收起手中剩餘的銀針,柳鳳玲涼涼地開口。

  黑了黑臉,柳沐霖整整衣裳走了進去,行動之間可以看得出多了一分收斂。

  “娘,近日身體可好?”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去,柳沐霖不甘不願地開口問候。

  娘!?柳鳳玲是這頭熊的媽?先前他頂多懷疑他是柳鳳玲的兄弟之類的,但他居然是柳鳳玲的兒子?柳鳳玲究竟多少歲?此時的玄墨生平第一次陷入了思想混亂狀態。

  “還沒死得了,你有心了。”正眼都沒望過他,柳鳳玲自嘲地回答。

  “果然是個老妖怪啊……”眼神黯了一下,柳沐霖不無惡意地諷刺著自己的母親。

  這是母子之間的對話嗎?雖然玄墨沒有過這種經驗,但看他們的樣子說是母子不如說是仇人更像一點。

  “他是誰?”指著站在一旁的玄墨,柳沐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有一絲犀利。

  “你不是說過不再管莊裡的事嗎?一個小廝又何值得你浪費心神?”好像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柳鳳玲不準備告訴他答案。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其他事他可以不管,但就這事他放不下。

  “是不是又何妨?你想知道何不自己查,你已經不再是秋溟山莊的少主。”言下之意就是調動山莊資源查出來的結果他無權知道。

  “我定會。”咬了咬牙,知道柳鳳玲不會告之他,柳沐霖甩手離開。

  看到自己兒子消失在門外,柳鳳玲調回視線轉向玄墨,“你想問什麼?”

  “你們在透過我看誰?”早就察覺到這一點,柳鳳玲總會不時盯著他的臉來看,卻不像在望他,剛才那個男也是,望著他的臉眼神裡裝的卻是對故人的思念。

  “誰嗎……你不需要知道,下去吧。”同樣的答案。

  “是,主人。”早就知道她不會說,玄墨也不多問,只是這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究竟那個人是誰?

  沐素……望著窗外的落葉,柳鳳玲低喃……

  “你是誰?”望著擋在他面前的男子,玄墨不記得自己有見過這個人。

  “柳沐霖,你昨天見過的。”以為玄墨忘記了自己,柳沐霖提醒道。

  “柳沐霖,那頭熊?”眼前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男子就是昨天那只熊?

  “熊?”好笑地著對面那張充滿驚訝的臉,柳沐霖模模自己光潔的下巴。

  “你以後還是留著鬍鬚吧。”要不然這樣一張臉配上那副身材還真不搭,玄墨誠摯著建議。

  “喂,小子,我不是來跟你討論這些有的沒的。”給了玄墨一個爆粟,柳霖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想問什麼?”早就料到他會來問,只不過答不答他又是另外一回來。

  “你是聖嵐皇室中人。”明顯的瞳色可以看得出。

  “是又怎麼樣?”自己這眼睛的顏色好看是好看,但同時也容易暴露身份。

  “你娘是誰?你跟當今皇帝又是什麼關係?”雖然知道玄墨是皇室一員,但究竟是哪一支他還不確定。

  “我娘?她是誰又跟你何關?皇帝?我看都沒見過。”玄墨睜著眼說大話,套句柳鳳玲的話,要知道就自己去查,憑什麼他要告訴他自己的底細。

  “帶你去個地方。”眼看從玄墨口中也問不出什麼話來,柳沐霖也不糾纏。

  “我還有事要……”還沒說完玄墨就被柳沐霖撈過去向後山奔去。

  ……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間別致的樹屋,百年的老樹杆不知為何地向橫長了出來,與周圍交纏盤錯的樹根形成一個天然的託盤,使得在上面的小屋分外結實。從高空樹枝上吊下來的秋千隨著微風輕輕擺動,斑駁的石凳看得出多年沒人坐過。

  “你帶我來這裡幹嗎?”他都不知道原來後山還有這番光景。

  “踏上去,我推你。”將玄墨抱上秋千,柳沐霖逕自將秋千蕩起來,待到玄墨下來的時候頭都快要暈了。

  還沒等玄墨恢復過來,柳沐霖又有了新主意。

  “來,我帶你上去樹屋。”不顧玄墨的意見,柳沐霖將他拎了上去。

  樹屋裡面鋪著厚厚的地毯,幾件小巧的傢俱,簡單而舒適。

  一進來柳沐霖就跑到角落裡翻著一個箱子,不時掏出些精緻的玩具,看在玄墨的眼裡就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小孩。

  “喜不喜歡這些?”攤開手掌,露出幾件特別顯眼的小玩意,柳沐霖獻寶似的舉到玄墨面前。

  “我不是那個人。”所以我也不喜歡這些東西,不知為何玄墨覺得眼前這男子有點可憐。

  燦爛的笑容慢慢消失在臉上,放下手中的東西,柳沐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你知道嗎?我有以前有一個很美的姐姐呢,我們由小到大感情都很好,這樹屋就是她十歲的時候纏著我一起做的,當時我們都很小呢,但她偏要自己著手做又不讓人幫,結果差不多累死了自己才做好,我記得當時她笑得很開心,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辛苦都消失了。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即使她嫁了人也好,我都會陪到她身邊,但一夕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她居然說要離開,離開這裡去尋找所謂的真愛,但結果呢?那個男子根本不值得她去愛,而她卻要飛娥撲火,最後落得個客死異鄉連名字都不得記入族譜,你說她是不是很傻?”看著玄墨的臉,柳沐霖說出了藏在心裡多年的話。

  “既然選擇了又何需後悔?”玄墨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傻,但既然是自己作出的選擇那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事,旁人干涉又有何用。

  “無悔的選擇嗎?”低下頭,柳沐霖思索著什麼。

  玄墨默默地離開樹屋,留給男子獨處的空間
  

聖嵐‧幼年 第二十六章 母與子

  自那日離開後山以後,柳沐霖很久沒出現在玄墨面前,如果不是下人端出來的碗碟是空的,玄墨都要以為他要悶死在自己屋裡了。
  不過柳沐霖倒是介紹了個好地方,環境清幽,空氣清鮮,鳥語花香,後山樹屋不失為一個睡覺的好地方。沒辦法,自他來到這個世界玄墨發覺自己愛上了睡覺這一習慣,什麼事都不用想就躺在那裡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而且這個身體還是個小孩,睡多點覺才能長高,所以他很理所當然地又開溜了,反正柳鳳玲也是知道的,既然她都不出聲了自己又什麼可怕的。

  其實樹屋背面是有樓梯的,那是玄墨找了很久才在那個角落裡發現的,害得他以為每次都要像上次柳沐霖一樣運動起輕功躍上去,不過那兩人還真惡質,樹屋明明有兩扇門,卻非要將其中之一嵌鑲得像牆壁一樣,不認真看還真找不出,而前門出口卻是沒樓梯的,普通人還真不知道怎麼上去。

  年久失修的樓梯伴著玄墨的腳步發出“吱吱”聲,幾處木板明顯看得出被蟲蛀過的痕跡。

  “哢——”走到一半的玄墨隨著木板的斷裂聲掉了下去,幸好樓梯離地面不是很高,也只有差不多一成年人高度,而且地上鋪滿是落葉,玄墨倒是摔得不痛。

  “嗯?”撐起身子準備爬起來的玄墨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撫上那大樹杆的紋理,玄墨仔細地觀察起來,不對,這部分的樹皮和質感明顯跟其它地方不一樣,用食指敲了敲,裡面是空的!玄墨用衣袖抹開上面的灰塵,隱隱約約中看到了一絲不明顯的邊縫,隨即掏出懷中的匕首緣著邊撬,“嗒”,一個洞口出現在玄墨面前。

  難道是傳說中的藏寶之地嗎?望著黑黑的洞口,玄墨好笑地想著,不過既然都發現了不進去看看還真說不過去。

  點起火摺子,玄墨走了進去。其實裡面沒什麼,起碼沒有玄墨想像中的機關陷阱之類的,通道很寬敞,容納一個成年都沒問題,而且地上也鋪著毛毯,基本上聽不到走路人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玄墨就到了盡頭,也就是出口。那是一間房間,真的,只是一間平常的臥室,唯一不平常的可能就是那掛滿了畫像的牆壁。

  環視那一室的畫像,玄墨明白了很多東西。

  不同的神態,不同的成長期,畫中人的成長歷程一點一滴地呈現在玄墨眼前,可以看得出作畫之人融入了多少感情,那是柳鳳玲,也是這具身體的外婆,對她那雙兒女的母愛。

  沒錯,畫中其中一人就是那個生她出來的女人前梅妃,雖然她一生他出來就死了,但那容貌他還記得,跟畫中女子無太大相異。

  柳沐素嗎?玄墨看著畫中的題名,想起了這女人在宮中的名字,劉暮。

  柳沐素就是劉暮,也是柳鳳玲的女兒,柳沐霖的姐姐,不能怪他想不到這其中的聯繫,這一家子長得一點共同點也沒有,無論是柳鳳玲,柳沐霖還是柳沐素,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外人絕對看不出他們是一家人。

  細膩的描劃,精心的著色,畫中的柳沐霖和柳沐素好像被賦予了靈魂一樣,很難想像是出自柳鳳玲那個冷漠的女人之手,不過那丹青畫法玄墨可是看過不少次,也只有柳鳳玲那女人才有那個才華畫得出,這是玄墨近段時間總結出來的結論,琴棋詩畫那女人無一不通,堪比大文毫。

  “吱——”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細微的聲響讓玄墨警覺起來,迅速從原路折了回去。

  而剛從房間另一頭進來的柳鳳玲也就沒看到那一瞬間閃過的身影,更不知道她埋藏多年的秘密已經被玄墨發現了。

  秋溟山莊最近所有人都很忙,因為一年一度的掃墓儀式即將來臨。柳氏一族百年前曾是聖嵐王朝的名門望族,族中能人異士甚多,朝中為官者更是不在少數,勢力極大。可惜隨著柳氏一族勢力的逐漸壯大,皇帝對其越來越忌憚,即使柳氏一族從來就不存在叛逆之心也屢次受到莫須有的罪名削權,而在發生了轟動一時的“柳氏血案”之後柳氏一族殘餘更是正式跟聖嵐王朝決裂,從此隱居山林不過問任何政事。

  你道玄墨為什麼知道那麼多?如果一整本柳氏族譜放在那裡任你翻看,你會不清楚嗎?

  自玄墨那天窺探了柳鳳玲的秘密,很多以前覺得奇怪的事情現在看來卻是合情合理。雖然口裡沒說出來,但柳鳳玲應該是當他是柳家人吧,要不然這山莊也不會任他隨便逛而沒人阻止,說是叫他做個小廝,但重活從來沒讓他做過,縱容他的偷懶,除了不能出莊以外玄墨可以說不受任何限制,這些如果沒有柳鳳玲的首肯玄墨不可能過得那麼舒適,或許別人看不出,但柳鳳玲卻是默默縱容自己,這一點玄墨很早就發覺了,這也為什麼自己對於柳鳳玲不時的刁難沒太大反抗的原因。

  “都那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你就不肯退讓一下,讓姐姐的牌位回歸?”柳沐霖撞開門,一室的琴聲也隨之被打斷。

  停下撫琴的手,柳鳳玲面無表情,但玄墨可以感覺得出她那不溢於外的怒氣。

  “都那麼多年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柳家沒有那個人。”仍然是那淡漠的語氣。

  “你怎麼就那麼硬心腸?姐姐是你的女兒你都那麼狠心,你就那麼冷血嗎!”每一年都是同樣的答案,同樣的拒絕。

  “再冷血也是你娘,你現在給我出去,我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你問多少次也一樣。”在沒有察覺的角度裡柳鳳玲握緊了拳頭。

  “我會出去,是我錯了,你根本不配當我們的娘。”紅著眼,柳沐霖沖了出去。

  ……

  “這樣好嗎?”玄墨不明白他們到底有什麼誤會,但柳鳳玲絕對不是柳沐霖口中那種人。

  “嗯?”不知道玄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讓他一直誤會下去好嗎?外-婆。”是時候挑開來說了,反正她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你知道了?”也不驚訝玄墨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柳鳳玲只是無所謂地挑挑眉。

  “嗯,猜得出。”當然沒說那房間的事,玄墨還不想死在一個惱羞成怒的女人手上。

  “你娘已經不是柳家人了,所以我不會讓她的牌位進柳家寺廟。”這也柳沐霖一直糾纏的事,柳鳳玲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個大概。

  “嗯。”並不明白古代人對祖宗牌位之類的執著,在玄墨眼裡看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自她戀上皇室中人開始她就不再是柳家人,我們柳氏一族不容許有跟皇族牽扯上關係的人存在,所以我廢除了她的武功,既然她死都要跟在那男人身邊,那柳家的任何東西她也不能帶走。”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解釋什麼,柳鳳玲一臉恍惚陷入回憶。

  “位置不同罷了。”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玄墨只得出這個結論。所處的位置不同做的決斷也不一樣,玄墨並不覺得柳鳳玲的做法有錯。

  “位置不同嗎?”多少年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理解自己冷言相對,柳鳳玲第一次聽過有人這樣評價自己,而且這人只是一個六歲的孩童。

  “是不是柳家人又怎麼樣,她是你女兒。”雖然無法理解她們之間的感情,但母女就母女,並不會因為一個姓氏而改變,要不然柳鳳玲不會留著那些畫。

  是啊,她最寵的女兒,柳鳳玲還清楚地記得那繈褓中的一笑,如今卻早已化為塵土。

  “下去吧。”柳鳳玲感傷地轉過頭去,落寞的神情讓人不忍,她也只是一介女子而已。

  “嗯。”掩上門,玄墨不打擾她。

  本想到樹屋睡覺,卻沒到已有人早到一步。淩厲的劍風劃破粗壯的樹杆,滿天的樹葉飛舞四散,嫺熟的劍招耍得活靈活現,如果不是使劍之人一臉面目猙獰,那畫面可以稱得上是美景。

  興許是看過玄墨走過來,柳沐霖收起了劍招,卻堵在樹屋樓梯口。

  唉……這兩母子是怎麼回事,老的走了小的又來,他為什麼要管這種事,想他在前世早就喂他們幾顆子彈了事,但想是這麼想,玄墨還是迎了上去,唉,自己的確變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呢,或許自遇到玄蔚並成為他兒子那一刻很多事都改變了,不過他倒不大討厭這種感覺,或許這就活著的感覺……

  “明天我帶你離開這裡。”確定玄墨是姐姐的兒子以後,柳沐霖早就決定不再讓他留在這裡,但他並不打算將玄墨給回玄蔚,那個奪走姐姐的男人。

  早就習慣這些人的辦事效率,玄墨也不奇怪他從哪裡得到他的資訊,但這並不表示他是一個好擺佈的人。

  “不。”玄墨很直接地拒絕。

  “你想留在那老太婆身邊?當個小廝?”柳沐霖不相信柳鳳玲會對玄墨好,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如此狠心的人,他不認為玄墨在這裡會受得很好的照料。

  “不。”玄墨從來就沒打算在這裡久留。

  “你想回到那男人身邊?”他恨那個男人,如果沒有那個男人姐姐不會那麼早死,也不會落得個死後都沒法入族名的下場。

  “嗯。”這是遲早的事。

  “那男人不配做你父親,六年來他甚至不知道有你這個兒子。”柳沐霖不明白為什麼姐姐是這樣,玄墨也是這樣,如斯地相信那個男人。

  “因為我是玄墨。”沒有玄蔚,他只是一縷漂泊異世的孤魂,而不是現在的玄墨,一個被賦予了名字真正活著的玄墨。

  望著面前這個眼神堅定的孩子,柳沐霖不知道該說什麼,姐姐的兒子,自己的外甥,但同時也是那男人的兒子。

  “跟上來。”推開愣在一旁的柳沐霖,玄墨走到上次發現的入口前面,掰開已經有些鬆動的假樹皮。

  “這裡什麼時候有這洞口?”柳沐霖看著玄墨的動作不禁驚叫,他記得當年做這樹屋的時候明明沒的。

  沒理會柳沐霖的大驚小怪,玄墨率先了去,柳沐霖也只好跟上。

  直到看到那一室的光明和滿牆的掛畫,柳沐霖真正的呆了。輕輕撫上那有些年份的畫紙,柳沐霖不知該用什麼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

  自己第一次學會了耍飛針的得意,跟姐姐一起蕩秋千的快樂,成年冠禮上的拘束……這些連自己都沒注意過的事情卻一張一張地顯現在畫紙上。

  滴-滴-滴……淚水不斷從柳沐霖眼眶中流出。

  “柳鳳玲真如你所說的如此冷血嗎?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真能進得了後宮嗎?如果沒有柳鳳玲的插手,柳沐素就能真正成為劉暮而沒人發現嗎?”宮中記載梅妃的娘家是歷代從商的富貴之家,要做到讓所有的人相信要費多少力,如果說這當中沒有柳鳳玲的一份力他怎麼都不相信,而且廢了柳沐素的武功究竟是為了柳家還是為了不讓後宮之人不懷疑還是一個問題。

  “柳鳳玲是柳氏一族的家主,她有她的責任。”這也是為什麼玄墨不認為柳鳳玲有做錯的原因,無論是玄蔚,還是柳鳳玲,他們擔負的都不是一個人的命,柳氏一族百年來隱居山林,離開禍端,不能因為一個女人的愛情而暴露是行蹤,即使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女兒,這是對全族人的責任。

  “我明白,我怎會不明白,我知道她的責任,但我以為她不愛我們的,我怎麼會這樣認為呢,我怎能這麼想……”拳頭一下一下地捶在牆壁上,柳沐霖哭紅了雙眼。

  多少次在樹屋睡著了,醒了卻發現身上蓋著薄被,多少次嚷著要什麼東西,第二天都有人捧上,多少次和姐姐躲起來不練武還在那裡嘲笑莊裡的防衛差慶倖沒被發現……這些他都沒想過為什麼,卻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一切,或許自己真的不配當她兒子。

  看著那個陷入後悔當中的男人,玄墨只能說他遲鈍,很多事情只要理智地思考就能得出結論,卻非要感情用事,到頭來還不是後悔,他對這對母子挺無言的,一個心裡關心口裡卻不說,一個自以為是地妄自菲薄,最後還要他這個連母子情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解決。

  “柳鳳玲還活著。”只要人活著就有機會去補救,在這裡哭又有什麼用,玄墨不得不給他一點提醒,沒辦法,這人太蠢了。

  聽到玄墨的話,柳沐霖心神為之一振,是啊,自己還有補救的機會,是該盡孝的時候了,連同姐姐的份……
  

聖嵐‧幼年 第二十七章 離開

  “柳沐霖,你究竟想幹什麼?”一向優雅的柳鳳玲難得地大吼,因為柳沐霖已經圍著她轉悠了大半天,聖人都要被惹火了。

  “娘,你看還要不要添點茶水,我看那茶都快冷了。”柳沐霖笑得一臉諂媚。

  “你!”

  “算了,你下去換一壺上來吧。”柳鳳玲徹底無奈,這種情況在今天早上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一會兒說添衣,一會兒又說捶腿,不讓他幹就在那裡自哀自憐,好像全世界都負了他一樣,如果不是看他眼神清明,柳鳳玲都要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是,我馬上去。”柳沐霖一副標準的小二相,看得一旁的玄墨心裡不知笑翻了多少次,真沒想到柳沐霖是一個如此有創意的人,用這種方法去補救。

  “你,給我過來。”冒火地望著玄墨,柳鳳玲知道這事跟他脫不了關係,“說,你做了什麼?”

  “什麼做了什麼?”“無辜”地搔搔頭,玄墨眼神那個純潔啊……柳鳳玲當然不信。

  “看來你是不想離開了?”反怒為笑,柳鳳玲氣定神閑地說中玄墨的軟肋。

  “切。”這女人這麼快就恢復了理智。

  “當然是對舅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家人嘛,還是和睦為好,是不是呀,外婆?”言下之意,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現在又幫你解決了兒子的問題,怎麼說對於這個外孫也要關照一下,當然最好就是放他離開。

  “哦,原來我這個外孫如此為我著想呀,讓我不捨得放手呢。”並不惱怒玄墨的干預,但柳鳳玲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你困不了我多久。”此時玄墨也不跟她裝,只是平淡地陳述事實。離開這裡只是遲早的事,有她的放行當然好,沒她的允許他一樣能離開,只是困難一點而已,這兩個月以來他並不如表面上看來那悠閒,該做的他沒少準備。

  “你可以留在這裡。”雖然之前是戲謔著跟他說,但柳鳳玲是的確想留下這個孩子,皇宮的爭權奪勢她再清楚不過,作為她唯一的外孫,柳鳳玲不並不想讓他回到那種環境,這次墜下山崖來到這裡是意外,但誰也不能保證他下次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遠,而且她也不想讓玄墨呆在那男人身邊,在這一點上,柳鳳玲跟柳沐霖一樣的厭惡玄蔚。

  “我不屬於這裡。”並不討厭這裡的環境,也不討厭這裡的人,但不在玄蔚身邊就沒有意義,這是玄墨不知不覺形成的觀念。

  ……兩人默默對峙著。

  “每年回來一次。”明白自己再怎麼勸也沒用,柳鳳玲作出讓步,自己對這個外孫是喜歡的,並不想就這樣就斷絕了聯繫。

  “嗯。”答應了柳鳳玲的要求,也間接承認了玄墨對這些“親人”的認同,無關血緣,只是記得他們對自己的好。

  “拿去吧。”柳鳳玲隨手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名冊遞過去。

  玄墨大略地翻了下,“什麼意思?”

  “這是秋溟山莊安插的各地的暗線和我們的產業,有什麼困難就去找他們,我柳鳳玲的外孫怎麼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對於自己人,只要不危害得柳氏一族的安危利益,柳鳳玲是非常護短的。

  “你就不怕我洩露出去?”她好像忘了自己怎麼看都只是個六歲孩童,就不怕他一個不小心將這些說了出去。

  “你會嗎?”好像玄墨問了一個多愚蠢的問題,柳鳳玲反問。

  “是不會,謝了。”玄墨也不矯情地收下了這份大禮。

  “玄墨,”柳鳳玲扯過玄墨,讓他坐在旁邊,“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會在你掌握之中,你要學會懂得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但也不要太偏執,該放手的時候要果斷,當你遇到一個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人的時候,記得不要忘了多愛自己一點,你娘太癡了也太苦了,我不想看到你以後像她那樣,你可明白?”

  “嗯,我知道。”認真地記住柳鳳玲的話,對於真正關心他的人玄墨是知道的。

  “在外面過得不好就回來吧。”

  “好。”有一個永遠能容納自己的地方真的不錯呢,玄墨第一次感覺得“家”的意義,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家啊……

  秋溟山莊大門口

  “這是我們柳家的獨門飛針和圖譜,你身體不適合練其他武功,我只能教你這不費多少勁的針法,但只要勤加練習這針法也能讓你在普通人面前自保。”柳鳳玲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套銀針遞過去。

  “嗯。”默默收下柳鳳玲的贈禮也不言謝,因為他知道道謝只是侮辱了柳鳳玲那份心意。

  “小子,接住。”從後方拋過一個小木盒,玄墨順手接住,打開來一看卻是一小瓶一小瓶的藥丸。

  “只要不是傷得太破爛,有這些藥你都死不了。”雖然赤斷語氣很惡劣,但玄墨又豈會看不出那些都是稀世珍藥,恐怕弄來這些讓他費了不少心思,果然是嘴硬心軟的人啊。

  “走吧,天色不走了。”領著一匹馬過來的柳沐霖提醒道。

  “你?你跟我?”玄墨望著一身外出裝束的柳沐霖問。

  “當然,你不會認為我們會放心讓你個小孩自己回去吧。”翻了個白眼,敢情他以為要單獨回去。

  本來玄墨很想說是的,但知道這群人肯定不會妥協也就算了,反正就當多一個跟屁蟲吧。

  “那就上路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我會回來看你的。”輕輕上前抱了抱柳鳳玲,玄墨在她耳邊留下了這句話,這是玄墨除了玄蔚第一次主動親近其他人,也是玄墨唯一能想得出表達他感情的方法,笨拙但真摯。

  直到馬匹消失在眾從眼前,柳鳳玲回過神來,撫撫尚有一絲余溫的衣衫,綻開蓮般的笑容步入山莊………
  

聖嵐‧幼年 第二十八章 黑店

  致鎮,一個位於聖嵐國西南邊的小鎮,老百姓只是做著小買賣糊口,雖然生活清貧了點,但倒也自足安樂。

  自玄墨一行兩人出了秋溟山莊範圍就來到致鎮,沒有人想得到這清貧小鎮後面的深山有一座不亞於皇宮的山莊,正如如果玄墨不是從山崖那邊掉下去根本不會找得到那山莊一樣。

  “這裡距離都多遠?”

  “半個月吧。”柳沐霖大致算了下。

  “有那麼遠嗎?”即使掉下山崖的時候在水裡漂流了一天一夜,但也不可能離離都那麼遠才對。

  “你當時是從山崖那邊下來的,如果從原處回去兩天都不用,但那萬丈深淵你能爬上去嗎,現在只能兜過這片山脈從陸路繞過去。”柳沐霖不知從哪變出一張地圖,在上面比劃著。

  “你們住得還真偏僻呀。”這樣的地方都讓他們找到還真強。

  “去客棧住一晚吧,現在趕也到不了下一個鎮。”領著玄墨向鎮上唯一的客棧走去。

  如來客棧

  看到頭上那個破爛的招牌,玄墨滿臉黑線,敢情這老闆對如來佛不是一般熱愛。

  “客官,吃飯還是住宿?”一滿臉油光的掌櫃迎了上來。

  “給一間上房,飯菜端上來。”柳沐霖扔了一塊碎銀過去。

  “是,小的馬上為你準備,阿福,帶這兩位客官上去。”

  看著小二消失在樓梯口,玄墨合上了門。

  “怎麼樣?要不要給點教訓他們?”放下包袱,柳沐霖無所謂地問。

  “再看看吧。”惹不到頭上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那好吧,本來還想耍一把的。”柳沐霖一臉可惜。

  就知道是你自己想玩,玄墨對這個名義上是他舅舅的人已經不抱任何奢想。

  “叩叩!”

  “進來吧。”

  “客官,這是飯菜,請慢用。”簡單的菜式雖不至讓人反胃,但也吸引不了人就是了。

  “怎麼樣?吃還是不吃?”望著這些“加料”的飯菜,柳沐霖不知該不該下筷,切,要放倒人也專業一點好不好,這種菜是人吃的嗎?

  玄墨很直接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意見,只見他面不改色夾了幾撮菜放入口中開始嚼起來。

  他媽的,等會兒你們死定了,柳沐霖恨恨地拿起筷子。

  ……

  “他們倒了。”“小二”招招手讓躲在後面的人出來。

  玄墨他們房間赫然出現幾個眉目猥瑣的男人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那男孩指示著他們搜查著玄墨的行李,儼然是這幫人的老大。

  一、二、三,玄墨在心底默念,四、五!

  “砰!”所有人仿佛被點了穴一樣定在那裡。

  “怎麼樣?比你們那些劣質迷藥好用吧?”應該暈倒的兩個站了起來,好笑地看著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毛賊。

  “你們早就知道了?”眼看被人捉包那少年也不慌,冷靜地開口,倒讓柳沐霖有幾分欣賞。

  “經常端菜的小二手上卻連點油污都沒有,算錢的掌櫃算盤上卻鋪滿了灰,你說不是黑店我都不信。”幾乎一進門他們就察覺到這店不正常,只是懶得點破而已,本來想不理的,如果他們在沒飯菜上下迷藥。

  “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不關他們的事,放他們走吧。”少年很直接地擔起了這禍端。

  “老大,這事是大夥幹的,不關你事。”那幾名男子倒也講義氣。

  “閉嘴,說是我就是我。”

  “老大……”

  ……

  看著眼前這一幕好不感人的“生離死別”,玄墨和柳沐霖都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你看他們是不是將我們忘了?”“看來是。”

  “停,給我說清楚,要不然全殺了。”柳沐霖不得不吼出聲來。

  剛才還在爭吵的人全部噤聲。

  “我們原來是鄰鎮的佃農,但近年來洪水氾濫收成自然少,日子確實沒法活了,才來到這裡幹起了這坑人的活,但我們沒傷害過人,只是拿點錢財而已。”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做這種損人的事,少年尾尾道出始末,言語辛酸。

  “那這原來的掌櫃呢?”

  “半年前就死了,就因為這樣我們才冒著掌櫃親戚之名重開這客棧。”

  “放了吧。”一旁的玄墨突然出聲。為了生存又有什麼事不可以幹,身為過來人的玄墨又豈會不明白這一點。

  “好吧。”見少年言詞懇切也不像說謊,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惡,柳沐霖也不打算追究。

  服下解藥,那些人像是被鬼追一樣湧了出去。

  “要生存就變強吧。”就在那少年踏出門口的一刻,玄墨的話語飄進了少年耳裡,少年頓了頓隨即走開。

  “你小子那來那麼多深沉。”揉亂了玄墨的頭髮,柳沐霖好笑地看著這一臉沉靜的外甥。

  翻翻白眼,玄墨沒理他。

  翌日清晨

  “你什麼意思?”看那個一直扯著自己不放的少年,玄墨語氣越來越冷。

  “帶我走。”直覺告訴他跟著這個小孩自己肯定可以變強,到時他就可以用這雙手給家鄉的人帶來富裕。

  “放手。”忍住不掏出懷裡的匕首,雖然玄墨很有衝動砍了那只捉住他的手。

  “帶我走。”少年倔強地不肯放棄。

  “柳沐霖。”盯著一旁看著好戲的人,玄墨很是不爽。

  “小墨,你就帶他在身邊吧,路上有個照應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不要叫我‘小墨’。”自從柳沐霖見他對這個叫法很不滿意後,他有空沒空就叫一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叫小狗。

  “你就不要介意這種小事了,帶上他吧,要不然讓他纏著也走不了。”最重要的是路上多了個打雜的,何樂而不為,柳沐霖心裡如斯打著小算盤。

  “殺了他。”乾脆一了百了,樂得清淨。

  “你居然想殺我,我命好苦啊……”原本還一臉剛硬的少年哇的一聲嚎哭了起來。

  “你跟吧,我讓你跟還不行嗎。”玄墨放棄了,他愛跟就讓他跟吧,哭得像個女人一樣難看死了。

  “多謝。”仿佛剛才是錯覺一樣,少年一下子恢復了原樣,哪裡還是哭過的痕跡。

  “你!”玄墨此時恨不得一飛針插死他。

  “好了,好了,走吧,時間不早了。”拍拍那兩個人的肩膀,柳沐霖催促著兩人上馬。

  由於多了一個人,柳沐霖不得不買多一匹馬,而原本跟柳沐霖共騎一匹的玄墨也讓他踢了過去跟那少年同乘,說什麼這樣馬匹負重沒那麼大,切,以前又見你那麼說過,不過玄墨也沒說什麼。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坐在馬上的柳沐霖問道。

  “沒有,我是孤兒。”少年眼神黯淡下來。

  ……一陣靜默

  “陸為。”一直沒吭聲的玄墨此時突然開口。

  “陸為?”

  “嗯。”以這大地為姓,讓自己有所作為,如果這是你所想。

  “陸為,陸為,好,從今以後我就是陸為。”念著自己今後的名字,少年,不,陸為心中有種感覺,跟隨著這人或許自己會找到更多的驚喜。

  “那你叫什麼啊?”到現在陸為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你不需知道。”

  “喂,告訴我嘛。”

  “再煩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唉,我好命苦啊……”

  “好,我告訴你還不行……”

  ……
  ……

  跟在後面的柳沐霖欣慰一笑,他這個外甥聰明是聰明,但整天像個小老頭一樣,讓這少年跟著興許難讓玄墨更像小孩子一樣,柳沐霖當時是這樣想的,所以當那少年來找他的時候他沒拒絕並教予他纏住玄墨的方法,看來自己做對了,起碼現在的玄墨看上去有生氣多了。
  

聖嵐‧幼年 第二十九章 邑城

  趕了六天六夜的路,玄墨一行人終於看到了繁華的城鎮——邑城,本來早該到的,如果不是某人號稱走遍大江南北要抄捷徑就不會讓他們迷路了兩天,柳沐霖那個殺千刀的最後承認這大江南北還是有死角的,等他們看到這繁華的景象心裡那個激動啊……終於可以洗個澡了,這是他們三人內心的想法,沒辦法,誰叫他們哪裡迷路不好,偏到了那沼澤地帶,連陸為這等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玄墨和柳沐霖,所以等他們一踏進這城鎮,三人立馬找客棧——洗澡去。

  於是在這繁華的大街上有了一道好笑的風景線——三個滿身泥汙看不清容貌的人以同樣的步伐風一般地在眾人眼前掠過,留下地上那六行汙黑的鞋印。

  ……

  三人梳洗如獲新生,齊聚大堂——當然是吃飯,啃乾糧都幾天了,嘴都快在要生毛了。

  “有什麼好吃的全給我上。”柳沐霖豪氣地對小二說。

  “好的,客官稍等片刻。”

  “阿墨,你怎麼不吃?”一盤一盤的菜都端了上來,玄墨卻動都動過,只是瞄著邊上那桌人,陸為很好奇他在望誰。

  懶得糾正陸為的叫法,因為一拒絕這小子又會在叫什麼“我命苦啊……”,繼小墨,他又多了個阿墨的稱呼,這幫人就不肯正經喊人就是了,玄墨覺得自己前世作為殺手的尊嚴完全沒有了,但偏偏卻沒有殺人滅口的衝動,只好任著他們。

  “二當家的,我看送完這趟鏢我們去輕鬆輕鬆一下怎麼樣?”一名拿著大碗豪飲著的粗漢搭著旁邊一個身材較之單薄的青衣人大聲地說著,旁邊幾個差不多裝扮的也紛紛附和。

  “好,等明天人家清點完拿到鏢銀就請兄弟們去快活一把。”青衣人倒也豪爽地應下,但沒有人看到他眉目間快速閃過的一抹的不耐煩。

  見當家的答應了,下面的人繼續叫鬧起來。大堂裡的人也不敢說什麼,因為這幫人可是神風鏢行旗下的鏢師,整天大江南北的跑,白道黑道都給幾分薄面,可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能惹的。

  “怎麼?那幫人有什麼問題?”看到玄墨盯著那些人頗久,柳沐霖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沒,吃飯。”沒回答柳沐霖的疑問,玄墨人低下頭用餐。

  ……

  酒足飯飽之餘,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半個時辰後,一道黑影從玄墨房間窗口躍出。

  ……

  “出來!”仿佛知道來者是何人,玄墨也不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

  “這麼快就發現啦。”柳沐霖從街角走了出來。

  “連氣都沒收斂,能不知道嗎?”從剛才就感覺到有人在後面跟著,而到了這鬧市更是明顯,以為這裡人多不會被人發現嗎,看來柳沐霖還真不是一般小看他呢。不過玄墨不知道的是在他自己看來是本能的東西在別人眼裡是多不正常。

  “你想去哪裡?”一直留意著玄墨的安全,在看到他翻窗出去的時候柳沐霖就知道有什麼好玩的事要發生了。

  玄墨沒回答他的提問,但不曾停止的腳步默許了他的跟隨。

  在邑城兜了圈後,兩人來到了一清雅的茶居裡面。

  拿出一直戴在脖子上了的玉佩給掌櫃看,玄墨兩人被迎進了內室。

  “大人,請問有什麼吩咐?”從簾子後面走進來一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將這封信交到你主人手上。”拿出早就寫好的信,玄墨將之交給中年男子。

  “還有,兩日之後我要這幾天到邑城那鏢行所有人的資料。”

  “是,謹遵大人吩咐。”男子畢恭畢敬地接過信收入懷中。

  ……

  “小墨,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剛出門口玄墨就被柳沐霖圍著逼問。

  “交流一下資訊罷了。”對於元天宮的事玄墨不打算多說,帶他過來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你要留在這裡?”柳沐霖沒忘記剛才玄墨對那男人下的命令。

  “嗯,有些事要確定一下,你回去吧,父親大概就快派人來了。”沒必要將柳沐霖牽涉進來。

  “不,我怎能讓可愛的外甥孤身在外呢?沒見到來接你的人我怎麼都不會放心的。”雖然柳沐霖口裡在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實心裡卻想著有好玩的事怎能少他一份,而且看來自己的外甥一點都不簡直呢,太有趣了。

  “回去等消息吧。”也不理會在那裡耍白癡的柳沐霖,玄墨轉身離開。

  “喂,等等我,你這是對舅舅的態度嗎……”

  “……”

  皇宮

  小心翼翼地張開署名為“墨”的信,玄蔚沒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平安,邑城,有事”,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玄蔚幾近無望的心復蘇,兩個多月來的緊繃神經放鬆下來,玄蔚閉上了酸澀的眼睛。

  自己的寶貝終於找到了,這次再沒有人能從他身邊奪走他的墨兒……

  他絕不允許!玄蔚在心底發誓。
  

聖嵐‧幼年 第三十章 垂危

  “大人,神風鏢行這次出鏢共計五十五人,為首的是二當家聶威,所送之鏢物是昌鴻山莊前個月從離宗國訂下的精鹽,共計三十車,已以三天前送達,現待驗收。”執著宗卷,男子有條不絮地報導。

  “那五十五人可有可疑之處?”輕撚著發尾,玄墨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之處,尤其是那個聶威。

  “就情報看來,都是些平常的鏢師,沒什麼特別來歷。”雖然不明白玄墨所問何意,男子還是畢恭畢敬地一一講述這五十五人的身家來歷,不過也虧得元天宮眼線之多,要不然要在兩天內將人家祖宗幾代做過什麼都搬出來還真不是易事。

  “嗯,我明白了,下去吧。”看來還是要自己走一趟啊。

  “是。”

  朦朧的夜色中隱約中只可見幾顆星,正是作奸犯科好時日。

  “汪——”還沒來得及引起別人注意就被幾道掌風拍暈,只留下樹葉間的輕輕飄動顯示來人的動作之快。

  “一個小小山莊守衛竟然如此嚴密?”躲在樹上從細縫中瞄下去,柳沐霖遠遠就望到正在交班的守衛。

  “的確奇怪。”看來自己的直覺沒錯,這神風鏢行和昌鴻山莊的確不對勁。

  “要不要進去裡面?”柳沐霖徵求著懷中人的意見。

  “你行嗎?”並沒有看小柳沐霖的能力,但帶著兩個人行動多少會不方便,玄墨不想一個不小心被發現打草驚蛇。

  “切,就憑這些人,老子當吃生菜。”一個輕點,柳沐霖已經躍到幾丈之外,順便躲過幾個守衛。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就是最好的說明,隨著守衛的越來越密集,玄墨兩人找到了目的之地。

  “咚!”

  “什麼人?”聞聲而望過去的守衛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視線死角,接著人影快速從視窗驚進,一切又恢復正常。

  “沒什麼,可能是野貓之類的。”週邊查勘的人回來如斯說著。

  眾人放下心來繼續巡邏,而玄墨兩人早已閃進裡面。

  “鹽?”望著那一袋袋鹽,柳沐霖哭笑不得。

  從中拆開一袋,玄墨用指頭沾上一點舔了舔,的確是鹽。

  如果只是鹽而已需要那麼多人看守嗎?玄墨低頭思索著……難道!一個念頭突然閃過玄墨腦中。

  抽出柳沐霖腰中的長劍,玄墨一個用力劃破麻包袋,沙漏般地從袋中滑下鹽……

  “喂,你也不用拿它洩憤……”柳沐霖還沒說完就讓從袋中露出的箭駑驚住,“……吧”。

  原來鹽裡面內有玄機!怪不得要重兵把守,這等叛逆之事讓人見到不砍頭都不行。

  “看來這昌鴻山莊來頭不小啊。”私下窩藏兵器,看來有人想造反了。

  “走吧。”天快要破曉,久留不是好事。

  隨即兩人循著原路離開了昌鴻山莊,只是玄墨和柳沐霖都不知道那放鹽的房間一面牆在他們走後向內敞開了,裡面站的赫然是聶威。

  翌日

  “你那邊查到什麼?”玄墨悠閒地吃著早點。

  “一樣,都是些表面的東西。”自己什麼三教九流的朋友沒有,但就是沒有人知道那山莊的來頭,柳沐霖也挺苦惱。

  “是嗎?”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玄墨在想著什麼。

  “今晚再去探探吧。”坐言不如起行,柳沐霖寧願再去那什麼鬼山莊好過坐在這裡等消息。

  “也好。”對此玄墨沒太大意見,看看還有什麼遺落也好。

  深夜

  同樣俐落地來到昌鴻山莊的兩人毫無意外地來到昨晚找到的兵器倉庫,同樣地沒有任何收穫,正當兩人準備離開——

  數十把火苗從四周升起,隱藏在暗處的守衛紛紛走出來,將玄墨兩人團團圍住,這種種的跡象都在顯示——他們被暗算了。

  “你不會以為就憑這些人能捉得了我吧?”望著從人群中走出來的聶威,柳沐霖狂妄地挑釁,手中的長劍蓄勢待發。

  “就憑這些當然耐不了你,但如果加上雨影樓的殺手恐怕你插翼都難飛。”聶威當然知道這人的厲害,要不然上次也不會輕易讓他們離開,所以他才重金雇下雨影樓的殺手必需讓他們活不出去,要不然這裡的消息洩露了出去全部人都得陪葬。

  “雨影樓?!”聽到這個名字柳沐霖臉色白了幾分。

  “怎麼?怕了吧?給我上。”一聲令下,圍在四周的守衛的隱在暗處的殺手都紛紛出手,襲向中間那兩人。

  逃跑無門的柳沐霖也只有硬著頭皮護著玄墨且戰且退,但雙手難敵眾拳,不多時柳沐霖身上滿是大小傷。

  “放開我,自己走。”被護在懷裡的玄墨大喊,如果是柳沐霖一個人絕對逃得出去。

  “別說笑了,你想死嗎?”揮劍擋開左邊刺過來的長矛,柳沐霖還是死死鉗著玄墨。

  “靠!”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玄墨還真想說,這真他媽的狗血,他玄墨何時變得那麼脆弱了。

  “跑出去。”突然間一個起落,玄墨被柳沐霖甩了開去,脫離戰圈,自己一個人牽制著那幾個殺手。

  明白自己的存在只是負累,玄墨迅速站起身往外跑。

  “放箭!一個也不能留!”

  數支箭駑向玄墨射去,即使玄墨身手敏捷躲開了大部分,但如雨點般的密集根本無法躲開。

  眼看就要變成人型版刺蝟,玄墨只能護著要害繼續跑,起碼不能辜負柳沐霖一番努力。

  “撲!”箭插入肉的聲音,可自己身上卻沒有任何痛感。

  “唉,看來……要在這……裡玩掉命了……”勉強用單手支起身體,柳沐霖擋在了玄墨前面,地上滿滿的一攤鮮血。

  “你是白癡嗎!”玄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擋那箭,不是明明已經應付不過來了嗎,他死了也沒人會怪他,這該死的是為了什麼!

  “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呢,好歹剛才……還救了你……一命?”血色逐漸從柳沐霖臉上消去,可笑容卻仍然如從前一般。

  “沒有人叫你救!”玄墨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命要別人來保護,這世上的人只有背叛與不背叛之分,他為什麼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只為救一個相識了不到幾個月的人。

  “你是……姐姐的……兒子,也是……我的……外甥,血親啊,小墨……”甩甩頭保持清醒,柳沐霖告訴自己還不能暈,還沒送玄墨出去之前他不能死,他不能……

  “舅舅嗎?”血脈相連嗎?

  慢慢地站直身體,玄墨扶起柳沐霖,“我們不會死的,舅舅。”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死的,我唯一的舅舅。

  “擋-我-者-死!”此時的玄墨完全沒有了生氣,如幽靈般的語氣讓圍上來的人不由得驚悚起來。

  “怕什麼,一個小孩而已。”

  “咚!”剛才出聲的那個人倒下地,喉嚨上插著一根小小銀針,赫然已斷氣。

  此時沒有敢再輕視眼前這小孩,那如深夜的雙瞳如妖孽般讓人添生慎意。

  “全都給我上,還愣著幹什麼!”遠在包圍圈外的聶威厲聲命令。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但隨著人數的逐漸減少,很多人心生退意,只因中間那兩人如打不死地屹立不倒,儘管身上傷痕累累,儘管血流不止,但兩人仍然不倒,這兩人的意志力強到讓人無法打敗。

  “小墨,還……能撐……多久?”

  “快……了吧,想……不到……要跟你……死在一起……”

  “唉……不能……死在……美人懷……中了……”

  其實兩人並不如看上去那般堅韌,如今只是強弓之末,隨時會倒。
  

聖嵐‧幼年 第三十一章 轉機

  “霖寶貝,本座來救你了。”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仿如大提琴般悅耳動聽的男中音從屋頂傳過來,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月下那人穿著一襲黑色輕紗,長髮飄散,那完美的五官在這夜色中更添一份邪魅。

  “樓主?!”殘存的那幾個雨影樓的殺手不約而同地驚叫。

  “哦,我道是誰將我的霖寶貝逼成那樣,原來是你們這幾個不上檯面的。”那男子從屋頂跳下來,悠哉地向那幾個在顫抖著的殺手走去。

  彈指之間也不見男子出手,那幾名殺手盡數倒地,七孔流血而死。

  看到那幾名殺手在一夕之間就被男子殺掉,那些普通守衛更是恐懼到了極點,忙亂向後竄去,但走不了幾步傾數倒地。

  “你們以為今天還可以活著出去嗎?”抽出腰中的軟劍,男子一步一步逼近。

  “不要過來!”

  “啊……”

  ……
  ……

  每一刀都沒插中要害,血液卻流竄不止,生不如死,男子仿如惡魔般地玩弄著眾人。

  “夜銀……”此時的柳沐霖恨不得立刻死去,為什麼,為什麼會遇到這個惡魔,好不容易才從他的魔掌中逃脫出來……

  筋疲力盡的柳沐霖終於受不住刺激暈了過去,沉重的身體還沒碰到地就被一道快速的身影接住,並被緊緊抱在懷裡。

  “自己跟上。”扔給玄墨一瓶藥,男子看也不看抱著柳沐霖往外走。而玄墨也只能從瓶中倒出幾顆藥丸吞下,拖著滿身是血的軀體跟上,真是差別待遇啊,看著暈倒的柳沐霖,玄墨不禁這樣想。

  通行無阻地到達門口,門外已經有人駕著馬車侍候著,玄墨一行人順利地離開了昌鴻山莊,而玄墨也終於放下懸著的心正式暈倒在那豪華的馬車上……

  郊外一隱秘民宅

  “不要過來——”慘烈的叫聲驚醒了床上的玄墨,條件反射地沖到隔壁房間──慘叫來源地。

  這是什麼情況?玄墨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原本躺在床上的柳沐霖一臉緊張地抓住衣襟,活像將要被人強姦般對著床前的男子大吼,其神情之壯烈活脫脫一被逼良為娼的貞婦。

  “寶貝,前幾天都是我幫你換藥的,你就不用害羞了。”晃了晃手中的繃帶,男子一臉好脾氣的解釋。

  “我自己換行了,要不你找其他人也好。”一點也不為男子純良的表情迷惑到,柳沐霖深知這男人的惡劣。

  “沐霖,你不要再惹怒我了,要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對於柳沐霖幾番的掙扎,男子並不如表面那般平和。擅自逃離都還沒跟他算,現在更是弄得一身傷,他已經很隱忍了。

  “我……”興許是看到男子眼中的怒火,柳沐霖心虛地低下頭,不敢亂動。

  見柳沐霖不再反抗,男子利索地幫他換上新繃帶,順勢將他擁入懷中,而柳沐霖也沒敢有異議,因為他知道這次男子是真的生氣了。

  “看夠了就出來。”男子顯然早已知道玄墨躲在門邊。

  玄墨倒也不慌不忙地走進內室,逕自找了個位置坐下,眼光瞭向床上神色尷尬的柳沐霖。

  “咳咳,小墨,你沒事了吧?”興許是不好意思讓玄墨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柳沐霖很不自然。

  “嗯,剛醒過來。”醒來的時候玄墨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好了大半,而且他本身就傷得比柳沐霖輕,恢復得自然比他快。

  “喂,我們睡了多少天?”用手後肘捅捅下身後之人,柳沐霖語氣粗魯。

  “寶貝,看來要我提醒你我叫什麼了,嗯?”男子皮肉不笑地婆娑著柳沐霖的脖子。

  “銀,我們到底睡了多少天?”黑暗的回憶湧入腦海,柳沐霖立馬改口。

  “四天吧。”

  “四天?你醫術退步了?”憑夜銀的醫術他們會躺那麼久?

  “寶貝,敢情你以為你們那傷勢很輕?”如果不是柳沐霖說這話,夜銀絕對一掌了斷了他,當今江湖上敢這樣質疑他的人早就下黃泉了。“哦。”想起暈倒前自己那就快斷氣的身體,柳沐霖也不禁冒了冷汗,如果不是夜銀及時趕到可能他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多謝!”柳沐霖鄭重地跟夜銀道謝,無論他多惡魔,救了玄墨和自己這事他不能不感謝,柳沐霖從來都是個率直的人。

  “哈哈哈……寶貝,你還是如此可愛啊!”夜銀最欣賞他的就是這一點,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永遠都那麼坦率,更不會記恨別人,讓人想不去欺負一下都難啊,夜銀承認自己很惡質。

  “靠,都說過不要叫我寶貝了。”由認識到現在這人每次都這樣叫自己,無論人前人後,你說他長得嬌小玲瓏還說得過去,但你見過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被叫‘寶貝’的嗎!

  “寶貝生氣的樣子也如此的可愛啊……”

  “你!……”

  ……
  ……

  “我說,你們不會忘了我吧?”其實玄墨並不想打擾他們,但他已經被晾在這邊挺久的。

  “你小子想去哪裡自便。”對於除了柳沐霖以外的其他閒雜人等夜銀一概沒好態度。

  “放我回去。”四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玄蔚派的人也應該早到了。

  “放?怎麼說到好像我囚禁住你一樣?”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東西,夜銀一臉驚訝。

  “撤回那些殺手。”明人不說暗話,他沒必須安排那些殺手來監視他。

  “看來他們能力有待加強啊。”身為雨影樓的殺手輕易就被人發現,失敗,看來他太久沒回去了,自己的部下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弱。

  “我和你回去吧。”不放心玄墨自己一個人回去,柳沐霖作勢起身。

  “不准。”

  “不用。”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制住了柳沐霖下床的趨勢。

  “你傷沒好,不要亂動。”夜銀不允許他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但……”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父親的人應該已經到邑城了。”玄墨沒有說的是自己的仇怎麼說也要自己報,這次他要將那邦人連根拔起,竟敢惹到他頭上,看來那些人不想活了。

  “我派人護將送他回去行了吧?”雖然夜銀很不想管這小子,但看柳沐霖的態度就知道他對這小子的重視。

  “這……”柳沐霖還在猶疑當中,這昌鴻山莊的幕後主人是誰還沒清楚,他擔心那些人不肯甘休。

  “不勞閣下費心了,墨兒由我照料即好。”?時從門外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來者悠閒地步入房間,一身銀白的錦袍襯得身材更顯挺拔,背光的位置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容,但玄墨又豈會認不出他是誰。

  “父——親”頓下那個皇字,玄墨很意外他會親自過來,朝中政事不用理嗎?

  “閣下好身手啊。”就憑這男人輕而易舉來到這裡並且連他也察覺不了,夜銀可以斷定這份功力不在他之下。

  “夜樓主誇獎了,未奉上拜帖就擅自來訪,多有不敬之處還望樓主見諒。”玄蔚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應付著,完全沒有擅闖別人房屋的尷尬。

  “怎會?閣下的到來讓本座蓬蓽生輝呢……”

  “客氣客氣……”

  ……

  兩隻老狐狸在那裡扯來扯去,就是不說重點。

  “你就是那個混帳!”突然柳沐霖趁夜銀不備拿過床邊的劍向玄蔚刺了過去,速度之快連旁邊的夜銀都阻止不了。

  不過玄蔚倒也不慌,右手輕揚兩指夾住了劍尖,而這更是讓柳沐霖怒紅了臉。

  “在下不記得有得罪過兄台?”

  一旁的玄墨拍了拍額頭,他都忘了柳家人對玄蔚有多厭惡。

  “舅舅,放手。”是在警告柳沐霖也是在告之玄蔚他們的關係。

  “舅舅?”回頭望向一邊的玄墨,從他眉目間玄蔚想到了什麼也就放開了手。

  “切,算你今天好運。”看在玄墨的面上柳沐霖決定暫時不跟這個男人算帳,不過,其實要硬拼的話柳沐霖也不見得能打得過玄蔚,這一點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多打擾樓主休息了。”既然已經找到玄墨,玄蔚不打算多留,而且他還的很多事要弄清楚,譬如眼前這個恨不得砍他幾刀的男子。

  “這樣也好,令公子的傷也不礙事了,不枉本座浪費了不少精力。”夜銀在說到‘不少’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小兒幸得樓主賜救,在下不勝感謝,如有什麼需要樓主盡可明說。”面對夜銀赤裸裸的勒索,玄蔚也只有接受,畢竟玄墨的確為他所救。

  “閣下欠雨影樓一個人情怎麼樣?”至於是什麼要求到時不怕他不答應,夜銀打著如意算盤,本來他是無意要求什麼的,不過看柳沐霖的態度這位人兄肯定得罪了他寶貝,收點湯藥費也不過分,況者就憑這男人的氣度絕不是普通人,以後雨影樓有什麼事絕對是一大助力。

  “可以。”玄蔚爽快地答應,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那本座不送了,請便。”標準的過河拆板。

  “那兩位在下告辭了。”拉過玄墨,兩人如出自家大門般離去。

  “那個男人是什麼來歷?”夜銀好不寫意地擁著柳沐霖問。

  “一個坐擁天下權勢的男人。”送玄墨回他身邊究竟是對還是錯,柳沐霖不敢肯定,最是無情帝王家,雖然看得出他很重視玄墨,但誰又知道這寵愛會維持多久,皇帝從來就不缺兒子。

  “是嗎?想不到是這般人物啊,挺不簡單的。”那男人的深沉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比擬,這天下快要變天了吧。

  “靠!不就一混蛋!”如果沒有他,姐姐現在肯定兒女坐膝受盡夫君寵愛,而不是獨在黃泉路。

  “寶貝,很少見你如此關注一個男人呢。”

  “關注個屁啊,我恨不得……”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人用唇堵住。

  “放……開……我”有傷在身的柳沐霖根本掙不開夜銀,不過即使他傷好了也是同樣的結果。

  “寶貝,你心裡想著的只能是我。”其他閒雜人等他不想從柳沐霖口中聽到。

  “你……”差不多缺氧的柳沐霖不得不趴到夜銀身上喘氣,完全不知道兩人姿勢之曖昧。

  當然夜銀是不會放過眼這道美食的,翻過身以不傷到他的姿勢將柳沐霖壓住,開吃……
  (唉……聽說起點不給寫H的,所以……)
  

聖嵐‧幼年 第三十二章 歡迎回來

  回去的路上玄蔚沒和玄墨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默地拉著他回到了下榻的客棧,而玄墨也只當他是因長途跋涉的勞累。

  “砰——”門被玄蔚大力甩上,可見他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我——”

  “啪!”

  玄墨還沒來得及說完,玄蔚一個巴掌已經扇了過來,那小臉頓時紅腫起來。

  “你答應過我什麼!”狠狠按下上前撫摩的衝動,玄蔚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這次是我疏忽了。”低估敵人的實力貿然行動還連累到柳沐霖,玄墨知道這次是自己的錯。

  “我問你答應過我什麼!”又一巴掌刮在玄墨另一邊臉上,玄蔚還是那句話。

  “你——”即使是自己認定的父親玄墨也不能接受他如此對他,第一巴掌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忍受平白無故的侮辱。

  “我說過即使是你也沒權利傷害自己,而你又再一次滿身傷的回來,你是不是想讓我廢了你,讓你永遠無法離開我半步!”如果真的要這樣,墨兒,我會親手折斷你的翅膀,讓你哪裡也不能去。

  “我沒事。”震懾于玄蔚眼中的狂敵,玄墨的怒氣不知何時消散了。

  “你沒事?好,好,你不在乎自己是嗎,還有什麼是你所在乎的!”連你自己的命你都不在乎,那我在你眼裡又是不是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撇——”利劍劃破血肉的聲音突然響起,那速度快得玄墨還來不及阻止,只見玄蔚手臂上赫然一道血痕,而他執劍的右手還有繼續第二次的衝動。

  “你想幹什麼!”此時的玄墨恨不得上前揍他一拳,但玄蔚仿佛早有準備地下一刻就點了他的穴,讓他動彈不得。

  “撇——”又一道血痕劃過,玄蔚下手毫不留情,鮮血順著劍鋒滴落在地上,那血色襯得他那身銀白錦袍益顯矚目。

  “我錯了,是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那劍好像劃在他的心臟一樣,疼痛無比,玄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也許他開始有點明白玄蔚的感受了,他永遠不想見到這個男人在他面前流血,即使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

  “錯?我的墨兒哪裡有錯了,錯的是父皇,是父皇沒能保護好墨兒。”語畢,又一道劍痕劃過。

  “你要我怎麼樣?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住手!”此時玄墨真的慌了,真正地從心底害怕起來。

  “墨兒在乎我嗎?”看到這樣的玄墨玄蔚停下了手,或許他可以以為玄墨對他是在意的。

  “我不知道什麼鬼在乎不在乎的,我只要你住手,該死的我不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幾乎是吼出來的,玄墨快要被他搞瘋了,第一次他發現原來那血是如斯礙眼。

  玄墨此時失控的樣子是玄蔚所沒看到過的,自己終於活生生地存在於那雙跟自己相似的眼睛中,欣慰和竊喜是玄蔚此時所能感受得到的。

  “墨兒以後還會不會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嗯?”重新架上那劍,玄蔚作勢再次劃上去。仿佛擁有了必勝的籌碼,此時的玄蔚又回復到往日的瀟灑自若,之前的沮喪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玄墨的反應是他自信的來源。

  “不會,我死都會記住,你該死的放手!”他怕極了這個瘋狂的男人,他認命還不行。

  “我記下了你話,再有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玄墨趕忙打斷他的話,他怕極了玄蔚又會作出什麼行動出來。

  望著玄墨堅定的眼神,玄蔚相信他所諾,也就放下了手中之劍。

  “過來幫我包紮吧。”輕歎了口氣,隨之點開了玄墨的穴道。

  行動得到自由的玄墨接過玄蔚拋過來的藥瓶低頭不語的幫他包紮起來,那指間的動作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包紮的力度,無不顯彰著主人的怒氣。

  默默用沒受傷的手將玄墨擁住,只因那弱小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自己是不是殘忍了點,還只是個小孩而已啊……

  “呃——”脖子上的一陣刺痛讓玄蔚回過神來。

  “沒有下一次。”趴在玄蔚身上的玄墨悶悶地說,話語間隱約夾雜絲哽咽。

  “嗯,沒有下一次。”輕緩地撫摩著玄墨的頭髮,玄蔚沒拆穿他的窘相。

  ……
  ……

  “歡迎回來,墨兒。”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了,我的墨兒。

  “嗯。”
  (弱弱地說一聲,俺還有一個禮拜就考試了,賣力*中,所以這更新……大家不要打我)
  

聖嵐‧幼年 第三十三章 淵王1

  (終於考完試了,真是黑奴解放都沒那麼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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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梅妃還有這等來歷?”能在他眼底下瞞天過海,著實不簡單,這隱患不可不防。

  “他們構不成威脅。”看出玄蔚剛才那一瞬的殺氣,玄墨不得不出聲。

  “怎麼?墨兒喜歡那邊的人?”難得看到他會這麼袒護別人,看來這短短兩個月還真發生了不少事啊。

  “嗯。”私底下玄墨已經將秋溟山莊列入自己保護範圍內,即使是玄蔚也不能動它絲毫,這也是他沒告訴玄蔚山莊確切位置的原因,這是他對柳鳳玲的承諾。

  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玄墨,玄蔚不禁有一絲妒忌,但同時也有一絲欣慰,妒忌那些能讓他接納的人,也感謝他們讓玄墨變得更像一個“人”。牽絆,能讓人有目的地活下去,以前的玄墨,無聊地望著這個世界,生命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無欲無求,仿若老僧般地過著日子,自己強行進入他的世界或許給他帶來一定的衝擊,但他知道不夠,玄墨需要更多的感情,能讓他變成一個真正“活人”的感情,有重視之物的玄墨更值得他期待。

  “好,我不動它。”既然是你所珍惜的,我會為你守護。

  “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被人這樣算計,玄墨怎麼想怎麼不爽。

  “有人想造反是肯定的,但究竟是誰還不好說。”這幾天下屬交上來的情報跟玄墨他們查到的差不多,玄蔚一時也看不出個什麼來。

  “知道我為什麼會留意那個鏢行嗎?”側手支著下巴,玄墨眼神有點興味。

  “嗯?”的確,一個尋常的鏢行又怎會引起玄墨的注意。

  “一個走慣江湖的人指甲會修剪得很圓潤而不沾一點灰塵嗎?”第一次見到那個二當家聶威的時候,玄墨就覺得奇怪,一個跑江湖的居然還有空注意這種小細節,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繼續。”因為沒有見過聶威本人,玄蔚倒不知還有這等事由。

  “馬上有一隻猴子和蜜蜂,你知道代表什麼吧?”玄墨突然問了個古怪的問題。

  “馬上一隻猴子和蜜蜂?——馬上封侯。”玄蔚隱約想到什麼東西。

  “嗯,他身上就戴有這樣的玉配。”一介江湖草莽之士想封侯封爵,他為的是什麼?或者說他憑的又是什麼?

  “而且,恐怕那個神風鏢行也是個代罪羔羊吧。”這是他的直覺。

  “或許我們可以猜想真正的聶威已經死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神風鏢行在這事裡插一腳,沒可能不露一點破綻,據現在的情況看來,只有那個“聶威”知道鹽中間的真正內餡,而真正的聶威是一個豪爽講義氣的人,他沒可能冒著讓所有兄弟陪葬的危險出現在昌鴻山莊,而且玄墨所觀察到的種種都已原本的聶威有所出入。

  “或許吧,但現在也沒證據證明他不是。”玄墨也有這個想法,但誰也不能保證聶威是一個裡外不一的陰險小人吧。

  “那問題的突破處就在那個聶威身上了,看來我們要好好招呼一下才行。”嚴刑拷打後挫骨揚灰吧,敢傷他的墨兒,活得不耐煩。

  “還有那個名義上的山莊主人。”一個據說仁厚慈善的有錢人。

  “也只有先這樣了。”玄蔚不緊不張的。

  “我說,這江山好像是你的吧。”有人想起兵謀反,做皇帝的一點緊張感也沒有。

  “誰有這個能力我倒不妨瞧瞧,這帝位不易坐啊。”此時的玄蔚有著王者的狂妄和霸氣,自信而堅定。

  “不過,我為了你欠了人家一大個人情,墨兒你怎麼報答我?”熟悉的無賴相再度出現在玄蔚臉上,仿佛剛才那真正的帝王是另一個人一樣。

  “做人不能太斤斤計較。”況且沒好處你會讓人任宰,這男人從來不做吃虧的事。

  “唉,為兒子竭盡全力奔波勞碌寢食難安,到頭來居然被人嫌棄,沒良心的不孝子啊……”眼神“幽怨”地盯著玄墨,玄蔚說得好不淒涼。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玄蔚那日漸精湛的演技直迫奧斯卡水準,讓玄墨不得不佩服。

  不過,不是只有你會演。

  “嗚……是墨兒不對,父皇為了孩兒勞心勞力,孩兒居然會懷疑父皇的真心……嗚……認為父皇會無恥地借機勒索,是孩兒不對,孩兒愧對父皇……嗚……”用袖子掩著雙眼,玄墨狀似“慚愧”地奔向外面,其速度快得玄蔚連衣角都沒碰到。

  ……
  ……

  “我被耍了?”許是見慣大場面的玄蔚都有點反應不過來,試想一個平時連表情都沒多少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大演感情戲,這畫面還真有點惡寒。

  “是的,主子你被耍了。”從暗處出來的影“盡職”地回答,嘴角隱約有一絲隱忍,實在太難得了,主子這個樣子,從來只有他唬弄別人的份,現在居然被六皇子反將一軍,影辛苦地忍著笑。

  “你很閑?那這事就讓你去查吧,免得你一天到晚無聊。”玄蔚一臉微笑地下達命令。

  “哦,記得,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啊。”再閑閑地加了句。

  “是,主子。”果然看戲是要付出代價的,影內心苦笑地接過指示。

  “不愧是我兒子,得我真傳啊。”望向玄墨離去的方向,玄蔚笑得“陽光燦爛”,就不知誰要倒楣了。

  翌日

  “聶威已經在三天前失蹤,而昌鴻山莊莊主陳大為也於四天前犯病猝死,而由於這趟鏢是由陳大為親自談妥,莊內沒人知道誰跟接觸過,離宗國那邊的鹽商也並無可疑之處。”

  “行動真快。”這樣一來又沒了線索,玄墨不禁對幕後之人產生一點興趣。

  “是這樣嗎?”聽完影的報告,玄蔚倒想到了一點。

  “嗯?”玄墨挑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鏢物出鏢時一般要驗貨封箱,那就是說那些鹽原本是沒問題的,但何以到了聖嵐就藏有兵器,如果他們在聖嵐境內做手腳,我們沒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說那些鹽在運送途中就被調了包。”那些兵器沒可能憑空出現。

  “有可能瞞過所有的鏢師偷天換日嗎?”這不是換個錢包那般簡單的事,要在五十幾雙眼底下將那批鹽調包談何容易。

  “有可能。”經玄蔚一說,影想起了一些東西,“主子,昨天屬下在查探那些鏢師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那負責膳食的廚子說行鏢途中曾經有一次野外路宿所有的食物都熟爛過頭,而依那廚子多年來的經驗這幾乎不可能發生——”

  “你是說在那段時間所有人都沒知覺?”這的確是個調包好機會。

  “屬下認為有這個可能。”只要調夠足量的迷藥,這並不難辦到。

  “要在一段短到不讓人察覺到的時間內悄無聲息地調包,而且不留下一點痕跡,這並不容易。”玄墨指出很重要的一點。

  “我想,我知道是誰有這個能力了。”玄蔚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拿出地圖,玄蔚將之展開放在三人面前。

  “從離宗國到聖嵐國必經之處在這裡,這山嶺介於兩國邊境交界地,上很好的埋伏地點,最重要的一點,這裡離淵王北軍駐地不過百里。”

  “你是說他預先叫人將兵器藏在那裡,等鏢隊經過再調包?那為什麼不直接運進軍營而要藏在邑城裡?”放在自家倉庫總比放在別處好吧。

  “聖嵐律例名令禁止私鑄武器,而且定期有人去監察軍營情況,如果平白多出如斯多兵器,很難確保風聲不會走漏,墨兒,有空多關心一下你父皇我的國家?”小小地調侃了玄墨,玄蔚繼續說下去。

  “而且邑城的位置剛好,旁邊是聖嵐的主河流,西南是淵王封地,只相距幾三四個城鎮,若他想向離都攻過去,只需取下邑城北上,水路只需四五天,就可以直接過來逼宮了,而且還有大量的兵器供應。”真可謂占盡地利,你終於也耐不住了嗎,淵皇叔。

  “這樣也不錯啊?”玄墨腦中閃過一個主意。

  “怎麼說?”

  “有人掏錢給你買兵器不好嗎?”分析過事情的可行性,玄墨奸笑起來。

  “你是想——,嘿,的確不錯。”明白玄墨所打主意,玄蔚也奸笑起來。

  一狼一狽笑得好不快活,聽得旁邊的影毛骨悚然。
  

聖嵐‧幼年 無責任番外 一隻燒雞引發的孽緣

  理想是崇高的,江湖是險惡的,生活是現實的,套句老祖宗的話,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萬萬不能,所以咱沐霖同學在歷經三天三夜因沒錢而粒飯未沾飽受饑餓煎熬之下光榮地暈倒在荒山野嶺中。你說,暈倒就暈倒,咱沐霖同學武功還算不錯,躺一躺休息一下估計沒什麼大問題,頂多再被餓醒而已,但咱們不得不感歎人類潛能的無限性,暈迷當中的柳沐霖硬是聞到了幾丈之外傳來的不知道什麼食物的香味,如行屍般爬了起來,循著香味走了過去,也遇到了讓他以後無比悔恨的某人。

  好香啊,原來是燒雞,我要吃,我一定要吃,柳沐霖已經神智不清,眼中只有那只燒得香噴噴的雞,更忽視了燒雞的主人正戒備地望著他。

  一步,兩步……柳沐霖狠狠地用盡了身上最後一分力撲了過去,目標——燒雞一隻。

  而咱夜銀大人只顧著防範迎面撲來的面相猙獰(被餓的),行跡猥瑣(幾天沒洗澡)的柳沐霖,怎麼也想不到他只是為了那只燒雞,而側身準備給他來個迎頭一擊時,手中的燒雞已經不翼而飛。而由於剛才夜銀那稍微的側身,讓柳沐霖的飛撲失了準頭,所以呈現在兩人面前的就是,那只燒雞華麗麗地作了個平拋運動安全著地,而由於慣性作用更是作為了360度的翻騰動作,頓時美味的燒雞變成了泥雞。

  “我的雞啊——”高八度的淒厲尖叫從柳沐霖口中發出,也讓旁邊的夜銀回過神來。

  “你的雞?”望著自己辛苦了大半天的勞動成果就這樣沒了,夜銀心裡那個恨啊。

  “我的雞啊,你還我雞啊……”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柳沐霖不怕死地扯著夜銀的衣服嚎叫,其間還不經意地將多天沒洗過的污垢沾在他身上。

  “我的——”

  “砰!”夜銀一手刀放倒了柳沐霖。

  看著身上粘粘皺皺地衣服,還有那明顯的泥汙,夜銀將視線調回柳沐霖身上,“好,很好,你已經完全得罪本座了。”(在這裡俺不得不說,夜大人有著小小的潔癖,雖不到病態的那種,但沐霖同學以後的生活肯定不好過就是了)

  就這樣,暈倒的柳沐霖華麗麗地被夜銀拎了回去,開始他那苦難的日子。

  “左邊用力一點,你是沒吃飯嗎?”翹著二郎腿,夜銀悠閒地在美人的陪伴下享受著帝王式服務,而咱們可憐的沐霖同學正式升格為夜銀的專用奴僕,斟茶遞水捶背樣樣來,而且還不敢反抗,你說他為什麼不逃,別傻了,全身功力被封,而且還被下了藥,能逃到哪裡去,所以柳沐霖也只好忍了。

  我就是沒吃飯!不過柳沐霖也只敢在心裡說說,這個把個月來,夜銀的惡劣他感觸頗深,就因為不小心讓他損失了一隻燒雞就斤斤計較地每天只讓他吃一頓飯,害得他都瘦了不知道多少斤,小氣兼惡魔。

  “怎麼?不服氣?”柳沐霖那有氣又不敢發的樣子還真有趣啊,百看不厭,本來只不過想惡整他一番就算了,但現在他發現留他在身邊還挺不錯的,樂趣無窮啊。

  “怎麼會?小的有一萬個膽也不敢。”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柳沐霖也只有打碎了牙和著血吞下去,但心裡恁地憋屈。

  “大人,怎麼讓這樣一個人來服侍您?粗手粗腳的。”旁邊一美人不甘冷落,狠狠地盯著跟夜銀“有講有笑”的柳沐霖(在這裡俺不得不又跳出來說明一下,由於柳沐霖經常因為那張娃娃臉和那副身材而被取笑,所以現在的形像還是那特意的鬍鬚大漢)。

  “難看是難看了點,但好處可多了,什麼重活輕活都能做,本座又怎麼捨得讓你們這樣的美人兒來幹這種事,阿雞,記得等會去倒了東廂的糞桶。”一邊執起美人的手婆娑著,一邊對柳沐霖下命令。

  “不要叫我‘阿雞’!”他媽的,都告訴他幾千萬次不要叫他這個名字。

  “怎麼?你不是很喜歡吃雞?現在讓你得償所願還不滿意?”仿佛沒看到柳沐霖黑青的臉,夜銀慢悠悠地修著指甲。

  “你——”被氣到就快爆的柳沐霖握握拳頭,跑開了。

  “呵呵呵……”望著柳沐霖離去的方向,夜銀笑到抱肚,旁邊的下人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反正這樣的戲碼已經反復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們的主子有夠惡劣的。

  “大人,那個下人也太放肆了,一點禮數都不懂。”覺得面前這男人一點也不像其他人說得那麼無情,剛才那美人偎了過去,還自以為是地批評著柳沐霖。

  “他不是你這等人能評論的,不要讓本座再聽到第二次。”推開一臉驚呆的女人,夜銀起身離開,臉上完全沒了剛才那股樂勁,仿佛之前笑著的是另外一個人。

  話說某天夜銀好心情地出去逛街,而柳沐霖當然跟隨候命,其實說來逛街也不對,只不過是夜銀因為太無聊而想出來找樂子罷了,所以當街角上演著一幕爛俗的惡霸勒索小孩畫面,夜銀不意外地扯著他過去,當然夜銀本人是沒那個仗義之心的,只不過閑來無事罷了。

  過來之後才發現那些小混混實在太弱了,估計夜銀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們,所以柳沐霖光榮地上場了,雖然被了內力,但對付這樣幾個市井流氓還是夠了,果然幾個回合,那些小混混就被擺平,害得人家小孩不斷地以崇拜的眼神望他,也著實讓他爽了個一把,但——

  “伯伯,謝謝你。”小孩有禮貌地道謝。

  “伯伯……伯伯……伯伯……”柳沐霖徹底石化。

  “我才十九歲啊——”

  看得旁邊的夜銀又笑翻了天,這更加加深了柳沐霖在夜銀心目中的地位:柳沐霖=樂子。

  話說柳沐霖被個小孩嚴重打擊到自信心,幾天關在房間裡沒出來過,而夜銀也稍微有點良心沒跟他計較(人家本來就沒賣身給你好不好),由著他去。

  而當柳沐霖再次出現在人前,所有人嚇到差點連下巴都掉了。

  面前這個臉可愛到想讓人捏捏的男子就是那個整天滿臉鬍鬚的柳沐霖?!

  而夜銀也真的這樣做了,軟綿綿的還蠻像肉包的,夜銀雖然沒像其他人那樣表現出來,但內心的驚訝還是不少的,這樣的柳沐霖看上去可愛多了。

  “媽的,別捏老子的臉!”不就刮了個鬍鬚,以至於嘛。

  以前那個形象說種話是粗魯,現在的柳沐霖看上去倒像個彆扭少年,可愛無比,當然不排除是人眼裡出西施,反正在夜銀眼裡是這樣沒錯。

  “本座捏你是你的榮幸。”無視柳沐霖的掙扎,夜銀繼續“折磨”他的臉。

  “啊——老子的鬍鬚啊——”慘叫聲依舊。
  (未完待續)
  

聖嵐‧幼年 第三十四章 淵王2

  風塵滾滾的官道上,一列列運送官糧的車隊正慢慢地行駛著,護送的士兵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守,這可是上面特別關注過的,不能有一絲疏忽。

  “上!”信號彈一飛沖天,為首人高喊,所以早已埋伏在此的人馬蜂擁而上,圍住了行駛中的車隊。

  “什麼人?看不到這是官家東西嗎?”

  “什麼人?當然是來劫你們東西的盜賊,兄弟們,上!”不給那些士兵一絲喘氣的機會,所有人拿起武器瘋狂掠奪。

  塵埃消散之時,盜賊們滿載而歸。

  邑城客棧

  “主子,事情已經辦妥。”影拿過手下送上來的情報向玄蔚稟告。

  “主子?”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玄蔚臉上看不出一絲高興的表情。

  “怎麼?”玄蔚的臉色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有點忿怒。

  “墨兒,我想我們可能都被耍了。”慵懶地攤在椅桌上,玄蔚嘴角有一絲陰霾。

  “怎麼說?”是不是被耍他還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人要倒楣了,因為帝王的自尊心被打擊了。

  “我們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那些兵器是從哪裡來的?”他們居然一直忽略了這一點。

  “不是從——”媽的,那些兵器當然不會憑空出現,那它們又是從哪來的,或者說是誰提供的?當時經玄蔚提醒,所有疑點都指向淵王,居然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不,有可能——

  “淵王跟離宗勾結?”玄墨第一個想到這個可能。

  玄蔚沒有說是也沒有否認,“為什麼你會那麼認為?”

  “玄月的母親是離宗國大公主。”現在的玄蔚雖然在世人眼裡並不是一個明君,但在位其間也沒出過什麼大亂子,淵王要謀反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更不用說是自己登山登上帝位,玄蔚的兒子不是白擺著的,那麼他只可能從眾皇子中挑一個出來控制,離宗與聖嵐接壤,而玄月的母親更是離宗的大公主,玄月的登位會得到良宗的支持,而對淵王的謀反來說,離宗的插手對他來說如虎添翼,與其讓其他皇子佔有帝位,離宗更希望讓有一半離宗皇室血統的玄月繼位,即使要受制于淵王。

  “墨兒,雖然你這樣想沒錯,但你要記住,淵王是我聖嵐的王爺。”無論玄淵有多想得到帝位,但他是聖嵐的王爺,是捍衛聖嵐國土多年的將領,或許選擇玄月對他說有更大的助力,但作為聖嵐皇族的一員,任何可能支援國家根基的因素都不應該存在,這也是當年他父皇明知道自己的弟弟的這個野心卻依然將兵權交給他的原因,玄淵是不會加害於聖嵐的。

  “那不是淵王又是誰?”所謂的帝王學啊,玄墨不懂。

  “所以說,我們被耍了。”看到玄墨有點沮喪的小臉,玄蔚覺得自己舒坦了不少。不行,這種心態太惡劣了,不過,自己兒子嘛,欺負一下還是可以的。

  “等一下,照你這樣說,那淵王應該不蠢吧?”玄墨想到一個很讓他有殺人衝動的可能性。

  “聰明至極,聽說當年還是當朝才子呢。”這或許也是他不甘心的一個原因,才華橫溢的自己卻要輸給平庸的哥哥,輸了帝位,失了兄弟。

  “那先前在他地盤上發生那麼多來他沒可能不知道才對,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與其說他在靜觀其變還不如認為他那邊也出了亂子,能瞞得過他也只有親信,但紙終包不住火,昌鴻山莊出了那麼大的事,連雨影樓都出動了,他沒可能再不知道,所以我們才能那麼容易劫到那些裝的兵器的官糧。”如果是這樣,那他真有殺人的衝動了,他還沒被人這樣耍過呢。

  “是啊,當時出現在昌鴻山莊的只有你跟柳沐霖,而柳沐霖在世人眼裡只是一個‘江湖俠士’,即使後來牽涉到雨影樓,他們也不可能想到朝廷方面去,有雨影樓的護航,他們動不了你們,為了怕消息洩露,只好將兵器轉移,當時我們打的也是這個主意,趁機將它們據為已有,但是為什麼他們要挑比較麻煩的陸路,而且還是大張旗鼓的官道,誰又有那個能力調動邑城的士兵,淵皇叔不是那些小蝦小蟹,你們上次敢單槍匹馬去闖昌鴻山莊,他一定會猜想你們背後究竟是什麼勢力支撐,我想,即使當時我們不動手,淵皇叔的人也遲早會出手。”就這樣被人算計了,他很不爽就是了。

  “就是說,我們劫了,他完全脫罪,即使我們不動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反正兵器沒了,證據沒了就行。

  “沒錯。”而且可能現在淵皇叔已經猜到是他在背後搞鬼,要不然他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他們拿走那些兵器。

  “我發現自己對這個人很沒好感。”想通了事情的玄墨頹廢地調侃著。

  “算了,人家也送了那麼多兵器給我們也不算沒收穫。”雖然玄蔚一點高興的心情也沒有。

  “也是,不過我挺好奇那個‘聶威’有什麼下場。”得罪了淵王兵器又讓他們搶了。

  “不好過啊,不好過。”反正淵皇叔絕不讓他好過就是了,也省得自己動手,雖然有點可惜。

  淵王府地牢

  “想不到竟然是你背叛我?”玄淵從來沒想到竟是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副將背叛自己。

  “王爺,屬下死不足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的責任,兄弟們是無辜的,希望王爺不要降罪於他們。”謀劃這件事的時候他就將生死拋腦後,只是連累了自己的部下卻是他萬般不願的。

  “你可知你這是叛國罪?”

  “屬下只是為王爺感到不值,這江山本應是王爺的,現在卻要讓無能的人占著。”跟離宗國太子合作也是這個原因。

  “你的家人我會找人好好照料,你自行了斷吧。”並沒有因為副將的忠心而有所動容,玄淵無情地轉身離開。

  “王爺……”跟隨一旁的參謀欲言又止。

  “怎麼?你想為他求情?”

  “怎麼樣他也跟隨了王爺多年……”

  “跟隨我那麼多年還犯這種錯,留著也沒用,況且離宗這種豺狼之國是能隨便交易的嗎?叛我聖嵐者殺無赫。”即使是自己的副將。

  “王爺,你看這次是誰劫了那批兵器?”明白自己的主人心意已決,他也不再為副將求情。

  “我那最近‘臥病在床’的皇侄吧。”這次就當送份小禮給他那位剛站穩腳的皇侄吧,畢竟棋鼓相反的對手才值得他與之一鬥。

  “那那個‘假聶威’該怎麼處置?”

  “砍了四肢送回給離宗太子吧,畢竟他的人死在這裡也不好交代。”也好向他們表明自己的立場。

  “是,王爺。”
  

聖嵐‧幼年 第三十五章 隨身侍衛

  解決完邑城的事情,玄蔚與玄墨也踏上了回宮之路。由於最近的玄蔚“臥病在床”而玄墨更是“身體孱弱寸步不離寢宮已兩個多月”,所以兩人只能偷偷摸摸地爬牆遁回聖光殿,就怕一個不小心讓別人見到生龍活虎的兩人。

  “我先去洗個澡。”玄墨厭惡地拍拍一身灰塵的衣裳,率先走進浴間。

  玄墨前剛進,韋夜城後腳已到。

  “你兩老終於捨得回來啦。”語氣不無諷刺。

  “怎麼?怨氣那麼大?”舒服地躺在軟塌上,玄蔚翹起二郎腿。

  “你不想想那些想探個虛實的大臣有多煩?”天天對著那群老傢伙說到口水都快幹了才讓他們放棄進去“探望”“病重”的皇帝的念頭,天知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官,憑什麼所有的事都推在他頭上。

  “辛苦你了,夜城,我會加你俸祿的。”適當的讚賞還是需在的,雖然從玄蔚口中聽不出什麼真誠。

  “切,你還不如放我幾天假。”這樣還來得實際一點,天知道他上次的假期是什麼時候了,他怕這樣下去遲早一天會過勞而死。

  “好了,好了,明天准你一天假吧。”

  “你會那麼便宜我?”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玄蔚他還不不解嗎,所以他對這番話抱有嚴重的懷疑。

  “明天帶墨兒去你那裡挑兩個機靈一點的侍衛。”玄蔚爽快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就知道你還那麼好心。”韋夜城一副“果然被我猜中”的樣子,“侍衛啊,說來他已經六歲,是時候了。”

  “嗯,再過幾天就要讓他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了。”

  聖嵐皇族凡滿六歲就可以挑選自己的侍衛,同時也要跟其他皇子一起讀書訓練,無一例外,即使是玄墨。這就表示從此玄墨不能再站在玄蔚身後,所有一切都看在其他皇子和大臣眼裡,形成自己的勢力,拉攏支持自己的大臣,以備以後的儲君之爭。以前是他以玄墨身體孱弱的理由一推再推,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或許讓他在冷宮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經過之前那幾次的死去活來,韋夜城真的有這種想法,究竟遇到玄蔚是福是禍,他不確定。

  “或許吧,誰知道呢。”但這已是不可能的事,相遇,相識,直到糾纏到死。他玄蔚都不會放手。

  “算了,這種事說也沒用,你明天讓億來找我吧。”看到玄墨也快從浴間出來,韋夜城停止了話題,走了出去。

  “韋夜城走了?”赤著腳,玄墨頭髮滴著水地走了出來。

  “剛走。”接過玄墨手中的布巾,玄蔚順勢幫他抹幹頭髮。

  “有事?”玄墨舒服地享受著名副其實的帝王式服務。

  “明天去夜城那裡挑兩個侍衛。”

  “還有呢?”

  “還有當然就是準備上學堂準備讀書了。”雖然我知道你不願。

  “好。”玄墨很乾脆地給了他答覆。

  “會不會覺得無聊?”玄蔚不想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當然。”

  “那——”

  “這種小事你無須顧慮我。”每個地方都有它的規距,玄墨還沒囂張到可以去無視它,玄蔚大可不必當他是個無能的人處處小心保護。

  玄蔚苦笑。這道理他當然明白,他都覺得快不認識自己了,婆婆媽媽地一點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但正是因為重視啊,容不得玄墨眼底有一絲的委屈,可惜現在的玄墨是不會明白的。所以——

  “你就當去睡覺吧。”玄蔚只能在許可的範圍內縱容著玄墨。

  “嗯。”

  翌日

  “你們聽著,六皇子要在你們中間挑選出兩名隨身侍衛,好好表現。”隨著韋夜城的一聲令下,所有武童無不將自己的十八般武藝表現出來,沒辦法,能成為皇子的隨衛侍衛比在這裡做個小兵前程好多了。

  只除了一個例外。只見那男孩躲在一個不易發覺的角落不痛不癢地望著天,一副不關他事的模樣。

  “就他吧。”玄墨毫不猶疑地指著那男孩。

  而隨著玄墨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望向那角落,也知道了玄墨所指何人。

  天啊,你真是哪個不麻煩哪個不挑,韋夜城在心底呻吟。

  “趙宇出列!”

  “是!”

  “趙宇,你以後就是六皇子的侍衛。”

  “我拒絕,統領!”大而響亮的聲音讓全場人靜了下來。

  “你拒絕?趙宇你要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可能以後就沒有了。”韋夜城說這話倒是真的為他著想,作為皇子侍衛,高升的機會總會多了些。

  “我拒絕。”還是同樣的答案,而周圍人也開始吵鬧起來,無非是什麼“不識抬舉”“裝高傲”之類諷刺的話。

  “理由?”一直不出聲的玄墨難得地問了他一句,本來也不是非他不可,只不過剛好記得他就是密林事件那個唯一敢出來說話的人,看著有點順眼罷了。

  “理由?我沒可能為了另一人付出自己的生命。”趙宇說得很坦白,連作為侍衛最基本的忠誠他都達不到,或者說他不贊同因為毫無意義的愚忠而付出自己的命。

  “沒所謂。”聽到趙宇的答案玄墨覺得眼前這人還有點意思,本來他就沒想過要將自己的命交在其他人手上,來選侍衛也只是為了不讓玄蔚難做。

  “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可能會拋下你自己走。”趙宇以為他不明白地說得更直白。

  “沒所謂,只要你到時不要拖我後腿。”玄墨還是那副無表情的樣子,也讓趙宇看不清他心裡想什麼。

  “還有,你以為你能強過我嗎,到時不要讓我保護你。”說這話的玄墨已經來到了趙宇的背後,抵在趙宇腰間的匕首誰也看不見。

  而在下一瞬間,玄墨已經無聲無色地收起了匕首,仿佛剛才只是過去跟趙宇說了句話。

  “好,我做你的侍衛。”此次的趙宇出乎眾人預料地爽快答應了玄墨的要求,仿佛剛才那個幾番拒絕的人不是他。

  就憑著玄墨剛才那一手趙宇決定跟著眼前這個小小的身影,直覺告訴他玄墨會變得很強,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還有另一個呢?”終於搞定一個的韋夜城松了一口氣,心裡祈禱這小祖宗千萬不要再鬧出什麼麻煩來了。

  “陸為,你知道是誰吧?”雖然自進了宮他就再沒看過,但他知道他們將他安排的皇宮某個角落,因為是他帶回來的人。而總不會將他閹了變成太監吧,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也只有這裡。

  “去叫炊事班的陸為過來。”韋夜城當然知道,那個滑頭的小子他怎麼會忘記,安排他進了炊事班之後混得不知道多好,哄得那些煮菜的大叔給他的伙食比他這個統領還好。

  不一會兒從遠處跑了一個滿身大汗的身影。

  而陸為剛看到玄墨,興奮得恨不得飛撲過去,不過他沒忘記現在自己的身份。

  “參見六皇子,統領!”當他別人告訴他玄墨就是當朝六皇子的時候他還真的嚇了一跳,本來他就覺得玄墨不簡直,不過沒想到居然是個皇子。

  “六皇子讓你當他的隨身侍衛,你可願?”韋夜城循例還是問了下,反正是玄墨帶回來的人,總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靜默……還是靜默……

  “我可不可以拒絕?”但出乎韋夜城的預料,陸為拒絕了。

  你們是不是湊起來玩我的?!韋夜城在心底無奈地歎氣。

  對於這個答案玄墨挑了挑眉,他沒想過陸為也會拒絕,難道自己真的就那麼沒人緣?

  “對不起,六皇子,我不是不想做你的侍衛,但我答應過阿狗他們,我的命不能交給你。”對不起,阿墨,是我無恥,想跟著你變強卻不願為你替獻出自己的生命,但真的不行,正如你給我起的名字,我的命是要奉獻給這片土地的,我想給這裡的人一個新的未來,即使現在我的力量是如斯微小。

  滴滴的淚水濺在地上,留下了淺淺的印痕,也象徵了陸為的決心。

  “可以。”玄墨望著這個自認識以來就一副無賴樣的人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執著。

  “嗯?”陸為抬起頭。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我也不需要你的命,只要你不背叛我就可以。”只要你不背叛我就可以,你的理想,你的心願我無權干涉。

  “我不會,我絕不會。”

  “那你就跟著我吧。”

  “謝謝。”感謝你能接受一個如此卑鄙的自己。

  自此,六皇子身邊出現了兩個最不像侍衛的侍衛,兩個一威脅到自己生命就立馬丟下主子逃跑的侍衛,但也正是這兩個人,曾無數次為聖嵐百姓帶來了安樂與希望,當然這是後話。
  

聖嵐‧幼年 第三十六章 永遠

  “墨兒,你真是亂來。”知道玄墨選回來的那兩個人,玄蔚不禁無奈撫額。

  “怎麼?不能嗎?”如果真的那麼為難的話,他大可不要。

  “沒什麼不能的,只是有點麻煩,如果他們不能保你安全,那要來何用?”雖然那兩人本身是可造之材。

  “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我身邊安置的影沒這個能力。”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對於不喜歡被拘束的玄墨,這是他對玄蔚關心的容忍,也只有玄蔚才有的待遇。

  “那就這樣吧,但你要知道,一旦他們有半絲反叛之心立殺之。”也不詫異玄墨知道他安插在他身邊的影衛,玄蔚關心的只是玄墨的安危,既然他喜歡那兩個人就當送他的玩具又何妨。

  “不用你提醒,如果他們真敢有那個心……”我必會殺手除之,玄墨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知道玄墨有能力處理玄蔚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現在比較重要的是——

  “是了,墨兒,我一直忘了問你一個問題。”玄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

  “你會字嗎?”先不說在冷宮那幾年有沒人教過,這一年多來好像他們都忘了這回事。

  聽到玄蔚的話,玄墨嘴角抽了幾下,“大部分都會。”

  為什麼說大部分,雖然這世界的文字跟二十一世紀的差不多,但某些區別還是有的,這是上次柳鳳玲罰他抄那些詞詩集發現的,不過只要不是太艱澀的文字,他基本上都會。

  “而且你不要忘了,我的心理年齡跟你差不多。”不得不提醒一下玄蔚,因為他發現他最近一直拿他當小孩來看,雖然外表看不出,但他的的確確是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玄墨不說他還還真的忘了有這回事,沒辦法,天天看著他那張臉,怎麼也不像跟自己那般年齡,而且玄墨現在是自己的兒子,兒子就要有兒子的模樣,所以玄墨的小屁孩形象是當定了的。

  “叩叩——”

  “進來。”

  “皇上,奴才來帶六皇子去尚智堂。”

  “去吧。”

  而玄蔚也開始了一天的政務。

  尚智堂

  嚴肅的尚智堂今天因為一個人的到來鬧開了,你道是誰,當然是當朝的六皇子,聽說此子自被皇上認回之後,一直受寵至極,嬌蠻任性卻沒受到過重罰,體弱多病,很少暴露在人前,受盡皇上保護,而如今這位嬌寵的六皇子終於要“出山”,很多人都不免抱著觀望的態度。

  而懷著“眾人期待”的玄墨只是悠閒地看著沿途的花草,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感覺。

  就這樣,在前頭太監的頻頻回頭流汗中,玄墨終於挪到了尚智堂。

  也沒什麼特別嘛,這是所有人看到玄墨的第一反應,很平凡的一個小孩,甚至在其他皇子中還顯得有點遜色。

  隨便挑了個角落座坐下,玄墨完全無視那些炙熱的視線。

  “喲,原來是我們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六皇弟啊,怎麼,見到皇兄也不打一下招呼?”

  看著面前無比囂張的人,玄墨還真有點無奈,是不是大家族之類的都有這種戲碼?雖然自己有能力應付,不過,還是低調一下好了,免得以後麻煩無盡。

  “大皇兄好,各位皇兄好。”玄墨一臉平靜地問了一聲好,禮節恰到好處。

  見到玄墨並不像外界盛傳的那般嬌蠻任性,玄澄一時也找不到什麼麻煩,只好瞪了他一眼,畢竟玄墨現在是玄蔚最得寵的兒子,“哼,禮數還算不錯,不像某些不三不四的雜種,連叫人都不會。”找不到麻煩的玄澄只好對著剛進門的玄信出氣。

  而受慣玄澄惡劣對待的玄信也只好忍氣吞聲地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六弟,身體可好,聽說你剛大病初愈?”

  媽啊,又是誰呀,煩不煩啊?玄墨開始懷疑當初答應玄蔚的要求的決定是否明智,別說睡覺了,現在連發個呆都不行。

  “六弟?”

  “四皇兄有心,六弟的身體已無大礙,只需多加休息就行了。”所以你快點滾吧。

  興許是看到玄墨眼中那抗拒的意思,玄極倒也識趣,“那六弟要自己多加保重身體。”隨即回到自己座位上。

  “六皇弟!你就是玄月的皇弟嗎!”玄極剛走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向玄墨飛撲過來。

  看似無意地,玄墨一個“不小心”絆倒在地,也順勢避開了那個想要靠近的身影,“五皇兄,失禮了。”

  “沒什麼,皇弟——”玄月走過去想扶起玄墨。

  “各位皇子請就坐,開始上課。”剛好走進來的夫子“解救”了玄墨的困況。

  “今天我們開始講……”

  ……
  ……

  一個早上的時間就在夫子的長篇大論和玄墨的半睡半醒中過去。

  直到回到聖光殿,玄墨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看來自己還是不適應正常的學堂生活。

  而回來陪玄墨午膳的玄蔚一回來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百無聊賴的玄墨大字型的躺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望著房頂,可以看得出已經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怎麼?很無聊嗎?”將玄墨抱上床,玄蔚擁著他和衣而躺。

  “是啊,無聊的人,無聊的事。”張開雙掌,看著那長長的掌脈,玄墨再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的漫長。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又是這樣的表情,墨兒,我還是不能留住你嗎?生命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麼不可留戀嗎?只能靠著這種所謂的制約來維持?

  “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忘,承諾是不會改變的。”所以,你無須再無時無刻地擔心著,即使真的要結束這生命也只能由你的手完成,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永遠嗎?”永遠的羈絆,不變的承諾。

  “嗯,永遠。”因為沒有你玄蔚,這世間也不會有玄墨這個人。

  自己的存在意義玄墨從來沒搞懂過,前世的生活每一天每一天地重複著,沒所謂的快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痛苦,如機器人般活著的自己也沒什麼不滿意,即使到了這裡,在冷宮的五年多,他也只是覺得生活過得很悠閒,沒所謂的放不放得下,直到遇到了玄蔚,眼前這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男人,生活似乎變得不再一樣,第一次他有了想去保護的人,第一次他有了不想失去的東西,第一次他有了隨時歡迎自己的家,第一次他有了想去維持的羈絆,而這些沒有了玄蔚都不成立,所以或許玄墨現在還不明白玄蔚眼中不時湧現的是什麼感情,但他已經學會用心去感受,沒有什麼付出是沒影響的,別人的付出玄墨從來都記在心裡。
  

聖嵐‧幼年 第三十七章 玄燁

  “經過前幾天的基本功練習,相信大家在一定程度上應該有了不少提高,今天我們來雙人對打,各位皇子量力而行就是了。”闊大的校武場中央玄墨與其他幾位皇子站在那裡做著循例的練習。

  對打?有好戲看了。這是除了玄墨以外所有人心裡這時的想法。這幾天以來,那個傳聞中“柔弱”的六皇子雖然沒有像所說的那樣不中用,但平平無奇的表現在眾皇子裡面也算是最差的一個了,對打?估計被打傷了還要哭著跑。

  “現在抽籤,第一場玄澄對玄信。”隨著教頭的聲音落下,所有人可憐的目光投向玄信,誰不知道玄澄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欺負玄信,因為玄信的母親蕭貴人當年只是一個小官女,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地趁著玄蔚喝醉酒的時候與之發生了關係,本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是要殺頭的罪,但就是這一次的露水姻緣蕭貴人有了玄信,也就保住了其性命,封了個貴人,但後宮的黑暗又豈是她那樣的一個小官女所承受的,生下玄信不久也就屈屈而終,而玄信處於這種尷尬立場就成了眾皇子欺負了物件,尤以大皇子玄澄最重,所以這場對打玄信不好過呀。

  果不其然,剛上場不久玄信就被踢倒在地,而玄澄下手一點也不留情,旁邊的教頭也見怪不怪地冷眼看著這單方面的毆打,在皇家,勢力代表了一切,沒權沒勢的皇子或許比奴才好不了多少。

  “停,大皇子勝!”興許是看到再不阻止玄信就真的要被打死,教頭中斷了這場所謂的對打。

  而滿身傷痕的玄信哼也不哼一聲,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角落,看得出已經習慣了這種對待。

  “第二場,玄月對玄極。”

  如果說上場是玄澄單方面的毆打,那麼玄極與玄月簡直是在玩耍,兩個都只是隨便擺弄幾下,要下重手是沒可能的,而且估計也沒有人對著玄月那張可愛的小臉下得了手,所以這場對打也就草草了事。

  “第三場,玄燁對玄墨。”

  聽到這兩個名字,全場靜默了。

  本來其母是皇后的玄燁是最尊貴的皇子,而現在母親被廢,外公一族被除,勢力全無,其處境可謂跟玄信差不多,而這些都是由玄墨和前梅妃的事引起的,而玄墨的母親之死又是前皇后于媚造成的,兩人可以說是有深仇大恨,這場對打誰會發展成怎麼樣呢?很多人都在觀望。

  第一次正面接觸玄燁,玄墨其實沒有多大的特別感覺,不是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但對付皇后一族的事是必然的,他不做,玄蔚遲早也會將他們除掉,生在皇家就要有這個覺悟,不過,玄燁要報仇他也不介意,如果他有那個能力的話。

  而站在對面的玄燁也是一樣的面無表情,眼光甚至沒怎麼放在玄墨身上,好像玄墨只是一個無關重要的路人甲乙丁。

  有意思。不得不說這樣的玄燁引起了他的興趣。

  “開始!”

  玄墨與玄燁都沒動,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對手。

  看著手中的木劍,玄墨在考慮要不要使出真實力,對面那個似乎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應付過去的人,但這樣做以後麻煩絕對不少,唉,他就說這裡麻煩多多啊……

  但時間是不等人的,未待玄墨考慮清楚,玄燁就攻了過來。

  “哢——”玄墨本能地抵住那劍勢,也看到了玄燁投過來的眼神。

  哦,原來你也是這樣想?

  明白玄燁的意思,玄墨也很好地配合著。

  隨後的對打沒有周圍人所想的“水深火熱”,兩人只是簡單地擺弄著劍式,完全是“點到即止”,最後以玄墨的一個“無意”摔倒告終。

  一天的練習就這樣落幕,看得一些人無比失望,期待有一場“世紀之戰”的願望就這樣落空。

  而玄墨卻覺得這天收穫頗多,這無聊的皇宮終於有有趣的東西了……

  “怎麼,一回來就在那裡暗爽?”原本埋頭在案前的玄蔚聽到開門聲抬起了頭,自然沒看泄玄墨那一閃而過的興味,或許其他人看不出,但玄蔚又豈會不明白玄墨眼底那份“不懷好意”。

  “太有意思了,父皇你的兒子。”此時的玄墨呈現在玄蔚眼前的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又是誰引起我的墨兒的興趣?”很難看到玄墨那副模樣呢,玄蔚不禁好奇是哪個皇子引起了他的興趣。

  “玄燁是首當其衝的,當然玄極也不錯。”這是他這幾天觀察得來的結果,而今天的對打更讓他肯定這點。

  “哦,他們怎麼個特別法,說來聽聽?”還真像夜城說的那樣,哪個不麻煩哪個看不上呢,他的墨兒。

  “如果以後你不再生的話,你的位也只有這兩個能繼承了。”玄墨果斷到仿佛知道玄蔚的心思就如他所想一樣,“玄信,能力不差,而且懂得該在什麼時候隱忍,知道審時度勢,但沒有對權力的那份狂熱,是將相之材卻絕非是帝王之相;玄月,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卻是天生的扮演者,沒有作為帝王的氣度;玄極,處事圓滑,擅於心計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冷靜而心細;玄燁,完全失勢卻無人敢惹,實力過人卻鋒芒不外露,最重要的一點,他無情,或者說他過分的理智,不過這種人就如同一把雙面刃,很容易走到極端,以現在十歲的年齡來說以後的發展很有可觀性。”

  “墨兒,如果你不是墨兒,我可能會殺了你呢。”聽完玄墨的話,玄蔚半認真地說,把一個能在短短幾天就能動察人心的人放在身邊太危險了。

  “無聊。”翻翻白眼,玄墨當他在說瘋話,一點也不擔心玄蔚話語中那淡淡的殺意,在上位者的本能不是那麼容易能抹滅的,更何況是玄蔚。

  “不過你說得倒不假,但是你是不是漏了一個人?”剛才玄墨好像提都沒提到過玄澄。

  “不值一提。”平庸無能的皇子遲早是別人的踏腳石,這種人不適合在皇宮生存。

  “那倒是,”也不奇怪玄墨的評價,那幾個皇子的資質他又豈不會知道,“不過,墨兒,難道你對帝位就沒興趣?”

  “你會把這皇位交給我?”辜且不說他有沒那個欲望,玄墨對他的想法可是非常瞭解。

  “是沒可能。”玄蔚倒也斬釘截鐵地回絕,或許玄墨具有作為帝王的素質,但玄蔚不會將聖嵐的未來交在一個連對自己的命都不負責的人手上,不在意的東西在不在意的人眼中連一張廢紙都不如,這聖嵐對於玄墨來說什麼都不是。

  “回答得真快,到時我一個不爽奪了你的位看你怎麼樣。”雖然他瞭解玄蔚的想法,但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還是讓玄墨有點不爽。

  “是,是,你什麼時候想要,我給你就是了。”毫不掩飾的敷衍,也是看准了玄墨沒那個興致。

  “切,”玄墨當然沒那個衝動,那麼麻煩的東西給他都不想要,“不過,很久沒遇到這種傢伙了。”面對間接害死自己外公和將自己母親逼進冷宮的人眼睛裡一點波瀾都沒有,玄燁,究竟你是真的那樣冷情還是裝出來的,不過無論哪一點,你都引起我的興趣了。

  “的確,燁兒是有這個資質,但還是太嫩了。”起碼在自己實力還未夠強的時候就引起別人的注意這一點就足已致命,雖然玄墨的動察力很強是一個原因,但如果作為帝王這小小的失誤無疑將自己帶來殺機。

  “所以,你不會介意我去‘親近’一下我那二皇兄吧?”玄墨語氣裡滿是蠢蠢欲動,這無聊已經積累得太久了。

  “無所謂,你高興就好。”

  當天夜晚

  輕鬆地避過數宮人,玄墨悄悄地來到了玄燁的寢宮,並順便下藥放倒了守在門前的侍衛,如入無人之境,一點也不怕寢宮主人發現,或許可以說他本就沒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

  失勢的皇子生活當然不比以前,從這清涼空蕩的寢宮可以看得出,而玄燁看到他進來也只是挑了挑眉,繼續倚在床邊研讀身中的書籍,仿佛早就料到他會來一樣。那神態仿如入定老僧,凡塵世事皆不入其眼。

  很難想像一個十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修為,究竟是本性如此還是讓人特意培養出來的?玄墨很好奇。

  “六皇弟沒事可回,免得父皇擔心。”許是不見玄墨有所行動,玄燁從書籍中分出幾分心神來,只是語氣還是那般不緊不張。

  “我很好奇,你一點都不憎恨我嗎?畢竟你母妃還在冷宮?”玄墨也很直白地問。

  “母妃?”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玄燁臉上難得有了一絲嘲諷的表情,“只是個愚蠢的瘋女人罷了。”

  “我可不可以認不,你當時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玄燁,你還有多少驚喜給我?

  “那又怎樣?”這間接承認了玄墨所猜。

  “為什麼不點破?”無論玄燁多不喜歡於媚,但他都不應該將自己的靠山除掉。

  “我沒興趣做別人的扯線木偶,而且我不認為如果當時我真的那樣做了還會不會有今天的自己,我們的父皇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誰又能保證了沒有了玄蔚自己的處境能好多少,外戚掌權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外公?母妃?在皇家裡面有這種東西嗎?

  “你就不怕我將你今天的話說給父皇聽?”

  “有區別嗎?這皇宮的一舉一動他會不知道?”玄燁從來沒看小過他那位看似無害的父親。

  “你是天生就如此嗎?”這份絕對的冷靜與理智或許是他也無法達到的,如機器般地冷靜地分析著周圍的形勢,喜怒哀樂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或許吧,誰知道呢。”除了自己玄燁不認為還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母親如此,外公也如此,人本來就孤獨地存在著的。

  看著這樣的玄燁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對他那麼關注了,早該想起的,這本應是自己最熟悉的眼神,伴隨了自己十多年的感覺,現在的玄燁像極了以前的自己,並沒有所謂的怨恨,只是作為生物的本能呼吸著,而自己又是何時忘了這種感覺,似乎一切都在時間的推移中慢慢地發生了變化,腦海中不再是空白一片,浮現出的是一張張鮮明的臉龐,雖然有時還是會覺得無聊,但他很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玄燁,你想成王嗎?”

  “當然。”

  “那就一直保持這個欲望吧。”在你還沒找到真正想要的東西之前。因為如果你連這個都放棄了,那麼你所剩下的也只有那漫長的生命,而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當然。”同樣冷漠卻堅定的回答。

  “我走了。”頭也不回,玄墨踏出大門,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在他身邊……

  推開聖光殿的大門,果然,那熟悉的身影還是埋頭在政務當中,是在忙碌還是在等待,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父皇,我回來了。”

  “嗯。”
  

聖嵐‧幼年 第三十八章 怪老頭

  自從玄墨那晚夜探玄燁寢宮以後,宮中有關六皇子的“誹聞”又多了幾分傳奇色彩,傳聞六皇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和二皇子化解了深仇大恨不說,現在兩人相處簡直是樂也融融的景象,不時可以見到兩個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而真正的事實又是怎麼樣?

  “今天夫子交代的作業就交給你了。”玄墨翻著那本寫滿之乎者也的書對著那個自此至終都沒抬起頭過的人如此說。

  “為什麼我要幫你?”玄燁的視線還是放在手中的書本。

  “我教你下圍棋。”玄墨適時放下誘餌,玄燁對於新奇知識的渴求是他經常利用的一點。

  “圍棋?”玄燁的表情有點動搖。

  “跟之前的象棋完全不同。”玄墨再加了句。

  “好,現在去我寢宮。”交易達成。

  所以說事實跟謠傳永遠是相差很大的……

  而時間又是這樣慢慢流淌著……

  “我們出宮吧。”在皇宮裡悶了兩個多月的玄墨如斯對他兩個隨身侍衛說。

  “皇上不會允許的。”趙宇涼涼地提醒。

  “是啊,皇子是不能隨便出宮的。”雖然陸為也很想出去。

  “走吧。”沒理會兩人的說辭,玄墨逕自向外走去,而趙宇與陸為也只好跟上。

  “嗖!”玄墨向角落處拋去一碎石,“去跟父皇說我出去一會。”

  “是。”黑影消失。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雖然知道那是皇上派過來保護玄墨的暗衛,但自己卻從來沒察覺到,趙宇不禁冒了身冷汗,如果他是來殺自己的,那有多少條命都不夠償,而玄墨又是怎麼一眼能發現的?

  “從來都在,而且不止一個。”玄墨倒是說得很輕鬆,也不管其他兩人在聽了他的話後那發白的臉。

  打擊!完完全全的打擊!說著不會保護作為主子的玄墨的自己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難道還真像玄墨所說,到時還要別人反過來照顧自己?想到這些的兩人低下了頭,同時也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羞愧。

  “走吧。”也不管兩人受打擊的心情,玄墨繼續他的行程。所以說,他從來都沒妄想過要將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裡。

  今日的離都一如平常的繁榮,玄墨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大街上閒逛著。

  “砰!”突如其來地,一道衣衫襤褸身影倒在了玄墨有腳邊,也擋住了三人行走的路徑。

  這算不算是飛來橫禍?望著四周逐漸圍過來的人群,玄墨不禁反思,難道自己真的是有吸引麻煩的特質?

  “你個臭乞丐敢偷本大爺的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人群中走出幾個手執杖棍的大漢。

  “老乞丐不就拿了你一點酒嗎,年青人就不要那麼計較了。”

  “媽的,偷了我王二爺的酒還敢在那裡說教,活得不耐煩是不是,兄弟們,給我上,打到這個老叫化連話都說不出!”

  圍觀的人看到這形勢紛紛散開,唯恐禍及池魚,不多時空蕩蕩的大街只剩下老乞丐、找麻煩的一幫人和玄墨一行人。

  為什麼怕麻煩的玄墨還留在那裡?玄墨不是不想走,但那硬抓著他褲腳的雙手任他怎麼樣也掙脫不了,所以他只好站在那裡等那老乞丐自己放手。

  “小子,怎麼樣,留在這裡想幫這老叫化出頭?”

  玄墨向上翻了個白眼,他真想問一問對面那個“王二爺”是不是瞎子,看不出他不是自願留在這裡嗎。

  許是見到玄墨那無動於衷的模樣,認定了玄墨想強出頭,那幫人也不跟他客氣操起傢伙準備上前。

  “慢!”叫停準備出手的趙宇和陸為兩人,玄墨慢慢將手伸進懷中——

  眾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掏出一張銀票。

  “夠不夠?”跌破所有人眼睛,玄墨將銀票遞過去。

  “呃——”看到那面值一百兩的銀票,那幫人呆了一下,估計沒有人想到這由頭到尾都異常鎮定的小孩會有這一舉動。

  “算你小子識趣,看在這銀票份上,我這次就放過這老叫化,兄弟們,走!”當然有便宜拿他們是不會手軟的,憑白多出一百兩,“王二爺”心情很好地放過了那個老乞丐,帶著手下離開。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玄墨晃了晃自己的腳,向老乞丐示意。

  “小子真有錢,不如請老叫化吃上一頓吧?”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老乞丐擅自作了決定,那架勢大有玄墨不答應就死不放手的意味。

  “你——”旁邊的趙宇和陸為看到這情況,準備上前將他拉開——

  “好。”玄墨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老乞丐,答應了他這個要求,一行四人來到了附近一間酒樓。

  於是就形成是這幅詭異的畫面:一衣衫襤褸的老乞丐不顧眾人的目光埋頭苦吃,旁邊一小孩悠閒地望著窗外的風景喝著茶,兩少年凶神惡殺地盯著某個正埋在飯桌裡頭大肆吃喝的老頭。

  終於等到老乞丐吃得飽飽的順便拿著竹簽剔起牙來四人還是保持原來那股沉默。

  放下手中的茶杯,玄墨扔下碎銀,沒看老乞丐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嗯,老叫化還沒吃過一頓這麼飽的,活動活動一下才行。”伸伸懶腰,老乞丐也跟著起了身。

  唉,果然是你不找麻煩,麻煩會自己找上門來,“說吧,你有什麼目的?”玄墨認命地坐回飯桌。

  “什麼什麼目的的,老叫化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摳摳耳朵,老乞丐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你跟蹤了我們幾條街是為了什麼?老乞丐?不,賣餅大叔還是溜街富商,還是買菜阿伯?”本著速戰速決的想法,玄墨也不跟他拐彎抹腳,直接切中重點。

  “唉呀呀,怎麼現在的小孩那麼聰明,一眼就看穿老頭的把戲。”完全沒有被拆穿的尷尬,老乞丐笑嘻嘻地直點頭,“不過,你是怎麼看穿我的易容的?”雖說他的易容技術不及他的師妹,但在江湖上算是不錯了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更何況是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一個人的容貌無論怎麼變,眼神是很難變的,或者說即使特意掩飾,所謂的微小的共同性還是存在的。”不過,他不排除某些人格分裂或是心理異常的怪胎可能不受這個限制。

  “是嗎?既然被識破了,老頭也不跟你們贅言了,簡單地來說,我想要這個男孩。”指著站在玄墨身後的趙宇。

  “為什麼?”

  “因為老頭我看上他了。”話語剛落地,六道異樣的視線向他投去。

  “看不出你有這種嗜好……”

  “喂,別誤會了,我是說要收他為徒,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齷鹺念頭!”老臉都漲紅了地向玄墨等人解釋,“如果不是看他資質上好,老頭我雖然那麼大費周章嗎,別看我現在這個樣,我武功可是數一數二的……”

  “誰信……”陸為聽到他的吹捧不屑地低喃,可惜還未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指風定住了身體。

  隔空點穴!老頭微露的那一手向三人證明瞭他的實力。

  “你自己決定。”偏過頭,玄墨對著趙宇說。

  趙宇看到剛才那一手也很心動,畢竟能找到一流的師傅不是一件易事,但……

  “我是你的隨身侍衛。”

  “那就這樣了,走吧。”明白趙宇的意思後,玄墨也不想多留。

  “喂,喂,不是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小哥你可要想清楚……”看著三人還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地準備離開,老頭急急地擋在前面,“好了,好了,我這次大虧本,如果這位小哥肯做我徒弟,我破例教你我獨創的內功心法怎麼樣?”看這形勢也知道玄墨才是能做決定的人,老頭決定對他誘之以利,“你的體質應該不適合練其他霸道的內功,唯有我這套內功心法能彌救你的先天不足。”

  “哦?”聽到老頭這句話,玄墨停了下來。

  “你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雖然我那套內功心法不算上乘,但對你這種體質的人有很大的好處,怎麼樣,想不想學?”

  “我們不能離開離都。”玄墨的確心動了,但玄蔚沒可能讓他離開。

  “算了,算了,老頭反正也是居無定所,沒差這一點。”

  “我有兩個侍衛。”玄墨還是沒給他確實答案。

  “你——,算了算了,反正一個也是徒弟,兩個也是徒弟,加多一個也沒差,你們三個我都收做徒弟行了吧,我是欠了你們嗎,搞到我好像在大賤賣一樣,想我在江湖可是數一數二的……”

  “啪!”

  “數一數二的什麼!整天只會躲來躲去,立刻給我回去!”突然出現的女子手持著長鞭向老頭襲來。

  老頭狼狽地閃開,“師妹,聽我說,聽我說,我這次是有正事的……”。

  “有什麼正事!整天只會在那裡裝傻扮啞不務正業,我再信你就不是你師妹。”說完,隨即又一鞭甩過去。

  “真的,我剛收了三個徒弟……”

  “收徒弟?收什麼?徒弟!”聽到這個詞女子停了下來,扯著老頭的衣領,“你還有臉說這個,你說,至今為止你收了多少個徒弟,每次都是三分鐘熱度最後還不是扔給我們,你還敢跟我說這件事!”

  “我這不是情不自禁嗎?反正我挑的都是上好的練武質材,他們自己會領悟的,安心安心……”

  “你——”女子說不出話來,倒不是被老頭氣到,而是他說得大部分都是事實。

  “好了,好了,不要惱,來,這是我新收的三個徒弟。”指著玄墨三人。

  “你確定?”女子眼神若有所思地在三人之間掃射。

  “當然,而且我最近會留在這裡,叫他們不用來找我了。”

  “隨你便,反正你決定了的事沒人能改,不過不要說我沒提醒你,‘他’就快到了,你自己看著辦。”

  “啊,不會吧……”

  就這樣,玄墨三人平白多了個怪老頭的師傅,而嬌弱的六皇子又再一次臥病在床的消息第二天又在宮中傳開了。
  

聖嵐‧幼年 第三十九章 司徒錦1

  離都某處僻靜的院落

  “喝!”庭院內趙宇和陸為正勤奮地練著那繁雜的劍式,從中也可以看出為什麼老頭堅持要收趙宇為徒,比起陸為,趙宇對劍招的領悟力明顯要強得多。

  而玄墨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打著坐,修練老頭教予的內功心法,的確如他所說,這內功心法很適合他,溫涼的氣息不強不弱地流經全身,不會加重身體的負荷長久卻可以加強體質。

  “怎麼樣,玄小子,不錯吧?”指點完趙宇兩人老頭走到玄墨旁邊。

  “嗯,很舒服。”伸伸懶腰,玄墨轉頭望向老頭,“教我那套點穴指法吧。”

  “什麼點穴指法,老頭子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耶。”

  “那些暗衛被你晾在外面大半天才能動,這當中肯定有特別之處。”不要以為他不知道,每次那些保護他的暗衛試圖靠近這裡的時候都被這老頭悄悄“解決”了,能夠被玄蔚挑上來保護他的武功絕對不差,這樣都被老頭搞到毫無行動能力,這點穴的手法值得玩味啊。

  “你小子不要那麼精好不好,連老頭那點私藏都不放過。”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一本好像從垃圾堆中撿出來的本子扔給玄墨,“還有,你是什麼身份老頭不會管,但老頭不想跟那些麻煩的東西扯上關係,我只是你的師傅,明白吧?”

  “我知道,你放心。”

  “那就好,老頭我酒癮又來了,喝酒喝酒……”

  一個月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小有所成的三人更加拼命地苦練著。

  今天三人如往常地來到了這偏僻地院落,卻不想早有人在此。

  “你們就是師傅剛收的三名弟子?”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坐在石凳擦拭著手中的長劍,“也沒怎麼樣嘛”。

  “那你又是誰?”陸為很不爽他那輕視的眼光。

  “我?我也是師傅的徒弟,不過跟你們絕對是不同一個層次的。”少年狂妄地蔑視著三人。

  “你——”

  “是不是同一個層次比過才知道。”趙宇阻住陸為上前的腳步,抽出自己的長劍。

  “我也正有此意。”

  “喝!”兩人不客氣地打了起來。

  ……

  “不用阻止他們嗎?小錦的習武時間畢竟比他們長,萬一控制不住力度可能會將他們打傷。”女子雖然這樣說著,但也沒見多少擔心。

  “小孩子打架大人還是不要管好,而且是時候讓小錦明白一些東西了。”老頭提著酒壺悠哉地躺在屋頂上。

  “算了,反正是你的徒弟。”女子也樂得清閒地的看好戲。

  ……

  趙宇雖然跟老頭習武才一個多月,但其間的進步是不容小覷的,再加上天資的優越,跟少年打起來並不遜色很多,但畢竟兩人的資歷不同,少年最後還以兩招險勝了。但獲勝的少年並沒有一點高興的情緒,反而臉沉了下來,自己習武五年之久卻只以兩招險勝一個剛學了一個月初出茅廬的小子,這結果怎麼能讓他高興得起來。

  “怎麼?你們就這種程度。”憤悶的少年更加囂張地挑釁著。

  “可惡,我來會一下你!”看到趙宇被打倒的陸為不甘心地向少年攻了過去。

  想當然,比起趙宇還差一點的陸為一樣不敵少年淩厲的攻擊落敗了。可惜這結果同樣無法讓少年高興起來,四招,只贏了四招,雖然勝了但挫敗感卻猶然而生。

  “我就說你們跟我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口硬地不承認心中的感覺,少年強作鎮定。

  “的確是不同一個層次。”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玄墨低喃。

  “你們終於認清自己的實力是不是?”少年耳利聽到玄墨的低語。

  “的確不同一個層次,像你般愚蠢之人又怎麼會跟我們一樣?”

  “你——,很好,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惱努至極的少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提劍劈了過去。

  “鏘!”短小的匕首抵住了長劍。

  “就憑你這種程度想殺我?”玄墨輕鬆地躲過了所有的攻擊。

  “下盤不扎實,劍式有形無神,動作漏洞過多,”一邊躲閃一邊指出少年的缺點,“這樣的你能怎麼殺我?”

  自此至終,玄墨沒有主動向少年攻擊過。

  “你——,我要你好看!”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少年將手中的劍擺開了一個怪異的姿勢。

  劍氣夾雜著殺氣向玄墨襲來。

  “驚天十四式!”坐在層頂上的女子站了起來,“你什麼時候教他這一招的,師兄!”雖然小錦現在沒足夠能力將這一招的精髓使出來,但威力絕對不是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孩能承受得住,更何況是那個體質不行的玄墨。

  “我也很想知道。”一向嘻皮笑臉的老頭此時也黑了臉,瞬間消失在女子面前。

  面對那足以致命的一招玄墨一反常態地沒有去躲閃,反而正面迎了上去,看得周圍人心驚膽戰。

  “噗!”被長劍插中的肩膀噴射出大量的鮮血。

  而本應落在少年心臟的匕首被另一人握在了手裡。

  所有的人都驚住了。

  “啪!”老頭狠狠地甩了少年一把掌,“給我跪在這裡!”隨即架起受傷的玄墨步入室內,趙宇與陸為趕忙跟上。

  “小錦,你這次做過了,好好反省吧。”女子從屋頂上跳下來,面無表情地從少年身邊走過。

  而少年那同樣被驚呆了的情緒此時才回復過來,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

  “傷口已經止住了,幸好沒有傷及到根骨,休養個把月就可以了。”女子幫玄墨包紮完傷口後松了一口氣,還好沒釀出什麼大禍,要不然十個小錦都不夠死。

  “太好了。”陸為剛才真是怕死了,流了那麼大一灘血。

  “趙宇,去買件外衣回來。”自此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的玄墨突然開口。

  “我明白。”這樣回去皇上會知道吧。

  “陸為,出去等我。”

  “好。”

  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到門外,玄墨一直按捺的情緒終於爆發開來,黑不見底的雙瞳裡是無盡的殺氣。

  “你們記住,如果下次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有一絲殺氣,我不會再放過他!”

  “我們明白。”兩人都是老江湖,但看到此時的玄墨都有一絲心驚。

  ……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女子歎了一口氣。

  “師兄,你看到那眼神嗎?”

  “嗯。如果我不在,錦兒現在大概已經死了吧,那一刀可是毫不猶豫地刺向心臟。”

  “師兄,你會對正面襲來的攻擊毫不閃避只為那致命的一擊嗎?”

  “我或許會那麼做,但我至少會猶豫一下,那孩子,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他的本能,那種經過無數危險後只為活命而存在的本能。”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憑著直覺躲避和攻擊,對殺氣的敏感,對打鬥的習慣,這樣的小孩是什麼樣的環境能培養出來,他很想知道。

  “師兄,你收了三個不錯的徒弟。”

  “我知道。”

  ……

  夜色降臨,司徒錦依舊跪在地上。

  “錦兒,你可知你這次敗在哪裡?”不知何時出現的老頭倚在樹杆上飲著酒。

  “呃?”司徒錦不解地抬起僵硬的頭,敗了就敗了,他無話可說。

  “誠然,你有其他人所沒有的習武天資,甚至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但對於兩個只跟為師學了個把月的小子你卻只能險勝那三四招,就如玄小子所說,你只追求劍招上的精湛卻不知道扎實的根基才是最重要的,這樣的你勝了只是因為你比人家多學了那幾年,你所謂的追求武術的最高境界就是這種程度?”如果你不明白這點,那永遠你只能是個平凡的武夫。

  “你當年離開不再教我劍招也是因為這個?”當年師傅的匆匆離開讓他覺得自己被放棄了,他不停地向其他師兄弟挑戰只為向師傅證明他是最好的,他要讓師傅知道自己當年的決定是錯誤的。

  “一棵樹如果根長不長上面儘管多繁茂最終也會倒,為師以為你會明白這個道理。”

  “……對不起,是徒兒辜負了師傅的期望。”司徒錦現在羞愧至極。

  “嗯,你現在明白也不遲。驚天十四式是誰教你的?”話題一轉老頭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大師伯。”司徒錦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的大師伯。

  “果然是那個混蛋。”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以後再敢亂用這一招,我會親手廢了你。”這次可以說是好運遇到玄墨,如果換了普通人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這招太陰損了。

  “弟子明白。但那個人……”

  “他不是你能惹的人,記住,不要想去跟他比較誰強誰弱,他不是你能夠對付的人。”言盡于此,老頭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留下依舊罰跪的司徒錦在涼風中沉思……

  “回來了?”

  “嗯。”

  “休息吧。”

  “好。”

  ……

  將懷中人兒的衣服慢慢地揭開,刺眼的白色儼然在目,撫著那一圈圈的繃帶,玄蔚歎了口氣,你真以為我會不知道嗎,墨兒,不問,只是因為我對你的信任……
  

聖嵐‧幼年 第四十章 司徒錦2

  “昨天傷了你是我的錯,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刺回那一劍!”擋在剛走進院裡的玄墨面前,司徒錦遞過自己的配劍。

  無視司徒錦的存在,玄墨直接繞過,找到平常修習內功的地方打起坐來,而趙宇和陸為兩人也視他如空氣般做起平時的練習,被晾在一邊的司徒錦雖然氣憤但心知理虧只能愣在一旁看著三人。

  飛花,落葉,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一天過去……

  烈日,微風,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又一天過去……

  竹響,雨浠,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再一天過去……

  ……
  ……

  司徒錦在這十天中慢慢由憤怒,厭煩,無奈,心亂變得平和而安靜,同樣的人同樣的物,卻有不一樣的心境,執起手中的劍,他發現自己從來沒理解過這陪伴自己了多年的夥伴。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的劍能出得那麼堅定?”同樣的師傅,同樣的劍法,但他能感覺到這之間存在著不一樣的差距。

  聞言,正在對打的趙宇和陸為停了下來,轉向那個已經一言不發呆在院裡十天的少年。

  “因為不變強不行呀。”望著角落裡那個小小的身影,陸為握緊手中的劍。

  “是啊,不變強不行呀。”同樣的答案從趙宇口說出,視線同樣投向那角落的人影。

  “為什麼?因為做他的侍衛就不能是弱者?”順著兩人的眼光,司徒錦看到了那個曾將他打敗的人。

  “和他的意願沒關係,”玄墨從來就沒要求過什麼,陸為由始到終都知道,“只是不想讓他看到一個如斯弱小的自己。”

  “是啊,再繼續這樣弱下去就不配留在他的身邊了。”而且他的尊嚴也不容許。

  “我不能理解你們的想法,只為了一個人的劍道有什麼意義?”玄墨的存在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個人?不,我練劍不是為了他,因為他而變強的自己手中的劍卻不是為了他而存在,這是我的卑鄙我從來都知道,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想讓他感覺自己是無用之人。”這是他唯一的堅持,陸為知道玄墨不在意,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將這種任性視做理所當然。

  “跟隨在他身邊是一個美妙的樂趣,想留在他身邊看著這一切,我不得不變強。”執起這手中的劍只為不用在關鍵時刻拖他後腿。

  “我不明白,不明白……”撫摩著手中的劍,司徒錦神情恍惚,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為什麼會執起手中劍產生了疑惑。

  ……

  “師兄,你收的徒弟真的不錯呢。”倚在樹杆上看著這一切的女子感歎道。

  “呵呵,當然,你師兄我的眼光可是很好的。”

  “他們都很努力。”女子將兩人在這十天裡的進步看到了眼裡,不說趙宇本來就很有天分,但那個資質平平的陸為一樣跟趙宇不相伯仲,可想而知他們有多勤奮。

  “嗯。”因為有玄墨的存在,兩人意志都變得更加堅定了,連錦兒都開始有所改變,這三個徒弟,他沒收錯。

  “都是好孩子呢……”

  ……

  “請你跟我打一場!”單跪在玄墨面前,司徒錦懇求他能跟自己再較量一次,不是不知道師傅的勸告,但他真的想弄明白某些東西。

  玄墨默默地看著那個單跪在他面前的少年片刻難得地沒趕他走,“你打不贏我的。”

  “為什麼?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什麼。”雖然上次他的確敗了,但勝負不是永遠不變的。

  “請跟我再比一次!”

  “你打不贏我的。”同樣的答案出自玄墨的嘴裡。

  “為什麼?不試過怎麼知道?你是看不起我嗎!”司徒錦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靜默地看了司徒錦一眼,玄墨站起身來,“死了別怪我。”

  留下這句話,玄墨率先走向庭院空地,司徒錦見狀提起劍跟上。

  …………
  …………

  “鏘!”司徒錦手中的劍被打落。

  “你輸了。”收起手中的匕首,玄墨準備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贏過我?我知道你一點劍招也沒學過,為什麼這樣的你卻那麼強!”幾乎是大吼出來,司徒錦的聲音裡甚至夾含幾分哽咽。

  “對你來說,手中的劍是什麼?”聽到司徒錦的叫喊,玄墨眼神暗了一下。

  “我手中的劍?”司徒錦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對我來說,手中的匕首是用來保命或是奪人命的夥伴,在這此間我只能相信它才能保命或是殺人,而連對自己的劍都心存疑惑的你想如何勝我?”玄墨將那插在地上的長劍撿起來扔了過去。

  “何謂劍招?對我來說,一切能讓我活下來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無用的劍招于我有何用。你所追求的是一個至善的武術比賽,而我面對的卻是染血的殺戮場,這樣的你想如何勝我?”那融入靈魂的本能反應是他的幸運,更是他的悲哀……

  “你——”看到這樣的玄墨,司徒錦不知為何突然產生一股心痛的感覺,有一瞬間,他想緊緊地抱緊那弱小的軀體,只為撫平那眼底深藏的絲絲無奈,但,最終他卻沒那麼做……

  “所以,不要再來找我比試什麼,你的劍道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他已經答應了那個人,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命來作賭注。

  轉身,離開,消失在滿地落葉中。

  ……

  “砰!”平躺在地上,司徒錦無力地雙手掩住臉,那隨身攜帶的配劍首次被拋至了腳邊。

  ……

  “哈哈哈……”靜默了片刻,司徒錦有如醍醐灌頂地大笑了起來,重新執起被拋至一邊的長劍,在落日的餘暉中舞了起來,那行雲流水般的劍招中是無所顧忌的瀟灑與自由……
  

聖嵐‧幼年 第四十一章 又一個師傅?

  “玄墨,等我,我會找到屬於我的劍道。”緊緊地抓住那弱小的身體,司徒錦不顧玄墨的掙扎要求道。

  “你無須向我證明什麼。”玄墨緊鎖著眉頭,但最終還是沒掙開,只是淡淡地陳述著。

  “我想讓你看到。”堅定不移地望著玄墨的雙眼,但那緊抓住雙肩的雙手隱約中有絲顫抖。

  玄墨沉默地望了司徒錦片刻,“嗯。”

  最終還是給了他肯定的答覆,簡單卻真實。

  “謝謝。”輕輕地摟了下玄墨,執起一旁的包袱,司徒錦轉身瀟灑地離去,他,也要去找尋屬於自己的路了……

  ……

  “不捨得嗎?”看著自家師兄望著司徒錦背影的眼神,女子輕笑。

  “錦兒終究要走上自己選擇的路,做師傅的只能在一旁適時提點……”難得正經的老頭此時臉上有著一絲的寂寞但更多的卻是欣喜,每個人都要經歷這一關,重要的是你要的究竟是什麼,錦兒很幸運地遇到了玄墨,也開始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他作為師傅的其實覺得很欣慰。

  “果然玄姓人都十分有趣呢……”遠遠望著遠方的玄墨,女子若有所思地抿嘴一笑。

  “只有你才會說有趣……”仿佛想到什麼鬱悶的事,老頭撇了撇嘴角,對女子的話不以為然。

  ……

  “小子,有沒興趣跟我學習?”倚在離玄墨一步之遠的樹杆上,女子問得很直接。

  聽到女子的話,玄墨挑了挑眉毛,沒回答。

  “相比較于師兄那種霸道的修練,我所修習的武功更適合你,有沒興趣?”抽出隨身攜帶的長鞭,女子自若地在空地上舞了起來,那陰柔中帶著剛強的勁道掃起了漫天的落葉,待到所有回歸平靜的時候,只見那鋪滿地的樹葉沒一片是完整的,赫然是女子手中之鞭所為。

  “你有什麼條件?”即使心動,玄墨也明白女子不會如此簡單就教授自己。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一個條件,你知道我擅長易容吧,只要你能在半天之內三次找到我,我可以無條件傳授我所學。”女子不痛不癢地開出常人根本難以達到的條件。

  “無所謂,反正橫豎我都沒損失不是嗎?”玄墨倒覺得這交易很划算。

  “那好,從現在開始,一柱香燒完後你即可動身。”剛說完這句話,女子已經消失在玄墨面前。

  一柱香過後,遊戲正式開始……

  擁擠的大街上各式小販正賣力地吆喝著,以獲得微薄的生計,玄墨看似悠閒地在那裡晃悠著,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穿過坐滿人的面檔,繞開演著雜耍的人群,無視那熱情洋溢的布商,玄墨看似隨意地來到了小巷附近賣菜的大嬸的檔位,“第一次。”輕緩卻肯定的語氣從玄墨口中發出。

  “賣菜大嬸”也不多說,轉眼間從玄墨面前閃過,消失在擁攘的人群當中。

  ……

  白天的離都主道依舊是如此熱鬧充滿活力,各式商人旅客來來往往地穿梭於其中,而現身于此的玄墨還是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不快不慢地找尋著自己的獵物。

  不需多久,玄墨突然斂了斂眼,向著左前方的一風塵僕僕的青瘦男子一拍,低聲道,“第二次。”

  同樣的,“青瘦男子”很快地又消失在玄墨面前,而玄墨也只是看著那飛速掠過的身影,完全沒有動身去追的念頭,嘴角隱約中咧開了幾分。

  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輕輕地揭開蓋,一隻小小的黑蟲從中飛出,玄墨隨之跟上……

  郊外樹林一參天大樹上

  “第三次。”玄墨語氣平淡地向女子陳述著事實。

  “唉,果然人老了嗎,那麼簡單就讓個毛頭小子找到……”從樹上一躍而下,女子不無歎息。

  “不過話完回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會開出那條件是聽了老頭的話吧,你想驗證我所說的話是否正確就必然會讓我直視到你的眼睛,第一次你選擇的是一個在不太顯眼角落裡賣菜的單身大嬸,因為這樣能快速地融入環境又不易被人發現,雖然你易容得很完美,但我能從人群中將你找出來就證明了我所說的話是真的,而相信了這一點的你第二次為了避免這個事實,你就應該儘量減少跟我眼神的接觸,而且由我第一次發現你之後,你不會有太多時間作出很大改變,那麼扮演到離都的外來者最適合,因為在匆忙趕途中的你可以理所當然地無視在一旁觀察的我,但我之前沒說的是,即使我看不到你的眼神,但由於時間的限制,你沒辦法對外形作出太大的改變,所以你的身形很容易被認出來,而第三次的時候,由於前兩次的失手,略微煩躁的你有可能會放棄在一旁等候觀察我的機會轉而躲藏起來,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所以我在第二次拍你肩膀的時候下了某種秘制的追蹤香,這樣即使即使你藏起來我同樣可以找到你。”將手掌心的黑蟲收好,玄墨輕描淡寫地將女子的心理道破。

  “你確定你只有那六七歲嗎?”再一次為玄墨的特別所折服,女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名理應還在母親懷裡撒嬌的稚童。

  對於女子的質疑,玄墨也只是沉默以對,任憑她在那裡哀嚎。

  “好了,既然你已經通過我的測試,由明天開始你就跟我修習吧。”拍拍玄墨的頭,女子有點消沉地往回走。

  ……

  “玄小子,你現在改變瞳色的湯藥要每一天喝一次是不是?”教授完鞭法,女子拿出一堆的易容工具鋪列在玄墨面前。

  “嗯。”畢竟他跟玄蔚一樣的藍黑雙瞳無論在哪裡都太引人注目了,不過好像對於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怪人一點也沒用,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

  “這張配方給你,煉成藥丸服用後效果可保持十天,省去了你很多麻煩。”女子倒也重承諾,一點也不藏私地傾囊相授。

  “現在開始,我要教你我的獨門易容術,雖然對於你來說可以一眼看破,但對付平常人還是夠的。”天知道她說這句話有多委屈,自己引以為傲的易容術居然要這樣自貶。

  “嗯。”玄墨沒說什麼地認真看著女子手中的動作,那一絲不苟的神情總算讓女子心裡平順了不少,而且玄墨不時提出來的獨到見解倒讓她受益不淺,兩人饒有興致地研究討論起來……
  

聖嵐‧幼年 第四十二章 醜陋的面容

  “父皇,容貌對於女子來說很重要嗎?”躺在玄蔚身邊,玄墨突然問道。

  撫著玄墨的長髮,玄蔚思索了一陣子,回答道,“容貌的好壞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世間人對女子更苛刻罷了,美麗好看與否更是因人而異,但對於在乎你的人來說,這些都不成立,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你的心而不是那副終會衰老的面容。”身處這黑暗腐朽的皇宮,美麗的表相玄蔚看多了,也對那沖著後位的醜陋心靈麻木了,這世間很多女子,雖是不由之身,卻絕少有豁達之心。

  “是這樣嘛……”玄墨低喃著,慢慢閉上了眼,如小動物般向玄蔚靠攏,找到了那個熟悉而溫暖的位置,安心地入睡……

  夜,依舊寧靜。

  灰暗的天空下著濛濛的細雨,寂寥的大地上不時聽到幾聲悶雷,壓抑的氣氛籠罩在人的心頭。

  “我有些東西想讓你看。”原本靜坐在室內的玄墨突然起身,對女子說道。

  “什麼東西?”放下手中的書本,女子對玄墨這異常的舉止很是好奇,天知道平常問他十句未必回她一句,這次居然那麼主動,不會有什麼詭計吧?

  沒回答女子的問題,玄墨率性投入雨簾當中,而女子見狀也只好跟上。

  走了四五裡路,玄墨帶著女子來到了一不起眼的房屋裡面,非常熟練地進去了其中一間房間內。

  “帶我來這裡看什麼?”很普通的一個房間,起碼她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玄秘之處。

  “噤聲。”對女子作了個閉嘴的動作,玄墨在跟另外一間房相連的牆上叩了幾下,隨之扭動了一旁的花瓶,一個可容納兩人人頭的洞口出現在女子面前,從這洞口完全可以看到另一間房發生什麼。

  層層的濃煙開始在那房間繚繞,夾雜著窗外的雨聲,陰深的感覺由然產生。

  嗒噠,嗒噠,嗒噠……鎖鏈拖地的聲音在房間響起,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從濃煙中浮現。

  “黃一鳴,你大限已至,吾等是來索你命。”低沉的噪音從白影傳來,一黑一白赫然已來到床邊。

  聽到黃一鳴這個名字,女子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索命?你們是黑白無常嗎?”一隻乾瘦枯黃的手撩開了帳簾,男子清瘦病弱的面容呈現在人前。

  當帳簾被掀開的那一刻,女子的面明顯地白了幾分。

  “黃一鳴,你大限已至,吾等是來索你命,你可有未償之心願?”

  “心願?我此生唯一的心願已被我親手所毀,但我依舊想見她……”說著說著,男子眼裡已是一片絕望。

  “你所想是何人?”黑影出聲問道。

  “我所想是何人?曾經她是我的妻,如今我卻是見她一眼都有愧,夢娘……”低頭念著心愛人的名字,男子流下了悔恨的淚。

  “你所道可是一名叫金夢娘的女子?”

  “你怎麼知道?你可是見過她?”男子猛然從床上躍起,撲向黑影。

  “二十年前,奈何橋上,吾等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奈何橋?她已死,原來已死了二十年,二十年,哈哈……”男子邊說邊笑出了淚。

  “她曾托吾問你,為何要嫌棄她,只是因為容顏已不再嗎?”

  “嫌棄?她是這樣說?我愛她至極又怎會嫌棄?”仿佛聽到可笑的話,男子緊扯著黑影的衣袖。

  “那為故在她容貌被毀之時至之不理,疏遠不看?”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黑影繼續盤問。

  “我不敢,我不敢面對夢娘,當年在西湖湖畔與她相識,我就知道此生之妻非她不可,後來幸得夢娘也有此意,我倆兩情相悅,私定終生,我知道夢娘是江湖中人,我對此也不介意,因為夢娘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那個會為我洗手做羹,縫衣補衫的好妻子,但我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夢娘被仇家加害的時候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睜睜地看著她墮下山崖,容貌被毀。你知道嗎?當年夢娘真的好美,什麼皇侯公主都不能跟她相比,但經過那次以後,她半張臉都毀了,而作為她的丈夫,我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為她報仇都不行,我不敢,我不敢看她,因為我怕從她眼裡看到悔恨,後悔跟了我這個無用的夫君,嫌棄?我只怕她嫌棄我這個懦弱的人……”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如此傷害,黃一鳴比誰都心痛。

  “既然如此,為何從不對她說明?”

  “我知道,是我的錯,明明看到她那麼痛苦卻無法拋開男人的尊嚴,等到我想通之時,夢娘已留下一封血書離去,夫妻之情也切斷,這二十年來,我每天都在想著她念著她,相信總會有一天我能再見到她,卻不知早在二十年前已陰陽相隔,那我這二十年的等待又算什麼……”黃一鳴茫然無措地望著前方。

  “你——”白影剛想伸出手就被黑影擋開了。

  “對不起,夢娘,你一定在黃泉路上等了很久,我不會再讓你寂寞了,你等我……”說著說著,說從身邊抽出一把小刀割向自己的手脈。

  “鏘!”一道指風打掉黃一鳴手中的刀,旁邊的黑影也飛快地點了他的睡穴。

  另一個房間內

  看到女子臉上那兩行清淚,玄墨皺了下眉,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人對我說過,對於在乎你的人來說,容貌並不重要,我想說的是,過了二十年,你是否仍然還想著他?”

  “想,怎麼不想……這二十年來我從來就沒間斷過對他的思念……他是我唯一的夫啊……”將臉上那已帶了二十年的面具掀開,女子一半猙獰一半美豔的臉上滿是淚痕。

  “這面具你已不再需要。”將女子脫下來的假面皮慢慢點燃,最終,成灰,隨風,消逝。
  

聖嵐‧幼年 第四十三章 曲終人散

  “小墨,為什麼那麼熱心地幫那個金夢娘?”“白無常”也即是柳沐霖抹開臉上的妝容問道。

  “我也挺好奇的,你要知道,請我出手那費用可不便宜。”倚在一邊的“黑無常”夜銀正在盤算著這次“傾情演出”的價碼。

  “沒什麼,還個人情罷了。”金夢娘教他所想要,他完她心願又何妨。

  “你這人情也還得挺大的。”夜銀在一旁涼涼地開口。

  原來玄墨為了這一場戲早在十多天之前就開始佈局,先是請夜銀這個用藥高手不知不覺地在黃一鳴平日的飯菜“加料”,令得黃一鳴的氣息一天一天地變壞卻沒傷及臟腑一分,繼而每天夜晚給他下針,令其精神越來越差,意識日漸模糊卻不失神智,最終還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了這裡,上演這一出黑白無常索命案,只為逼出黃一鳴的真心話,使得兩人如願複合。

  “不過,真是可惜了那張臉,早就聽說過二十年前江湖第一美女是何等風彩,如今卻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可惜啊……”回想起剛才那半邊被毀的臉,柳沐霖惋惜地搖頭。

  “原來寶貝喜歡這種都能做你娘的老女人啊……”一把扯過柳沐霖的衣後領,夜銀笑得好不“燦爛”。

  “純欣賞,純欣賞,沒其他意思!”急急地轉頭向著夜銀諂媚笑道,他可不想重遭上次的慘痛經歷。

  “有個如此美人在你身旁還需要看那種凡夫俗子庸脂俗粉嗎……”將自己那張邪魅的臉孔湊到柳沐霖面前,夜銀說得無比張狂。

  “是是,你老果然是天仙下凡……”

  立于一旁的玄墨再次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這兩人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果然物以類聚是不是……

  “咳咳……”玄墨不得不得提醒那對已經開始上演限制級的男男。

  “你還沒走呀?”一臉不爽被打擾的夜銀終於分了點注意力給他,“正好清算一下這一次的帳單,看在你和寶貝的關係,就算你九折好了,盛惠一萬兩黃金。”

  一萬兩黃金?玄墨嘴角抽搐了一下。

  “喂,混帳,別太過分,我外甥你也收錢……”柳沐霖義正辭嚴地跳出來“講價”,標準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都說了是你外甥,又不是我外甥。”輕撥了下頭髮,夜銀不為所動,“人情還人情,數目要分明,要不我雨影樓還要不要開。”

  哦?聽到此玄墨嘴角笑了一下,走了過去,湊到夜銀耳邊,“自己人就不用分那麼清了吧,‘舅夫’?”

  那一聲“舅夫”顯然說到了夜銀心坎上,“既然你都那麼說了,我收你錢倒是顯得我太小家氣了,這次就算了,當給我‘外甥’的禮物又何妨?”

  “那小的就多謝你老了……”說了聲謝,玄墨很爽快地讓出了房間,對自己的賣舅行徑一點也不以為恥。

  “我說,你們究竟說了什麼……”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果然是有什麼瞞著我是不是,你快點給……唔……我……唔……”

  滿園春色關不住……

  “啊,老頭我在這裡呆得骨頭都快生銹了……”一邊到空地上耍著拳一邊大吼。

  “終於要離開了嗎?”倚到樹枝上的金夢娘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樣,那深棕的眼瞳裡卻有著淡淡的不舍。

  “你們聽著,老頭該教的都教給你們了,剩下的只能靠你們自己領會,老頭我要繼續去笑傲江湖了,哈哈哈……”仿佛沒有人能停住他前進的腳步一樣,老頭豁達地轉身準備離去。

  “老頭,”玄墨突然出聲,“給你。”

  接過玄墨拋過來的紙團,老頭低頭看了幾眼,收進懷裡飛躍而去。

  “我也該離去了。”金夢娘回望了那院門前的青瘦身影一眼,猙獰的臉上有著堅定同時也是幸福的意味。

  傾身向前,輕輕地將玄墨摟住,女子在他耳邊簡單地說了句,“謝謝!”隨即也瀟灑地走向那個早已等待在前的身影。

  “接住!”同樣拋給了女子一件東西,玄墨平靜地說道,“或許你已不再需要,但那個男人會內疚。”

  ……

  城外某小店地窖

  一壇一壇的陳年老釀整齊地排列著,那當中不乏宮中珍品,甚至有不少是各國進貢上來萬金難買的上好佳釀,而此刻這些都屬於一個人所有。

  “哈哈哈,果然夠上道,這徒弟不錯,不錯……”戳開其中一壺上好的女人紅,老頭喝得過癮至極。

  ……

  “咦?夢娘,這是什麼?”收拾行李的黃一鳴無意中看到了一個很特別的瓶子,玉肌凝露?是什麼東西?

  “傳說中的藥中聖品,可活肌生肉,駐顏養生,修復失去的容顏,也是那個孩子獨有的溫柔。”輕柔地一笑,女子真切地感受著玄墨那不言於語的關心。那孩子自此至終都默默地記住別人對他的好,不管有意或是無意。

  “太好了,夢娘,你終於可以回復原貌了,感謝上蒼……”男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上蒼永遠都比不上那孩子的一分吧,那樣簡單卻又真實的溫柔……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曲終,人就會分,再次的重聚,才是應該所期盼的……
  

天下‧群雄 第四十四章 初見玄淵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春來,秋去,七年的時間轉眼即逝,物是人非還是風景依舊都在須臾之間按著它既定的方向開展……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柔和地從窗外漸進,滿室的寂靜慢慢染上了一層曦光,彌漫著淡淡的溫暖。床上那相偎的兩人也逐漸從睡夢中轉醒,絞纏的青絲順著肩膀滑落,少年俊秀的五官赫然在目。十四歲的玄墨出落得越來越像其母柳沐素,但那眉宇之間卻隱約可見玄蔚的影子,那沉穩的氣質更是日趨睿智和儒雅。

  躺在玄蔚臂彎的玄墨沒有立刻起身,伸出雙手撫平那無意識皺起的額頭,“最近很累嗎?”

  “天下將亂,又豈會有太平的日子。”樂於接受玄墨的親手“服務”,玄蔚決定今天起遲一點也是值得的。

  “我不喜歡坐以待斃。”處處忍讓只會讓敵人更加囂張。

  “如今五國和約之勢雖是名存實亡,但相互制衡的局面誰也不敢輕易打破,各國間諜無數,殺手遍地,就看誰按捺不住。”所以儘管近些年來這皇宮後苑危機四伏,玄蔚也只是暗地裡將它解決,而其他四國又何嘗不是這樣?

  “讓我幫你。”一直以來玄蔚只是讓他站在背後,即使迫不得已將他推到人前也是保護得滴水不漏,雖是理解,但他難以接受,他是他兒子,但他也是一個男人。

  “你已經在幫我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玄墨有點惱怒,是他不值得信任嗎?想到這一點,眼神黯淡了幾分。

  “唉,墨兒,別亂想,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政事,你無須勉強自己。”又豈會不明白玄墨心中所想,但玄蔚更不想看他做自己不願的事。

  “我明白了。”良久玄墨才應了一句,他知道玄蔚有他的堅持,“昨天那幫人是哪邊的?”居然能闖進聖光殿能力不小嘛。

  “唉,有那種人才又如此熟悉皇宮,我想除了我那個敬愛的淵王叔別無他想了。”沉寂了七年的猛虎終於要出山了嗎?

  “其實想來他還不錯。”想想看,這七年當中玄淵放棄了多少機會才讓玄蔚壯大到如今地步,如果是他,絕對不會讓敵人有休息喘氣的時間。

  “所以說,他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啊。”這也是如今聖嵐兩王並立而不內亂的主要原因,玄淵不愧為一個王,無論在氣度膽量能力上都是一個值得與之一戰的對手。

  “那你打算怎麼回應他?”上次被他算計了一次,玄墨到現在還記住。

  “難啊,難啊……”輕笑著揉揉玄墨的頭髮,雖然玄蔚口裡這樣說著,但那胸有成竹的模樣明顯就早已想好對策,但就是不說給玄墨聽。

  “哦,我聽說崖正的新皇好像下個月登基。”撚起一簇長髮,玄墨狀似無意地說道,毫無意外地看到了玄蔚眼神快速地閃爍了一下。

  “唉,不知那崖正好不好玩,改天去看看也好……”玄墨狀似“苦惱”地猶豫著。

  “我沒打算讓你去。”玄蔚苦笑,這天下或許就只有他的墨兒能如此準確地猜測到他的想法,但是,這次,他決不會再讓他涉險。

  “你很清楚我比誰都合適。”正因為這樣,他才想助玄蔚一臂之力。

  “別想,這事我不會答應你。”皺起眉頭,玄蔚臉色暗了一下,下床準備早朝,那語氣中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對不起……看著那消失到門外的身影,玄墨在心底默念了這三個字,眼底裡是同樣的堅定與執著。

  崖正新皇登基大典,各國使者前去祝賀,而作為跟崖正有四分之一土地接壤的聖嵐當然首當其衝被列入邀請的名單。

  此時離都城門口,一列一列滿載各式賀禮的隊伍正整裝待發,只等那出使的使者到來,所有的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會被委以重任,畢竟一國使者一言一行都備受矚目,不能有半點差錯。

  “宣,六皇子玄墨為此行代表我國的使者!”隨著內侍總管的聲音,眾人再一次看到了那深居宮中的六皇子,那莊重的白色顯得少年有一絲風仙道骨,雖無出眾的外貌卻另有一番別致的韻味。

  踏進那早已備好的馬車,玄墨在眾人的眼光下遠離離都……

  “啪!”黑透了臉的玄蔚從昏迷中醒過來,看著那張留言紙,怒極的他甚至將那百年鐵梨木茶几一掌拍碎。

  但那滿地的木屑也只能跟他說明,這事已成定局,玄墨,再一次離開他以身犯險了……

  長長的隊伍招搖過市地從離都出發,途經聖嵐大半城鎮,來到了淵王的駐地——溥州。

  跟離宗與崖正接壤而居的溥州可謂聖嵐的一道堅實的防守線,自從玄淵在先皇那裡得到這個封土以後更是致力於對各軍事堡壘暗哨等的建設,加之玄淵一手建立起來聞名各國的北軍,溥州在一定程度來說可謂固若金湯。

  而作為一個統治者,玄淵無疑是具有雄才偉略的,自玄墨一行人進入這溥州以後,繁華是唯一所看到的景象,比起戒備森嚴的離都,邊境貿易在這裡得到更好的發展,而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井井有條,玄淵的手段可見一斑,這樣的人物,的確不應該是池中之魚……
  城門口

  “末將鄭廣離參見殿下!”一身戎裝的大漢站在隊伍前列朗聲道,顯然是來接待出使的玄墨一行人,但這架勢對於一個皇子來說無疑是寒酸了一點,或者說玄淵根本沒將玄墨放在眼裡過。

  “殿下,請隨屬下這邊來,皇爺已在皇府擺下宴席為各位接風。”不卑不亢地向玄墨敬了個禮,鄭廣離就領著一行人的前面帶路,態度之間的不以為然不言而溢。

  一來就給了個下馬威呢,坐在轎子上的玄墨撫額一笑,毫不在乎的表情。

  不消片刻,玄墨一行人即到達了玄淵的皇府。沒有想像中的奢華,卻淡淡地縈繞著一股雍容的大氣,一花一木看似隨意卻隱約可見主人的用心,小橋流水假山苑亭無不雅致至極,應四時而植的花卉隨處可見,可以說,擯除個人的偏見而言,玄墨對於那個未曾謀面的淵王的品味挺欣賞的。

  “殿下請入席,待末將去向皇爺請示。”顯然在玄淵的眼裡,這小小的使者團和小小的皇子根本沒有讓玄淵等候的價值。

  “殿下,這淵王也太放肆了。”覺得被怠慢了的人等鄭廣離離開後立刻鬧開了。

  “沒錯,這淵王也未免太不將殿下放在眼裡了……”

  “……”

  “……”

  真是一群廢物啊,看著身邊那團嚷叫的官員,玄墨不無感歎,在別人的地盤竟敢這麼堂而皇之地說主人的壞話,真不知道說他們大膽還是不知死活。

  “淵王駕到!”隨著下人的大喝一聲,全場立刻靜了下來,望向轉角那抹徐步走出來的人物。

  刀削般而具男人味的輪廓上是一雙象徵著皇族身份的黑瞳,波瀾不興得讓別人看不出主人的真實情緒,一身玄黑色的錦袍恰到好處地將主人那修長的身段顯現出來,那古樸的長劍隨意地系到腰間更是平添幾分俠氣,烏黑的長髮一絲不苟地系到那龍形的玉冠上,將那狂放的氣質收斂於內,那是一個矛盾的人,這是玄墨對玄淵的第一印象,既有著目空一切的狂放,卻始終無法放棄世人眼中所謂的權勢欲念。
  

天下‧群雄 第四十五章 應對

  “玄墨見過皇叔公。”低斂了雙眼,玄墨上前行禮。

  “哦,你就是我那皇侄最寵愛的六兒?”隨意地掠了玄墨一眼,玄淵坐到了主位。

  “玄墨正是父皇的第六子。”當然聽得出玄淵話裡的不以為然,玄墨也不輕不緩地跟他打起太極來。

  “本王早就聽說過侄孫兒的美名,如今一見,果不一樣,年少有為啊,本王老了。”玄淵執著酒杯輕笑,口裡雖說著讚美玄墨的話,但眼神裡卻無一絲笑意。

  “皇叔公謬獎了,玄墨還有很多東西要向叔公學習……”

  “……”

  至此,兩人的話毫無重點,你來我往地不著邊際,誰也探不清對方的想法。

  洗塵宴席意外地毫無跌宕地結束了,一派賓主盡歡樂也融融的景象。

  夜深人靜

  “殿下,我們真的要這麼做麼?”

  “如今崖正帝位剛確立,新皇能力雖是卓越,但新舊勢力還在不斷內鬥,尤以大皇子一派勢力最盛,朝中不少掌權元老還是支援他的,這正好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機會,同樣是敵人,無能勢大的大皇子對聖嵐來說更易對付。”

  “那淵王……”

  “你以為就憑我們數百個人的力量就足以全身而脫嗎?”

  “那……”

  “……”

  一抹黑影以無人能及的速度從窗外閃過。

  輕手撚起那飄落的樹葉,望著那無盡的夜色,玄墨若有所思地扯了下嘴角。

  ……

  皇府內苑

  “皇爺,你看這六皇子打的是什麼主意?”玄淵的心腹參謀周豐不無擔心地問道,真的如探子所言想聯合崖正的大皇子去打擊新皇?姑且不論這方法可不可行,他們有那個能力嗎?

  “呵呵呵……”仿佛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玄淵倚著窗戶大笑了起來。

  “皇爺,你……”

  “我那侄孫兒在向我下戰帖呢,”撫著劍柄,玄淵眼中有一絲興味。

  “皇爺何以這麼說?”周豐想不明白。

  “的確,就如那小子所言,崖正的新皇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男人,對聖嵐來說更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如果他能煽動崖正的守舊勢力扳倒新皇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一旦他成功之後,危險的就是我們了,到時我那侄兒與崖正來個裡外夾擊,誰勝誰負很難說呢。”即使他的北軍再厲害也禁不起那聯合的兵力,但這一著對於玄蔚他們來說也是險棋,能不能駕馭崖正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那六皇子這番舉動又是何故?”如果真按皇爺所說,那六皇子是特意將這計謀說給他們聽,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不是說了嗎?就憑那區區幾百人事敗之後能活命的幾率有多大?搭上我這裡起碼出事的時候有個保證。”該說他那侄孫兒天真還是異想天開好呢,這世間之事又豈能盡一人之意。

  “那皇爺是否要從中插手?”禍害還是儘早除掉為好,免得夜長夢多。

  “無須。我就看看這初生之犢究竟有何能耐。”既然玄墨有那個膽量跟他賭,他又何妨給他一個機會?

  “是,皇爺。”對於這個仿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周豐從來不會懷疑他所作的決定。

  ……

  “侄孫兒昨日可睡得習慣?”手執茶杯,玄淵悠閒地斜靠在石欄上問道。

  “叔公有心,如此舒適的皇府又何會讓人不習慣呢。”用著謙遜的語氣回答著玄淵,玄墨臉上的表情完美得看不出一絲破綻。

  “素聞侄孫兒才名遠播,各方面都有所涉獵,不知叔公今天可有機會一聽?”狀似不經意地,玄淵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才名遠播?玄墨手指顫抖了一下,這刁難也太離譜了點吧,天下人誰不知道聖嵐當朝六皇子“大門不出,小門不邁,體質孱弱”,尚智堂也只是隨便上上混個名而已,這樣的人物才名遠播?還真是赤裸裸的刁難啊!

  “叔公過獎了,跟叔公相比玄墨懂得的只是些上不了檯面的皮毛,又豈敢讓叔公見笑呢?”玄墨自認舞文弄墨的事他絕對做不來,只好不斷推倘。

  “侄孫兒但說無妨。”可惜玄淵一句話就斬斷了玄墨的退路。

  “既然叔公那麼說,玄墨也不惶讓了,”停頓了一下,玄墨繼續說道,“玄墨早就說聽聞叔公北軍的威名,可謂所向披靡,也曾聽說過北軍每個戰士都可以一敵十勇猛無比,從來沒有軍隊敢正面跟北軍對抗,可以說正戰的攻擊力和防護力都是強大的,但光憑這種在正面戰場上的絕對優勢很難取得整場戰爭的勝利,部隊作戰的機動性和戰術的靈活性在一場戰爭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用兵是一種詭詐的行為。所以,能打,裝做不能打;要打,裝做不要打。要向近處,裝做要向遠處;要向遠處,裝做要向近處。給敵人以小利,去引誘它;迫使敵人混亂,然後攻取它。敵人力量充實,就要防備它;敵人兵力強大,就要避免決戰。用挑逗的方法去激怒敵人,使其失去理智;用謙卑的言辭表示自己的弱小,使敵人驕傲。敵人休整得好,要攪得它不得安生,使其疲勞;敵人內部和睦,要設法離間它。攻擊敵人無備的地方,出乎敵人意外的行動,所謂的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永遠都不要讓你敵人猜到你的意圖才是取勝之道。”這段摘自孫子兵法的話是當年訓練他的其中一個人給他的忠告,想要殺一個人,除非你絕對的強大,要不然正面交鋒只有死路一條,而事實也證明這番話沒錯,多少次的生死關頭就是本著這個信念他才能逃出生天,殺一個人和殺一百個人同樣這個道理。

  “啪啪啪!”玄淵臉上難得地不是嘲諷的表情,“侄孫兒這番見解的確不是一般,看來我旗下數十名將都及不上侄孫兒一分呀。”言語之間已有一絲欣賞的意味。

  “叔公過賞了,這只是玄墨個人陋見,遠比不上眾將士們的臨場殺敵。”玄墨依舊是那副謙遜的表情。

  談話至此,玄淵開始對這表面上看來一臉無害的少年漸生好奇之心,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如一井深淵看不到底,的確值得琢磨。

  “晃啷當!”上前添茶的侍女不小心地在那因露水而沾濕的白玉地板上滑了一下,壺中之茶順勢潑在了玄墨手臂上。

  “?——”玄墨痛得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氣。

  “放肆,將她拖下去!”眼見此狀的玄淵皺了皺眉頭,向旁邊的侍衛下令。

  “叔公不必怒心,這只是小問題,沒必要責罰下人。”甩甩那只燙紅的左手,玄墨一臉不在意。

  “還愣著幹什麼,叫大夫來!”周豐見狀喝走了那個已經快要嚇暈的侍女。

  “殿下,下官略懂點醫術,在大夫來之前請讓我幫你做點簡直的包紮。”拿過下人遞過來的繃帶,周豐細心地照料起來。

  “那就有勞周大人了。”玄墨也不勉強地伸出那只受傷的左手。

  “哦,看來記性差的,”突然間仿佛想到什麼的,玄墨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飾盒,“叔公,這是侄孫兒的小小心意。”

  看了眼正在幫玄墨包紮的周豐,玄淵上前接過那小盒打開,一顆五顏六色的琉璃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迷人的光彩,絢麗至極。

  “素聞叔公喜歡收藏琉璃珠,前些日子玄墨剛好偶見此物,想著叔公可能喜愛就拿來了,不是什麼名貴之物,還望叔公不嫌棄。”這琉璃珠當然不是什麼俗物,價值萬金地從夜銀那裡買回來的,所謂送禮要送到心坎上啊。

  “侄孫兒這禮可真大啊。”玄淵又豈會看不出這琉璃珠的價值,只是這禮他收還是不收好呢?

  “叔公就收下吧,就當是玄墨的一片孝敬之意。”

  “這樣呀?”轉了轉手中的盒子,“既然侄孫兒都這麼說了,我就收下吧,也領了侄孫兒一片‘好意’。”
  

天下‧群雄 第四十六章 豔姬

  在溥州待了幾天後辭別了玄淵,玄墨一行人正式踏進了崖正的國界,也順利到達了崖正的國都——營漢。

  雖然距離登基大典還有半個多月,但那各式各樣的隊伍已經陸陸續續到達,如今天下大局不穩,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引起各國權貴的注意,這番到來是觀望也是在打探虛實。

  顯然作為五大強國之一的聖嵐還是備受關注的,自玄墨下馬車以來,數不清的不同意味的目光不時投來,真是“熱情”的觀眾啊,玄墨心想。

  好不容易頂著眾人炙熱的目光終於來到了崖正安排給各國使者居住的宮殿,聖嵐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氣,各散各地準備各項事宜。

  “我的皇子殿下,我發現你那演技真是越發精湛了……”望著那個自進了房間臉上表情全無的少年,趙宇輕笑。

  經過七年時間的洗禮,當初的年少稚童已長成剛毅挺拔的青年,不變的是那仍然笑看人世自由不羈的豪情。

  對趙宇翻了個白眼,玄墨懶得理他逕自脫起衣服來。

  “阿墨,讓我來吧。”撥開那糾結于煩重華服的雙手,陸為熟練地為玄墨寬衣。

  要說這七年來誰的變化最大,陸為可謂首當其衝。原本一個鄉間小子經過這七年的時間逐漸向翩翩貴公子靠攏,一副斯文有禮的外表內裡卻越來越老奸巨滑,最重要的一點是,文弱書生般的身板卻早已在一年前將趙宇打到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所以當所有人都以為六皇子跟前有一個弱腳蟹侍衛的時候只有為數幾個人清楚真正不好惹的正是這個文弱的“白面書生”。

  “對外說,長途跋涉的六皇子累倒臥床休息不便見客。”換上外出的衣服,玄墨俐落地貼上人皮面具。

  “這藉口還真是好用啊。”挑挑眉,趙宇也不多問,所以說,根深蒂固的形象就是好用啊,老虎在世人眼裡都快變小貓了。

  “那幾隻蒼蠅你打算怎麼處理?”目光投向窗外的某處,趙宇眼神暗了一下。

  “免費的侍衛不用白不用不是嗎?”搖著紙扇,陸為倒是很輕鬆。

  “沒所謂,反正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有時候太過清楚的事實反而會誤導別人,真真假假就看誰能看穿。

  “走吧。”打理好一切行裝,玄墨如鬼魅般消失在室內,留在原地的兩人無奈地對望了一眼也隨之跟上。

  營漢最大的青樓——雲月閣

  雲月閣,非達官貴人聲名遠播者不能進,閣內美人無數而且不限性別,風情各異,才情橫溢,在這裡一擲千金為求一笑者無數,醉生夢死為追美人香者更是不少,這是極樂的天堂,傾家蕩產的地獄。

  豔姬,人如其名,豔麗無雙無人可比,雲月閣第一美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他的真正來歷,一個月之前突然出現在雲月閣撫琴而歌,傾倒眾人,自此在雲月閣住下,如謫仙般神聖不可侵犯卻偏是在這風月之所綻旋風情,醉倒無數青年才俊。

  而這位謫仙般的人物正在幹什麼?

  “小墨墨,哥哥終於等到你了,來,投向本大爺的懷抱吧!”斜躺在軟塌上一襲朱紗長袍笑得狂妄的正是許久不見的燕無雙,看到玄墨從窗外跳進來立刻張開雙手準備來個久別的擁抱,只是來者不見得領情就是了。

  “你確定那些人不是瞎了眼?”鄙視地望著那個所謂的“第一美人”,玄墨深感懷疑。

  “小子,任何質疑我美貌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哦,你想試一下嗎?”伸伸懶腰,燕無雙笑得一臉曖昧。

  “燕宮主,說正事要緊。”陸為不得不在一旁提醒,實在是慣那表情越發邪惡。

  “原來你們兩個小子也來了呀。”好像才發現房間多了另外兩個人,燕無雙只用眼角瞭了他們一眼,態度極其輕慢。

  混帳!兩人不約而同在心底低咒。只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將他誤認為女人就記恨到現在,他自己還不是整天在那裡叫嚷著是什麼美人穿得像個女人一樣,這男人果然心胸狹窄得連根針都放不下!

  “燕無雙,說重點。”皺了皺眉,玄墨一飛針射過去,示意他不要浪費時間。

  “唉喲喲,年青人不要那麼衝動,我這不是要說嗎,”輕鬆地避開那只是象徵性飛過來的銀針,燕無雙正了下臉色,“崖正那個大皇子不足為患,他現在迷我迷到估計連他媽是誰都不認得了。”

  “果然只是一個棄子嗎?”若有所思地低喃,玄墨腦中快速地想著以後的對策。

  “我還是覺得這一著棋太險了,我並不贊成你去做。”難得地,燕無雙板起長輩的臉孔勸道。

  “我有信心可以做到,你就等著看戲吧。”傲然一笑,玄墨眼裡毫無一絲猶豫,“還有,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聽嗎?”說到這,玄墨眼裡有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你不要告訴我……”身體疆硬了起來,燕無雙臉色發白。

  “燕無垢已經知道你在這裡了,豔姬。”特意強調“豔姬”兩字,玄墨說得不痛不癢。

  “那好消息呢?”臉色黑得像墨汁的燕無雙咬牙切齒地問道。

  “好消息是我以你的名義捅了幾個漏子,所以現在他暫時沒空來找你。”有時候遺傳是很可怕的事,此時的玄墨的那副狐狸樣跟玄蔚可謂有八九成的想像。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消息?”揪過坐在一旁的玄墨,燕無雙問道好不“溫柔”。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逃哦?”輕倚在燕無雙耳邊,沒人看到玄墨一臉的算計。

  “呵呵呵……這年頭人心不古呀……”想也知道是誰出賣了他,燕無雙決定回去之後定會好好招待一下自己那個可愛的下屬。

  “其實你這次用錯方法了。”玄墨言外有意地輕歎。

  “嗯?怎麼?話中有話哦?”玄墨那不同一般的表情的確勾起了燕無雙的好奇心。

  “你想,燕無垢是什麼性格的人不用我說你比你更清楚,這樣驕傲的人你用藥他當然不服,到頭來還不是死不承認,加上他一直以你兄長自居,讓自己的弟弟‘壓’了,他不殺了你才怪,但這樣的人卻是有弱點的……”說到這裡,玄墨頓了一下,神色有點“猶豫”。

  “什麼弱點?”燕無雙更加好奇了。

  “雖然他平常對你打打罵罵的,但心裡總是護著你的,可以說是一份責任心吧,如果讓他主動‘傷’了你,那你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要他‘負責任’了。”

  “你乾脆說讓他上了我算了。”燕無雙當然聽得懂玄墨的暗示,這是什麼餿主意,雖然之前他很無恥地下藥放倒了燕無垢成功地一親芳澤後連夜逃跑,但這並不代表自家大哥就有興趣想上他,他都要懷疑燕無垢是不是性冷淡了,自己整天在他面前晃就差沒脫光衣服他都無動於衷,搞到他要做下藥這種沒情調的事還要提心吊膽地怕燕無垢報復,他冤啊。

  “隨便你,反正我只是順便提醒一下。”無所謂地攤攤手,玄墨說得雲淡風清。

  “就知道出爛主意。”輕敲了玄墨的頭,燕無雙眼神閃爍了一下。

  所以說,聰明的人總是在不應該的地方糊塗………

  從雲月閣出來,陸為與趙宇臉上都有絲強忍的笑意。

  “不行了,哈哈哈……”待到無人的地方,趙宇首先笑了起來。

  “果然情愛之事最令人頭腦暈漲啊。”陸為饒有其事地搖搖頭,一臉感歎,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阿墨,太絕了,你怎麼想到這樣整他?”陸為很難想像會是玄墨想的主意。

  “你真以為燕無垢那麼容易就被人下了藥而無所覺?”低咧了嘴角,玄墨反問。

  “還是你以為燕無垢那麼容易被人上了?”

  “這世間最瞭解燕無雙的人是誰?”

  所以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一個月前

  “要無雙幫你辦事可以,但你要辦到一件事……”白衣勝雪的美人手執酒杯低語。

  “什麼事?”

  “躺在床上完好無缺的燕無雙。”想到這裡,白衣美人輕笑。

  “心甘情願?”

  “沒錯,心甘情願。”

  “好,成交。”

  “期待你的好消息。”
  

天下‧群雄 第四十七章 真真假假

  人在,流言起,偌大的皇城藏不住一點秘密。

  雲月閣,絕豔姬,競相爭,禍事起。

  “六殿下,你這夜夜揮金如土果是豪情萬丈,我營漢一小小歌伎得殿下如此賞識著實有點受之有愧。”崖正大皇子常業手執羽扇對著桌前那個不輕不慢啜著茶的少年輕笑,只是那笑容略顯僵硬。

  “大殿下此言可不妥,豔姬之名誰人不曉,只要能見佳人一面,這千金萬金以何妨?”少年也就是玄墨一副迷戀深情的表情望向那高樓的閣台,重複著這幾天來不變的動作,“嬤嬤,這一千兩是本殿下給豔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他笑納,”隨即示意陸為遞上那面值不小的銀票。

  “呵呵呵……六殿下真是有心,奴才這廂就去辦。”笑得一臉花的老鴇扭扭臀上樓。

  “六殿下,你這又何苦,豔性子高傲,恐不喜這等身外之物。”看到玄墨的動作,常業咬牙切齒地“好心”勸道,言語之間已有幾分怒氣,誰不知他常業是雲月閣豔姬唯一的入幕之賓,玄墨這番舉動明擺著跟他搶人,這口氣他怎麼也吞不下。

  “大殿下多慮了,本殿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豔終有一天會被我所感動的。”玄墨不懷好意地繼續煽風點火。

  “誰人不知這幾天豔連殿下一面都不肯見,殿下就不要浪費心力了。”說至此,常業已跟玄墨扯破臉皮。

  “大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言下之意就是想獨佔美人了……”

  “豔早就傾心於我,沒有你的份……”

  眼看兩撥人已快不顧皇家的面子開打——

  “且慢!”一侍女站在二樓大喊,“豔姬請兩位殿下入內,逾時不候。”

  這聲逾不候硬生生將眾人鎮住,玄墨與常業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遣散下人上樓,唯恐浪費了一親芳澤的機會,未至房內,嫋嫋琴聲悠揚響起,撥過那重重的珠簾,豔紅的身影靜坐塌前,那專注撫琴的神情為那嬌媚的妖豔平添幾分清雅。

  “豔姬見過大皇子。”看到常業進來埋首琴前的身影只是略微點了下頭,並沒有因為來者身份的高貴而有所改變,而常業也早已習慣那絕豔人兒的傲並不介意,所以在看到他對待玄墨時天轅地轍的態度不由地瞪大了眼。

  “參見殿下。”放開手中的琴,單跪在玄墨面前。

  “嗯。”沒理會常業那被驚住的蠢樣,玄墨示意兩人走到角落的案桌處。

  “你和豔姬是什麼關係?”到底是一國皇子再怎麼沒用常業也看得出這兩人之間不尋常的關係,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殿下不必急著動氣,”倒了杯酒遞過去,玄墨繼續說,“豔姬是誰並不重要,我此行只是為了跟殿下做一個小小的交易。”

  “交易?六殿下這般處心積慮的安排本殿恐消受不起。”顯然常業並不相信玄墨的說詞。

  “殿下先不必急著拒絕,我這現在只是在說說本人的看法,殿下如若真的沒興趣本殿也勉強不了不是嗎?”仿佛早料到常業的反應,玄墨也不急,盡放長線準備釣大魚。

  “本殿就姑且聽你一言。”常業也不是傻子當然聽出玄墨話中有話,只是他很好奇這小小的一個皇子使者想在他崖正國都搞出什麼花樣來。

  “素聞大殿下才學不凡,深諳治國之道,又是先帝皇后嫡長之出深得朝中元老支持,本應是儲君不二之人選,如今卻讓庶出的弟弟搶了帝位,大殿下定是不甘?”玄墨也不跟他兜著說廢話直接常業心中所想。

  “大膽!六殿下,你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即使你是聖嵐來使本殿一樣可以將你治罪!”“嗖”地站直身向玄墨怒斥,只是那漲紅的臉又有多少是被說中心事後的尷尬呢?

  心底下暗笑了聲,玄墨清清嗓子,“大殿下可以當我是自己人,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殿下完成心中的願望。”

  靜默了一陣,常業重新審視玄墨,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你很有膽量。”

  “我可以成為殿下的一大助力。”貪婪的人並不會拒絕這種好機會,玄墨深信。

  “我憑什麼信你?”

  “就憑我也需要你的?明,這只是一場對大家都有益的交易。”平白無故掉下來的餡餅是不存在的,人更願意接受有所付出的得到。

  “你要我為你做什麼?或者說聖嵐帝想要崖正的什麼?”玄墨敢跟他交易手中的籌碼從何而來已不言而溢。

  “除掉玄淵。”玄墨只給了他這四個字。

  “玄淵?溥州的玄淵?”低頭念著這個名字,常業有絲了然。

  “沒錯,聖嵐的兵力是時候回歸了,我助你重登帝位後你的兵馬必須跟我們裡外夾擊滅掉玄淵,這就是條件。”聖嵐的雙皇並立局面天下皆知,常業也不例外。

  “我又如何相信你這番話是真是假?”低斂雙眼,常業並沒有正面回答玄墨的要求。

  “這是我父皇的親筆手函,殿下大可放心。”遞上那蓋有皇家印章的信函,玄墨並不擔心常業會不答應。

  仔細地將那薄紙看完,常業抿嘴角一笑,伸出手,“六殿下,合作愉快。”

  “當然。”擊掌一拍,交易達成。

  “為表達我方誠意,豔姬以後就是殿下的人了,希望殿下笑納。”拍拍手掌將那豔紅人兒推到常業懷中,玄墨笑得一臉曖昧。

  “既然這樣那就多謝六殿下了,只是本殿不明,豔既是你們的人這幾天的舉動又是為何?”坐擁美人在懷的常業笑得春風滿臉,只覺得這世間的好事都讓他遇著了。

  “我們今日之事重要非常,不能走漏一點風聲,這連日來的舉動剛好混淆眾人的視線,我希望外人看到的只是為美人爭風吃醋的兩人,還望殿下以後謹慎行事,絕不能讓崖正新帝聽到一絲風聲,有什麼消息就交由豔傳遞好了,掩人耳目。”

  “原來是這樣,的確,還是小心為妙,還是六殿下想得周到。”

  “那本殿就不打擾了,畢竟良辰苦短啊……”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那豔紅影,玄墨率先離開。
  

天下‧群雄 第四十八章 曦

  “主子,大皇子近日以來不斷私下走訪各大大臣住宅,行蹤隱密,您看是否……?”低著頭,探子臉無表情地向站在窗邊的男子彙報。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溫文爾雅的聲音從男子口中發出,憨厚的五官裡滿是慈祥的味道,常澤,即將登上帝位的男人,也是由一個不受寵的庶出皇子取得大權的傳奇人物,沒有人想到這樣一個平日裡總是笑咪咪的無勢之人的名字會在先皇的臨終詔書出現,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這男人已經掌握了崖正大半兵力,直取帝位。

  “主子,是否需要採取行動?”常澤的心腹之一傅朴在一旁進言。

  “傅朴,做弟弟的又怎能逆了哥哥的意呢?就讓我那哥哥再做一下美夢又怎麼樣?”常澤微笑著的臉滿是不在乎,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那笑著的眼裡冰冷一片。

  傅樸暗地裡打了一下冷戰,不敢直視常澤,轉了個話題,“屬下認為大皇子這番舉動有點突然,恐怕……”,有人在搞鬼,不過傅樸沒說出來。

  “有人從中作祟?或是另有所圖?”常澤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傅樸,你認為是誰那麼大膽呢?”

  “大皇子近日來除了多次拜訪各處大臣之外並無什麼詭異之處,而朝中大臣也在我們監控之中,唯一能讓他信心突然大增起了謀反之心的只有外來的——”傅樸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按推測是這樣,但有這個可能嗎?

  “是誰?外來的訪客?抑或是最近經常出入雲月閣跟我那大哥爭得大打出手的聖嵐六皇子?”說到這裡,常澤笑得更加和藹,只是那快被捏碎的窗椽可見施力之人怒氣有多高。

  “只是那聖嵐帝插手我國之事又是為了什麼?”

  “無論他的意圖是什麼,我會讓他知道隨便干擾別人的‘家務事‘是多麼不好的行為。”此時常澤褪盡了最後一份慈祥的臉孔是如斯的猙獰,所以說,能攀上高位的人從來都不會是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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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月閣

  “怎麼樣?常業對於那些‘好料’有什麼反應?”三人如鬼影般出現在燕無雙房間。

  “當然是迫不及待去拉攏那些老古董了,可以看得出,那個色鬼對於那份名單還是很滿意的。”輕執青絲,燕無雙一副無聊的樣子。

  原來前幾天通過燕無雙之手交給常業的名單正玄墨一行人搜集到的關於常澤某些“不為人知”的罪證,什麼插贓嫁禍滅人家一門,重金收買某高官等等之類的,雖不足以撼動常澤當今的權勢,但作為揭杆起義的藉口足以。

  “那就好,”點了點頭,玄墨頓了一下,轉向燕無雙,“後繼的事你靜觀其變就行,不用插手。”

  “你在看小我嗎,嗯?”聽到玄墨的話,燕無雙的眼神暗了一下,危險了起來。

  “本就不是你的事,不是嗎?”玄墨並不將燕無雙的威脅放在眼裡,冷淡地回答。

  定定地看了玄墨一陣,得意的笑聲從燕無雙口中發出,“呵呵呵……小墨墨這是在擔心哥哥我嗎?”

  “做人不要太自戀。”斜視了那個笑得越漸狂妄地某人,玄墨涼涼地開口,一副鄙視的模樣,只是那微微發紅的耳根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三人眼裡……

  也沒拆穿玄墨的言不由衷,燕無雙正了正臉色,換上正經的表情,“這幾天你們最好給我擔起十二萬分精神,常澤不是那麼好惹的主。”這裡不是聖嵐,出了什麼亂子,那個男人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不敢想。

  “嗯。”輕捏杯緣,玄墨漫不經心地應道,心裡卻想著,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這幾天他都不知道處理了幾撥的刺客,不過,他沒打算說出來就是了。

  有些事,本就不是其他人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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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梭在營漢的大街小巷,三人的速度越來越急促,只因後面那明目張膽的黑影越來越靠近。

  “分頭走,一個活口也別留。”低沉地吩咐趙宇陸為兩人,玄墨瞬間消失了身影,想來送死的人永遠都不缺乏啊。

  很明顯,刺客的目標只有一人,看著逐漸圍過來的為數不少的黑衣人,玄墨不知該不該覺得榮幸,起碼人家是看得起你才派那麼多人來不是嗎?

  輕蔑一笑,將人引至郊外的玄墨拿出纏在腰間的銀色長鞭,嗜血的目光掃向那群猶不知死活的殺手,眼底下已是冰涼一片,沉寂已久的殺氣瞬間四放。

  ……
  ……

  “啐!”捂住右臂那不小的傷口玄墨低咒了一聲,果然,自己的實力還有待加強啊。

  無視那滿地的血腥,玄墨穿過屍群,尋找清洗傷口的地方,如果就這樣回去,那兩個人絕對嘮叨自己到死。

  也幸好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小河,碧波蕩漾的水面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杳無人煙的環境正合玄墨之意,剛準備蹲下身——

  不!有人在。玄墨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尋找那氣息的來源。

  “不知何人在此?”清脆優雅的嗓音從前方樹蔭處傳來,同時也讓玄墨看到了一張清俊柔和的臉孔。乾淨,這是玄墨對他的第一印象,一個人的眼睛竟然能純淨至此嗎?

  不由自主地對男人放鬆了警戒準備離開,卻讓他的一個舉動阻止了。

  不知何時男子已經來到了玄墨面前,執起他那還在流血的手輕輕地用手絹抹了起來,那神情溫柔得令玄墨放棄了掙扎,這男人……

  “以後要小心一點,你年紀還小,那種打打殺殺的事還是少理為妙。”沒問玄墨的刀傷從何而來,男子只是語重心長地勸道,那語氣裡渾然天成的關懷並不因為一個陌生人而改變。

  “你是誰?”看著那被包紮完美的手臂,玄墨問道。

  “你可以叫我曦,我就住這附近。”拿過那染血的手絹在水中漂洗,男子沒回頭地回答。

  曦?聽到男子提及的這個字,玄墨眼睛閃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我走了。”再度看了男子一眼,玄墨轉身離開……

  聽著逐漸離去的腳步聲,男子攪弄著那潭清水,久久才歎了一口氣……
  

天下‧群雄 第四十九章 叛亂

  “解決了?”行至轉角處,陸為早已等待于此,玄墨挑挑眉,對他的速度有點驚訝,功力又增加了不少吧。

  “當然,不過,我現在對那個能夠靠得了你身的男人很感興趣呢。”隱藏在暗處的陸為早已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裡,即使是他跟趙宇,也是陪伴了玄墨多年才得到他的信任,而那個只見了一面的男人卻能讓他如斯靠近,想到這點,陸為覺得自己胸口一陣悶氣。

  “他的名字‘曦’,你應該猜到他是誰?”感受著陸為那突如其來的怒氣,玄墨不解地皺了皺額頭,提醒道。

  “‘曦’?”營漢?腦中閃過一個名字,陸為頓時恍然大悟,“你想利用他?”想到這個可能性,陸為覺得自己的悶氣一掃而空。

  “不,”玄墨很果斷地否定了他的想法,“碰巧遇到罷了”,沒多作解釋,玄墨率性走開。

  “你——”,看著玄墨灑脫乾脆的背影,陸為握了握拳,咬牙跟上,心裡卻一陣悲涼,阿墨,我始終都無法走進你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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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利地將皇宮守衛佈局圖偷給常業,好心地給了他不少“良心的建議”,玄墨現在等的就是事發的那一天,這營漢,快要不平靜了吧。

  擺脫了跟蹤者暗衛,信步在營漢閒逛,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當日那小河之處,依然是那樣平靜的水面,仍舊是那副靜謐的氣氛,包括那不變的清俊身影。

  手執玉笛,男子所吹之曲是如斯的悠揚清新,卻帶著說不出的沉重,這天下,真正快活無憂的人又有多少……

  “小兄弟,坐下吧,不必拘束。”一曲完畢,男子回頭招呼易容過的玄墨坐下,一點也沒有被陌生人打擾到的不悅。

  玄墨沒說話,只是挑了片還算乾淨的草地躺了下來,望著藍天發呆。

  男子也沒有介意玄墨無禮的舉動,拿起玉笛,還是那動聽中帶著沉重的樂音……

  往後的幾天兩人維持著不變的互動,一個吹曲,一個發呆睡覺,黃昏來臨之際離開,如此反復,乏味卻安心。

  落日的餘暉準時地灑遍大地,在金光的沐浴中起身,男子循著原路離開,跟玄墨擦身而過之際……

  “謝謝……”不似少年般沉穩的噪音滑過耳邊,男子定住轉頭,那少年卻已早沒了人影,莞爾一笑,男子此次離去的背影有著平時所沒有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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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之日,風雲起,滿朝亂。

  “今三皇子‘常澤’受命于天,繼承先皇之位,即位為……”

  “等一下,常澤不能繼位!”如戲劇般地大殿上湧進為數不少的士兵,而為首之人當然是早已圖謀已久的常業。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倒,各國來使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形勢來,恨不得這風暴來得更加激烈。

  “大皇子,您這等謀反叛逆之舉天理難容,還不束手就擒!”左宰相怒得臉耳赤紅地跳出來痛斥。

  “我現在不是要謀反,我是不忍心看到崖正的百姓受騙。”此時的常業表現得非常理直氣壯,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

  “放肆!給我拿下這個逆賊!”

  “等一下!”一直不出聲的常澤站了出來,“皇兄何以說皇弟我欺騙百姓呢,常澤自認不是聖君之材但對於百姓絕對是愛護有加……”。

  “別裝了,你那慈祥的樣子到了地府再跟閻王再擺吧,這些年你做了什麼殘忍之事都在這裡,自己看吧。”狠狠地將懷中那份長長的紀錄拋到常澤身上,常業笑得狂妄得意之極。

  聽到常業的話,喧鬧聲從人群中炸開,而那份紀錄也攤開映入了眾人眼底下。

  頓時,靜默一片,詭異的視線射向常業。

  察覺到不妥的常業也看向了那白紙上的黑字……青白,這是常業臉上唯一的顏色,紙上並沒有什麼常澤的罪證,反而是參與這次密謀的名單,一字一句寫得清清楚楚,而最大的主謀赫然就是自己。

  “皇兄,想不到你為了皇位竟然連親生兄弟都不放過……”,常澤痛心疾首地說道,語氣一轉,“既然這樣,我也不用跟你講什麼兄弟之情子,來人,將這些逆賊拿下!”

  形勢一下子改變,所有人都大概猜出了個中的玄機,暗暗對崖正的新帝重新作了評估。

  “誰拿下誰還不知道呢?常澤,我要你不得好死!”雖然事蹟敗露,但常業並不認為自己鬥不過他,這皇宮他早已重重包圍,他常澤插翼難飛。

  “是嗎?”聽到此話的常澤不怒反笑,悠閒地踱步到皇座前,撫著桌緣,眼神凜冽,“你的周圍還有人嗎?”

  “什麼意思?”常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環視四周,不知何時,那舉著的劍矛已重重圍住了自己。

  “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低沉的詞調裡是不一般的狠毒。

  “你——”頓時察覺到事實的常業此時臉上已是一絲血色也沒有了。

  “押下去!”隨著這一聲落地,自此,崖正再沒有人能撼動常澤的帝位。

  這仿如小丑般的鬧劇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卻讓所有人看清了這名為常澤的男人的實力。

  一隻螻蟻,終是不能撼動大樹。一代帝王,又豈是等閒之輩。

  “各位受驚了,儀式繼續。”

  ……

  由這天開始,崖正局勢完全掌握在常澤手裡,參與叛亂之人無一倖免,誅連九族,朝中敵對勢力完全被剷除。
  

天下‧群雄 第五十章 被擒

  夜靜人深的小道裡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乘著夜色飛快地奔跑著,似有無數惡鬼在後追趕。

  “啵!”利箭劃破空氣射落在馬身上,行駛中的車輿猛地倒翻,也順勢讓車中之人暴露在包圍圈之內。

  “你以為我會讓你逃脫?”常澤悠悠地從後方走出來,睥睨地望著倒在地上的玄墨三人。

  “你何不試試?”抽出懷裡的短刃,玄墨面無懼色地向趙宇陸為示意。

  “好大的口氣,朕就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譏諷一笑,常澤下令,“生擒此人,其他全殺!”

  ?時間,刀光劍影交織,玄墨三人被淹沒在重重的人群當中。

  “陸為!”且戰且退的趙宇高喊,“撒!”

  “不敵於眾”的陸為回頭一望,狀似“狠心”地沖出人群,跟在趙宇身後殺出了重圍。

  “雙手難敵從拳”的玄墨最終被生擒按倒於地。

  “怎麼樣?連你的隨身侍衛都棄你而去,你怎麼跟我鬥!”抓起玄墨的頭髮,常澤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又如何?你能對我怎樣?殺我嗎?呵呵呵……”仿佛被生擒的不是自己,玄墨眼裡並沒有一絲慌張,而這種淡定明顯激怒了常澤。

  “給我押下去,好好招待一下我們的六皇子,看看朕能不能對他怎麼樣。”狠狠踢了玄墨一腳,常澤臉色陰沉地下令。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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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

  “怎麼樣?六皇子,對我們崖正的刑具可滿意?”

  潮濕的地牢中,一具被鞭打得傷痕斑駁的軀體被吊在了半空中,那裂開的傷口鮮血一點一點滴落……

  “還不錯,不過比起我們聖嵐是差了一點。”睜開那半閉的雙眼,玄墨臉上並無痛苦的表情,仿佛對這種傷早已熟悉習慣,甚至輕聲跟常澤調侃著。

  “我很好奇你哪來的自信,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不得不說,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常澤對這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子產生了一點興趣,甚至有點佩服,這樣的忍耐力並不常見,更不用是一個養在深宮嬌生慣養的皇子。

  “殺我?”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玄墨真的笑了出來,“現在大街小巷上恐怕已經早已傳遍聖嵐六皇子無端被捲入皇子奪位元之爭的信息了吧?這樣,你又想如何殺我?”

  “知道為什麼我那皇兄最終會失敗嗎,即使有你為他策謀論計?”沒有正面回應玄墨的挑釁,常澤突然來了這樣一句話。

  “嗯?為什麼?”玄墨也很配合地順著他的問題發問,即使答案他早知道。

  “因為他從來都不知道他自以為是的心腹早已是我的人,你說,這樣愚蠢的人能贏得了我嗎?”說到這裡,常澤眼裡有著常常的鄙視。

  “所以?”

  “所以,你說你父皇那封親筆手函現在在哪裡?有了這項證據,誰能救你?”到時理虧的就是聖嵐,一個皇子的下場跟棄子無異。

  “呵呵呵……”聽到這裡的玄墨狂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玄墨令他有一種脫離掌握的感覺,難道有什麼是他疏忽了的?

  “親筆手函?從來就沒有那種東西。”證據?從來就沒有什麼證據。

  “死到臨頭還嘴硬嗎?”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常澤認為玄墨只是在作困獸之鬥。

  “常澤,你知道你有一個很不好的缺點嗎?”玄墨譏諷地撩了他一眼,無視常澤那越漸發黑的臉,“太過自信的人總會敗在小地方上,你難道不明白嗎?”

  似乎想到什麼的,常澤的臉白了一下,快步踱到地牢門口,吩咐下人取了一個錦盒,打開,將裡面的紙張快速地流覽了一片,至此,常澤的臉色可謂黑過閻王。

  “你是怎麼做到的!”放下吊在半空的鎖鏈,扯著玄墨的衣襟,常澤狠狠地問道。

  飄落在地的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某醫館的平常藥方,親筆手函?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常澤,你輸了。”並沒有回答常澤的問題,玄墨只是簡單地陳述著事實。

  早在常業當日踏進雲月閣廂房的時候暗示已開始,常業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親筆手函,那個盜出“手函”的人看到的也從來不是真實,但這也只是玄墨的一個賭注,如果不是常澤太過自負了,自負到以為自己掌握了一切,連那麼重要的東西都不去認真看一眼他們或許得花更多的功夫,可惜,常澤輸了,玄墨賭贏了。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折磨得死去活來還留著一口氣?”突然之間,他有一種想撕破這張始終鎮定的臉孔的衝動。

  “敢情我現在就很享受了?”掃視了身上那斑駁的血痕,玄墨自嘲笑道,對可能加落的自己身上的酷刑並無在意之心,肉體的痛從來就不是絕望的根源。

  “你——”看到那依然無動於衷的表情,常澤咬牙切齒地拿過一旁的鉻鐵,他就不信這樣他還能臉改色。

  閉上眼,玄墨等待著那即將到來的疼痛。

  “皇上!”急急沖進來的傅朴打斷了常澤的動作,“王爺今早失蹤於府中,只留下這個。”

  用力地握住傅樸遞過來的白玉發簪,常澤陰沉地回頭望向玄墨,“看來是我小看了你,說吧,你策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捏著玄墨的下巴,常澤語氣裡有著難得一見的焦急。

  盯著那白玉發簪半晌,玄墨眼神暗了一下,皺了下眉頭,迅速恢復過來,“只是想借你的口讓我那皇叔公過來接一下侄孫而已。”

  “玄淵?”沉吟了片刻,一個念頭閃過常澤腦海。

  “而且這次對你來說並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反而幫了你一個大忙不是嗎?”讓他能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徹底剷除大皇子党的勢力,對常澤來說,這並沒有壞處。

  “那還真得感謝你呢,”常澤譏諷地哼了一聲,沉思了一會,道,“可以,讓你利用這一次又何妨,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其它選擇不是嗎?”

  “那皇上可以放開本殿了吧,畢竟我死了你也沒好處?”這一身傷痕還真難交待啊,只希望回去之前能消去,要不然那個男人,唉,想起這點,玄墨就覺得頭痛。

  “當然,我可是怕極了你們那大街小巷的‘傳聞’呢。”招過守衛幫玄墨將枷鎖解下,並招呼太醫過來給他治療,當然,這全都是秘密進行,常澤才慢慢步出地牢,那望向前方的眼神卻越發陰沉……

  “王爺,據探子回報,六皇子的狀況不容樂觀,您看我們是否應該……”傅樸頷道詢問享子內的男人。

  “噢?”可惜男子並沒有回答他的趨向,平淡地眺望著前方。

  “而且消息已經在大街小巷傳遍,皇上那邊的壓力也……”想到那連下了七道的聖旨,傅朴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個六皇子的重要程度,或許市井上的傳聞並沒有說錯,這六皇子的確是皇上的心頭寶。

  “哼,還算那個小子聰明,要不然幾百道聖旨也救不了他。”懂得將事情鬧大又不給常澤捉到痛腳,不失為一個保命之計,這一點,玄墨估且算是有點小聰明。

  “那王爺你的意思就是去營救六皇子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去救那小子了?”玄淵的語氣裡沒有一分在意,玄墨對他來說是遲早要滅掉的物件,他的死活又與他何干?雖然對他有一絲的欣賞,但救他?玄墨還沒那個資格。

  “但皇上那邊?”不敢質疑玄淵的決定,傅樸只是擔心皇上那邊不好交待,畢竟見死不救總會落人口實,更何況現在要救的是一個皇子。

  “誰說我們不去了,”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玄淵繼續道,“人我們帶回來了,可惜六皇子身體孱弱又深受牢獄之苦在途中病倒而亡,這難道不是一個交待?”

  “是,王爺,我這就去辦。”習以為常地將男人散發出來的無情看到眼裡,傅樸並沒有多說什麼,玄淵,是他一生追隨的主子,他作的決定,無論對錯,他都會執行。

  “恐怕不能如你們意了。”翻過圍牆,一道身影躍進兩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驚訝地看著那突然出現的身影,傅樸手執長羽扇準備將人拿下,卻不料已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別衝動,別衝動,刀劍無眼呀。”毫不在意頸上架著的長劍,來者還很有心情地調侃著。

  “膽敢在本王的地盤上亂躥,我得說你膽量非凡嗎?”稍一用力,來者的脖子上已是一道血痕。

  “絕對沒的事,這次貿然闖進皇府實是情不得已,還望王爺見諒。”來者,也就是趙宇,倒也介意那刺痛的傷口,眺眺眉說明自己的來意。

  “看來我還是看漏了些東西,說吧,你們的目的。”能避開皇府守衛輕易闖到他面前,這份實力,不容小覷,看來玄墨那小子還是留有一手。

  “不敢說是目的,只是希望王爺分一點心力救回我的主子。”

  “噢?本王憑什麼聽你的?”一個無知小兒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不知如果崖正的皇帝知道他暗地裡重視的人落在了王爺手上,那皇帝會怎麼想?”陰險一笑,趙宇說得毫不關已。

  “最重視的人?”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個人名,玄淵臉色一黑,“常曦?”

  “沒錯,聽聞現在那個皇帝已經認為王爺為‘救’我們殿下已經將曦王‘請’到了府中作客,準備擇日交換人質。”就不信這樣你還逃得了關係。

  “好,很好,連這樣一個人都讓你們找到了,本王不得不佩服呀。”譏諷地看了趙宇一眼,玄淵並不需要去證實他話裡的真實,常曦,一個在先帝生前極盡寵愛卻無一權落得個逍遙王爺之稱的人物,不涉入朝中內政,也無爭霸之心,卻無人能動其一分,看似跟常澤並無親密往來,但實質卻是常澤最重視的人,這樣一個秘密,玄墨他們既然能查到,那插贓嫁禍之事八九不離十。

  “那營救主子之事?”

  “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拒絕嗎?”玄墨,我就看看你想幹什麼。

  “多謝王爺。”畢恭畢敬地敬了個禮,趙宇很乾脆地離開。

  “王爺,這當中恐怕有詐。”不知怎的,傅樸總覺得這一切發展得太詭異了,似乎冥冥中有人在牽扯著一切。

  “我知道。既然那小子有能力搞到常曦這號人物,又豈會那麼容易被常澤所擒,而他以身試險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我對他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嗜血一笑,玄淵眼裡是久未見的興奮。

  ……
  

天下‧群雄 第五十一章 神秘人

  崖正邊境某樹林

  “人朕已帶到,還請閣下放了我二皇兄。”坐在馬背上,常澤叫人將玄墨押出,向眾人示意。

  而對面的玄淵只是簡單地望了玄墨一眼,隨即給那個清俊的身影讓出一條道。

  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淡雅男子,玄墨眉頭不自覺地緊鎖了起來,還是連累了他吧……

  擦身而過的那一刻,那人甚至沒看過自己一眼,心,有點痛呢……

  就在兩人相隔十多米,而玄墨也即將到達已方陣營之際——

  漫天的箭雨從四周而降,目標直指玄墨與玄淵眾人,反應慢的已成為箭下亡魂。

  靈活地躲避著利箭的玄墨心裡卻不如表面上平靜,常澤,你是太自信了還是你已經放棄了常曦,放棄了唯一的真實,甚至連那多一刻的時間都不願意等,讓自己在乎的人暴露在這樣的危險中?有些東西失去了,就註定永遠不能得到。你,已經選擇了放棄。

  “曦!快過來!”大喊著那個呆立在半途的身影,常澤語氣急切。

  聽到常澤的叫聲,常曦卻恍如隔世般毫無反應,良久,慘澹的笑容浮現在臉上,悲涼而空洞,即使看著那失准的箭頭向著自己沖來也紋絲不動。

  “曦!”驚慌出現在常澤臉上。

  “鏘!”短刃及時擋下了那致命一擊,順勢將人扯過,玄墨帶著人遠離了常澤一方。

  咫尺,已是天涯。

  “撤!”抵不住這般兵力,玄淵只能下令撒退。

  本來這次玄淵帶來的人就不多,更沒想到常澤會突然發難,所以當他們逃出重圍之時已只是零落的十多個人,而追兵,還在後。
  “停!”突然之間,玄淵喊停了隊伍,環視四周片刻,說出的話卻讓人不明所以,“出來吧!”

  難道還有埋伏?玄淵的侍衛立馬擺出陣勢。

  瞬間,原本青翠的綠林中現出幾道黑影,將玄淵等人重重圍住。

  “這就是你的把戲?”回頭看向隊伍後的少年,玄淵問得很直接。

  “你可以這麼認為。”將那已在途中昏倒的男子交到陸為手中,玄墨慢步踱向那群黑衣人佇列中。

  “你認為這區區的幾人就能讓我束手就擒?”睥睨地掃過那十來人,玄淵眼裡並沒一絲懼色,他玄淵是何許人,名絕天下的不單是他的才能,也是他的武功。

  “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為,聖嵐的淵王從來就不是好對付的人,但是,失去內力的淵王卻只能任人宰割。”不自量力的事他從來不做,就正如他跟玄淵所說的,不夠強大,他從來都不會跟敵人正面交鋒。

  “你——”暗自運氣,卻發現內腑空蕩無一絲真氣,玄淵當即明白玄墨所說之意。

  “我很好奇你什麼時候下的手?”很快恢復鎮定,玄淵只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讓他有機會動了手腳,回想跟玄墨相處那幾天,玄墨並無機會下毒。

  “你雖仔細驗過那琉璃珠,卻不知那裝珠之匣才是下毒的媒介,陌生人之物你從來不會親手接,當日周豐卻無暇應接,而即使你懷疑到那木匣,卻不知如若沒有你派來監視我的探子身上被下的另一種香,那毒也不會發作,經過那場打鬥,藥性剛好發作,而你,只能束手就擒。”所以,當日那婢女才會無故踢倒弄翻茶水,送禮也不是討好之意,玄淵的探子能存在至今也正是為了催發他的毒性,自己的失手被擒也只是為了將玄淵引出聖嵐,常澤的發難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到時玄淵的失蹤甚至死亡將推到常澤身上,而不是這個軟弱無能的皇子,這一切,只是為了這個叫玄淵的男人。

  “哈哈哈……玄墨,你果然不愧是玄家的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就是輸了,毫不在意自己失敗的玄淵笑聲中帶著對玄墨的欣賞,這次,是他看小了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早應想到,那樣的父親看重的兒子又豈會是無能之人?

  “只不過,你真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解決得了我,還是,你以為就憑這區區幾個人就能扛得住常澤的追兵?”常澤追兵在後,而自己決不會輕易就擒,即使自己沒了內力。這一來一往,到時誰也走不了。

  “當然不,但如果後面追趕的不是常澤的人呢?”輕輕往樹杆一靠,玄墨說得雲淡風清,只是那暗地裡捏緊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一絲激動。

  “皇叔,別來無恙吧。”人群後方中悠悠走出一個銀色身影,手執羽扇笑得好不有禮,仿佛只是來跟人打個平常招呼。

  “玄蔚?”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不應在此的人,玄淵瞟了一眼靠在樹旁的少年,嘲諷一笑,“玄蔚,你該明白,這樣的弱點是不應該存在的。”作為上位者,尤其是作為一國之君,太過重視一個人終會讓敵人有機可乘,玄墨,已成為玄蔚的弱點。

  “皇叔,你多慮了,倒不如想一下自己的處境。”不在意地搖了下頭,因為玄蔚知道,自己選中的人,足以站在他身旁。

  “你跟皇兄真是一點也不像。”拔下劍鞘,看著對面的男子,玄淵神色暗了一下,隨即箭一般地攻了過去。

  “鏘!”刀刃相碰的聲音格外清晰。

  在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兩人已過百招,所有人,包括玄淵,今天終於看清這個站于帝位的男人的深不可測。

  並沒有使用內力,玄蔚尊重玄淵這個對手,但也僅於此,往來之間,一招一式俱是毫不留情,並不因為玄淵是自己皇叔就讓步,皇家,本就無情。

  “噗!”受過玄蔚一掌的玄淵不禁吐了一口血,氣血不順之際也不忘給對方添上一記劍痕,但這並不影響最終的結果。

  “你輸了。”並不在意流血的傷口,玄蔚神情淡漠地舉劍向前,是時候,結束了。

  “住手吧,蔚兒。”無奈的口氣從暗處傳出,本應消失的人卻重現在眼前……
  

天下‧群雄 第五十二章 玄洛

  “父皇!”

  “皇兄!”

  驚訝的語氣同時從兩人口裡發出,一個是不解男子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此處,一個是不明白何以已死之人會驚現在人世。

  “放下你手中的劍吧,蔚兒。”緊鎖著眉頭走向玄蔚,先帝,玄洛,再次歎了口氣。

  “父皇,您……”玄蔚並未應玄洛之意。

  “蔚兒!”看到兒子對自己的話語不為所動,玄洛不得不加重了語氣,威嚴油然而生。

  “這是您的要求?”神色斂了一下,玄蔚只是輕輕問了一句,定定地望著玄洛。

  “是。”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兒子,玄洛突然有一絲恍惚,自己,終究是做錯了吧……

  “好。”向下屬示意了一眼,玄蔚頭也不回摟過那個樹蔭下的人兒率先離開。

  而收到玄蔚旨意的幾人也配合地將玄淵“請”回他們的落腳處,不殺,但不代表放任自由,而玄洛,也只好跟上。

  繁茂的樹林再次恢復平靜。

  *****************************************************

  “你的心亂了。”靠在那個一如既往熟悉的胸膛上,感受著那略帶紊亂的氣息,玄墨中肯地給出結論。

  “嗯。”並未多加解釋,玄蔚只是撫撫額頭,望著庭院那片空地,看似平靜的眼眸裡卻有著難以察覺的哀傷。

  溫熱的氣息襲來,玄蔚只覺眼前一暗,如輕蝶般的吻已落到唇上,兩雙相似的瞳孔定定地對望,這一瞬間,玄蔚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我認識的玄蔚應該是一個王。”擁有王的尊貴,王的狂妄,而不是眼前這個憂傷無奈的男人。

  “當然。”抵著眼前人的額頭,將那瘦弱的身體緊嵌在懷中,玄蔚烏雲消盡,自負一笑。自己,讓他擔心了吧。

  “那墨兒可否再重複一次剛才之事?”話鋒一轉,玄蔚又回復到原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戲謔地望著對面那不自在的臉孔。

  “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咬牙切齒地回答道,玄墨開始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

  “墨兒,你這是奪人初吻的態度嗎?”玄蔚毫不要臉地胡扯。

  初吻?這種早幾百年前就沒有的東西?也虧他好意思說,玄墨眼角抽搐。

  “負心漢,墨兒果然是負心漢……”玄蔚越說越扯,那“閨怨”的模樣不得不說,還挺逼真的。

  “負——”還未說完,那放大的臉已在眼前,唇上那美好的觸感讓嘗遍各種絕色的玄蔚怦然心動,用力地按回那準備後退的腦袋,玄蔚用力吻上那顫抖的唇,靈活溫熱的舌頭蛇般的鑽入,舔過滑膩的四壁,勾住青澀的小舌拉扯,銀色的唾液在糾纏的唇間滑落。

  ……

  “咳咳!”玫瑰色的背景瞬間消散。

  硬著頭皮,影扛著那萬分的壓力現身,背後直冒冷汗,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兩人眼前,不會被滅口吧?

  “來得還真是時候呀,影。”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玄蔚那冷冷的語調讓影毛骨悚然。

  “打擾人好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影。”將嘴角的津液舔幹,此刻的玄墨妖媚至極,只是那目光怎麼看怎麼邪惡。

  “主子,洛帝在偏廳,屬下特來通報。”當然,熟知兩人性格的影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挑明瞭來意,同時強調自己的不得已。

  “父皇嘛……”聽到玄洛的名字,玄蔚低頭思索了片刻,“走吧。”

  有些事總是要解決的,不是嗎?

  “放過淵弟吧。”久久望著那個自進來以後未發一語的玄蔚,玄洛終於說出自己的要求。

  “為什麼?你知道他一直對這個皇位不死心?”毫無表情地回問玄洛。

  “他總是你的親人。”

  “親人?父皇,你是在跟我說笑嗎,在皇族裡有這種東西嗎?”玄蔚的語氣裡滿是嘲諷。

  “你……”,看到這樣的玄蔚,玄洛頓了一下,良久,開口,“蔚兒,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麼?知道玄淵是我的生父,還是知道這個皇位本應就是他的?”

  不為人知的秘密就這樣簡單地從玄蔚口中說出,沒有意外,或者說,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秘密。

  “你果然是知道了,”從以前就有這份感覺,這孩子,從來就聰明至極,是幸還是災,玄洛不知道,只是,“既然你已知道,看在他是你生父分上,放了他吧。”

  “我並不介意背上?父之名,反正也沒有人知道不是嗎?”邪肆一笑,玄蔚的語氣裡依然波瀾不興。

  看到這樣的玄蔚,玄洛一時間沒再出聲,良久,只低聲問了一句,“蔚兒,你恨我嗎?”

  “將這天下壓在你身上,你可曾有怨?”這一刻,玄洛看上去是如斯的疲倦,只為那個自小看著長大卻從來不曾真正快樂過的孩子,或許這一切,他們都做錯了。

  “我……”抬起手想撫平眼前人那皺起的額頭,卻最終沒那麼做,“只要他一天還有篡位的心,我都不會放過他。”

  丟下這句話,玄蔚似乎逃避什麼的甩門離開,並沒有看到背後那人沉痛至極的眼神……

  其實,有時候,傷害總是在不經意之間發生……

  “你真的恨玄洛?”依靠在床椽,玄墨看著那個自進了房就一直攤在床上“裝死”的男人問。

  “恨?或許一開始有過這種感覺吧,但在看到他親手掐死自己的親兒後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閉著眼,玄蔚還能清楚地記得那時候那男人的眼神,如死水一般的寂靜,絕望。

  “為什麼?”

  “你以為一個皇帝能只有我一個兒子嗎?”玄蔚能在十四歲順利登上帝位是一個必然的發展,因為洛帝只有一個兒子,無論好壞。

  “當年皇祖父本意是將帝位傳給玄淵,但就當時的形勢而言,擁有如此野心與大志的玄淵並不適合掌管聖嵐,而生性淡漠忍讓的玄洛卻能守住這國土,但皇祖父覺得虧對了玄淵,死前立下一遺旨,下一代的帝位只能讓玄淵的子孫繼承,並逼玄洛吃下絕育的藥。”娓娓將那官闈秘密道出,玄蔚語氣裡卻沒有一絲在乎。

  “如果像你這麼說,玄洛那親兒哪來的?”真的有這種人嗎?只為那無用的諾言就將這萬里江山拱手讓人?

  “那孩子是當年一個歌妓在玄洛還是皇子的時候瞞著生下的。”那是玄洛唯一的子嗣。

  “還真是偉大啊。”諷刺地翻翻眼,玄墨永遠無法明白這些生在帝王這家的人的看法。

  “或許吧。”自那天開始,玄蔚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對那個男人恨起來,明明不喜歡那些無聊的政事卻每晚看奏摺看到深夜,明明喜歡那廣闊的湖光山色卻將自己困在那看似華麗的鳥籠中,明明不忍心除掉那個孩子卻親眼看著他一步一步邁向死亡,雖然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卻將身邊最好的影衛送了過來,雖然每天給自己指派繁重的學習任務,卻永遠在暗處默默陪伴著,這樣的玄洛,他恨不起來。

  “其實,你是喜歡他的吧,作為一個父親。”玄墨第一次發現玄蔚也有如此彆扭的一面。

  “嗯。”沒有否定,玄蔚淡漠地承認。
  

天下‧群雄 第五十三章 父與子

  “敢情我我還要對你的‘犧牲’感激涕流啊,皇兄?”聽到玄洛口中說出的事實,玄淵只覺得是一種侮辱,虧欠?他玄淵什麼時候需要人同情憐憫了?可笑至極。

  “淵弟,父皇當年……”

  “住口!我玄淵不是輸不起的人,不需要無謂的可憐!”玄洛還未說完就被臉色陰沉的玄淵打斷。

  “你,終究是不甘心。”玄淵的能力野心他知道,而自己的平庸無能卻一直是對他的諷刺,玄淵,依然高傲如斯。

  “是,我不甘心,無論是哪方面,我都比你更適合站在那個位置上,而父皇,卻選擇了你。”一直以來,玄淵都不懷疑那帝位最終會屬於自己,也沒有人能比自己更優秀,但玄洛,那個一直站在暗處默默無聞自己的同胞大哥卻奪去了他的囊中之物,這是對他的侮辱也是一種背叛。

  “你以為這是我所願?”低喃著的玄洛不自覺地握緊自己的拳頭,那深陷掌心的指甲逐漸染紅。

  “這江山,這天下我從來就不想要!這帝位更不是我所願!是,我平庸,我無能,哪裡都比不上你,更沒資格成為這國家的王,但你們又何曾聽過我的意願,父皇是,母妃是,你也是,你們從來就沒當過我是你們的親人。父皇可以為了你連我的親生骨肉都要害,母妃逼著我跟在你身後做人偶,而你,高傲自負,以為所有的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玄淵,我從來沒那麼恨過你!”仿佛要將這一生的怨,這一生的恨訴盡,玄洛以從來沒有過的悲憤語氣對著玄淵大吼。那一貫平靜淡漠的臉孔早已淚痕斑駁。他不是聖人,父皇母妃的偏心,朝中的壓力,親兒的死亡,玄淵的威脅,這一切都快將他逼瘋,但他不能,他不能放下這一切,他可以不管這聖嵐皇室的死活,但這孕育聖嵐百姓的故土卻不能在他手中消失。這大局,在未穩定之前,不能改變。所以,他可以面不改色喝下那絕育的藥將玄蔚當親兒養只為以後帝權的集中;所以,他可以心狠地看著那孩子在自己手中逐漸失去溫度只為將那唯一的不定因素消滅。所以,他可以放棄一切只為換來這片土地的暫時安寧。

  第一次看到這樣失控的玄洛,玄淵怔了一下,但,“你恨我?”

  漫天鋪在的怒氣由胸膛中升起,揪著玄洛的衣襟,玄淵不知道此時的自己顯得多麼的驚慌,“你恨我?你居然說恨我!”

  “是,我從來沒那麼恨過你。”湊到玄淵耳邊,玄洛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決絕。“你憑什麼恨我,你是我哥,你居然說恨我?”掐著玄洛的頸脖,玄淵的眼神逐漸狂亂,卻帶著一絲迷茫。

  “你有當過我是你哥?玄淵,你心裡從來只有你自己。”冷哼一笑,褪去了溫潤外表有玄洛展現的是皇族獨有的無情。

  “不能!你不能恨我!我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做!”不想從眼前人口中再聽到那決絕的話語,玄淵無意識地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血色,慢慢從玄洛臉上退去……

  “砰!”毫不留情地將玄淵一掌打飛,破門而入的玄蔚臉色黑青地抱緊懷中已昏倒過去的玄洛。

  “如若父皇有一絲損傷,我要你生不如死!”

  留下這句話,玄蔚已風般將人帶走了,而玄淵望著那逐漸失去溫度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

  慢慢從黑暗中醒來,無神地望著床頂,撫摩著那灼痛的脖頸,玄洛不自覺地苦笑。

  “咿——”不料人已醒的玄蔚剛推開門就看到玄洛那副失神的模樣,腳步定在了那裡。

  “進來吧。”歎了口氣,玄洛收回飛出去的心神。

  “您,”躊躇了一下,玄蔚挑了一個離床不遠卻也不近的位置,“還好吧?”

  “嗯。”玄洛輕輕地回了一句。

  尷尬一時彌漫在兩人之間,君臨天下的帝王卻從來沒處理過這樣的場面,一時之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你想怎麼處理玄淵?”最終是玄洛打破了這個沉默,只是這話一說出口玄蔚就立刻翻黑了臉。

  “他想殺你。”

  “我知道。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而且……”

  “夠了!”玄洛還沒說完就被玄蔚打斷。

  “你就那麼偉大嗎!我的洛帝!”捏碎手旁的椅把,此時的玄蔚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只是憤怒地盯著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蔚兒,你該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我不明白,該死的我什麼都不想明白!”吼完這一句話,玄蔚再也不看玄洛一眼甩門離去。

  蔚兒……看著那緊閉的門板,玄洛沉重地閉上眼,被褥下那緊握的雙手卻怎麼也不能放鬆下來。

  “出來吧。”閉上的雙眼依然沒睜開,卻能洞悉周圍的一切。

  這樣的洛帝無能?玄墨不相信。

  在窗外偷聽至久的玄墨翻身進來,也不意外行蹤被發現,本來他就沒打算掩藏,只是失去了冷靜的玄蔚無法察覺而已。

  “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玄墨。”語氣之間那份淡定已瞬間恢復。

  “或許所有的人都錯了。”看著這樣的玄洛,玄墨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嗯?”玄洛還是沒睜開眼。

  “傳聞淵王才華無雙,鋒芒畢露,而身為兄長的洛帝卻只能像個影子般的存在,殊不知沒了影子這世間萬物又何存活?”玄洛,或許是一個更可怕的存在,周旋於這種種勢力當中卻仍能在這亂世之中保得聖嵐的一席之位,這份心思可不簡單。

  “哈哈哈……”聽到這番話的玄洛突然笑了起來,“想不到這樣的話卻是出於一個十多歲的無知小兒……”,只是那言語之間的苦澀卻不言而溢。

  “但是,你現在已經不是洛帝了。”輕倚床頭,玄墨語氣裡有著少見的感歎。

  “所以也無權干涉你父皇的決定嗎?”諷刺的語氣是多麼的無奈。

  “不。”輕撚著髮絲,玄墨輕輕地否定,“你不再是洛帝,但你是玄洛,玄蔚的父親,我的祖父。”

  “你——”

  “作為帝王的你為了這個國家無法做很多事,也要做很多不願的事,這是你的職責也是你的無奈,但是,作為玄洛,這聖嵐已交到了父皇手上,你只是玄蔚這個人的父親,就這麼簡單,作為一個父親,你的要求再任性兒子也不會拒絕。”玄蔚要的是什麼,這幾天他想了很多,最終他得出了這個結論,或許玄蔚這麼多年來,要的也只是玄洛的親近,不是作為帝王的培養,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靠近,那個近乎卑微的願望,那個驕傲的男人可能永遠也不會說出口的要求。

  “父親?”聽了玄墨一席話的玄洛低喃著這個熟悉卻陌生的詞,腦中閃過的一幕幕刻意忽略的畫面,那個小小的躲在窗外的身影,臉上因為得到自己一句不經意的讚賞而浮現的笑容……

  或許,有些事真的需要改變……
  

天下‧群雄 第五十四章 同命蠱

  “砰!”

  玄淵合上的雙眼瞬間睜開,看著那抹自己以為再也看不到的身影,怎麼也不承認那浮上心頭的感覺是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

  沒有了以往的斯文優雅,此時的玄洛什麼也沒說地沖到了玄淵床頭,點了暫時失去內力的玄洛的周身大穴,掰開他的嘴……

  而看著這一切過程的玄淵只是默默地閉上了眼,心頭卻苦澀無比,也好,或許死了的話,他的腦裡就不會重複出現面前這個可惡的身影,一個怎麼也忘不了的身影……

  滴,滴,滴,屬於鮮血的味道在玄淵口中散開。

  “你想怎麼樣!?”不能動彈的玄淵不能理解眼前人這舉動,只能用力閉上了雙唇。

  而玄洛也沒為他解惑,再度狠狠地捏開他的嘴,讓手腕那股血流直湧他喉嚨,良久,才放開。

  “咳咳咳!”從來未試過那麼狼狽的玄淵咽下那鐵腥的液體,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怒吼從玄淵口中發出。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背對著玄淵,玄洛說出了踏進房裡的第一句話。

  “什麼意思?”這一刻,玄淵發覺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自己的兄長,那個自己以為會永遠呆在身後的影子。

  “同命蠱。”撫著那已上住血的手腕,玄洛的臉色平靜依舊,“服下同命蠱的人,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能苟活,直到生命耗盡。”

  “你——”臉龐發黑的玄淵瞬間明白了剛才玄洛的用意,同命蠱,共用此命,至死方休,是至親也是至狠的維繫。

  “我要給蔚兒一個完整的聖嵐,我不能容許任何人的阻擋,你是,我亦然。”自此刻開始,他只是玄蔚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他在乎的人,脫去了帝王枷鎖的玄洛只會執著於他所認定的一切。

  如果說之前玄洛的舉動讓玄淵不解,那現在玄洛的眼神卻讓他深深的震撼了,堅定卻不動搖的意志,渾身散發的堅毅,這個是自己兄長的男人,他從來都沒看過,或許,就如玄洛所說,自己從來就沒認真去看過,此時的玄洛就如經過雕琢的璞玉,那光芒耀眼得讓人著迷。

  仿如從夢中醒來,玄淵視線定在了玄洛身上,只問了一句話,“我是否還是你的弟弟?”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同樣是這句話,玄洛沒再望他一眼,逕自步出房門。

  最後一次機會?琢磨著這句話,玄淵的心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與滿足,也同時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興奮,哥哥,哥哥,我們註定要糾纏在一起呢,你下的蠱,我入的局,至死方休,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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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兒,我跟玄淵已服下同命蠱,你還想殺他便殺吧。”手執茶杯的玄洛風淡雲清地跟對面人訴說著已成定局的事實,看似鎮定,卻無人知道那縮在衣襟裡的另一隻手在微微顫抖。

  “你瘋了嗎!他就值得你那麼為他做!”玄蔚簡直不能相信眼前人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同命蠱是什麼?玄淵有個什麼意外,他必死無疑,那個可惡的男人就真的值得他用自身為代價?

  “自今以後,玄淵是我的責任,你不用再擔心他會有叛逆之心。”到那時,或許真的只有死亡一途能解決,這是他此生的豪賭,也是唯一一次的任性。

  “你該死的還說什麼責任,在你眼中就只有那些責任嗎!”再一次失去冷靜的玄蔚狠狠地揪著玄洛的衣襟,他就非要將所有東西壓在自己身上嗎?

  “這不是什麼該死的責任!”第一次,玄洛沒有逃避玄蔚的話,直視玄蔚的眼睛,“他是我弟弟你知道嗎,無論我再怎麼不想承認,但在這個世上我只剩下你和他兩個親人了。”

  慢慢地輕摟著那個望著他一日一日成長卻從來不曾靠近過的兒子,玄洛沒發覺自己的動作是多麼地膽怯,只因他怕眼前人,會將他推開。

  “可以嗎?蔚兒?”可以成全父親這個任性的要求嗎?

  玄洛仿如被宣判的等待著玄蔚的回答。

  ……
  ……

  “嗯。”良久的回應從玄蔚口中發出,簡單的一個字卻讓玄洛的心久久不能平復。

  輕輕地從玄洛懷中退出,玄蔚重新審視著這個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你,”仿佛想不到什麼話好說,玄蔚頓了一下,“好好休息吧。”

  落下這句話,玄蔚轉身離去,有些東西他需要想一想……

  “沒事的。”輕倚在庭院處的一棵樹杆,玄墨沒望那個橫躺在樹上的男人。

  “我不信玄淵。”或許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上位者,至少此刻他無法完全冷靜。

  “你忘了玄洛是一個怎樣的人?”玄洛的斯文無害只是蒙蔽世人的障眼法罷了。

  “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輕歎了一口氣,玄蔚定定地看著那樹縫裡散落的陽光。

  ……

  又一陣靜默。

  “是你幹的好事吧?”那麼突然的變化不得不讓人懷疑是誰在其中插了一腳,玄蔚的話裡沒有責備,只是了然。

  “嗯。”沒有否認,也不需否認,他本來就不認為玄蔚會不知道。

  “我第一次看到父皇有那樣的眼神。”那種戰戰兢兢像是對待易碎物的珍視眼神,他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嗯。”沒多說什麼,玄墨只是輕聲應著。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體溫是如此的溫暖。”

  “嗯。”

  ……
  ……

  “或許,我有點理解當初他的想法了……”

  “墨兒,你知道嗎,作為帝王有很多無奈,父皇是,我亦然,如果有一天……”玄蔚無法說出那未盡之語,是畏懼也是不願。

  “那我就毀盡這天下。”淡漠的話語從玄墨口中發出,沒有起伏也沒有遲疑,或許,經過這七年,玄蔚這個名字早已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再也抹不掉,消不褪。

  “墨兒,有時候死亡不是人力可掌控的。”玄墨在這七年間的一點一滴的變化他看在眼裡,對自己的感情也越來越濃,這本來應該高興的事卻令玄蔚越來越不安,如果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他的墨兒又該何去何從……

  “那我就殺盡這天地的鬼神。”依舊是如此平淡的語氣,只有玄蔚知道玄墨話裡的決絕。

  “你啊……”玄蔚撫額,沒再說什麼。

  良久,直至萬籟俱寂之時樹下人才又說了一句話。

  “沒有玄蔚,玄墨不會存在,你該明白。”玄蔚,我的父皇,你該明白,是你將我從那個無聊空洞的深淵拉出來,偏執也好,瘋狂也好,這唯一的信念是永遠不會改變的,無論擋在前面的是什麼……

  我就是明白才更加擔心啊,墨兒……
  

天下‧群雄 第五十五章 過渡

  玄淵房中

  看著那個蹺著二郎腿悠閒地啃著葡萄的男人,玄蔚額頭的青筋抽了幾下,這男人真是無論什麼時候看都那麼不順眼,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你最好不要搞什麼小動作,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我多的是。”

  “我都不知道堂堂一個聖嵐帝居然這麼有空來管‘別人’的家務事。”輕眺了玄蔚一眼,玄淵語氣中滿是諷刺。

  “噢,就不知道這個別人是誰?”察覺到玄淵話語中的不同尋常,玄蔚有點詫異。

  “玄蔚,你不要忘了,洛頂多就只是你皇伯,我才是他‘親弟’。”雙手抱到胸前,玄淵此時的氣勢就猶如一隻捍衛自己領土的獅王。

  “哦,弟弟啊,就不知道你這個弟弟給他帶來了多少麻煩,還有,你猜讓他選,他選你這個弟弟還是我這個兒子,嗯?”玄蔚非常不爽玄淵那股對玄洛的獨佔欲,那種重要東西將要被奪去的感覺更是讓他語氣惡劣。

  “你——”,像是被說中死穴般,玄淵煩躁地踢翻了身旁的桌椅,“玄蔚,明著跟你說,這帝位我不想再跟你搶了,但洛必須跟我走。”

  “免談。”玄蔚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我不是在跟你請求,這是告知。”玄淵也沒理會玄蔚的意願,只是冷冷地訴說著自己的決定。

  “你——”,玄蔚現在恨不得一刀將他了斷。

  “你憑什麼留在他身邊,傷他最深的就是你。”玄蔚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了,但無法否認的,他始終認為,身為胞弟的玄淵根本不配留在玄洛身邊。

  “我知道,”玄淵並沒有反駁玄蔚的話,語氣平淡,“所以,我不能放棄這最後的機會。”

  沒有等待玄蔚的反應,玄淵步出了那陰暗的房間,那背影有著孤寂,而更多的卻是堅定。

  或許傷害總是在不經意間,但誰又能說,痛苦的只是一人?

  “我們一起回溥州吧。”站在那瘦削男人的背後,玄淵輕輕的說道,那聲音中卻是帶著一絲顫抖。

  男人沒有回頭也沒有應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庭院那不斷飄落的樹葉。

  “哥,我們一起回溥州吧。”乾澀的話再次從喉嚨發出,沒人知道玄淵那縮在袖裡緊握的雙手已是不由自主地發抖。

  還是沒再回望玄淵一眼,男人只是輕輕地向前邁開了腳步,那漸行向遠的方向直指溥州……

  落日的餘暉下,兩道身影逐漸遠去……

  “不想留著他嗎?”踢踢躺在屋頂上裝睡的某人,玄墨對他作出的決定有點驚奇。

  “啊,或許這樣更好。”睜開那緊閉的雙眼,玄蔚望著那已快看不見身影的兩人輕歎,腦裡想到的卻是那兩雙相似的瞳孔裡滿載的堅決。或許,他可以相信玄淵一次,只因那男人眼中的某種東西是如此的熟悉,那種可稱之為情的執著。

  “你喜歡就好。”躺下來的玄墨悠閒地望著天空的白雲,懶懶地說道,曬著暖暖的陽光緩緩地合上了眼。

  藍天,白雲,相偎的兩人難得地睡著懶覺……
  

天下‧群雄 第五十六章 不安

  當“六皇子”平安歸來,也證實了個中“誤會”,使者一行人密鑼緊鼓地踏上了歸程,以免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就形成了這樣的畫面:寬敞的大道上五個各具特色的俊帥男子徐步向前,引得旁邊無數女子臉紅耳熱,就差沒來幾聲尖叫,而引起這番騷動的主角們顯然對自身的魅力毫無自覺,完全無視眾人的眼光,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幾位客官,這邊請。”看到玄蔚一行人的裝束就知道非富則貴的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

  “幾位元客官,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來幾個招牌菜,再給我們訂五間,不,四間上房。”接收到某人的眼神,趙宇很識趣地改了口。

  “是的,客官請稍等。”雖然疑惑為什麼五個人要訂四間房間,不過小二也沒敢去問。

  “趙宇,你還真是越來越多事啊。”抬頭瞄了趙宇一眼,玄墨口氣中不無諷刺。

  “是,是,我多事……”,真是順了這個爺,那個爺又不爽,這年頭下人難為啊。

  “墨兒,你這是在不滿為父的安排嗎?”斜挑了玄墨一眼,玄蔚的口氣也不見得多好。

  “孩兒哪敢,父親大人的決定誰敢干預?”

  “原來如此啊……”

  ……
  ……

  唉,又來了,趙宇和陸為在心底無奈,視線同時投向坐立在一旁,那個神色中帶著尷尬的清雅男子,也即是事件的起源。

  話說玄蔚一行人決定回程的時候——

  “你這是什麼意思?”望向玄墨身後跟著的常曦,玄蔚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跟我們一起走。”並不明白玄蔚心情為什麼變得那麼差,玄墨只是簡單地陳述著他的決定。

  “不可以。”玄蔚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

  “先不說他知道了那麼多會不會洩露出去,單他是崖正的王爺這一點我也不可能將他帶在身邊。”更重要的是他對你的影響讓我很不爽,回想起當初玄墨在崖正跟常曦的相處,玄蔚不想承認自己的確有點嫉妒。

  “如果是這一點的話,我可以負責,出了什麼意外由我承擔。”第一次,即使知道玄蔚所說的話是對的,玄墨也沒妥協。

  “兩位,無須為常某的事吵鬧,常某就此拜別吧。”拍了拍玄墨的肩膀,常曦淺笑著向他搖頭,拒絕了玄墨的一番好意,本就是無家之人,何處又有何區別?

  “常澤現在到處找你,不跟著我們你遲早被他捉到。”要走,也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之後才能無所顧忌,不是嗎?

  “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怎麼樣?”一反常態的,現在的玄墨語氣出奇的強硬。

  “唉……你……”,看到這樣的玄墨,常曦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得到常曦的回答,玄墨將視線定在了玄蔚身上。

  ……
  ……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一甩袖,玄蔚最終還是妥協了,只是自那以後跟玄墨鬧起了冷戰來。

  ……

  “咳咳,菜上來了,大家吃飯吧。”看著那兩人一來一去的諷刺話語,陸為借著端上來的飯菜,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從來不知道,這兩人也有如此孩子氣更甚至可以說是幼稚的一面。其實,他可以理解玄蔚的怒氣從何而來,一向不輕易靠近別人的玄墨卻相信著常曦,讓他隨意接近,執意將他留在身邊,這樣的玄墨讓他們覺得很陌生。

  興許是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平日的自己,玄蔚皺了皺眉,玄墨撫了撫額,兩人無言地開始用膳。

  不經意地掠過玄墨的飯碗,看到那跟魚肉混在一起的芽菜,玄蔚將它夾了過來放在自己碗中,挑光那芽菜再丟了過去,自始至終也沒望玄墨一眼,而玄墨也只是低頭繼續吃著那乾淨的魚肉。

  看來,應該不用太擔心。

  趙宇和陸為對望了一眼,放下心來。

  ***********************************************************

  “鋃——”

  鈴鐺的聲音從客棧門口傳來,隨即踏進一抹淡黃的身影,來者並不像時下女子般纖細,卻有著獨樹一格的修長,淡妝的面容下是秀麗的五官,手上的鈴鐺在行走之間鋃鋃響,為女子平添幾分俏麗,無庸置疑,女子雖沒傾國的容貌,卻也不容別人忽視。

  “小姐,在這裡用膳?”輕聲的詢問從女子身後傳來,顯然是女子的侍女。

  “嗯。”

  小二趕忙上前招呼。

  很奇妙的是,自女子踏進客棧的那一刻起,原本哄鬧的大堂慢慢安靜下來,那起落的筷子聲也越來越小,仿佛人們的注意力都被那女子的一舉一動吸引住。

  所以此刻玄墨一桌慢條斯理的用餐聲顯得尤為矚目。

  而女子也只是遠遠望了他們一眼,點了幾個菜開始用膳,待到兩人用完膳並上了二樓的房間,人們才舒了一口氣,安靜的大堂再次熱鬧起來。

  “想不到這世間竟有如此女子。”抬頭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常曦感歎。

  “這樣的氣勢還真沒幾個人能有。”陸為搖搖紙扇附和。

  “好是好,不過我在想誰有那個能力娶到這樣的女人。”趙宇倒是想到這個問題,凡夫俗子那女人定然不屑,誰又有能力奪得美人芳心?

  趙宇這話一出,常曦和陸為將視線投向了那個似在沉思的男人身上,而玄蔚也只是不以為然地一笑,心思卻轉到了別的地方去。
  待到五人上了樓,進了各自的房間,玄蔚才喚出影來。

  “影,可知那女子的身份?”低敲著桌面,玄蔚問。

  “未能查清,主子。”

  “她什麼時候出現在聖嵐?”倚在窗邊的玄墨也不禁好奇起來,這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一個月前,主僕兩人似乎只是在遊玩,並未看出什麼特殊舉動。”這樣一個人各地的暗衛肯定有所察覺,但所有的報告顯示出來的只有這個消息。

  “這樣啊”,玄蔚思索了片刻,“繼續觀察那兩人,什麼也別做。”

  “是,主子。”影隨便消失。

  空蕩的房間剩下兩人,沉默縈繞在兩人之間。

  “你有想對我說的嗎?”良久,玄蔚開口。

  “說什麼?”玄墨不解,他更不明白為什麼玄蔚突然對他如此,這幾天的相處快要將他壓得透不過氣來了,帶走常曦真的那麼不可饒恕嗎?但不這樣做不行啊,不帶走常曦,他就無法得到自由,就如那個人一樣……

  “沒什麼,”頓了一下,玄蔚沒再問下去,“睡吧。”

  這一晚,玄墨第一次覺得,即使是躺在那個熟悉的懷抱,他還是感到不安……
  

天下‧群雄 第五十七章 流水,落花

  泛舟於廣闊的湖面上,享受著寧靜的時光,趙宇與陸為手執酒杯對啜,常曦悠閒地吹玉笛,玄墨睡著懶覺,而玄蔚更是好興致地當起釣魚翁來,好一派安逸的景象。

  而偏偏這樣美好的畫面總是有人來破壞。

  “美人,來陪大爺喝一杯吧……”

  “是啊,一個人多寂寞啊……”

  “哈哈哈……”

  豪華的遊船上幾個被眾歌女圍繞著的富家公子此起彼落地對著旁邊小船上的女子調笑。

  “放肆!”女子還未發話,旁邊的侍女已經忍不住怒斥。

  “哦,原來還有一個小美人啊,一起來玩吧……”並沒有對侍女的怒喝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更多的叫囂。

  “無禮之人!”按捺不住地,侍女已準備提劍上前。

  “小鶯,別衝動。”輕輕地抬起右手阻止了侍女的衝動。

  “船家,回岸吧。”轉頭,女子並不理會那些人的奚笑。

  “我們有說你們可以走嗎?”吩咐下人將船頭擋在小船前面,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主僕兩人。

  “識趣點就陪大爺們來喝幾杯,要不然,哼哼……”興許是不滿於兩人的不識好歹,船上幾人已準備強行捉人。

  “小姐!”侍女擋在女子身前,向她請示。

  “去吧,教訓即好。”退到一角,女子並不想將事鬧大。

  “派個小丫頭出來,別笑壞人大牙了,刮花了小臉別跟小爺哭啊……”

  話未說完,刀光劍影下幾個大漢已被打飛,也讓看小侍女的一群人嚇了一跳,有些人甚至向後退了幾步。

  “怕什麼!一起上,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丫頭能有多能耐!”可惜,幾個起落間不少人已被侍女踢飛落水。

  一時之間,無人敢上前。

  “船家,回岸吧。”輕拍那個為恐受累躲在一旁的船夫,女子一如既往的鎮定。

  “是,是。”撐起槳準備劃。

  “可惡!給我將她們的船撞翻!”眼見兩人就要離開,惱羞成怒的男子當即叫人調過船頭,向小船撞去。

  毫無意外的,小船在一瞬間解體,木板逐漸散開。

  “小鶯,帶船家離去!”將侍女和船夫用掌一送,順勢將其中一塊較大的木板踢出去,讓兩人踏著,木板風一般地在水面劃過,離岸邊幾丈的時候,侍女輕輕一躍,帶著船夫上了岸。

  這當中的過程快得讓人看不過眼來,也讓大家看到了女子那份不低的功力。

  但這一來一去,女子自已的狀況變得更不樂觀,眼看唯一支撐身體的木板已滲上水。

  女子並無任何慌張,皺了皺眉頭,向四周看了幾眼,如蜻蜓點水般地踏著湖面向某個方向躍去,而那個方向正是玄墨一行人的船隻所在之處。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子並不如眾人想像中跳上玄墨他們的船隻,只是輕點著水面從旁掠過,或許,憑女子那份功力也無須其他人的幫助。

  “跌。”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的玄墨在女子離船幾米遠時低喃,而在這一瞬間,原本提著魚杆的玄蔚已跳離了船體。

  旋身將那個因突然的洩氣而快要跌落的女子抱住,玄蔚輕鬆地將人帶回了船上。

  “沒事吧?”放開手,玄蔚低頭有禮的輕問。

  “無礙,多謝公子出手相助。”稍稍拉遠了距離,女子向玄蔚道謝。

  “如果不嫌棄,讓我們送小姐上岸吧。”看到岸邊那焦急的侍女,陸為在一旁提議。

  “這……”顯然女子並不想影響別人的遊玩。

  “無妨,我們本來也準備上岸了,一起吧。”玄蔚也看出女子的顧慮,無所謂地搖搖手。

  “那就有勞了。”女子也是爽快的人,知道玄蔚他們的好意也就接受了。

  船慢慢向岸邊駛去……

  “小姐是本地人嗎?”一旁無聊的趙宇發問。

  “不,這聖嵐也是第一次來。”女子倒也不隱瞞,坦白地回答。

  “家裡人肯定不放心吧?兩個女子獨自在外畢竟有些危險。”常曦經過剛才一幕對女子頗為欣賞,不禁為她擔心。

  “還好,讀千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家裡人都是支持的。”

  “那小姐去過很多地方了……”

  “嗯,當初……”

  “……”

  一路上,女子的博學多識與談吐舉止都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天文地理風土人情各有涉獵,甚至對治國權術都有自己一番見解,到最後連玄蔚都不禁感歎,此女子如若是他聖嵐之人,那該是多好的良才。

  於是相談甚歡的幾人相約明日結伴出遊。

  而自始至終,玄墨依舊在一旁閉著眼睡著懶覺,又或是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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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朗的天空,柔和的陽光,乾爽的和風,正是出遊的好日子。

  “柳公子,為表謝意,這頓就我由作東吧。”行至中午,來了一間酒樓前,女子,也就是楊靈,側首詢問身旁男子的意見。

  柳蔚,也就是玄蔚也不推讓,偕同其他人一同進去了。

  飯桌間,一派樂也融融的景象。

  “柳公子你們此行也是為了遊玩?”楊靈輕啜杯緣問道。

  “是啊,難得家中無事,出來輕鬆一下。”當然,此“家”非彼“家”,玄蔚也只是輕笑。

  “的確,出來看看這湖光水色總能讓人心曠神怡。”就像知道彼此都有所隱瞞的,楊靈也沒深究玄蔚其中的話意。

  ……

  “這位公子身體是否不適?”看著一旁那個沒發過一語的少年,小鶯奇怪地問道,自今天出門以後,這個少年只是默默地跟在後面,也不搭話也不吵鬧連表情都甚少,小鶯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問題。

  小鶯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投向玄墨,眼中有著擔心,而玄蔚更是將手搭上了玄墨的脈門。

  “我沒事。”輕輕掙開玄蔚的手,玄墨只是簡單地回答。

  “累了,先回去。”隨即站起身向外走去,也不管身後玄蔚的叫喚。“墨兒——”,玄蔚起身想跟上去,但最終礙于這席間的主僕兩人作罷,也不好掃了楊靈的興。

  “我去看看吧。”常曦站起身,擔憂地出了客棧。

  “那位公子?”看到其他四個男人擔憂的情色,楊靈好奇那少年的身份。

  “沒事,可能是小兒近日有些勞累罷了。”見到常曦追了出去,玄蔚忽略心中那股煩躁,收回心神回答。

  “那是令公子?”楊靈有點驚訝但也不得不相信,的確,那少年眉宇之間跟對面這男人是相似的。

  “嗯,小兒多有失禮還望見諒。”

  “柳公子原來已成親。”聽到玄蔚的回答,楊靈臉白了一下。

  想著玄墨的玄蔚並沒有察覺得到楊靈口氣中的苦澀與失望,只是大略地帶過。

  而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趙宇和陸為也只得感歎,真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

  卻沒有察覺到看著自家小姐逐漸苦澀的笑容而越來越陰沉的臉……
  

天下‧群雄 第五十八章 認識你,真好

  “小姐,夜風寒涼,小心身體。”看到自家小姐只穿單衣依靠在窗邊,小鶯不無擔心地為她披上外袍。

  “嗯,去睡吧,這裡不用侍候了。”望著那漆黑夜空的臉龐有絲恍惚,秀麗的面容上沒有了平日的淡漠。

  “小姐,你是否喜歡那個柳蔚公子?”呆立于房中,小鶯並沒有出去,用疑問卻也是肯定的語氣問道。

  “喜歡又如何?”伸手接住那窗外飄落的樹葉,楊靈低喃,已經是人家的東西自已能夠怎樣?

  “小姐可以將柳公子帶回我國啊,憑小姐的條件,柳公子定會傾心于小姐。”在小鶯眼中,楊靈就像一個完美的存在,沒有人會拒絕得了她的魅力。

  “而且……”

  “住嘴,小鶯!”小鶯還沒說完,就被楊靈打斷,語氣是從沒有過的嚴厲。

  “小姐……”從未被主子如此罵過的小鶯頓時紅了眼。

  “小鶯,我並不是想罵你,但你剛才那番話又將其他人置於何地?柳公子已有了妻兒,那就是一輩子的責任,天下女子本就過得不易,如若被自己夫君拋棄那又該如何自處?小鶯,世間事並不是都能盡人意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強爭又有何用?

  “小姐……”

  “而且,感情是不能強求的,柳公子的心中已有了心愛之人。”對於自己,那男人從來只有欣賞卻無愛戀,那不時滿溢的溫柔也從來不曾落到自己身上,這些她又豈會不知道。

  想到這點,一向不輕易表露感情的楊靈痛苦地捏緊了拳頭。

  “小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別傷心……”第一次看到楊靈這個樣的小鶯急得哭紅了雙眼。

  “小鶯,不是你的錯,我沒事……”輕輕地拍拍那從小就跟著自己長大的侍女,知道她是為自己好,楊靈沒怪她。

  “或許就如母親所說,世間最難得到的就是人的心……”就像母親一樣,無論做多少事,犧牲多少東西,那男人卻始終不曾認真看過她一眼,只因那男人的心從來不在母親身上。

  “不會的,小姐會得到幸福的,小姐一定會得到幸福的!”像是咒語般的,小鶯的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決絕。

  小姐,就算要了小鶯的命,我也會讓你得到幸福的……

  ***********************************************************

  “這裡便是聖嵐有名的姻緣廟,相傳如若男女雙方將結髮拋向這庭中的姻緣樹而不落者,其愛情便能長長久久,當然,這只是傳說,不過,楊小姐有興趣的話也可求上一卦姻緣簽,聽說挺准的。”一行人來到那香火鼎盛的大廟內,陸為當起稱職的導遊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聽來那麼多相傳。

  “這江湖術士的一通胡扯,我通常是不信的。”搖搖頭,楊靈婉拒,這點倒是跟在場幾個男人是相似的,或者說太過自信的人都不太相信這種所謂的鬼神預言。

  “這天下之大又何嘗沒有不可解釋之事?”拍拍手中的紙扇,一儒生扮相的中年男子仿佛早已候在一旁地自言自語道。

  “如果這萬事都能測出個究竟,那天下豈不大亂?”甚至可以說,這種力量對所有人來說更是危險的,不過,陸為不相信有這種人出現。

  “改變既定的法則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你們所能想像的,你道為什麼世人傳誦的大多是姻緣求子等等的靈驗卻不是江山的易改,這個中的道理又有誰能知曉……”歎息般地,男子卻沒再看玄蔚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這大叔也恁地奇怪的,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歪著頭,小鶯完全不明白中年男子想說什麼。

  而聽了男子一席話的玄墨卻低頭沉思,法則嗎……

  “好了,看現在天色已不早,趕回去城門恐怕也關了,今晚就留宿這廟裡吧,我打聽過這裡還是有很多空房供遊人借住的。”頂著那還算熾熱的太陽,再望望天空,天氣不早?好吧,你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眾人也沒逆玄蔚的意,一行人住了下來。

  傍晚時分,趁著幾人在大堂用膳之際,玄墨借機溜了出去,果然,剛才那中年男子早已候於某處。

  “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麼?”早已感覺得到,男人那番話根本就是對他所說的。

  “你變了很多。”感慨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男子輕聲歎息。

  “你是誰?”聽到男子的話,玄墨立刻警覺起來,這個人他從來沒見過,又何來認識之說,還是他早已暗中觀察自己?

  “你不用提防我,”為少年那依舊警戒的心防苦笑了一下,男子道出了一個玄墨深藏在心底的名字,“珍妮的朋友。”

  男子輕輕的一句話,卻讓玄墨恍如隔世,多久了,多久沒聽到珍妮這個名字,那個自己以為再也不會聽到的名字,那個前世唯一為他流過淚的女人……

  “你是珍妮她父親。”

  “是。”

  ……

  “珍妮她是自殺的嗎?”久久,玄墨才問了這樣一句話。

  ……

  沉默了半晌,男子低聲回答,“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騙自己?

  “我說過,打破既定的法則就要付出代價,”看著手掌上那長長的生命線,男子臉龐上有著沉痛,“當年你接近珍妮的時候應該就知道她的身份,珍妮和她媽媽都是所謂的巫女一族,那種不應該存在于正常人中間的血統,就如你所看到的,這樣的血統是多麼引人窺視,被人操控著的我們所謂的自由就只是那小小的庭院,這樣的人生真的很悲哀你知不知道,珍妮早就沒了活下去的心,當年你的到來反而給了她人生最後一段美好的回憶,所以她為你打破了法則。”

  “那代價就是死亡?”苦澀的話語從玄墨口中發出,早該想到,自己的重生又何曾是巧合。

  “是,她希望你能替她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如那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為了讓自己能脫離那個牢籠不惜犧牲已身,但她又何曾想過,沒有了她的人生卻從此不再完滿……

  “我說過會帶她走的,她為什麼不相信!”自己明明說過會幫她離開的,為什麼她不相信?

  “她相信,正是因為她相信才不想拖累你,”女兒死的那一刻是笑著離去的,又豈會不相信他,“你是她唯一的朋友,所以想讓你自由,想讓你得到一個幸福的機會就是她的心願,天罰早已降臨在珍妮身上,在有限的時間裡這是她所做出的選擇。”

  ……

  “她走的時候痛苦嗎?”良久,眼角泛紅的玄墨開口詢問。

  “她離開的那一刻是幸福的。”

  “或許,當初我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如果不是自己,她就不會消散會那麼快吧……

  “不,珍妮從來沒怪過你,要不,我也不會來找你。”憑著妻子以前所教的占卦術,找到玄墨,也為完成女兒最後的心願。

  “我來找你,只為還你一句話,珍妮最後一句對你說的話。”

  那句話就是:

  認識你,真好……
  

天下‧群雄 第五十九章 你是誰

  認識你,真好……

  躺在屋頂上,望著那無盡的夜空,玄墨的心卻不似平日那般平靜,腦中不斷迴響著男人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認識我真的是一件好事嗎,珍妮……

  玄墨不斷地在心裡自問,卻無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

  “墨兒。”

  一個手指頭彈過,額頭上的微痛讓玄墨回過了神。

  “就猜到你躲在這裡,怎麼,剛才的飯菜不合胃口?”順勢坐到一旁的玄蔚沒有了前幾天跟玄墨嘔氣的不自在,語氣中帶著擔心。

  “啊,”沒有跟他提起之前中年男子的事,玄墨不知道怎麼跟玄蔚說。

  而看到這樣的玄墨,玄蔚也只是靜靜地候在一旁,沒有強迫。

  “我在想一些問題。”蜷縮著身子,玄墨將頭埋在了膝蓋中間。

  “嗯。”撫摩著玄墨的頭髮,玄蔚沒插話。

  “有些東西我不能理解。”良久,玄墨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卻沒有再說下去。

  “想不通就想不通,不用急於一時,”輕輕將玄墨抱到懷裡,玄蔚沒有追問下去,“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

  “嗯。”拋開那縈繞心頭的情緒,玄墨在玄蔚懷裡呼吸著那獨有的氣息,將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走,和我去一個地方。”扯起玄墨,玄蔚率先跳下了屋頂,而玄墨看狀只好跟上。

  “這裡?”望著眼前那高聳的大樹,玄墨疑惑地看向玄蔚,不知道他帶他來這裡幹嗎。

  “先別動。”剛說完,玄蔚執起了玄墨其中一縷髮絲,手起刀落,一束小小的黑髮已經落到了玄蔚手上。

  將手中的髮絲小心地捆好,再掏出懷中早已準備好的另一束黑髮,將兩者纏繞包好,在此過程當中,玄蔚的表情是從來沒有的認真。

  “結髮?”看著玄蔚所做的一切,玄墨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中午陸為說過的話。

  “嗯,”將包好的結髮遞給玄墨,“拋上去吧。”

  看著如此認真的玄蔚,玄墨有過一刻的恍惚,但最終也沒說什麼,接過結髮,卻以從沒有過的注意力瞄準大樹的枝杈,用力一拋,將那結髮扔上了那象徵姻緣的樹上。

  而看到那在夜風中隨風輕飄卻始終沒跌落的幾縷黑絲,玄蔚綻開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你相信?”回過頭來,看著笑得滿足的玄蔚,玄墨問。

  “不,”知道玄墨問什麼的玄蔚搖搖頭,“但這是一種信念。”

  有些時候,願望成真與否只在於你是否有去堅持與捍衛的心,那是支撐著前進的信念,相信不一定會成真,但不相信卻無一絲成真的可能。

  樹下的兩人默默地對視著……

  “這就是愛嗎?”意外地,玄墨說出了一個從未曾他口中出現過的字。

  “愛?”聽到玄墨說的那個字,玄蔚頓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墨兒是否明白什麼是愛?”

  玄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或許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墨兒,愛有很多種,沒有人能說得清。”將那個困惑中的人兒摟進懷裡,玄蔚歎息道,卻也對他那突如其來的頓悟感到欣喜,更是肯定有什麼在玄墨身上發生了。

  “喜歡就是愛嗎?”定定地仰視著那雙熟悉的瞳孔,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或許吧,但對我來說還不夠。”捧著玄墨的臉龐,玄蔚的眼中有著深情。

  “我不能理解。”喜歡這種感覺他明白,但愛?從來沒人教過他。

  “墨兒,你為何會想親吻我?”玄蔚並沒有正面回答玄墨的問題。

  “因為我覺得這樣做你會高興。”

  “那對於我的吻你有什麼感覺?”

  “很舒服。”

  “我的存在是否可取代?”

  “絕無可能。”

  “是否想跟我永遠在一起?”

  “是。”

  “即使死?”

  “即使死。”

  “墨兒,那就是愛。”至少是我眼中的愛,玄蔚卻沒說出這句話,人都是自私的,或許現在的墨兒對愛的感覺是不成熟的,但給他這種感覺的是他玄蔚,也只能是他玄蔚,沒人能改變。

  “這就是愛?”低喃著這個陌生的詞語,玄墨慢慢地思索著。

  “墨兒,愛情或許會受到很多事物阻礙,但我們有著比這更深的羈絆,我們的血緣沒有人能阻斷,即使這天,即使這地,也不能。”所以,我的墨兒,你註定一世跟我糾纏在一起,即使沒有愛情,其實,卑鄙如我,從來沒有給過你選擇的權利……

  姻緣樹下,結髮的兩人緊緊相擁,那誓言是否能兌現卻無人可知……

  ***********************************************************

  離開了姻緣廟,一行人依舊隨心地四處遊玩著趕路,但隨著與離都距離的逐漸縮短,玄蔚等幾人也慢慢收斂了玩樂的心,悠閒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月夜下,坐于臨時租住的庭院涼亭內,一杯一杯地喝著那透徹的烈酒,楊靈卻不覺有一點醉意。

  有時候她會想,自己是不是太偽善了,明明就很想將東西搶到手裡卻遲遲沒有動手,只因自己的驕傲不容許自己那麼做,所謂的自尊啊,真是一個很讓人苦惱的東西……

  再次咽下那火辣的液體,楊靈不禁苦笑起來。

  “楊小姐,獨自一人喝酒又有何興致,不介意邀在下喝一杯吧?”途經此處的玄蔚看到楊靈一個女子神色苦悶地獨自在喝酒,不禁生出幾分憐惜之心。

  “啊,未嘗不可。”看到玄蔚的出現楊靈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將酒壺遞了過去。

  又是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楊靈仿佛不怕醉似的不加節制。

  “楊小姐,酒多傷身。”奪過那液體逐漸減少的瓶子,玄蔚皺了皺眉頭,拿過桌上的茶壺為她添了一杯清茶。

  “你這溫柔又給過多少人?”沒有接過那杯清茶,楊靈那略帶酒意的臉上有著可見的不甘。

  “楊小姐,你……”,瞬間察覺到某些東西的玄蔚沒有回答楊靈的問題。

  “柳蔚,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就要離開了。”好像本來就沒奢望過玄蔚的答案一樣,楊靈只是迷茫地望著那漆黑中帶都著月光的夜空。

  “嗯。”玄蔚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地應了聲。

  “呵呵呵……”,乾澀的笑聲從楊靈口中發出,“我就知道你不會有所挽留。”

  “柳蔚,我喜歡你。”將身子湊到玄蔚面前,楊靈一字一字地說得很清楚。

  “你是一個很值得欣賞的女人。”沒有回避楊靈的眼神,玄蔚只給了她這樣一個真實卻又傷人的答案。

  “但你不喜歡。”並沒有過多的糾纏,楊靈一早就知道了柳蔚的答案。

  “你值得一個更好的男子。”這句話玄蔚說得很真切,對楊靈他只有欣賞卻無喜愛之心,楊靈值得一個比他更好的男子。

  “陪我喝酒吧。”楊靈又豈會不明白玄蔚的意思,無法改變什麼的她也只能接受現實,起碼,這夜,有他的陪伴,已是不錯。

  “奉陪到底。”

  夜色下,兩人痛快的對飲,直到酩酊大醉。

  直至第二天中午玄蔚還沒起來,而在大堂吃完飯的玄墨想起昨晚喝得滿身酒氣的人不禁又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端了飯菜上去。

  推開房門,卻看到那依然鼓起的床鋪,玄墨放下了飯菜,準備叫醒那難得一次比他晚起的男人,卻沒有想到,那原來緊閉的雙眼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猛地睜開了,玄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掐住脖子壓在了床上,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卻是讓他冰冷至極的話語。

  你是誰……

  你是誰……
  

第六十章 遺忘

那一瞬間,玄墨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世界在一片一片地碎落,原來,心可以變得如斯地痛……

“說!你是誰派來的!”從來沒感受過的淩厲語氣從玄蔚口發出,那雙緊掐著脖頸的手甚至加重了力度。

而從玄蔚眼中看不出一絲熟悉的玄墨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望著那片淡漠的陌生,什麼也沒有了,那眼瞳中什麼也沒有了,連他的存在也不見了……

“主子,住手!”隱藏在暗處的影第一次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就現身了,甚至越矩地掰開了玄蔚施力的雙手,將那已變得木然的軀體抱了過去,只因玄墨那逐漸失去生氣的臉龐是如此的令人心痛。

“影,你是什麼意思?”看到影將那個陌生的少年奪了過去抱在懷裡,玄蔚不知為何有一股想將他搶回來的衝動,好像那本應該是他專屬的權利一樣,但卻又搖頭一笑,他的腦海裡根本沒有那少年的印象。

“主子,你忘了一切?”不敢置信地望著玄蔚,影作出了最壞的猜想。

“忘了一切?”聽到影如此問的玄蔚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你忘了這是誰?”這次影語氣中更是帶著少有的焦急,指著玄墨問。

“他?”見影如此態度的玄蔚總覺得那裡出了問題,“我該知道嗎?”

“主子,你……”感受到懷裡那隨著玄蔚的問話而微微的顫抖,影不忍再問下去。=君 子 堂 首 發=

“他是誰?”怎麼想也想不出那少年地身份。看著他在影的懷裡的戰慄樣,玄蔚只覺得莫名的煩躁,似乎他真的忘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是,他是你……”

“兒子,我只是你的兒子。”冷冷的語調代替了影的回答,掙開影的雙臂,玄墨沒再看玄蔚一眼,撐著不穩地步伐走了出去。

走出房外的玄墨越走越快,到最後甚至不顧眾人的眼光運起輕功飛躍了起來,沒有人看到。那雙藍黑的眼瞳中帶著嗜血的殺氣。

“砰!”

踢飛那緊閉的木門,玄墨一步一步地向那抹嬌小的身影逼近。

“你對他做了什麼!”銀白的長鞭將脖頸緊緊捆住,玄墨那一向平淡的臉龐有著無盡的殺氣。

“柳公子……呃……你……放手……”,完全想不到為什麼玄墨會對自己發動攻擊地小鶯,苦苦地掙扎著,卻只換來那逐漸勒緊的力度。

“再說一次,你對他做了什麼!”第一次,無法抑制的情緒不斷外泄,玄墨幾乎是吼著問話。

“我……咳咳……”,雙手想扯開那索命的長鞭。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小鶯從未想過那個從來沉默地少年是如此的可怕。

“住手!你想對小鶯做什麼!”剛好踏進房間的楊靈理所然地看到了眼前那驚心的一幕,想也不想地一掌拍向玄墨,而幾盡失去理智的玄墨卻避也不避一掌迎了上去。

“噗!”

“噗!”

兩人同時從口裡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後退了幾步,纏繞著小鶯地銀鞭也順勢松了開來。

“咳咳咳……”倒在地上的小鶯不住地咳著,那模樣好不淒慘。

而玄墨卻沒有放過她的意願,即使受了傷,也立刻揮起手中的武器襲了過去。

“柳墨。你別欺人太甚!”看到玄墨那置人於死地的打法,楊靈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擋在小鶯前面,不讓他靠近一分,一時之間,兩道身影在窄小的房間內起落。

聞聲而來的趙宇和陸為看到那跟在楊靈糾纏當中的身影後,臉色陰沉了下來,不由分說地加入了打鬥當中,將玄墨地雙手鉗住,陸為用盡力氣將他拖離了打鬥圈。而趙宇更是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本以受傷的楊靈一掌鎮

“你們----”,捂住胸口,楊靈不能相信前幾天還有說有笑的兩人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攻擊。

“你們可知他剛才想殺了小鶯!”

“沒有人可以傷他。”為玄墨抹去嘴角那絲血痕,陸為的眼光是從來沒有過的淩厲。

“即使任何理由。”擋在玄墨面前,趙宇沒有了一絲猶豫。

“你們----”

“女人,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沒理會陸為他們跟楊靈的對峙。玄墨再次對著地上地小鶯吼,那語氣中如同困獸般地嘶啞讓所有的人靜了下來。那一瞬間,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地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阿墨,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玄墨,陸為急得眼都快要發紅了。

“小鶯……”,楊靈的目光轉向自己的侍女。

“誰?我沒對誰做過什麼!”急急地拉著楊靈的手,小鶯並不明白玄墨所指何事,卻隱隱中帶著不安。

“我父親,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握緊自己的拳頭,沒人知道,父親兩字玄墨說得是如此困難。

“柳公子……”,聽到玄墨提到之人小鶯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甚至撞翻了腳後跟的木凳,而她這一舉動也讓所有人看出了端倪。

“小鶯,你對柳公子究竟做了什麼?”終於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楊靈厲聲質問。

“沒可能,沒可能,沒可能會這樣……”,不斷地搖著頭低喃,小鶯眼中有著慌亂。“啪!”

“小鶯!”響亮的巴掌聲顯示了楊靈的怒氣有多重。

“忘卻,我在柳公子的醒酒湯里加了忘卻……”,捂住那紅腫的臉,小鶯抽泣著對眾人坦白。

“忘卻?忘卻是什麼?”早已在暗處觀察已久的玄蔚踏進房間,刻意忽略那個據說是自己兒子卻一點印象也沒有的少年,更不想承認,自看到他受了傷以後那該死的心痛。

“忘卻,當年毒醫無涯不傳世之作,據說,服下忘卻者,會將所愛之人的點點滴滴遺忘,忘盡前情,當年毒醫無涯因不能承受喪妻之痛而作此藥,但最終不忍忘掉亡妻而沒用。”而柳蔚服下的那顆,恐怕就是當年那唯一的一顆,想到這點,楊靈已知道小鶯所意為何。

“那她從何得來?”一個小小侍女又如何得到這種不世秘藥?

“小鶯正是毒醫無涯的後人。”也唯有她,才能在玄蔚等人的視線之下將那藥放到醒酒湯中而無人察覺。

“忘掉所愛之人?真是可笑至極,我現在忘掉的據說是我兒子。”更何況,所愛之人?他可不記得有過這種東西。

“不應該是這樣啊,這藥的確能讓人忘掉所愛之人,這樣小姐就有機會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斷地搖著頭低喃,本以為玄蔚會在不知不覺間忘掉所愛之人而不讓人察覺的小鶯卻從來沒想過玄蔚所愛之人又何嘗不可以是玄墨?

而明白內情的趙宇和陸為卻臉色為之一變,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了那張已恢復過來甚至比以往更加冷然的臉,眼中有著濃濃的擔心。



第六十一章 慟哭

“解藥。”走到小鶯面前,玄墨的臉孔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她,卻讓小鶯有種置身蛇穴的壓抑之感。

“解藥。”再次向前邁近一步,玄墨口裡依然是那兩個字。

“沒解藥……”

無法自抑地,小鶯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敢直視眼前少年那看不見底的雙瞳。

“沒解藥?”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一樣,玄墨嘴角的弧度向上揚了幾分,只是那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我沒解藥……”看到玄墨嘴角那詭異的微笑,小鶯仿如被潑了一身冰水一樣,寒冷至極,她知道那是身體本能的恐懼。

“沒解藥你就去死吧……”仿佛說著什麼平常的話一樣,一閃而過的銀光快速掠過,那久未見血的匕首毫不猶疑地劃向那嬌嫩的喉嚨。

“咧----”

利刃刺破布料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響起,那淺黃衣衫上的鮮紅慢慢滲開……

“小姐----”

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的小鶯臉色慘白地尖叫,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更是讓她搖搖欲墜,止血,沒錯,要快點止血,藥在哪裡,藥放到了哪裡,慌亂不已的小鶯甚至沒發現自己已是滿臉淚水。

“小鶯的錯皆因我而起,欠你的我會還,但同樣的,我不會讓你傷害她半分。”仿佛沒感覺到背上那泉湧而出的鮮血,楊靈語氣中有著堅持與不悔,或許正如陸為他們所說,即使小鶯做錯什麼,但視她若妹的自己卻依舊不能看著她在眼前被傷害。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自私的人。

“那你就跟她一起死吧……”此刻的玄墨陌生得讓所有認識他的人心驚,如手執鐮刀的死神一般,空洞地看著將被毀滅的一切。仿若被抽離了情感地軀體只剩下深深的絕望。

“夠了!”

打落玄墨手中的匕首,將他狠狠地拽過去按在懷裡,玄蔚無法解釋此刻自己的舉動,但他卻知道自己再不這樣做,那孩子會崩潰。完全的崩潰……

“夠了……”輕輕地合上懷中人地雙眼,玄蔚的語氣帶著他未察覺到地溫柔。

“楊靈。帶著你的人走吧。”懷著對這女子的最後一分欣賞,玄蔚不願再追究,只是那冷然的話氣中卻已是陌生的疏離。^^首發 君 子 堂 ^^

“哈哈哈……”早已猜到此結局地楊靈沒想到在真的聽到那決絕的話語時是如此的難受,難受到她都哭不出來了,只能笑著。在人前苦澀地笑著……

“柳蔚,”彎下腰撿起那跌落地長劍,在眾人意想不到地情況下,楊靈已將那利刃插進了左肩。“這一劍是我還你的。”再度拔出長劍的時候。那片素雅的黃已成深沉的紅……

擋開小鶯的攙扶,女子挺直著背面對玄蔚,“柳蔚,我喜歡你,但用這種手段得到的愛情我不屑。”

留下這句決絕地話,拖著那沉重地身軀,楊靈轉身向外走去。那一刻女子的背影是如此地脆弱卻讓人無法忘記。

踏出房門。被那耀眼的陽光包圍著的身影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天下能解忘卻者唯有靈瑤果。”

“還有,我的名字是封陽靈……”從風中傳來的這句話幾近不聞,卻帶著女子的最後一絲希冀。

陽光下,那名堅毅的女子逐漸遠去……

封陽靈嗎,我記住了……

“靈瑤果可以到哪裡找到?”打破一室寂靜的是趙宇。

“靈瑤草,生於雪岩國極寒之地,是一種傳說中的奇草,沒人知道其功用,只道其珍貴無比,百年結一次果,名為靈瑤果。”儘管很殘酷,但陸為卻不得不說出事實,沒有人知道上次靈瑤草的結果是何時,如若真要等上百年,那要來又有何用,而即使有人曾採摘過,天下之大,他們又能去哪裡找?

“我們去找吧,我不信全天下沒有一個人有。”儘管知道其中的可能性有多小,但趙宇卻不忍看到玄墨那副好像已失去生命力的軀殼,他熟悉的玄墨不應該是這個模樣,那麼的悲哀,那麼的無望。

陸為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看著一旁靜立的兩人。

“放開我。”玄墨毫無起伏的語調卻讓人更加擔心,而對玄蔚來說,放開這兩個字更是從本能上的抗拒,甚至在不自覺間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放開我!”仿佛從靈魂中喊出的嘶叫,強勁的力道將玄蔚震開,而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那道嬌小的身影已如閃電般消失在眼前,不留下一絲痕跡。

空曠的原野上,一道身影以普通人無法可及的速度賓士而過,不顧一切地消耗著體內的力量,只為找回那唯一存在過的證據。

杉天的大樹下,一個狼狽的身影找尋著那曾經親手拋上去的結髮,卻一無所獲,空蕩的樹杈上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曾經的誓言猶在耳邊,但相伴的人已不在身邊。

永遠能有多久,你告訴我,為什麼轉眼之間什麼也沒有了,如果存在過的證據都不見了,那我的存在又有何意義……我想過死亡,想過憎恨,但最後我發現原來唯有遺忘才是我真正所恐懼,如果你的腦海裡沒有了我的存在,那這個你賦予的名字又有何意義……

愛是什麼,如果愛能讓人如此痛苦,那愛又有何用……

一滴一滴的淚珠從眼中掉落,倚在那棵象徵姻緣的樹上,第一次,玄墨失去控制般地慟哭。

沒有人知道,就在玄蔚與玄墨將結髮拋上去的後一晚,十年難得一見的狂風暴雨從天而降,落到了那棵茂密的大樹上,也帶落了那原本緊緊相捆的兩束黑髮……



第六十二章 你是我的

“回去吧。”

站在一步之遙,常曦看著那個無措彷徨的身影,低低地歎息。

“我,這裡很痛。”指著心臟的部位,玄墨通紅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空。

常曦沒再說話,席地而坐,掏出懷中的玉笛,悠揚的樂音瞬間盈滿這個寂靜的空間,仿佛這天地間只剩下這能撫平心痛的聲音。

“?,你知道嗎,你跟一個人真的很相似。”相似的溫柔,相似的無奈。全身無力地平躺在那充滿著泥土氣息的地面上,玄墨的語氣中有著懷念。

“嗯?”放下嘴邊的玉笛,常曦側頭看向玄墨。

“當初我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才接近她的,而她,或許一開始就知道了吧,但還是傻傻地裝做不知道,真當我是對她好的人,”攤開右手擋住那燦眼的光線,腦中還依稀記得那女人第一次見面的時的笑容,“其實,一開始她是不會吹笛的,只是因為我隨口說的想聽聽真的笛聲,她就真的躲在屋裡一直練一直練,但最終吹出來的只是刺耳至極的噪音,而她還脹紅著臉說那是人間仙樂,其實,我當時沒跟她說,那笛聲我一點也不覺得難聽。”

“他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溫柔地凝視著那無垠的藍天,常曦似乎看到玄墨口中形容之人。

“啊,很重要,雖然我當時不明白,”所以也忽略了那滿是笑意的眼瞳下的憂傷,“但她最後還是死了。死在了那個囚禁了她一生地牢籠。”

輕撫著玄墨的髮絲,常曦給了他無言的安慰,並沒有說什麼節哀順便的話,身為旁觀者永遠無法體會當事人的悲哀。

“我說過會帶她離開的,但最後反而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她說認識我真好,但我卻想問,這有什麼好,我的存在只給她帶來了死亡,這樣的我又有什麼值得她犧牲!”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不是遇到了自己,是不是就會活得更久更好,但最終還是什麼也無法挽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好與不好自有她自己能判斷,你又何須煩惱這種問題,在我看來,喜歡一個人並為他做事又何嘗不是一件幸福地事,”那人的想法他是能理解的,“玄墨,不要看輕自己。你對那個人來說是重要的。”

“重要又怎麼樣?她最終還是消失了,而現在,他也忘記了我,重要的東西都不見了。是不是所有東西都會變成虛無,我要的從來都不多,就那幾樣也不行嗎……”一無所有從來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擁有過後的失去卻是讓人痛徹心扉。

“玄墨,或許我說的話很殘酷。但我依然想告訴你,已經逝去的就永遠不會再回來,而遺忘了地一切也許會不復存在,但人卻要向前活下去,悲傷也好,痛苦也罷,唯有在這紅塵中掙扎才會找到那僅存的希望。”唯有遙望著那廣闊的天地,你才會發現,其實。出路就在前方。

“玄墨,不要放棄,至少不要在現在放棄,你的人生還很漫長,”握緊那冰冷地雙手,常曦的眼中有著希冀。“遺忘或許可怕。但回憶卻可以創造,玄墨。你還有機會。”

放棄?真的要放棄嗎?當初的放手,珍妮死了,而現在,即使沒有了回憶,真的捨得嗎?

其實,我還不想放棄……

“可以嗎?”我真地還可以有所希望嗎?

“啊,肯定可以的。”常曦回以堅定的答案。

“那我相信你……”說完這句話的玄墨慢慢地合上了眼,疲憊不堪的身體軟了下來。

“好好睡一覺吧。”點了玄墨的睡穴,輕輕將他抱起向外走去,常曦的眼睛裡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就在陸為和趙宇就快按捺不住準備出去找人的時候,常曦沐浴著霞光踏了進來,當他們看到他懷中地人的時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有暗衛在暗處守著也明白玄墨的能力,那種煎熬的感覺卻不好受,但他們知道,玄墨的情緒需要宣洩,所以他們沒有選擇追上去,那刻的玄墨並不需要他們。

“將你手中地人給我放下。”冷眼地看著那抱著少年地男人,玄蔚的眼裡有著不容忽視地寒意,不明白突然湧上心頭的憤怒感覺緣於何處,但他卻可以肯定,玄墨,那個據說是自己兒子的少年此刻應該呆的地方是只可能是他的懷抱裡,而不是那麼安詳地躺在別人的臂彎裡。

“你,”常曦伸出手指著玄蔚,“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

隨即也不管玄蔚的臉色變得如何,轉身走向空置的房間,將玄墨放到了床上。

輕輕關上房門,不意外地看到門外的人影。

“他是我兒子,這點你最好瞭解。”扯過常曦的衣襟,將他按到牆上,玄蔚有一股將他撕開的衝動。

“這樣的遺忘或許不是你的錯,但他心頭上的傷害卻是因你而起,這點你也最好記住。”撥開玄蔚的手,語帶威脅,此刻的常曦沒有了平日的溫和,或許說,常曦的溫柔從來只是對著他所關注的人展現。

“有些東西,如若再不珍惜,或許下一次的失去就是永遠了,這是我給你的忠告。”留下這句話,常曦也不管玄蔚聽了有什麼反應,轉身消失在走廊轉角處,只剩下玄蔚一個人呆立在玄墨房前,不知道在想什麼用小心得自己也驚訝的力道推開房門,看到床上那抹清瘦的身影,不自覺地走了過去,坐在床沿,撫摩著那不算英俊也不是美麗的臉孔,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仿佛這個動作自己已做了千萬遍。的確是自己兒子,那眉宇間熟悉的感覺有著跟自己相似的輪廓,本應該是自豪的,這孩子他看得出很優秀,但不是,他感到的不是為人父的自豪,那是一種混雜著別的感情的感覺,一種他覺得應該知道卻想不起的感覺。

其實,在他沖出去的那一刻,他很想追出去的,但他沒有,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仿若指責般的眼神,那眼裡的東西沉重得讓他不敢直視,但看到男人將他抱回來的時候,他後悔了,那種仿佛所屬之物被奪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憑什麼他有資格替你指責我,你是我的啊,即使我遺忘了,你也是我的啊。

玄墨,我兒,你從來就是我的啊……



第六十三章 別拐

滿滿在懷的感覺讓剛醒來的玄蔚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寧靜中猶帶著點少年特有稚氣的臉,秀氣的眉毛下的是一雙即使剛醒來也立刻清明的藍黑雙瞳,很不可思議的,他就是知道這一點,仿佛自己早已看過了千萬遍。而這具身體跟自己的契合程度更是讓他猜測這情景是否發生了無數遍。

“醒了?”察覺到懷中人微微顫動的眉毛,玄蔚知道他已經清醒。

沒有回應玄蔚的問候,輕輕一掙,轉過身以背相對,玄墨依舊閉著眼。

“為什麼不看我?”玄蔚原本很好的心情因為玄墨這一個幾近抗拒的動作而變得烏雲蓋頂,將他翻過身來,按住肩膀問。

玄蔚粗魯的動作沒有得到玄墨的回應,那雙美麗的眼睛依舊合著,沒有理睬玄蔚的問話。

“睜開眼。”無法抑制的怒氣從玄蔚身上散發開來,他不容許,他絕不容許這個人這樣對他,那種像抗拒陌生人一樣的對待不應該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

“玄墨,睜開眼看著我!”緊緊地用力捏緊玄墨的肩骨,甚至沒發現身下人額角已冒出冷汗,玄蔚此刻只覺得心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君 子 堂 首 發=

“呃……”悶痛地發出了破碎的聲音,也讓玄蔚發現了自己的用力過度。“被我弄痛了怎麼不說!”看著那個即使被弄得疼痛也不會哼一聲的孩子,玄蔚的火氣仿佛一瞬間被抽去了大半,也不知道是在怪責自己還是在罵玄墨。

“為什麼不願看我?”將頭埋進玄墨地髮絲裡。玄蔚的語氣有著深深的無奈。

“為什麼,睜開眼看我啊,墨兒,我的墨兒……”

不自覺地喊出口的稱呼讓身下人顫抖了一下,想抬起雙手去擁抱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卻最終還是放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即使玄墨已決定了不放棄,但他的尊嚴卻不容許自己去接受一個眼裡已沒有了他的人,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不屑。

“墨兒,墨兒……”無法對他下重手,也不願強迫他,玄蔚只能一遍一遍地叫著這個自然而然在腦中出現地稱呼,心卻在無法控制般地微微疼痛著。

回程的時間比預定的快了三四天,繁榮的離都轉眼間已在眼前,一路上,隊伍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糟糕,本來已經沉默寡言的玄墨變得更加惜字如金,間或只跟陸為趙宇常曦三人說上幾句必須的話語。而面對玄蔚,玄墨更是避之如毒蛇,連正眼也沒給過他一個,對於這種情況無可奈何的玄蔚卻無法跟玄墨發火。只能一路上黑著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幾千萬兩一樣,本來應該七八天的路程硬是給縮短三四天。

因為常曦地身份問題,玄墨無法將人帶入皇宮,只能讓他住在離都一處隱蔽的院落裡。

“我會幫你弄一個新的身份。你先呆在這裡,等安排好了,到時你想去哪裡都可以。”站在院落門前,玄墨眼中有著隱隱約約的關心。

“啊,別擔心,離都這地方我還未好好觀賞過呢。”拍拍玄墨地腦袋,常曦向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太在意,其實。留在哪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嗯。”玄墨並沒有避開常曦那略為親昵的動作,那是他信任一個人的表示,但跟在後面的玄蔚卻瞬間黑了臉,即使失去了對玄墨地記憶,但他知道玄墨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讓人靠近的人,而如今他能讓這個男人這樣對待就表示那男人在玄墨心頭上是有一席位的。這樣的事實讓他非常不爽。卻也依舊做不了什麼,第一次。他懷疑作為帝王的自己是不是太失敗,那個是自己兒子不是嗎,為什麼自己卻無法對他下得了狠手,甚至處處對他容忍有時候還覺得不夠,有一種想讓那孩子更加放肆也無所謂的感覺?

“夠了,回宮吧。”但這並不表示他可以容忍他繼續跟那個男人閒聊,那景象無論怎麼看也覺得礙眼。

回到聖光殿的四人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畢竟表面上,皇帝“玄蔚”與六皇子“玄墨”早已在宮中,而不是在外遊蕩至今才回來。

“你想去哪裡?”扯過一旁準備走出去的玄墨,玄蔚眼中有著不可忽視地怒氣,他就有那麼可怕嗎,一直避他如蛇蠍。

“沐浴,睡覺。”這次的玄墨並沒有無視玄蔚的問話,但也只是那短短的四個字,卻足以讓玄蔚眉頭舒展了幾分。

“這裡就有浴池,你無須出去。”殿內就有現成的浴池,他竟然說要出去?聽到玄蔚耳裡,就像玄墨為逃避他的藉口。

“我回自己地房間。”說罷,玄墨提腳準備離開。

“什麼你地房間,這裡就是你的房間。”單手地將玄墨拎起,毫不猶豫地吼出這話來,仿佛玄墨跟自己同住一個寢宮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地事,卻沒想過,假若按他的本性行事,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受寵皇子,他又豈會讓他跟自己同住?

有時候,或許記憶會騙人,但本能卻是一個人最深切的渴望,此刻的玄蔚即使沒有了對玄墨的記憶,但本能的驅使卻不會容許他放手。

“這裡可是父皇的寢宮,兒臣又豈敢放肆?”冷冷的嘲諷出自玄墨之口,幾天來說的最長一句話卻讓玄蔚有想掐死他的衝動。

不放棄不代表原諒,無論玄墨有多理智與淡漠,被遺忘的是自己這個事實他依然無法釋懷。

“你----”

不忍傷他半分的玄蔚只能有氣自己受。

“我說這裡是你的房間就是你的房間,現在,去沐浴,在這裡睡。”仿佛怕玄墨不明白一樣,玄蔚一字一字說得咬牙切齒。

玄墨卻好像沒聽到玄蔚所說的一樣,皺了皺眉頭,思考著怎麼掰開拎著自己衣領上的手。

“好,好,不聽是不是?”

怒極反笑的玄蔚冷眼地看著這個“不識時務”的兒子,慢慢地向浴池走去……

PS:好吧,我承認自己的思維已經向一個扭曲的方向轉去了……



第六十四章 轉變

“噗?!”

四濺的水花沾濕了邊上的大理石,彌漫著熱氣的池水裡是完全濕透了的玄墨,猶如一隻落湯雞似的,烏黑的髮絲濕溜溜地貼在臉頰上,好不狼狽。

“你到底想怎麼樣。”毫無表情地將擋在眼前的髮絲撥開,玄墨的語調裡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對於玄蔚這個近乎洩憤的動作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沒有回答玄墨的問題,慢條斯理地將衣服一件一件脫去,毫不在乎將自己完美的身材展現在玄墨面前,玄蔚猶如一隻優雅的豹子踏進池裡,向著池中的獵物靠近。

“既然墨兒不想一個人洗,那為父的勉為其難地與你共浴又何妨?”邪魅的笑容綻放在玄蔚嘴角,那不斷向著玄墨壓迫過來的身體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哼,還真難為了你。”輕蔑地哼了一聲,玄墨卻沒有後退的跡象。

“墨兒,為父有沒有告訴過你,好孩子就該懂得適時的示弱……”將玄墨壓在浴池邊緣,湊到耳邊的話語小聲卻帶著威脅,“要不然,激怒了大人可要受懲罰哦。”

“我還真想試試,呃----”

玄墨還沒說完,脖頸上一陣刺痛讓他停了下來。

“你瘋了嗎!”捂住那被咬得發紅的脖子,玄墨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說過了嗎,壞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拉開玄墨的雙手按到身後,舌尖色情地舔著脖子上剛咬出來的印子,此時的玄蔚展現的是玄墨從未見過的一面。=君 子 堂 首 發=

“放開我!”

覺得周圍的氛圍實在太怪異,也驚訝于玄蔚那突然變得危險地氣息,直覺驅使玄墨要離開。

“墨兒可以離開啊,”單手將玄墨全身制住,右手順著臉頰向下撫摩。指尖徘徊在鎖骨處留連,語氣卻是不可一世的囂張,“如果有那個能力的話。”

如果說以前玄墨所見到的玄蔚是一個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在自己面前溫柔至極的男人,那現在玄墨面前地絕對是邪惡的危險分子,或許說。那就是玄蔚以前在玄墨面前極力隱藏地一面,那個跟普通人有著同樣的欲望與惡劣因數的自己。

抬起腳暗中運勁。什麼也還做就被玄蔚在水裡卸去了全身的力氣,玄墨卻不知道玄蔚是怎樣動的手,這微露地一手讓玄墨看到了兩人實力的差距,心中更是燃起了自己也不明白的怒火,為的是相處七年卻依然對他有所保留地玄蔚。

“看來我地墨兒還沒學會聽話呢?”看到玄墨那雙因著不甘還是憤怒而更顯奪目的瞳孔。玄蔚輕笑了出聲,手中的動作卻絲毫不落,甚至將手伸進了衣襟裡,白嫩的肩膀在霧氣中隱隱約約微露。

“你究竟想怎麼樣?”不想承認。那只在自己身上游離的手和那該死的曖昧氣氛讓他感覺心慌。但該死的,玄蔚演地這一出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在幫墨兒洗澡啊。”兩張臉貼近幾乎沒有空隙,玄墨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呼出來地熱氣。^^首發 君 子 堂 ^^

這該死的是什麼洗澡方法?將人壓在那裡上下其手性騷擾就叫洗澡,真當他是小孩子?不對,或許真當他是小孩唬弄,他都差點忘了這人已經沒了關於他地記憶,更不用說記得他是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出生。想到這點。玄墨眼神有了一絲的黯淡。

“真是不乖啊,墨兒。跟父皇說話的時候居然還敢走神……”沒有忽略玄墨眼中一閃而過的失神,玄蔚原本沉下去的怒氣又高漲了起來,在自己的懷裡他居然還想著別的東西,這個事實讓他覺得異常不爽,剛想再給他來個“深刻”的教訓的時候----

被壓在玄蔚身下的玄墨一個用力猛地撲了過去,狠狠地咬在玄蔚那光滑肩膀上,那股狠勁甚至將肩膀上的肉咬出了血絲……

“我告訴你,這天下唯有你的遺忘是我所最不能原諒的,別拿唬弄小孩子那套對我,現在的你,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抬起頭跟玄蔚雙目相對,玄墨的眼中是沉寂已久的犀利。

“什麼也不是?”手指從肩膀劃過,將那沾上指尖的鮮紅舔掉,藍黑的雙瞳越來越深沉,“我什麼也不是,嗯?”

妖異的笑容出現在玄蔚臉上,眼中卻無半毫笑意。

猛地靠近的腦袋快得讓玄墨沒辦法反應,唇上的灼熱感已傳遍全身。

毫不溫柔地,玄蔚此刻只想將懷中的人吻得說不出話來,不願再聽他口中聽到一句對他來說殘酷至極的話。粗暴地捏著玄墨下巴,逼他將口張開,舌頭闖入那片溫熱之地,毫不客氣地吮著每一個角落……

“呃----”

瞬間從玄墨口中退開,一股血絲從玄蔚嘴角流出,舌頭痛得幾近發麻,可見施力之人的狠勁。

“我的墨兒總是學不乖啊……”撫著那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瓣,玄蔚臉色卻越發黑沉。

“咧----”

濕透的衣衫瞬間化作片片破布,少年青澀的身體毫無遮掩地展現在玄蔚面前。

“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是你的誰?”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沙啞,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你-什-麼-也-不-是

一點也不為玄蔚的怒氣所動,玄墨一字一字地說得清清楚楚,從來沒有人能威脅他,即使現在的玄蔚也不行,被玄蔚這番對待的玄墨也徹底展露了其倔強的一面。

“砰!”

話剛說完,玄墨上半身已被壓倒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溫熱中帶著刺痛的感覺從鎖骨處傳來,想撐起身來卻被完全壓迫著無法動彈,玄墨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這樣墨兒還會說我什麼也不是嗎?”舌尖一寸一寸地探索著那青澀的身體,怒火中的玄蔚已失去了理智,只想在玄墨口中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混蛋!”

而玄墨只給了他這兩個字。

“那我就更混蛋給你看!”

說罷,以更強勁地力道侵襲著身下那具身體……

許久得不到回應的玄蔚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讓他發熱的腦袋瞬間冷卻的景象。

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地玄墨一臉屈辱的躺在那冰涼地地面上,緊握的雙拳無力地放在身側,那赤裸的身體甚至地微微顫抖著……

他究竟在做什麼,看著玄墨身上那些青紫,玄蔚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伸過手想去撫摩一下玄墨的臉,卻最終停在了半空。頓了片刻,點了他的睡穴。

“影!”

“是,主子。”低著頭當作沒看到眼前那靡廢地畫面。

“帶他下去。”

“是,主子。眼睛暗了一下,玄蔚作勢起身。

“該死的誰說你可以走的!”將玄蔚起來的上半身壓回床上,玄墨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最終還是陰沉著臉跟著上了床。

“墨兒,你……”挪開裡側的位置,玄蔚眼中有著疑問。

“睡覺。”冷冷地說完這兩個字,玄墨就背過了臉沒再理玄蔚。

“嗯。”看到這樣的玄墨,玄蔚只覺得這幾天抑鬱的心神平靜了下來,慢慢地合上了眼……

黑暗裡的另一雙眼睛悄悄地睜開,伸出微涼的手搭到身旁人額頭上,再摸摸自己的額頭,沒察覺到什麼異常,才放鬆了身體,合上了眼……



第六十五章 夠了

自那晚以後,兩人的關係有了逐漸的變化,雖然微小卻真實存在。

再次睜開眼,看到的依然是那熟悉的一片明黃,身側依然是那熟悉的體溫,玄墨都懶得去數是第幾次了,似乎自那天以後每天醒來的時候都是躺在那張一如既往的龍床上。偏殿到主殿的距離明明不短,自己卻毫無所覺,所以說,習慣這種東西啊,有時比本能還可怕。

“醒了?”翻過身埋在身側人的頸窩,深深地吸著那獨有的氣味,玄蔚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滿足和一點小小的肆無忌憚。

“嗯。”而給他這份肆無忌憚的正是玄墨自己,不想承認,那天早晨醒來的一刻,玄蔚那蒼白中帶著期待的臉孔讓他的心不可自拔的痛了一下,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起床吧。”掀開被子,玄蔚率先下床,卻沒有換上龍袍,順手拿起外出的服裝穿上。

“你不上早朝?”挑挑眉,玄墨有點意外地問道。

“啊,想出去走走,”背對著玄墨,那紮腰帶的手頓了一下,“墨兒跟我一起去吧?”語氣中帶著期待。

該死的,又是這種可憐兮兮的語氣,玄墨在心底低咒,這第幾次了?

“嗯。”而該死的,自己根本無法拒絕。

“先更衣吧,我在外面等你。”燦爛的笑容綻放在玄蔚臉上,隨即緩緩步出房門,眼中那抹飛速閃過的精光是仍在床上的玄墨所不能看到的。

白天的離都總是熱鬧無比的,行走於大街上的兩人漫無目的地逛著,原本以為玄蔚有什麼事要辦地玄墨沒想到玄蔚真的如他所說的只是走走,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墨兒有想去的地方嗎?”狀似無意地轉過頭問身旁之人。=君 子 堂 首 發=

“啊,我想去找常曦。”

“呃-”玄蔚眼神斂下,很快又恢復原狀。“墨兒想去就去吧。”

拐過曲曲折折的小路,來到效外某院落,不用尋找循著那笛音,玄墨一眼就看到了樹下那抹清俊地身影。

“來了,玄墨?”察覺到陌生有的腳步聲。常曦收起玉笛看向來人,發現是玄墨。給了他一個大大地笑容。

“嗯。”跟著常曦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吹著那涼涼的微風,玄墨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來。

“這裡很無聊?”啜著清茶,環視那空無一人的院落,玄墨突然問。

“這裡很清靜。我很喜歡。”順著玄墨地視線落到那小小的院落中,常曦毫不在意地回答,這樣寧靜的生活他真的很喜歡,只是。這樣地生活卻已經……

“再過幾天你就可以離開了。想去哪裡?”這些天玄墨並沒有忘記對常曦地承諾,換一個新的身份,無論常曦是喜歡這樣寧靜的生活也好,遨遊大江南北也好,都可以隨心而行。

“啊,還未想好。”閃過玄墨詢問的視線,常曦的口氣中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自然。

“哦。反正也不急。”

玄墨並沒有感覺得到常曦語氣中的異常。繼續地跟他閒聊著,直至黃昏落日才離開。

看著那逐漸消失在門口地兩人。常曦歎了一口氣,將懷中那張紙條再看了遍,抬起頭時,眼中已是一片堅定……

踏在回宮地路上,玄蔚靜靜地望著前面那瘦小的身影。

“墨兒,還是不行嗎?”毫無頭緒地,玄蔚突然說出這句話,低著地頭讓玄墨看不到他臉上有什麼表情。^^首發 君 子 堂 ^^

“嗯?”停下前進的腳步,玄墨不解。

“還是不行嗎?還是不能原諒我嗎?”低沉的嗓音中有著吵

“原諒?”低喃著這兩個字,玄墨有一絲的恍惚。

“記不起,我什麼也記不起,即使跟你踏著曾走過的土地我也想不起任何東西……”突然上前抱緊玄墨,微微顫抖的身體讓玄墨不忍。

“墨兒,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樣也不行嗎,是不是想不起墨兒就不原諒我,但真的沒辦法,即使掏盡了腦袋,我還是找不回墨兒的記憶,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低沉中帶著哽咽的嗓音有著無奈與更多的悲傷。

“原諒?我不知道……”沒有給玄蔚答案,逃避似的,玄墨慌張地掙開玄蔚,箭一般地向皇宮的方向沖去。

“墨兒……”看著空空的雙手,玄蔚的眼中有著漸生的狂亂,越來越深。

沒有回到聖光殿,玄墨一個人躺在冷宮的樹上想了一夜,耳邊不斷迴響著玄蔚昨日那番話,那哀怨而悲切的情緒他從來沒在玄蔚身上看到過的,那麼悲傷的玄蔚是他一手造成的嗎,遺忘真的以不可原諒嗎,玄墨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

“墨兒……”

如鬼魅般地,玄蔚突然出現的玄墨面前,一聲不說地將他從樹上抱下。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來到那個佈滿刑具用於審訊犯人的密室,玄墨眼中有著滿滿的不解。

沒有回答玄墨的問題,將那高溫下灼燒過的烙鐵拿起,一步一步接近玄墨……

“你在幹什麼!”

毫無預警地被塞過那烙鐵的另一端,玄墨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那握在自己手裡的烙鐵已被另一隻手強逼著送了出去,皮肉被灼過的滋滋聲清晰地在玄墨耳邊迴響。“你瘋了嗎!”用力甩下那紅通的烙鐵,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體,玄墨急得眼睛發紅。

“墨兒,你看,這裡有了你的印記,這樣即使以後我再忘了也能找回……”撫過那剛印上去的圖案,玄蔚嘴角扯開微微的弧度,迷亂的眼睛直視著玄墨。

“你……”看到那個已成形的“墨”字,玄墨發覺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感覺到心很痛,為自己,也為眼前這個人。

“夠了,夠了,”一滴一滴的眼淚輕輕掉落,濺在那印記上,也濺在玄蔚的心中,“忘了就忘了吧,無所謂了,我原諒你了,真的原諒了……”。

究竟遺忘對於誰來說傷害最多,玄墨此時已無法說清,自己也好,玄蔚也好,都已經夠了,沒有了就重新開始吧,玄墨已不想再執著於那無謂的驕傲,只要這個人一直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沉默中,兩人緊緊相擁,那交疊的影子在餘光中很長,很長……

推開房門,讓那沉寂一夜的寢室充滿陽光,準備出去找藥為房中的人敷,卻發現腳邊有一個木匣和一封有自己署名的信。

拿過東西,玄墨踱回了房中,好奇能避開宮中侍衛送進來的是什麼,還有是誰人能送。

“玄墨:

其實,我並不想留這封信給你,但最終還是寫了,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離開了離都吧,這段日子以來,我過得很開心,多虧了你讓我享受到這樣一段平靜的日子,不過,有時候命運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匣中的東西相信你看過以後應該知道是什麼,?,其實我也是一個自私的人,靈瑤果,雖然珍貴萬分,但崖正皇宮卻是有的,一直遲遲未說正是自己的自私,自由真的是很難得到的東西,不是因為這一顆靈瑤果,而是心的束縛,世人常說曾經受寵的皇子被庶出的弟弟奪去了該得的東西,卻不知這結果正是那受寵的皇子一手造成的,逃避了該承擔的責任,而現在那弟弟真的成王了,代替了哥哥背著那個沉重的負擔,但不知什麼時候弟弟變得越來越暴虐,漸漸也失去了正常人的笑容,而這位哥哥卻還是逃離了,又再一次逃避了該承擔的後果,但現在不行了,玄墨,真的不行了,曾經,我捨棄了我的百姓,這一次,由我而起的禍端該由我結束,所以,不要來找我了,寫這封信給你,留下這顆靈瑤果,不是為了讓你內疚,而是作為朋友的我唯一能為你所做的,玄墨,你送我的自由已經夠了,就如你所說的那個重要的人一樣,這樣做不是什麼犧牲,那是我選擇給你的東西,玄墨,無須怪責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友:常曦”

匣中那顆珍貴萬分的紅果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卻讓玄墨舉起的雙手沉重無比,輕輕從後面擁住玄墨,玄蔚只能給予他無言的安慰。

一個月以後,崖正曦王遊歷歸國,因新帝的暴怒虐掀起的殺戮得到抑制,崖正重歸平靜。

一個月後的聖嵐皇宮

仿如從漫長的沉睡中醒過來,熟悉的光澤逐漸映進那藍黑的雙瞳,看著對面那個一直靜靜呆立等待著的人兒,撫過胸前那深深的烙印,玄蔚真正笑了,慢慢張開雙臂……

“墨兒,我回來了。”

“嗯。”



第六十六章 大陸比試

“皇上,下個月就是十年一屆的大陸比試了,關於這事臣以認為……”

底下的大臣們紛紛就這事討論著,聽得坐在上面的玄蔚昏昏欲睡。

大陸比試?撇撇嘴,玄蔚不以為然,又是一件麻煩的事啊。

大陸比試,每隔十年於大陸的中央離宗國舉行,屆時各國派出代表進行名為交流實則耀威的比試,但這卻不是此比試舉行的真正目的,每次比試過後的五大國的互不干擾條約繼簽才是真正的重頭戲,當年各國為休養生息而簽的條約早已名存實亡,這是所有人都明瞭的事實,所以這一屆的大陸比試尤顯得重要,是戰還是和,在現今的情況看來,還有待斟酌。

“關於此次比試的事項就交由武卿家主持吧,眾卿有什麼異議可跟他直接提出來,就這樣吧,退朝。”一聲令下,玄蔚很不負責任地將麻煩事扔到了武長松頭上,拍拍手離開,也不管那被眾官員團團圍住的人的死活。

“老大,你也真有夠不負責任的,你沒看到,長松那張臉啊,精彩,精彩……”撫撫下巴,回想起好友那張平時嚴肅正經但因為官員的纏繞而變得五顏六色的臉孔,韋夜城狡黠地笑了起來。

“說這話的時候麻煩收起你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很礙眼,還有,如果不是因為這離都還需要你留守,我其實很想讓你做這事的。挑挑眉,玄蔚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你還有點用處,現在那個變臉的人就是你。

“千萬不要,那幫老頭煩死了。”韋夜城一副怕怕的樣子搖搖頭,本來這事沒那麼麻煩的,但死就死在,雖然說比試不是真正目的。但能代表本國參賽就表示其實力不凡,如果一個好運在其中贏了各國好手,那更是揚名大陸的好機會,所以朝中那些老頭無一不煞費心機為求得名額給家中子弟或是得意弟子,這項差事也才變得那麼艱苦。

“知道就好。還有……”一邊交待離宮之後的事宜一邊向寢室走去。

“墨兒。”推開門,並不見玄墨在內。只能招出暗衛。

“稟主子,六皇子今早出去至今仍未歸。”

“他地行蹤?”冷冷地瞟了暗衛一眼,問。

“六皇子似乎有意掩飾其行蹤……”低著頭不敢直視玄蔚,單跪在地的暗衛流了一把冷汗。

“這樣嗎?”如果是玄墨不想讓人知道他行蹤,那多少人跟著都沒用。玄蔚也沒多為難暗衛。

“下去吧。”

“那小子又去了哪裡?”聽到下屬回報,最近玄墨的出宮次數多得頻繁,韋夜城有點詫異,畢竟玄墨並不是那種好動的人。如果說他不知道躲在那裡睡了他還信。

“啊。我也在想。”並不是沒發現最近玄墨行蹤的詭異,但基於對他地信任玄蔚沒去追問,不過擔心還是有的,尤其在他遣退了所有地暗衛的情況之下。

說曹操,曹操就到,玄墨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之下踏了進來,只是那樣子似乎略為“狼狽”?

“墨兒。你去了哪裡?”看著玄墨那身原本素白如今卻左一片黑右一片黑的衣衫。還有那稍稍焦黃的發尾,玄蔚嘴角有點抽搐。

“哦。去做了個小實驗。”厭惡地看了看自己那一身灰塵,玄墨只是簡略地帶過,“我先去沐浴。”

待玄墨沐浴出來後,玄蔚與韋夜城兩人已開始在研究此次比試地隨行人員問題,也沒再追問玄墨究竟去了哪裡,或者說,對於玄墨,只要他不做威脅到自身安全的事,他們都會隻眼開隻眼閉。

“玄信,玄月?”看到名單所列那兩個知道卻不太熟悉的名字,玄墨的語氣帶著少見地好奇。

“啊,墨兒沒忘記玄月地母親曾經是離宗國的大公主吧,離宗皇帝那邊表示希望籍此機會見見他的外孫,我方也不好拒絕,至於玄信嘛,是時候出去皇宮看看了。”食指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面,玄蔚口裡雖然這樣說著,但玄墨卻知道並不只是那麼簡單。

“倒不如說,只有玄燁和玄極是你看好的吧。”留兩個實力相當的皇子在宮中,而皇帝又不在,真不知他們會做出什麼來,撇撇嘴,玄墨意有所指地望著玄蔚。

“也可以這麼說,不能否認,也只有那兩個小子能看了。”這幾年來玄蔚在暗處看著幾個皇子的成長,對誰是最適合的人選心裡早就有數。

“你們似乎忘了只小蟲子?”由頭聽到尾地韋夜城當然明白他們話中之意,只是,會不會太忽略了某人?好歹說,人家背後支持地勢力也不小。

“哦,那只肥豬啊。”仿佛是剛想起來一樣,玄墨頓了一下,很尖酸地概括對某人的印象。

“墨兒,你啊,好歹說他也是你大哥,”捏了把玄墨地小臉,玄蔚對他的形容失笑,“雖然你說的是事實。”

好吧,他承認這兩個人的確也夠惡劣的,問他們是浪費口水。

“不過,話說,老大,玄墨那個身份會不會太那個了?”想起剛才談論到的關於掩飾玄墨身份的事,韋夜城冒了幾條黑線。

“很好啊,要不然讓墨兒打著他那個最受寵六皇子的旗號,誰知道會有多危險。”呵呵地奸笑著的玄蔚說得一臉冠冕堂皇。

“什麼身份?”剛在洗澡的玄墨可沒聽到他們的說話,不過他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就是了。

“男寵。”韋夜城用戲謔的眼光望著他。

“不幹。”玄墨也很堅定地拒絕了他們那個餿主意。

“不行。”同一時間知道玄墨反應的玄蔚也很斬釘截鐵地回絕了他。

“我可以扮侍衛,”玄墨抽了抽眉頭,“甚至小廝也可以。”

“免談,”好像見到玄墨有動怒的跡象,玄蔚趕忙解釋,“侍衛也好小廝也好,這些都不能讓你擺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唯有男寵這個身份,你可以隨時跟在我身旁,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眼中有著滿滿的擔心。的堅持,玄墨拋給他兩個字,也就沒拒絕他們的安排。

“乖。”揉揉玄墨的頭,玄蔚在背後笑得很是“燦爛”,完全是副奸計得逞的樣子,不過那也是玄蔚的考慮,唯有跟在他身邊,他才能無時無刻保護玄墨,雖然受寵的男寵也一樣危險,但比起受寵的皇子,那利用價值畢竟小很多。

就這樣,向著離宗國進發的路程上多了一個小小的男寵……



第六十七章 明林

“老實說,你有見過這麼平凡的男寵嗎?”悠閒地躺在豪華的車輿裡,玄墨指指自己那經過易容後一點也不出彩的臉疑惑地問,雖然本來的面貌也不見得有多華麗。

“不錯啊,還算是清秀。”抬起頭望了玄墨一眼,隨即繼續將心神放回手中的書籍,玄蔚隨意地回答。

當然,這樣做一方面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目,更多的是玄蔚的私心,雖說玄墨本來的樣貌的確也算不上什麼美人,但玄蔚還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半分,所以此行知道玄墨身份的也只有那寥寥可數的幾個人,就連身為皇子的玄月與玄信也不知道,只能在那裡好奇他們父皇身邊什麼時候冒出這麼一個男寵來?

“還有,挑選出來參賽的人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太弱了?”那幾個據說萬中無一挑選出來的“人才”真的能贏過別人嗎?玄墨很懷疑。

“墨兒,你以為我們聖嵐一直以來拿過什麼名次?”放下手中的書,玄蔚摟過一旁無聊發問的玄墨低笑道。

“嗯?”也懶得去想個中緣機,玄墨示意他說。

“早些年以來,聖嵐的國力並不穩,父皇那一代就不說了,至我繼位以來好不容易算是將大部分權力收回,聖嵐的處境並不太好,如果不是五國勢力相互牽制著,那局勢會變成怎樣誰也說不清,所以能不出鋒頭就不出,這是聖嵐一直以來貫徹的宗旨。*可以說,這大陸比試聖嵐從來沒拿過什麼名次,當然這也是出於隱藏實力的考慮。”所以,與其說是真正地比試,不如說只是走走過場,反正玄蔚對這些虛名也不太在意。

“果然是無聊的比試啊。”聽到玄蔚此番話的玄墨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所以不是早就叫你不要跟來了嗎?”輕輕地彈了玄墨額頭一個,玄蔚語氣有點無奈。

在玄蔚的懷裡轉了個身,將頭埋進他胸口,玄墨沒有回應他的話。

“你啊……”看到玄墨那個拒絕回答的模樣,玄蔚也只能拍拍他的腦袋。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即使將他留在聖嵐他自己也會偷偷跟來,所以玄蔚才決定光明正大將他帶在身邊,起碼放在一個他可以看到的地方總比讓他一個人在暗處來得安全。

就在玄墨快要舒服得睡過去的時候,一股詭異地感覺將他驚醒,睜開眼跟玄蔚對視,在他眼中看到同樣的疑惑,兩人慢慢警覺了起來。

輕輕撩起車窗簾子一角,並沒有發覺什麼異常,一旁的守衛也沒有什麼異動。就在玄墨想暗中溜出去的時候,那股詭異的感覺卻立刻消失了。

“真是敏銳的觀察力啊。=君 子 堂 首 發=”重新放回簾子,玄墨暗地裡松了一口氣。

“唉,就希望不是敵人。”雖然這樣說著。但玄蔚也沒見得有多緊張,只要不是來對付他們的敵人,玄蔚還不想在這惹事,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你倒了一點也不擔心。”伸伸懶腰,看到玄蔚的樣子玄墨也放鬆了下來。反正該來的也避不過。

“或許人家只是路過地,做人不要太過多心,呵呵……”無所謂地笑著,玄蔚的臉上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囂張。

翻翻白眼,玄墨沒理他,繼續被打斷了的睡眠。

“還真是有趣地人啊……”

透過隱蔽的樹縫間看著那被重重侍衛包圍著的馬車逐漸遠去,躺在樹上的人眼神越來越深遠……

離宗國都.明林

車隊駛入離宗的國都明林之後,玄墨可以明顯地感覺得到這裡地戒備有多森嚴,不過也辦法。五國國君權貴的安全就不在話下,各國勢力暗中較量衝突也不得不防,更不要說那些慕名來看比試的人有多魚龍混雜,總的來說,這明林現在有夠混亂的。身為國君的玄蔚與皇子玄月玄信被請進了離宗的皇宮偏殿內,隨行的只有貼身的侍衛與所謂地“內眷”玄墨。參加比試一行人一律被安置到宮外的別館當中。

“父皇。可否讓兒臣與外公一聚?”玄月畢恭畢敬地向玄蔚請求,言語之間很是懇切。

“嗯。也好,你去吧,想來離宗王也想念已久。”想起離宗王的要求,玄蔚也很爽快地放行了。

“謝父皇!”

“信兒,還有事嗎?”笑得一臉“和藹”的面對靜立一旁的玄信,玄蔚意有所指地問。

“沒事,父皇,那兒臣先下去休息了。”許是玄蔚眼中那趕人的意味太過深刻,玄信識趣地離開。

“嗯,好好休息吧。”招招手,又打發了一個。

“走吧。”拍拍衣袖,玄蔚從懷中掏出一張人皮面具貼上,扯過玄墨,帶上同樣易過容地趙宇和陸為偷偷地出了皇宮。

“早就聽聞明林雲雀樓地陳年花雕酒天下一絕,的確不錯……”

看到玄蔚那副喝得陶醉地樣子,玄墨不禁試了一口,沒太大感覺,他倒是寧願喝茶,不過那道花雕蒸紅蟹還是挺不錯的,甘香的蟹肉帶著濃厚的酒香。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

有點耳熟的嗓音從樓梯口傳來,聞言玄墨與陸為趙宇三人俱是一愣,眼光不由地投向那踏上二樓的人影。

“小二,上壺陳年花雕上來,還有炒幾個小菜和一副碗筷!”隨意地挑了張空桌坐下,男子並沒理會身後所跟之人,只是語氣裡有著明顯的煩躁,特別在“一”字那裡加重了語氣。

“是,是,馬上來!”

“等一下,加多一副碗筷!”扯著小二,遞過一塊銀子,男子也順勢坐了下來。

“是的。”見錢眼開的小二很直接地忽視了之前那男子的吩咐。

“別再跟著我,信不信我一劍劈了你。”額頭上冒出了青筋,對於這個未經他同意就糾纏不已的男人很是無奈。

“隨便,”男子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你不怕弄髒你的劍的話。”

男子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料定了他不會這麼做一樣。

“你----”

被氣得無話可說的男子也只能別過頭去,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卻看到了一個讓他覺得有點熟悉的人影。

咦?他是不是在哪裡看過那個人?盯著玄墨,男子眼神中有著疑惑,但又不敢確定。

“你……”

剛想站起身過去詢問,卻讓一道破空的劍氣阻擋了前路……



第六十八章 重遇

“鏘!”

毫不猶豫地抽出腰中長劍擋在前面,還未看得清來者是誰的時候又一劍風撲面而來,向後淩空翻了一圈,男子終於看清襲擊之人是誰。

“找到你了哦,錦。”帶著調侃的語氣,來者暫時放下了攻勢。

毫不猶豫地,男子在聽到他的稱呼後一個閃身,對著二樓的欄杆處跳了下去,那速度快得讓所有人都驚目。

“你還真是樂此不彼啊……”一旁被遺留下來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喝著酒,一點也沒有追的跡象,反而回頭諷刺那個已收起劍的男人,很顯然兩人都已認識。

“你不覺得他那個好像老鼠見到貓的樣子很有趣嗎?”挑挑眉,男子並不為自己的無聊而感到可恥。

“你還是那麼無聊。”撇過頭,很不屑地了他一眼,之後就沒再搭理,而男子看到他那樣只能聳聳肩,毫不客氣地吃起桌面的酒菜來。

很詭異的兩人,很詭異的氣氛,也是不簡單的兩人。

而不知什麼時候,玄墨那一桌上只剩下玄蔚一人還在低著頭吃著菜。

感覺得到身後那明顯的氣息,卻不是自己厭煩的兩人,男子皺皺眉頭,轉入了暗黑的小巷。

“出來!”

握住劍,男子轉身面向巷子另一端。

“啊啦啦。什麼時候咱們厲害地司徒錦少爺需要那麼落魄了?”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巷子暗處傳出,倚在牆上,陸為興味地看著司徒錦,回想剛才他在酒樓那淩空一躍,真是怎麼想怎麼有趣。

“你是?”一時之間還未看穿陸為的易容的司徒錦憋著一口氣詢問。

“看來咱們司徒錦少爺不單功力退步了。連記憶力也下降啊……”從旁邊房屋的頂上躍下。趙宇也跟上陸為地行列,毫不客氣地調侃著他。

如果說之前陸為出現地時候司徒錦還未認出人來,那當趙宇跳下來的那一刻。再加上兩人該死的調笑。司徒錦想不認出兩人都難。

“玄墨呢?”好修養地沒去理會兩人無聊地調侃,司徒錦環望四周,希望找到那許久未見地身影。

“跟上來吧。”想起跟玄墨約定的時候,陸為趙宇兩人也沒再繼續開玩笑。帶著司徒錦偷偷回到了離宗皇宮。

看到司徒錦進來,玄墨沒多大表情,不過也沒多厭煩就是了。

“玄墨,”看到那雖然易了容但感覺還是那樣熟悉的玄墨,司徒錦暗歎自己直覺還真不錯,他果然就是酒樓那個少年,“很久不見了。”

“嗯。”玄墨只是隨便應了他一聲。不過熟知他性格的司徒錦也沒敢要求他太高。逕自挑了張凳坐下。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恢復到正經表情地陸為神色愉悅地隨口問道。

“還不錯,這幾年走了很多地方。也算見識了眼界。”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司徒錦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會收斂傲氣的少年,如今的他也明白了當年玄墨的那些話,慢慢將自己的鋒芒收了起來,靜下心來參透自己的劍道,江湖上也算有了點小名氣。

“啊,不錯嘛,見識了不少美女了吧。”大用地拍了拍司徒錦地肩膀,趙宇一臉曖昧地說道。

司徒錦當場黑線。

“那兩個人是誰?”沒有加入三人地談笑,玄墨只是好奇似乎跟司徒錦有關係的那兩人地身份。

“呃----”被玄墨的一句話問倒的司徒錦頓了一下,臉色也灰了一點。

“具體來歷不知道,不過應該不簡單,總而言之,兩個大麻煩。”仿佛想到不好的回憶一樣,司徒錦甩甩頭,外加冒了幾滴冷汗。

“那已經不算了麻煩的級別了吧,看你剛才那個樣,哼哼……”陸為意有所指地望了他一眼,示意他坦白從寬。

“好吧,那兩個人應該來頭很大,起碼這一路來我還沒試過逃脫過他們其中一個超過一天。”那兩個人可謂無孔不入,無論他躲在哪裡,不消半天行蹤就會被發現。

“你得罪了他們?”趙宇很好奇那兩個人的目的。

“天知道他們為什麼追著不放?”攤攤手,司徒錦也很無奈,他倒寧願來個痛痛快快的對決,而不是現在的被纏到煩死。

“這樣嗎?”指關節有規律地敲著桌面,玄墨眼中有著一抹疑惑與深思。

“留在這裡吧。”還是那毫無起伏的語調,似乎只是作一個無關重要的決定。

“會給你帶來麻煩。”明白玄墨口中的意思,但司徒錦還是皺了皺眉,那兩個人的來歷他不放心,更不想連累玄墨,所以司徒錦並沒有準備麻煩他,進來這裡也只是為了見見玄墨。

“啊,沒所謂。”看到司徒錦眼中的擔憂玄墨也只是挑了挑眉,並不在意所謂的麻煩。

“既然阿墨都那麼說了,你就留下吧,在這離宗皇宮他們總會有所顧忌的。”用手肘頂頂司徒錦胸口,陸為勸說道,雖然玄墨從來沒說過,但他又豈會不知道對於司徒錦玄墨還是不排斥的,要不,他也不會讓人進來這裡了。

“沒錯,反正我們也很久沒見了,我還想知道那老頭現在怎麼樣呢……”司徒錦都他們算是同門師兄弟了,幫個小忙趙宇覺得還是應該的。“嗯。”明白他們的好意,司徒錦也不再拒絕。

“不過,如果是我的麻煩,你們不用出手。”

“啊啊,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見外了……”

“是啊,都那麼熟了,來來,切磋幾招……”

見得司徒錦那一臉嚴肅的表情,陸為與趙宇擺擺手,扯了他出去,行名為“切磋”和另類“交流”。

同一條暗巷裡

“消失了?”看到那自這裡就切斷了的行蹤,男子第一次有了不受控制的感覺。

“太過自信的結果。”輕輕譏諷了男子一句,倚在一旁的男子也開始在周圍觀察著痕跡。

“似乎被人刻意掩蓋過了呢。”撫著下巴,已經找不到一絲線索,男子語氣中有著興味。

“現在是欣賞別人的時候嗎?”拍拍手,男子索性放棄,反正也不會找到什麼的,只是,究竟是什麼人呢,他很好奇。

“啊,是呢,算了,有趣的玩具總要經過一番波折才更加美味……”舔了舔嘴唇,男子笑得無聊燦爛。

“果然是變態的愛好啊……”



第六十九章 賭本

登上那高高的看臺,周圍的人逐漸變得渺小,五國君當中,玄蔚似乎是最後一個到來的人,所以毫無意外地,當他與玄墨踏上看臺那一瞬間間,不同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射過去,是觀察也是揣摩。不過玄蔚仿佛完全感覺不到那些視線一樣從容地就座,而面無表情的玄墨更不用說,扮演著他男寵的角色窩在了玄蔚懷裡,一副慵懶的樣子。

當然,玄墨的出現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對,這樣的場合雖然帶上一個男寵不太合適,但也並非不可,只是在看到玄蔚的如斯行徑後其他四人挑了挑眉,眼中有著興味與深思。

坐在玄蔚正左方的是常澤,雖然今天玄墨易了容而常澤上次也未發覺攔截他的正是玄蔚,但鑒於上次聖嵐給了他一個不小的暗虧,所以他投過來的目光,那個“灼熱”啊。

常澤旁邊所坐之人是法青國君木良,一個滿身傲氣的男人,那微斂的雙眼看似無神卻不時盈滿精光,強壯的體魄看得出是經過實戰的歷練,全身散發著無人可及的霸氣。

跟木良相近的是雪岩的女主封東槿,沒錯,是女主,當年身為皇長女的封東槿以無人可及的實力與個人魅力奪得了雪岩的政權,成為雪岩歷史上第一任女帝,開創了女子與男子同樣具有執政權的先河,其手段與膽量可見一斑可以說,在此當中離宗的皇帝谷睦可謂是最不起眼與最年長地一位君王。年近已六十的穀睦臉上已開始顯老態,甚至有傳言這次大陸比試後就會正式傳位給太子,那曾經精明的雙眼也隱隱約約有著幾絲混濁。

“既然各位都已到齊,那麼這一次的大陸比試正式開始吧。”作為東道國的離宗帝首先開口說話,並示意身後的官員準備。

就像很多慶典一樣,真正的比試並沒有立刻開始,台下那長長地歌舞表演陸陸續續地展開。也算給底下觀看之人一個輕鬆的開頭。

“早聞聖嵐帝是位翩翩公子,風流倜儻,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右手撐著下巴,常澤意有所指地瞟了玄墨一眼,那語氣卻是誠懇至極。

“人生在世,不就圖一樂嗎?”撫著玄墨的黑髮,玄蔚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在意給人留下什麼印象。說得好不瀟灑。

“的確,佳人在懷,豈不樂哉。”沒想到玄蔚回答得那麼直接,常澤倒是有點意外,只能露出應付的假笑。

“說到佳人,聽說這次雪岩國派出參賽的就有不少妙女子,不知是否屬實呢?”一旁的木良轉過頭偏向封東槿,閑閑地搭著話,打發時間。

“法青帝過獎了,的確是有幾名女子參賽。不過可不敢跟貴國的勇士相比呢。”封東槿高貴冰冷地臉上只是象徵性地扯了下嘴角,語氣也是平平淡淡,顯然對於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場面一時小小的地冷了下來。

“說起這個,想必各國對於奪冠肯定有很大信心了,只是……”感受到氣氛轉變的谷睦適時地轉換了話題,只是那話中卻隱含著別樣的意思。

“只是什麼呢?離宗帝不妨直說。”仿佛唱雙彈簧一樣,常澤接了下去。

“只是缺乏了點新意與興趣。”穀睦低斂的雙眼看不出什麼情緒。

“的確。是少了點樂趣呢……”常澤聲調高了半拍。

如果到現在,其他人還不明白這個中的意思,那皇帝也白當了,只是誰也沒先開口。各懷心思地推測著種種可能。

“不如,為這場比試添上點小賭本吧。”撫著額上的髮絲,常澤不經意地冒出這句話。

“什麼樣的賭本呢?”木良一臉深思地望著這個看上去敦厚無比的男人。

“勝地一方可以得到在其他四國販賣貨物賦稅減兩成的待遇怎麼樣?”常澤此話一出,其他四人的目光同時投在了他身上,就連冷漠至極的封東槿眼中也快速掠過了一絲驚訝。

賦稅減兩成是什麼樣的概念?對於商人來說那幾乎可以說是巨大的利潤,對國家也是,更不用說這當中牽涉到多少利益關係。無疑。這個提議的確很讓人心動,只是。在這種時候提出這種建議,其中的深意也很值得去探究就是了。

所以包括在玄蔚在內地四人一時之間誰也沒附和常澤的提議,畢竟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輸贏問題。

“朕賭了。”毫爽一笑,穀睦一拍椅把,率先表示贊同常澤的提議。

“那法青又何妨奉陪到底?”在常澤與穀睦兩人之間轉了幾圈,木良聳聳肩表示同意。

“可以。”轉著手中地扳指,封東槿也沒拒絕。

“那聖嵐又豈可掃大家興?”向後伸了伸身體,玄蔚一臉無所謂地答應,只是心低卻隱約有絲不好的感覺。

“既然這樣,也就在賽場上見真章吧。”溫和地笑,常澤依舊是那副天下塌下來笑容都不變和模樣。

看著看臺下的表演,玄蔚一副心思卻回到剛才那臨時敲定的“賭本”上,常澤究竟想做什麼,而那穀睦的真正企圖又真的只是那兩成減免的稅嗎?玄蔚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好地預感。

正在玄蔚神遊之際,腰間地觸感讓他回過神來,低頭一看,玄墨捉過他手,輕輕地在他手心劃著----“恐防有詐”。

看到玄墨的提示,玄蔚點了點頭,眼中有著跟他一樣地擔

“常澤”

玄墨又在玄蔚手心劃了這兩個字,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常澤的方向。

明白玄墨的考慮,玄蔚只能輕輕搖了搖頭,點了點他的嘴。

玄墨也知道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心裡暗地裡想著各種可能性,總覺得有什麼了他們忽略了的。

“隆隆”的擊鼓聲將玄墨的思緒扯回了現實,看到下面那逐漸散退的表演者,知道比試準備開始。

各國的參賽人選陸陸繼繼進場,四周觀看的人群也開始沸騰起來。

隨著四國選手的相繼現身,但代表聖嵐的那一隊人卻遲遲未能出現,圍觀的人群隱約騷動起來。

沒人看到此時一名穿著聖嵐服飾的官員火急地從底下跑上看臺,湊到了玄蔚耳邊,而隨著玄蔚的臉色逐漸變黑,玄墨知道自己心裡的不好預感被證實了……



第七十章 所謂的比試

看到玄蔚此時的臉色與遲遲未出現的聖嵐選手,其他人也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只是在剛提出這種賭注的時候聖嵐就出了亂子,這才是值得玩味的一點。

“不知聖嵐的參賽選手……”望望底下有開始不耐煩的人群,穀睦“婉轉”地詢問。

“各位是否介意將比試壓後一刻鐘?”環視四人,玄蔚問道。

“無妨。”意外地,第一個開口同意的是面無表情的封東槿。

“請便。”木良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一刻鐘並不礙事。”穀睦回答。

“各國選手正好在這之前休息片刻。”常澤很“體貼”地給了臺階。

得到四人的同意,玄蔚偕同玄墨迅速下了看臺。

“發生了什麼事?”掃過地上那全部昏迷不醒的聖嵐選手,玄蔚冷聲問道。

“被人下毒了。”翻著地上那些人的身體,玄墨很快得出結論。

“並不是致命的毒,但短時間之內無法醒過來,來不及找解藥。”而從這玄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下毒一方明顯針對聖嵐,而且實力不弱,畢竟要避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線並不容易,又或是這其中有內奸,玄墨的大腦閃過無數的可能性

“這事並不簡單。”身為這次比試的總負責官員,武長松眼中掠過自責,但同時也看出這個中的不尋常之處。

“如果從陛下剛才給地資訊來看。那麼明顯的事實一下子就能讓我們將懷疑落在某些人的頭上,但這暗中之人的真正目的就只是比試的最後賭注嗎?”武長松很謹慎地分析著這個中的利害關係,如果說聖嵐地人出了事,那最先提出投下那個賭注的人還有推波助瀾的人必然首先被懷疑,這麼明顯的事實有人會做嗎?其目的又是什麼?

“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這次的比試不能輸。”很好,那人的確惹怒了他。本來對於這次比試他是沒太大興趣,但現在地情勢好像也容不得他說不,無論是為著不讓那暗中之人稱心如意還是那巨額的利潤。

“長松,參賽人選重新安排。”環視四周,玄蔚飛速地審視著可能參賽的人選。

“父皇,可否讓兒臣一試?”站在最後看著這一切的玄信突然站了出來,眼中有著一絲了然與堅定。

“你?”掃了玄信一眼,玄蔚思索了片刻。

“准了。”玄蔚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首發 君 子 堂 ^^

“還有,陸為。趙宇。”指著玄墨身後的兩人,玄蔚沒有隱瞞兩人的真實名字,卻也讓玄信明白一些事實,這些是對他的信任也是試探。

而靜立一旁的玄信在聽到陸為趙宇兩人的名字時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那名據說是自己父皇男寵地少年身上,眼中有過一絲驚訝,同時也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長松,你沒問題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玄蔚對自己的部下一向有信心。

“當然。”鮮少有人知道書香門第出身世代為官的武家並不如外人知道的那麼“文弱”。

“還差一個。”玄墨抬起頭,可惜還未開口,就讓某人率先占去了機會。

“算上我吧。”隱藏在暗處一直留意著玄墨一舉一動的司徒錦又豈會不明白他所欲何事。只是正如玄蔚不想將他暴露在眾人面前一樣,他從來沒記記玄墨當年說過的話,失控地玄墨太危險了,無論對別人還是自己。

對於司徒錦的自動請纓,玄蔚沒多加考慮就答應了,雖然對於他混這一趟水原因感到略為不爽。

“是該讓世人知道我們聖嵐並不好惹了。”低聲地說完這句話,玄蔚帶著玄墨走回看臺。

短短一句話,卻讓參賽的幾人不由得冷戰了幾下。為著那話中幾近不可察覺卻隱隱存在的威脅,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卻知道如果輸了這次比試,那等著他們地絕對不會是好事。對於玄蔚消失了一刻鐘後而隨之出現的聖嵐參賽選手。四國國君很有默契地沒去好奇那些人的實力問題,或許說對於這臨時湊拼出來的隊伍不抱什麼期望。

當然,玄蔚也看得出四人的不以為然,卻沒說什麼,眼中掠過一絲精光,隨即回復自然,悠閒地看著台下即將開始的比試。

第一個比試項目很簡單。比試射箭。

每個國家派出一名選手。將從籠中放出的白鴿射落,數量最多者獲勝。不過,前提條件是在掩住眼睛地情況之下。

看著那個從未現出過實力地以才智見長的刑部尚書利索地系上布帶,玄墨眼中有著一絲興味,對於他之後地表現很是好奇。

玄蔚好笑地順著玄墨的視線落到武長松身上,對於那個可謂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當初的童年夥伴現今的得力助手沒有一點懷疑,這區區的比試又豈會難得到他?

當籠中鳥瞬間飛出,撲撲的羽毛扇動聲淩亂地響遍這個空間,其實,要射到動態的物體並不難,只是心夠靜眼夠利手夠快,但遮住眼睛後所有的一切變為虛無,憑藉的只有感覺與聽力,這才是這項比試的困難之處。

能挑選出來參加這比試的畢竟有幾分實力,所以稍過了片刻,基本五人已靜下了心來,甚至已有人拉開了弓。

“啪!”

“啪!”

“啪!”引了眾人的注意,場上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了場中那個有條不絮地拉著弓的清瘦男子,如果不是的確地看到那布帶綁在男人眼前,他們絕對不相信這箭箭命中的準確率是出自一個看不見人之手。

仿佛當場中其他四人不存在一樣,人們的眼光只隨著那一拉一放的動作搖擺。

“啊----”甚至在武長松稍稍射偏而沒中的一箭後心跟著猛跳了幾下。

“看來長松最近是久未練習了……”看到那射偏的一箭,玄蔚撫撫下巴歎息,也不管周圍人聽後有什麼反應。

好吧,玄墨不得不承認能跟在玄蔚身邊的人沒幾個是普通的,百步穿楊的技術或許也很平常,玄墨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終於,當地上那白鴿的數量多得讓玄墨覺得如果烤成燒乳鴿估計可以吃到吐的時候,第一場比試結束了,毫無懸念地,聖嵐取得了第一場跌破眼鏡的勝利。



第七十一章 所謂的比試續

第二場的比試聖嵐派出了趙宇,當他一出場,跟其他四國選手站在一起的時候,人群中爆出了一陣哄笑,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的,這次四國派出的無一不是健碩的巨漢,而身形相對瘦小的趙宇就像站在一群大人裡的小孩,這畫面的確有夠滑稽的。

無辜地翻翻眼,趙宇也只能在心底低歎,這年頭帥哥不易當啊,真讓他長成那個熊樣,他還不願意呢。

來到早已搭好的高臺底下,遠遠看到那個視線內的彩球,趙宇在心裡估量著取勝的方法。

這項比試規則很簡單,誰能最先取得樓頂上彩球且穩穩放在手上一刻鐘即為勝者,而途中不限任何手段,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不限任何手段嗎?”玩味著這項有趣的規定,趙宇露出了陰陰的笑容。

“聽說法青國的戰士都勇猛無比,一個可以頂幾個呢,看來是真的……”不大不小,剛好讓參賽的其他四人聽到的音量從趙宇口中傳出,也將視線拉到了法青國那位選手身上。

而那位法青國的大塊頭也真以為趙宇是在稱讚他,一副“算你小子有眼光”的模樣抬高了頭。

“這樣我們不就毫無勝算了……”又一句看似奉承的話語,瞬間令除法青國選手以外的三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如果先解決了那個最強的人,那我們就……”沒有說完那後半句。不過在場四人也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果然,話剛說完,趙宇等四人立刻對法青國選手展開了攻擊,而等法青國選手終於察覺到趙宇那挑撥離間地陰謀後,雙拳難敵眾手,在陷入被圍毆的情況下,大塊頭華麗地被打趴到地。

圍觀的人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不該為那倒在地上的大漢抹一把同情的冷汗,什麼叫眾矢之的,這就是啊!

打倒了法青那名選手之後,不約而同地,剩下那四人立刻分開,開始向著高臺頂攀爬。\\

而趙宇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速度,只是不緊不緩地避開身邊人地攻擊,慢慢地落到了最後的位置,而其他三人看到趙宇已被遠遠拋下。不再留太多精力在他身上紛紛向上競爭著樓頂那彩球。

“啊哈,也該差不多了……”抬頭望瞭望已在頂上對打著準備爭奪最後勝利的三人,趙宇低喃,也停下了那龜爬的速度。

就在眾人以為他準備奮起氣力迎頭趕上的時候,趙宇一躍而下,回到了地面。

頓時一陣唾棄聲從人群中傳出,甚至有人名目張膽在嚷喊著什麼“聖嵐的蔫種”“懦夫”等等。

拍拍手,環視四周,趙宇並沒有說什麼,站在原地伸伸懶腰。神情悠閒得不像在比賽場上,讓人有一股踢飛他的衝動。

“那小子也玩太久了吧……”隱身在後臺的陸為好笑地望著場上發生的一切,無奈地搖搖頭。

“也該是時候了……”等到臺上打得只剩下最後兩個人地那一刻,趙宇也終於移動了腳步。

很乾脆俐落地,在眾人再一次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趙宇抬起腿,一個橫掃,那支撐整個高臺的粗壯木柱如同筷子一樣。從中被折斷。

“砰!”

沉重的跌落聲裡夾雜著人體的悶哼聲,可以想像從上掉下來的重力有多大,揚起的灰塵伴著脫落的木屑,單手輕易地從半空中接過那徐徐飄落的彩球。趙宇又再環望四周,搖搖頭,彈彈那根本沒有塵的衣袖,低歎:“唉,就說這年頭看人不要看外表……”。

“聖嵐真是人才輩出呀……”嘴角抽搐地看著下面“獨特”地比試方式,再對比一下地上趴著的自家的選手,木良很中肯也很黑線地給出評價。

聽到木良那哭笑不得的回答。**玄蔚只是微微地扯了下嘴角。對於玄墨那明明可以輕易過關卻非要搞那麼多花樣的侍衛的行徑不置一詞。

經過上兩場比試,聖嵐選手的表現可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相比于以前在五國中幾近包尾地名次,今年看上去大有奪冠的可能,大部分人都期待著下面更精彩的比試,而聖嵐又能否一直順利地贏下去呢,這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緊接著的項目是輪到玄信地耐力跑,故名思義,耐力跑就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才倒下的長跑,只是這長跑卻是沒有終點的,還要在四肢系上特定重量的石塊,看似簡單,卻最考人的堅持力與心志。

即使玄信平常習武的時候早已習慣那加諸於身的重量,但幾十斤地石塊一下子系在了身上地那一刻,玄信有一種被壓扁的感覺。

“呃----”剛踏開一步地時候,玄信感到腳後跟微微的刺痛了一下,不過瞬間那痛感又消失了,玄信也不當會事,只當那特製的給選手穿的鞋自己不習慣。

因為要保留體力的緣故,開始大家都跑得很慢,也不太辛苦,面上也盡是輕鬆的表情,而且這比試並不是跑最快的就贏,誰能堅持到最後才是贏家,所以一圈一圈地眾人就像在看龜爬一樣,無趣得很。

但這持續之勢總會有打破的一刻,一個人的體力總是有限的,尤其在不知道自己的對手何時才會倒下的前提下,心理壓力更是巨大的,力氣消耗也隨之增大,就看誰先受不了這種壓力。

玄墨在臺上看著,心裡在默念著,十,九,八…當他數到一的時候,果然雪岩的選手首先倒下了。其實這種比試對玄墨來說並不難,他試過徒步在陌生未知地叢林中不間斷地走過三天三夜,靠的不是什麼體力,只是懶得去數過了多少時候而已,其實,人的精神在某種情況下可以欺騙肉體,所謂的極限也並不單純依靠肉體的強大。當然,沒有一定的基礎也是枉然。

不過,對於第二個倒下去的是玄信他卻是萬分驚訝地,雖然玄信並沒有趙宇陸為等般的強大,但說他這樣就扛不住,他絕對不相信。

玄信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意識在不斷渙散,沒可能,自己的體力明明還有很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用力地晃動腦袋試圖挽回一絲清明,卻發現還是越來越混沌……

最終,繼雪岩選手第二個倒下去的玄信失去了角逐勝利的希望,這場比試由離宗獲勝。

被人抬下去的玄信在經過一陣昏睡後醒了過來,回過神的他一言不發,混沌的思維冷靜了下來,對武長松說:“這當中有人使詐”。

“我可以猜到。”臉色同樣陰沉地武長松仔細地檢察著玄信的身體。

“你之前有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站立一旁的陸為提問。

“不妥之處……”,聽到陸為的提醒,玄信開始回想起來,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啊,之前突然有一瞬間覺得腳後跟痛了一下。”

將腳上的鞋脫了下來翻看,“咦”?拔出那牛毛般細小的短針,玄信終於知道了刺痛他的為何物。

“看來的確有人不想讓聖嵐贏啊,而且只針對聖嵐啊。”不用檢查陸為也知道那針絕對滲過藥物,這種種的跡象可以看出明顯是沖著聖嵐來地。

“這樣看來,以後的比試絕對也會出現這種陰招。”武長松並不怕敵人來暗的,只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總是防不勝防。

“不用擔心。下一場我一定會贏,那些人絕對不是我對手。”不是司徒錦他自傲,但他清楚場上四人的實力,“反正只要聖嵐勝了三局。即使我們下一場輸了,這場比試贏的還是我們。”

“的確,反正到出場那一刻之前他們已經不能再耍賤招了。”雖然對司徒錦那暗示他可能會輸的口氣不太滿意,但陸為還是相信他地。

不過,事實總是向著相反的方向轉變的……

當司徒錦站上臺的那一瞬間,他可以明顯感覺得到氣氛變了,不。應該說有某兩個人地感覺變了。人看上去還是那四個人,但其中兩個卻不是原來那兩個了。

第四項比試沒有任何規則。誰能最後一個站在場上誰就是勝者,同樣的,不限任何手段。

不同於之前三個比試,這次完全可是說是正面的撕殺,這當中甚至沒有不可出人命的限制,也就是說是生是死咎由天命。

而司徒錦並沒有奪人性命的愛好,所以面對他國選手的襲擊他只是簡單地回擊著,將人打倒即便。

顯然某兩人並沒有相同的想法,手起刀落,如同斬菜一樣,兩條人命即在彈指之間化為虛無,而在同一瞬間剩下地兩人如同約定一樣同時向司徒錦襲了過來。

司徒錦本身悟性就極高,再加上這幾年來地勤加苦練劍術早已在高手行列之中,而現在他卻覺得那撲面而來的刀風是如此淩厲,就劍術地修為來看,兩人比不上司徒錦,但如同演習了無數遍的合作無間的攻擊卻讓司徒錦應接不過來。

很危險,他甚至感覺得到那兩人似乎在掩飾什麼的沒用盡全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兩人貌似沒有置他於死地的意圖。

而就在他一停頓的一瞬間,兩掌同時拍過來,那擊在胸膛是的力道將他打飛,口中甚至吐出一口鮮血。

果然如司徒錦的猜測,兩人並沒有上前再加一擊,只是略略眺了他一眼,逕自對打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勝的一方又是贏了上一場的離宗選手。

今年的大陸比試罕見地出現了同樣兩勝兩負的兩個國家。



第七十二章 除非

由於前四項比試已經差不多耗去了一整天的時間,所以作為決勝局的第五場比試理所當然地壓後到下一天再開始,人群漸漸地散開,各國的選手也陸續回到自己的暫住的驛館。

“沒事吧?”拍拍司徒錦的肩膀,玄墨臉色稍沉地看了一眼他嘴角那一抹來不及擦去的紅。

“啊,無太大礙,”揮揮手示意玄墨不用擔心,沒有直望他的眼睛,“不好意思……我輸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責。

“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司徒錦的消沉,玄墨只是應了一聲,之後又加了一句,“我們下一場會贏的。”“嗯。”明白玄墨那不言於溢表的安慰與安心,司徒錦緊繃的臉龐稍稍松了開來。

“說說你對那兩個人的看法吧。”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玄蔚告訴自己那只是玄墨的朋友,並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即使他現在就很想上前將他們放開。

“那兩個絕對不是普通人,我之前觀察過,原來那兩個選手並沒有如此實力。”雖然頂著同樣的臉,但他可以肯定人已經被換了過去。

“從這種種的看來,顯然有人想對聖嵐不利,而且很容易地,我們甚至可以將目標定在離宗與崖正身上。”回想起這次大陸比試種種針對聖嵐的手段,玄蔚說的是幾乎所有人都猜到的事實,“只是----”

“只是做得那麼明顯,就好像一點也不介意我們知道。”接上玄蔚未道盡的話,玄墨並不認為這事有那麼簡單,常澤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這麼低段數的計謀他還不至於使得出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並不想讓聖嵐勝出這場比試。”從聖嵐贏得第二場比試的時候

開始,玄信的鞋被做了手腳。自己遇到了實力高強的不明人士,而這兩人表面上代表的是離宗與崖正,司徒錦並不認為這只是巧合。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地預感……”隱約當中,玄墨對他們的真正目的感到不安,就好像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一樣。雖然看不出,但總覺得存在著危險。

“即使是這樣,以現在的情勢來看,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不是沒有產生跟玄墨同樣地感覺,只是現在他們什麼也做不了,玄蔚也只能暫時將心底那一絲憂慮壓下來。

“總之,明天贏的是一定是我們。”既然他們敢耍那些賤招,那迎接他們的只能是失敗,玄墨對此沒有半毫懷疑。

“當然。”玄蔚也並沒有打算將勝利拱手相讓。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比試場地上早早就擠滿了人。期待那作為壓軸戲的最後決勝局。

場地上豎滿了一根根的木樁,整齊地排列成占滿整個場地的方形,而每根木樁的頂端正是這場比試的真正“賽場”。^^君 子 堂 首 發^^

不得不說,這樣的比試還真是既簡單又困難啊,玄墨在臺上望著,心裡低喃,不過對於陸為地實力他還是有信心的,而且想對陸為暗中做手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謹慎與狡猾鮮少有人能敵。

“想不到此次的比試會發展到這次的形勢呢?”抬頭,視線在谷睦與玄蔚兩人之間輪轉。常澤說得“意語深遠”。

“離宗國人才輩出啊,果真讓我聖嵐選手大開眼界……”玄蔚假笑地謙讓著。

“真是太惶讓了,聖嵐的青年才俊才是呢……”同樣是禮讓的說辭,谷睦那佈滿皺紋的臉卻有著一絲自得。

“兩國的選手俱是有能之士啊,只是……”單手支著下巴,常澤說得很不經意。

又是只是?玄墨在心低翻著白眼。這常澤與穀睦又想耍什麼花樣?

“崖正帝有什麼好想法嗎?”很難得地,這次接著問下去的居然是一直冷若冰霜極少言語的封東槿,甚至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抹興味來。

“只是作為最後一場決勝局,這樣的比法有點不夠精彩呢?”毫無疑問,常澤的這句話又再次引起了其他人地注意力。

懷著觀望的心態。木良與封東槿對此未發一語,而玄蔚也表現得不動聲色,所以再次地首先出聲的還是穀睦,“不知崖正帝想如何為這場比試增添點精彩?”

“?,場上的兩位選手無一不是精選出來的好手,這樣比下去說不定就沒完沒了了,大家看得也提不起興致。不如……”頓了一下。常澤地目光不懷好意地掃過向玄墨的方向。

“不如各國再增加多一名選手吧,而這指派的人選由對方決定怎麼樣?”常澤說得好不輕鬆。

終於明白常澤所謀何事。玄墨眼中掠過一抹深思與了然。

冷洌的目光投向常澤,玄蔚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真正的一面,環抱玄墨的雙手緊了緊。

而同時看到這一幕的四人俱是一驚,這樣冷漠犀利地眼神絕不是一個風流浪蕩地君王該有的,不過如鏡花水月般那景象也只是維持了那瞬間地一刻,再次眨眼玄蔚還是那個玄蔚,瀟灑俊逸的君王。

“這似乎不是一個什麼好的主意呢,畢竟這有點不太合規則。”很婉轉地,玄蔚沒有答應的意思。

“這也不可以那麼說,規則是人定出來的,既然五國的君主都在這裡,改改它又何妨?”只可惜常澤並沒有順玄蔚的意。

“如果其他國也同意的話,那聖嵐也不好忤逆大家的意。”握緊拳頭,玄蔚說得咬牙切齒。

“隨便。”木良依舊是那副看好戲的模樣,更重要的是他想印證剛才那曇花一現的跡象究竟是真還是假。

“好啊。”隨意地挑了眼玄蔚的方向,封東槿語氣還是那麼平靜。

“朕並無異議。”穀睦當然也不會反對。

很明顯的四對一,玄蔚嘴角也失去了笑意,“既然這樣,那聖嵐當然也不會反對了。”

“為避免無謂的傷亡,老弱婦孺就免了,不知雙方可同意?”常澤很“好心”的加了句。

“當然。”玄蔚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而穀睦答得卻為極為樂意。

在一旁看著事態發展的玄墨當然很清楚這個中的玄機,表面上是出於好意不能指派老弱婦孺,實際上卻是為了讓人頂替上去的時候更加方便,無論現在玄蔚為離宗挑了一個多弱的人上去拖另一個選手的後腳,但轉身一變,又是頂級高手替換上去,即使他們知道這個事實卻依然無法證明這當中的虛假,而聖嵐在場中除了已上過場的是高手外,其他人皆是普通侍衛,即使能調動暗衛,如果是昨天那兩人上場,身邊的暗衛並一定能應付,而作為暗衛之首的影更是不能現身,那對於聖嵐來說,情勢十分不好,除非……




第七十三章 勝

“那朕就選聖嵐帝懷中的那名少年,聖嵐帝應該不會介意吧?”沒有任何意外,穀睦的目標果然一早就定在了玄墨身上。

“啊,既然規則這麼定,那就按離宗帝的意思吧。”平靜得無一絲起伏的語調讓人聽不出玄蔚話中任何的情緒,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玄蔚的怒火卻真正被惹起了。

“不知聖嵐帝的選擇?”良久都聽不到玄蔚的回應,穀睦轉頭面對他說,卻不知為何地無法直視玄蔚眼睛。

“就那個吧。”也沒費多大心力去挑什麼人選,玄蔚隨便在人群中一指就確定了上場的人選。

“既然如此,帶兩位選手下去準備吧。”揮揮手招來一名侍衛,谷睦說道。

被點到名的玄墨只能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手掌心在離開玄蔚腰間的時候被捏了一下,抬頭望去,只見那藍黑的雙瞳裡有著擔心與警告。

直至玄墨轉身消失在那看臺樓梯處,玄蔚才收回了視線,眼底下那抹隱藏至深的冷寒卻始終沒消失過。

“叫暗衛出來頂替!”擋住玄墨向前的腳步,陸為臉色不是很好,當他看到玄墨走下看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又向不好的方面發展了,只是他沒想到居然會將玄墨牽扯下來,這也是他們一直避免的事。如果是昨天那兩個人,你覺得身邊的暗衛有用嗎?”停在陸為面前,玄墨只是說出事實。

“那也不用你,我可以兼顧得到。”陸為明白玄墨話中的道理。只是無論如何,他卻不想讓玄墨有一絲受傷的機會。

“陸為,我地安全不應該是你的第一考量。”沒有反駁陸為的話,玄墨此刻的眼睛裡充滿著認真,從一開始他就說過,只要沒有背叛,那陸為無須為他的安全負責。

“你----”猛然捏緊玄墨的肩膀。受傷的情緒飛快地從陸為眼中掠過,想將那藏在深處地話說出來,最終卻還是放棄了,“阿墨,聽我說,不要上場,我知道你的能力。但危險卻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不會有危險的,”望進陸為的眼裡,頓了一下,玄墨繼續說著,“有你擋在前面,不會有危險的。”

“因為有我在,你才不擔心嗎……”他可以這樣認為嗎?陸為的心裡有著隱隱的期盼與害怕,他甚至沒發覺自己地雙手正輕輕發抖。

“嗯。”轉過頭,玄墨沒再看陸為,只是輕輕地應了聲。

“上場吧。勝利只會屬於我們。”隨即向賽場走去。

“啊,我們會贏的。”陸為緩緩地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冷漠的人或許不會輕易地相信一個人,但一年一年的付出,點點滴滴的相處卻是從未被抹殺過,到那時候付出換來的就不只是簡單的信任,而是毫無懷疑的忠誠。

當玄蔚在看臺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後,他有一股下去將那個再次不聽他警告地人按下打屁股的衝動,早該想到。憑玄墨的個性,他又豈會不上場,他們最好祈禱玄墨沒事,要不然,那幕後參與之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坐在一旁的谷睦與常澤仿佛感覺得到腦後有一股陰風吹過。

當陸為玄墨與離宗兩名選手同時出現在場上的時候。人群中又爆出了一陣歡呼的叫聲,畢竟今年的比試過程一度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而作為最後一場決局,其被關注期待地程度更甚。

“我帶你上去。”輕鬆地摟過玄墨單薄的身子,右手食指豎起放在嘴唇上左右搖了下,示意他不要過早顯露實力。

點點頭,玄墨也順從陸為的安排。被他帶上了那場上豎起的木樁上。穩穩站立在陸為背後幾丈之外。

而眾人看到陸為這樣的舉動,再加上玄墨表面上那柔弱地形象。已將玄墨劃入毫無戰鬥力的範圍之內,相反,雖然離宗另外加上去的那名選手看上去同樣瘦弱,但那輕輕一躍就踏上了木樁的功夫顯然有一定水準,這樣看來,離宗奪勝的可能性更大。

當然,事實是否這樣,還要看過才知道。

由於這場比試臨時改了規則,人數上也有了變化,所以判定勝利的標準就變為了只要一方其中一人掉下木樁,該隊就算輸,而如果兩隊各一人同時落地,那剩下兩人誰能堅持在最後就是勝者。

所以攻擊對方最弱的那一個就是最好地獲勝方法,只不過或許是為了試探實力,離宗地那兩個人並沒有一開始就攻擊玄墨,而是由同樣站在最前面的人向陸為襲去,後方一人跟玄墨一動不動地觀望著這一切。

看得出來,雙方都沒有使出全力,一來一往間並沒有什麼實質地進展,但平靜總會有打破的一刻。

就在陸為還在跟對方糾纏著的時候,離宗那後方之人也終於有了行動,瞬間移動的腳步印證了玄墨之前的想法,這兩人顯然就是合力將司徒錦打敗的兩人,雖然面容又變了一次,招式也有了變化,但那隱約間的氣息卻是相同的。

從他移動的方向看來,目標很顯然就是玄墨。

沒有恐慌,也沒有閃避,玄墨還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就在眾人以為那少年是嚇呆了不能動的時候,利器的撞擊聲已響徹全場,不知何時原本應該還在少年前方的陸為已閃至玄墨身前並為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君 子 堂 首 發^^

抬腿側旋,將人逼開,陸為動作間無一絲停滯,即使迎上另一人的襲擊也從容不迫,這時人們才知道那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人一點也不簡單。

木樁上三道身影如鬼影般地糾纏著,雖然暫時分不出勝負。但可以看到陸為已漸見疲軟,畢竟同時面對兩個高手,無論陸為多強也有力竭的一刻。

果然,在陸為一擊落空後,原先襲擊玄墨之人已擺脫了陸為地戰鬥圈,而被另一人拖住的陸為一時之間根本脫不了身。

就在眾人以這次少年絕對無法逃脫聖嵐也即將落敗的時候,意外再次發生。

向後輕輕一滑。閃過那砍過來的一刀,在人們回過神的時候,玄墨已躍到了幾丈之外的一根木樁上,微風涼涼地吹著,而那張普通的臉依舊是那麼平靜,甚至連一絲緊張也不存在過。

那一瞬間,整個賽場靜默了下來。

“就只有這樣嗎?”嘴角地弧度略開。那低沉乾淨的語氣中是輕而易見的譏諷之意。

抽出腰間的長鞭,以比剛才陸為那一擋更快的速度消失到那人面前,等到那人回過神來的時候,背後劃破空氣的呼呼聲已傳了過來。

“咧----”一道鮮紅地鞭痕瞬間出現在男人的背後,人們甚至可以聽到那劃破皮肉的撕裂聲。

“鮮血的味道真的不錯不是嗎?”甩動手中的長鞭,玄墨眼中隱約有著一絲興奮。

“看來是小看了你。”抖抖肩,男人臉上也沒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好像流血的不是他本人一樣,伸伸腰,扔開了手中的大

“不動真格也不行了。”低喃完這一句。男子臉色一變,神情嚴肅起來,抄出袖裡藏著的真正武器--千絞絲。

“嗯?”有趣地看都會男子手中地如同絲線的物體,玄墨的精神卻更加繃緊了。

“這次虧大了……”一邊以哀怨的語氣自方自語,手中的千絞絲卻毫不猶豫地向玄墨的方向散開了。

一時之間,如網般在陽光下閃著光澤的絲線向玄墨籠罩而來,即使玄墨憑藉長鞭將那大部分的攻擊排開,一小部分絞絲還是不經意地劃過了他地皮膚。看上去無比柔軟的絲線卻鋒利地在玄墨的皮膚上留下了一絲絲的血痕。

“阿墨----”看到這一幕的陸為心痛地叫喊,大有上前幫忙之意,也正是這一分神,身上多了一道傷口。

“你給我呆在那裡!”左手迅速射出一根銀針,將那直取陸為地一劍擊偏。也將陸為的心神拉回自己的對手身上,高手過招又豈容分神?陸為為自己剛才那舉動感到羞愧,玄墨的能力他比誰都明白,現在過去也只會礙手礙腳,雖然該死的他多麼想親手宰了那個男人,但現在只能早點解決自己對面之人才能幫得上玄墨,有此想法的陸為行動之間又多了幾分淩厲。

“再分神下次割斷的就是你地脖子……”銀光一閃。玄墨略為狼狽地向後一翻。不過眼前幾縷髮絲還是輕輕飄落了,男子這一舉動是示威也是警告。

“那還真感謝你手下留情呢……”斜視了男人一眼。將真氣貫注到長鞭上,手腕靈活地舞動,以玄墨為中心,周圍幾米地範圍內掀起了強勁的氣流。

密集而淩厲攻擊瞬間包圍了男人,同樣是遠程攻擊武器,男人也揮動了手中地千絞絲去抵消那襲過來的一道道鞭影,一來一往之間兩個移動中的身影不像在打鬥,反而像隨著節奏舞動著的舞者。

又再一次分開,兩人各站在場上的對角線上的兩端,只見剛才兩人站立過的木樁一根一根地慢慢倒塌,可見剛才戰況的激烈。

兩人默默觀察著對方,一時之間誰也沒動,當然,場上的觀眾也跟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台下一片靜默,臺上卻激流暗湧。四國國君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到了那位悠閒地望著賽場的男人,心裡不同程度地為看到的事實感到驚慌,如果說剛才他們還在為陸為那看上出的實力感到驚訝,那現在對比玄墨那明顯只多不少的能力更是感到莫名的煩躁,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聖嵐變化得如此之大,還是從前的一切都只是虛假的表面?就連封東槿此時的臉色也不見好多少。

感到那加諸於自己身上的視線,玄蔚只是在心底諷刺地哼了一聲,對於他們腦中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一直以來聖嵐忍隱太久了,久到都讓他們忘了能在動盪的局勢中站穩五大國之一的聖嵐又豈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玄墨今天的舉動只是讓他們看清一些早該注意到的東西,該屬於他們聖崗的東西他遲早會奪回來。

再轉回木樁上的兩人。

“?,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跳下去怎麼樣?”率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玄墨,那平靜的聲調中帶著一絲只有少數人聽清的壓抑。

“呵呵呵……”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一樣,男人扶著腰笑開了。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自己認輸?還是,你認為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就能贏得過我?”嘲諷的語氣裡是男人的不屑,他承認這小鬼的確很強,但想贏得過他還早了點。

“啊,我會殺了你。”對男人話裡的不屑毫無反應,玄墨回答得很平靜,出乎意外地認真,仿佛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呃----”沒想到玄墨回答得那麼天經地義,男人有了一刻的氣促,“小鬼,我會告訴你自信過頭不是一件好事。”

“交談失敗,”將長鞭慢慢系回腰間,玄墨瞳色漸漸變沉,“那你就去死吧。”

嗦的一場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玄蔚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沖到了看臺欄杆處,一臉陰沉地看向玄墨的方向,該死的……

沒有人看到玄墨是何時移動的,也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當所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利可割破岩石的千絞絲已化為一段段,在空氣中漸漸飄落。

或許台下的人看不清玄墨是如何割斷那千絞絲,但男人卻一清二楚,親眼看著,少年袖中那不起眼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將自己的武器片片支解,而自己好像沒法阻止……

“原來那把匕首才是你真正的武器……”有一絲的恍惚,男子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這少年很不一樣,那樣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樣……

“不過,事情也變得越來越好玩了……”那一瞬間男人的氣息在人前慢慢改變了,眼中那漸升的仿如野獸般的好戰欲望。

“小鬼,你還能帶給我多少驚喜呢?”舔了舔嘴唇,男子的掌風隨之而來,沒有武器在手,但威力卻依舊沒有減弱。“等你死了不就知道了。”難已壓抑的興奮真正盈上心頭,此時的玄墨聽不清外界任何的聲音,只知道自己很想打敗這個男人,那被隱藏至靈魂深處的本性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

場下的人群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對決背後都冒出了冷汗,這哪是比試,這根本就是廝殺!

“砰!”

一聲巨響,對打中的兩人因真氣的對碰同時向後撞飛,那一根一根地木樁傾刻間被兩人的身體推倒,而收不住勢的兩人也同時落地,臨倒地的那一刻,玄墨抽出腰間的長鞭,以最後一分將不遠處的某根木樁打斷……

“咧----”木樁正式折斷,而上面的人也因這突然其來的意外晃動了一下,毫無意外地被另一人瞬間踢飛。

“勝者為聖嵐!”

玄墨松了口氣,軟攤在地面。



第七十四章 詭異的笑容

“你小樣不是早就算好了吧……”同樣倒在地上的男人看到玄墨那臨尾順手的一擊,揉著痛處呻吟說道,要不然哪有那麼巧合剛好掉落在那個位置上。

“咳……”沒有回答男子的話,咳了幾聲將體內的淤血逼出,玄墨任由從木樁上跳下來的陸為將他扶起。

不經意地抬頭望向看臺那有點模糊的身影,玄墨不自覺地心虛地別開了頭,隨著陸為走下了賽場。

“喂,起來,別裝死了!”被陸為一腳踢下來的男子一臉不爽地踹了那躺在地上當乾屍的男人幾下。

“這次不是裝死,”男子苦笑地面向同伴,並沒有起身的意思,看到他還是一臉不信的模樣不禁懷疑自己做人是不是太過失敗,“真的不是裝死,實際上我都快痛得只剩下半條命了。”

“嗯?”看到男子那罕見的示弱,同伴俯身將手搭到了他的脈門上,臉上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早跟你說過做人不要太過自信,看到了吧,報應來了。”

好吧,如果不是還要靠他帶他下臺,男人其實不介意用盡最後一份力將他痛扁一頓。

“這次丟大了……”總算看夠了同伴五顏六色的精彩表情,男子終於好心地伸出援手,扛著他離開了賽場。

至此,這次的大陸比試以聖嵐的最後勝利畫下了落幕的句號,當然,真正的和約繼簽是在四天之後的秘密之處舉行,而對外的講法是一貫的比試後的交流活動,所以現在在明林的大街上隨處可見不同服飾的各國人。

而作為獲勝國地聖嵐不可避免地受過最多的矚目。

“媽啊,走一圈回來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長得像珍奇獸,太可怕了。”飛地跑進驛館,趙宇咂咂舌頭,一臉小生怕怕的樣子。

“離宗的女子意外地熱情啊。”雖然沒有趙宇的誇張。但從陸為那略為抽搐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更是處於“水深火熱”之間。

“還好我是輸了的那一個。”躺在屋樑上司徒錦一臉打趣地調侃著,在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地時候,問,“玄墨呢,你們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嗎?”

“啊,正在關禁閉當中。”翻翻白眼。趙宇一副你明白了的模樣對他說。

“哦,”了悟地點了個頭,“只不過,估計現在他也沒興趣出來,”從趙宇陸為兩個“受歡迎”的程度來看,人們對於玄墨的興趣只會有多無少,喜好安靜的也又豈會隨便出來亂逛。

“那你們出來幹嗎?”司徒錦並不認為他們有那個興致出來遊玩。

“來通知你參加晚上那個無聊的宴會唄,聽說作為獲勝國的聖嵐每個選手都不能缺席。\”由於司徒錦早在出場比試的那一刻就暴露了行蹤,據他的說法是躲在皇宮也沒有用,所以就毅然搬到了驛館。當然是不是因為怕給他們帶來麻煩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也好,見過玄墨我就要離開了。”想想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了,雖然有點捨不得,不過以後總會相遇的,司徒錦一直相信這點。

“兄弟,有空就回來看我們啊。”豪爽地拍了下司徒錦地肩膀,趙宇和陸為也沒說什麼挽留的話,是朋友無論相隔多遠還是朋友。

“嗯。”司徒錦報以一笑。

晚上的離宗皇宮一派糜廢的景象,皇室權貴達官貴人等齊聚在華麗的樓宇中縱情嬉遊,笑聲不斷。當然這當中並不包括玄墨。

繁雜的噪音不斷地淩虐著玄墨的耳朵,濃烈的脂粉味更是不斷刺激著他的鼻子,先不管大廳中央那翩翩起舞的舞娘是否真地跳得那麼出色。但看了那麼久總該厭了吧,這該死的宴會有完沒完啊?玄墨少見地陷入了抓狂當中。“好點沒?”輕輕地揉著玄墨的太陽穴,玄蔚也是一臉無奈。

“嗯。”玄墨索性閉上眼,全身放鬆地倒在了玄蔚身上。

“再忍一下,很快就完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地宴會大約算是給聖嵐舉行的慶功宴,玄蔚也不會勉強玄墨出來。天知道連他都快受不了了,何況是玄墨?

就在玄墨煩躁得幾近爆發的時候,一室的噪音漸漸地小了下來,甚至有酒杯掉落的聲音。

好奇地睜開眼,只見從門口踏入一抹鮮紅的身影,若隱若現地薄紗下是姣好火辣的身材,嫵媚的五官裡尤以那雙丹鳳眼最魅。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美女,不過。比起另一個愛穿紅衣的囂張美人,她還不算絕色,這是玄墨中肯的評價。

不過,依然有許多男人看直了眼,有些眼中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這讓玄墨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心裡有點厭惡這種情況。

“謹代表太子殿下給大家替上這支舞。”柔軟的身段彎了彎,女子甜美地嗓音再一次讓人心頭蕩漾。

踏著輕盈地步伐,隨著音樂,一扭腰一扭臀,如一只彩蝶,女子舞動之中無一不顯精緻,無一不顯誘惑。

直到音樂停止,女子匍匐以一個優雅的姿態匍匐在地,眾人才回過神來。“好!”木良懷抱著一個美人,率先給予讚賞,而隨著他這一聲讚美,同樣地讚歎紛紛地響起。

“太子殿下好福氣啊,得如此佳人。”執著酒杯,常澤語氣中很是羡慕。

“陛下太過獎了,玉姬又怎能跟陛下宮中美人相比呢?”谷睚,也就是離宗國太子,雖然口中說著謙虛的話,但臉上那隱隱自得的表情卻是不假的。

“太子殿下,如此美人怎還不快快請入座?”木良適時插口,示意那美人還跪于地上。

“是,是,是本殿不懂憐惜美人了,玉姬快快起來。”向女子招手,穀睚作勢上前作扶持狀。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急欲起身的穀睚一下子被那矮實的台角微微地絆了一下,而剛站直身的玉姬順手一拉想穩住他的身體,誰知反而被較重的穀睚拉了過去,跌倒在穀睚身側,而穀睚身側抽坐之人正是玄蔚的位置,傾刻間,檯面上被跌過來的玉姬弄得一片狼藉,而玄蔚右手手袖更是被檯面上弄翻的酒沾濕了,不過好在玄蔚早在前一刻就將玄墨堆到另一側,所以也只有玄蔚那半隻衣袖報廢了而已。

“沒事吧。”將半個身子還在臺上的女子扶起,玄蔚只是禮貌性地問道。

“請恕罪,陛下!”立刻跪下,玉姬一臉惶恐地叩頭。

“沒事,只是濕了衣服而已,換換就好,起身吧。”玄蔚沒多再意的揮揮手,反而覺得這正好給了他離開的藉口,“朕這就先下去了。”

於是光明正大地偕同玄墨離開了宴席。

“謝陛下!”沒有人看到那跪在地上低著的臉那一瞬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第七十五章 失蹤了?

“難道我現在這具身體是天生的性冷感?”回想起剛才看到那在普通人眼中絕對算是性感尤物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眼中的欲火,而自己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玄墨不禁產生這樣的疑惑。在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到,即使玄蔚對玄墨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所謂的欲望也不是沒有產生過,但要他對一個孩童下手,無論是作為帝王還是男人的自尊都是不允許的,除了失憶那次在浴池的失控,玄蔚都是以無比強悍的自製力控制著自己的欲望,玄墨是他一生的伴侶,他不介意等多一些時間,直接導致的結果是本來在前世就只有為數很少性經驗的玄墨對情欲更是興趣泛泛,甚至到現在他都沒對誰產生過特別的欲望,包括玄蔚。

“什麼?”正在換衣服的玄蔚隱約聽到玄墨的低喃,回過頭來問道。

“呃----”正考慮要不要跟他提起這個問題的玄墨剛抬頭就被眼前的景象定住。

只著褻褲的上半身肌理分明,充滿著力量的每一寸肌肉看上去是如此地柔韌,散發著光澤,瑩白卻不顯瘦弱的皮膚上有著細細的疤痕,不是缺陷卻更顯魅力,那一頭烏黑的髮絲柔軟地披散在胸前背後,猶如一副經過精心雕琢的山水墨畫……

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玄蔚,卻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原來是如此的----迷人?“墨兒?”捏捏玄墨的臉,玄蔚不解他為什麼好像突然呆了一樣定住。

那接近的體溫與味道讓玄墨有一瞬間的迷離,不由自住卻將臉湊過去,貼在那熟悉的胸膛上,甚至毫不自覺地雙手抱緊了玄蔚地腰。輕輕地磨蹭著。

“墨兒?”低頭看向那個小狗一般地自己懷裡磨踏地人兒。玄蔚眼中的有一絲驚訝與一絲猜測,所以他輕輕地抬起了玄墨的下巴。

“嗯?”玄墨依然迷離的眼睛中有著詢問。

魅惑的淺笑突然綻放在玄蔚臉上,那略為向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地讓玄墨看到了最美的角度。

玄墨只聽到自己腦中“轟”的一聲,大腦完全當機,某處隱密的地方也隱隱約約地有了---動靜?

臉孔瞬間沖血,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地玄墨很沒種地一溜煙逃走了。

“呵呵呵……”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望著玄墨離去的方向,玄蔚無法自拔地笑了出來,看來也不是他一個在唱獨角戲。不是嗎?

而跑在外面樹上躺著冷靜的玄墨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原來我是一個gay呀,怪不得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當天晚上,玄墨看到躺在床上等他的玄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褻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玄蔚笑得特別--“淫蕩”?

好吧。應該真的是他地錯覺,玄墨這樣跟自己說。

“嗡嗡!”

正與玄蔚吃著午飯的玄墨耳邊響起了細小卻不可忽略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一隻蜜蜂狀的生物在他身邊徘徊不去。

伸出手,讓它停在手指上,玄墨低斂了雙眼,“我出去一下,撤掉暗衛。”

“嗯。”看到玄墨的臉色,玄蔚也隱約猜得到個大概。只是那人突然找玄墨是所謂何事?

避開重重的耳目,轉過一條又一條的暗巷,玄墨在一間破廟中找到了那個給自己通訊的人。

“小少爺。”早已靜候已久的男有禮地喚了一聲。

“白依,出了什麼問題?”招手示意他不用多禮,玄墨只想知道秋溟山莊是否出了什麼問題,柳鳳玲並不會無端白事將自己最得力地心腹派出去。

“小少爺。不是秋溟山莊的事,主人此行叫屬下來是要提醒你。”從懷中掏出那封密封的信件遞上,白依並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信件打開,玄墨越看臉越沉。

“多謝。”將看完的信件折好放進懷裡,玄墨向白依彎了彎腰,這個資訊他可以猜到是秋溟山莊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得來的。

“不用,主人只是想提醒你。提防身邊的每一個人。或是,你現在立刻跟屬下回去秋溟山莊。”對這個具有皇家血統地孫少爺。白依跟山莊其他人一樣並沒有對他產生厭惡感,所以此番話也有著他一份的關

“無須,”拒絕了白依的好意,玄墨繼續說,“告訴她,別太擔心我。”

“屬下明白,望小少爺切記主人的叮囑。”一如自已主子的猜測,白依也沒再多加勸說,點了點頭離開。

“嗯。”目送白依的身影離去的方向,玄墨腳下如生風般向皇宮飛奔而去。

回到離宗皇宮,將玄蔚扯回寢室,關上房門緊鎖,將所有地暗衛撤掉,玄墨將影叫了出來。

“影!”玄墨地語氣有著焦急。

隱藏在暗處的影無聲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墨兒,出了什麼事嗎?”能讓玄墨作如此反應,事情絕對不簡單。

“你們看。”玄墨將信件攤開放在桌面讓他們看到。

“朝中一部分官員陸續被暗殺,四皇子中毒昏迷未醒,二皇子被因涉嫌毒害皇子被關進牢獄,國內異象災禍橫生,流言四起……”看到最後,影的臉色慘白至極。

“影!”大喝了一聲,玄蔚此時的語氣陰沉得可怕。

聖嵐發生了那麼多事而自己這邊卻一點風聲也沒收到。這當中哪裡出了問題一目了然。

“屬下知罪!”跪在地上。影不敢說什麼求情的話,身為暗衛之首掌握所的情報而出了現今地亂子,這是足以構成死罪地錯。

“立刻清查所有的暗衛,有嫌疑者即殺無赦。”玄蔚知道此時並不是追究的好時間,最重要的是找出背叛者。

“是,屬下領命。”

“只怕這事沒那麼簡單。”即使有暗衛的背叛,能將消息封住如此久而不讓他們知道,這當中摻雜的勢力並不會少,如果今天不是秋溟山莊的情報。他們可能依然被蒙在鼓裡,而現在聖嵐國內更是亂到了一團糟,誰是敵他們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把玩著那薄薄的紙張,玄蔚快速地分析著各種的情況。

“墨兒,帶上陸為和趙宇,等一下你們即刻啟程離開離宗。”沒有片刻猶豫。玄蔚作出最適合地判斷。

“嗯。”以現今這樣的情況下,越少人反而越安全,玄墨對此沒有異議。

“那其他人?”

“玄信他們由影帶領今晚離開,除了影,不要跟任何人聯絡。”如果一次過消失如此多人絕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玄蔚並不認為那暗處之人會看不出。

“不行,影必須負責你的安全。”玄墨並不贊同玄蔚將影調離他的身邊。

“以現在的情況並不容許,影必須負責其他人的安全,現在地情況並不明朗。稍有不慎可能全軍覆沒,我不能冒這個險。”此時的玄蔚很冷靜,考慮著種種的利害關係。

“明早完成那個簽約儀式後我會馬上追上去跟他們會合,而你,必須跟陸為他們兩個趕回聖嵐,”沒有遲疑。玄蔚從懷中掏出那個象徵著兵權的虎符拿出遞過,“只有你,才能調動除了玄淵以外的另一半兵力。”

這是玄蔚對他的信任也是一個君王對他的授權,因為唯有玄墨,才是玄蔚所最相信的一個人。

“好,我在聖嵐等你。”接過那份玄蔚給他的交托,玄墨回以肯定地答案。

“即刻離開。”最後地懷抱了玄墨一下。玄蔚果斷地跟玄墨道別。

“嗯。”

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玄墨等三人一聲不響地悄悄離開了明林。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照進來的時候,玄蔚的身邊只剩下幾個普通的侍衛。而大陸比試真正地重頭戲也準備來臨。

踏過那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那間密室,與其他四人各坐圍著圓桌而坐。

“對於這份和約的繼簽不知各位可有異議?”穀睦循例地問了句。

當然,沒有人反對,應該說暫時還沒有撕破那份和約的時機。

於是,五人在那張薄薄紙上簽下了代表自己國家的名字。

大陸比試到此正式結束,五從紛紛循著原路離開。

這裡所說的原路指的是各國國君離開地唯一地通道,由於關係到國君的安全,而簽約過程之中並不能帶侍衛入內,為保障國君地性命安危,五人都是分開走的,所以當玄蔚走到那通道盡頭聞到迎面撲來的血腥味的時候,他就知道出事了。

串聯起這段時間內發生的種種,他也大概猜到這當中有著什麼樣的陰謀,沒有害怕也沒有緊迫,玄蔚從容地向著那出口走去。

“真以為憑你們這群雜碎就能贏得過朕?”也不需要掩飾,睥睨天下的氣勢毫無收斂地從玄蔚身上散發出來,那俯視一切的氣勢甚至逼得一些人向後退了幾步。

“怕什麼,他就一個人,你們全部都給我上!”囂張中卻帶著膽怯的語氣。

“你們會後悔的。”俐落地閃過其中一個的襲擊,玄蔚的眼神定定地盯著那個人。

“恐怕後悔的人是你吧,陛下?”悅耳好聽的聲調是如此地熟悉。

沒有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影卻沒有等到他的主子,而趕在回聖嵐路上的玄墨更是失去了玄蔚的一切消息。



第七十六章 情況

在日夜兼程的情況之下,玄墨他們終於在七天之後趕回了離都,而在此之間為避開各方的耳目,玄墨只在前兩天跟影聯繫過,所以到現在玄墨依舊不知道玄蔚已失去了行蹤。

沒有跟任何人通報,玄墨帶著趙宇陸為直闖至韋夜城的辦公處。

“究竟出了什麼事?”玄墨沒多廢話,直接問重點。

“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並沒有看到玄蔚的蹤影,韋夜城嬉笑的臉上罕見地有著焦急。

“我們先走,他們在後面趕上。”陸為簡單地交待其他人的行蹤。

“那就是說你們終於收到風聲了?”

“終於?”玄墨大概明白韋夜城這詞的含義。

“我之前傳了不下十來道資訊過去,你們卻一點回應也沒有,我想你也猜到出了什麼問題吧。”在他將第三封信送了出去而收不到任何回應的時候他就知道肯玄墨他們那邊絕對出了問題,而玄墨他們卻可能一點也不知道,這也是他所一直擔心的事情,如今看到玄墨提前回來,他總算放下了心來。

“啊,影已經處理了,”但即使處理了那個內鬼,事情也不會那麼簡單解決,“給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可以說,現在的聖嵐簡直是一團糟,你應該也大略知道,朝中的一些官員陸續被暗殺在家中,看那手法估計是職業殺手級別的,至今還找不到原凶,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就怕下一個被殺的是自己。”而更由於身為皇帝的玄蔚不在。根本沒有壓得住那些趁機造謠作亂的大臣,“四皇子玄極在跟二皇子共處一室過後地那天突然中毒,至今仍未清醒,玄燁因為嫌疑而被打入天牢當中,兩派皇子党差點打成一團,而更嚴重地是,國內的很多地方突然出現大量的蛇蟲鼠蚊,河流泛黑,佛象流淚等等異象。再加上某些自然災害,甚至有流言說上天要懲罰聖嵐,民怨四起。”

“帶我去見玄燁。”聽完韋夜城的一番話後,玄墨隱約中總覺得有點不妥。

“跟我來。”知道玄墨有自己一套想法,韋夜城也不多加追問。

可以看出在獄中的玄燁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虐待,畢竟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毒害玄極的那個人。

“你來了。”抬頭看向玄墨,玄燁站了起來。剛回來的玄墨並沒來得及將臉恢復原狀。但玄燁卻一眼看穿,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玄墨去了哪裡,這樣地玄燁又何以會被人陷害落獄?

這也是玄墨一開始覺得怪異的地方。

“你發現了什麼?”步入獄間,玄墨問道。

“如果沒猜測錯的話,玄月比你更早回國了。”還是那副不為任何外物所動的表情,玄燁語氣裡卻是肯定。

“玄月?”玄墨可沒忘記他現在應該跟影那一隊人在趕回聖嵐的路上,但以他對玄燁的理解,玄燁的話不會有錯,那真正地可能就是--

“你是說我們之後看到的玄月是假冒的?”的確。經玄燁這樣一說,玄墨甚至沒有玄月在離宗時的印象,一開始玄月就以探望外公的名義被離宗帝叫去了,之後那隔三差五的招喚也令玄月很少在人前出現,而他們也因比試中出現的那種種意外沒太多注意到他,如果他想讓另一個人頂替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說呢?”好像不屑回答玄墨那個明知故問地提問一樣。玄燁低諷一笑。

“玄月的秘密回國,玄極的中毒,你的入獄,怎麼看都對他爭奪皇位有利?”玄墨腦中隱約有了個猜測,如果是真的,那……

“如果他只是想要皇位還好”,淡漠地望著窗外的太陽。玄燁地語氣卻有著冰冷。“你認為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鬥得過我和玄極?”

沒錯,先不論能力與背後支援的勢力。單說身份背景而言,玄蔚並不會將帝位傳給玄月,更不用說,玄燁與玄極顯現出來的實力遠比他要強大的得多,而現在他憑什麼能有那份自信偷偷回國,除非是有更強大的外力介入--

“離宗?”

“嗯。”玄燁從來不介意多一個人跟他爭那個位子也不在意他人用什麼骯髒的手段,但如果爭過來的那份餅已經不是一塊完整地餅,那要來又有何用,而玄月,似乎從來都不明白這個事實。

“即使玄月爭得太子之位,只要父皇回來……也會將……他廢……”還沒說完,玄墨臉色一變,聯想起比試當中發生地種種,猛然對旁邊的陸為喊道,“立刻跟影聯繫,如果他已經跟父皇會合立刻趕回聖嵐,如果沒有馬上回頭去救援。”

現在只能希望玄蔚已經跟影會合了,如果不是那將會是更大地麻煩,雖然他明白即使是玄蔚一個人也有自信逃脫。

“是。”在一旁聽著的陸為同時也想到事件的嚴重性,風一般地跑了出去。

“看來情況比我猜測的更糟糕。”不會不明白玄墨話中的意思,如果他的父皇落到了離宗手上,那聖嵐的大局必定會亂,玄燁難得地皺起了眉頭。

現在玄墨終於知道大陸比試中各種針對聖嵐的手段有何用,一切只為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甚至讓他們猜測當中的意圖,而忽略了聖嵐國內的異動,再加上那不明勢力的阻撓,他們才會至今才察覺得到。潛伏在聖嵐裡面作亂的名單你能找得到吧?”現在他們必須爭得主動權,而他並不認為這個男人就真的呆在這裡什麼也沒做。

“你還真的看得起我。”瞟瞟玄墨一眼,即使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玄燁也未曾有過一絲緊張。

“不要告訴我你就只呆在這裡看風景啊。”玄燁是什麼人,他會呆在天牢裡不出去只能說是他計畫的一部分。

“哼,如果不是玄極那個蠢材出了事,我也無須等到你回來。”甩甩衣袖,玄燁臉上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惱怒。

“走吧,由現在開始,我會負責將那些在造謠生事、創造神跡的老鼠清除,而你,就先替我看著這個皇宮吧。”仿佛這聖嵐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玄燁表現得並沒有一絲矯情,而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語氣平淡。



第七十七章 動亂起

“失蹤了?”背對陽光的人影慢慢地轉過身來,向室內的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剛從離宗追兵的重圍中逃脫回來的玄信一行人無不狼狽不已,但如果現在讓他們選,他們寧願再去面對那些追兵也不想直視玄墨的目光。

“殿下,自我們離開後就失去了陛下的消息……”苦笑了一下,武長松言語間有著無奈,更多的卻是自責,身為臣子,在自己的君王面對危險的時候卻沒能伴隨身側,這是一種恥辱,起碼對他來說是。

“六弟,父皇是不會有事的,而且影大人已經秘密追回去了。”這樣的玄墨對玄信來說是陌生的,雖然自從在離宗看到過他在眾人面前顯露的實力之後他就知道在宮中的那個六皇子只是一個假像,但這樣冷洌的玄墨他卻是第一次看到,看似冷靜的面容下他卻隱隱看到壓抑的瘋狂。

“玄月呢?”玄墨的眼睛瞟過各人。

“那人是離宗的奸細,在途中洩露我們的行蹤被發現,已被誅殺。”說到這裡,玄信眼中有著憤恨,他不是一個蠢材,結合之前發生的種種,個中因由他再清楚不過。

“果然是嗎?”從視窗眺望著天邊,玄墨低喃,眼中掠過一抹嗜血。

“此次參與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低沉的聲音看似自言自語,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毛骨悚然,甚至有一瞬間,那個瘦小的背影讓他們有一股想下跪的衝動。

捏著拳頭,玄墨面無表情地在這深宮中前進。而目地地正是那因四皇子醒來而燈火通明的皇子殿。

無視那阻擋在前的侍衛,揮舞著致命的長鞭,走進玄極的寢宮,將那侍候在側的宮女踢飛,執著玄極的衣領,玄墨根本不在意玄極那還慘白著的臉,平靜地問道,“玄月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並沒有對玄墨的行為感到驚訝,玄極只是低斂了眼回答。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玄極,我以為你跟玄燁同樣有著站在那最高點地能力,但現在,你算個什麼東西?”放下玄極的衣領,讓他的身子慢慢滑落倒在床上,玄墨的語氣中有著不屑。

“你又明白什麼?你什麼也不明白!”被玄墨那仿若恥笑的視線包圍住,玄極首次在人前失去了慣常的斯文貴公子面具,失控地大喊。眼中除了不甘以外更多的是隱藏於深處的悲痛。^^首發 君 子 堂 ^^

“玄極,你不是一個還在吃奶地小屁孩,還需要人拍拍頭安慰你嗎,”諷刺的口吻中是不屑一顧的睥睨,“你的事我也無須明白。現在我只知道,就因為你的兒女私情。這聖嵐需要多少人陪葬!”

玄極是什麼樣地人?誰可以對心思縝密的他下毒?如若不是親近之人,誰又可以成功得手?而這個親近之人又是誰派來地?玄墨在確定玄月早已回國後就可以猜到。

“兒女私情?兒女私情?哈哈哈……”掩著雙眼,玄極大笑,那笑聲中有著滿滿的悲切,“你說的兒女私情是我唯一的光啊……”。

那是深宮中唯一讓他感覺得到快樂的光啊,所以即使知道她是別人派來的,也知道她親手端上來的是毒藥。他卻依然相信,那小小地幸福他可以奢望,他一直是這樣祈盼著的……

“你的選擇我無權干涉也不會干涉,”因為他同樣知道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有多麼溫暖,無論好壞,“但玄極,那樣卑微的你卻讓我看不順眼。你是誰。你是這個國家的皇子,更可能是這個國家未來的王。你地退縮會給多少人帶來災難你可曾想過?”

“我是誰?”低喃著這個簡單地問題,閉上眼,玄極想起那張溫婉帶笑的臉孔,是多麼地溫暖卻又多麼寒心,而自己呢,苦澀卻心甘地喝完那可能奪去性命地湯藥,還有臨倒時玄燁那張失望的臉,他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樣失去尊嚴換來的背叛又是為了什麼,他何時變得如此的--卑微?玄墨沒說錯,這樣的他連自己也不想看到,是該醒了,真的該醒了……“我是誰,我是唯一可以跟玄燁角逐皇位的玄極,也將是這聖嵐的王。”睜開眼,玄極的心中再無猶疑,由此刻開始,他的光將會由他親手創造,而不是別人的施捨。

“帶上來吧。”拍拍手掌,讓侍衛押著一個宮裝女子走了進來。

“人你帶走吧。”沒再看女子一眼,玄極向玄墨示意,眼中有著疲倦也有著決絕。

“嗯,”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之後,玄墨向門外走去,“好好休息吧,不要讓玄燁等太久。”

“我會。”他不會再是一個讓玄燁失望的對手,玄極在心裡發誓。

從女子的口中逼問出玄月的下落後,玄墨正帶著人馬準備將他擒拿,卻不料--

“有大量的離宗軍隊正迅速向邊境集結,無須幾日大軍即將壓境!”

這一條消息瞬間在朝堂上爆開,更是給玄墨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但糟糕的情況還不止這些。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惡劣的狀況還在後頭。

“報!在崖正邊境處突然出現為數不少的正規軍,動向未明!”

玄墨不會以為常澤只是派軍隊過來散步,這兩邊夾擊顯然是早有預謀。

這樣大的舉動根本無法瞞過人民,一時之間全國上下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大呼將要亡國,而朝廷上根本沒人能作得了主,玄蔚的遲遲未歸已經讓人開始起疑,而擁有一定勢力與實權的玄淵因為崖正軍的存在根本無法離開溥州,更因為聖嵐未立太子,即使是皇子說的話也算不得數。

又是一樣亂哄哄得像菜市場的朝堂,主戰與主和兩派大臣大經過幾日的爭論逐漸形成,不斷地在扯脖子爭論著。

“全給我住嘴!”

“砰”的一聲踢在門上,讓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身著正式皇子袍的玄墨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那個從來不曾踏足過的殿堂。



第七十八章 支持

“六皇子?”

“六皇子!”

沒預料到鮮少在人前露面的玄墨會在此時出現,朝中大臣不同程度上地有一些驚訝與疑問,不約而同地在猜測這個體弱多病受帝王寵愛卻毫無實權的皇子在這混亂的時候出現究竟想做什麼?

“怎麼不繼續?本殿還以為走進了戲班團呢?”毫不理會眾大臣投過來的目光,逕自挑了個位置坐下,蹺起二郎腿,玄墨好不悠閒地涼涼諷刺著。

玄墨這句話讓在座不少大臣都氣綠了臉,而那些平日裡早就看不慣玄墨營造出來嬌寵軟弱無能形象的大臣更是對他話裡的嘲諷意味很是不滿。

“六皇子,請謹慎言行,這朝中議事地方豈容你兒戲?”一老臣臉色陰沉地跳出來說話,言語之間大有讓玄墨離開的意思。

“本殿做事還不需你來教導,”冷冷地斜視了老臣一眼,完全無視那氣煞而紅的臉孔,玄墨將視線放到下面那些大臣身上,“給我收起你們臉上那些驚慌的表情,別在這裡丟臉,聖嵐還未滅國,區區那幾十萬軍隊就將你們嚇到腿軟了嗎?”

被玄墨一番話說中心思的大臣瞬間羞紅了臉,更為之前那被亂了陣腳的自己感到羞愧,但最讓他們驚訝的卻是玄墨此時展現出來的霸氣,有一瞬間他們甚至懷疑以前看到的那個六皇子是另有其人,是誰說六皇子軟弱無能的,此刻的玄墨擁有的氣勢甚至不比其他皇子少,這樣地玄墨莫名地讓他們焦躁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君 子 堂 首 發=

“現在的情況相信各位都知道了,本殿也坦白跟各位明說。從此刻開始,聖嵐的最高決策權將由我,也就是聖嵐地六皇子玄墨接管……”玄墨話還未說完,下面地大臣又再一次鬧翻了。

“殿下。你這等篡權之事是大逆不道之罪!”

“望殿下不要開這種玩笑!”

“這是什麼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掏出懷中地虎符。玄墨將其現在眾人眼前。

虎符一出現。大部分的大臣都停下了嘴,沒有人會猜到這掌握全國一半兵力的物件會在玄墨手上,應該說,沒有人會相信玄蔚會作出這種決定,即使玄蔚有多喜愛這個兒子。

“即使這是陛下交給殿下的,但殿下既非太子,陛下也沒在人前公佈過這個事實,我們……”一位毫不假色的大臣並沒有因為玄墨手中拿著的虎符而對他有所讓步,拒不承認玄蔚授于玄墨的權力。

“搞清楚一點,”站起身。走到那個大臣跟前,雙手交叉在胸前,玄墨詞調平伏地述說,語氣當中有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本殿並沒有在徵求你們的意見,這只是一個告知。”

這樣桀驁不馴的語氣毫無疑問地惹怒了某些在朝中手握重權地大人物,靜候一旁觀察已久的左相終於開口。“殿下,這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言語之間已帶有些威脅的口吻。

“哦?”興味地瞟了一眼自他開口全場立刻靜了下來的左相,玄墨對於他的威脅一點也不為所動。

“本殿說過,這只是一種宣告,任何人,包括左相你。”指著左相。玄墨搖搖頭,“也不能有異議。”

說這話的時候。玄墨地眼睛直直地對著所有的人,也讓他們看到了這個突然變得不一樣的皇子眼裡的某些東西,冷漠的眼睛裡是毫無轉彎餘地的堅決。

“如若老臣我不同意呢?”見慣大風浪的左相並沒有因為玄墨地強硬而動搖,雖然不可否認地對他剛才那一刻展現地魄力感到驚心。在這個聖嵐即使是當今皇上也要對他禮讓三分,現在這個無知小兒居然想那麼簡單奪得最高的決策權,他以為自己憑什麼有這份能力。

“啊,不同意,那就沒辦法了,”瞳色越來越深,玄墨慢慢地踱向一旁地牆角輕靠,“出來吧。”

隨著玄墨的話語,一群不知何時已潛伏在暗處的黑衣人突然出現,將那當中的官員團團圍住,手中無一不拿著已出鞘的利劍,仿佛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那鋒利的劍面就能沾滿鮮紅。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誰還想反抗?”慢條斯理地走到左相面前,玄墨的話卻是對著所有的人說。

一時之間,沒有人回話,全場靜默。

“何必搞得如此大的場面呢?”就在這對峙之中,門外一溫和的聲音適時打破了這僵局。

“四皇子?”“四皇子!”

此起彼落的叫喚聲在玄極踏進房間的時候響起,可想而知玄極這個救星出來得多及時。

“極兒。”左相的老臉也隨著玄極的出現稍稍得到緩解。

“啊,外公原來也在呀。”好像很意外在這裡見到自家外公一樣,玄極語氣裡滿是驚訝。

“極兒,你這個弟弟說想得到這個國家的最高決策權呢,你怎麼看?”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樣,左相轉頭對自已引以為豪的外孫說道,料定玄極此番是為了阻止玄墨的奪權之舉而來。

“好啊。”玄極此話一出,若干大臣差點滑倒在地,而左相更是被激得幾近氣喘。

“極兒!”左相恨不得一巴掌刮醒自己的外孫。

“四皇子!”站在玄極那邊的皇子党也急慌了。

“全給我住嘴!”跟玄墨喊了同樣一句話,玄極犀利的眼光讓那若干還想出聲的人定住。

“現在幾十萬大軍正向邊境集結而來,你們有那個心思在這裡吵還不如想一下怎麼禦敵,現在是什麼情況了,是不是真想亡了這聖嵐才甘心!”

“還有,即使父皇現在下落不明,但既然他將這兵權交給了六弟,那你們就必須服從,而我亦然。”玄極的這一席話已經將他的立場擺明。

“我亦會聽候六弟的指派。”大臣還沒消化完玄極的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前的玄信也走了進來,同樣選擇站到了玄墨身邊。

“三皇子?”沒想到連平時不問政事也毫無實權的玄信也為玄墨出聲,左相不禁抬眼再次審視面前這個不知有何魔力的玄墨。

“哼,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無人能反抗?真是粗魯又直接的做法啊。”譏諷地看了玄墨一眼,剛從外頭回來的玄燁也沒拍掉身上的灰塵,瞟了那被圍住的大臣一下,貴公子般地踏了進來。

“二皇子?”如果說剛才那接二連三的轉變讓他們驚訝,那玄燁的到來就真的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了。

“無須多話了,有誰不服,殺無赫!”玄燁也不多話,向玄墨示意,該做什麼的就做什麼。

這時那些大臣真的無言了,這個六皇子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竟然讓連續的三位皇子都選擇站在他身邊,同樣的,這樣的事實他們不能不接受。

“沒有異議了?”看到那群垂頭喪氣的大臣們,玄墨挑了挑眉。

當然,這次一點反對的氣浪也沒有,或許說,是根本不敢有,正如玄墨所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還做不到可以完全無視,尤其是在他得到了三個皇子的支持之後。


第七十九章 共識

“那就好,相信各位也是聰明之人,應該不會愚蠢到做出無法挽回之舉。”眼光逐個在大臣身上掃視,玄墨淡淡的語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威脅意味。

“謹遵殿下差遣。”威迫的武力容不得他們說不,也因為玄墨展現的強大魄力,大臣們只能

俯首稱臣。

“從此刻開始,本殿不想再看到今早那亂哄哄的景象,兩天之內給想好應對的辦法。”招招手讓黑衣人消失,玄墨目光落到了左相身上。

“是,殿下。”躬身而出的左相望著玄墨的眼睛裡有著一抹深思。

“記住,本殿從不介意親手將那些無用的廢物除掉,相信各位不要讓我有這個機會。”在踏出大殿的那一刻,玄墨意有所指地瞟過角落裡的某幾個大臣。

看著玄墨離去的方向,大殿上的每個人都若有所思……

“六弟還真是有自信啊,就不怕到時我們來個反抗,到時你有再大的兵權恐怕也下不了臺?”隨著玄墨走進聖光殿,玄信面帶微笑地調侃著前面那個一言不發的少年。

“你會嗎?”坐到自己慣常的位置,玄墨只是隨便地看了玄極一眼反問。

“的確不會”在這種時候群龍無首的聖嵐只會讓敵人乘虛而入,而無論是玄燁還是他自己出來支持大局都不可避免會引來一番爭鬥,而唯有玄墨,才是那個平衡點,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淡漠如水的少年眼中從來在乎的只有一個人,而不是那份在世人眼裡無上尊貴的權力。

“總算有點腦了嗎?”掠了玄極一眼,玄燁略為諷刺的語氣不輕不重地傳到玄極耳裡。

“承二皇兄你貴言,四弟我腦袋還算靈活。”恢復以往的玄極一臉好好先生地回應,對於玄燁話裡的諷刺毫不在意,或許說。對於一直把他當對手的玄燁。他有著一分歉意,他之前的頹敗與退縮對玄燁來說是一種侮辱。

“哼!”將玄極上下看了一圈,玄燁神情冷漠地轉回頭,沒再出言諷刺。

“玄燁,之前的事你處理得怎麼樣?”等玄燁與玄極“敘舊”完,玄墨開口道。

“基本上清理得七七八八,但有一點比較值得注意。”那些做謠生事地人好找,但玄燁卻發現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是什麼?”

“啊,如果沒猜測錯地話,那股作亂的勢力應該潛伏在聖嵐有不少時間了。雖然不算大,但對聖嵐知之甚深。”每一次當他找到新的線索以後,那個幕後主使總會快他一步離開,所以至今他依然無法知道那個幕後之人究竟是何方人物。繼續調查,但不用太深入,只要它暫時不構成威脅就行了。”想了一會,玄墨說道,畢竟他們現在沒那麼多精力浪費在這裡,能暫時安撫住百姓的情緒即可。

“我明白。”這也是玄燁連夜趕回來的原因,當前該注意的是那即將壓境的大軍。

“從現在看來。離宗似乎跟崖正結成聯盟?”叩著桌面,玄極並不認為崖正與離宗同時發兵是一種巧合。

“未必,”玄墨對常澤那個男人還算有一定的瞭解,“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協議。常澤不是一個那麼好相與的人,在沒有看到好處之前,估計他一步也不會動,畢竟他剛在崖正站穩腳不久,損兵耗將的事他不會那麼輕率決定。”

“但又可能隨時反撲,不是嗎?”玄燁接著玄墨地想法說下去。

“嗯,所以現在玄淵那邊的軍隊不能隨便調動。而這可能也是他們打的主意。”對離宗來說,能牽制住玄淵的北軍,對他們的進軍極為有利,而對崖正來說,只要他們不動,那玄淵那邊也不會輕舉妄動,但只要玄淵一抽兵過去援助玄墨他們。崖正絕對會趁機進攻。攻破了溥州那崖正就真的能如入無人之境了。

“不過,有一點應該慶倖不是嗎。起碼離宗也不敢將全部主力調派過來,畢竟他們所處的位置怎麼也算是四面環敵。”處於中央位置的離宗以前因為五國的制衡而沒被蠶食,而今由它自己打破了平衡,那它在攻打聖嵐的同時其他兩國也有可能侍機而行。

“其實,我在想,離宗地自信從哪來的?”一直坐在一旁未發一語的玄信此時提了個問題,也是他一直有的疑問,離宗憑什麼認為他們聖嵐就那麼不堪一擊,即使聖嵐在這片大陸地印象不像其他國兵力那麼強大,即使他們的父皇依舊行蹤未明,但他們何以能那麼肯定能攻破聖嵐的防線?

“一方面是他們低估了我們的能力吧,認為父皇不在,那這皇宮這朝廷就會亂。”望向玄墨的方向,玄極知道如若不是有他的存在,那聖嵐國內依舊還是一片糟,尤其是在還未立儲君的情況下,無論是由掌管那大半片權力都不能得到其他人地支持。

“另一方面我只能認為他們還留有一手。”不是沒想過玄信的問題,但事情來得太突然了,玄燁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究竟來。

在一旁聽著三人還算融洽的討論,玄墨靜靜地觀察著三人的一言一行,久久才開口問了一句,“你們是否值得信任?”

玄墨這話一出,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他的身上,眼中有著深思更有著一絲憤怒。“你們該清楚,這聖嵐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沒有理會三人的注視,透過窗紗,玄墨望向天空,“但因為他地託付,無論如何我不也會讓它毀在我地手上,在這當中我不容許有任何的背叛,即使是你們。”

“六弟,或許你不在意,但我們卻在這個國家一直長大,無論如何我都從沒有過加害它地想法。”率先開口的是玄信,平靜的臉上是嚴肅的表情。

“我不會讓自己的東西就這樣簡單地被毀掉。”玄燁的答案依舊是如此傲慢與自信,卻又不可動搖。

“背叛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玄極從來不相信永遠的忠誠,也不輕易許諾,利害間的平衡比口裡所說的信任更可靠,對於玄墨,背叛不會帶給他任何好處這點他再清楚不過。

“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在此之中,我也會給予相對的信任。”玄墨看著那三對相似卻不一樣的瞳孔,作出了自己的承諾,但同時也向他們警示:

如有背叛,決不原諒……

第八十章 女的?

事情來得遠比玄墨他們想像的快,就在他們終於穩定住朝中動盪的人心,商量怎麼對付離宗軍隊的時候,鎮守邊境的三座關鍵的城門已悄悄被打開。

“隆----”沉重的推門聲在夜色中響起,帶著不祥的預示將人從睡夢中驚醒。

“喂,想死不成,這個時候竟然給我開城門!”揉揉睡意惺松的雙眼,巡邏中的士兵聞聲趕來,直想將那個不知時勢的混帳給揍一頓,卻沒發現近日因敵軍的逼近而加重防守的城牆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喂----”話未說完已斷氣。

“給我殺!”

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如浪湧般沖入城門,?時間,寂靜的夜晚被染上血樣的鮮紅。

還未來得及反應,已成為刀下亡魂,睡夢中,一個又一個的生命無聲殞落,嘶喊著,呼救著,卻最終回歸死寂。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被背叛的屠殺,而陪葬的,遠不止這個數目。

一夜之間,聖嵐邊境上的三座城在措手不及之下淪陷,伴隨著的是遍地的鮮血與失去自由的俘虜。

“啪!”將那份加急的情報扔在地上,玄墨臉色陰沉。

“鎮守那三座城的人是誰?”

“稟殿下,是將軍衛海。”堂下大臣一個個臉色略顯蒼白。

“那人呢?現在在何方?”忍住撫額地衝動。玄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雪上加霜。

“據探子回報。衛將軍至今下落不明。”

其實已經不用多說什麼,衛海地下落不明,城池的莫名失陷,而敵人幾乎是不花一兵一卒,這種種的事實預示著什麼已擺在眾人面前。

“援軍即日動身,不能讓離宗軍有長驅直入的機會。”玄墨知道他們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只能爭奪一分一秒,將離宗軍抵擋住。再侍機而行。

“這次行軍,我,二皇子與三皇子俱會跟隨,聖嵐國內的一切事務由四皇子掌管。”沒有理會大臣想要反駁的意思,玄墨毫無轉彎的餘地分派著任務。

“是,殿下。”群臣見到玄墨如此強硬的態度也不敢有所反對。

沒有多餘地累贅,玄墨一行人簡裝跟隨著隊伍離開了離都。

在這種時間就是一切的時候,行軍的速度必須提升到最大,餐風露宿連夜趕路只是等閒之事。雖是皇子身份。但玄墨他們並沒有得到任何特別的待遇,一切跟普通士兵無異,玄墨不用說。這些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而玄信同樣是一個能忍耐之人,在皇宮的日子裡多少屈辱他沒受過,這點肉體上的苦並不能讓他怎樣,更不用說高傲自負的玄燁,在他眼中如果連這小小的苦都受不了,那又有何資格去爭奪那最高之位,所以三人也就沒表現出多大的不適。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當然,這一切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而這人正巧就這次的領軍主將黃功天,一個跟韋夜城同樣主張一視同仁地熱血大漢。所以當他看到玄墨三人的表現之後,暗地裡滿意地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停!在這裡駐紮休息一夜!”

黃功天的一聲令下,大隊有秩序地停了下來,看得出平日裡的訓練有數。

“這附近有河流。要不要去梳洗一下?”斜過頭看著同樣風塵僕僕的玄墨。玄燁隨意地問道。

“嗯。”厭惡地望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玄墨點頭。

不是沒有看到玄墨與玄燁兩人的離隊。不過黃功天也只是隻眼開隻眼閉,畢竟再怎麼說兩人也不算是正式士兵,只要不是太過分影響到行軍地事他都可以當看不到。

掬起一瓢水洗了把臉之後,玄墨轉身準備離開,不遠處突然的異動卻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想看了究竟的時候,被玄燁一拽捂住嘴扯到了旁邊一棵大樹背後。

“噓!”指指不遠處,玄燁對玄墨擺了個噤聲的動作之後慢慢放開了捂在他嘴上的手。

了然地點了點頭,順著玄燁的視線望去,地月光下一具年輕地胴體隨著逐漸脫落的衣裳而呈現出誘人地光澤,背著光的臉並不看得清,只隱約從那略暗的側影看得出那姣好的面容……

當然,玄燁兩人並不是想偷窺什麼的,甚至他們的視線並不在水中之人身上,他們留意的地方只是那人的衣服,沒錯,那是聖嵐士兵的服飾,而水中之人卻毫無疑問的是一名----女子?

低頭思索著假扮士兵的女子意欲何為,玄墨沒發覺自己依然靠在玄燁身上,而平日不輕易讓人靠近的玄燁顯然也沒有扶抱人的習慣,一個不自覺就鬆開了玄墨腰間的手,又因為臨水邊的泥土特別鬆軟,玄墨一個不小心地輕輕滑倒了……

“淫賊!”聽到聲音慌忙轉過身來的女子一下子就看到了隱藏在樹後的兩人,尖叫著躲到了水中。

“唉……”拍拍額頭,玄燁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現在可以很確定那女子絕對不是什麼間諜,因為沒有一個間諜會如此之笨。

“你還是先穿好衣服吧。”同樣滿臉黑線的玄墨很識趣地轉過身去。

又是一陣嗦嗦聲,約摸估量好女子的動作,等到她穿好衣服後,兩人再度轉過身來。

“你們兩個淫賊!”

毫無理智地操著拳頭攻了過來,也不管對方的實力如何,好吧,玄墨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白癡就是魯莽至極。

“啪!”無須動身,僅是手指輕輕淩空一點,女子就被定住了。

“放開我!你們想怎麼樣?”看到兩人逐漸向自己靠近,女子故作強硬的聲調裡有著一絲驚恐。

即使靠近了也看不清女子的真面目,為什麼呢?

因為女子臉上那不知混了泥土還是煤炭的臉實在有點--慘不忍睹。

看看自己那也好不了多少的衣袖,玄墨歎了一口氣,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想做什麼?”看著玄墨的手一點一點地靠近,女子尖叫著認命地合上了眼,可惜那不斷顫抖的身體卻出賣了主人的不安。

一下一下地將女子臉上的掩飾物擦去,等自己的手掌黑了一片之後終於拿開,皺了一下眉頭,玄墨再度回到河邊將手洗乾淨。

“咦?”察覺到玄墨舉動的女子睜開了眼。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在一旁終於看清女子面容的玄燁嘴角抽搐地出聲。



第八十一章 玄璃

“二皇兄?”就著微弱的月光,女子看到了玄燁那張湊近的臉,一個驚訝喊了出來。

“二皇兄?”走過來的玄墨聽到玄燁的稱呼以後挑了挑眉,望向女子,卻發現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

“她是玄璃,也就是你的二皇姐。”也沒指望玄墨會記住這樣一號人物,玄燁只能簡單地為他作介紹,順便為玄璃解開了穴道。

“你是六弟?”看著眼前的少年,玄璃聯想起此行跟隨有皇子,已經猜出玄墨的身份。

“嗯。”點了個頭,對於女子的身份算是確認。

“我可以問問你一個公主好好地不呆在皇宮裡,出來是想幹什麼?”玄燁帶著嚴厲的語氣質問。

“我,我……”玄璃的氣勢一下子沉了下來,不敢直視玄燁的眼睛。

“還有,你一個女子混在一堆男人裡成何體統!”看到玄璃仍然沒有坦白說出因由,玄燁眼神更加淩厲。

“我有自己的原因!”憋紅了臉,玄璃別過頭,卻依舊沒說出理由。^

“好,你不說我也不會逼你,現在,立刻回去,我會派人一路護送。”許是沒想到玄璃態度會如此強硬,玄燁也不禁動了幾分氣。

“二皇兄,你不能這麼做!”知道玄燁說到做到,玄璃急得紅了眼“這裡容不得你任性放肆。”

“二皇兄,求你,我真的有自己的理由……”見玄燁的語氣毫無鬆動的跡象,玄璃只能捉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你……”皺著眉看著對面那個在深宮中還算熟悉地妹妹,玄燁第一次見到她有如此神色,拒絕的語氣也變得有些說不出

“讓她跟著吧。”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玄墨掰開玄璃緊捉得發白的雙手。對著玄燁說道。

“你現在讓人送她回去也不見得有多安全,倒不如讓她跟著我們。”沒有接受玄璃那略為帶著感激的眼神,玄墨只是以眼神詢問著玄燁,將一切交給他作主。

“二皇兄……”知道玄燁聽了玄墨的話之後態度已有所軟化,玄璃以更加哀怨的眼神望著他。

“答應你可以,但你必須將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說出來,否則免談。”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考慮了片刻,玄燁最終還是答應了玄璃地要求。

“嗯。”對上兄長那堅決地眼神。玄璃跺了跺腳。卻沒敢再隱瞞,“我始終不相信舅舅是那種背叛國家、百姓地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玄璃口中的舅舅正是衛海,在玄璃印象中,衛海是一個比自己父皇更像父親的男人,慈祥而正直,這樣的人她不相信會將百姓的姓命置於不顧,更不用說是叛國者。

“讓你找到又能怎樣?”無論衛海是否遭人陷害,又或是蒙受不白之冤。他都難辭其咎,那樣的過錯足以誅殺,玄燁再清楚不過。

“皇兄,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找出那個答案。”她已經不再是無知單純小女孩,玄燁話中的意思她很明白,但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底線。她不會讓自己的親人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蒙受不該得地侮辱。

“算了,你就跟著吧。”看著這樣堅決的玄璃,玄燁沒再多說什麼,默許了她的去留。

“多謝,二皇兄。”知道玄燁已對自己作出了讓步,玄璃感激一笑,那還略顯汙髒的臉平添幾分璀璨。

“等一下我會去跟黃將軍說一聲。你就跟在我們身邊。記住,不准擅自行動。”看著玄璃那張洗過以後俏麗年輕的臉。玄燁再度皺了下眉,也幸好玄璃之前聰明懂得掩飾,要不然被軍隊裡那幫男人發現她女子的身份,那玄璃絕對連渣都不剩,想到這點,玄燁再次痛恨起她的魯莽大膽。

“噢……”避開玄燁那指責地目光,玄璃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六弟,想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以前在皇宮裡一直沒機會……”玄璃很明顯地想轉移話題,跟一旁的玄墨閒扯起來。

“嗯。”可惜玄墨根本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更何況是對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玄璃,雖然名義上她算是自己的姐姐,所以玄墨也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不過玄璃倒是不介意玄墨的沉默,無所謂地笑了笑,甚至企圖摸玄墨的頭髮,不過讓玄墨避開了就是。

對著這個自來熟地二皇姐,玄墨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不過本著還不算討厭地心態,玄墨將她招了過來。

“怎麼了,六弟?”來到玄墨身邊,好奇地望著這個根本不像傳聞所說那樣嬌寵任性的弟弟,玄璃甚至覺得那張小小地卻毫無表情的“冰臉”很是可愛。

“以後別用那些垃圾塗在臉上了,如果你不想毀容的話。”掏出懷中易容的工具,扳過玄璃的臉,玄墨小心地幫她重新作掩飾,將那張過分俏麗的臉孔修飾得越來越平凡。

觀察著玄墨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玄璃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那張臉其實很--溫柔?

“六弟以後一定是一個好夫君。”這樣一句話突然從玄璃口中蹦出。

同樣聽到玄璃這句話的玄燁與玄墨表情各異,玄燁滑稽地撇撇嘴角沒置一詞,而玄墨也只是抬頭瞄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怎麼?皇兄不相信嗎?”眼角瞄到玄燁那撇嘴的表情,玄璃以為他是因為玄墨那冷淡的性子而不相信,繼續接著說,“告訴你,女人或許會喜歡甜言蜜語的男人,也享受被捧在手心上的感覺,但選夫君,六弟這樣的人絕對比那些花騷男可靠。”

“問題是有那個女人出現才行啊……”沒有否認玄璃的那番說辭,玄燁只是自言自語地低喃著。

“六弟,相信我,有眼光的女人絕對會選你,再加上我們聖嵐一族的美貌,”看了眼玄墨那清秀但絕對構不上美豔的臉,玄璃又加了句,“即使沒有美貌也有氣質,你成年之後那些女人絕對踏破皇宮的門檻”,語氣中間滿是自豪之感。

“嗯,”沒有理會玄璃那滔滔不絕的說辭,玄墨完成手中最後一道工序以後放開了玄璃的臉,“弄好了。”

“真是完美的技藝啊,”映著水中那張普通得無法再普通的臉,玄璃感歎,“就憑六弟這雙活手,以後也不愁吸引到女人。”

“回去吧。”眼看玄璃大有繼續她那番好男人論,玄燁打斷了她的發言,回頭向營地走去。

“你就嫉妒吧,皇兄……”搖搖頭,玄璃跟上。

徐徐地在後面走著的玄墨望向天空那一輪不太明亮的彎月,心裡想著:

不知他的父皇肯不肯作他的妻呢……



第八十二章 等我


“唉,又要打仗了,受苦的還不是咱們老百姓……”

“這年頭生活不好過啊,還好現在不是在咱們離宗裡面打,就怕到時……”

將頭頂的紗帽拉了拉,離開那擁擠的人群,儘量挑偏僻的小巷走,男子的步伐略為有點紊亂。

“這邊,快追!”

後面急促的腳步聲隨之傳來,低咒了一聲,男子將速度提升,又一次與追捕者錯開。

“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確定得到了暫時的安全之後,倚著那隱蔽的牆角重重地滑落,坐到了那骯髒的地面上。

“真是狼狽啊……”男子,也就逃亡中的玄蔚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落魄至此,還真看小了離宗那邦人。雖然當日逃脫了蓄謀的圍捕,但自己也討不了什麼好,現在想起來,如果沒有那個人的挾助,可能自己也不一定逃得了呢。

“恐怕後悔的人是你吧,陛下?”

“是你?”他早應該猜到這女人沒那麼簡單。

“正是小女子玉姬,陛下還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刀劍無眼,傷了陛下。”還是那個明明媚的笑容,只是口裡的話卻毫無溫度。

“看來你們是早有準備了,不過朕很好奇,你們哪來的自信?”說著話的同時玄蔚暗地裡運勁,準備突圍而出。

“呵呵呵……”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清脆的笑聲從玉姬口中發出。

“不要怪小女子沒提醒,陛下還是不要妄動真氣了。越是運功那毒性流竄得就越快。相信陛下已經感覺得到了。”

感到胸口一堵,玄蔚也終於明白女子所言何意。

“在那個時候下地毒?”回想起當日晚宴女子那一倒,玄蔚已經可以肯定毒是何時下地。

“陛下果然是聰明之人。”女子也沒否認。

“真是不簡單的毒藥啊。”玄蔚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禁帶著幾分欣賞的口氣,不是沒懷疑過當日女子那突然的一跌,也叫人檢驗過那透過衣服沾到的酒水,但他們依然什麼也沒查出來,那這毒的確不簡單。

“陛下過獎了。能瞞得過陛下小女子不勝惶恐。”仿佛為自己地作品感到驕傲一樣,女子的頭昂高了一點。

“還說那麼多幹嗎?快點給我動手!”在一旁看著兩人猶如談笑風生般的對話,穀睚心急地向女子下令。

“唉,本來還想跟陛下如此俊男子多談一番的,不過看來時間不允許呢……”可惜狀地搖了搖頭,女子以及周圍的人卻越來越向玄蔚靠近。

即使知道現在的形勢對自己有多不利,玄蔚臉色也沒變過。冷眼看著那些逐漸逼近的殺手,計算著成功逃脫地可能性,玄蔚不是魯莽之輩,如今他可沒有把握能將這些人解決掉。尤其是在自己中毒的情況之下。

閃避著那致命的攻擊,玄蔚靠著為數很少的內力儘量將距離拉開,可謂且戰且退,尋求著最可能逃脫地方向。

看出玄蔚的意圖,圍攻殺手的攻勢更加兇猛,逐漸地,玄蔚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添了不少的傷口,那耀眼的銀衣也慢慢被染紅。

“砰!”一掌將其中一名殺手打飛,奪過其手中的長劍,玄蔚快速計量著突圍的缺口。

“鏘!”擋住那撲面而來的一擊。因著那名殺手的力道,兩人向玄蔚背後的方向退了過去,而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地,那裡剛好是圍捕圈裡人數最少的地方。

迎上那意圖不明的雙眸,玄蔚疑惑地挑了挑眉,繼續跟那殺手糾纏起來,其招式之淩厲範圍之廣。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來。

在眾人不可察覺的角度接住那如暗器般射過來的玉瓶。玄蔚旋身一踢,將人打飛。趁著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一瞬間閃電般地躍出了包圍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脫了出去。

“還愣在那裡幹嗎!都給我去追,捉不到人就提頭回來見我!”一聲大喝,穀睚將人地注意力拉回,頓了一下地殺手迅速回神,隨之向玄蔚離開的方向追去,混亂當中,無人看到,那名被玄蔚打飛地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唉,如果不是那些什麼爛規矩,真想一刀去宰了那個老頭。”翹著腿,男子望著剛回來的同伴抱怨道,男子口裡說的老頭正是離宗的皇帝谷睦,如果不是祖上有家訓言明不能插手影響大陸局勢的事,而他也暫時沒有去面對犯規之後那些麻煩事的心情,男子真想將那個無能的老皇帝哢嚓掉。

“到時候我想長老一定不介意親手將你就地正法。”將臉上那掩面有布巾扔掉,男子一腳踹開那個占了馬車大半位置的無聊男子。

“算了,總算將那所謂的人情還掉,要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等著我們,真不明白,那些陳年舊事憑什麼要讓我們來處理。”如果是他,誰管他是不是欠了什麼人情,反正那個欠了人情的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嗯哼,相信長老以後也不會有如此興致派我們出來了。”不知為何,男子說這話的時候,那平日裡總是淡定優雅的臉有著一絲陰險。

“真不明白其他人是不是糊了眼,說我囂張,讓他們看一下你現在那個樣子,誰還敢這麼說啊……”完全明白同伴潛在的惡劣性質,男子翻了翻白眼,為長老即將面對的“好事”抹一把同情淚,當然,他是不介意讓這“好事”來得更洶湧就是了。

“對於我們這次的損失,你怎麼看?”沒有理會同伴的自言自語,男子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剛才打鬥中弄髒的衣服。

“啊哈,的確是,出了那麼多力,居然讓我們一點好處也撈不到,怎麼想也太虧了……”雖然當初是為了還離宗皇帝的人情才出面幫他們,但那說好的一半利潤如今卻連點渣也撈不到,更不用說他心愛的千絞絲都報廢了,而且連那可愛的玩具也跑得連蹤影也沒有,這筆帳他該怎麼算呢?

“將騰龍的產業從離宗撤去三成。”一點也不覺得這句話是兒戲之舉,男子的語氣裡沒有絲毫猶疑。

“隨便,反正我也不看好這離宗。”經過這次的合作,兩人同樣對離宗沒有任何好感,要不然他們這次也不會幫玄蔚。

“不過,很少見你如此看好一個人呢?”想來這番幫玄蔚的舉動還是他這個平日裡絕對不愛管閒事的同伴提出來的呢。

“你這樣說也可以,不過與其說看好玄蔚,不如說我對那兩個人的能力與羈絆更好奇……”閉上眼回想起那日無意中在樹縫中觀察到的一切,還有那少年在比試中的表現,不可否認,他們都引起了他少有的興趣。

“所以你才會將解藥送給玄蔚,還暗中幫他逃脫,甚至特意用印有騰龍圖樣的玉瓶裝藥?”

“你以為經過這次,聖嵐那邊就一點也查不出是誰在這當中搞的鬼,這次賣了個人情給玄蔚,日後如果他能逃過離宗的追捕,那騰龍起碼不會受太多牽連,而且相比而言,我更看好聖嵐的發展。”興趣歸興趣,男子不會無條件地去幫人,這次幫玄蔚也是出於對“騰龍”的維護,畢竟玄蔚是一個實力很強大的人,如果讓他選擇,他絕不會選擇當他的敵人。

“啊啦,反正這些我們也管不了太多,商人還是做回商人的本行就好了……”枕著後腦,男子決定不去管那些煩人的事。

“那還是按原定行程吧。”想想自己也許久沒見到那張有氣無處發的臉了,男子撫著下巴說道。

“呵呵呵……正有此意。”

遠方練劍當中的某人突然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全身惡寒……

雖然毒已經解了,但這些天來一直躲著離宗那邊一批又一批的殺手,即使是鐵人也有力盡的一刻,玄蔚也不例外,這時的他已經快要筋疲力盡了,再加上之前受的傷也沒作什麼好的處理,那隱隱作痛的傷口不時在提醒著他情況有多糟糕。

從懷中掏出短刃,重複著那無數次的動作,將只有少數人能看得明的記號刻在不易察覺的牆角上,留下自己的行蹤與資訊。玄蔚並不怕追上來的殺手會發現這些記號,因為即使發現了,他們也猜不出是什麼意思,因為那是這片大陸上從來沒存在的文字,那種稱為“英語”由他的墨兒教會的語言。當然,他們也無意普及這種語言,而玄墨也只是當它是不為其他國間諜所識別的符號所使用,所以能順利用它交流的在這個世界上唯有玄墨與玄蔚,即使是影也只是知道一些簡單單詞的意思,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撫著鎖骨處那被烙上去的印記,心不可抑制地微微疼痛起來,每一下的脈動間都盈滿了思念,想念那張寧靜的容顏,想念那雙專注的眼睛,想念那呼吸間熟悉的氣息……

墨兒,我的墨兒,等我……

第八十三章 卞城


玄璃的突然調任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一來她只是一個小兵很不起眼,二來平時也默默無聞沒多少人留意過,所以大多數人只當她是調派上來服侍玄墨他們的侍從,畢竟再怎麼說三人也是身份尊貴的皇子,很難完全等同于一般士兵。當然,黃功天是知道實情的,甚至這一事實沒差將他嚇死,也不禁為這個當朝二公主的大膽抹一把汗,不過出於各方面的考慮他也同意了玄燁的說法,沒將她護送回去。

隨著行軍速度的逐漸加快,越來越接近的邊境,玄墨他們可以明顯感覺得到那股緊張的氣氛,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的一部分百姓甚至不惜離開家園,推著板車帶著家當匆匆向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戰爭中受苦最深的永遠是人民,這句話亙古不變。

“報!”

正在今天的駐紮地上休息著的黃功天與玄墨等人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探消息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看那臉色他們也知道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說!”

“報告將軍,據前方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離宗軍隊所佔據的梁城有大量士兵湧出,而方向直指卞城,似乎有攻城的意向。”

梁城,離宗軍隊攻陷的三城之一,臨近卞城,現今離宗軍的這一舉動無疑是要在聖嵐援軍趕到之前將其拿下。

“想不到他們的速度那麼快……”聽完探子的回報,黃功天的眉頭緊鎖,看來離宗這一次是早有準備。

“卞城的守衛抵擋不了多久時間。”玄信很直接地點出事實,他們甚至不能預測裡頭是否還有像之前那三城一樣的奸細。

“卞城易守難攻,如果聖嵐的援軍趕到,那單憑他們區區一城的兵力並不能將它攻陷,顯然他們打地就是這個主意,在聖嵐援軍趕到之前。以快打慢將它取下。”黃功天清楚知道按卞城現今的狀況,即使憑著地形的優勢也撐不了多久,如果他們不能趕到,那被攻下的事實將會是必然。

“如果卞城能撐到我們趕到的那一刻……”並沒有因為那糟糕地消息感到焦慮,玄墨的語氣依舊平靜。或許說,除了關於玄蔚的事很少東西能讓他失去冷靜。

“不可能,梁城地易守難攻程度比卞城更甚之。這也是離宗那邊敢派出大量士兵地原因。他們必定會派遣出大部分主力攻陷卞城,而我們卻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奪回梁城。”黃功天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如此大的兵力一個小小的卞城並不能支撐得了多久。即使他們放棄了卞城而選擇敵軍較少地梁城,也有可能因為拖延的時間過長而讓趕回來的離宗軍與佔據另外兩城的離宗援軍包圍,並不能保證絕對的勝算。

“不,”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一旁站立已久聽著他們對話的玄璃若有所思地插口進來,“梁城或許可以奪回。”

“為什麼?”眾人都很驚訝于玄璃的反應。

“我記得舅舅曾提過,梁城外是有密道可以通向裡面地,”仿佛想起當年衛海對她說過的話。“有時候最堅固的堡壘可能是阻礙前進的絆腳石,舅舅是這麼說過的,因為敵人一旦佔據了你的城池,那再好的防禦也是別人地,所以他建造了密道,可以直接通向裡面讓不讓人察覺。^^首發 君 子 堂 ^^”

“那你還記不記得?”玄墨跟其他人對視了片刻問道。

“那張地圖我記得個大概,舅舅曾經叫我畫了很多次。”

而伴著玄璃地這一句話。眾人沉默了下來。思考著衛海這一舉動的意圖,為什麼身為三城將領地他會將這種機密之事告訴玄璃。而且當時玄璃還是一個小女孩,他建密道又是為了什麼,如今的叛變又是怎麼一回事,看來就如玄璃所說,衛海一事當中的確有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如果真如公主如言,那奪回梁城的確是可行之計。”但這就預示著他們要放棄卞城,這是黃功天沒有說出口的話。

“不,我們會守住卞城,也會奪回梁城。”雙手交叉在胸前,玄墨心中已有想法。

“一箭雙雕並不是易事。”仿佛猜到玄墨腦中所想,玄燁實事求是地說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低頭深思了片刻,玄墨以沉穩的語調對其他人說道,“只要讓別人以為我們的目標由始到終都是梁城而非卞城即可。”

“你是想用一部分聖嵐軍去牽制他們,讓離宗那邊不得不抽回一部分派去卞城的軍隊好減輕卞城的負擔等到我們的救援再進而殲滅那部分的離宗軍?”黃功夫順著玄墨的語意說道。

“如果沒有足夠的兵力可威脅到梁城的安危,離宗那邊抽回來的士兵不會很多,但一旦我們調去梁城的兵力過多,那卞城那邊我們可能抗衡不了。”玄信很快切中要點。

“既然威脅不到梁城離宗就不抽回兵力,那如果為數不少的聖嵐軍都向梁城集結呢?這樣的事實夠不夠讓他們忌憚?”執著胸前一縷髮絲,玄墨的腦袋快速運轉著。

“那卞城那邊怎麼辦?”如果按玄墨這樣的說法,卞城的失守可以預想。

“卞城我們會守住”,玄墨一句話否定了他的想法,“而且要將派過來的離宗軍全部殲滅。”

“如何做到?”玄信快要被他搞迷糊了。“以絕對的兵力。”幽深的瞳孔裡是絕對的自信。

“所謂摸不清的現象才是最讓人忌憚的事實嗎?”仿佛聽懂玄墨的言外之意,玄燁玩味一笑。

“摸不清的現象?”琢磨著玄燁說出的話,玄信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玄墨的主意,但隨便又沉下了臉,“即使我們知道那些密道的存在,那風險也太大了。”

“但如果成功了,那梁城就是我們的。”玄墨當然知道玄信所指,但沒有風險的投資又豈會有巨大的回報?他不介意賭一把。

“理智上來講,我也挺不贊同你的想法的,不過,我也想看看那些遭到同樣報復的臉是如何的驚惶失措呢?”舔了舔嘴唇,玄燁眼中浮現罕見的興奮。

兩人相視而笑。

早就說過,就某方面本質而言,玄墨與玄蔚其實很相似。




第八十四章 潛入



第二天早晨雞未啼曉之際,濃濃的霧色之中,一隊比原先數量少得多的人馬向著既定的方向快速行進,而那減少的一部分卻不知所蹤。

敵方陣營中

“報告將軍!聖嵐派遣到卞城的軍隊數量突然減少,而其他士兵我們至少未找到蹤影,據沿路的痕跡,他們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後方的梁城!”

“突然減少?”

“是,如果按現在的情況,我軍取下卞城指日可待。”

“不,這當中恐防有詐。”難道聖嵐是要放棄卞城而取回梁城?

“將軍,你的指示?”

“立刻將一部分主力撤回,無論他們想怎樣,梁城給我守住,如果按現今聖嵐援軍的數量,剩下的兵力足以應付。”

“是,將軍!”

事情按著玄墨他們的預計而發生……

“這日子難過呀,年青人,看你們也是離鄉背井吧,這打仗一事啊……”提著拐杖,背著包袱,老年人愁眉苦臉地對旁邊幾個年青人苦訴。

“咳咳,嗯,是,是……”面面相對,年青人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支支唔唔,隨便搪塞,那滿身泥汙的臉上卻是難以察覺的警惕。

“想當年啊……”也沒有想獲得別人的回答,老年人繼續著那苦悶無奈生活中的唯一樂趣。

隨著局勢的越發嚴峻,流民的人數只會越來越多,誰也不會注意到路上那悄無聲息出現的或散或聚的人群是來自何方……

“哢!”擋在前面的亂枝雜草再度被砍掉,為後面的人開闢出一條新地小徑,茂密幽深地叢林裡隱約可見蜿蜒的足跡。

“?----”臉頰被旁邊突然彈過來地枝椏打到,玄璃疼痛地抽了一口氣,那平日裡活力四射的臉上此刻狼狽無比。畢竟是在深宮中長大地公主。能堅持到現在已屬不易。

“上來。”拉過玄璃,伏下知將她背起。玄燁沒理會她的掙扎繼續前進。

“二皇兄----”並不想加重玄燁的負擔,玄璃為自己的嬌弱感到羞愧。如果不是自己,他們可能早就找到密道了。

“省點力氣,等一下還要你來確認入口。”玄燁一邊撥開纏腳的樹藤一邊毫不在意地淡淡說道,他還沒有弱到需要一個瘦弱女子為自己的體力問題擔憂。

“到了。”在前面開路的玄信順著地圖,找到了指示的終點。

呈現在玄墨他們眼前地還是雜亂叢生有草樹與淩亂散落地幾堆碎石,表面上看去正常極了。

“這裡?”玄墨彎下身在地面上細細摸索,卻很難發現出什麼不同之處。

“先將這裡清平吧。”如果是建立在地底下的密道,那入口很可能就在地上的某處土地。放下玄璃。玄燁加入了搜索的行列。

因為出於安全與機密的考慮,出來探路只有玄墨四人,所以現在他們也只能自己動手清理起那滿眼的雜亂無章,以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找到那條關鍵的攻城密道。

好不容易將地面基本清乾淨,甚至將上面地泥土向下挖了三四寸,玄墨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塊顯然是人為製造地平整石板。有些年分的石板並不如他們想像中地容易攤動,即使合三人之力,那石板仍舊沒有被撼動半分。

“等一下。”出聲喊停其他兩人的舉動。玄墨的視線在石板上回來移動。伸出手輕輕上面摩挲。

“這裡。”將手掌放到感覺到異樣的地方回來擦拭,一個小小的凹痕慢慢浮現出來。

“這個形狀?”看到那熟悉的紋路與形狀。玄燁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看來這個衛海的確不簡單。”掏出那塊只有聖嵐皇子才擁有的玉佩,玄墨毫無意外地將它嵌鑲了進去。

而隨著玄墨的動作,那塊怎麼也推不開的石塊慢慢移動,在他們面前打開了,可供一個成年人穿過的通道也隨之暴露在陽光底下。

“裡面的空氣是清新的,現在可以進去。”將那點燃的火摺子放進去,看到那依然光亮的火光,玄墨向其他三人招手。

“玄璃,你留在這裡,半個時辰之後如果我們還沒有出來,你立刻沿原路回去。”即使現在知道密道之事的只有他們,但難保通道盡頭有什麼危險在等著,帶都會玄璃只會增加多一份風險,所以玄燁寧願讓她在外頭待著。

“嗯,我會在外面守著的。”點了點頭,玄璃沒多贅言,對於自己只會是一個負擔的事實再清楚不過。

玄墨首先進去,玄信跟上,玄燁最後,三人無一不噤聲輕步就著那小小的火光向前摸索。通道並不算長,玄墨他們不消片刻就已走到盡頭,敲敲眼前的障礙物,發現並不如之前入口那塊石板那般堅硬,跟玄信與玄燁兩人示意了一下,得到兩人的同意後輕輕地伸手向前推。

“哢咧!”光線從推開的縫裡泄進,提神凝聽,並沒有發現有人的腳步聲在外,緩緩將石板移開,映入眼簾的是呈弧形的斑駁破舊的石壁,三人陸續跳出,發現所處之地竟然是一口枯井當中。^^首發 君 子 堂 ^^枯井並不深,或者說那已被年年的塵埃泥沙所覆蓋的井底早已看不到。三人輕輕一躍已至地面。那是一個荒無人煙的院落,看得出已被荒廢已久,離城中央也應該有一段距離,顯然,對於玄墨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落腳點。

“咯----”人踩在瓦礫上的聲音突然響起。

三人很有默契地瞬間跳開,將自己的身影隱藏了起來。

一個矮小汙髒衣著襤褸的人影出現在三人眼前,仿佛懷揣著什麼珍貴之物一樣,人影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早已看不出什麼顏色但還算是食物的餅狀塊出來,窩在角落裡開始一點一點地掰著吃。

這只是一個虛無威脅的可憐人,看到這一幕的三人此刻腦中地想法。

“咳咳!”可能被咽住了喉嚨或是什麼地,人影痛苦地掐住脖子。

最終看不下去的玄信現了身。用力地在那人背上拍了下。幫他理順氣。

“別殺我!別殺我!”緩過氣來地男人並沒有因為玄信的幫助而高興,看著突然從自己眼前出現地陌生人害怕得全身顫抖。拼命掙扎。

“唔----”擔心男人的叫聲會將他們行蹤暴露,玄信只能捂住了他的嘴。並將他全身制住。

“我不是要殺你,如果你不叫的話,我會放了你。”低聲跟那個眼中全是恐懼的男人說道,“你能保證嗎?”

興許是看到玄信那正直的眼神一點加害自己的意思也沒有,男人也慢慢鎮定了下來,點了點頭。

見男人鎮定了下來,玄墨與玄燁也走了出來。

“啊----唔----”再度被玄信封住嘴。

“他們不是壞人,不用害怕。”

男人再次點了下頭。

得到男人的第二次保證。玄信也就放開了他。

“你們……是……什麼人……?”將身身體縮成一團地男人戰戰兢兢地問道。也不敢望玄墨他們一眼。

“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地,告訴我們,你是這裡的城民嗎?”玄信沒有回答男子的問題,只是用更加溫和的語氣跟他說話。

“嗯……”看了看玄信,再望瞭望玄墨玄燁兩人,男子肯定地應了聲。

“梁城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能說一下嗎?”拍拍男子的肩。玄信的臉越發敦厚。

“很多人……被捉了……一下子……就沖了進來……很多血……很多血……”回憶起當日夜晚所發生的如惡夢般的情景。男子眼中滿溢地是深深地痛苦。

暗歎了口氣,玄信只能再次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心中卻有一股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殺了那幫卑鄙地侵略者的衝動。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躲在垃圾堆裡……”

“你知道有多少像你這樣躲起來的人嗎?”並不期待男子有什麼好的答案,玄信只想知道究竟還有沒人像男子一樣逃離被殺或是被俘虜的命運。

“有,”但這次男子回答得卻是很堅定,“我們有聯絡過,大家都躲起來了,不敢出來。”

“你們可以聯絡?”聽到這裡,玄墨突然開口問道。

“嗯,除了找食物的時候,能躲的都躲了起來,但知道有跟自己一樣的人總是會心安一點,所以大家會在一些地方刻下記號以示平安。”失去了親人或是沒有了朋友,整日提心吊膽地躲避著搜捕,這樣的日子並不好過,剩下的人們只能靠著這樣微薄的聯繫安慰自己。

“想不想報仇,奪回自己的家園?”考慮了片刻,玄墨望向男子。

“我可……以……嗎?”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男子身體震了一下,抬起頭看向玄墨的眼睛。

“只能你肯。”沒有躲避男子的眼神,玄墨依舊是那副風淡雲清的模樣,而這樣的他卻讓男子看到了黑暗中的希望。

“只要我肯?”低喃著玄墨的話,男子的眼神由開始的萎縮懦弱逐漸變得堅定。

“好,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慢慢站直了那駝彎的腰,男子此時眼中全是無畏,“反正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當一個人一無所有到只剩下生命,那麼失去對他來說將不具任何意義,這樣的人的反抗將會無人可擋。



第八十五章 行動



烏雲密佈的天空遮擋了照耀萬物的太陽光,無一縷風吹的大地彌漫著一股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壓抑,已逼至卞城附近的離宗軍無由來的感到一陣不安,明明就按著計畫前進,情況也如他們所想,但浮現心頭的不祥之感卻依然無法消散。

看到那出來迎戰的根本不足以畏懼的卞城守衛,離宗將領將心頭的不對勁壓了下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在最短時間之內奪得這個跟梁城一樣極具戰略意義的城池。

“所有人聽令,給我沖!”一聲令下,離宗軍氣勢勇猛地向前面的城池攻過。

?時間,兩軍士兵交集在一起----浴血廝殺。

就如一早所預料,卞城的守衛根本不足以抵擋離宗的猛烈進攻,那禦敵的防線也逐漸地後退,但卞城的士兵卻誰也沒退縮過,一具一具的軀體倒下,一個一個的士兵頂上,不是不害怕所謂的死亡,也不是感覺不到那砍到皮肉上的痛楚,只是每個人都知道如果此刻自己退縮了,那麼之後倒下的將會是自己的父母,兒女,朋友,失去的將會是自己的家園。
時間在鮮血的渲染中慢慢過去,那緊閉的城門卻依然未被打開,城外的人大聲?喊著,城裡的人默默流淚著……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眼尖的哨兵看到那熟悉的旗幟,情緒無法抑制地大喊。

猶如黑夜的曙光,黃功天所帶領的援軍終於趕在城破之前到達。

沒有時間為眼前那慘烈的景象所悲哀,扛起大刀,黃功天大喊一聲“殺”,率先沖入了戰圈,直向敵軍首領襲去。
聖嵐援軍的出現一下子令離宗士兵有了片刻的慌亂。

“怕什麼!他們只有那點人,來了也只是送死!”一邊擋下黃功天那砍過來的大刀,離宗將領大喝一句,將其他士兵的士氣恢復了回來。

“恐怕今天死的是你們這幫離宗狗賊!”黃功天剛說完這一句。離宗軍隊後方突然湧現大量人影。

“是聖嵐軍隊!”一名處於離宗軍隊後方地士兵看清後驚叫了起來,只可惜還未來得及跑開就被沖上來的人影砍掉了頭顱。

“殺啊!”

一時之間,形勢突然反轉,離宗軍隊猶未來得及撤退,那四方八面蜂擁而來的聖嵐士兵已將他們重重圍住。

“就讓我們為失去的兄弟報仇!”宗軍隊卻仍然沒有猜想到卞城那邊形勢突如其來的逆轉。

“已經順利達到了嗎?”看到玄墨手中的信鴿,玄燁問道。

“嗯,按照行程來計算,黃功天他們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如無意外,那些化身為流民的士兵也應該跟黃功天他們會合。

“那我們也該出發了?”伸伸懶腰,玄燁看著已屆入夜的天色冷冷一笑。

“當然。”揉碎手中的紙條。玄墨推開門向外走了出去。

殺戮地夜即將展開……

漆黑地夜色中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有序地在林間快速穿梭著。全身暗黑的外衣完全跟外界融成一體,很好地掩飾著主人的行蹤。

從那早先發現的入口跳進,由玄墨、玄燁、玄信帶領的三隊人馬並沒有點燃火把,熟悉了黑暗的雙眼一點也不鬆懈地注視著周圍地一切,還是那個破舊的院落,也是他們侵入的開始。

“散!”向玄燁與玄信兩人示意了一下,玄墨率先帶領著自己的小隊向城中央潛入。

“走!”“走!”幾乎是同時。玄燁與玄信也跟著從不同的方向離去。

“砰!”“砰!”“砰!”

冷眼地看著那一具一具地活生生地軀體變成冷凍的屍體,玄墨眼中並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在他手中所消失的人命只是路邊的草木,不具任何意義。

而跟隨一旁的士兵看著這眼前的一切卻很是心驚,因為即使是他們這些早已習慣生死的老兵。這樣對人命的毫不在意連他們也不一定可以做得到。在戰場上。對敵軍地恨可以讓他們無情地去廝殺,但從這個尊貴的皇子眼中他們卻看不到任何地情感,有的只是無關愛恨,純粹地為殺人而殺人的責任感,聖嵐有著這樣一個皇子究竟是好是壞?

“下一個地點。”收起手中沾血的短刃,冷墨瞟了眼那幾個被略微被嚇到的士兵,也沒說什麼繼續向下一個戰場走去。

“有敵軍潛入!”

城裡發現如此之大事,玄墨他們從來沒想過可以一直不驚動其他人。所以被發現是遲早的事。但很顯然為時已晚,這些時間足夠玄墨他們做很多事。

踢開那被割斷喉嚨的軀體。揮動銀鞭將逼近過來的士兵一個一個甩開,玄墨並沒有閃躲迎面而來的敵軍,或許說,就這些人,他玄墨還不放在眼裡。

“就憑你們,想得到聖嵐,可笑至極!”左手執著匕首,再次劃破一個人的脖頸,向後一躍,落到一旁的屋頂上,避開對面射過來的箭雨,玄墨仿如天神般地俯視著底下那無可奈何的離宗士兵,輕蔑地冷笑,那目空一切的狂妄卻是跟玄蔚如出一轍,這樣的玄墨令底下奮戰著的聖嵐士兵一陣激昂。

“沒錯!殺了這幫離宗狗,讓他們知道我們聖嵐的利害!”一下子因為玄墨提高的士氣突然高漲了幾倍。

戰況一下子更加激烈。

“六弟!”正在玄墨他們這一邊還在奮力殺敵之際,不遠處高樓傳來玄信的一聲大喊,也帶來了他們等待的消息。

“撤!”二話不說,玄墨立刻下令撤退。

仿佛預演過一樣,跟隨玄墨而來的士兵不約而同向四方散去,也打亂了離宗軍的圍捕陣勢。

“追!”無奈之際離宗軍只能分開幾隊去追捕。

“軍營著火了!”

“起火了!”

漫天的火光讓這個無月的夜晚光亮一片,猶被那突如其來的襲擊殺得措手不及的離宗軍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城裡亂成一片。

“城門被打開了!”

“俘虜被放走了!”

“大家快點出來!”帶領著那些被俘虜的梁城原住民跑出城門,李三,也就是當日玄墨在密道出口發現的男人跟在一旁保護著他們的士兵點了點頭。

當所有人跑出城門之後,那扇巨大的城門也隨之慢慢關上。

“讓這火燒得更旺吧。”站在屋頂,玄燁看著四周火紅紅的景象,對著身旁人下令。

響亮的暗號聲在梁城中響起,早已潛伏在各處的聖嵐士兵將手中的油桶毫不猶疑拋向那點燃的火種上。

?時間,火勢蔓延至整個梁城。

梁城,易守難攻,城門緊鎖,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逃不脫,火紅的地獄將一縷一縷的靈魂燒滅。

只要有人在,那家園就可以重建,燒淨是的被侵佔的恥辱,贏來的是重新的自由。

這一戰,聖嵐一夕之間奪回一城,守住一城,將離宗軍敵軍全滅的事蹟揚遍天下,而那在火焰中燒了一天一夜的梁城自此正式改名為“炎城”。

第八十六章 衛海


“稟主人,朝中張大人,李大人……都避於家中不願相見,而之前所議之事也未見什麼回復,恐怕……”單跪於地上,男子向著身前的少年報告著情況。

“混帳!都是一幫廢物!”惱怒地將手下踢飛,少年,也就是玄月此刻的臉色陰沉無比。

“可惡的玄極,你等著,我總會有一天讓你好看的。”回想起這段時間被玄極消滅的勢力與朝中大臣的紛紛倒戈,玄月恨不得將他拆骨入腹,

“主人,我們還是快點轉移地點吧,這裡恐怕已被發現……”堂下另一名手上冒著被玄月遷怒的風險上前勸告,但如若不說,這裡的人恐怕都要一起陪葬。

“給我滾!本殿做事還無須你這種賤民告之!”一巴掌呼過去,玄月的臉色隨著手下的這一句話更加猙獰,如今自己那左躲右避不能現身天人前的景況是他之前所沒有預料得到的,本以為少了他的父皇,朝中肯定一片大亂,而即使有玄燁與玄極在,也只會鬥個兩敗俱傷,但情況卻出乎所有人所料,他從來沒想過那個在平日所有人眼裡無能嬌弱的六皇子會有如此氣魄,也從未料到他的父皇居然會將兵權交到玄墨手上,而更讓他猜不過的是玄極與玄燁那兩個高傲如斯的人會聽從于那個根本沒有參與過任何政事的弟弟,這在他眼裡看來簡直是荒謬之談。=君 子 堂 首 發=但正是這該死的荒謬之談令他陷入進退兩難地困境,即使現在他的父皇下落不明。無人能真正裁決了他,但他知道玄極絕對不會放過他,而如若他的父皇真的回到了聖嵐,那自己更是沒有活命地可能性。逃離。已是他唯一的選擇。

“立刻整裝離開。”現在能保得了他的只有“那個人”了。

“恐怕五弟今天走不了呢……”玄月猶未來得及踏出門檻,門外一聲溫雅的叫喊已傳至耳邊,如夏日裡的一桶冰水兜頭淋,玄月地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玄極……”後退了一步,向身邊的手下打眼色。準備突圍而出。

“五弟不必費心了,為了迎接你的歸來,為兄可是請了幾百個禁衛軍過來護送。”對玄月的舉動一笑置之,玄極“好心”地閃開身。讓他看到門外那重重包圍地人群。

“你----”臉色突的變得慘白,玄月明白今天算了插翼難飛了。

“五弟是想自己出去還是讓人代勞呢?”看到玄月那一動不動的模樣,玄極招招手,準備讓人將他“搬走”。

“玄極,你等著!”被押著出門的玄月以憎恨的眼神盯著玄極,大聲地喊道。

“階下囚的最後遺言嗎?”好笑地諷刺了他一句,玄極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還有,多謝你之前的招待呢。”湊到玄月的耳邊,一個拳頭揍了過去。玄極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而那一拳打得肚胃翻滾的玄月也只能憤恨地被押走了。

“沒用地傢伙!”將手上那千里之外送來地信箋捏碎,房中人對於信中所提到的請求救援之意毫無所動,轉而踱向一邊床鋪,扭了床邊茶几那個花瓶幾下,從床中間那分開的入口走了進去。

“主人!”看到從入口走進來的女子,原來忙碌著的幾人停了下來,畢恭畢敬地上前行禮。

“嗯,”隨意地揮了揮手。女子看向密屋中央那用鎖鏈吊著的人。問,“他招了沒?”

“回主人的話。他仍然什麼也沒說。”

“將他放下來。”聽到下屬的回報,女子皺了下眉頭。

“是。”隨之一陣鎖鏈拉動地聲音,將男人降到了跟女人平視地高度。

“啪!”一巴掌扇了過去,通紅的掌印下是一張略顯呆滯地臉。

“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我的耐性可沒多少。”扯住男人的頭髮,女子的語調冰冷至極。

“說……什……麼?”仿佛聽不明白一樣,男子只是歪著頭呢喃。

“別給我裝傻,衛海,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說……什……麼?”衛海,曾經的三城領軍,如今竟像一個癡呆子一樣連話也說不清。

“好,不說是吧,那你就別怪我……”向手下示意了一眼,女子拍拍手掌讓人將她要的東西帶上來。

“將軍----”一個年邁的婦人被押了上來,在看到衛海之際激動地大喊。

聽到婦人那一聲的叫喚,衛海那呆滯的眼神閃了一下,卻依然沒有抬走頭。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些密道的路線在哪裡?”

“密……道……?”掰著手指,男人重複著女子所說的話。

“既然你衛海也不在乎這些愚民,那她也沒多價值了,殺了吧。”仿佛在說什麼平常的事一樣,女子一個命令下去,婦人的性命已在彈指之間被結束。

那一地的鮮血在這小小的空間更顯濃烈。

“下一個。”很顯然,女子並沒有準備就此罷手。

“衛海,我今天就看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沾上婦人的血,女子將它塗在男人臉上,將他的頭抬起,“看著你眼前發生的一切,記住,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

“啊----”七八歲的孩童猶未來得及看清這個世界,已成為刀下亡魂。

而望著這一切的呆滯眼神已無法再掩飾,那沉痛的淚水不忍地流了下來。

“夠了,夠了,放過他們吧,我說……”無力的攤倒在地,那空洞的眼神無一絲生機。

“早知如此,又何必反抗呢?”拍拍男人的臉,女子一臉諷刺。

得到想要的答案,女子也不久留,隨即轉身離開。

“我衛海是罪人啊,罪人啊……”看著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衛海眼中滿是絕望,口裡不停地喃著“罪人”兩字……

“殿下,派去查探燕城與楚城密道的士兵俱無一歸返,恐怕已被敵人發現。”探子將剛收到的情報呈上。

“這世上知道這密道之事的除了玄璃,唯有……”玄墨回想起玄璃所說過的話“舅舅跟我提過這是他跟我之間的秘密”,而如今密道被發現,那即是----

“唯有衛海。”玄燁也猜到了這個中透露的消息。

那即是最起碼衛海沒死……

第八十七章 兄弟


將手中的紙條放在燭光上點燃,看著那灰燼慢慢地在夜風中飛散,玄墨靜默地望窗外的遠方,放在心臟上的手緊緊按住,似乎在壓抑著什麼,紊亂的心緒下甚至沒能發現門口那幾道靜立已久的身影。

最後,沒有打擾玄墨,人影循著原路退去,夜色中是幾人明瞭的眼神。

翌日清晨

“既然密道之事已經被敵方知道,那偷襲之計也不能再用,如今……”坐在炎城剛搭建好的簡便房屋裡,玄墨與其他幾人商量著之後的對策,只是不知為何,平時還算活絡的氣氛突然一下子變得寂靜,甚至連玄璃,那個往日裡一臉活潑好動的女孩都沉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

“看來,大家也累了,今天就到這裡了吧。”一旁早已察覺到異象的黃功天果斷地中斷了這次的會議,眼神在幾位皇子與公主身上掃了一圈,帶著疑惑的部下離開了大廳,有時候,有些事並不需要他們插手。

“說吧,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撫撫額頭,對上由今開始早就一直盯著他的視線,玄墨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倦。

“六弟,你去找父皇吧。”率先開口的是玄信,沒有轉彎抹角,說出了他們這幾天商量好的決定。

完全沒有猜到玄信說出口的話,玄墨愣了一下,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聽覺錯亂。

“無須。”

良久,反應過來的玄墨只說了這樣兩個字,那側過去的臉龐上是強忍的一絲堅韌。

“即使你離開了,也沒有人會怪你。”聽到玄墨回答的玄燁站起身踱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地對著他說。

“我信他。”簡單的三個字道出了玄墨對玄蔚的信任,只是那低斂的瞳孔裡卻有著一抹陰暗。

“六弟,有時候信任並不代表不擔心。”玄信並不認為玄墨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看到他這個隱忍的模樣之後更是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看了玄信一眼,抿緊嘴唇,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玄墨。別將自己看得太重要,沒了你,這個聖嵐也不會倒。”毫不客氣地諷刺話語從玄燁口中發出,只是那嘲諷背後的擔心卻也是不言而表,他知道玄墨為何會停留在這裡,他更知道看似淡漠的玄墨有多倔強,但他是否知道他那隨著彙報過來的消息而日益憔悴的神色有多明顯?

“六弟。去吧,父皇一定也在等著你。”看著面前這個不自覺地散發著寂寞氣味的少年,玄璃不禁為自己這個不久前才開始親近的弟弟感到心疼,那瘦小地肩膀又何須扛上如此之多的顧慮呢?

“如果找到他的時候這個聖嵐沒有了,他會很傷心的。”掏出懷中的虎符撫摩著,玄墨第一次對著玄燁他們訴說著心底的話,對這些即使跟他有血緣關係卻從未被他認為是兄弟的兄弟坦承心底那唯一的顧慮,是肯定也是承認。只因那三雙相似地瞳孔裡有著他所熟悉的某種東西,那種稱作關心的感情。

“玄墨,你所承諾的信任就是這種程度嗎?”揪起玄墨的衣領,將他整個扯到身前,玄燁眼中有著怒火。

“還是,你認為我沒有那個能力守住這個聖嵐?”他玄燁是誰?或許現在他無法達到玄蔚那個高度,但他自認終有一天能問鼎帝位。玄墨這話又將他置於何地,一想到這點,無法抑制的怒氣從玄燁胸膛中燃起。

“我以為那是我的責任。”說這話地時候。玄墨語氣裡有著懊悔,因為是玄蔚交給他守護的東西,無關能力。只是想親手將它交還到玄蔚手上,他一直都是這樣堅信著的,所以也就忽略了很多東西。

“玄墨,這個聖嵐地安危從來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即使沒有你,我們該做的也會做,父皇將它交給你是他對你地信任,卻不是我們聽從你的理由。”玄墨的想法他從來比別人看得透切。但唯有關係到玄蔚的事情。他總會亂了心神,所以玄燁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父皇為何從不將玄墨納入皇位繼承人的位置。這樣一個人於個人來說是極好,但對一個國家卻不見得是有益。所以他才會讓他去找尋玄蔚,既然一開始就是只為一個人而執著,現在又何須勉強自己,他所認識的玄墨不應該為這種事情而絆住自己的腳步,即使那代表著無數地生靈。玄燁不承認這當中有著自己對玄墨地一份縱容,即使兩人都不坦承,但知已,卻是玄墨至於玄燁的認定。

“六弟,即使你離開了,我們也會很好地。”玄信從來不否認玄墨的重要性,但與其看著他那掩飾也遮不住的落寞,讓他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或許你們說的沒錯,”低垂著眼,玄墨保持著被提著的姿勢凝視了玄燁與其他兩人片刻,“有你們在有沒有我也一樣。”

“六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以為玄墨誤會了他們意思的玄信急忙想解釋,只是話還未說完就被玄墨打斷了。

“不,我想說的是,”拍開玄燁的手,玄墨站直身子環視三人,最終將手中的物體拋出,落到了玄燁手中,“他雖然將這個聖嵐交給了我,但我卻從來不是那個適合的人,或許,為它挑選最正確的主人才是我所要做的事,而你們,是否能接下這份責任?”

玄蔚當日交給他是那份完全的信任,而現在,他想將這份信任交出去,不是為了逃避責任,只是他覺得,或許,這些人是才是最適合的,會為了這片土地而努力,而不是他這個自始至終只想著一個人的自私鬼,而且,可能他真的可以開始完全相信這些“兄弟”了。

“你那榆木腦終於開竅了嗎……”望著玄墨那幽靜的眼瞳,玄燁諷刺一笑,握緊了玄墨拋過來的虎符,眼神卻是堅定無比。

“六弟,你就安心去找父皇吧,我們會在這裡等候你的好消息的。”淺淺一笑,玄信為他對他們的信任感到高興。

“六弟,要安全歸來啊。”拍拍玄墨的肩膀,玄璃眼角略紅。

“嗯。”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玄墨沒說出口的是:多謝……



第八十八章 犧牲與對錯


濃濃的夜色中,一個單薄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炎城,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的三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望著,直到人影最終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

“走吧,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收回最後一次的凝望,三人也斂起了心神往下走,是時候該去完成他們要做的事了……

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玄墨並沒有帶任何侍衛,就連在暗處的影衛也讓他擯退了,所以即使在這個緊張的時刻,要混入離宗境內對玄墨來說並不太難。

循著影之前傳過來的資訊,玄墨小心地在沿路找尋著種種的蛛絲馬跡,也看到了玄蔚一路上留下的記號,但隨著那記號發現的距離越來越短,玄墨知道玄蔚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而且從某幾處打鬥過的場地痕跡看來,離宗派來的人似乎有增無減,這樣的情況對玄蔚很不利,必須儘快找到他,這是玄墨腦中唯一的念頭。

“新鮮的肉包,三文錢一個,三文錢一個……”

“便宜又好吃的酥餅?,來來來……”

混在密集的人群中,玄墨撥了撥臉頰上髮絲,讓它看上去更加淩亂,那全身不知補縫多少個補丁的衣衫上是特意加上去的泥汙,在外人眼裡赫然就是一個落魄小乞丐形象。
“滾開,死乞丐,別弄髒了大爺的檔位!”賣豬肉的大漢看到旁邊蹲過來地小乞丐。厭惡地用腳將他踢開。

“沒事吧,來,我扶你過去休息一下。”路過的一個行人看不過眼地扶起了僕倒在地的人影,並好心地將他帶到了比較少人的巷子裡。

沒有人發現,那兩道走入巷裡的人影卻一直沒有從裡面出來……

“就這裡吧。”快速飛馳的身影猛地停了下來,翻身落到了一處荒廢的落廟內,而隨後的身影也跟著躍了進去。

“殿下。”行人,也就是影上前向玄墨躬了躬身。

“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玄墨沒多說什麼,直接切入主題。

“是。殿下。根據屬下連日來地追蹤與主子留下來的消息,可以大概推測出主子之後的路線,但離宗那邊派出的人數不少,一時之間屬下並不能取得跟主子的聯繫。”在別人的國土上,影並不認為他們占得了多少優勢,能堅持到現在,不得不說玄蔚的能力有多強捍。

“現在我們能用的暗衛有多少?”不能再等了,玄蔚的體力終有用盡的一天,即使在這段時間之內玄蔚有機會休息,但那點時間也絕對不會長。他們必須立刻行動。

“不足五十人。”影同樣明白玄墨地想法,但被分散了的力量卻是如此之小,而離宗那邊卻可以源源不斷地派遣殺手過來,他們勝算不多。

“五十人……”即使這五十人的能力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但在這樣一個別人掌控的地盤上,劣勢一開始就存在,如果暴露了行蹤,那被圍捕是可以想像的後果,玄墨在理智上並不支持自己腦中的想法,但……

“給我將這剩下的所有人召集過來。”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是。殿下。”仿佛明白玄墨的想法,但影卻依然沒說什麼,只是執行他的命令。

儘管疑惑於突然地召集,但所有的暗衛還是準時地聚焦到了這個破廟裡,在看到影旁邊的少年的時候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是誰,相信各位心裡都清楚了。”回過身來。玄墨平靜冷淡的聲音在這破廟中響起。

“是。殿下。”單跪在地,眾暗衛地臉上不敢有一絲不敬,只因玄墨是除了玄蔚以外唯一有權命令他們地主子。

“今天,我召集所有的人來這裡只有一個原因,”停頓了片刻,環視底下眾人,繼續說道,“就是要救回我的父皇。你們的主子。聖嵐的王,你們可願?”

“先別急著回答。”揚手止住了暗衛的回話,玄墨繼續往下說,“我不想欺騙你們,按如今這樣的形勢,這絕對是一次送命的任務,沒有援兵,沒有保證,死亡或許是你們唯一地選擇,這樣,你們是否還願?”當玄墨地話一出,全場靜默了下來。

自古至今,死亡從來都不是容易面對之事,即使是早已立志為主奉獻生命的暗衛,面對這樣或許是必死地抉擇,說沒有絲毫動搖只是欺騙自己。

玄墨明白這點,也明白所謂的暗衛也只不過是一群普通的人,如若心存僥倖,那背叛只會隨時發生,而他,並不容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以你們的性命換來一個人的生機,這樣你們可還願?”似乎怕暗衛聽不清一樣,玄墨這次說得更加直白,他早就說過,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善類,為了玄蔚,他甚至可以殺盡這個世界,更何況是這些人,對錯對他來說已不具任何意義。

望著眼前那個高度甚至比不上他們肩膀的少年此時所散發的冷酷,底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那縈繞在身上的冷洌氣息更向世人宣示著他話中的不庸置疑,這樣一個人他們無由來地感到到了懼怕,也清楚地意識到玄墨未盡之話語----如不服從,殺無赫!

“謹遵汝命!”與其死在自己的退縮之下,不如光榮地為主殉職,暗衛們清楚地知道玄墨並沒有給予他們選擇的權利。“好,現在就去將你們看到的追捕者通通殺掉吧,或者被殺!”如若到時誰想報仇就化成厲鬼來找他吧,他會一直等著。

“是,殿下。”

“走吧,影,父皇一定等得很急了。”待到暗衛消失之後,玄墨仰望了一眼那灰濛濛的天空,逕自向外走去。

“殿下,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看著這個可以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玄墨,影罕見地拍了拍他的頭,或許七年前的玄墨表現得如此無情是他認為理所當然的,但經過這些年來相處的影卻知道這個孩子已經變得不再一樣,已經學會了珍惜的人無論怎麼無情,心裡卻不能毫不在意。

“即使這當中有你的兄弟?”沒有拒絕影的碰觸,玄墨淡淡地說道。

“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早在他們選擇這個位置的時候,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已不再是唯一,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職責,無人能勉強。

“走吧。”側望了旁邊已看了多年的臉龐,玄墨沒多說什麼,向前走去。







第八十九章 找到



“追,那邊!”

緊緊捂住胸口屏住呼吸,等到後面那一波追捕的殺手向著另外的方向離去,玄蔚才稍稍放鬆了身體。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趁著另一波的來襲還未到臨之前,閃進了鬧市中的一間民宅當中,在屋主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一掌將他劈昏,好取得片刻的休息,至此,玄蔚已經很多天沒好好合過眼了,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早就支撐不了,但玄蔚卻憑著他那頑強的意志力堅持到現在,就連在後面追捕他的眾殺手也不得不暗地裡稱讚這個聖嵐國主的深不可測。

只是,繃緊過久的繩索終有斷開的一天,玄蔚很清楚這一點,他更清楚自己身體的力氣已經在慢慢流失,如果情況再繼續這樣下去,被捉到是遲早的事,即使這幾天以來追捕的人似乎不知為何少了不少,但玄蔚可不認為情況變得有多樂觀,而且離宗最近派過來的追捕者實力有逐漸加強的趨勢,看來他們是卯足了勁要將自己殲滅呢。

自嘲一笑,倚在破舊的床鋪上,玄蔚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冷洌,離宗這次給他的“大禮”他記住了!

“叩,叩,叩!”突如其來的叩門聲再度引起了玄蔚的警覺

“誰?”無聲地從床上跳下,捏住喉嚨,玄蔚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模仿成一個中年男子的嗓聲。

“兄弟,我帶了墨小子來探望你了,快開門讓咱們進去吧,這天氣熱得呀……”

“哦,原來是李兄啊,快快進來……”

大門開了又合上,在外人眼中只是一幅很平常的親戚來訪畫面。

“墨兒。”狠狠地將那個思念至深的人兒抱進懷裡,甚至不顧那鉗緊的力道已經將玄墨勒痛,玄蔚此刻只想將懷中之人融入自己的血肉裡面。

“我來找你了。”閉上眼將頭埋在那熟悉的胸膛上。感受著那久未聞到的熟悉氣味,玄墨知道自己那缺了一角的心終於變得完整。

一時之間,兩人沒再說一言,只是靜靜地相擁著。

這是一方無人能踏入地天地,只屬於兩人之間的彼此的歸宿。

“墨兒瘦了。”

“嗯。”

“你也瘦了。”

“可以想像。”

“我身上這一身衣衫已經很久沒換了。”

“看得出來。”

“墨兒身上那套也很

“是挺惡的。”

“真想舒服地洗個澡。”

“等有空吧。”

“這樣的對話還真是傻。”

“同感。”

“影。坐下來吧,看你僵硬得,應該很累。”蠕動地粉紅色一下子消散無蹤,相擁的兩人也分開而坐,佔據著床的兩端。

理智如玄蔚玄墨兩人,即使情緒有多激動,一下子的時間足以讓兩人冷靜下來,只因彼此都知道此刻並不是放鬆的時機。

“是,主子。”抽搐了一下嘴角,抹了一把汗。影絕對不承認被玄蔚兩人之前的“平常”對話惡寒倒。

“說吧,既然現在只有你跟墨兒來接應。那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玄蔚也大概猜得到玄墨他們主意。

“是,主子。由現在開始,我們身邊能調動的暗衛已全面出擊殲敵,也就是說,在到達聖嵐國境以前,我們只能孤軍作戰。”即便如此說著,但影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動搖。對於他的主子的能力,影從來沒有質疑過,也相信玄蔚能成功逃脫回國。

“嗯,”聽了影地彙報。玄蔚也知道了最近明顯減少的殺手數所謂何事,也明白之背後代表著什麼樣地犧牲,但他沒有時間去緬懷那些失去的部下,因為他知道唯有自己能成功逃脫才是對他們的忠心的回報,“這也只能一時減緩他們的速度,必須趁著這個時機擺脫他們。”

“是的,所以由此刻開始,將會由屬下代替主子引開那些追兵。以換得更多的時間。”這也是影此行地目的。作為帝王的影,他的存在更是玄蔚地分身。只要易了容,在短時間之內敵人還無法將他們分辨開來。

“嗯。”倚靠在牆壁上,玄蔚只是應了一聲,算是默許了影的說法。

“主子,那屬下告退了。”約摸估量好後面追兵追上的時間,影換上玄蔚之前穿過的衣服,準備執行可能是最後一個的任務。

“影,”在影跨過門檻的那刻,玄蔚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活著回來。”

不是主子對下屬的命令,只是玄蔚對這個從小伴著自己長大地夥伴地希望。

頓了一下,腳步再次邁開,“啊,我會的。”

是地,不是下屬,只是“我”,因為在自己還未見證這個終生追隨的男人如何完成他那一生的雄圖霸業之前,他還不想死,所以現在他必須去清除那擋在前面的障礙……

“別露出這種表情。”掩上玄蔚那滿載酸楚的雙眼,玄墨知道那是只會在他面前顯露的懦弱,但這樣深切的無奈他卻不想看到。

“墨兒,我很怕,”將頭靠在玄墨肩上,感受著那頸間的脈動,玄蔚只能狠狠地將眼前人摟住,“如果有一天面臨同樣的抉擇,今天的影換成了你,我是不是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是不是也會將重視之人拋棄……我真的很怕……”

“沒有如果,”抬起玄蔚低垂的頭,玄墨並沒有因為玄蔚話中的假設之意而心痛,眼中有著的只有堅定,“沒有如果,你聽清楚沒有,我不會是你的負擔,更不會讓你有這種選擇的機會,因為到時不會是你的選擇,而是我的自願,你的性命對我來說重於一切……”

輕輕地將唇貼上眼前略顯蒼白的嘴上,賭住了對方想要吐出口的話語,玄墨知道他所想,更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唯有這點,他並不願妥協,因為從很早他就知道,為了這個男人,他可以犧牲一切,更何況是對他來說不值一文的生命,所以,請你,別再露出這種脆弱的表情了……

糾纏的舌頭間縈繞著了然的堅決,那是兩人間無法妥協卻又無法改變的決絕。

第九十章 穀汶



“鏘!”

“走!”

一個劍花擋住身側投射過來的暗器,眼見那湧上來的追兵越來越多,玄蔚向玄墨打了個眼色,兩人很有默契地向後退去,再一次甩脫了後面的殺手。

“進森林。”在一無所擋的平原上奔跑是一個愚蠢的行為,尤其是在後面還有一堆像螞蟻怎麼踏也踏不完的蟲子的情況之下,所以地形更為複雜隱藏地點更多的森林才是最好的隱蔽之處。

儘管後面已看不見追兵的影子,但謹慎的兩人還是繼續前進,直至再也感覺不到一絲除了林裡生物以外的陌生氣息才停了下來。

“喝口水吧。”看著玄蔚那蒼白的臉與額頭上冒著的汗,玄墨皺著眉將水遞上。

“別擔心,我沒事。”當然不會忽略掉玄墨眼中的憂慮,玄蔚撫了撫他的頭,臉龐上依舊是那抹悠然的淺笑,只是那眉宇間的疲倦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

“現在的情況很不尋常,”讓喝過水的玄蔚躺到自己的膝蓋上,望著那蒼天的樹木,玄墨說出自己的疑惑,“他們的行動太迅速了,按影的能力,他們不可能那麼快就能追上我們。”

“與其說影讓他們識穿真正的身份,我倒有種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不是我的感覺。”自己的影具有什麼樣的實力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一開始他們就看穿影地偽裝。那現在那些追兵根本不可能來得那麼迅速。

“而且以你的能力,即使後面再多的殺手,也不應該落到現在地景況。”這也是他當時在離宗毫不猶疑先行離開的原因。即使有著擔心,但他從來就不認為玄蔚會逃脫不了,這個男人的能耐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但現在那步步緊逼的追蹤卻讓他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甚至有一種玄蔚的身上被安置了跟蹤器的荒謬之感。

“如果不是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我會認為自己身邊帶了個內鬼。”玄墨所說的話他當然明白,每次總在自己以為擺脫了那些追兵地時候,他們卻總是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那種猶在蛛網中等待被捕食的感覺並不好受。

“真像一個人形活靶啊。”嘲諷一笑,玄墨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當成獵物的一天,那種感覺不得不說糟透極了。

“人形活靶?真是一個貼切的比喻啊,不過即使當活靶,我的墨兒也是全天下最可愛的那一個。”苦中作樂一笑,玄蔚難得有心情地跟玄墨調侃。

“看來你精神還不錯。”難得一次占著位置的優勢,低下頭的玄墨毫不猶疑地將玄蔚的臉左扯右捏,玩得不亦樂乎。

“喂……”也不知是無力還是懶得反抗,玄蔚只是象徵性地叫了一聲就任著玄墨“玩”去,望著上方的雙瞳漸漸抵擋不住睡魔的誘惑。精神開始渙散……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玄墨也慢慢放輕了揉捏的力度,改為輕柔的撫摩。

睡吧,有我在……

玄蔚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下山,朦朧的夜色中只能憑著那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得清幾丈以內的景觀,搖了搖有點混沌的頭腦,站起身來,“墨兒?”

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想找之人,東西還在,但人卻不知所蹤。

“墨兒?”抽出腰間地長劍。玄蔚終於感覺得到周圍詭異的情況,該怎麼形容呢,那種感覺就像整個空間只剩下自己一個活物,所有的一切都歸於死寂。壓抑得讓人直想狂吼。

“哢!”

那一縷細小的聲響在這寂靜地森林間顯得特別突兀。

“是誰?”可惜玄蔚的詢問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明白站在原地終不會得到答案的玄蔚只能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卻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現在他沒時間考慮那麼多,他必須將他的墨兒找到,因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裡很危險。

一步一步地踏進森林的深處,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幾乎到了讓玄蔚有想掩鼻嘔吐衝動地程度。

但這並沒有阻擋住玄蔚前進地步伐,或許說他根本沒法停住自己的腳步。仿佛著魔似地。玄蔚被吸引著向前方走去,堅毅的臉龐上是一絲不明的恍惚。

砰。砰,砰……

玄蔚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手中的劍不由自主地握緊。

“不----”

嘶啞的叫喊聲隨著眼前所展現的景象從玄蔚的口中發出。

漫天的血,遍地的鮮紅,支離的四肢,還在潺潺流出血的傷口,還有那張熟悉的臉孔,這一切都讓玄蔚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

玄蔚不斷地這樣對自己說。

“我的父皇,我好痛啊,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只剩下一半斷臂的右手在地上辛苦地爬著,那死灰的臉上滿滿是哀怨。

“墨兒……”強按著自己想要伸出的雙手,玄蔚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會是真的,他的墨兒不會就那麼簡單被殺,這一切都是假的。

“父皇,你不要墨兒了嗎,不要了嗎……”血紅的淚從那張自己已撫摩過千萬遍的臉上劃過,那訴說著被遺棄的話語讓玄蔚的心臟如被刺穿一般的疼痛。

“父皇,為什麼不過來抱抱墨兒,我好冷啊,真的好冷……”殘缺的四肢蜷縮成一團,如快要熄滅的燭火一樣,漸漸趨向平靜。

“墨兒……”看著眼前一切地玄蔚一步一步地向地上的身體慢慢靠近。

“父皇……”伸出殘缺的雙手。等待想像中地懷抱。

“墨兒……”

將手中的水袋裝滿,循著原路正想往回走之際,卻被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覺停滯了腳步。

毫不在意剛裝滿的水袋滑落在地。將袖中的匕首拿在手上,玄墨看著周圍突然濃了起來的白霧皺了下眉,空氣中那異樣的氣味更是讓他很不舒服。

腦袋仿佛被什麼碾過的疼痛起來,精神完全無法集中,就像被餵食過過量地致幻劑一樣,玄墨不會愚蠢到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可以很明顯地看得出,他們已經掉進了敵人陷阱裡面。而且還是被分開各個攻破的那種。

“墨兒,怎麼站在那邊,過來父皇這裡……”濃濃的白霧裡隱約可見眼熟的輪廓。

曾經有人說過,當一個人的欲望越多的時候,那困住自己的心魔也會越多,心志越脆弱被攻潰吞噬的可能性也越大,所謂無欲則剛,當你的內心沒有欲望,那面對什麼你也不會害怕,但世間無欲望之人卻可以說根本上不存在。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地執著,就玄墨而言,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無欲無求,但覺得世間一切都是那般無趣的他最重視的也就那麼一個人,雖沒達到無欲則剛的地步,卻也相去不遠,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了他自己的信念,那眼睛所看到的幻象已不能再讓他迷惑,因為他所相信的永遠是自己的直覺與心。所以當他看著從霧裡踏出來的人影地時候,只覺得可笑。

這樣一個人連那人的萬分之一也比不上。竟敢出現在他面前賣弄,可笑至極!

“墨兒,怎麼還不過來……”張開雙臂,人影慢慢逼近玄墨。卻沒發現,自始至終,那雙藍黑的雙瞳裡無一絲混濁。

我會讓你後悔的……

沒有退縮,玄墨迎上那個人影。蔚耳邊,腥甜溫熱的液體噴出,沾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有一股詭異的氣息。

“你----”地上之人不敢相信地望著沒入胸膛中的劍刃。

“即使你裝得多像,我不也會讓你這樣褻瀆我的墨兒。”手指劃過地下沾血的臉頰。玄蔚紊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瘋狂,“還有。你知道嗎,如若有一天我驕傲地墨兒真變成這個模樣,我亦會親手將他解決……”。

只因他深知那樣匍匐在地苦苦哀求地玄墨恐怕連他自己也不願見到。

“出來吧,別再耍這種浪費時間的把戲了!”破空一劍射向暗處,彌漫在空氣中地血腥氣味逐漸消散,眼前的景觀也慢慢清晰起來,而地上已斷氣的屍體也只是一個跟玄墨身形相仿的少年。

“啪啪啪!”

“不愧是聖嵐的王啊。”隨著那幾下的擊掌聲,從樹木間斯斯然走出一個跟玄蔚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緊跟在她後的是一排一排的弓箭手與士兵。

“是你?”看到眼前這張在腦海中只有幾個朦朧印象的臉龐,玄蔚有一絲驚愕。

“想不到高貴的陛下還記得臣妾,那可是多少年沒見呢……”諷刺地對著玄蔚笑了笑,女人語氣裡卻無一絲笑意。

“穀汶,看來我當年還是小看了你。”穀汶,也就是失蹤多年的離宗國大公主,玄月之母,當年突然消失在離都,玄蔚在找尋數月未果之後因為不想過早暴露過多的實力而將事情不了了之,想不過竟釀成今日之禍端。

“承蒙陛下看得起,”沒多少誠意地點了點頭,穀汶的眼裡俱是嘲諷的意味,“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們的人總能找到你呢?”

“的確有點好奇。”看到穀汶那個陣勢,玄蔚也知道一時之間想逃脫不是易事,也就順著她的話問下去“那還要多謝你的好血脈,如果不是月兒提供出最好的母蠱培育器,我還制不出專門追蹤你們聖嵐皇族的追蹤蠱,那可是要每天最新鮮的皇族血養著才成呢。”仿佛自己口中說著的不是親生兒子一樣,谷汶語氣當中並無一點骨肉疼惜之情。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利用嗎?”

“那不是我的兒子,他只是你們聖嵐一族的賤種!”猙獰的臉孔上滿是深沉的恨。

“真是可悲的女人啊……”看著那雙瘋狂的眼睛,玄蔚並不介意讓她更加怒上幾分。

“可悲?玄蔚,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可悲。”並沒有因為玄蔚的刻意挑釁而失去理智,穀汶陰沉的臉上有著等待報復的快感。

“哦,還有那個小雜種是吧,那個據說是你最寵愛的兒子,想來你也不會有再看到他的機會了。”仿佛一定要看到眼前這個鎮定的男人變臉一樣,穀汶說著在她計畫裡理所當然會實現的結果。

“你真以為你的人能對付得了他嗎?”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玄蔚眼中有著的只有不屑。

“你是什麼意思?”玄蔚眼中那一抹不屑簡直就像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一樣,甚至讓她產生一種在跟千軍萬馬對峙的感覺。“他的意思是說,就憑你派的那些雜碎根本動不了我一分。”從高聳的大樹上一跳而下,玄墨染血的衣擺在夜風中飄逸著妖異的色彩。

“就知道你會跳出來。”對於玄墨的出現玄蔚有著無奈也有著理所當然,無奈是因為他明知可以偷偷離開卻又折返,理所當然是因為即使換了是他一樣會回來並肩作戰的動機。

“女人果然是麻煩啊。”看著前面那個恨不得將他們撕成十段的女人,玄墨有感而發。

“果然當初就不該省那點力。”聳聳肩,玄蔚意有所指。

無路可退的兩人反而很有心情地在那裡閒聊,神色之間俱是輕鬆悠閒,但只有他們心裡知道現在的形勢有多嚴峻,心情有多沉重。

“玄蔚,你們不用激怒我,這裡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沒有可能可以逃得出去,我會讓你知道何謂生不如死!”慢慢退出攻擊的範圍,穀汶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笑了出來。

“留下聖嵐帝的命。”玄蔚,死對你來說太過慷慨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放箭!”密集的箭雨不消一秒從四周飛射而出,而被困在中間的兩人只能拼盡全力閃躲與找尋突口。

“墨兒,那邊!”向玄墨示意那唯一守衛薄弱的方向,玄蔚率先向前沖去,而玄墨也很配合地為他擋去了後面的攻擊。

“堵住那邊!”看著玄蔚沖去的方向,大量的士兵也紛湧過去,而這也給間接在後方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缺口。

“我不會有事的。”沒想到玄蔚會突然轉身的玄墨猶如沒得及反應的時候已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捉起扔了出去,涼風中只留下玄蔚那句短短的只有幾個字的話語。

“你----”來不及說什麼,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作出了本能的躲避動作,瞬間跳離後面追兵幾丈之外。

“追!”想回頭已來不及的玄墨只能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與痛苦向著前方奔去。

今天的夜,註定不能平靜。




第九十一章 朋友


“人不見了!”

“那邊追!”

隔著層層的水波,潛伏在水底下的人影默默地感受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即使快要滅頂的窒息感不時地在提醒著身體的極限也不能讓他移動一分。

直到萬賴俱寂,直至已無人影。

放鬆身體,讓它隨著水的浮力慢慢上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躺漂浮在平靜的水面上,一動不動。

三天,距離那晚已經過了三天,而他也按著玄蔚的意願成功擺脫了離宗的追捕,又或者說一個小小的聖嵐皇子在谷汶的眼裡根本不算什麼,玄墨可以明顯感覺得到對他的追捕遠不如之前對玄蔚的追擊。

三天,三天可以發生多少事?可以將一個人折磨成怎麼樣?玄墨發現自己不敢去想像。

我不會有事的……

你要我如何去相信,去相信你會在一個沉陷仇恨之中的女人手上得到善待,去相信你口中所謂的沒事,而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諒解你這種行為,這種能理解卻無法承認的最好選擇。

這一瞬間,玄墨真的覺得很無力,從來他都知道自己不是最強大的人,也不會去追求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很無能,無能到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

可惡!

右手緊握拳頭擊在水面上。濺起無數水花,玄墨地眼中滿是不甘,如果自己可以再強大一點。如果自己可以更加強大……

根本就沒有如果,這一切都已發生,所有的假設只是枉然,沒有如果,沒有如果……

任由水流將自己覆蓋,仿佛自虐般地承受著那壓迫而來的窒息感,在那黑暗中冷靜著自己地思緒,也懲罰著自己的無能。

“夠了。起來吧。”

隨著隱約的暗歎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踏進水裡,將沉在水裡不願起來的人抱起,強制地將他帶了上岸。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睜開濕淋淋的雙瞳,望向來者,不知是因為頭腦發脹還是什麼的,這樣的帶著一絲指責與怨恨地一句話從玄墨口中發出。

“我應該早點趕回來的。”並沒有因為玄墨的無理而憤怒,來者,也即是陸為,疲倦的臉上有著的只有深深的包容與理解。

“對不起。”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的玄墨神色一黯。晃了晃有點混濁有腦袋,道歉的話語隨之而出。看來自己真的被亂了陣腳呢,連這種任性不負責的話都說了出來,想到這點,玄墨自嘲地苦笑。

“真是懦弱到連自己都不想看到呀……”那是從未有過地沮喪語氣。

“唉……”低歎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個完全不像往日神采的玄墨,陸為站起身來。

“來打一場吧。”也沒等玄墨反應,陸為已經攻了過去。

沒有因為玄墨的不在狀態而手下留情,陸為的一招一式俱是使出全部功力,即使早因為連日來的日夜趕路而疲憊不堪。但使出來的劍招卻沒有減少一分威力。

狼狽地躲閃著陸為突如其來的攻擊,也感受到那來往間的兇險,玄墨也終於收回心神,凝神以對。

實力的差距總是存在著。所以即使一開始陸為就占了先機,但幾番打鬥過來,玄墨終是以自身的實力攻敗了陸為。

當劍被挑離自己手中地時候,陸為並沒有急著去找,只是慢慢地轉過身來,以從沒有過的認真語氣對著玄墨說:“阿墨,你知道嗎,自從當年遇到你以後。我就開始一直有著這樣一個念頭。那就是我想變強,而隨著跟在你身邊的一年又一年。我開始變得不滿足,因為你就像一座高山一樣擺我面前,那讓人無法可及的高度是我所不能達到地,那時我就想,如果我連你都不能打敗,那我想保護的東西,想實現的夢想又是否能得到,那段時間我沒日沒夜地苦練,贏過了趙宇,打敗了許多所謂的高手,但自此至終卻沒能勝得過你,我一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甚至覺得自己沒有了站在你身邊的權利,因為儘管你一直都不需要我們為你賣命,而我們也因著自己的自私將你的性命擺在了自己的夢想後面,但保護你地心卻一直沒有改變過,那是我們地自願而不是強迫,所以在自己知道怎麼努力也達不到你的高度地時候,我會想就憑自己這樣又能為你做得了什麼,能為你擋到了什麼危險,這樣的疑問一直困惑著我,直到趙宇的一句話點醒了我,一個人做不了的事不代表許多人做不了,所謂的朋友不就是有這個用途嗎,所以,阿墨,你的強大毋庸置疑,但這世間許多事並非一個之力所能達到的,你的懦弱也無須羞愧,因為害怕失去重要東西的心情每個人都有,而你的指責,作為朋友的我們也不會覺得過分,因為這是作為朋友可以行使的權利,任性也好,無理也罷,只要你想,我們都會為你辦到,只要你相信我們,而你想守護的東西,只要你肯,我們亦會幫你守護。”玄墨總是對自己太過苛刻,一個人將事情辦好,從來不會提過分的要求,不肯接受別人無條件的恩情,總是默默地將所有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認為那是該自己處理的,也應該完成的,而不願讓別人為他分擔也不肯給別人帶來麻煩,這樣的玄墨是他們所珍惜的卻也是心疼的。

“我沒有不信任。”聽完陸為的一席話,玄墨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如果不相信他們,那這些年來就不會讓他們跟在身邊,他以為他們知道。

“我知道你對我們給予了信任,”撥開玄墨臉上的濕發,低下頭跟他直視,“所以,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們分擔,而不是一個人躲在暗處裡自責,阿墨,我們的力量或許微不足道,但湊合起來卻比你一個人獨自承擔要來得強大。”

“即使再過分也可以?”撇開頭,望著一旁的流水,玄墨的語氣卻有著不確定。

“只要你當我們是朋友。”不是作為下屬,也不是作為恩人般的存在,而是經過這些年來建立的感情所作出的決定。

“只要是朋友嗎……”低喃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名詞,玄墨被冰冷的身體仿佛燃起一絲暖意,“陪我去找回父皇吧。”

不是跟隨,也不是命令,只是陪伴。

“當然。”

因為是朋友,所以在彷徨無助的時候,你無須一個人獨自承受,也因為是朋友,所以你想守護的東西,他亦會跟你一起保護。


第九十二章 生機


“按現在的情況看來,穀汶應該帶著人回到了燕城,可以確定在三城被攻陷這件事之上絕對少不了她那一份功勞。”沒有停下飛馳的步伐,陸為微側著身對旁邊一言不發的玄墨彙報著情況。

“那邊部署得怎麼樣?”聽到穀汶這個名字,藍黑的雙瞳陰暗了幾分,卻依舊沒說什麼,只是詢問著很早之前就開始部署的計畫。

“趙宇在那邊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只要一聲令下,四天之內他們必大亂。”他們聖嵐從來不會讓人按著打,一時的處於被動狀態也只是等待最好的時機而已,而那早在幾年前埋好的準備也該是時候使用了。

“通知他們,行動開始。”多年的平衡也是該到打破的時候了,那虛偽無用的和約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

“是。”陸為明白他們這一舉動代表什麼,但那又怎樣,他們已不想再一味忍隱,是時候該讓世人知道聖嵐並不是好惹的主了。

而遠在他國的趙宇看著靜候多時終於收到的消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裡有著潛伏已久的興奮,“所有人聽令,行動開始!”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讓玄墨他們在兩天之後回到了聖嵐邊境,也順利地避過了重重的眼線偷偷進入了炎城。“殿下!”

“六弟!”

看到突然出現地玄墨。討論中的將領與玄燁一眾人驚異訝了一下子,隨便迎了上去,雖然玄燁他們沒說。但對於玄墨之前突然失蹤的原因,其他將領還是隱約可以猜到一點地,而如今卻只看到玄墨與陸為回來,眾人的心一下了沉了下來。

“六弟……”想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玄信只能擔心地望著玄墨。

“所有人聽令!”沒有回答玄信無言的詢問,步入室內,站在眾人前方,玄墨的語氣是從沒有過的慎重。

“是!”看到玄墨這個樣子的眾將領不約而同單跪了下來。等待著這個此刻看起來散發著強烈王者氣息的少年發號施令,毫無理由地,他們卻相信這個少年能帶領他們取得勝利。

“全軍出動,兩天之後攻打燕城!”

“是,殿下!”沒有質疑玄墨的命令,即使心存疑惑,各將領還是領了命令下去著手準備兩後之後地攻城戰,只除了黃功天。

“殿下,如果將所有兵力調派到燕城,楚城那邊恐怕會趁機進犯。讓敵人有機可乘!”即使同樣為玄墨展現出來的氣魄震懾,黃功天卻依然沒忘記自已身為將軍所應有的職責,縱使玄墨有皇上授命擁有最高的調派權,他也不可能讓其他人白白犧牲。

“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毫不意外黃功天的質問,玄墨只是繼續說下去,“他們能放肆的時間不會太長,楚城那邊由玄淵的北軍對付。”

“北軍?!”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不只黃功天,偕同玄燁等人同樣驚訝地叫了出來。

“玄墨。看來你還有所隱瞞。”即使之前也疑惑于玄墨所作出的決定,玄燁卻沒想到玄墨居然留著這麼重要的一手。

“北軍那邊被崖正軍牽制著,如何能抽身過來?”黃功天依然不明白玄墨地打算。

“因為崖正那邊將會自顧無暇。”一旁的陸為開口解釋。

“看來我們的父皇遠比想像中的恐怖啊。”看了看那個平日裡總是跟隨玄墨左右卻消失了一段日子到至今才出現的溫文男子,再聯想到不在的另一人。玄燁語氣中有著了然與一絲諷刺。

聽到玄燁那略帶嘲諷的語氣,玄墨瞟了他一眼,頓了片刻,像是解釋地說道,“那是不隸屬任何國家,只為玄蔚這個人所用的一支軍隊。”

所以即使同為聖嵐皇室的玄燁等幾個皇子也無權知道,也無權命令。

“既是如此,末將謹遵殿下指令。”在心底為著玄墨口中那隱藏的實力暗驚了幾下。黃功天同時也放下了心來。只要有了淵王地北軍,那楚城那邊的確不用太擔心。想到這點,他不禁抬頭望向前方那個神情依然毫無起伏的少年,這樣一個深受帝王信任卻又毫無爭權之心的皇子對於這個國家究竟是幸還是禍?

“下去準備吧。”

“是。”

黃功天離開之後,室內一片沉靜。

“不甘心嗎?”側過頭看向一言不發地玄燁,玄墨這樣問道。

“或許,”說完全不在意那是沒可能的,但他更在意的不是玄蔚對他們的不信任,而是他從中看到了實力的差距,“我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得到,這才是讓我心驚的地方。”

雖然他一早就清楚那個在人前一臉笑容的父親不是一個簡單之輩,也明白到他的深不可測,但他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他們之間地差距有這麼遠,這對玄燁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

“所以你現在還不是一個王。”玄墨不會去對玄燁說什麼安慰地話,因為事實就事實,玄燁要達到玄蔚的高度,現在還差得遠。

“哼!”冷哼了一聲,玄燁沒有附和他地話,但也沒否認。

“六弟,父皇……”站在一旁的玄信終於問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在燕城。”這也間接告訴了他們這次攻打燕城的目的。

“你瘋了嗎?要殺一個人並不會浪費太多的力氣。”如果離宗那邊被逼得個狗急跳牆,到時想來個同歸於盡,殺了玄蔚是最好的選擇,他不信玄墨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不會。”當然清楚玄燁話中的意思,但玄墨卻清楚瞭解到那女人心中的恨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消除。

“誰?”

“穀汶。”即使他不知道那女人跟玄蔚之間有什麼恩怨,但那雙眼睛裡熟悉的情緒他卻很清楚,那是熱衷於玩弄獵物享受慢慢折磨過程的瘋狂,那女人已經瘋了,她不會那麼簡單就殺了玄蔚。

“穀汶?那個女人?”低念著這個名字,玄燁想起了很久之前他那個母親說過的話。

“你知道?”

“嗯,只清楚個大概,聽說當年為了兩國的安穩,離宗那邊將他們的大公主也就是谷汶許給了父皇,好像當時大婚還推遲了一個月,對外說是離宗大公主感染風寒臥床不起,但母妃卻無意中說過,什麼臥床不起,會情郎去了吧,據我推斷,這應該才是實情,但之後這件事也不了了之,自穀汶嫁入聖嵐皇室之後,很少踏出室外也沒有跟其他妃子爭寵,直至生下了玄月,又突然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對於那個女人他基本上沒有印象,如果不是他那個善妒的母親,他恐怕不會去注意那個很少出現在人前的妃子。

“怨恨嗎?”怨恨到連死亡都不讓人痛苦得到,卻也是玄蔚的生機。





第九十三章 侮辱


“皇上,按現今的情況看來,全國起碼有百多處水源被投了毒,而誤飲中毒斃命的人數還在一直增加,臣認為該儘快想出應對的方案……”

“皇上,近日以來陸續有朝中大臣被行刺,宜立刻找出兇手嚴懲……”

“皇上,邊境幾處駐軍近日以來一直受不明人士偷襲擾亂,士兵也開始騷動起來……”

“皇上……”

此起彼落的上奏讓坐在龍椅上的常澤額頭一陣疼痛,連一向在人前溫和平順的笑臉也陰沉了下來,聽著眾大臣的你一言我一語更是讓他極為心煩。

“以上所提之事眾卿在最快時間之內給朕整理好應對的方法再呈上,退朝!”不理會堂下還在擁嚷的大臣,常澤拂袖離開。

回到禦書房不意外地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傅樸,揮揮手讓他免去了繁雜的禮儀,常澤直接切入主題問道:“怎麼樣?”

“是聖嵐的人,但我們之前卻一點跡象也沒察覺得到,屬下認為恐怕是他們早已潛伏在崖正,而且是一段不短的時間。”如果真的是那樣,聖嵐的實力恐怕超出他們所想的很多。

“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嗎?”將崖正搞成一鍋混水,不能牽制玄淵的北軍,進而去援助燕城那邊嗎,想不到聖嵐還留著這樣的實力。主子,按現在來看,恐怕我們一日不撤去鎮壓在溥州那邊的軍力,他們都不會罷手,依你之見……”聖嵐的目的很明確,而他們是否需要為了離宗付出那麼多又是一個問題。

“那些在暗處的小老鼠作點小亂我還不怕,即使再強我也有能力將他們殲滅,只是時間的長征問題,需要擔心的反倒是法青那邊,如果他們有意趁亂做什麼。或是跟聖嵐達成什麼協定。那我們反而會陷入像聖嵐現在的局面。”指關節叩著椅把,常澤腦海中想起木良那個男人。同樣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對手。他可不認為法青會一直處於觀望態度,那個男人眼中的野心並不比他小。

“主子,那……”

“將兵力撤回,全面整治所有地漏洞,我不想看到以後有此等情況出現。”地確,他沒料到玄蔚還留有這一手,但無可否認他這邊的漏洞也不少,再不頓悟他也不配當這個崖正國君了。所以,這次只能暫時放過聖嵐了,而跟離宗那邊地合作嗎,反正也沒得到什麼利益,繼續與切斷對他來說並無太大影響。

“是,主子!”明白常澤意思地傅樸也不會去同情失去了強有力幫助後的離宗會發生什麼,在這亂世中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什麼堅固不可分的合作,審是度勢做出最適合的決定才是聰明人該採取的態度。

所以當玄淵收到消息說崖正的軍隊已開始逐漸撤退的時候。也只是了然一笑,對於崖正國內發生地一切稍加思考也大概猜出個七八分,知道這當中是誰搞的鬼之後,毫不猶疑將溥州其中一部分主力派遣了出去,直奔玄墨那邊的戰線。

突然轉變的形勢讓離宗那邊一時之間亂了陣腳,猶未來得及派出更多的兵力之際,燕城下已是兵臨城下,滿眼的聖嵐旗幟團團地圍住了那個本來屬於他們的城池。

“全軍聽令!殺!”黃功天一聲令下。無數的箭雨投向了前方。兩軍正式開戰。

騎在馬背上,在隊伍的後方遠遠地眺望著城牆。玄墨知道他在等待的人就快出現,穀汶,你究竟意欲所為,我在等著。

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聖嵐軍隊絕對不是區區一個燕城守軍或能對抗的,那巍巍欲倒的城門就是最好的證明,不出兩個時辰之內,燕城必破。

“停!所有人歸隊!”一聲飽內力的命令突然從後方響起,傳到所有的聖嵐士兵地耳裡,同樣包括敵方地耳裡,所有的注意力投到了那個發出聲音之人身上。

策馬上前,玄墨地目光一直停留在城牆的某處,與此同時,全身散發著無人可比的氣勢,那是只有熟悉人才明曉的戾氣,也是玄墨真正憤怒時候的景象。

看到這樣的玄墨,聖嵐士兵不由自主地為他排開了一條上前的路,而視線也隨之投向了玄墨所注視的方向。

城牆上是一個突然出現的被捆綁的男人,是一個被不斷踢著膝蓋卻依然堅持著沒跪下的男人,是一個全身佈滿傷痕卻依然毫無懼色的男人,同時也是他們聖嵐擁有至高無上地位的----君

“咯----”連頭都沒轉,將側面向他偷襲的離宗士兵整個頸骨捏斷,猶如拿著垃圾般將屍體扔掉,此刻的玄墨眼瞳裡已沒有了平日的冷靜。

被玄墨這一冷卻嚇到的離宗士兵無法抑制地後退了一步,場面一瞬間地冷凝。

“還想進攻嗎?在這個你們的王在我手上的此刻!”扯著玄蔚的頭髮,站在高牆上的女人笑得如斯地瘋狂。

“給我放手。”默默地凝視著那張佈滿血跡的臉孔,玄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失控,要冷靜,唯有冷靜才能讓他成功將人帶回。

“放手?你說我會不會放手?呵呵呵……”向身旁手下示意合人之力將玄蔚按倒在地,揪起他頭髮,將玄蔚的臉正對著城牆下的玄墨。

“你看,這個就是你們聖嵐最尊貴的王,你看看他現在的醜態,看看他神智不清的臉,他還記得你嗎,還記得他的國民嗎?”指著玄蔚空洞的雙眼,神情恍惚的臉龐,穀汶面上有著快意。

“再說一次,給我放人,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握緊的拳頭裡掌心已被指甲掐出鮮血,玄墨的語氣卻越發沉寂。

“可笑至極,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還是你不想要他的命了?”谷汶沒有因為玄墨的威脅有所動搖,甚至對城下那滿眼的聖嵐士兵視若無睹。

“你看,你的父皇現在可是很聽我話噢,來,跟他們說,叫他們立刻撤退。”將玄蔚拉起,仿佛對待牙牙學語的稚童一樣,一字一語地讓玄蔚按著她的意思說話。

而聽到穀汶聲音的玄蔚,恍惚的臉上露出了掙扎的表情,那種想反抗卻又無法如願的情緒映入了玄墨雙眼。

“你……”那是口齒不清仿佛從喉嚨裡被迫咽出來的聲調。Abou……Me……”混濁的雙瞳突然閃過一抹清明,卻又很快地回復到空洞,只留那句無人能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語。

“啪!”看到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知在亂說什麼的玄蔚,穀汶一個氣憤一巴掌甩到了玄蔚臉上,“無用之人!”

如果說之前的行為已經讓底下一眾聖嵐士兵憤怒不已,那現在穀汶的做法已經嚴重超過了他們的容忍底線,那不單是對他們國君的侮辱,更是對他們國家的輕視。

望著城牆上的玄蔚,看著他那被按低的身姿,還有那狼狽的身影,玄墨回頭,以從沒有過的冷洌語調下令:

“辱我國君者死!”

底下士兵蜂擁而上,怒紅的雙眼裡毫不容情的殺戮。

不是拋棄自己的國君,也不是不願放棄自己去換取他們的王的生命,而是如此換來的苟且偷生只是一種侮辱……




第九十四章 傀儡上


城破之時,谷汶與玄蔚的身影早已不見,而整個燕城仍處於一片混亂,只剩下最後的離宗兵還在作著垂死掙扎。

“密道入口!”在這個時候穀汶只有從那裡才可以逃脫。

甩開周圍試圖圍上來的敵人,玄墨憑著自己的記憶力將玄璃當日畫出來的地圖重現在腦海,如風一般地向密道入口奔去。

“喀----”石門逐漸關上,而石門一側谷汶那張猙獰的臉也開始消失在玄墨的視線範圍之內。

“嗖----”破空的長鞭聲伴隨著玄墨瞬間的動作響起,耗盡全力的一擊將那個已被石門擋住了一半的身體拖了出來。

“砰!”掀起的塵埃中是已經關上了的密道入口。

“玄信,立刻帶人去密道出口!”跟隨在後而來的玄燁看到眼前的狀況,很快反應過來對著距離城門較近的玄信吼道,只希望能趕得上堵住人。

“是!”不帶一分遲疑,玄信領著人沖出了城門,直奔城外的密道出口。

“沒用的,你們找不到人的,別白費心機了。”即使一個人被拖出了密道,狼狽地被壓倒在地上,穀汶卻毫無半絲懼怕,只是冷眼看著玄墨他們的舉動。

“啪!”包含內力的一巴掌摑過去,讓穀汶的臉頓時紅腫起來,嘴角冒出血絲。扯著她的頭髮,嘴唇湊到他耳邊,玄墨此刻的聲音冰冷得猶如萬年冰封地寒地。“相信我,我會讓你後悔的,後悔你所作的一切。”

“將她帶回去!”隨手將人扔給後頭的玄燁,施展起輕功。奔向城外。

即使玄信他們地速度再快,卻依然比不上密道的短距離優勢,等玄墨隨後趕到的時候。谷汶那幫手下已失去了蹤影。

“又再遲了一步嗎……”看著那空無一人地密道,玄墨幽深的瞳孔裡看不出任何情緒。眺望著遠方地表情是如此的縹緲,平靜得讓人感到----無比心驚?

那樣的玄墨甚至讓一旁的玄信不敢靠近,因為他清楚明白平時的玄墨即使一副冷漠得不讓人靠近的模樣,但只要你沒有真正惹到了他的底線,他並不會太跟你計較,但此刻的玄墨卻讓人從骨子裡頭感到恐懼,那種平靜下隱含著無限瘋狂地眼神似乎能讓人的靈魂顫抖。

“派一隊人馬繼續進行搜索,一有消息立刻回報。”丟下這句話。玄墨頭也不回地往城裡折去,而得到這個命令的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挺的後背上冷汗淋漓,那股由玄墨所帶來的低氣壓直到玄墨走遠才得到稍稍緩解。^^君^^子^^堂^^首^^發^^

“去!連一絲蛛絲馬跡都不要給我放過!”玄信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峻,因為他毫不懷疑,此時的玄墨不會對任何人留情。

“是!殿下!”所有人都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舅舅,是你嗎?”撥開男子臉上粘成一團的髮絲,玄璃伸出地右手有著明顯的顫抖。

“舅……舅……”聽到玄璃問話的男子慢慢抬起了頭來,嘴唇一張一合地嚷著舅舅兩字。

“舅舅,是你。你沒事……”眼中溢出激動的淚水,自踏進密室以來強壓的情緒仿佛找到缺口一樣洶湧而出,投入那個熟悉的懷抱中玄璃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害怕,害怕自己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不是這個即使看上去滿身傷痕卻依然活著地親人。

“璃……兒……”空洞地雙目因著少女激動的淚水而重現一絲清明,乾枯地雙手撫著胸前的黑髮,衛海木然的臉上有著欣慰與----解脫。

“舅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又會被囚禁到這裡?他們說你是叛國賊。你跟我說,你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情緒慢平復下來的玄璃急切地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因為她始終堅信他的親人決不會是那種人。

“衛兄弟,如若你是被奸人所害,日後我必奏請皇上,洗你冤屈。”看到昔日同寮變成如今此等模樣,黃功天不禁一陣唏噓,也由此覺得衛海定是被奸人所逼,才落得如此下場。

“叛……國……嗎……”沒有回答玄璃的問題,衛海口中吐出的依然是簡單的幾個字,而到這時玄璃他們才發現了這當中的詭異之處。

“舅舅,你怎麼了?”摻雜著不安的語調從玄璃發出,看著衛海那張自重逢一刻開始沒怎麼變過的臉,她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璃……兒……”淚水從衛海眼角流出,飽含痛苦的眼神下卻仍是那張木然的臉孔,看上去就像一具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

“怎麼會變成這樣……”看到這樣的衛海,玄璃臉色發白地向後倒退了幾步。

“公主,先帶衛兄弟出去。”同樣察覺到衛海怪異之處的黃功天果斷地將他扛起,帶出密室,畢竟這裡無論那方面都不是治療的好地方。

“殿下!”

剛踏出密室就撞上從外面收拾完殘局回來的玄燁與玄墨兩人,還有後面那重重看守著的穀汶。

“這人是?”

“衛海……”黃功天還沒回答玄燁的問話,後面的穀汶已為他給出了答案。“進去再說。”看了穀汶一眼,玄燁向手下人招手讓他們將穀汶帶了下去。

“是,殿下。”

進到內室將人放在了軟塌上,黃功天向兩人描述之前在密室所見情況。

“一種能慢慢腐蝕人的心志的毒藥嗎?”在聽到黃功天說話的時候,玄墨已湊到了衛海身邊,在探查了他身體的情況之後,他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六弟,你能救舅舅?!”仿佛看到希望一樣揪著玄墨的雙手。

“我不會。”他從未見過這種毒,更別說是去解,他只能按照大概的症狀去推測原因。

“璃……兒……我房中……的書……”仿佛在跟什麼對抗一樣,衛海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艱難。

“書?什麼書?”握著衛海的手,玄璃哽咽地問。

“書……”可惜衛海並沒能給出更具體的答案,在說完最後一個“書”字之後仿佛耗盡精神一樣昏倒了。





第九十五章 傀儡下

玄墨一行人來到了衛海被囚禁前的房間,對著房中那幾乎有一面牆高的書架翻了起來,一時之間,整個房內只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

雖然衛海是一名武將,但其擁有的學識卻遠不只限於行軍打仗方面的領悟,從他幾乎涵蓋了生活中各方面的藏書可以明顯看到出。而這樣一個雜亂無序的排放,也正好是一個藏匿的好地點,看著手中那本在不顯眼地方多出一個夾層的遊記,玄墨如是想著。

“我猜衛海說的書應該是這本。”將中間粘住的兩張紙用匕首小心地剔開,露出裡面那一遝的手劄。

“那一天,出去巡查的時候救了一名女子,很不可思議的,幾乎在第一眼,我就戀上了那個眼裡滿載著悲傷的姑娘,不忍去詢問她孤身一個女子何以突然出現在這個邊境地區,甚至將她帶回了府裡,我想,在那個時候不幸的種子其實已經埋下,而自己卻一無所知,或者說刻意將腦中浮現的種種懷疑壓了下去……”

滿滿的一頁紙描述著衛海與女子相遇時的情形與心情,言語當中的懷念也足見衛海對女子感情之深,但玄墨卻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繼續向下翻。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只為看到她一個淺淺的笑容就可以興奮上一天,為了她的笑容,我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那樣的情感來得太快了,快得讓我措手不及。卻又讓人自甘如此,我沒有去問她那不時浮現在眼中的是何種憂傷,也不願逼她說自己不想說地話,那時的我始終認為,終有一天她會為我攤開自己的心,對我坦白一切……”

“如果不去注意,其實時間真的會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相伴兩年,看著她逐漸跟周圍人打成一片,眉宇間也漸見明朗,我作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儘管我們從來不言情愛,也知道她心中猶有記掛的人,但我還是想一試。於是在眾人的起哄之下,我向她坦承了自己地心情。當她點頭地那一刻。我激動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牽起那雙手的時候,我以為那就是永遠……”

“她說,不需要豪華的婚禮,也不喜歡氣派的排場,只要簡簡單單就好,於是婚禮當天只有熟悉的幾個下屬與朋友,對於離都那邊的親人也只是告訴了消息,更因為他們對於自己這一樁親事的反對。我甚至沒帶她回去省親過。那時候,我從來沒想到這當中會有什麼原因。直到多年後璃兒問我什麼時候有了個舅母,我開始疑惑,究竟是她不想理這種繁文縟節還是在在逃避著什麼……”

“她真的是一個好妻子,無論那天多累,總會親手為我洗手作羹,吃著那不算十分美味卻滿載她心意地飯菜,我會想其實皇宮裡頭的珍饈百味也不過如此,直至我發現隨著日子地堆移,自己地腦袋越來越混亂,我開始察覺那當中的心意是什麼……”

“那段時間,書房裡的東西經常有被移動過的痕跡,即使微小,但我卻依然看得出,是誰能在府裡隨便出入而不讓人懷疑?我發現自己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逐漸地,開始將重要的情報收起來,放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即使腦袋再混沌,我也不會忘記自己作為一個三城守軍總將領的職責……”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腦袋經常抽痛,有幾次甚至發現自己醒來之際並不在自己的房間之內,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越發明顯,每一次仿如從夢中醒來地情況讓我感到恐懼,我必須得做點什麼,但有誰能真正相信?這時我想起了遠在離都地姐姐,那個嫁入皇宮的姐姐,但再見面時,那個昔日溫馴地姐姐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親人,深宮的生活總會讓一個無論以前多單純的人變得複雜,她並不能讓我信任。)辭別了姐姐,準備離開之際,卻讓我遇到了璃兒,那個已長至我膝蓋高的外甥女,那雙至此都一直純真正直的眼瞳讓我很欣慰,抱起她,問璃兒,幫舅舅做一件事好不好,那聲大大的回答好讓我決定將那幾幅屬於機密的地圖交到了她手上,璃兒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我始終這樣相信著。”

“又一年過去了,突然發現以前並肩作戰的兄弟一個一個地消失不見,捶著腦袋卻想不起很多東西,看著手上那不知什麼時候沾上的血污,我一陣恍惚,我做了什麼?這些血跡又是誰的?衛海,這些血可是你兄弟身上的哦,你已經是我的傀儡了,傀儡?什麼傀儡?我究竟做了什麼……”

看至此,那手劄上的筆跡已繚亂得幾近看不清,在腦海中將那斷斷續續的情節湊起,玄墨已經大概猜得出事實的全貌,傀儡?控制人的心志?玄墨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裡同樣有著不好的預感。

“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且從她的行動看來,一場大災難即將來臨,我想大吼,想讓所有人知道,你們眼前那個熟悉的衛將軍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不要相信他,但我做不到,被不知不覺控制著的身體與靈魂無法掙脫,直至城門被打開,直至鮮血滿地,直至心如死灰,而在那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你連名字都不曾是真的,穀汶……”

一片模糊的字跡裡“穀汶”兩字顯得尤為清晰,那仿佛融入所有的愛恨而成的筆劃甚至穿透紙背。

“舅舅……”撫摩著那一張張的紙頁,玄璃眼中有著沉痛,她不知道她的舅舅是如何面對那個至愛的女人對自己下毒的情景,更不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情能讓他即使早就懷疑卻遲遲不願面對以至弄成今日的局面。

“最後一張。”將最後一張塞到了玄璃手上,玄墨眼中一片沉默。

“因為我的自私,我的逃避,讓許許多多的人陪葬,那是永世都洗不淨的罪孽,或許只有地獄的業火才能讓枉死的靈魂得到慰藉,所以,請讓我那具充滿罪孽的軀殼消失於這世間……”

那是衛海最終的要求也是最後的願望,即使他們能救衛海,那具已絕望了的軀體也不會得到解放。

“去吧。”將腰間的長劍交到玄璃手上,玄燁為她淚流滿面的妹妹抹幹了臉。

“這是對的,是不是?”低頭呢喃著向前走,玄璃悲痛的臉龐上同樣有著堅決。

跪在衛海旁邊最後一次凝視這張憔悴的臉,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眼珠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這是你希望的是不是?”慢慢執起腳邊的利劍,玄璃站起了身。

被注視的眼裡有著希冀與最後一絲留戀。

“噗!”劍影之下濺起的鮮紅如紅蓮一般在心臟處綻開,而上面那張痛苦的臉仿佛得到救贖般地笑得寧靜。

第九十六章 遊戲


衛海的葬禮舉行得很簡單,一方面是因為邊境的戰事仍未平息,另一方面更是因為他的帶罪之身,前來觀禮的也只是幾個知情的將領與玄墨等人。

身著素衣的玄璃默默地看著棺木緩緩合上,最後一次地瞻仰那張剛正堅毅的臉龐,此刻的她並沒有太多的悲傷,因為她知道,或許死亡對於她的舅舅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有時候她會想,因果迴圈真的是一件很玄妙的事,種了什麼因,就有什麼果,即使你是無奈,即便你身不由已,但事實就是事實,發生了就要去承擔後果,所以她恨著讓她的舅舅變成如此的穀汶,卻依舊無法為因他而釀成的錯開脫。

但是,舅舅,無論你做錯了什麼,你依然是我的親人,所以,你可以安心地離去了……

伴著棺木向城外走去,玄璃眼角濕潤地抬頭望向天邊,那廣闊得似乎能包容所有的天空依舊沒變,蔚藍得讓人眩目,變的只是人……

“感到後悔了?”捏著杯椽,看到被吊在牢房中央穀汶一言不發地望著經過窗外的棺木,嘲諷的笑容從玄墨掠過。

“那只是計畫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又何需後悔?”仿佛聽到什麼荒謬的事情,穀汶扭過頭來,語氣平淡得好像死的只是一隻蚊子。

“棋子?一直放著不丟的棋子?穀汶,你在欺騙誰?”放下茶杯,執起腰間的鞭子,毫不猶疑地再次劃過那早已血跡累累的軀體,玄墨話中有著報復的快意。

“玄墨,你現在這樣刺激我又有什麼用,何不乾脆殺了我?”悶哼了一聲,穀汶並沒有因為那火辣的疼痛而皺過一下眉,反而陰沉了笑了起來。

“還是。你們至今還沒找到那偉大的聖嵐帝,抑或已經知道了玄蔚就快完全變成傀儡而心急不已?呵呵呵……”

“啪!”

鞭尾甩上穀汶的臉龐,玄墨此刻的臉猙獰得恐怖。

“怎麼?讓我說中了?真想看看。到時那個活得好像行屍一樣地玄蔚啊,那一定很精彩……”從破裂的眼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穀汶地臉,望著玄墨的眼神中有著得意與挑釁。

“我再一次告訴你,如果他出了任何事,你絕對會後悔的!”將穀汶揪到面前,玄墨冰冷的眼裡並沒有因為她的挑釁而失去理智。

“我連死都不怕,你能讓我怎麼後悔?玄墨,你沒有籌碼跟我談條件!”湊到玄墨的耳邊,女人的語氣有著狠絕。

“而且,那樣戀上自己親生兒子的孽畜早應消失到這個世界上。不是嗎?”惡毒的細語輕輕地在玄墨耳邊響起,“而你,這個同樣犯上亂倫之罪的變態怎麼不去死了算?”“亂倫?”似乎覺得很陌生一樣,玄墨呢喃著這個從穀汶口中說出地詞語。

“沒錯,身上流著同樣的血卻相戀的噁心之徒。”仿佛嫌玄墨聽得不清楚一樣,穀汶飽含輕蔑地將話說得特別慢,心底更是滿載對玄蔚與玄墨兩人的厭惡與鄙視,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聖嵐皇室多年的她又豈會看不出那兩個賤人之間的情愫,不僅是世人所不恥的同性之戀,更是違背倫常的父子相戀。這樣噁心的兩人簡單天理不容。

“亂倫?噁心?那又怎樣?”鞭柄頂著穀汶的下巴,玄墨眼中沒有一絲動搖。

“那又怎樣?那是世人所不恥,天理不容地……”仿佛不打擊到玄墨就不甘心一樣,穀汶準備繼續著她所謂的“道理”。可惜還未說完一句話就讓玄墨打斷了。

“世人不恥又怎麼樣?天理不容又怎樣?如果世人不恥的話,那我就殺盡這天下的人。天理不容地話,那我就毀盡這天地,誰敢多說半句?流著相同的血,有著跟一般人更深刻地羈絆,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父子又何妨?”幽深的雙瞳裡流動著絲絲的瘋狂,卻也伴著無比的堅定與執著,此刻的玄墨看上去就像一壺臨界沸騰的水,一直以來壓抑的暴戾正在慢慢地向外滲透。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什麼時候爆發。“玄墨。你瘋了。”

早已瘋狂竟在叫嚷著別人的瘋狂,這讓玄墨很想發笑。而他也正是這樣做了,只是那襯著陰影的笑容是如此地讓人--心寒。

“瘋?早就瘋了,你不知道嗎?”自他戀上那個男人開始,他就一步一步地踏向瘋狂,那種一想到會失去就控制不了地情緒已經深刻得誰也拔不掉,只能繼續沉淪。

所以,我地父皇,你再不回來,那我可能真的控制不了了,控制不了對你地瘋狂,你是否知道……

“玄墨,跟你玩個遊戲怎麼樣?”強壓著湧上心頭的恐懼,看著這樣的玄墨,穀汶眼中顯現的是不同于玄墨的另一種瘋狂。

“嗯?”放開谷汶,玄墨估量著她的意圖。

“知道你的玄蔚在哪裡嗎?”穀汶能這麼從容不迫面對玄墨他們的關押與折磨,絕對有她的把握,“我知道你遲早會找到人,但你確信來得及嗎?還是你確定找回來的不是一具屍體或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就是你的籌碼嗎?”的確,就如穀汶所說,她握有他所沒有籌碼,而正是這點才能讓她留著命到現在。

“沒錯,怎麼?不敢嗎?”雖是這麼說著,但穀汶卻很自信他會答應。

“什麼遊戲?”

“只要你十天之內能攻陷離宗國最固若金湯的閶城,你就能找到你的玄蔚怎麼樣?”谷汶沒有明確說玄蔚被藏在哪裡,可能在閶城,也可能在別處。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對於這個女人,玄墨不得不小心。

“你何不明日派人到閶城城外一探,那時你便知道我所說是否屬實,而且,你也沒有得選擇不是嗎?”沒有正面回答玄墨的問題,穀汶表現得就像一切盡在她掌控之內。

“我會的。”最後看了她一眼,玄墨轉身向外走,無論穀汶所說是否屬實,他都要一探。

“你會答應的。”谷汶自信的語氣從玄墨背後傳來。

這個遊戲,可是很好玩呢……

第九十七章 決心


“?!”木桌在玄墨的手落下的那一瞬間化為木屑。

“玄墨,冷靜一點!”看到這個不同于以往的玄墨,玄燁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隱隱抽痛,奪過他手上的信箋快速掠過,同時也知道了他如此失控的理由。

“該死!”即使沒有玄墨那等的狂怒,但玄燁也不禁憤怒地低咒了一聲。

紙上並沒有太多的資訊,只是很精簡的幾個詞語,每天,晌午,人被吊在城牆上,而那個被吊在城牆上的究竟是誰,他連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意欲何為,她跟玄墨提出的遊戲又是為了什麼,這一切都煩得讓他想一掌將那個女人拍死,玄燁第一次發現自己可以如此痛恨一個女人。

“穀汶,我會陪你玩這個遊戲的……”嘴角扯開一抹淺笑,玄墨的語氣輕柔得甚至讓玄燁感到不到一絲怒氣。

“無論任何代價……”像是在對空氣訴說一般,留下這句話,玄墨不快不慢地向著監禁穀汶的地方走去,那悠哉的模樣看上去就像只是去庭院散步而已,但背對玄墨的玄燁不知道,那雙幽深的瞳孔裡已是血腥一片,深沉得能淹沒一切。閶城。號稱離宗國內最堅固地防線,自離宗建國以來就一直佔據著有利的地勢與擁有難以擊破的防禦系統,可以說,這樣的一座建築在離宗百姓眼裡是無敵的,而其他國的將領也無一不知道這一點,所以當玄墨提出要即日出發去攻打這座城並言明要在十天之內將其攻陷之後。包括黃功天在內地的所有聖嵐將領無一不強烈反對。

“殿下,請三思,如今的形勢並不適合作這個決定!”首先發言的是黃功天,縱使他地話裡沒有直接表明反對之意。但那強烈質詢的語氣已向眾人表露出他對玄墨這個決定的不滿。

“沒錯,殿下,即使現在有了淵王地援軍。但我們不能這樣貿然出擊閶城……”

“這必須經過詳細的計畫考慮才行……”

“那你們告訴本殿,什麼時候才是最適合的時機,嗯?”自始至終一直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的玄墨此刻站了起來,半眯著地雙瞳環視著堂下的眾人。不高不低地語調也在這擁擁嚷嚷的大廳響起,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耳邊仿佛被寒風吹過一樣,身體不由地顫抖了幾下。

“告訴我,什麼時候才是最適合的時機!”

突然提高的聲調讓眾人的心都吊了起來,滿腹的反對理由硬是無法說出口,更別說是跟那雙寒冰一樣的眼眸對視,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都肅靜了下來,氣氛壓抑得讓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是不是要等別人踩到頭上我們才動一下,還是你們怕了。就因為那是傳說中的不破之城?”十分清晰地。玄墨語氣裡滿滿地輕視落到了眾將領地耳裡,那樣的直接。那樣地毫無掩飾,也同樣地讓被這樣指責的將領怒紅了臉。身為一個戰士,他們可以坦然地接受死亡,也不懼怕敵人的折磨,卻不能容忍被人認為是儒弱,這是對一個戰士尊嚴的侮辱。

“殿下,即使你現在要末將立刻去死,末將也不會多說一句,但我們不能拿其他士兵的性命來兒戲,你今天這樣一個決定要帶來的多少犧牲相信殿下應該知道!”頂住玄墨所帶來的魄力,一名將領站了出來,那直白與強硬的語氣並不因為玄墨的身份而有所改變。

“多少犧牲?”沉吟著這幾個可笑的字眼,玄墨眼裡有著不以為然。

“你告訴我,自古以來那一場戰爭是無須流血的?”伏屍百萬,血染千里,那只不過是?那之間的事,戰爭從來都不是仁慈的。

“犧牲?如果你無能到讓自己的士兵白白枉死,那你還配站在這個位子上嗎?”更加嚴厲的語氣撲向之前說話的將領身上,如果還未開始就認定已方會輸,那這樣的將領永遠不能帶領士兵得到勝利,而這樣的將領也不是他所需的。

被玄墨一番話說得臉色慘白的將領發現此刻自己竟無法找到反駁的理由,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

“我們聖嵐是將要站在最頂端,統一大陸的國家,如果你們連這樣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陷不了,那這千秋大業又談來何用!”第一次,就連玄蔚也不曾在人前明說的野心赤裸裸地被玄墨攤在了陽光底下,毫無顧忌地,將那份志在必得袒露在人前,而這樣的一份藐視天下的霸氣讓所有人折服了。

“而你們,將會是開創這千秋大業的先驅者,後世的大功臣,這是本殿的承諾,你們可信?”無須再多贅言,玄墨只是淡淡地等待著回復。

“信!屬下願永遠追隨殿下!”

誓言般的迴響在這小小的空間此起彼落。

建功立業,流芳百世,沒人能抵擋得了這份誘惑,而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年給了他們那份信心,就如本能般地,他們發現,自己竟如此容易地就相信了。

“那由刻開始,這天下的歷史將由我們來改寫。”

如果非要這樣才能將自己想在的東西掌握在手裡,那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他也會去做,權力也罷,利用也罷,犧牲也無妨,只要能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這一切都值得。

“你不去阻止?”不再是平日裡溫厚模樣的玄信回頭對身邊陰影處的玄燁問道,一直看著事態發展的他又豈會不知道此刻玄墨所做會對這個一直致力於皇位的玄燁有什麼影響。

“何必。”眺了玄信一眼,玄燁也只是給了他簡單的兩個字,那陰影下朦朧的雙眼有著看透一切的了然。

“這是你的信任?”相信這樣的玄墨仍不具威脅,相信這樣的玄墨在將來不會跟他爭皇位,還是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勝過一切對手?

“信任?”琢磨著這兩個聽上去是如此飄忽的字,玄燁又再望了玄信一眼。

“如果沒有了玄蔚,那麼現在的玄墨會是我此生最強大的對手,但同樣地,如果沒有了玄蔚,也不存在玄墨這個對手。”他是這樣相信著的,玄墨的強大終因玄蔚的存在而變得有弱點,但沒有了玄蔚,這樣的強大的玄墨卻不會存在,這樣矛盾的一個人他反而不會去忌憚。

“你始終是看得最清的人。”側頭看向玄燁,玄信歎氣道。

“哼,如果剛才我上前去阻止這一切,你又會如何呢?”留下這句意義不明的話語,玄燁懶懶得伸了下腰,向外離去,也沒想過要得到玄信的回答。

“誰知道呢……”再度望了玄墨一眼,玄信跟著前面的人離去。




第九十八章 你不明白

沒有像其他將領一樣穿著重甲戎裝,騎著馬行于隊伍前方的玄墨只是隨意地系著一件玄黑披風,那單薄的身子相比於後面跟著的任何一個士兵都要弱小,卻又無法讓人忽視。

眼睛淡漠地望著前方,看著周圍的景色在不斷後退,此刻的玄墨神情平靜得讓人無法看透,只有那略為緊鎖的眉頭能顯示出主人並不如表面上那般風平浪靜。

身為一個優秀的殺手,玄墨從來不會將自己暴露在明處,即使攻打燕城那次,他也只是跟在隊伍後方默默地觀察著一切等待最好的時機。呆在暗處掌控所有細節,再在最適合的一瞬間作出致命一擊已經成為他的本能,即使經過這些年的消磨這本能也從來沒消失過,而此刻,為了取信于那些將領,他站在了前方,摒棄了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帶領著聖嵐的士兵跨過那已不具意義的國界線,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世人面前。

從此刻開始,他也不再有後路。

天下爭霸,名留青史?真是可笑至極,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卻又不得不走上這一步。

虛偽嗎?還真有點,誰會認為一個皇子在掌握如此之大的兵權之後不為登上帝座而只是為救出一個人,想到這裡,嘲諷的弧度在玄墨嘴角綻開。

但這所做的一切他卻不曾有一絲後悔,這天下的人,這世間的物皆與他無關,如果非要將這一切都捲入戰火才能達到自己的願望,那這罪人之名他心甘背負,只要能將他握在手裡,留在身邊,那所有便已足矣。

所以。穀汶,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樣……

被困於囚車當中,受人監視的穀汶仿佛有所感應一樣抬起了頭。望向玄墨,慢慢地,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站在一處的山坡上望著遠方宏偉的建築物,玄墨也不得不承認閶城被喻為不破之城地確有它的原因。被群山環繞的城池居高臨下地地理位置本就極其優越,而唯一能通過的路徑卻只有那麼一條,根本不能將那麼龐大的軍隊隱藏起來,直接沖過去的下場可能除了被當成箭靶沒有其他可能。而那用堅固磚石砌成的城牆。起碼高10-15米,而且還未算它的牆厚,牆頂更設有掩護射手射擊用的雉堞和垛口,城池地四隅建立了塔樓和角塔,居高臨下,形成制高點,用來增強城池的防禦能力。這樣一座類似9-15世紀中葉西歐國家所建堡壘樣式的城池,玄墨對它的設計者很好奇,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世界的科技遠沒有當時那樣發達,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某個旅遊勝地參觀。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直接面對這座具有實際功能的城池。直接攻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方法,先不說他們這樣數量行軍的舉動早已讓敵人知曉,單就那樣的地形就足以讓他們損兵折將。正面攻勢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但要從兩旁的山群入手卻又困難重重,他們先是不熟悉這附近地地形,而那裡究竟有沒有埋伏陷阱等等危險他們也估測不到,而即使可以成功靠近那城池,怎麼樣攻陷那樣一面堅固的城牆又是一件難事。

這樣地情形玄墨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他在很早知道玄蔚有稱霸大陸地野心地時候就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沒有現代先進科技。這樣地一個冷兵器時代。要輕易摧毀一座如此程度地城池不是易事。所以他在很早就開始著手一項在以前看來不怎麼重要卻在這個時代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局勢地實驗。如果沒有之前那一系列地意外。或許他現在已經成功了。而現在只能說是時機不對。要天時、地利、人和從來都不是一件易事。

“探得什麼情況?”轉過頭面對剛回來地探子。玄墨問道。

“殿下。閶城地弓箭手一直候在那裡。只要一有動靜。他們就放箭。我方根本無法接近。”在那樣密集地攻擊之下。他們根本連靠近都很危險。

“為什麼只有你們幾個人?”本來派出地十多名探子。如今站在他面前只有寥寥地三四個。而且這回來地幾個甚至還有些是受了重傷地。

“稟殿下。餘下地已全滅。”早已看慣生死地探子這樣回復玄墨地時候也只是眼神黯淡了一下。語氣依舊平靜。

“什麼回事?”這些人地能力他很清楚。絕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剿滅。這當中必有什麼原因。

“稟殿下,其他人都死在了閶城附近的山群當中,閶城周圍地群山佈滿毒物、瘴氣、沼澤等天然陷阱,稍有不慎極易喪命,可謂閶城的天然屏障。”這也是他們只有如此少人回來的原因,有時候這大地孕育出來的生物比人要來得更可怕,也更具危險性。

“天然的屏障,也就是敵人也無法靠近?”玄墨相信離宗不會那麼愚蠢白白派人去送死,這也意味著敵人的自信有可能為自己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隱患,因為自信其他人無法從那裡通過,也就放鬆對那裡的警戒,同時也為他們創造了一個可以說是絕好也極其冒險的機會。

“殿下的意思是?”

“挑選幾個合適的人,明天我們必須將那裡的地形弄清楚。”現在他們能入手的地方只是這點,玄墨必須知道這當中能成功的可能性。

“是,殿下!”知道昨日情況的玄墨一行人在出發之前無一不服下了各種各樣的解毒丸,系上頭巾,將嘴鼻都捂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些許呼吸的空隙。

即使是白天,剛踏入深山裡的玄墨卻明顯感覺得到這裡的不一樣,太陰暗了,彌漫於空氣當中的毒素甚至能讓普通人瞬間倒下,如果不是有昨天那一撥人的試探讓他們有了準備,連玄墨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一路上避過不少能將人拖入深淵的泥澤,分不清自己已經砍斷多少條毒蛇,更不用說那些不時纏繞上腳跟的枝藤,整一個原始森林的生態環境著實讓玄墨頭痛不已。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那林木間隱約可見的土黃色城牆,玄墨一行人隱身躲到了暗處,靜靜地觀察著那牆上的守衛。可以看得出,這個方向上的防守遠沒有主城門那邊的嚴密,只留下間或的幾個哨兵與弓箭手在戒備,雖然輪換的時間間隔並不長,但只要速度夠快,要抓住那瞬間的機會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但離宗那邊就真的想不到這一點嗎?儘管閶城的天然優勢很明顯,但想從兩側群山入手的想法並不盡是無可能,抑或是他們真的自信到認為即使讓別人從這邊攻了過來也可能應付得到?而且今天這一行的探測雖然並不很簡單但在玄墨眼裡看來也來得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他的潛意識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情況真的如眼前所看到嗎?玄墨不禁這樣疑問,還要繼續探查下去嗎?但就快沒時間了,只剩下六天,距離那十天之期只有六天了,他不想再這樣等下去。

“撒!”

向其他人作了個手勢,帶著完成勘測任務的一行人回到了軍營。

“明晚子時正夜襲,從城側兩邊同時進攻,成功之後放出暗號,剩下所有人牽制住主城門的兵力。”指著剛描繪出來的地圖,玄墨向一旁的將領下達著極其冒險的命令。

“殿下,現今情況仍未明朗,末將以為,這樣的攻擊方法太冒進了,應作好萬全的準備方好……”

“我相信我們聖嵐士兵的能力。”黃功天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玄墨凜冽的眼神止住。

“玄墨,這樣急躁可不像平時的你。”揚手阻住黃功天想要繼續勸說的話語,玄燁走到玄墨面前,冷冷地望著他。儘管此刻的玄墨看上去跟平日相比並無異樣,但熟知他的玄燁卻不會看漏那眉宇間深藏的一抹焦慮,這樣的玄墨根本就無法保持往日的冷靜,而讓他變成那樣的原因他也同樣知道,所以他更不能讓他隨便亂來,玄墨口中的決定可是關係到無數聖嵐士兵的生命,他不能不管。

“這是最好的方案。”生平首次躲開了別人審視的眼光,但語氣卻沒有因此而改變,那抹隱約浮現的不好預感也讓他深深地壓到了心底。

“玄墨,你的決定究竟會造成什麼後果,你給我想清楚!”狠狠地揪過玄墨的衣領,強迫他望著自己的眼睛,玄燁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後悔的感覺,他沒想到那個玄墨的弱點會影響他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左右他的理智。

“你不明白的。”飛速揚起垂落到身側的右手,銀光一閃,將那抹了迷藥的細針插入身前人的後頸,看著那慢慢滑下的軀體,幽黑深邃的雙眼裡有著掙扎,有著迷茫,更多的卻是不顧一切的決絕。

你不會明白那種靈魂已快被焚燒至盡的灼痛感,更不明白那種再得不到滿足就要潰敗的空虛,你不明白……

(因為五月分有個很重要的考試,之前十多天都在複習,所以現在才有空更文,萬分抱歉!)




第九十九章 錯了



漆黑的夜寂靜得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奏,空曠的大地上疏落的幾聲蟲鳴顯得尤為明顯,在密佈的烏雲的遮蔽下,輕柔的月光連一絲也不能穿透而灑,這是一個寧靜的夜,也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即使已做好應有的準備,但要帶領如此數量的士兵行走于那樣危險而複雜的深山中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將士兵分成一個一個的小隊,讓熟知地形的人走在前面,跟每一個帶領小隊的領頭打了個手勢,玄墨帶著自己的那個分隊率先沖了進去。

跟白天相比,要在伸手摸不著五指的黑夜中前行比想像中的困難不止一兩倍,當然,如果單憑玄墨個人來說,這並不算什麼,相反在黑暗當中他會發揮得更好,不過後面的士兵卻不是如此,儘管這裡面被挑選出來的士兵實力已屬是不錯的,但如此複雜的環境並不是一朝一夕能適應得到的,所以現在的狀況可謂步步為艱,隊伍整體的速度都被拖了下來。

看到這種情形的玄墨難掩不安地皺起了眉頭,太慢了,這樣的速度比他想像之中還要來得差,如果有個萬一他們根本來不及撤退。如果是平日的玄墨,面對這一情形,毫不猶疑地他會立馬回頭撤退以尋求更好的機會,但此刻的他沒那麼做,握緊了手心的匕首,遙望著不遠處的火光,他依然選擇了前進。

“停!”

在已大概看得清城牆輪廓地時候。玄墨喊停了隊伍,取出了攀城用的繩索與彎勾,而其他士兵也熟練地跟隨作著同樣的動作。

靜默地候在陰暗處等待著哨兵交接的瞬間,玄墨雙眼一動不動地觀察著牆上的一舉一動,同時在心底默念著行動前的時間倒數。

眼尾不經意地過那城角上地塔樓----

忽明忽暗的火光!

該死,中了別人的計!這一個念頭一瞬間從玄墨頭腦中閃過。

“撤----”

觀察到不妥地玄墨立刻轉身。可惜還未來得及說完。那原本沉寂地城牆上已燃起了通紅地火光。而漫天地箭雨也隨之而來。

“向後退!”拋下手上地攀城工具。抽出腰間地長鞭。將那迎面而來地長箭揮開。玄墨用飽含內力地聲音將指示傳達給附近地聖嵐士兵。

“後面有埋伏!”

幾乎是瞬間地。聖嵐士兵撤退地方向上突然出現了大量地離宗士兵。不少地聖嵐士兵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敵人已淪為箭下亡魂。很明顯地。離宗早已看穿他們地意圖。甚至很早就在這裡等著他們掉進圈套。

“將這些不自量力地聖嵐狗給我全部殲滅。讓他們知道何謂不破之城”敵方將領飽含輕蔑地聲音在這空曠地深山中響徹四方。如天神般地站在高高地牆上俯視下面被圍攻地聖嵐士兵。這就是他們地驕傲。他們不敗地傳說。

“殺!”

“殺!”

在離宗軍浩瀚的氣勢與有利的條件之下,玄墨他們被逼得越發無路可退,周圍的士兵也越來越少。

“開什麼玩笑!”眼看那城牆離自己越來越遠。殺紅了雙眼地玄墨不甘心地低吼,多日以來被焦慮、不安煎熬著的頭腦讓他甚至不顧形勢的惡劣,試圖往回折返。

因為重要。所以擔心,也因為重要,關心則亂。沒有人看清,看似冷靜的玄墨,其實早已失去了那份鎮定自若,也沒有人猜測得到。失去理智的玄墨,會作出如此瘋狂之舉。

甚至連躲避的動作也沒有,迎上那密集的攻擊,只顧著往後沖,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得到周圍為他擋去一部分箭雨的士兵,也就沒有發現那因他而逐漸倒下的軀體,與那隨著他步伐而染紅地路徑。

究竟自己所選擇地上位者是否值得相信,逝去的士兵無法回答,但在死亡地那一瞬間。他們依然選擇奉上自己的忠誠。無關對錯,只是貫徹自己作為一個軍人應有的尊嚴與原則。

“嗖----”

“砰----”

劃破空氣的聲響與猛然衝撞過來的力度重疊起來。讓停止了步伐的玄墨有一瞬間的恍惚,扶著身側逐漸滑落的軀體,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到手中那溫熱的液體是如此的鮮明……

殿下,快走……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艱難開合的嘴唇嚷著這樣四個字。

周圍的撕殺?喊聲依在不停迴響著,玄墨卻像被一桶冰水淋下般地全身刺痛,他究竟做了什麼……

“山道上有不明敵軍正在朝這個方向集結,將軍!”一直站在角塔上偵察著的離宗士兵此刻突然大吼。

“什麼?”沒想到情形會突然向這方面發展的離宗將領順著偵察兵指示的方向望去,果見漆黑的山道上燃起一片一片的火亮。

眼看就要將聖嵐兵全數殲滅的離宗將領估量著已方已消耗不少的兵力,再對比那即將到達的或許是聖嵐援軍的人馬,只能不甘地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全軍撤退!”即使他們比聖嵐兵更能適應這山間的環境,但長久作戰對他們來說同樣具有不少負擔,為保存戰力,現在也只能暫時撤退。

當趙宇帶著人趕到的時候,離宗軍已經撤退得七七八八,來不及離開的不消片刻也俱被趙宇帶來的人全數解決。

看到滿地的屍體與鮮血,所剩不多的聖嵐軍,與站在屍體中央的玄墨,趙宇沒說什麼,指示著還有能力行動的士兵迅速撤離,逕自走到玄墨面前,“走!”

說完之後,也不管玄墨有何反應,扯過他的手臂將他帶離了這裡。

如同玄墨他們遇到的情況一樣,另一批同時從城側偷襲的隊伍到最後能回來的人數少之又少,沉重的血腥味與壓抑的氣氛在整個軍營彌漫開來。

“啪!”

看到被趙宇帶回來的玄墨,玄燁一個耳光甩了過去,那瞬間紅腫的膚色讓所有人知道這施暴之人力道是何等之大。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玄墨?”單手將玄墨按到地上,那掐在脖頸上的五指甚至逐漸收緊,玄燁此刻眼中的怒火有如滔天大浪。

“告訴我,玄墨,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無視那因為缺氧而變得發緊的臉孔,玄燁將臉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字地重複著同樣的問題。

“你要救他,我知道,你要利用所有人,我同樣清楚,但你就這樣對待甘心讓你利用的人嗎,你讓那些保家衛國的士兵死在了你的不理智之下,死在了一個歷史上可能永遠不會記載的地方,這就是你對他們的回報,你的決心了嗎?”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有些許的後悔,那此刻玄燁可以說,這樣的玄墨根本不值得他期待,他不該認為暫時失去了玄蔚的玄墨能按捺著急躁冷靜地處理問題,他更不該相信那平靜臉孔下原來已躁動得一發不可收拾的心,就因為這樣的錯估,卻賭上了千千萬萬聖嵐士兵的性命。

“我……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在乎的……”沒有掰開玄燁放在自己頸上的手,玄墨此刻的眼神有著的只是飄忽。

“人的生命其實是最脆弱的東西,只要這樣輕輕一捏就什麼都沒有了,”也不祈求玄燁的回應,伸出身側的右手展示在自己眼前,玄墨的音量小得幾近在自言自語,“無關重要的人死了也跟我沒關係,直至此刻,我依舊是這樣認為著的,今日所做的一切我也不曾後悔,所有的因果孽障我亦甘願背負,我一直是這樣相信著的。”

伸出的右手慢慢握成拳狀,直視玄燁,“即使站在這裡,我的答案依舊不變,對於現在發生的一切,我不曾後悔過。”

被這樣一雙飽含堅定意志的雙瞳直望著,玄燁發現自己竟無法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但我知道自己錯了,不是錯在利用所有人去救他,而是錯在令那些目標還未達到成就白白枉死的士兵死得沒價值……”

所以才在乎,在乎那些因自己的失誤而變得毫無價值的生命。

我們無法決定生命開始的方式,卻能左右它結束的意義,玄墨不介意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卻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為那些死去的人劃上這樣一個句號。

所以,他知道自己錯了,完全的錯了……

“來人!”

放開對玄墨的鉗制,玄燁冷眼地看著地上那個黯淡下去的身影。

“將六皇子押下去,鞭刑兩百!”

“殿下……”

“去!”

被綁于刑臺上的玄墨眼中並沒有害怕,臉上也沒有任何痛苦之色,仿佛那一下又一下劃在他身上的血痕根本沒有任何力道。

“啪!”“啪!”“啪!”“啪!”……

猶如樂曲般的節奏聲在這沉寂的夜中一聲一聲地叩入每個人的心扉,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深刻。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之事負責,是對也罷,錯也罷,無論你最初的目的是什麼,對你來說又是多麼的重要,這世間總有它運行的法則,一旦違反了,那就要承擔起該有的後果。

這夜,玄墨明白到,無論他有多麼思念玄蔚,有些東西是他不該忘的……



第一百章 何止傾國傾城


“阿墨!”前腳剛踏進軍營,後腳就聽到玄墨受刑消息的陸為根本不顧得跟在自己後面之人,風一般地沖進了玄墨休息的地方。

“阿墨!”已經很久沒再見過玄墨所如此重傷和陸為一臉心疼地單跪在床邊,那層層包紮下隱約可見的血絲顯得十分觸目驚

“啊,回來了?”語氣也沒太大起伏,躺在床上的玄墨只是略舉了手指向他示意。

“嗯,回來了。”早在一路上就聽到消息也知道發生了幹什麼的陸為什麼也沒問,只是瞭解地點了點頭,拿過枕邊的濕巾輕輕為他抹去額上的汗珠。

“還痛不痛?”不敢用力觸摸玄墨身上的傷口,陸為只能憑肉眼觀察著。

“看上去嚴重罷了,沒傷到筋骨。”應該說玄燁一方面這麼做是為了給他一個懲罰,但更多的只是作一個樣子讓其他將領士兵看,要不然,玄墨在以後的行動中絕對會受阻重重,昨日損失之慘重已經讓軍營裡的很多士兵開始對玄墨產生一些腹誹,不嚴明的軍紀只會讓軍隊變得鬆散,即使他是皇子,也應當同罪,而且這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那就好……”同樣明白玄墨所指,陸為真正放下了心來。

“哎喲,小墨墨,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來,投入哥哥的懷抱,讓哥哥安慰安慰你……”人仍未至,狂妄的笑聲已從外面傳來。

“哼……”聽到那熟悉兼讓人頭痛的笑聲,玄墨嘴角抽搐了一下,悶哼了一聲,鬱悶至極,如果不是沒得選擇,真不想在這裡見到他啊。

來者是誰?

單憑那一身豔紅如火的衣裳和那一如既往的囂張狂妄態度,玄墨用腳趾頭都能認出燕無雙那個自戀男。

“嘖嘖。看這小身板怎麼被打成這樣。心痛死哥哥了。”絲毫沒有關心病人地心思。燕無雙一踏進來看到玄墨躺在床上地那個模樣。毫不客氣地一掌拍了過去。那速度快得陸為想擋都來不及。

“哼……”來不及出手抑或根本沒打算還手地玄墨只能再度悶哼了一聲。雖然燕無雙這一拍也沒用多少力道。但畢竟受了二百地鞭刑。皮肉之痛在所難免。

“燕宮主。”臉色陰沉地警告著燕無雙。如果不是顧及大局。陸為可能已經撲了上去。

“沒事。”對陸為搖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繼而轉頭望向燕無雙。

“玩完了?”即使趴在床上。玄墨地氣勢依舊不減。冷冷地盯著燕無雙。大有再不說就讓他好看地意味。

“切。難得看到小墨墨這個樣子。真小氣!”不捨得收起依然有些癢地雙手。燕無雙聳聳肩。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也逐漸收起了那份玩樂之

“小子,你這次的確是欠缺考量了。”燕無雙難得嚴肅地看著玄墨,語氣裡雖無過多地責備。但其間的批評或多或少還是有些。

“我知道。”低斂了雙眼,玄墨語氣裡有著歎息。

“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是聰明之人。以後該怎麼做心裡也已有數。”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燕無雙不會說些什麼仁義道德的大道理,玄墨不笨,經過這次教訓,他相信他會明白以後該怎麼做,吃一塹。長一智,人總要在挫折中才能明白某些東西。

“嗯。”燕無雙的意思他懂,也謹記在心。

“說這些話還真不符合本大爺的性格啊。”正經了一陣的燕無雙不消片刻就恢復回原來那個吊兒郎當地模樣,讓人以為剛才那個語重心長的男人究竟有沒有存在過。

“的確不適合,”嘴角扯開了一小個弧度,想到燕無雙用著燕無垢的語氣說話,總覺得怎麼聽怎麼彆扭,“咳咳,事情進行得怎麼樣?”

發覺自己的思緒開始扭向一個詭異的畫面。玄墨將心神拉回了正事上面來。

“本大爺辦事能不成功的嗎?雖然你在半途就撇手沒幹。但留下的手稿估且還有點用,再湊合本大爺的聰明。成功只是遲早的事。”囂張至極外加自吹自擂地功夫恐怕沒有及得上燕無雙此人。

“威力如何?”也懶得理燕無雙那個自戀的男人,玄墨只問重點。

“威力啊?不破之城可能就快湮滅在歷史當中了。”說這話的時候,燕無雙一身慵懶地氣質突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蠢蠢欲試的興奮,自始至終參與這項實驗的燕無雙也終於相信了當日玄墨所言並無虛假,那個東西的出現足於撼動整個大陸,而一想到自己身為其中的參與之人,即使是燕無雙也不禁燃起一股自豪之感。

“終於完成了嗎?”一個偶然地發現,到為了玄蔚的爭霸之心,自己也終於真正介入了這歷史之中,甚至改變著歷史,或許說自己根本就是歷史的一部分,無論這當中有著什麼樣的意義,這時代也終究要向前發展,所以玄墨一點也不後悔將能改變一國戰力的東西帶入這片大陸上。

“啊,終於完成了,玄墨,這以後的局勢會怎麼發展,我真的很好奇。”在興奮的同時,燕無雙同樣有著感慨,在現今的戰力之下,五國尚且可互相制衡,但一旦其中一國戰力突然強盛,那面對地究竟是被眾圍攻還是站在高處俯視四周,以後地結局究竟又是如何,燕無雙發現自己猜測不了,而眼前這個少年又會為他帶來多大的驚喜,他同樣期待著。

“戰火,鮮血,死亡,抑或統一。”現在只是一個開始,或者說只是一個導火線,只要在上位者有那個野心,那戰爭就永遠不會消亡。而所謂地和平也只是在相互制衡下的虛假,一旦打破了這個虛假的表面,要獨善其身抑或稱霸天下都沒得選擇,因為唯有強者才能站到最後,而這之中伴隨著的是無數的生命、死亡。

“統一?”仔細地琢磨著這簡單的兩個字,燕無雙的雙眼裡沒有多少波瀾,只是再次把審視的眼光投向玄墨。

“玄墨,你可真是個別樣的破壞者啊。”人道傾國傾城只為伊人一笑,而如今玄墨為了一個男人,又何止傾國傾城?而這個男人還是一個有著稱霸天下野心的皇帝,這天下能不亂嗎?

“那又怎麼樣?”依舊是那樣無所謂的語氣。

聽到玄墨的答案,燕無雙捧腹大笑。

是啊,那又怎樣……

所以說,這小子永遠都那麼地對他的味。

第一百零一章 點燃

“這樣的分量夠不夠?”畢竟沒有實地考察過那城牆的結實程度,而玄墨的徵集又如此急促,燕無雙不肯定他帶來的分量是否足夠。

“嗯,夠了。”看著眼前那一桶一桶的黑火藥,沒錯,就是黑火藥,自某天他在元天宮的後山發現了一處天然的硝石礦之後,他就開始進行這項實驗,沒有任何的現代技術,也沒有明確的製造方法,如果不是他憑著以前一次在落後的中東地區出任務時見過當地居民製造的土炸藥,恐怕他連那基本概念都不太清楚,因為儘管當年身為殺手的他們學習過許許多多關於武器的知識,但在那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他們根本無須知道這種落後的黑火藥的製造方法,更別說是使用它,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畢竟他們是殺手而不是科學家。所以一年又一年地,循著記憶中殘存的現代知識,一次又一次的試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換了一批又一批的工藝師,換了無數次成分比例配方,才得到今天的成果。雖然或許效果比不上當代的炸藥威力,但他知道,在這片大陸上這已是一項突破,足以顛覆所謂的武器的概念。而今天夜晚,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黑色粉末將會打破大陸上不破之城的傳說,而他們聖嵐,將會站在一個新的高度上。

“阿墨,你真的要一起去?”剛調配那今夜行動的人選,趙宇走了進來,對著他衣服底下那厚厚的布帶眺了一眼。

“嗯,那裡的地形我最熟悉。”已經深刻地印在了腦海裡面,所以這次他只允許自己成功,絕不重複上次的錯誤。

“既然你堅持,那就這樣吧。”反正他對這些日子以來跟他在崖正並肩作戰的士兵放心得很,這次挑選出來的執行任務的人員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對於玄墨地安全問題,他倒不太擔

“將他們叫進來吧。”這次的行動不需要太多的人,而他們也不打算動用聖嵐的正規軍,一方面是他們根本不善隱藏暗殺這類的工作,更重要地是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玄蔚一手培養出來的私軍實力絕對比這裡任何一隊士兵都要來得強悍,所以在之前損失了不少精銳的情況之下,從崖正趕回來的士兵正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記住,這次的行動不能有任何一個環節的缺失,每個點上的火藥埋好之後,都要確定自己下一個點上的工作是否已經順利完成,一環扣一環,相互照應,在完成之後以最快地速度離去。絕不允許一刻的停滯。”只要一個點上的火藥被斷絕了,那爆炸地威力絕對會減弱很多,而因為技術的限制。他們只能用最原始的點火式引爆,所以在此過程當中不允許有任何一絲的差錯。

“是,殿下。”

縱使從來沒有看過這種名為火藥的東西,他們依舊沒有對玄墨的決定作出任何的懷疑,因為被玄蔚挑選出來的他們早就被告知眼前這個少年永遠都是他們應該聽命的第二個人,他們需要獻出地也只是完全的忠誠與能力,除此以外,他們無須理會任何一切。這是愚忠,卻也是可以信任的存在。

“去吧。今晚這片大地絕對會燃起很燦爛的火花。”

又是一個無月沉寂的夜,沒有人看到那夜色中飛速賓士中的數道黑影,也沒有人預測得到一批又一批的聖嵐兵已侍在暗處等待復仇的反撲。

屏住地呼吸薄弱得讓人不能察覺。完全融為夜色地一部分。玄墨一行人在這深山裡林當中潛伏著前進。已經不用靠所謂地光亮來指引道路。因為那是一群習慣了黑夜地人。黑暗才是他們真正地歸屬。

或許是前次對聖嵐地成功埋伏與打擊。離宗這幾日地守備顯然放鬆了很多。當然。在這障氣彌漫地地區他們也不可能長期派人埋伏在那裡。所以間或地幾個在深山裡巡邏地離宗士兵都很輕易地讓他們暗暗解決了。

因為要同時炸毀閶城兩側地城牆。趙宇並沒有跟在玄墨身邊。而是率領了另一隊人馬在另一頭行動。而他們兩個地主要任務就是要留到最後點燃那連成一線地火藥。這並不是很容易地任務。因為在這裡玄墨沒可能找到可以在任何地方聯絡地通訊器之類地東西。所以他們只能在之前地模擬演練估摸大約地時間。再在約定地時刻放出暗號。第一次地暗號即使會引起離宗那邊地注意。他們也不能立刻發現他們地行蹤與動向。而在這段時間之內他們必須完成剩下地工作。在第二次暗號發出地時候。即是他們點燃藥引地時候。那時候無論他們是否完全完成這個任務都必須立刻撤退。

也幸好他們今晚地運氣比較好。一路上儘管遇到十幾個離宗士兵。但並沒有引起太多地騷動。所以他們才得以在預計地時間之內趕到原定地點。

“開始行動!”

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散開。一個一個人影立刻走向自己預定地地點。

而玄墨與剩下的幾人負責著守護與監視的工作,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默默地在心底計量著時間間隔與回來的人數,直完成最後一個點的佈置。

“撤!”

毫無停頓地,當最後一個人回來之際,玄墨讓所有人循著原路往回走,而他自己也迅速地向點燃的位置跑去。

當第一聲暗號響著的時候,玄墨已掏出了懷中的火摺子,果然,城內已經隱約開始有一絲騷動,但動靜並不會太大,應該不會發現他們的異動。

所以即使當離宗的士兵發現那暗黑的城牆之下突然燃起一點亮光之時,第二聲暗號已響遍天空。

“轟!”

“轟!”

如巨獸的咆哮,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天際,那多少年來依舊屹立不倒,凝聚了多代人的驕傲與戰績的城牆就在一瞬間之間轟隆塌下……

鮮豔的火紅如血蓮般地綻放在這片深沉的夜色中,燦爛而耀眼……





第一百零二章 屠城

叫喊聲、兵器交碰聲交雜在一起,灼熱的火焰仍未熄滅,又或者已經沒有時間去撲滅,看著那一瞬間之間崩毀的城牆,離宗的士兵甚至有一絲恍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損毀了他們的不破之城?

蜂擁而入的聖嵐士兵完全沒有阻擋地沖進了內城,親自踏上了這片曾經的傳說如今的戰場,一雪之前被埋伏暗自的恥辱與仇恨。

事物總是在時刻發生變化,驕傲地固守著不變的一切只會讓自己停滯不前,離宗應該明白到不破之城終究也只是一個暫時的傳說,如果不試圖去改進它鞏固它,那即使今天不是玄墨帶著火藥去轟毀它,遲早有一天它也會倒在人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不可逆改的。

大火燒了整整一個夜晚,而這場戰爭也持續了一個夜晚,已經不記得自己斬殺了多少個離宗士兵,甚至連臉上的血跡也懶得去擦,當玄墨回過神來之時,四周的嘶啞聲與慘叫聲已經慢慢平息下來,又或者已經叫不出聲來,每踏出一步,玄墨都可以感覺得到暗處窺視的眼神,那種夾雜著仇恨、恐懼的視線他熟悉得很,嘲諷地一笑,玄墨並沒有理會那些已無反抗之力的平民,踩著一地的屍骸與血污來到被關押著的穀汶面前。

“他在哪裡?”以劍柄挑起穀汶的腦袋,玄墨的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的迫切。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仿佛調准不了焦距的望著周圍一地的狼藉與那破碎的城磚,穀汶沒發現自己的語氣裡隱含著一絲苦澀。

“他在哪裡!”沒有理會穀汶的自言自語,玄墨只想知道那個期待已久的答案。

“誰?誰在哪裡?”還是回不過神來地穀汶口裡無意識地重複著玄墨的問話。

“我問玄蔚現在在哪裡?你別給我耍花樣!”狠狠地刮了穀汶一個耳光,將她甩在了地上,玄墨再次警告她。

“玄蔚?沒有玄蔚,早就沒有了……”吐掉口中的血沫,穀汶此刻看向玄墨的眼神裡只有嘲諷與一絲快意。

“沒有了?”玄墨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那女人的說話。

“沒錯。早就沒有了。我從來就沒打算讓他活著。更別說讓你們相見。你地玄蔚早就死了。早在幾天前就死了!”聖嵐究竟能否在十天之內攻陷閶城根本挽救不了玄蔚地性命。因為她早就在之前下了命令。玄蔚地命絕對不會留。

“你不是早就應該猜到地嗎。玄墨?你也只是在那裡自欺欺人罷了!”因為這個遊戲她從來沒打算贏。活也好。死也罷。她從來就不在乎。她要地從來就只是同歸於盡。聖嵐是。離宗這個自己生長地國家也是。甚至這片大陸她也不在意。最好就將所有毀於一旦。玄墨。你不是早就知道地嗎?

“知道?我該知道什麼?”抬頭望向陰沉而仍未日出地天空。玄墨呢喃著無人聽清地話語。

“你們總是要將我重要地東西奪走。一次又一次。就連那小小地願望也不留。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這樣一個小小地願望也要被剝奪。你告訴我?”蹲在穀汶面前。玄墨地雙瞳空洞得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不斷地問著同樣地問題。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只要一個人也不行嗎?”揚起手中地長劍插入穀汶地大腿。玄墨湊到她耳邊繼續問著。那低沉平靜地語調不知為何讓穀汶從靈魂深處產生了一股無法抑制地恐懼。

“玄墨,你瘋了!別過來!”不顧大腿上仍舊插著的長劍向前爬著。穀汶此刻只想逃離這裡,即使死也好,她不想面對這個惡魔,她甚至發現自己連直視他的勇氣也沒有,眼前之人已經瀕臨入魔的狀態了!

“為什麼要讓我走呢?你不是要玩遊戲嗎?好,那我們就一直玩下去,你會很滿意的,我知道你地願望,那就讓你親眼看著它實現不好嗎?”抓起穀汶的頭髮。拖著她前行,一步一步地登上城中的最高建築物。“玄墨!你要幹什麼!”此刻的穀汶真的後悔了,她究竟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我要做什麼?你等下就知道了。”隨意地將她扔在地上,玄墨如死神般地俯視著底下的一切。

“全軍聽令!”十成的內力之下,那聲音大得讓所有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聖嵐士兵聽令,由此刻開始,將閶城所有活著地生物給我殺光,一-個-不-留!”

此令一下,底下一片譁然。正在處理殘餘收拾戰場的聖嵐士兵也停下了動作。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殺兵不殺俘虜,這似乎已經成為每一個場戰爭的慣例。即使他們攻陷了閶城,他們也不曾想過要屠盡這閶城的老百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士兵,這樣的屠殺在他們看來也太殘忍了。

“怎麼?不敢?這裡的人囚禁了我們聖嵐的皇,甚至以下等的手段侮辱他,難道他們不該為此贖罪嗎?還是你們想叛國?”究竟要如何才能將玄蔚永遠留在身邊玄墨已經不知道了,如若只能用這天下人地鮮血作為代價,那就千世萬世地罪孽就讓他來背吧,只求在最後一刻,他能再見他一次,這便已足矣。

“是,殿下!”

玄墨話已說到如此,沒有人再去質疑它的真假也沒有人敢去叛逆它,戰爭本來就是殘酷,賭上了性命地他們只能聽從玄墨的命令,要怨只能怨那些挑撥了逆鱗的人。

“殺啊!”生命就這麼地在轉眼間消逝,死亡的沉寂籠罩著這座被陽光所遺忘的城池,血色逐漸染上了這片肥潤的土地,不斷地擴散,不斷地擴散……

駐立於高樓上的玄墨毫無感情地望著底下所發生的一切,被血跡染透已風乾的大紅披風在微風的吹拂之下輕輕揚起,如一道永不離去的陰影籠罩到了穀汶的身上,無一絲光明。

“啊啊啊----”抱著頭倒在地上尖叫,無法控制地抽搐著身體,鮮血,全部都是鮮血,為什麼周圍全部都是紅色,誰來救我……

“你不是要報復一切嗎?所有的人死了你就如願了吧?”仿佛嫌穀汶的所受刺激還不夠一樣,玄墨將她提了起來按在欄杆上,讓她正對著底下一幕幕閶城老百姓被殺的場面。

“不是----我不想這樣的---”她只是想報復命運對她的不公而已,不是想毀掉所有的一

“去到地府,你的情人又會如何感激你呢,多麼深厚的感情啊,為了他,你連自己國家的百姓都放棄了呢?”惡意地笑聲在穀汶耳邊響起,仿如魔音一般無法停息。

“啊啊啊----”靖哥,不是我的錯,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報復那些為了那荒謬的和平假像而拆散我們甚至害死你的人而已,我沒有想加害這裡的百姓啊,我不想的……

“穀汶,你的遊戲可還滿意?”

“啊----”完全崩潰的谷汶掙開玄墨的雙手,往下跳了下去,合上眼的瞬間有著迷離,也有悔恨,卻始終無法解脫……

“呵呵呵……”掩著雙眼的玄墨笑得瘋狂。

穀汶,你的遊戲以死為結局,那我呢,我的結局又是如何……





第一百零三章 朝陽

“滴----”

“滴----”

“滴----”

紅色的液體順著劍身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前面那個依舊沒有回頭的身影靠近,躁動的心似乎也平靜了下來……

“殿下,快離開!”

在人影即將接近玄墨的時候,另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著。

滿身血紅的影撐著殘破的軀體將手中的暗器射出,向欄杆旁的玄墨喊道。

沒錯,男子就是失蹤已久的影,那時候的影為了引開離宗的追兵而不惜以身犯險的舉動的確將一部分的殺手引了過去,本以為自己此次凶多吉少的影卻不知道穀汶很快就識破了他們的計畫而放鬆了對他的圍捕,這也是影得以從重重的追殺網裡逃出的主要原因,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即使身手不凡的影也不免在逃離的過程當中受了不輕的傷,甚至在擺脫最後一波襲擊之際被敵人的淬了毒的暗器擊中而倒在了山林當中,如果不是偶被上山采藥的郎中發現,恐怕他今天還不能站在這裡,而將毒逼了出來的影也來不及休養就聽到了玄蔚被困閶城的消息,在身邊根本找不到一個信任之人的情況之下,影也只能以已身之力試圖潛進閶城救人,但開始情況遠沒有影所想像的那樣順利,畢竟擔負不破之城之名的閶城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潛入,但或許老天讓他將一生的運氣都耗在了這裡,在屢次不得其入的時候讓他再次遇到了當初那個救了他的郎中,從他口中影知道了他在閶城作為一名大夫的身份,在打昏那位大夫並以他的面孔易容之後,影順利地潛入了閶城,無法通知將消息通知玄墨的他只能暗暗地一個人在城內各個地方探查著玄蔚的下落,卻一直不得其蹤,直至玄蔚被吊於城牆的那一天,影才得以追蹤到玄蔚的所藏之地。那裡至少有十多個高手在看守著。影不以為在自己受傷未愈地情況下能順利救出玄蔚,所以他只能等,等一個最適宜的時機,因為他知道谷汶那個女人留他的主子到現今必有她的企圖。但事情總是那樣的具有戲劇性,或者說那個女人的確瘋了,影沒想到穀汶竟早就下了命令處死玄蔚。所以避無可避地他也只能跳出來應戰,當他沖進密室劈開那系住玄蔚的鎖鏈之後,影從來沒想到他會看到一個那樣的玄蔚,空洞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生氣。不分敵我地,解開束縛的玄蔚只是簡單而血腥地屠殺著眼前的生物,那十多名的高手竟是那樣簡單地被解決掉,而最後只剩下他了,因為無法對主子動起殺機,所以只能逃。逃向隱密的地方,同時更不能讓他的主子失去他這個目標,只能不斷地引起他地注意力。將他引到無人的地方,一直這樣堅持著,不分日夜,直至玄墨帶領軍隊沖進來,直至大火彌漫在這個天空,直至玄蔚出現在玄墨面前。

縱使現在已快瀕臨倒下的狀態,但影卻不能讓玄蔚繼續前進,作為玄蔚地影,讓他殺死。影不會有一絲怨恨,但他不能讓玄蔚傷害眼前這個少年,因為他知道,如若讓這個傷害發生了,自己的主子清醒之後必定後悔痛心至死,所以,此刻的他不能後退半步。

“殿下,快離開,主子已經失去神智了!”勉強運起剩餘的一絲內力。影閃到了玄墨面前,擋在了他跟前。

“影?”神情恍惚地望著被影擋在前面的人影,玄墨有一瞬間甚至腦袋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夢裡還是現實。

“滾……”暗啞乾澀地喉聲響起。一個掌風將影打倒在地。連看都不看一眼地繼續向著玄墨地方向靠近。而玄墨也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望著眼前之人。

“為……什麼……哭……”放開手中地劍。抬起沾滿鮮血地手。輕輕地抹落少年臉上地晶瑩。如對待至寶般地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地撫摩著那蒼白地臉孔。空洞地瞳孔裡也逐漸盈滿濃濃地溫柔。

“你回來了?”緊緊捉住臉龐上地手。玄墨甚至沒發現自己地語調是那樣地顫抖。

“啊。回……到你……身邊。一……直……”縱使被控制了所有。唯有眼前這一抹身影依舊不會退色。一直在黑暗中指引著他。呼喚著他。

“不會再讓你離開了。絕對不容許有人將你帶走。你要一直。一直地留在我身邊……”緊緊地雙手環抱著玄蔚地腰間。隱忍地淚水如找到缺口般洪湧而出。沾濕了胸前地衣巾。也燙痛了兩顆跳動地心臟。此刻顯得無比脆弱地少年一遍一遍地重複著誓言般地諾言。

“嗯。一直……”埋頭在玄墨地頸肩。玄蔚安慰似地撫著那如墨般地長髮。一下又一下地。直到力歇。直到雙眼。慢慢地。慢慢地合上……

“好好睡吧,你一定很累了……”扶起那倒在自己身上的軀體,為他抹去臉上的血污,玄墨地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只剩下眼前這抹已刻入靈魂地身影,“等你醒來,我會在你身邊的……”

沒有理會底下依舊上演著地殘酷屠殺,瘦小的身體背著此生最重要的伴侶,一步一步地踏下高樓,從那一具一具的屍體中穿過。

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也沒有人試圖去接近,屠殺的一方與被屠殺的那一方有一瞬間被定格地作不出任何反應,只是呆望著突然跟這戰場顯得格格不入的兩抹身影。

“收兵吧……”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眼前發生一切的玄信抬頭望向那終於從黑夜中升起的朝陽,低歎著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一縷一縷的光明逐漸在這片血紅的土地上擴散,仿佛能驅散所有的寒冷與黑暗的溫暖籠罩在所有的人身上,已逝的,還存活的,都不禁抑起了頭顱,迎望那象徵希望與新生的源泉。

仇恨不會消亡,戰場也不會停息,但所有人此刻只想感受那片獨有的屬於任何人的恩賜。

而沐浴在這片晨光中的兩抹身影也在這樣的照射下被拉得越來越長,最終消失在眾人眼前……





第一百零四章 同樣的話

聖嵐與離宗在閶城的這一戰如病毒擴散一樣,以雷霆萬鈞之勢傳遍了整個大陸,也讓所有的人看到了那個處於五國中間毫不起眼、甚至略顯弱勢的聖嵐所隱藏的實力,而那在一夕之間摧毀閶城的東西更是令其他三國暗暗心驚,素有不破之城之名的閶城就這樣簡單地瞬間被毀,這樣的事實他們在之前連想都沒想過,更別提發明出那種可以將堅固城牆摧於彈指之間的武器,單就這一點聖嵐就足夠讓其他國產生不同程度上的忌憚,而參與這一戰的將領更是讓他們驚訝了一番,誰也沒想到作為突襲主力的指揮人竟是那個在外素有驕寵皇子的纖弱六皇子,而這個在所有人看來只是皇室廢物的皇子不但帶領軍隊成功佔領了閶城,甚至殘酷地將城內的平民屠殺至大半,經這一役之後,聖嵐六皇子玄墨之名在五國之間無人不識,有人說他殘忍無道連平民百姓也不放過,也有人說他這一作法是以儆效尤向其他幾國宣戰,更荒謬地有人指稱他是妖魔再世根本不是凡人,反正各種版本一時之間在大陸傳開,對於這個聖嵐六皇子大家都是好奇得很,不過這個被談論的主角卻消失得連影也沒有,無人知道他在閶城這一役之後去了哪裡,更不知道消失的不單是他本人,還有那個被他從閶城帶出的男人,謠言就這麼地傳著,有心之人也從那種種情況看出某些端倪,但礙于現今還不明朗的局勢,各種勢力也只是默默地按捺著,等待打破這一僵持狀態的時機。

而本應處於風暴中心的兩人此刻在哪裡?

幽深的參木間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徑延伸開來,小徑的盡頭是一譚冒著寒氣的碧池,沒有鳥聲也沒有蟲叫,萬籟俱寂的環境下隱約可聽到幾聲簡單的交談聲,朦朧地白霧下是兩縷靠得很近的身影。

“還冷嗎?”將池中之人的腦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玄墨輕撫著那頭濕發,皺了皺眉問道。

“啊。還好,都習慣了。”池中之人,也就是玄蔚,閉著雙眼回答,雖然口裡是這樣說著,但那頸部以下全泡到寒水裡面的身體隱約可見一絲顫抖。

“我陪你一起泡吧。”挪開玄蔚枕在自己腿上的頭。玄墨準備脫衣服下水,卻連衣領還沒碰到就讓玄蔚扯了回來。

“你敢?”

惡狠狠地將玄墨按回原地,在池中站直了身地玄蔚將他扯到自己的懷中,冰冷的胸膛緊貼著玄墨的臉龐,“泡在這樣的冰譚裡,你是想被凍傷嗎?”

“你自己還不是……”

“我是我,你是你,你休想下來!”還未等玄墨的話說完,玄蔚就打斷了他。語氣當中大有玄墨再多說一句說將他打昏的衝動。“我……”

玄墨剛準備接下去說的時候,一道淩厲的掌風突然從身後打來,而不想讓玄墨受到一絲損傷地玄蔚只能將他緊緊護在懷中。正面迎上那掌風。

“啪!”清脆地聲音在這寂靜地環境中顯得格外詭異。深紅地掌印分毫不差地在玄蔚地臉上浮現。

“你想對我地外孫做什麼?”一把將玄墨從玄蔚懷中扯出來。柳鳳玲淡漠地臉上顯現不快地情色。

“還有。誰允許你碰他了?”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以蔑視地眼神望著玄蔚。仿佛一國之君地玄蔚在她眼中只是一顆沒有存在價值地灰塵。

“柳鳳玲。別太過分!”鼓起地青筋可以看得出玄蔚有多憤怒。但他卻忍讓地沒有任何動作。不單是因為這個地方是這個女人地地盤。更是她對玄墨地重要意義。該死。她憑什麼說這種話!

“無能地男人。連妻兒也無法保護。你地價值也不過如此。”一字一句地不屑之語毫不客氣地從柳鳳玲口中發出。清冷地噪音下是不容忽視地指責。卻讓玄蔚無法作出反駁地話語。

“回去。玄墨。”鬆開捉住玄墨地手。柳鳳玲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逕自向外走了出去。

不過玄墨卻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默默地望著玄蔚。“先回去吧。墨兒,我沒事地。”知道玄墨是不放心自己,也明白玄墨無言中的安慰,玄蔚輕歎了一口氣。

“你根本無須自責。”

留下風中的這一句話,玄墨轉身離去,他知道自玄蔚清醒以後一直緊緊介懷之前的種種,他也明白他這種心情,但有些事必須自己想通,而相信他的玄墨也不會多說什麼。只給他留下安靜的空間。

“玄墨。或許我當年不應該放你回去的。”看到踏門而入的玄墨,柳鳳玲依舊美麗的臉孔上有一絲倦色。

想到這個孩子當日背著那個男人回來。跪在她面前求她地時候,柳鳳玲就知道,這個孩子跟她娘一樣,戀上了同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他血緣上地至親,這樣的事實讓她在感驚之餘卻不禁產生一絲悲哀,是什麼樣地情感能讓這個冷漠至極的孩子露出如此痛心的情緒呢,甚至不顧他一慣的原則求她打破柳氏一族的族規去救一個聖嵐皇室的血脈。她不會去斥責她這個唯一的孫子愛上一個男人,縱使是血緣至親她也可以坦然接受,但她從來不曾想過那個人竟是玄蔚,那個害了她女兒一生、擔負著君王職責的男人,或許皇族之人不一定無情,但這樣的感情所要經受的波折又會是多少,柳鳳玲不相信,她不相信這樣的感情會是永遠,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孩子又該如何?是像她娘一樣怨死深宮還是孤獨終身?柳鳳玲一想到這點,都忍不住產生深深的無奈。

“玄墨,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那個站在最高處的君王?

“為什麼不是他?”沒有回答柳鳳玲的問題,玄墨反問。

“玄墨,你知道,無論是任何人我都不會有意見,甚至像沐霖一樣我亦會接受,但為什麼是玄蔚,為什麼是那個一生擔負著社稷江山的君王?”柳鳳玲從來就不是一人拘泥於世俗的人,即使他唯一的兒子愛上一個男人,只要他能得到幸福她也不會去說什麼,但如果玄墨所選擇的人是玄蔚,一個在某些時候即使是君王也身不由已的男人,她不能肯定這樣的幸福可以維繫到多久。

“為什麼是他?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看著柳鳳玲的雙瞳沒有一絲波瀾,“無論他是君王也好,是普通人也罷,一切都沒意義了,因為他是玄蔚,所以我是玄墨,他想成王,他想稱霸大陸,那我就陪他站在同樣的高度上,甚至他想毀掉這個世界,我也會毫不猶疑幫他完成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呢,我竟會變成這樣一個樣子,當我發現只要他能留在我身邊就一切都沒所謂的時候,我知道自己這一生算是栽在他手上了,而即使這樣我究竟還會感到快樂,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為什麼這個問題還重要嗎?”因為她是柳鳳玲,因為她是這個世上他唯幾重視的人之一,所以玄墨向她訴說,也是向她表明自己的決心。

“沒意義了嗎……”同樣堅定的眼神,同樣堅毅的臉孔,當年她的女兒就是這麼離開了她,而今,結果又會是如何?

“玄墨,告訴我,你會幸福嗎?”終是無法阻止,柳鳳玲發現自己竟是從來都看透不了這些孩子的想法,明知前面的路有多艱險卻一如既往地向前沖,但看到這樣一張臉孔,她想不出什麼話來勸說,所以她只能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問了同樣的一句話。

沐素,你會幸福嗎……

“會的,外婆。”

會的,娘……





第一百零五章 完結

放下手中最後一根銀針,將額角的汗珠抹掉,深深地呼了口氣,赤斷轉頭對身側之人說道:“行了,只要再泡十天碧潭餘毒就可全清。”

“嗯,謝了。”放鬆開緊皺的眉頭,玄墨由衷地感激地點了點頭。

“免了,如果不是你,這個人我管他死活。”赤斷斜眼地瞟了床上男人一眼,語氣並不太好,縱使在這些天以來對這個男人的忍耐力與意志力感到些許的佩服,但作為逼使他們一族隱居山林的聖嵐皇室後代,玄蔚註定沒法得到秋溟山莊的歡迎。

“嗯,我和他去碧潭。”對於赤斷身上散發的敵意,玄墨也沒有試圖去化解,識趣地將玄蔚帶了出去。柳氏一族與聖嵐皇室之間的恩怨不是他能插手的,而對於將玄蔚帶來秋溟山莊這件事玄墨更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在那個時候知道唯有赤斷才能治療玄蔚身上所中的“傀儡”,玄墨再困難個百倍也不會回這裡,並不是他對這裡人的不信任,而是在一定意義上他已背叛了當日對柳鳳玲的承諾,對於這一點,即使柳鳳玲什麼也沒說,但他卻不能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這樣的日子真是悠閒啊……”背靠池壁,仰望著湛藍的天空,玄蔚有感而發。

“嗯。”躺在玄蔚旁邊的草地上,享受著那清涼的微風,玄墨像一隻飽食過後的貓般地舒服地半眯著眼。

“其實想想,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從水中伸出右手輕撫著墨般的髮絲,玄蔚輕笑。

“只要你捨得的話。”玄墨無所謂地應了句,感受著頭上輕撫的力度,懶懶地伸了下腰。

聽到玄墨那隨意的一句話,玄蔚沉默了片刻,“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

沒錯,只要他能捨得的話,捨得這片江山,這皇朝。還有那統一大陸成就千秋大業的野心。捨得,真是一個很難讓人的選擇,而他,玄蔚,做不到。

“能捨得的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又有誰是不貪心地……”只不過大家想得到的不同罷了。玄蔚的野心有多大,他早就清楚,也猜得到他的答案,況且在這世間又有誰是一無所求的呢,貪心嘛,只要有能力將那份貪心變為現實,那也不錯。

“呵呵……墨兒。你是在縱容我。”就如玄墨早就知道他地答案一樣。玄蔚又何嘗不明白玄墨地選擇。也怪不得柳鳳玲那個女人如此討厭甚至恨他。像他這樣一個男人。實在不是一個好地託付物件啊。

“她找過你了?”不知何時已完全睜開了眼地玄墨若有所思地看著玄蔚。

“啊哼。你早知道了不是嗎?”一想到柳鳳玲那天地語氣。曉是多愛裝笑臉虎地玄蔚也不禁咬牙切齒了起來。而偏偏那女人所說所話他卻找不到任何反駁地餘地。

“所以你給了她同樣地答案?”玄墨已經可以想像得到當玄蔚說出自己地選擇之後柳鳳玲那張臉地顏色了。

“因為她是墨兒地親人啊。”彈了彈了玄墨地額頭。玄蔚說得一臉地雲淡風清。因為柳鳳玲是玄墨視為親人地存在。因為那個女人隱含在深處地關心。所以他只能以實話坦城告之。而沒有一絲隱瞞。

“不自責了?”看到玄蔚恢復到以前那個愛說笑地痞子樣。玄墨總覺得頭頂上地天藍了幾分。

“啊,怎麼說我的墨兒也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保護父親愛人也是應該的。”就如那個女人所說的,他的墨兒並不適合深宮內苑,終有一天,玄墨會展翅於這廣闊地大陸上而不管他有意或無意,作為一個男人,玄墨已有能力與任何人比肩而立,他的自尊亦與自己一樣,保護重要之人不是負擔而是心之所願,這樣被玄墨守護著的自己又豈會再拘泥於那種無謂的自責當中。

“不過。我永遠都不想讓你有機會站在我面前,你知道嗎?”守護的心從來都一樣,所以玄蔚再也不想讓他處在危險當中,這個人該是讓他抱在懷裡寵著溺著,而不是站在風暴面前做著一些違背心願的事。

“嗯……”這是一個不算承諾的承諾,因為兩人都知道如若再遇到同樣的景況,誰也不會放手,玄墨是,玄蔚亦然。

雙目間有著了然的兩人。無奈卻心甘地握緊了對方地手。已經無須言語,只是這樣靜靜地相處著。

再次合上雙眼。沉浸于這片寧靜的土地上,玄墨的嘴角扯了個小小的弧度,而身處碧潭當中的玄蔚同樣綻放出淺淺的微笑……

山中無日月,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這麼地流逝過去,等你回頭來看的時候,其實悠閒的日子已剩不多。帶著玄蔚來到秋溟山莊就快滿兩個月了,而玄蔚的毒也已經除得差不多,這也意味著他們離去地時間也將界來臨。

徐步前面地峰頂踏去,在那抹深深淺淺的紫旁邊停下,順著她地視線望向那遠處的群山,“你當真不再考慮?”

女子,也是柳鳳玲望向遠方的眼神有過恍惚,猶疑,卻最終還是給了他同樣的答案,“百年來,柳氏一族遠離皇室避開禍端隱居在這片森林當中,族中人雖有不甘,卻不願再惹上當年的禍患,權利握得再多也只是徒長是非而已,縱使你能保我柳氏一代的繁榮與安穩,但誰又能保證以後的世世代代呢,伴君身側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如守住這一片淨土。”

“既然這是你們的願望,那就讓這個地方成為永遠的秘密吧。”玄蔚明白柳鳳玲話中之意,也知道她的考慮,君王的承諾有時候可能是最不可靠的保證,對於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這個女人是謹慎之人。也是聰明之人,所以她選擇了對族中人可能不是最好卻是最安全的道路,面對這樣地一個女人,玄蔚也不得不對她產生欣佩。

“想說什麼就說吧。”看到依舊駐立不動的玄蔚,柳鳳玲只是稍稍地瞟了他一眼,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疏離。

“明天的這裡將會有一場只有兩個人的婚禮。”沒有介意柳鳳玲冷漠的態度。玄蔚此刻所說地話顯得莊重萬分。

“婚禮?”像是想到什麼的,柳鳳玲神色一頓,望向玄蔚的目光裡有著些許不可置信。

“啊,我知道你從來不曾相信過,但墨兒作為我此生唯一的伴侶這一點永遠不會變,或許我不能為他而拋下我的帝位,我的江山,但只要我在的那一天,墨兒就不會是孤獨的一個人。這是我惟一能保證的承諾。”此刻站在柳鳳玲面前地玄蔚不再是一個帝王,他所索要的也只是女人的一句承認。

“即使不被所有人承認?”有一瞬間,柳鳳玲在想。她是不是一直錯看了這個既是帝王卻也只一個普通男人眼裡地深情,她是不是可以相信,玄墨的選擇是對的?

“即使不被天下人承認,他依然會是我唯一的伴侶。”堅定的眼神,斬釘截鐵的語氣,隱含的狠絕,玄蔚向柳鳳玲表示著他絕不退縮的決心。

一時之間,柳鳳玲發現自己竟無法說出話來,是為這個男人眼裡的執著。也是為他言語間地不顧一切。

底下的那片幽綠依舊如此深邃,頭頂的天空還是如此廣闊,柳鳳玲側過頭,“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就讓這一切用時間來證明吧,她只希望這一次,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隔天的早晨,玄墨的房中出現了兩套精緻素雅的禮服,銀白色的布料上繡著金線的龍紋。合適地剪裁下除了大小不一樣之外沒有一分差別,它們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房中央的桌子上,似乎是憑空的出現一樣,只留下縈繞在衣服間淡淡的香味能證明有誰有此之上撫摸過。

“真是不錯的喜服不是嗎?”拿過桌上的衣服抖開,幫玄墨穿上,玄蔚在心底對那個女人的心意感謝了一聲。

“嗯,很好看。”從來沒想到會有那麼一天的玄墨摸著身上那套不同於一般的禮服,心裡溢滿了難以形容地感覺。

“好了,我地墨兒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娘子。”捏了捏玄墨地小臉。玄蔚很好心情地調侃著。

“娘子?我是丈夫。”聽到那個惡寒的稱呼。玄墨嘴角抽搐地指明事實。

“丈夫?哈哈哈……”比了比玄墨到自己肩膀的高度,玄蔚意有所指地笑了起來。

“這種事可是靠實力。而不是看身高的。”將大笑的玄蔚扯下,湊到他耳邊吹了氣,玄墨笑得一臉邪魅。

“這可是你說的,墨兒,別到時反悔。”耳根一熱,雙眸低沉了幾分,玄蔚順勢將身前之人擁到了懷裡,輕舔了一下那白嫩的耳垂,明顯感覺到懷中之人顫抖了一下,笑意更重了幾分。

“啐,時間不早了,走吧。”暗地裡低咒了一聲,推開玄蔚,臉龐有些發紅的玄墨邁開腳步向外走去。

“呵呵呵……”隨之跟上的玄蔚在後面笑得好不得意。

不消片刻,兩人已登上了昨天玄蔚與柳鳳玲所站的那一處峰頂。

並立地站在那高聳的位置上,被太陽光照射所產生的影子就像一對長長的翅膀,被涼風所盈滿的衣袖更是顯得如此地輕逸,那一瞬間,在這雲霧之間,讓人產生一種展翅欲飛的幻覺。

“墨兒,會有遺憾嗎?”抓過身旁之人的手,玄蔚語氣當中有著感慨。

“這樣就好了。”旁人的意願他從來不想理會,又何須在意那種世俗的形式。

“那就讓這天、這地為我們作見證吧。”從來只跪先祖的君王在這裡屈下了高貴的雙腿,伴著身旁之人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我,玄蔚,在此立誓,玄墨將會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侶,永不分離,如有違背,甘受萬箭穿心之苦,生生世世不得輪回。”

“我,玄墨,在此立誓,玄蔚將會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侶,不離不棄,如有違背,萬雷轟頂,永墮虛無,生生世世。”

沒有過多的贅言,兩人對著天,對著地,許下了最神聖與最莊重的誓言。

將來的事誰也無法猜測,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們明白,或許離別就真的只是一瞬間的?那,無論他們有多不甘心,甚至有著毀天滅地的決絕,但天命有時候卻是最讓人無法抗拒的事實,相知,相愛,卻不一定能相守,所以在以後的路上,他們能做的唯有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直到離別的那一天,直到生命的終結。

或許,我們的永遠只是短暫的一點時光,但唯有這誓言,卻是生生世世,永不湮滅……

正文完結

番外1 怎麼如此不浪漫

  “我說,我們還不回去嗎?”悠哉游哉地半躺在鋪了幾層絲綢的馬車軟塌上面,玄墨很好心情也漫無目地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怎麼?墨兒想回去了?”輕搖著羽扇,玄蔚好不舒服地枕在玄墨的大腿上。

 “我是無所謂,但你確保那些人不會急瘋?”想想都壯觀,自一個月前離開秋溟山莊之際,順手給離都那邊送了個飛鴿傳書,漫天鋪地的回信,像洪水一樣湧了過來,而內容無不是催促玄蔚這個正牌皇帝回去主持大局,其言詞之迫切,關懷之沉重實是讓人“感動”一番。

 “啊哼,反正讓他們歷練一下也好,邊境有父皇在,一時半刻出不了什麼大事的。”想讓他回來當免費勞動力?想都別想,至少在他“好事”未成之前他是不會回去的。咱們偉大的聖嵐帝難得任性地將那些國家大事拋諸腦後。

 “也對。”玄墨對於這些倒是不太擔心,反正玄燁陸為趙宇一干人等,也不是擺著玩的,既然玄蔚不想回去,玄墨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話說,墨兒,我們下一站去哪裡呢?”擋在羽扇底下的臉龐閃過一絲狡猾。

 “隨便,有吃有住的就好。”挑了挑眉,玄墨一如既往地將決定留給玄蔚。

 “聽說一年一度的蓮祭就在明日舉行,我們在前面那個鎮城停兩天吧,到時應該很熱鬧。”仿佛早料到玄墨會如此回答,玄蔚連想都沒想就決定了他們之後的行程。

 “蓮祭?”

 “啊,聽說是民間的一個節日,在當天老百姓會親手用紙折成蓮花狀的紙扎,送給別人以表示祝福,夜晚還會圍住蓮池祝願,以祈求以後的美滿日子。”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可以看到玄蔚的兩眼發光。

 “你是女人嗎?”玄墨的一句話,將玄蔚打擊得在風中凌亂。

 “墨兒。我不介意你小小地閉上嘴,培養一下浪漫的氣氛。”滿頭黑線,嘴角抽搐地玄蔚,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啐!”翻了翻白眼。玄墨斜了一眼腿上之人,趁著還有一段時間的路程,再度闔上了雙眼,名為培養浪漫的氣氛。

 “墨兒,醒醒。”捏了捏熟睡中地人兒,玄蔚撩開了馬車的窗簾,果見外面一派熱鬧的景象。

 “呃……”伸了伸懶腰,睜開雙眼地玄墨也很有興致地望向窗外。

 “我以為按現在的戰況來看,不會如此熱鬧。”雖然大戰還沒殃及到國內,但看現在那些人的臉色,倒是挺輕鬆的。

 “老百姓永遠是最具有韌性的,只要一日未被逼到走頭無路,他們的生活都不會乏味。”不像上位者那般只求逐名追利,因為擁有的少,所以快樂也來得簡單一些。

 “走吧,找個客棧下榻。”

 按照慣例要了一間上房之後,玄蔚神神秘秘地離開了房間,留下玄墨一個人在看房。

 倒也沒問玄蔚要去哪裡,玄墨只是無聊地倚到窗椽,俯視著此刻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很不可思議的,這種熱鬧擁擠的氣氛,竟然讓他有一種寧靜的感覺,而這種寧靜更是散發著一種幸福的氣味,所以玄墨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眺望著,直至玄蔚踏著霞光走了進來。

 “來,墨兒,這是你的。”搖搖手中的戰利品,玄蔚笑得一臉春光地向他招手。

 “啊。來了。”其實,只要覺得幸福,很多東西都是無所謂的,走過去的玄墨這樣想著。

 “給,我教你折吧。”玄蔚手中是一沓白紙,看他那挽起衣袖的架勢,大有不達到目的,勢不罷休的意味。

 “你會嗎?”生生地抑制住那句太女人了的話語,玄墨接過白紙,以懷疑的眼神望著玄蔚。

 “你以為我剛才出去幹嘛?沒問題,賣紙的那個老板已經教過我了,就憑我堂堂聖嵐國皇帝的智慧,這種小事會難得倒我嗎?”拍拍胸口,玄蔚說得很自信。

 堂堂一國皇帝也不見得會做飯啊,對於玄蔚的說法,玄墨在心底翻了翻白眼,不過本著不打擊人的心態,他也就沒說出口來。

 “為什麼選白色?”街上不是有賣很多種顏色的?

 “因為白色容易留下痕跡啊。”埋頭苦幹的玄蔚,只給了那麼一句算是解釋的話,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明白。

 “容易留下痕跡嗎?”嘴角輕扯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玄墨了然地看了看手上的紙。為什麼是白色?因為只有純白無瑕地白色,才能將痕跡完完全全地顯現出來,而無一絲遮掩,只有白色才是最容易被渲染的顏色,可以將每一次的沾染看得清清楚楚。

 縱使兩人在很多方面都是一數一數二的好手,但對於折紙這種事,還是很難說的。所以折騰到晚上,兩人能拿出手的,也只是某種理論上來說是蓮花,實際看來是一團廢紙的東西。

 “堂堂的聖嵐皇帝啊……”接過玄蔚死塞過來的紙團,玄墨無限感慨。

 “墨兒,為帝者,懂得挑擇良才,比事事親為更重要,如今這小小地一個紙蓮花,只是讓你知道何謂術業有專攻而已……”拿過玄墨親手折地另一團紙,玄蔚一臉嚴肅地試圖挽回些顏面。

 “得了,我們出去觀蓮吧,我親愛的父皇。”以鄙視地眼光掃了在長篇大論的玄蔚一眼,玄墨一副“咱倆什麼關係,就別裝了”的表情扯了他出去。

 “好歹是父親兼愛人,說句甜言蜜語有多難……”望著前面的身影,玄蔚哀怨地嘆了口氣,搖搖羽扇跟了上去。

 一輪明亮的彎月,正不偏不倚地掛在眾人頭底,淡淡的月光,輕柔地灑落在池中妖嬈的蓮花上,一對一對的情侶站立在池畔,許下誠摯的祝福。

 “啊哈,老百姓彼此的祝福?”玄墨指指明顯是一男一女的配對。

 “是啊,只不過那些老百姓剛好分成一對一對而已。”得意地咧開嘴角,玄蔚可不認為自己有說錯。

 “那蓮花也看過了,許願也許過了,該回去了吧。”玄墨很殺風景地說道。

 “浪漫啊,怎麼如此之不浪漫……”狠狠地揉亂玄墨的頭髮,玄蔚一臉怒其不爭地加以說教。

 “累了。”推開玄蔚試圖繼續作惡的雙手,玄墨一個轉身,跳上了玄蔚的背。

 “真累了?”向後輕拍了一下玄墨的屁股。

 “嗯。”

 “那走吧。”

 踏著月光,聞著蓮香,緊緊相貼的兩人其實已經有著最恆久的浪漫。


番外2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怎麼不抹乾頭髮?”早已沐浴過的玄蔚,支著下巴斜躺在床上,不滿地對剛從隔間走出來的玄墨挑了挑眉。

 “過來。”一把扯過走近床邊的玄墨,接過他手中的布巾,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地擦著他的濕髮。

 “嗯哼……”舒服地眯了眯眼,玄墨順勢趴到了玄蔚身上,蹭了蹭那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

 感覺到玄墨那小貓般動作的玄蔚,有一瞬間不自然地僵硬了身體,手上的抹布差點掉了下來。

 “好了。”不過玄蔚也很快恢復過來就是了。

 “先別睡,喝了這碗湯,滋補養生。”揪起快要睡過去的玄墨,從床頭一旁的茶几拿過一碗漆黑的湯藥遞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之下是玄蔚溫柔中帶著一抹不可察覺動機的眸光。

 看到遞到嘴邊那一碗已經喝了十多天,據玄蔚的說法是滋補養生的湯藥,玄墨眼中快速驚過一抹深思,隨即將它端了起來,一口喝盡。

 “是不是很苦,嗯?”說這話的時候,玄蔚已經靠了過去,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玄墨的嘴角。

 “還好。”沒有空間閃躲的玄墨,只能被動地承受著玄蔚那若有若無的“安慰”。

 “我來試試……”一個使力將玄墨扳倒在床上,性感的紅唇隨之而覆上,一開始是輕輕的吮吸,待到身下之人終於微微張開唇齒之後,猛烈地侵了進去。

 連半個角落也不放過,闖入溫熱之地的舌頭,毫不客氣地烙下自己的痕跡,捲住那想要逃避的舌尖,緊緊地糾纏在一起,讓兩人的氣息盈滿彼此的唇齒之間。

 好不容易等到玄蔚放開雙唇,玄墨臉色漲紅地軟攤在床。“你想悶死我嗎?”

 “墨兒不想要嗎……”順著脖頸吻了下去,此刻的玄蔚,妖媚得如一朵盛開地曼陀羅,讓人不禁迷醉其間。

 “啊……”玄墨還沒來得及回答,胸口上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地喊了出聲。

 “墨兒喜歡吧……”不輕不重地囓咬著嘴裡那顆紅紅地朱果,同時雙手也毫不空閒地一把將那礙眼的單衣扯掉,只剩下單薄地褻褲鬆垮垮地繫在腰間,少年光滑的肌膚在燈光之下,閃著一層動人地色澤。

 “混帳……”無力地任由身上之人吮咬著身體,玄墨似有不甘又像默許一般地別過了頭。

 “墨兒只要乖乖地享受就好了……”偷偷地暗笑了一聲,玄蔚輕撫了玄墨敏感地腰間一下,不期然地感受到底下身軀微微的顫抖。

 “要做就快點,別拖拖拉拉----”還沒說完整句話,那在自己身上四處點火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那未被陌生人碰觸過的地方。

 “哼……”少年未經過情欲洗禮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這般直接的刺激,不到片刻,那稚嫩的器官已經在玄蔚熟練的擺弄之下,溢出些許青澀的白液,不過卻在最後被惡劣的手掌堵住,想要舒發卻不能得到的煎熬感,讓玄墨瞪大了藍黑地雙瞳。

 “放開……”不自覺地充盈著薄薄的水氣的眼瞳,委屈地望著玄蔚,那少見的示弱讓玄蔚恨不得立刻化身為狼,狠狠地衝進底下之人的身體。

 不過玄蔚還是按捺住了,因為他知道等待過後的果實會更加甜美。“吻我。”

 “放開……”猛烈地喘著氣的玄墨,從來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會如此之可惡。

 “吻我,不然就永遠不放開。”玄蔚承認自己的確很惡劣,但誰叫他的墨兒是如此的可愛呢,而且過了今天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他根本保證不了。

 “果然是混帳……”在心底暗暗地低咒了自己當初的決定,玄墨無奈地扯過玄蔚的頸脖,本著豁出去的心態,狠狠地吻了上去。

 交纏的雙舌緊密得沒有一絲空隙,小小空間裡的溫度越升越高,兩顆心臟緊緊靠在一起,甚至能讓彼此聽得到跳動聲,那是一種靈魂共嗚的感覺,美好得讓人難以忘懷。

 “哈……哈……”

 耐力明顯弱上幾分的玄墨,第一個忍不住地首先掙開了玄蔚,急促的呼氣聲可以顯示出,主人剛才是多麼的投入。

 “脫掉我的衣服。”跟玄墨同樣陶醉於剛才的深吻的玄蔚,顯然沒有打算給玄墨喘息的機會,一個使勁加重了手掌的力道,再度下令了另一個命令。

 而這次玄墨也懶得反抗,抑或也反抗不了,咬著牙,用微微顫動著的雙手伸向玄蔚的腰帶,一個輕扯,將本已鬆垮的衣衫脫掉,頓時,一具早已熟悉無比,卻依然顯得惑人的軀體顯現在玄墨眼前。

 或許是氣氛使然,玄墨仿佛著了魔一樣,一寸一寸地撫上了眼前的身體,甚至不受控制地咬了過去。

 “呵呵呵……”玄蔚愉悅地笑聲毫無意外地響起,“看來我的墨兒對這具身體很滿意呢。”

 再度將玄墨壓到身下,此刻的玄蔚也少了幾分鎮定,行動之間多了幾分急迫。

 “讓我出來,嗯……”重重地鼻音湊到玄蔚耳邊,玄墨掙扎在外的右手,輕輕地掃過玄蔚的腹部,有意無意地停留在那裡摩挲,也不意外地聽到一聲悶哼。

 “墨兒……”額頭不由自主地冒出幾滴熱汗,玄蔚看向玄墨的眼神越發深邃。

 哼,誰說只有他一人按捺不住的,玄墨忍住體內的欲望繼續移動右手,玄蔚另一隻手將玄墨翻了過去,從床上的角落裡,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哼,卑鄙……”連猜都不用猜都知道玄蔚手中拿的是什麼,還有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玄墨只是撇了撇嘴放鬆了身體,反正到了這個時候,也無法阻止這個男人的欲望。

 手上沾著晶瑩的軟膏來到了那個緊閉的後穴口,玄蔚安撫地吻著那具即使放鬆了,卻依然本能地顫抖著的身體,“墨兒,交給我好不好?”

 “嗯。”趴到被上,玄墨沒有回頭,淡淡的回應,小得幾近讓人聽不清,但那發紅的耳根,卻是在彰顯主人的緊張。

 慢慢地一根一根指頭探了進去,直至玄墨再無痛感,直至玄蔚再也忍受不了。

 “哼……”真正結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兩人的雙手緊緊地交握著,四目相對的眼瞳裡不單有著欲望,更是滿載深情。

 沒有感情,交歡終究只是發洩。

 兩顆心的靠近,再多的痛楚,再多的忍耐,也會盈滿快樂。

 歡愛過後,被清洗過後抱回床上的玄墨,看到玄蔚走進了隔間,捉過白天穿過的衣服站了起來,走到窗口處。

 就著月光,從衣服裡掏出兩團紙蓮花,將其中一朵拿了起來伸出窗外,輕風吹過,那紙上不易察覺的白色粉末,一點也不剩地飛走。

 也虧他策劃了那麼多天,連這種下春藥的事也做得出,以為他不知道那碗湯做了手腳,還是以為那麼厚的一層粉末是假的。

 不過算了,只要覺得幸福,很多東西都是無所謂的,在上面還是下面,其實也不是太重要。

 而玄蔚究竟是真不知玄墨早就識破了他的“陰謀”,還是同樣知道了只是順勢演下去,或許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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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妮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