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李夕貴
受:李炎瑞


文案:

  他,一直厭惡著那個男人,那個離開了母親,對自己唯唯諾諾的男人。
  這樣懦弱的男人居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這讓他無法忍耐,而且不願承認。然而陰差陽錯,他回到了十六年前,在那個地方,他遇到了男人。
  原來過去是這樣的……
  原來自己對他的厭惡,也許只是源於對自己的放縱。
  「如果你在任性一點就好了,只對我任性……」
  他對自己的父親始終抱著這樣的想法。

  他,一直懷抱著一個秘密,看著自己兒子逐漸長大,他信守著那個承諾——一個說出口也不會有人相信的諾言。
  他……愛上了自己的兒子……
  在陰差陽錯之間,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然而,對方卻對此毫無印象,甚至對自己深惡痛絕著。
  因為愛著,所以不能用父親的身份來壓制對方……
  因為愛著,因此只能默默的承受對方的責難……
  然而,這一切都在一日發生了改變。
  他——真的可以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麼?  1

  李夕貴看著前面忙碌的背影,再一次自心底產生了厭惡的想法。

  這個男人究竟要這樣婆媽到什麼時候?

  明明是個男人,卻要來做女人才做的事情,只是因為自己沒有母親,所以才要這樣做麼?

  李夕貴站在客廳的餐桌前,不自在的皺了下眉。

  今年的李夕貴剛好十六歲,此刻背對著他,站在廚房裡,身上穿著哆啦A夢的圍裙的男人是他的父親,李炎瑞。

  男人忙碌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可笑。

  廚房並不是很大,廚具的高度也是為了方便父子兩人使用而微微偏低,畢竟現在的李夕貴只有一米七而已,身體的發育是從十五歲開始的,在那之前,他也不過只有一米六不到。對於一年內突然拔高了十五厘米的李夕貴,在看到和一米七八的父親之間的差距急劇縮小的同時,在心底對這個日日扮演著母親角色的男人產生了一種厭惡的心理。

  大概是叛逆的時期到了吧。

  無論看什麼都不順眼,在看到如牛如馬的父親時,這樣的想法更加嚴重。

  不算強壯的李炎瑞除了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以外,應該說是個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鑽石王老五吧,長相儒雅的他,無論什麼時候都像是個老好人,不會有太多的抱怨,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這算是男人的優點了,但是看在李夕貴眼裡卻成了婆媽和懦弱的表現。

  想到這裡,李夕貴再一次撇了撇嘴。

  廚房裡飄出了煎雞蛋的香味,李夕貴覺得自己的胃痙攣了一下,不自覺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然而聽到男人關了火爐,端著盤子,一臉笑意的轉過頭來的時候,李夕貴皺起了眉頭,厭惡的看著男人手裡的麵包和雞蛋。

  該是很美味的吧……但是如果出自這個男人的手,就覺得是在吃娘娘腔做的飯菜。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李夕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炎瑞,拿起了椅子上的書包,轉身向門口走去。

  「誒?」李炎瑞有一霎那的錯愕,將盤子放在了桌上,困惑的叫住自己叛逆的兒子。

  「你不吃早餐麼?」

  「那麼噁心的東西誰要吃啊!」忍不住咆哮出聲,李夕貴可以想像到男人受傷的表情,如同被心愛的人拋棄一樣的哀怨神情,於是心裡更加不爽。打開了大門,只丟下一句「噁心」,然後「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一路走到學校,想到男人便有一肚子的火氣。

  即使這樣不禮貌的離開,即使每一日晚上回家之前都會在外面吃飽飯,但是男人還是十幾年如一日,每天早上六點的時候就會起床,收拾好一切之後會在七點的時候開始做早飯。到了晚上,會做好晚飯等待自己回家,即使每一日自己都會對桌上的飯菜視若無睹的跑上樓,男人也依舊故我。

  這種怪異的固執也讓自己感到厭煩。

  通常一般人不是早就放棄了麼?

  自己已經長大了,為什麼還要管自己呢?

  李夕貴想著,罵了一聲「麻煩」,接著用手不住的扒著頭上亂糟糟的頭髮。

  「喂!」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原來是同班同學,林冉。李夕貴扯了個笑容,算作打招呼。

  「今天又沒有吃早飯?」林冉看到李夕貴走向麵包房,開口詢問。

  「是啊,那個人做的,所以不想吃。」厭煩的撇了下嘴,目光掃過樣式精美的麵包,在椰蓉麵包上停留了一下,想到這是男人喜歡吃的口味,於是皺著眉頭走到另一邊,挑了男人最討厭的果料麵包。

  「怎麼說,李叔叔也是你老爸啦,不用這樣仇視吧。」林冉摸著臉,看著李夕貴那張精緻的臉孔,嘖了一聲。

  果不其然,李夕貴皺起了眉,拿了麵包走出來,在街上才開口。

  「誰要那種人做老爸啦!」

  「其實他很愛你啊……」林冉將手交叉放在頭後,看著李夕貴一臉不耐的啃著果料麵包。

  「而且我覺得李叔叔是個好人啊。又溫柔,又能幹,簡直就是個完人。」說著,林冉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李夕貴不屑的哼了一聲,卻意外的沒有反駁。

  「你爸其實很年輕吧?」林冉忽然靠近李夕貴,用很小的聲音詢問。

  李夕貴嗯了一聲,用眼神表示疑問。

  「我聽很多教師都有在討論這件事情呢。」林冉有些得意的提高了聲音,李夕貴只是轉了轉眼珠,什麼都沒說,好像不是很感興趣。

  「你不好奇麼?老師都說些什麼?」

  「那個人的事情關我什麼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李夕貴的眼睛瞪了起來。

  林冉乾笑了兩聲,摸摸鼻子。

  「因為很多老師都說,想要李叔叔這樣的男人做丈夫呢!」

  李夕貴皺起了眉,表面上裝作不耐煩,口中卻小聲的嘀咕著。

  「真是差勁的男人啊……」

  「什麼?」沒有聽清楚的林冉湊近詢問。

  「我說他真的很差勁啦!」憤怒的大叫出聲,李夕貴哼了一聲,「明明是個老男人了,卻還要到處勾引別人,難道不覺得很差勁麼?」

  激動的言論彷彿為了要撇清關係一樣,李夕貴的表情非常的猙獰。

  母親的離開不就是因為男人的花心麼?

  李夕貴憤怒的想著。

  「其實,你是嫉妒吧。」林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口。

  「什麼?」

  「就是嫉妒自己老爸受歡迎啊……說起來叔叔只有三十四歲,一點都不老啦。那個時侯十八歲就會有小孩,果然叔叔是個很前衛的人吧,而且很勇敢。」

  「那種隨意的男人哪裡好了?」李夕貴將吃完的麵包包裝紙攢成了一團,大力的扔進了垃圾桶。

  「說起來,也許你和你老爸年輕的時候很像呢。」

  「在這麼說,就和你絕交!」

  李夕貴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猙獰來形容了,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的凶狠表情讓林冉不得不擺著手求饒。

  這樣,李夕貴還是陰沉著臉。

  2

  一整日的課程都很無聊,已經上了高中的李夕貴並不會因為學業而感到困擾,這大概是托了李炎瑞聰明的基因所賜,但是李夕貴從來都不肯承認。

  「我像我母親。」

  這是李夕貴永遠的論調。

  無論是在李炎瑞面前,還是身後,他都拒絕承認自己同父親的想像。

  父親,不過是個懦弱的男人罷了。

  從來不對自己發脾氣,即使自己說了過分的話,做了過分的事,李炎瑞卻從類沒有責備過自己,只是用一種很無奈的眼神看著自己。

  也許最嚴厲的一次說教,就是在高中開學典禮之後,和同班同學打架之後吧。

  被老師找來的李炎瑞輕蹙著眉頭,一味的對對方家長道歉,彎腰和退讓的姿態讓人覺得尊嚴掃地,李夕貴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拒絕承認自己和父親相像。

  但是,其實也沒有想向的地方吧。

  除了聰明的頭腦之外。

  有時候李炎瑞會被人說成是,完美的男人,除了那個叛逆,難以管教的兒子。

  李夕貴對此只是嗤之以鼻。

  李炎瑞對此也只是抱之一笑,既不解釋,也不會符合,這樣敷衍的態度同樣讓李夕貴感到厭惡。

  如果是他,一定不希望別人如此說自己的孩子吧。

  於是,他更加變本加厲的叛逆。

  直到打架那一次,雖然李炎瑞並沒有責備自己,但是那個人卻用無奈的語氣說著,「我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榜樣,但是我相信你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麼走。」之後是長長的歎息。

  李夕貴那一刻覺得很委屈,至於原因,他並不瞭解。

  之後,只有對男人更加的厭惡。

  「聽說了麼?3班的李夕貴的父親是個很好的男人呢!」

  走到走廊的時候,正好聽到拐角年輕的女老師們在談論著那個男人。

  「唔,我也聽說了,在一家跨國公司做助理,聽說有著相當優渥的收入呢。」

  李夕貴停下了腳步,靠在牆壁上,偷偷看著談論男人的老師們。

  三個老師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還像個小女孩一樣對著學生的父親花癡,雖然不是自己的老師,李夕貴仍舊感到一陣不舒服。

  只會擺出好男人樣子的李炎瑞,也叫他很不喜歡。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那個男人,明明是個拋棄了妻子的男人,而且還很婆媽,每天做著女人才會做的事情,真是叫人受不了!

  李夕貴想著,憤恨的咬牙,轉身離開。

  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即使同班同學之間,討論家長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同班,甚至是高年級的女生居然會找他,詢問男人的事情,這讓李夕貴感到不耐煩。

  真是個會給人添麻煩的人!

  雖然心裡這樣罵著,面對女同學,他卻如同捍衛者一樣,吐出傷人的語言。

  「那個男人喜歡床上功夫好的,你們這樣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滿足他!」

  侮辱著男人,聽到那些女生發出唏噓之聲,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說著「真的麼?真是看不出來啊……」的時候,心裡卻很高興。

  有時候,林冉會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他,那種表情也很讓人討厭!

  「幹什麼?!」

  這樣質問的時候,總會聽到讓自己討厭的答案。

  「沒什麼,總覺得你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呢,其實你怕自己的父親被別人搶走吧。」

  之後,即使李夕貴聰明的不會在問林冉,每當林冉又是那樣一副表情的時候,他就會憤怒的踢開桌子,一臉陰霾。

  「要回家了麼?」

  「唔……」李夕貴支吾著偏過頭,「今天要吃些什麼呢?」邊說著,轉過頭看向林冉。

  「你還是不打算回家和叔叔一起吃飯麼?」林冉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

  李夕貴只是厭煩的轉開了頭。

  「所以說,叔叔還真是可憐啊,每一日都要做兩人份的飯,剩下的怎麼辦?」

  李夕貴偏過了頭,保持沉默。

  他不是不知道,每一日的飯菜都是男人辛辛苦苦的準備的,豐盛並且營養均衡。對於十六歲的少年而言是最好的,但是因為看不慣男人,因此連他接觸的東西都變得厭惡,每一日都要草草的吃掉外面的漢堡在回家,以至於次日男人要打掃掉前一日的剩飯。

  不知道對於一個鑽石單身漢,中午還要吃家裡的剩飯,那些同事是怎麼看待的呢?

  一定以為他是個變態吧。

  惡意的想著,李夕貴哼出了聲。

  「不過今天我不能和你去吃啦,要早點回家,因為有親戚要來。」林冉雙手合十,「所以抱歉啦。」

  李夕貴愣了一下,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吧。

  惡質的脾氣讓他沒有太多的朋友,這個可以稱的上是唯一的兄弟了吧。但是也不好太過麻煩他了。所以擺擺手,李夕貴一臉沒辦法的無奈表情。

  「走吧走吧。」

  「那……你會好好吃飯麼?」林冉小心的確認著,他沒有告訴李夕貴,李炎瑞曾經找過他,拜託他照顧李夕貴,並且不要將提出這樣無理請求的事情告訴李夕貴。

  因此,林冉才會如此同情李炎瑞,明明就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父親,身為兒子的李夕貴卻不知道珍惜。

  不止一次,林冉想罵李夕貴,但是想到李炎瑞那張無奈的臉孔,只好忍下來。

  「叔叔真的很為難啦!」他不止一次的這樣說過,但是李夕貴卻對此嗤之以鼻。

  「會啦會啦!」不耐煩的擺手,「你這樣囉嗦,真像那個男人!」李夕貴嘲笑著林冉。

  林冉皺起了眉,「叔叔也很辛苦啊,至少現在除了照顧你,還要努力工作,那樣高薪的工作一定很累吧。」

  李夕貴聽了只是哼了一聲,厭煩的皺眉。

  「一定要好好吃飯啊!」分開的時候,林冉又一次叮囑了李夕貴。

  「如果不說,真以為你才是那個婆媽的男人的孩子呢!」李夕貴笑著向林冉告別,林冉只是無奈的咧了下嘴。

  肚子發出了不雅的叫聲,李夕貴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推開了古樸的大門。

  這家書店是無意間發現的,有一次和女同學同路,女同學一臉興奮的指著這裡,因為裡面有個長相俊美的老闆。

  李夕貴也是後來幾次,才知道原來這裡是一家書店。

  很奇怪的書店。

  古樸的中國風裝潢,服務員卻是個穿著襯衫,打著領帶的少年。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歲數,難道還是童工?

  李夕貴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鏡。

  「你好。」鏡如同西方國度的王子一樣優雅的打著招呼。

  李夕貴有一霎那的不習慣,自己也算是美男子了,但是氣質上就輸了一大截。

  「呃……你好。」不由自主的跟著有禮貌起來。

  「先生,是來借書的麼?」鏡露出了專業的笑容,即使是身為男人的李夕貴也驚訝了一下,想要用漂亮來形容眼前的少年。

  「呃……你多大了?」開口便發現自己的弱質,李夕貴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鏡不在意的聳聳肩。

  「我只是看起來很年輕啦,其實已經成年了。」豎起了手指指著自己的臉,「很多客人都會來詢問呢,老闆也很苦惱啊。」說著,鏡自己也無奈的笑了。

  「哦,我……我想來看看書而已。」李夕貴紅著臉,將視線轉到了一旁密密麻麻的圖書上,心裡不由的咂舌。

  這裡還真的是什麼書都有啊……

  「先生?」

  就在李夕貴盯著滿目的圖書咋舌時,身後響起了優雅深沉的聲音。

  李夕貴轉過了頭,看到一頭白色長髮的男人淺笑著站在自己身後,剪裁合身的西裝將男人襯托的更加完美。

  李夕貴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想到剛才想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鏡,但是沒想到年輕老闆的樣貌更加嚇人的好看。

  怔愣著,李夕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老闆又笑了起來。

  「我是這裡的老闆,姓言。先生是第一次來?」

  「誒?唔……」李夕貴打量著言非真,為什麼他會知道?

  「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第一次來的話,我這裡剛好有一本書推薦。」言非真的笑容讓人有著不容置疑的能力。

  李夕貴說了一句「好」,便接過了言非真手上的書。

  「主人?」鏡走到言非真身旁,看著他點起了白色的蠟燭,放在玻璃罩中。

  跳躍的火苗是藍紫色的。

  「主人,那本書還沒有完成吧。」鏡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言非真挑動著火苗,點了點頭。「所以需要他來為我完成啊。」說著,露出了美麗的笑容。「厭惡和喜愛是兩個全然對立的存在,但是正因為厭惡著,才說明感情的炙烈,這個孩子還沒有發現自己心中那深埋的喜愛。」

  「不……或許正因為隱約察覺到了喜歡,所以才會如此厭惡吧。」言非真笑著,靠入了椅子中。

  3

  李夕貴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趴在學校的桌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不是應該在那個古樸的書店裡面麼?

  坐起了身子,忽然聽到了教室外面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究竟是誰呢?

  李夕貴想著站起了身子,走到門口想要詢問一下,正巧和走到門口的人打了個照面。

  「誒!?」

  來人被嚇了一跳,手中抱著書本向後跳了一大步,看清了李夕貴,才拍著胸脯吁了口氣。

  「原來是人啊,嚇我一跳。這位同學這麼晚了還沒有走麼?」

  歪著頭的男生顯得有些稚氣,比起自己稍微高了一點而已,大概也就一米七五的樣子。但是真正讓李夕貴震驚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這個男生的臉。

  他竟然和那男人長的一樣,簡直就是年輕版的李炎瑞。

  李夕貴聽到自己倒吸了口氣。

  男生摸著自己的臉,「我長得沒有那麼嚇人吧,同學?」說著,伸出手在李夕貴面前晃了晃。

  「哈!?」李夕貴被嚇得退後了一步,戒備的看著男生,皺起了眉,「你是什麼人?」

  「哈?這麼問很沒有禮貌吧,同學。」男生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呃……對不起。」想到自己突兀的問題,還有因為對方的長相酷似男人而不好的語氣,李夕貴本能的道歉。

  這個男生根本不可能是男人麼。

  無論年齡還是性格都差得好遠,那個男人不會如此活躍。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那麼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同學。」

  「呃……不是應該你先說麼?」李夕貴挺起了胸膛,少年的不甘示弱表露無疑。

  男生愣了一下,隨即可愛的拍了一下額頭,「唔,我都忘記了,我是今年神池高中的畢業代表,我叫李炎瑞,請多指教。」

  什麼?!

  李夕貴錯愕的打量著面前的男生,看著他將書本移到了一隻手中,艱難的將右手伸出來,笑得一臉春光燦爛,很難將他和家裡的男人聯想起來。

  「你也叫李炎瑞?」但是李夕貴還是發出了驚愕的疑問。

  「難道你還認識別的李炎瑞麼?」李炎瑞露出了笑容,兩顆虎牙露了出來,看起來好似又小了幾歲,很可愛。

  李夕貴的臉一下子紅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現在他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是在哪裡。

  「我想知道我現在是在哪裡?哦,不,我想知道今年是哪一年。」

  李炎瑞驚訝的眨眨眼睛,歪過頭笑了。指著講台旁邊的年歷。

  「日期在那裡。」

  「天啊!」李夕貴盯著年歷大叫出聲。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六年前,如果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吧,那麼眼前這個陽光的帥氣男生真的是自己的老爸了?

  「同學,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想到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男人,之前的好印象全都沒有了,連出口的言語都變得帶有攻擊性。

  李炎瑞好笑的看著他,搖了搖頭,拿出手中的本子,攤開。

  「雖然我是畢業生代表,但是還有半個月才是畢業典禮,現在我仍舊是學校的學生會會長,而這位同學,你在畢校後無故停留,我是有權記錄下來的。」說著,他晃動著手上的記錄本,露出了惡質的笑容。

  呃……居然……

  李夕貴有些吃驚的看著李炎瑞,想不到以為好欺負的男人年輕時卻是這樣的惡質。但是自己並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啊,他就算記錄了,又怎樣呢?

  更何況,自己最該關心的應該是如何回去吧……

  「同學?」李炎瑞依舊是一團和氣,但是年輕帥氣的臉上已經隱隱浮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呃……我不是這所學校的人啊。」李夕貴無奈之下,只好這樣解釋。

  「同學,這樣的謊話一點都不好笑。」李炎瑞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帶著些怒氣,看起來有些陰沉。在看到李夕貴一臉吃驚的神情時,他好心的指了指李夕貴身上的衣服。「如果下次換一身衣服來說這句話,我也許會考慮相信的。」

  李夕貴看著自己同李炎瑞身上完全一致的校徽時,無言以對。

  「我……其實……」回頭看看課室,「落了東西,所以才要回來的。」抓著頭,無奈的解釋,隨手晃動著剛才從坐著的課桌內拿出的東西。李夕貴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被壓迫的抬不起頭,以往面對男人的囂張淡然無存。

  「落了東西?」李炎瑞抬頭看著課室的名牌,「你是幾年級的?」

  「一年級。」

  「這裡是三年級的班級。」李炎瑞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而且你手上的東西是我的。」

  「什麼?」迅速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上面果然寫著李炎瑞的名字,在尾腳處還畫著一隻可愛的大頭娃娃,李夕貴覺得自己霎那間滿頭黑線。

  「我走錯課室了。」無奈的低下頭,將手裡的書放進了李炎瑞的手中。

  李炎瑞打量著李夕貴半晌,歎了口氣。

  「一年級新生的話,我就破格放過你一次吧。」說著,他繞過李夕貴走進了課室。

  「誒?」李夕貴難以置信的看著李炎瑞的背影。

  男人在收拾課桌,應該是從校長那裡回來,手中捧著的厚厚一疊,除了學生會的資料似乎要有演講稿。

  李炎瑞不算強壯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單薄,那是李夕貴看了無數次的背影。

  往日裡只有厭煩,此刻看起來卻多了一股新奇的感覺。

  但是,男人還是很認真,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

  以前就知道了,但是今日才願意正視。

  李夕貴對於自己對男人一霎那的改觀,皺起了眉頭。

  故意轉開了頭,打量著四周,接著開始思考自己的問題。

  該怎麼回去呢?

  自己又可以去哪裡呢?

  想著,他將目光轉到了李炎瑞身上,平常只知道和男人討要,從來不需要為了生計擔憂,但是現在男人和自己只能算是陌生人吧,可是自己可以依賴的似乎也只有男人而已。

  要怎麼開口呢?

  李夕貴陷入了沉思。

  4

  「你還在啊?」李炎瑞收拾了東西,轉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李夕貴,愣了一下。

  「呃……唔……」李夕貴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回家吧,我也要鎖門了。」李炎瑞將李夕貴推出了課室,然後鎖上了門。

  李夕貴跟在李炎瑞身後,走了一段路,那是他每日回家的路。他家不是豪宅,但是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已經算是大房子了。

  一百二十平米的房間,有著寬大的陽台和臥室。

  不知道十六年前的李炎瑞是不是也住在這裡呢?李夕貴邊走邊想。

  「我到家了。」即使一路上被跟著,李炎瑞還是保持著好脾氣,到了樓下才停住腳步,對李夕貴開口。

  「啊!你家住這裡?」李夕貴抬起頭二層的複式小樓,不是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他忽然有了好奇心,想要知道李炎瑞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

  「是啊,我就住這裡。」李炎瑞表面還在笑,但是心裡已經很不舒服了。

  「你和父母一起住麼?」

  「不,我是一個人,父母在國外。」

  「這樣啊……」李夕貴看著李炎瑞明顯不想交談的樣子,心裡有些膽怯。

  「是的,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學弟。」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李炎瑞只能用學弟稱呼李夕貴。

  「可是……」眼看著轉身要走的李炎瑞,李夕貴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即使討厭,這個男人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賴的人,更何況似乎現在的男人也不是那麼討厭。

  「可是什麼?」再好脾氣的人也會生氣,李炎瑞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呃……我沒有地方住。」大聲吼叫出來,接著李夕貴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他看到了李炎瑞臉上鄙夷的笑容。

  「學弟,你沒有地方住?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麼?據我所知,我們學校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讀的啊!」李炎瑞哼了一聲,抽回自己的袖子,「這裡的學費差不多夠普通人半年的家用。」

  李夕貴支吾著。

  「我真的沒有地方住啦!」

  「那又怎樣呢?」李炎瑞挑了挑眉。

  「唔……我……可不可以暫住這裡?」李夕貴指了指面前的洋樓。

  「你……還真是個不客氣的傢伙啊,那就住進來吧……」

  「真的!?」

  「難道你以為我會這麼說麼?」李炎瑞笑看著李夕貴,滿意的看到對方臉上是被耍了的憤怒,「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那……你想怎麼樣?」一臉戒備的看著李炎瑞,李夕貴覺得自己被眼前這個人純良的外貌欺騙了。

  「要住我這裡也是可以的。」李炎瑞摸了摸下巴,一臉的算計。

  「到底要怎樣啊!」

  「一切家務都要你來做!」指著李夕貴,看到對方一臉驚愕的表情,李炎瑞笑了。「做不到就算了。」

  「我做!」咬牙答應了,卻看到李炎瑞抿著嘴,笑看著他。「幹什麼?」

  「你以為只是這一個條件麼?」李炎瑞繼續摸著自己的下巴,「你要知道,這房子如果出租的話,可是很高價格的。」

  「那還有什麼條件?」

  「每個月你要交房租,我不會要你太多的,每個月就二百吧。」

  「什麼?!二百!」二百在那個時候並不是小數目,而且對於全身一點財產都沒有的李夕貴而言,就更是天價了。

  「太多了麼?那真是對不起啦,你還是找別的地方吧。」惡質的笑掛在臉上,彷彿早就猜出了結果一樣,表情讓人討厭。

  「我……可以。」握緊了拳頭,要碎了牙齒,李夕貴還是答應了這個不平等條約。

  李炎瑞只是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便伸出了手。

  「那麼,以後多多指教了,新房客。」

  雖然心裡很不舒服,李夕貴還是伸出了手。

  「夕貴,請多指教。」

  跟著李炎瑞走進了洋房,入目的是比李夕貴現在居住的還要寬大的房間,他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房子很大,要很多錢吧。」

  「是吧……」李炎瑞不在意的將書包扔到了一旁,之後招呼李夕貴上了二樓。

  「這裡就是客房了,以後你住這裡吧。」他轉過頭打量著李夕貴,「看樣子,你連衣服都沒有啊。」他走到隔壁的房間,從寬大的衣櫃中翻出幾套衣服,遞到李夕貴手裡,「這些是我的衣服,你先將就穿吧。」

  「謝謝你。」想著男人還是有優點的李夕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不用謝,不算借你,算租你吧,錢以後要算的。」

  李夕貴聽了,憤恨的將衣服捏出了皺折。

  「這衣服很貴的,是外國買來的。」李炎瑞撇著李夕貴的手,對衣服絲毫沒有可惜的感情,但是威脅的樣子卻讓李夕貴不得不停止了粗暴的動作。

  「所有生活用品都要給你準備新的啊……」李炎瑞為難的搓著手。

  李夕貴瞪著他,好久才不甘願的開口。

  「算我和你借的,我會還上的以後。」

  「這個自然了。」李炎瑞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李夕貴,搖著頭,「白長了一副聰明的樣子啊……」

  「你!」又驚又怒,李夕貴瞪著李炎瑞。

  李炎瑞卻對此視若無睹。

  李夕貴只覺得男人實在太可惡了,這樣居然可以做學生會會長,大家一定都被他騙了。

  果然這個男人只是會裝作好男人的樣子而已。

  「我要去超市,給你買生活用品。」介紹完了屋子,李炎瑞換了便服準備出門。

  「咕……」的一聲,李夕貴的肚子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引來了李炎瑞的目光。

  「是你的肚子?」

  李夕貴尷尬的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餓了?」

  李夕貴點點頭,他覺得自己的頭都在冒煙了。

  「要吃東西麼?正好給你配鑰匙。」李炎瑞甩著手中的鑰匙,看著李夕貴。

  「呃……」本想著拒絕,可是肚子卻不配合的又一次發出了抗議,李夕貴只好紅著臉點了頭。

  李炎瑞看著他,「嘖」的一聲,「真是不坦率。」完全不顧身後李夕貴惱羞成怒的目光。

  「這一餐可是你欠我的,以後記住要還錢。」

  李炎瑞吃飯的動作很優雅,但是並不慢,食量也是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但是偏瘦的身體還是讓人覺得他在節食。

  只有真正看到,才知道李炎瑞就是那種傳說中怎麼吃都不會胖的人。

  「我知道啦!」吞下了最後一口食物,李夕貴不耐煩的皺眉。

  李炎瑞如同看小孩一樣的眼神掃了一眼李夕貴,在對方的抗議聲中抓出了自己的手機。熟練的撥了幾個號碼,接著徹底無視掉了李夕貴。

  「喂……唔……是我……好啦好啦,我幫你找了個人,很不錯的……哈!沒有問題啦……知道知道……」

  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李夕貴很像裝作不在意,但是李炎瑞的聲音總是漂入自己的耳中,讓他無法忽視,憤怒的瞪著李炎瑞,看著對方說完最後一句話。合上電話的一霎,滿臉的笑意變成了無謂。

  「雙面人!」小聲的嘀咕,卻被李炎瑞點了名字。

  「夕貴啊,我給你找了份工作,要不要去試試看?」

  「什麼?」

  「不然你哪有錢交房租,還有今天這頓飯錢,還有牙刷,毛巾什麼的,要五十多呢,難道你不用還麼?」

  李夕貴一臉黑線,「是什麼工作?」

  「原來學校的前輩,介紹的社團工作,但是可以拿到錢,我擅自幫你報名了。」一臉笑意的看著李夕貴,李炎瑞就是認準了他不會拒絕的。

  「什麼時候?」李夕貴轉開了頭,他不想看到男人一臉得逞的表情。

  「假期啦,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吧。」李炎瑞摸了摸下巴,眼睛因為開心而笑瞇了起來。

  李夕貴剛好從窗戶的反光中看到李炎瑞這個表情,夕陽的映照下他有霎那的恍惚,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笑成這樣,有些狡黠,更多的是喜悅,眼睛都看不到了。

  「你笑的很開心啊!」心裡有些不爽,難道養育自己就真的那麼困難麼?先是這樣的豪宅沒有了,其次就是從來都不笑,還有管教都好似多餘一樣,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不會管教,卻像個煮飯婆一樣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就是為了表現給別人看吧。

  心底又浮現了不爽的感覺,狠狠的瞪著李炎瑞。

  「你很不開心麼?」李炎瑞拖著下巴,嘴裡吊著吸管,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十八歲的男生,反倒像極了初中生。

  對於自己這樣的想法,李夕貴毫不掩飾的說出了口,接著看到了李炎瑞吃驚的眼神。

  「謝謝誇獎啊!」然後就是李炎瑞咬牙切齒的反話。

  李夕貴卻覺得心情很好,「我現在很開心。」

  「是麼?希望你開心的心情可以一直保持到你交房租。」李炎瑞毫不留情的將了李夕貴一軍,李夕貴此刻覺得自己和李炎瑞說不定真的很相似,於是他很不雅的咋了舌。

  對於無緣無故的跑到了過去,李夕貴怎麼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碰見李炎瑞,並且住到了他家裡,對於李夕貴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是卻看到了與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李炎瑞,這讓李夕貴感到興奮。

  拎了大包的東西回到住所,李夕貴感到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

  因為包攬家務其中一項,自然包括了採購時的拎包人,看到李炎瑞吃著冰激凌走在前面,李夕貴心裡一直在腹議。

  可是前面的人卻可以在同時轉過頭,一臉得意的對自己說:「就算罵我也沒有用,有錢自己買好了。」

  李夕貴只好暗自咬牙。

  好不容易走回家,屁股還沒有做熱,李炎瑞已經走了過來。

  「自己的東西自己收拾,明天還要上學,別遲到了。」瞟過李夕貴的眼神絲毫不帶感情,彷彿是在和下人講話,李夕貴心裡憋了一股氣,一直盯著李炎瑞離開的背影。

  「還有啊!」忽然李炎瑞轉過了頭,「不要以為和我住在一起就可以有特權,如果遲到了,我可是一樣會記錄的!」說完,他趾高氣昂的向樓上走去。

  這個夜晚,李夕貴抱著枕頭失眠了。

  李炎瑞就躺在隔壁,惡劣的品質讓他懷疑那個人真的是生下自己的男人麼?

  還是只是剛好同名而已?

  隔壁的男人明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還有惡毒的言語絲毫不像那男人一樣,只會一味的同別人道歉,退讓的讓人厭惡。

  李夕貴嗅了一下枕頭,煩躁的將被子踢開,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5

  「喂!起床啦!」

  「喂!」

  「再睡……」

  「嘩啦!」

  半夢半醒間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身上的被子已經被掀開了,接著臀部很無情的大力拍打,發出一聲巨響,再怎樣的人也不可能睡得下去了。

  李夕貴一下子從床上翻坐起來。

  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而且是這麼用力。

  比起疼痛,更加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如同孩子一樣被一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人打!

  羞恥之心讓李夕貴從腳紅到了頭頂。

  「我應該說過,所有的家務都由你包了吧。那麼早餐什麼的,也應該由你準備吧。」李炎瑞一臉平靜,手裡還握著一本捲起來的雜誌。

  李夕貴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手裡的凶器,這傢伙就是用這個東西打自己的吧!難怪這麼疼!

  用手按著被打的臀部,李夕貴哼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

  「做就做,幹嘛打人啊!」

  「我已經叫了你很多聲了。」李炎瑞的聲音也不是很平穩,似乎有些火大。

  「呃……」李夕貴看著李炎瑞上挑的眉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果然自己的氣勢還是比不過對方吧。

  所以只好乖乖的起床去做飯。

  來到樓下,李炎瑞已經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了。

  真沒想到,他會看報紙。

  每一日早上忙碌著為自己做早餐的佝僂背影,現在想起來似乎有些可憐呢。

  李夕貴有些怔愣的看著李炎瑞。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摸魚!」李炎瑞不帶感情的聲音從報紙後面傳出來,眼睛也看向了李夕貴。

  李夕貴臉紅了,一直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雞蛋。想著男人煎雞蛋的樣子,應該不是很難吧。

  將火點著了,放入了油。

  可是敲雞蛋的時候卻將雞蛋敲到了鍋的外面,透明的蛋清流到了廚台上,立刻便糊了。

  李夕貴皺著眉頭,想要清理,可是看到向外撲出的火焰,他害怕的退後了一步。無奈之下,只好又拿了一個雞蛋出來。

  結果還是一樣,當他要再拿兩個雞蛋出來的時候,李炎瑞已經看不下去了。

  「你不會以為我家的雞蛋不要錢吧。」

  皺緊了眉頭,貼在廚房門口的身影讓李夕貴嚇了一跳,手上的雞蛋毫無徵兆的被捏碎了。

  李炎瑞皺起了眉,嘴裡小聲嘀咕著。「你還真是笨拙啊。」說著,他走過去關了火。「已經很晚了,來不急做了。」然後看了眼滿目狼藉的廚台,諷刺的開口。「就算時間充裕,你也做不出來什麼吧。」

  被戳中了要害的李夕貴,騰地一下臉紅了。

  關了火,快速的將爐台清理了一番,然後又將煎鍋放入了水池泡上,看著不知所措的李夕貴,李炎瑞開口說道。「擦地什麼的,你總會吧。」

  「呃……」雖然在家從來沒有做過,但是總不能讓對方小看了吧。所以只好硬著頭皮,「我會。」

  「那好吧,現在將廚房清理乾淨了,十分鐘之後一定要出門了,不然就要遲到了。」冷冷的發話,李炎瑞不管李夕貴的答案是什麼,已經走出了廚房。

  雖然不算乾淨,但是對於自己的打掃初體驗,李夕貴還是比較滿意。但是當他看到李炎瑞半黑的臉時,他極為尷尬的吞嚥了口水。

  「這就是你打掃的?」李炎瑞一臉鄙夷的看著李夕貴,「我想就算是個初中生也可以打掃的比你乾淨吧。」

  李夕貴慚愧的低下了頭。

  「你的家庭已經很好吧,永遠不需要你自己打算房間。」李炎瑞又是鄙夷的看了李夕貴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難道你就很會打掃麼?

  李夕貴很想反問回去,但是想到男人所說的都是事實,自己的房間也是男人來打算的,便無話可說了。

  不想被對方瞧扁了,可是無論是求生本領,還是基本的生活技能,活了十六歲的李夕貴都是全然無能。

  他看著李炎瑞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無能。

  「還愣著幹什麼!」李炎瑞無情的言語又叫李夕貴感到一陣愧疚。

  「我來了。」

  「難道你想要遲到麼?」

  本來想說遲到也沒有關係,因為根本沒有自己這個學生。但是看到李炎瑞嚴厲的眼神,那句抱怨卻成了道歉。

  「這不是我們的學生會長大人麼!」

  走到半路上,李炎瑞便被一群好像不良少年的人擋住了去路。

  李夕貴擔憂的靠近了李炎瑞,然而男人卻好似無所謂一樣,仍舊笑瞇瞇的。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啊,我聽說你們學校的老師已經打算讓你畢業了。」李炎瑞隨意的搭上了為首那個人的肩膀,好似兄弟一樣。

  「是啊,真是他媽的太好了,不然頂著一個高中都不能畢業的名號出來混,也是很丟人的。」那人說著,也勾上了李炎瑞的肩膀。「誒?這人是誰?」彷彿才看到李夕貴的存在,那個人詢問,「你親戚?」

  「才不是呢!」李炎瑞哧笑了一聲,「是房客。」

  「房客?!」男人驚訝的打量著李夕貴,隨即伸出了手。「我叫林貫翔,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這麼有膽量,敢住他的房子。」

  「呃……夕貴。」在李炎瑞毫不在乎的眼神下,硬著頭皮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膽怯的看著眼前這群人。

  「誒誒!不要亂講,住我的房子怎麼了?」

  「沒有,很詫異啊,居然你會讓人住你那套豪宅,平日不是連招待朋友不願意麼?」林貫翔戳了戳李炎瑞的肩膀,李炎瑞隨即垮下了臉。

  「這小子潔癖很重哦!」不顧李炎瑞難看的臉色,林貫翔拉過了李夕貴。「他那套房子誰都沒有留宿過呢,有一次丁家的小姐要住,居然被他趕出來了,就在半夜啊!你說這個小子是不是太囂張了!」

  李炎瑞皺起了眉。

  「喂!不要胡說。人家可是女孩子,而且她啊,是半夜被她大哥接走的。」

  「是麼?不是你給她家打的電話麼?」林貫翔一臉好笑的看著李炎瑞。

  李炎瑞如同吃癟一樣,不再開口,臉皺成了一團。

  李夕貴看著,卻好心情的笑出了聲,登時惹來了李炎瑞的瞪視。

  「怎麼?小子,看來你平日很受這小子壓迫啊!」林貫翔將李夕貴壓在身下。

  「喂,都說了不要胡說了,破壞我的形象啊!」

  「和我這樣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你這個優等生的形象早就沒有了。」

  「是麼?」摸了摸下巴,李炎瑞一臉遲疑的開口。「原來我是優等生啊!」

  「哈?!」眾人絕倒。

  趁著這個機會,李炎瑞將李夕貴拉了過來,瞪著林貫翔。

  「你今天又不去學校了?」

  「不去了不去了,大哥今天要接嫂子出院。我啊,要帶著小弟們去看看。」

  「哦,懷孕也很辛苦啊……」李炎瑞摸著下巴,「那我們要走了,雖然只有半個月了,可是這小子還有兩年呢,如果遲到可是會影響成績的。」

  「知道知道!」林貫翔很不耐煩的擺著手,「不過你真是難得的這麼好心啊……」

  李炎瑞哼了一聲,拉起李夕貴轉頭就走。

  李夕貴一直覺得林貫翔的名字很耳熟,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聽說過。忽然他停住了腳步,連帶拉著他走的李炎瑞也險些摔倒。

  「幹什麼」還沒有問出口,身旁的李夕貴已經大叫出聲,「原來他就是林貫翔啊!」

  「是啊是啊,他就是林貫翔,這裡出名的不良少年。」李炎瑞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瞪著李夕貴。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李夕貴大叫。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你都不要害我遲到!」說著,李炎瑞拉起李夕貴開始狂奔。

  李夕貴一邊跑一邊想著,林貫翔的名字是從林冉口中聽到的,那是他的小叔,從小就是個不良少年,而且悲慘的英年早逝。

  想起李炎瑞講起的懷孕,難道那就是林冉那小子麼?

  說不定自己還可以抱一抱剛出生的林冉呢!

  這樣想著,李夕貴一個人邊跑邊傻笑起來。

  6

  到達學校的時間是早上七點。

  李夕貴看著時間一頭黑線,為什麼要比其他人早到半小時啊!

  他受不了的大叫。

  「因為學生會有工作要做!」李炎瑞瞪了李夕貴一眼,拖著他向學生會走去,「因為你,我已經晚了,而且還沒有吃早飯。」

  「但是為什麼要拉上我啊!」李夕貴受不了的大叫。

  「難道你不想近學生會麼?」李炎瑞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夕貴。

  「呃……」李夕貴一時詞窮。說不想是假的,但是這個時候也沒有用啊,畢竟自己是要回去的麼,還是說……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李夕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李炎瑞愣了一下,鬆開了手,狀似不在意的聳聳肩。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明天不會要你早起了。」說著,他一個人轉身離開。

  李夕貴驚了一下,被放開的手感受到清晨微涼的空氣,有些冰冷,他抬頭看著李炎瑞有些寂寞的背景,心裡慌了一下。

  說不定,這一次這個人要對自己放手了。

  「等等!」情不自禁的叫出聲,身子跟著追了上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怕自己不夠格啊!」李夕貴為難的看著李炎瑞,「那多不好意思啊,萬一不夠格。」

  「你不用勉強自己,真的!」李炎瑞甩開了手,又退開了一步。

  「不是的,不勉強,真的是怕給你丟面子。」李夕貴緊張的又抓住了李炎瑞的手,怕他離開自己。

  如果連他都不管自己的話,那麼自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可是……李炎瑞卻皺起了眉……嘴巴微微顫動……

  「炎瑞……你來了?」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從裡面走出的男生看到李炎瑞的一霎那,驚訝出聲。

  「唔。」李炎瑞不找痕跡的甩開了李夕貴的手,點點頭,勾起了溫柔的笑容,足以讓李夕貴吃驚的溫潤聲音說著。「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關係啦,反正忍半個月就好了啦,你也是,總要放鬆一下自己麼,總是第一個來的,我們到了差不多都沒有事情幹了。」

  「因為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住,早些來也沒有關係的。」

  「說起來,叔叔阿姨還真是對你放心啊。」

  「唔,沒什麼不放心的,他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

  「說的也是,家長也很辛苦啦。」

  「唔,所以還是早些獨立的好,不是麼?」

  「是啊是啊,我們的學生會長大人就是獨立的代表麼!」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走進了辦公室,李夕貴站在那裡有些尷尬。直到李炎瑞被推入了辦公室,另一個人才想起了他,轉過頭招呼道。「同學,你是炎瑞的朋友麼?一起來吧。」

  「哦。」李夕貴聽了,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他是炎瑞的兄弟麼?」

  被幾個人繞著,品頭論足,李夕貴心裡很不舒服,但是看到李炎瑞進來後,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同那天晚上一樣,讓他感到有些心疼。

  明明有這麼多人呢,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做呢?

  「啊?不是啊。」李炎瑞抬起頭,「是學弟而已,一年級的學弟。」

  「學弟?誒?但是你倆好像啊!」

  「但是真的不是的。」李炎瑞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皺了皺鼻子,其他的人因為他這個表情而停止了討論,但是仍舊打量著李夕貴。

  「你帶他來這裡,難道想要推薦他入學生會麼?」

  「是吧……」掃了一眼李夕貴,看不到對方任何的感激,李炎瑞抿了下嘴,「也不是啦,只是剛好碰到了,所以一起過來了而已。」

  李夕貴聽了,露出了失望了表情,有些埋怨的看著李炎瑞。

  李炎瑞又將頭埋了下去。

  「誒?這樣啊。」幾個人聽了,將視線轉移到了李夕貴身上,「你是一年級,哪個班的?」

  「啊?」李夕貴被問得一愣。

  如果是學生會的人一定可以查到名冊的,但是根本沒有自己這個人存在,謊言一定會被拆穿的,到時候就會被趕出去了吧。

  李夕貴想著,心裡一陣慌張,看向了李炎瑞。然而那個人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一樣,仍舊埋首看著資料。

  這邊的詢問還在繼續。

  「是啊,如果想進學生會,可以被推薦啦,炎瑞推薦最合適了,雖然只有半個月就要畢業了,可是炎瑞可是出了名的老少通吃呢。」

  「是啊是啊。」幾個學生會幹部曖昧的看向李炎瑞,「他啊,無論是新生,還是老師,就連已經畢業的學姐學長都對他愛戴有佳呢!」

  「真的?」李夕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隨即是一種類似氣憤的表情。

  這個男人果然到哪裡都會演戲。

  「真的啦,但是他啊,潔癖很嚴重,自己的東西從來不讓別人碰的。」

  「對啊,就算是朋友也不行,大家都在猜測,究竟什麼樣的人可以打動他呢!」

  「那個人一定很幸福,有這麼完美的男朋友。」幾個女生露出了憧憬的表情,那邊李炎瑞卻假意的咳了起來,幾個人連忙收拾了心情,向李夕貴示以曖昧的眼神。「說起來你可是他第一次主動帶來的人呢。」

  「啊?」李夕貴有些差異,即使不喜歡但是對於男人一些習氣還是清楚的,比如所謂的潔癖。自己對於他而言該是陌生人吧,搞不好他喜歡自己。

  李夕貴忽然有了優越感,得意的看著李炎瑞。

  李炎瑞說不定喜歡自己。

  這樣的想法讓李夕貴感到滿足和優越,但是同時他也會去想對方到底喜歡自己什麼呢?

  此刻的李夕貴早已忘記了自己是多麼討厭男人了。

  因為沒有班級,李夕貴在和李炎瑞他們分開後,雖然口頭上答應了要回課室,但是卻繞出了校門。

  脫下了校服,換上自己的便裝,想著即使不上課,總要找些事情做。

  於是想到了還要交房租的事情,不得不尋思著找一個工作了。

  最後轉了好幾個地方,他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快到中午的時候,他急匆匆的趕回學校,為的是中午不讓李炎瑞發現自己不在學校裡。

  然而中午的時候李炎瑞根本沒有來找他。

  這讓李夕貴失落了很久。

  下午繼續找工作,快到傍晚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一份在酒吧的打工。打工分為早班和晚班,因為晚班的薪水高,所以他堅持要了晚班。

  本來想著要回家做飯的李夕貴,到了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看著坐在客廳的李炎瑞,他心裡咯噔一下,什麼對方是否喜歡自己的猜測全都沒有了,尤其是看到了對方沉寂的面色後。

  「我回來了。」即使在十六年後,他也不曾對男人說過,但是如今卻膽怯的說了。然而男人卻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喂!我回來了。」又大聲的說了一次,這一次李炎瑞轉過了頭,只是看了一眼李夕貴,又將眼睛轉回了電視上。

  「我是因為找打工的事情才回來這麼晚的。」李夕貴忍不住解釋,雖然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解釋。

  「哦,那找到了麼?」聽到了理由,才原諒了李夕貴一般的開口了。

  「唔,在酒吧,每天晚上都會去的。」

  「那我的晚飯怎麼辦?」李炎瑞一臉難以置信的質問,聲音也跟著拔高了。

  「這個……我不會做飯啊……」再怎麼難為情,也沒有辦法,自己根本不會做飯。

  「不會可以學,但是你答應了要做所有的家務,這一點你必須要遵守,如果不行的話,搬出去也可以。」

  李炎瑞明顯在生氣,雖然李夕貴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卻忍不住的示弱。「只不過晚上的工作工錢比較多,而且不會影響上課。」李夕貴解釋著。

  「是麼?」喃喃自語一般的話,結束了彼此的交談。

  接著不給李夕貴任何的機會,李炎瑞逕自上樓了。

  在李夕貴來到十六年前的第二天,開始了他和李炎瑞莫名其妙的冷戰。

  7

  說是冷戰,也不過是沒有在說話而已。也許這樣的程度用李炎瑞的話來講就是:根本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對於李夕貴而言,沉默和安靜幾乎讓他不能忍受。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

  早上起來的時候,李炎瑞已經坐在客廳了,桌上是做好的早餐,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夕貴知道其實李炎瑞根本不需要自己為他做早餐。

  李炎瑞在吃完早飯之後,就會上學,根本沒有和李夕貴同路的打算。

  這讓李夕貴感到失落。

  因為被莫名的冷落,讓他感到不爽。

  明明以前無論自己怎樣的冷漠,怎樣的暴躁,男人都會細心的為自己做好早飯,不厭其煩,然而現在立場對調之後,李夕貴感受到了莫名的委屈和壓抑,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他難過的想要落淚。

  但是即使如此,晚上的打工還在繼續。

  每一日回到家中,李炎瑞應該早已休息了,偶爾他可以看到李炎瑞的房間還亮著燈,想要上前說一句「我回來了」,但是到了門口,他卻只是沉默著站著,然後無言的返回自己的房間。接著他會聽到李炎瑞鎖門以及關燈的聲音,感覺那個人像是特意在等著自己,這樣無論如何,都讓李夕貴的心理好受很多。

  雖然被冷落了,但是並沒有被拋棄。

  每一晚,李夕貴都能在這樣的想法中安然入睡。

  然而促使他結束莫名其妙的冷戰的原因,是因為晚班時在酒吧聽到的關於李炎瑞的話題。

  「你知道那個優資生麼?」

  「哪一個?」

  「當然是三和中學的優資生了,這裡有資格被討論的高中生恐怕就只有他一個吧。」

  三和中學就是自己的學校,可以被稱為優資生的,除了李炎瑞,想不到其他人。因此李夕貴無意間聽到後便留意起來。

  「哦!你說那個優資生啊,他怎麼了麼?」

  「你知道他和華榮女中的丁雪瑩的關係很好吧。」

  「唔……畢業旅行的時候,那個優資生還特意帶了丁雪瑩吧。」

  「是啊,三天兩夜的畢業旅行啊……」男生露出了羨慕的表情,然而另一個男生卻皺起了眉頭。

  「華榮女中可不是什麼值得人羨慕的地方吧。」接著,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哈……說的也是呢。」摸了摸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可以被丁雪瑩看重,那個優資生也很厲害啊!」

  「就算厲害,被人稱為人蛇的丁雪瑩看上,也不是什麼值得羨慕的事情吧。」

  「你說那個優資生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人蛇手上呢?」男人低聲詢問。

  「這誰知道呢,說不定那個優資生其實也是不良少年中的一個吧。」另一個人對此嗤之以鼻。

  丁雪瑩是誰呢?

  李夕貴皺著眉頭,慢慢的走回家。

  忽然,肩膀被大力的拍了一下。

  「喂,小子,這麼晚了還一個人遊蕩,可是很危險的哦。」

  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是林貫翔,想到這個人是林冉的小叔,而且還是個不良少年,李夕貴對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喂,見到我不用嚇成這樣吧,小子。」林貫翔大力的拍了拍李夕貴的肩膀,接著如同好兄弟一樣搭在了李夕貴的身上,「話說你這麼晚回家,難道炎瑞不會擔心麼?」

  李夕貴撇了撇嘴,想說「怎麼可能」,但是想到男人每次都等到自己回去才會關燈睡覺,那特意為自己留門的習慣和以前一樣,讓他怎麼也無法說出那四個字。「嘖」的一聲,他擺脫掉林貫翔,「我這就要回去了。」

  林貫翔哈哈笑了兩聲,「虧我特意這麼晚來找你呢,這一帶到了晚上可不安寧啊。」

  「哈?」

  「怎麼你不知道麼?前兩日這裡有學生被打了,聽說啊,是丁崎山做的,看來丁家小姐又有麻煩了。」林貫翔搖頭晃腦的。

  「丁家小姐?」這是李夕貴第二次從林貫翔嘴裡聽到這個人,他很好奇這個女人。

  「就是人蛇啊。」林貫翔呲開了一口白牙,摸著下巴,「要不是丁家小姐看上了李小子,我無論如何都要追到她啦。」硬漢一樣的林貫翔露出了靦腆的笑容,藉著路燈,李夕貴看到他臉上的紅暈,不由得更加好奇。

  「人蛇是什麼?為什麼要叫她人蛇?」

  「因為她的大哥啊,可是這裡有名的大哥啊。」林貫翔嘿嘿笑了兩聲,故作神秘的靠近李夕貴,「你知道李小子在這裡為什麼從來沒人敢找他麻煩麼?還不是因為人蛇喜歡他,所以啊,他在這邊就算怎樣,連學校的老師都不敢對他怎樣呢。」看著李夕貴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林貫翔又笑了兩聲,「不過我知道李小子根本不喜歡丁家小姐,他啊……是沒有辦法才會和丁家小姐交往吧。」

  「交往?」李夕貴瞪大了眼睛,按照李炎瑞的年紀計算,這一年說不定就是自己出生的時候,那麼和他交往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麼?

  李炎瑞從來不提自己的母親,就算說起來,他也只是會說「她是個不錯的女人,只是我們不太適合而已」,然而這樣的話語被自己認定了是男人拋棄妻子的借口。對於從來沒有見過的母親,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的母親,在李夕貴心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悲情而又偉大的形象,然而此刻一想到也許生下自己的是那個所謂的「人蛇」,這讓他感到一時間措手不及。

  「是啊,如果不交往的話,李小子恐怕會有麻煩呢。」林貫翔無奈的摸著臉,「其實說起來丁家小姐還是很不錯的,作為黑道大姐恰好,要是跟了李小子還真是浪費了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不滿的皺起了眉。什麼叫做浪費啊!李炎瑞這樣的優資生才不該和你們這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呢。

  雖然這麼想著,可是畢竟沒有說出口,李夕貴只是「嘖」了一聲。

  「為什麼叫她人蛇,你還沒有告訴我呢!」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那皺起來的眉頭像極了李炎瑞。

  「哈,說你是李小子的親戚,他還不承認,你倆分明這麼像。」林貫翔打著哈哈,看到李夕貴瞪著自己,急忙擺手。「其實人蛇的稱呼也不過是因為她很不好惹,被她纏上了,就怎樣都不可能脫身了。而且她還是這裡的地頭蛇,人人都怕她。」

  「也包括你?」

  「哈!」林貫翔抓了抓腦袋,間接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這樣他不是很危險麼?」李夕貴皺起了眉。

  「他?」林貫翔愣了下,隨即恍然大悟。「哦!你說李小子啊,他可是厲害角色呢,不用擔心啦。」說著,大力的拍著李夕貴的肩膀。

  李夕貴皺起了眉。

  「人蛇再怎樣也是個女人,她對李小子可好了,聽說之前的畢業旅行也一起去了呢。」羨慕的摸著下巴,林貫翔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臉的猥瑣。

  李夕貴不想再理他,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我要回家了。」

  「喂!」

  走了兩步,被身後的林貫翔叫住,李夕貴不耐煩的轉過了頭。

  「告訴李小子一聲,丁家大哥回來了。」林貫翔說完,擺著手轉身離開了。

  李夕貴想著林貫翔的囑咐,還不知道這是自己對李炎瑞的關心。

  然而一早起來就沒有看到李炎瑞,讓他不得不去學校找對方。

  想著一個星期都沒有交談,即使週末,李炎瑞也沉默的讓他不敢靠近,此刻他同樣有些怯步。

  到底該怎樣開口呢?

  他想要和李炎瑞說話,但是又怕面對對方冷漠的眼神。

  他需要一個契機。

  走到學生會的門口,考慮著開怎樣開口,卻無意間聽到了裡面的交談。

  「炎瑞,是不是丁崎山回來了?」

  「唔……我不是太清楚。」李炎瑞的聲音明顯有著為難。

  「當初可是你把他送入了少管所,不到半年他就出來了,這一次該不會是找你算賬的吧。」另一人擔心的開口。

  握在門上的手猛地一縮,李夕貴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

  「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在我家鬧事,我也不是不得已才報了警的。」

  「說起來丁雪瑩和你走得很近啊。」

  「唔。」

  站在外面的李夕貴可以想像到李炎瑞此刻皺著眉頭的模樣,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皺眉,在自己面前的李炎瑞總是保持著溫柔的模樣,即使那被自己認為是懦弱。但是此刻想到李炎瑞皺眉的煩惱模樣,李夕貴忽然希望他是個真的懦弱到無人問津的男人。

  「她……」男生還要開口,卻被一旁的女生打斷。

  「好了,不要再問了,炎瑞不想說了。」

  「謝謝……」幾不可聞的道謝,門內的人彷彿鬆了口氣。

  門外的人卻因此感到不平。

  忽然覺得應該捍衛男人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甚至是某個特定的女人。因此憤怒的握緊了門把手,發出了「喀拉」一聲。

  接著,門被打開了。

  「呃……」面對腦中正想著的男人,李夕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怔愣的樣子有些可笑。

  男人也有一霎的愣神,隨即挑起了眉毛,眼神高傲,不可一世。

  「你來幹什麼?」不善的口氣,說明了男人的不耐。

  李夕貴被問的滯了一下,委屈的想要落淚。但是想到也許這樣轉身就不能在和男人說話了,於是他深吸了口氣,握住了李炎瑞的手。

  「喂!」

  「我有話問你。」不顧裡面的人錯愕的眼神,緊緊的拉著李炎瑞走出了學校。

  8

  「有什麼話,到這裡可以說了吧。」不耐煩的眼神盯著李夕貴,手也被甩掉了。

  李夕貴委屈的看著李炎瑞,男人難得的將頭轉開了,似乎不敢正視。

  「我昨天晚上碰上了林貫翔。」李夕貴一邊打量著李炎瑞的表情,一邊開口。「他讓我轉告你,丁崎山回來了。」

  李炎瑞抿著嘴,沒有說話。

  「你早就知道了?」李夕貴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男人皺起了眉。

  「至少應該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我可是你的房客啊。」李夕貴不滿的大叫。

  李炎瑞不耐的白了他一眼,「你可以從今天開始搬出去住。」說完這句,便踏著來時的路轉身離開。

  李夕貴愣住了。

  沒有想到男人會說這樣的話,他再趕自己離開……

  想到男人決絕的背影,李夕貴一陣心疼。

  跑上去,一把拉住了男人的手。

  「我是在關心你。」

  「關心?」男人轉過了頭,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哀,讓李夕貴的心臟沒來由的狠狠的捏了一下,「少擺出這幅假惺惺的臉孔了,說不定你和其他人一樣在心裡開心吧,終於可以看到我出醜了,終於可以抓到我的把柄了,什麼高高在上的優資生,還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毫無還手之力的笨蛋?」大吼著甩開了李夕貴的手,李炎瑞此刻的表情像極了受傷的野獸,不需要關心,想要拒絕一切。

  也許此刻放手,就真的再也抓不住了。

  李夕貴想著,固執的攥住了對方。

  「我沒有這麼想過,我是真的關心你!」大吼出自己的心裡話,彼此都被嚇住了。

  「關心?為什麼?」不屑的扯開了嘴角,眼底滿是鄙夷,「為了繼續住在那棟房子裡麼?我告訴你好了,那棟房子根本沒什麼價值。」

  「我沒有這麼想過。」李夕貴皺起了眉,受傷的男人固執的不肯接受好意,也許所謂的潔癖也不過是自我保護的一種,不想讓別人踏入自己的領域。看到男人這樣,李夕貴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表述。

  「夠了!不用再假惺惺的了。」憤怒充斥了眼瞳,「住了這裡一星期,從今天你就滾出去吧,我好心的不會收你的房租了。」仍舊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樣,狠狠的看著李夕貴,但是那雙發紅的眼睛中,一閃一閃的,分明訴說了害怕和寂寞。

  李夕貴看著男人不斷在心裡問著自己。

  為什麼以前沒有好好的觀察過男人呢?他的驕傲,倔強,根本不是懦弱的人啊。

  想要保護他。

  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想要抱住他,告訴他自己會陪在他身邊,無論發生什麼。

  就如同小時候自己哭鬧著不肯入睡,父親總是這般溫柔的摟著自己,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都會陪在自己身旁一樣。

  為什麼會忘記呢?

  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身子走上前,在意識到之前,已經抱住了男人。

  「我會陪在你身邊的,無論發生什麼……再也不會對你發脾氣,不會那樣對待你了。」說出口的真心,李夕貴此刻還不太明白,但是身子被推開的一霎那,他感受到了空虛和恐懼。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在這裡說大話了。」

  眼看著男人憤怒的大吼,轉身跑開,僵持在原地的李夕貴,只覺得口中湧上了無比苦澀的味道,他低頭看著自己摟抱男人的雙手,沉默無語。

  何時開始,男人是這樣的單薄了?

  想到男人的寂寞,李夕貴和店長請了假,晚飯的時候便回到了家中。

  一進家門,就看到李炎瑞抱著腿,將身子嵌在沙發裡,看起來更顯得瘦弱單薄。李夕貴此刻心裡不是對男人瘦弱的唾棄,而是一種心疼,讓他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男人有些錯愕,瞪大了眼睛。隨後又像掩飾一般,露出了厭惡的神情。慢騰騰的將身子從沙發中挪出來,身上的制服已經皺的不成樣子了,他毫不在意。「你是要搬出去?」

  「誰說的?」李夕貴瞪了男人一眼,看到對方愣了一下,隨即撤了下嘴角。

  「我可沒有打算讓你常住,再說了我是這裡的房東吧,房東叫你搬出去,你這個房客有什麼意見麼?」

  李夕貴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而且還讓你白住了一星期,你該感激我才是。」

  「如果真的要讓我搬出去,不該這樣倉促吧。」不回擊是不行的,男人的牙尖嘴利自己早就領教過了,看到男人一霎那的怔愣,有一種佔了上風的優越感。

  「就算是要讓我搬出去,也該提前一周通知吧?」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李炎瑞扯起了嘴角,輕蔑的看著李夕貴,「這間房子……」正說著,房內的鍾敲響了七點,李炎瑞忽然閉起了嘴巴,惋惜的看著李夕貴。接著,男人像豹子一樣站起了身,一把抓住李夕貴,拖著他進入了房間。

  「喂,你幹什麼?」

  門外聽到了落鎖的聲音,男人似乎趴在了門上,聲音疲憊不堪。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聲音。」

  李夕貴還想再問,可是已經聽到了男人下樓的聲音。

  「喀」的一聲,大門被打開了。

  李夕貴在房間裡,清晰的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一行人衝了進來,踏著不算文雅的腳步。

  「喲,這不是優資生大人麼!」挑釁的聲音洪亮的響徹在樓內,一聽就知道來者不善,李夕貴握緊了衣襟。

  「怎麼?不說話想當做不認識麼?」

  「不過怎麼說這間房子的主人回來,你也該有些表示吧。」

  李夕貴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聽到了一些人猥瑣的笑聲,他緊張的摀住了嘴巴,手按在了門把上,似乎隨時都可能衝出去。

  「請你放尊重些。」

  李炎瑞此刻的聲音有些不平,似乎壓抑著什麼,帶了急促的喘息聲。

  「尊重?托你的福,我被關入了少管所,今時今日再見面,我可是特意來謝謝優資生大人的。尤其是在我不在的日子裡,聽說優資生大人將我的妹妹照顧的很好啊。所不定以後我們會是一家人,所以不要這麼見外了。」

  「你……啊……」先是憤怒的吼聲,接著確是變了調的驚叫。

  門後的李夕貴嚇得手上一抖,急切的想要出去,但是想到李炎瑞的話,他恐懼的摀住了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怎麼?優資生大人已經忘記了這種感覺了麼?」

  「這麼做,你不覺得可恥麼?」

  「怎麼會?看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優資生大人,這樣的表情,就算讓我現在死掉,也會覺得很幸福的,嘖!好白的皮膚,相信沒有人會想到優資生大人的皮膚這麼好吧。」

  「呃……」

  下面在做什麼?

  李夕貴依稀明白了一些,他恐懼的收縮著心臟,但是又很想衝出去。

  不行……一定要救男人才可以。

  那個人……那個人可是自己的父親啊……

  不……不是因為血緣關係,即使是陌生人,他也無法坐視不理。

  想著,手用力的搬上了把手。

  然而,卻在聽到下面的對話時,屏息凝神。

  「今天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優資生大人不用害怕,我會遵守承諾,等到你畢業的。」

  「唔……」

  「所以,最後的半個月好好享受自由吧。還有,不要再招惹我妹妹了,這可是忠告哦!」

  「哈……」

  「這是一點小小的見面禮,優資生大人好好品嚐一下吧。」

  「哈……這……這是什麼?」

  「一會兒你就會知道了。這一次沒有人可以救你了。以後可要想清楚,你該聽誰的話。」笑著,樓下的人似乎離開了。

  9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H來了,後來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發生了關係,那父子兩人就太可憐了。

  所以之前那個什麼東西,我似乎沒有寫……忘記解釋了。

  太對不起大家了

  這張除了描寫那個了一點,還沒有刺激出現。

  所謂的溫馨大概在後面一點點,至於激H的話,我想說在下部吧。

  不是賣關子,只是給大家一個心理準備,上部的話5.5w,已經快到了吧,所以應該不會等太久才對^^

  李夕貴聽不到樓下的聲音,開始扭動門把,但是被從外面上了鎖,根本無法打開。無奈之下,李夕貴只好將門撞開,接著迅速的跑下了樓。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李炎瑞全身濕透了一般的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著,發出粗重的喘息,極其痛苦。

  制服的外套被扔在了一旁,襯衫的領子也已經全部打開,露出了白皙的肌膚,帶著粉色的晶瑩,讓李夕貴不由自主的吞嚥了吐沫。

  小時候也和男人一起洗過澡,那個時候隱約覺得男人很白,長大後因為厭惡而疏遠了男人,可是此刻見了,才發現男人的身體有著吸引力,十八歲的身體不似少男的魁梧,也不似少女的纖細,但是卻將女人的白皙和男人的柔韌結合的恰到好處,讓李夕貴有些想入非非。

  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

  這樣想著,李夕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喂,你還好吧。」

  走近才看到男人狼狽的身姿。

  襯衫下擺遮擋住的,是解開的褲子,被褪下的褲子,露出的屬於男人的特徵說明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李夕貴驚訝的摀住了嘴巴。

  此刻男人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夕貴。隨後又滿眼疲憊的閉上了。

  不能讓男人這樣子……

  只能想到這一點,李夕貴走上前,小心的扶起了男人。卻在碰觸到男人□的一霎那,男人睜開了眼睛,警戒和憤怒充斥了紅色,渲染了悲哀,狠狠的瞪著李夕貴。

  「我……我抱你回屋……」吞嚥了吐沫,他忘記了懷中的男人是自己最厭惡的父親,被那雙眼睛看著,他只想逃開。

  不想被男人這樣看著……

  不想被他推開……

  想要更瞭解他……

  想要保護他……

  因此,雙手用力抱起了男人。抱起的一霎那,才知道男人很輕。身為成年男子,卻被僅有十六歲的自己抱了起來,他在男人臉上看到了一絲難堪。

  來到屋裡,男人便掙扎著從李夕貴懷裡下來。

  「我自己可以的。」不想說太多,轉身向著浴室走去,褲子就那樣以奇怪的樣子跨在臀上,露出身前的性徵,男人似乎毫不在乎。

  李夕貴皺起了眉頭。

  想要追上去,卻被男人冰冷的眼神阻止。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今天從這裡滾出去。」接著,是浴室落鎖的聲音。

  李夕貴沒有離開,反而靠在了門口,傾聽著裡面的水聲。

  彷彿想到了水流流過男人身體的樣子,晶瑩的水珠劃過潔白的身體,畫出透明的線條,渲染著淫糜卻又聖潔的氣氛。

  男人的手指沿著細瘦的脖頸一路向下,修剪整潔的指尖劃過肌膚,留下紅痕,如同罪惡的痕跡。

  修長而緊致的雙腿,不似其他成年男子那般多毛,反而白皙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連那裡的毛都顯得有些稀疏。

  記起了男人那裡的樣子,不算粗壯,尺寸卻剛剛好,也許握在自己手裡,恰到好處吧。

  記得他的制服褲子上面那些乳白色的液體,對於已經到了花季的李夕貴而言,並不陌生。自己偶爾也會□,看到男人的顏色,就明白了這個男人自律的讓人心疼。然而,這樣恥辱的姿態被自己看到,男人很難堪吧。

  也許永遠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所以才要自己滾出去……

  想到也許離開就可能再也看不到男人了,李夕貴覺得心情一陣沉重,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咬了下牙,敲響了浴室的門。

  裡面沒有回答,水聲也停止了。

  「喂,你還在麼?」也許男人翻著白眼吧。

  「喂,李炎瑞?」不確定的再次問出口,仍舊沒有回答,李夕貴開始無法忍耐焦急的心情。

  「喂!開門啊!」不雅的叫喊著,使勁的拍著門。

  「喂!李炎瑞!開門……」

  「你究竟想怎樣!」門忽然被從裡面拉開,全身□的李炎瑞站在自己面前,落下的拳頭剛好停在李炎瑞的眼前,對上對方不耐煩的眼神,李夕貴覺得無言以對。

  「我……」

  「我叫你滾,你沒有聽到麼?」不耐的說完這句話,李炎瑞粗魯的想要關門。可是李夕貴卻眼疾手快的將門撐住。

  「究竟要怎樣?我難堪的樣子已經被你看到了,你還要怎麼樣?」李炎瑞受不了的大吼,紅著眼眶瞪著李夕貴。

  「我……」心似乎被狠狠的戳了一下。不是這樣的,不想看到男人難堪的樣子。尤其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幅想要哭泣,委屈的樣子。看到男人□的身體曝露在空氣中,胳膊上已經泛出了細小的疙瘩,於是想也不想的從一旁抽過了浴巾,包住了男人。

  「你這樣會感冒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看到男人一瞬間的錯愣,李夕貴也感到不好意思。

  退開了一步,卻沒有鬆開手。

  「我不會離開的。」

  「你什麼意思?」

  「我不會搬出去的,我留下來陪著你。」

  忽然記起了小時候在幼稚園受到欺負,回到家中抱著父親哭訴時的自己。男人溫柔的摟著自己,就像現在自己做的這般,說著「我不會離開你的,會一直陪著你。」男人之後還說了什麼,但是自己記不住了,只記得自己摟抱著男人,不肯放手大聲痛哭的樣子。

  此刻,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伸手將男人摟入了懷裡,「我不會離開你的,會一直陪著你。」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身體猛地被推開,「你都聽到了,也看到了吧。」哼笑著,李炎瑞鬆開了浴巾,白皙的身體曝露在空氣中,「我和丁崎山就是這種關係。」

  「不是的。」

  「怎麼不是?你不是都看到了?」

  「我知道不是的!」大吼出聲,李夕貴流下了眼淚。沒有人比自己更懂男人了,溫柔的父親,不是懦弱的表現,這個男人應該被人來愛著才對。

  「我知道你不是的……請不要這麼說自己了。」

  男人忽然沉默了下來,任由李夕貴抱著自己。

  10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會是溫馨和甜蜜的文了吧~~~

  我會溫馨一段日子啦~~~讓父子感情明朗化~~~

  「我想洗澡。」

  「好。」

  李炎瑞這一次沒有鎖門,只是躺回了浴缸裡,微涼的水刺激著他的肌膚,趁著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你不冷麼?」李夕貴站在門口,看著平躺在浴缸內,如同藝術品一樣的李炎瑞,然而對方卻沒有回答自己,反而說起了別的。

  「我父親是個賭鬼,本來很有錢,但是卻因為好賭,輸掉了所有的家當……母親實在受不了了,就和他離婚了。這裡是外祖父留下來的,給我和母親。」

  李夕貴靜靜的聽著,他從來沒有聽過父親講起自己的祖母,祖父。好似從開始家裡就只有父親和他兩個人。

  「後來父親欠了一屁股債,被人追殺,之後連屍首都找不到了。」

  「不是在國外麼?」李夕貴說出口就開始後悔。

  男人嘲諷的一笑,「這不過是外祖父的說辭而已,總不能讓人知道優資生的父親其實是個賭鬼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夕貴愧疚的低下頭,那個人畢竟是自己的祖父。

  李炎瑞擺了擺手,眼睛依舊直視著天花板。

  「即使死了,還是留下了一屁股債,最後全部落在了母親頭上。」歎息著睜大了眼睛,男人的樣子像極了垂死掙扎的魚,李夕貴擔心的不敢將視線移開。

  「母親只好變賣了家中的東西來還債,但是……還是不夠。於是母親做起了最容易掙錢的工作。」他轉過頭,悲哀的看著李夕貴。

  最容易掙錢的工作對於女人而言,除了出賣自己,沒有其他的了。

  一想到年輕貌美的母親為了自己,為了這個家要出賣自己,李炎瑞的眼裡浮現出了痛苦的想要死去的神情。

  「最後……還是死了。只剩下了這棟房子。」

  「丁崎山幫我還清了所有的債,所以我是他的。」

  最後一局像是判定了自己的死刑,沒有感情的訴說著這個事實。

  李夕貴從李炎瑞眼裡看不到任何感情,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偽裝,男人如同放棄了一般平躺在浴缸中,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李……炎瑞?」呼喚著男人的名字,明知道是自己的父親,卻叫著他的名字。彷彿勾動了自己心底最沉寂的感情。李夕貴走到了浴缸旁,看著男人蒼白的嘴唇,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品嚐到了甘甜的一霎那,也同時體會到了心疼的感覺。

  冰冷,沒有感覺的嘴唇,即使顫抖都沒有。

  只有無奈的接受著自己的吻。

  李夕貴對這樣的李炎瑞感到害怕。

  男人該是溫柔的,總是笑著,即使自己的臉色在差,脾氣再壞,男人還是溫柔的笑著,那才是自己熟識的男人,而不是眼前這個彷彿自暴自棄的男人。

  「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因為血脈相連,所以不會放棄。

  即使什麼都沒有,你還有我……

  然而眼前的男人並不能理解李夕貴話中的意思,他只是輕蔑的看著李夕貴,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我說的是真的,你還有我。」

  「你想要我?」勾起了蒼白的嘴唇,勾魂的眼睛盯著李夕貴。

  即使身為兒子,也不禁被男人吸引。

  李夕貴艱難的吞嚥了口水。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開心……」有些明白了被拒之門外的痛苦,李夕貴一邊請求著男人的原諒,一邊發誓,如果可以回去,一定不會讓男人傷心了。

  此刻,男人只是默然的看著李夕貴,面無表情。

  李夕貴歎息著。

  「也許你不相信我,畢竟……畢竟我們只認識了一星期……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為什麼離家出走?」

  「哈?」沒有想過男人會詢問自己,李夕貴有些驚訝,隨後紅了臉,「我……和家裡人吵架,和父親吵架,所以才會出走。」

  「你父親?」李炎瑞挑起了眉。

  「唔……是個好人,很溫柔,很體貼,什麼都會。」李夕貴想了想,看著李炎瑞。「每天他都會做好早飯,很豐盛,晚上也會做好晚飯等我回去,然後會給我留一盞燈,每天都讓我知道他在我身邊。小時候我被人欺負,他就對我說,不會離開我,然後會溫柔的抱著我,給我講故事。」

  「那……你母親呢?」

  「我……不知道……」李夕貴沉默下來,「但是我父親說,她是個不錯的女人。」

  「是麼?」李炎瑞扯了一下嘴角,「這樣你都要出走,真是太不知所謂了。」

  「是。」李夕貴慚愧的低下了頭,「我後悔了,可是現在卻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什麼意思?」李炎瑞皺起了眉。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不記得怎麼回家了……」李夕貴皺起了眉,看到李炎瑞那明顯不相信的眼神,他歎息著。「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家,如果知道,我一定馬上回去的。」

  「哈!」李炎瑞閉上了眼睛,「如果我有兒子,一定會每天溫柔的等他回家,告訴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一直會保護他的。」

  「唔……」你已經做到了……李夕貴看著閉上眼睛的李炎瑞,在心裡默默的說道。

  「等你畢業以後,會怎樣呢?」李夕貴躺在李炎瑞身旁,藉著月光看著李炎瑞儒雅的側臉。這可是他舍下臉皮才求到的機會,睡在李炎瑞的旁邊。然而此刻他卻興奮地睡不著覺,如同初戀的男生一樣。對於這樣的心情他隱約有了感覺,近乎貪婪的注視著李炎瑞的臉。

  「畢業?」李炎瑞皺起了眉,「會和丁崎山走吧。」

  還債的一項。

  因為丁崎山是他新的債主,所以才會答應這個無理的的要求。

  「這件事情不許說出去。」男人如同野獸一樣翻身,冷冷的瞪著李夕貴,說出威脅的言語。

  即使他不說,自己也不會說出去的。

  想要保護男人。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按下男人的頭,讓對方躺好。看到李炎瑞不信任的盯著自己好半晌,李夕貴無奈的開口。「你要我發誓麼?」

  「算了。」賭氣一般的轉過了身子,對於強賴在自己床上的某人來講,此刻還是不說話為好吧。

  李夕貴無聲的笑了。

  湊到李炎瑞背後,「喂,說真的,不要我發誓麼?」

  「你一個小孩子,發誓也沒有用。總之如果你說出去,我就找人做掉你!」轉過身子,晶亮的眼睛中帶著一絲笑意。

  李夕貴知道男人只是裝作凶狠,其實心底柔軟的很。

  「是是,我不會說出去的。」攤開手,一臉膽怯的躺回去,看到男人「撲哧」笑出聲,他也跟著哼了一聲。

  接著,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男人之前的樣子。

  一霎那,如同電流一樣躥過了身體,下身某個部位雀躍了起來。

  李夕貴感到尷尬。

  竟然對著自己的父親,起了這樣的想法。

  渾身都燥熱了起來,臉上如同燒著了一樣。

  「你怎麼了?」李炎瑞發現了,轉過頭盯著他。

  「不,沒什麼……我去廁所……」受驚般的逃跑,留下了莫名不解的李炎瑞一個人。

  坐在馬桶上解決了問題,可是一想到男人的樣子,身體又熱了起來……

  忽然,門被打開了,腦中想著的男人倚靠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底越發的尷尬起來。好似被父親撞到了自_慰的情形,只能用尷尬來形容。

  「這種事情不用嚇到逃跑吧。」男人挑了挑眉,身上叮噹貓的睡衣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想到衣服下面的軀體,李夕貴只能吞嚥吐沫,無力阻止雀躍的某處。

  李炎瑞哼了一聲,走了過來。

  「說你是小鬼,你還真是小鬼。這種事情……有必要逃開麼?」李炎瑞伸出手彈了一下那裡,李夕貴像是觸電一樣呻吟出聲,憤憤的瞪著李炎瑞。

  男人卻無辜的眨著眼,嘴角噙著壞笑。

  還來不及等李夕貴反應,男人嫻熟的握住了他的嫩芽,修長白皙的手指灌注了魔法一般,纏繞在自己身上,電流瞬間從脊背竄上,他只是輕微的張嘴,呻吟著,身前吐露了愛_液,噴了男人一手。

  被喜歡的人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認知了這一點,李夕貴小心的看著李炎瑞。

  男人面無表情的洗著手,樣子高傲的如同做完了外科手術的醫生。

  李夕貴皺著眉,覺得不公平。

  於是,貼緊了男人,站到了背後。手遊走在男人身前,如同探險一樣,挑逗著男人。

  「很有意思麼?」忽然聽到冰冷的聲音,像一桶冷水一樣潑在了李夕貴身上。

  他在做什麼?

  對這個本該是自己父親的男人……

  李夕貴驚嚇間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卻怎麼也撫平不了心裡的悸動。

  想要撫摸對方,想要男人因為自己露出陶醉的神情。

  這樣想著,不忿的心態佔了上風。

  「很有意思啊。」說著,他握住了男人睡褲下的嫩芽,即使比此刻的自己年長兩歲,但是那裡卻可以讓自己一手握住,於是壞心的挑逗。

  「你這裡並不大啊……」

  「你……」要害被抓住,男人只能憤怒的抬起頭,但是隨著自己手指的運動,男人的臉紅成一片,此刻羞怒的表情如同撒嬌一樣讓人喜愛。

  「不舒服麼?」不是第一次撫弄男人的東西,但是為別人做卻是真真切切第一次,並不覺得噁心,反而嘗到了樂趣,有些愛不釋手。

  「你……戲弄我……很有意思麼?啊……」聲音不穩,連身體都不穩起來,男人腳軟的扶著洗手池,身體不由自主的弓了起來。臀部變得貼緊了自己的腹部,下面再一次緊熱了起來。這樣一來,喜歡的心情再也不能隱藏了。

  對眼前的男人有了慾望,不僅是想要保護,同時想要佔有。

  李夕貴想著,一陣口乾舌燥。

  「我……炎瑞,我……」貼緊了男人的耳廓,熱氣噴在敏感的耳朵上,看到男人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如同夢醒……

  鬆開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大叫著,身體的變化卻瞞騙不過身前的人。

  李炎瑞神情複雜的看著李夕貴,咬住了嘴唇。眼神似被拋棄般哀怨,說不出的可憐。讓李夕貴放開的手再一次摟了上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想做就做吧。」

  「什麼?」驚訝的鬆開了手,不明白李炎瑞究竟是怎麼想的,看到那雙眼瞳,卻被震懾住了。

  不是厭惡,有著淡淡的哀傷。

  沒有勉強,有的是對錯間的掙扎。

  讓人無法下手。

  「為什麼會讓我住進來?」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彼此間的曖昧也許早已明瞭,可是前半夜發生的事情如同大石一樣壓在兩人心頭,忽然間面對李炎瑞的眼睛,就沒有了興致。

  不是沒有了興致,該說是道德間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不是因為血緣的羈絆,而是那雙無奈痛苦的眼神束縛著自己,如同延綿的網,不自覺的讓自己將對方的優先級提到了所有事物之上。

  「不知道,只是覺得……和你一見如故吧。」輕笑出聲,對於自己這個結論,男人覺得可笑,但是為什麼會讓不相識的人進來,也許真的是這樣也說不定。

  因為血緣麼?

  李夕貴想著,看到男人狡黠的眼神,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男人。思維不自覺的被帶跑了。

  這樣的男人只有自己看得到吧。

  即使是多年後,獨佔了男人所有的溫柔,其實應該覺得幸福的。

  然而卻辜負了男人。

  想著,李夕貴只希望此刻可以將所有最好的都給眼前的男人。

  「那……你為什麼會跟我住進來?」好笑的看著露出不同眼神的李夕貴,最後卻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溫柔的希冀,一霎那有些轉不過神,訕笑著扯開了話題。

  「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一見鍾情吧。」

  「什麼?」

  「不,沒什麼。」

  有時候看到男人露出錯愕的眼神也是一種樂趣吧。

  11

  從那日起,兩個人的關係似乎發生了改變。

  其實這種改變大家心照不宣吧,在只有半個月自由的情況下,無論是李炎瑞還是李夕貴都倍感珍惜。

  也許是因為承諾約束,從那之後丁崎山一直沒有出現過。

  直到又過了一個星期。

  「下個星期五就是畢業典禮了吧。」李夕貴坐在廚房的門口擇菜,一邊問著屋外看資料的李炎瑞。

  「唔……」男人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聽說你要演講啊。」

  「是啊。」

  「到時候我也要去。」想到什麼一般,李夕貴放下了手中的菜,走到了李炎瑞身旁,睜大了眼睛盯著他。

  「沒有人阻止你吧。」李炎瑞哼了一聲,「憑著三和中學的校徽,你可以隨意走動的。」

  「誒?」李夕貴露出了驚訝的眼神,隨後摸著頭,「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你以為這個學校的學生,我有哪一個不認識?」挑了挑眉,實在受不了的哼著,李炎瑞瞥了眼廚房,「弄好了?」

  「還沒……」挫敗的低下頭,像是被抓住把柄的小孩子一樣,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廚房,繼續擇菜。

  李炎瑞側過頭,吃吃笑了。

  李夕貴聽到了笑聲,卻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這個男人雖然已經十八歲了,但是某些地方還是像個孩子。想到了身為父親的男人,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會露出小孩子的表情呢?

  一想到現實中的男人,李夕貴便覺得心疼,不經意間將這樣的眼神放在了李炎瑞身上。

  「噁心……」李炎瑞受不了的轉開了頭,口是心非。

  「不如去玩吧。」

  「什麼?」李炎瑞放下資料,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抬起頭詢問。

  「我說,我們去旅遊吧,在下周的畢業典禮前。」李夕貴興奮地放下了手中的菜,跑到李炎瑞面前,「還有一個星期,反正你也沒有課,我也沒有事情,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李炎瑞皺起了眉,「去哪裡呢?」

  「去海邊吧。」李夕貴一臉興奮。

  李炎瑞打量著李夕貴,在對方興奮過頭的臉孔上盯久了,忽然覺得臉上發熱,不好意思的別開了頭,「隨便吧。」

  「耶!好耶!」李夕貴幾乎跳了起來,手舞足蹈。

  李炎瑞看著,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只是他下一秒就板起了臉,「就算要去,你也要把今天的晚飯做好吧。」

  李夕貴看著再一次被自己丟在一旁的菜,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不甘願的走過去,無精打采的揪著菜葉,一臉的垂頭喪氣。

  「喂。」李炎瑞看不下去的開口,「你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啊。」

  李夕貴撇著嘴,不出聲。

  「喂,超市可是九點就會關門的,我還打算去買去海邊的東西呢。」李炎瑞看著表,又看了看李夕貴。

  李夕貴猛地抬起了頭,眨著眼睛看著李炎瑞。

  「那不如我們現在去買吧,如果晚了就在外面吃吧。」

  「不行,我想在家吃。」說完,李炎瑞不再看李夕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眼神,自顧的回到了資料前,因為他知道李夕貴一定會加快速度的。

  即使李夕貴的飯菜只能是可以下嚥的地步,李炎瑞還是沒有抱怨過。

  品嚐著自己做的飯,回想起第一次做完了,如同邀功一樣的展現在李炎瑞面前時,男人什麼都沒有說的開動,讓他以為自己做的很不錯。直到自己品嚐了之後,才知道不是繼承了男人的優良基因,就可以做出同男人一樣可口的美味。即使他勸說,李炎瑞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將自己做的東西都吃了,這讓李夕貴感到滿足和感動。雖然當天晚上李炎瑞就開始和廁所親密接觸,第二天也沒能上學。李夕貴愧疚之餘,對李炎瑞更加的心疼。

  之後,從男人那裡繼承的聰慧,讓他一個星期已經可以做出像樣的飯菜了,至少不會害的人拉肚子,但是他知道比起男人的手藝,自己的簡直就是垃圾。

  吃過了飯,李夕貴將碗筷洗乾淨收好,走到了李炎瑞的身旁。

  「可以走了。」

  「唔……」

  「喂,可以走了。」李夕貴扯掉李炎瑞眼前的資料,有些不悅的開口。「你已經看了一天了,至少要休息一下眼睛吧。」

  「這可是學生會的資料啊。」李炎瑞頭痛的揉著額角,「就算要去玩,至少讓我把這個看完吧。」

  「要先去超市。」李夕貴不肯讓步,瞪著男人。

  李炎瑞歎了口氣。

  「那好吧,不過今晚我要看完這個。」看李夕貴又瞪起了眼睛,男人無奈的解釋。「不然我要帶走看了,否則會看不完了。」

  「……那……好吧……」

  兩個大男人在超市裡挑選東西很惹眼,尤其是兩個如此高大俊美的男生,不少的人都對他們指指點點,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子。

  李夕貴偶爾會去看那些女孩子,想知道她們究竟在看誰。然而李炎瑞卻毫無反應,一樣接一樣的將東西放入了購物車。

  不一會兒,購物車中就滿了。

  「喂,你買的也太多了吧。」李夕貴看著一車的東西不住咂舌。

  「多?」李炎瑞挑著眉看向李夕貴,「你沒有遠足過麼?」

  「不是。」

  「那就是都是父母給準備了?」

  「唔……是的……」

  「你父母一定也買這麼多。」瞪了一眼李夕貴,李炎瑞推著車走向款台。

  「可是這麼多我們怎麼拿回去?」李夕貴拉住李炎瑞,看著那一車東西就覺得手臂發麻。

  「當然是你拎回去了。」李炎瑞挑了挑眉,一臉不耐。

  「啊?」挫敗的大叫,李夕貴瞬間矮下了身子,「炎瑞,你不是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

  「不像……」就因為這樣才覺得恐怖啊……

  「那還蹲在這裡幹什麼?便秘麼?」李炎瑞瞥了一眼李夕貴,轉身推車走向了款台。

  李夕貴挫敗的蹲在地上,男人的惡質還是一樣,如果家中的父親也可以這樣的話,說不定自己不會太厭惡吧……不,說不定對有著這樣一個低俗的父親,更加忍受不了吧。但是現在看來,無論男人怎樣,李夕貴都覺得那很可愛。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無言。

  拎著大包小包走在路上,李夕貴很慶幸,李炎瑞沒有全部交給自己,因此他不時的撇向李炎瑞。

  「怎麼,你想拿全部?」斜挑了眉,一眼就看出了李夕貴的想法。

  「沒有,怎麼會。」因此急忙的否認,不然男人說不定真的會將所有東西都給自己呢。

  「哈……」輕笑出聲,李炎瑞有著說不出的開心。

  回到家,李炎瑞撥通了電話。

  「喂?林貫翔……借我車……對……那好的,明天早上八點我去找你……掰掰。」

  「你要借車?我們開車去?」托著下巴,眨巴著眼睛詢問眼前的男人。

  「對啊,不然要走著去麼?」男人好笑的看著李夕貴。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有駕照?」

  「唔,有啊。」李炎瑞瞇起了眼睛,「十六歲就考了。只不過一直沒怎麼開而已。」

  「啊?那不會出事麼?」李夕貴誇張的叫出聲。

  接著,李炎瑞豎起了中指,「你明天可以試試看。」李夕貴乖巧的閉上了嘴巴。

  12

  李炎瑞的開車技術出乎意料的好。

  面對李夕貴驚訝的眼神,李炎瑞只是解釋道。

  「十六歲的時候要接媽媽,因此經常開車。」

  「接……阿姨麼?」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才將奶奶兩個字吞嚥下去。

  「是啊,媽媽開始做那種事情,如果沒有人車接車送的話,晚上是很危險的。」

  「那你就不怕危險麼?」

  「我?」李炎瑞扯著嘴角,「有幾次危險,不過後來遇見了林貫翔,就沒有人在找我麻煩了。」利落的梳理了一下頭髮。

  李夕貴可以想像到一個形同牛郎的男孩開車去找夜店工作的母親,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活下來,對於李炎瑞而言已經很不容易了……

  心疼再一次浮上了心口。

  「到了。」

  看著眼前的別墅,李夕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裡是……」

  「這裡是林貫翔他家的別墅啦,剛好在海邊,他就借我了。」

  「他對你真好啊。」李夕貴有些嫉妒。

  「哈,當然了,你不知道他對丁家小姐有多癡迷麼?」李炎瑞笑得有些奸詐,「不過丁家小姐……」忽然他住了嘴,摸了摸自己的臉,「嘖」的一聲笑了。

  「丁家小姐怎麼了?」

  「不,沒什麼啊……」李炎瑞似乎隱瞞了什麼。

  「喂,為什麼不告訴我啊?」不滿的叫嚷,扯住李炎瑞的手臂,不讓他離開。「你不說實話的話,我可是會做出些什麼的。」言語不算嚴厲的威脅,手已經滑到了男人的腰際。

  男人不怕癢,但是卻明白他的意思。

  李炎瑞瑟縮著低笑。

  「我說……我跟她上過床了。」聲音低得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但對李夕貴而言卻好似霹靂一樣打在了身上。

  李炎瑞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你幹嗎這副表情啊?男女上床讓你這麼不能接受麼?」

  「哈?不是……」低下了頭,他只是不能接受,李炎瑞和別人發生了關係。

  一旦喜愛成型,嫉妒便成了無法控制的野獸。

  李炎瑞靠入了車內,「是啊,做了。因為她要求的,丁小姐可不是我可以得罪的人啊。」胡亂的抓著頭,李炎瑞口氣中是難得煩躁。

  「所以說,你是被強迫的?」李夕貴無法說明自己的心情,既不想讓李炎瑞和別人發生關係,但是想到自己是男人的兒子,這個世界上必須有一個女人作為自己的母親,就讓他呼吸困難。

  好似為了相愛,必須要將愛人送給別人一樣。

  痛苦的無法言語。

  「算不得強迫,你放心吧,她不會懷孕的。」李炎瑞看著車外,逃避一般的想要結束話題。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不是她第一個,也不會是她最後一個男人,她對這個一向很清楚,怎麼可能懷孕?」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瞪圓了眼睛解釋,李炎瑞本能的擺出了一副防備的姿態。

  「哦……」掩去了失落,如果不是丁雪瑩,那麼還會有其他人吧……那個成為自己母親的女人……

  「你幹什麼啊?來這裡應該開心一些啦,不要去想太多其他的東西好不好啊。」受不了的撕扯著李夕貴的臉,李炎瑞一臉的不耐。

  「我知道,知道了!」投降的揮舞著雙臂討饒,揉著被捏疼的臉,想著男人以後的樣子,在心底眼前的粗暴咋舌。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李炎瑞又豎起了眉毛。

  「沒有,沒有。」急忙擺手,逃命一般的下了車,將行李從車上搬入屋內,李夕貴想著,來到海邊的男人似乎被釋放了一樣。

  就像李夕貴所想的一樣,到海邊的男人像是被放飛的風箏一樣,不受約束,惡質的本性完全的暴露了出來,像個女王一樣使喚著自己。

  「喂,給我一杯果汁。」

  「好。」

  「喂,冰激凌沒有了。」

  「知道了。」

  「防曬油!」

  「知道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斷發生著,但是男人也有吃癟的時候。

  「幫我抹防曬油。」男人趴在墊子上,身體完全隱蔽在遮陽傘中,白皙的肌膚如同藝術品一樣。

  「好。」坐在了男人身旁,將防曬油擠了出來,然後盯著男人的後背發呆。

  男人的身材很好,緊致柔韌,凹凸有致。

  李夕貴想著,將手撫摸在了如緞般的肌膚上,小心的感受著男人的肌理。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臆想……

  「喂!我只是叫你塗防曬而已,你在做什麼!」感覺到背部奇妙的感覺,男人羞紅了臉,抬起頭質問。

  「塗防曬啊!」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扳回面子,李夕貴手上塗滿了防曬,輕柔的撫摸著男人的後背,緩慢的來到了腰間。

  「喂。」腰間的刺激讓男人有些不受控制的顫音了。

  「怎樣?舒服麼?」李夕貴得意的瞇起了眼睛。故意的呲開了一嘴白牙。

  李炎瑞悶哼著趴了回去,然而李夕貴卻不滿於被忽略。手指輕輕的挑入了李炎瑞的短褲中。

  「喂!」受驚了一樣的翻了過來,瞪著大眼,紅著臉看著李夕貴,咧開的嘴隨時都可能咬他一口。

  李夕貴笑了出來。揚起滿是防曬油的手,「不舒服麼?」然後低下頭看到了短褲下面,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已經起了反應。接著他低聲失笑。

  「很好笑麼?」似乎聽到了咬牙的聲音,李夕貴仰起臉對上了對方猙獰的面容。

  「回去吧,這裡人多。」李夕貴好心的提著建議。

  李炎瑞哼了一聲,別開了臉。

  「難道你要在這裡解決麼?」伸手惡意的碰觸了男人的脆弱,滿意的看到男人迅速漲紅了臉。

  「你要我這樣走回去麼?」看著不算近距離的別墅,男人的眼裡險些留下眼淚。

  「那就在這裡吧。」李夕貴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這麼惡質的人,他用身體擋在了男人身前,然後手探了進去。

  「會……會被人看到的……」

  「沒關係,如果看到了,你就趴在我懷裡好了,不會被看到臉的。」

  「你……混蛋……」手不自覺的捶打著李夕貴,可是在對方的動作下,最後卻不由自主的反摟住了對方,高潮的一霎那,李炎瑞咬住了李夕貴的肩膀,心底激動之餘,口中嘗到了腥鹹的味道。

  「喂,出血了。」李夕貴無奈的看著李炎瑞,仍舊有些癱軟,渾身散發出慵懶的氣息,只有水潤的眼睛,潮紅的臉,控訴著李夕貴。

  因此即使肩膀被咬出了血,李夕貴還是滿心喜悅。

  「你活該。」咬牙切齒的咒罵,李炎瑞的表情像極了兔子,讓李夕貴忍不住想要發笑。但是此刻發笑是會被整的很慘吧,李夕貴憋住了笑意,一臉無辜的看著李炎瑞。

  「分明是你讓我幫你塗防曬的。」晃動著混合了□和防曬的手,一臉壞笑的看著男人。

  男人臉上的神情可謂是精彩絕倫。

  嘴巴蠕動了一陣,男人才哼了一聲,心虛的看著李夕貴肩膀的牙印。

  的確出血了,而且四周還泛起了紫色,應該是不輕吧……男人有些歉意的看著李夕貴。

  「沒關係啦,也不是很疼。」

  「是麼?我也覺得自己應該再用力些,咬掉一塊肉才好。」男人又開始咬牙切齒。

  「哈?那多不好,又不衛生,而且我皮糙肉厚的,萬一弄壞了你的牙怎麼辦?你這副伶牙俐齒,我可賠不起。」

  「你!」李炎瑞只能瞪著眼睛,喘著氣。恨不得在撲上去咬對方兩口。

  13

  來到了海邊,三餐反而變成了由李炎瑞打理。

  李夕貴也因此知道了,十八歲的李炎瑞就一定可以說是精通廚藝了。

  看著一桌精美的飯菜,李夕貴可以聽到口水在自己喉嚨中不住翻滾的聲音。

  「你還真是厲害,能做出這樣的美味來,可以和頂級大廚相比了。」李夕貴一般品嚐著,一邊讚不絕口。

  「這也沒什麼,以前在餐廳打工的時候,和那裡的廚師學的。」李炎瑞優雅的吃著東西。

  「那後來呢?」

  「後來?」李炎瑞抬起了頭,「後來發現做牛郎掙得更多,於是就去做牛郎了。」

  「什麼?」李夕貴險些將嘴裡的食物噴出去。如果有人見到十六年後的李炎瑞,一定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隨意說著「做」,「牛郎」的男人會是那個一臉溫柔,事事忍讓的完美男人。

  該不會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吧……

  李夕貴如此想著,嘴裡驚訝的可以塞入一個雞蛋。

  「怎麼?對於我做過那一行很奇怪麼?」撥動著頭髮,李炎瑞的表情很嫵媚,「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可以認識丁家小姐的?」

  「呃……難道不是因為林貫翔?」

  「林貫翔充其量不過是個小混混而已,他如果想做到和丁家一樣,還需要很多年呢。而且林家的大哥根本不會讓自己的小弟去混黑社會的。」

  「唔……林家似乎是商家啊。」想起了林冉的父親,也就是林貫翔的大哥,的確是個商人。

  「是啊,所以更不能允許有個醜聞弟弟了。」李炎瑞別開了眼。「不過林貫翔也是看見了丁家小姐,才開始一定要走這條路的吧。」摸了摸下巴,李炎瑞一副大人的模樣,「所以說,這個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人一開始就該走什麼路,所以根本無所謂管教一詞。」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李炎瑞眼底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喂,你好似很討厭別人管教你。」

  「難道你喜歡?」

  「至少說明有人關心你啊。」

  「關心應該是給與對方最大的支持吧。」托著下巴,李炎瑞笑了。「關心的話,是默默的支持吧。」

  「所以你才不管我麼?」李夕貴想起了男人溫柔的放任著自己,所以才成為了懦弱的代名詞。

  「啊?我跟你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管你啊?」受不了的搖頭,李炎瑞一臉看瘋子的神情。

  李夕貴歎了口氣,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至少現在還不是。他覺得有些可惜,有些想要回到未來,但是他更想知道男人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變成後來的樣子,那樣的溫柔,剔去了所有的稜角。

  「不是啦,至少關心一下我吧。」全然的打哈哈,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想法。

  李炎瑞打量著李夕貴片刻,才笑道。

  「我很關心你啊,而且在好好鍛煉你獨立啊。說起來今日的飯可是我做的呢。」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打量著李夕貴,「那麼之後的碗筷就有你來收拾吧。」

  「我知道了。」李夕貴滿心不在意的答應,可是當他看到廚房內的景象,他才明白為什麼李炎瑞要笑得那麼陰險了。

  這個人,做飯的時候就不能不要將所有的碗都用掉麼!!

  受不了的咆哮出聲,此刻在樓上愜意的聽著音樂的李炎瑞,笑得更加燦爛。

  「你是故意的吧。」晚上躺在一起,李夕貴壓住李炎瑞的身體,憤憤開口。

  「是又怎樣?」挑起了眉,挑釁的看著身上的男人。

  「喂,你就不能不要這麼惡質麼?」懲罰小孩一般的捏了李炎瑞的鼻子,在對方哇哇亂叫中,哈哈大笑。

  「很有意思麼?」瞪了眼李夕貴,李炎瑞坐起身,大口的吸氣。

  「誰叫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可是你的前輩啊。」

  「那又怎樣?」學著那人挑起了眉。

  「怎樣?你問我怎樣?」李炎瑞嘿嘿的冷笑兩聲,忽然張開五指向著李夕貴撲了過去。

  「啊!哈哈……哈……快住手……」

  「我不要!」

  「住手……啊……」

  兩個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身為父親的人不怕癢,而身為兒子卻剛好怕癢怕的厲害。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剋的道理吧。

  四肢像被拆了一樣的酸軟無力,攤平了橫躺在雙人床上。

  李夕貴聽著浴室的水聲,有些想入非非。

  過了一會兒,李炎瑞穿著浴衣走了出來。

  「去洗澡了,出了那麼多的汗。」推著李夕貴,搶過自己的半張床。

  「哦……」拖長了聲音坐起身,眼睛卻仍舊停留在男人露出的小腿上,沒有什麼腿毛,白皙的如同女子。李夕貴不由自主的吞嚥了吐沫,聲音清晰的迴盪在屋內,一時間兩人都很尷尬。

  「洗澡去啦。」抬起腳將李夕貴踹下床,接著翻身將自己埋入了被單中,謹慎的盯著李夕貴。

  李夕貴心裡叨念著,為什麼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啊……一方面拖拖拉拉的走去洗澡。

  出來之後就看到了李炎瑞躺在床上,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李夕貴躺在特意為他空出的半張床上,輕輕的親了一下李炎瑞的嘴唇,在心底默念,晚安。

  然後翻身閉上了眼睛。

  感情,一旦明瞭,就變的一發而不可收拾。

  李夕貴此刻徹底的明瞭了這種感覺。

  海灘不是私人的,因此會有很多其他的人。以為可以和李炎瑞兩個人交流感情,沒想到卻連呆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夕貴焦躁的坐在遮掩傘下,看著水中教著女生游泳的李炎瑞。

  這個人也太好說話了吧……

  李夕貴不滿的想著。

  隱約記得自己國小一年級的夏天,因為不會游泳而被學校的同伴嘲笑,之後發誓要精通游泳,但是那個時候的李炎瑞還是小小的業務人員,既不能隨意請假,還要無條件的加班,一直到了夏天結束,承諾的去海邊也沒有實現。那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對男人產生了厭惡吧……之後男人如何想要和自己一起去海邊履行承諾,都被自己拒絕。就連游泳也是和林冉學會的。

  此刻看著海裡的男人,心頭又是一陣莫名的焦躁。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心情通過哀怨的眼神傳遞給了男人,總之見到男人和幾個女孩說了幾句話之後,一個人走上了岸的時候,李夕貴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很受歡迎啊!」不滿的語氣不由自主的吐出,說出口心裡就開始後悔。明明不想這麼說的,心裡其實是想要溫柔的對待他的。

  想要道歉,臉也紅了。

  但是男人卻不在意的笑了,一屁股坐到了自己身旁,這讓李夕貴更加的不好意思,臉上燒的更加厲害。

  「她們啊,不停的問我,和我一起的男生會不會游泳,為什麼不下水一類的。聽得我都煩了。」李炎瑞故意皺著鼻頭,一臉的不耐煩,用曖昧的眼神瞟著李夕貴。

  「這些和我沒有關係吧。」李夕貴受不了的轉開了頭。

  「怎麼會?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會更加受歡迎吧。」裝模作樣的歎氣,李炎瑞一副被拋棄了的模樣。

  「喂……」受不了的扯著對方的頭髮,李夕貴推了下李炎瑞的肩膀,「那你回來做什麼?還不如不要回來呢,帶著那些女生走遠一些,不是更好?」

  李炎瑞莫名的看著李夕貴,似乎不解他生氣的原因。這讓李夕貴更加的覺得委屈,自己的努力和感情彷彿被無視了一樣,心情更加急躁。

  「哦!」可是此時,李炎瑞卻如同恍然一般的開口。「你嫉妒了吧?」修長的手指戳著李夕貴的鼻子,「其實心裡恨不得飛過去吧。」

  的確這樣想了……

  李夕貴驚訝的看著李炎瑞。

  「所以說啦,那些女生特意叫我來叫你呢,快點過去吧,別說兄弟不照顧你啊!」得意的笑著,曖昧的眼神停留在對方臉上。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啊!

  李夕貴憤恨的瞪了一眼,在看到對方無辜的眼神時,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你就那麼希望我和別的女生一起玩麼?」幾乎怒吼出來,心情比起之前更加的憤怒。

  「哈?」李炎瑞似乎被嚇到了一樣,無辜的眨巴著眼睛,「也不是這樣,我……只是覺得你坐在這裡很無聊啊。」抓著頭髮,有些費力的解釋。

  「不需要你的好心。」生氣一般的轉過了頭,但是轉過的一霎那,覺得自己對男人更加的惡劣了,心底開始痛斥,明明想要對男人溫柔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感情被當作了空氣一般,被無視掉,充斥在心底的嫉妒就好似找不到出口的野獸一樣,橫衝直撞。也因此,將脾氣發洩在了無辜的男人身上。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至少對於現在的自己而言,他們可以說絲毫沒有關係。

  想到男人可能憤怒的轉身而去,李夕貴急忙轉過了頭,想要拉住男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低下頭,被陰影覆蓋的臉頰仍舊發燙,指尖顫抖著,想要抓住男人,可是五指卻只是顫抖著,插入了砂子中,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好像從剛才就變的很焦躁……」

  手被覆蓋了,溫柔的指腹摩擦著自己的手背,如同電流一樣流竄過全身,李夕貴每一個毛孔都緊張的膨脹起來。

  想到男人對自己的溫柔,就興奮的不能自己。

  「我……」抬起頭,看到男人的眼瞳,有些無奈,也有些無辜,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壓抑在胸口的感情。

  「你不喜歡來海邊麼?」男人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記得還是國小二年級的時候,男人被自己拒絕後,也同樣露出了這樣的眼神,問出了同樣的話,那個時候男人討好的詢問自己是否要去游泳館。然而此刻,男人眼中沒有怕被討厭的恐懼,有的只是淡淡的無奈。

  「我昨天看你還好好的啊……」轉頭看向大海,忽然瞭然,「是因為今天有很多人來麼?」

  李夕貴一霎那沉默無語。

  剛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後,臨近傍晚,兩人才出來海邊。

  李炎瑞面對夕陽也要擦防曬,只有兩個人的海邊讓李夕貴心跳加速。然而今日,海邊還有很多遊客,塗抹防曬的樂趣已經被剝奪,就連想要呆在一起都不能允許,李夕貴從一早便有了怨氣。然而這些不過是自己獨佔欲的自作自受,李炎瑞卻很享受。

  因此,無法訴說自己的痛苦。

  從而,無法解釋如同孩子一般的無理取鬧。

  但是,從心底明白並不是因為人多才會如此焦躁不安,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李炎瑞被別人搶走了。

  如果是父親,就不會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吧。

  有著血緣的羈絆,永遠不會被別的女人搶走吧。

  悄然的打量著李炎瑞,腦海中浮現出年過三十的男人,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滿足感。

  「喂,不要不說話,好不好,這樣很沒有禮貌啊!」李炎瑞受不了的坐了下來,打開一旁的礦泉水,一口灌入了口中,喉結不住的滾動。

  李夕貴看著水從李炎瑞嘴角流下,滑過潔白的脖頸,身體忽然熱了起來。

  十六年後的男人不會擁有這樣性感的動作的。

  自己此刻卻貪戀著這樣的男人。

  手,不自覺的觸碰到了滾動的凸起,接著像是燙到了一樣,猛地收回了手,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他會知道吧?

  然而男人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夕貴。

  「你該不會因為嫉妒我受歡迎,想要把我噎死吧?」

  「怎麼可能。」訕訕的收回了手,將發燙的指尖藏在了身後。

  「喂,她們再叫我們呢。」李炎瑞放下手裡的水,拉扯著李夕貴。

  被碰觸的地方都開始發熱,毛細孔叫囂著,李夕貴看著李炎瑞,口中一陣乾澀。

  「好像是要打沙灘排球啊,走吧,一起去玩吧。」

  被拉起來的時候心底有著一絲抗拒,但是看到男人興奮的臉孔,不知不覺的也被感染了,跟著如同十六歲少年一樣歡呼雀躍起來。

  14

  「沒想到,你打的還不錯。」

  回到住處就被男人稱讚了,這……大概是相處以來少有的稱讚,李夕貴很自豪。

  「那是當然,小時候我可是排球隊隊長呢。」

  「哈?這樣啊。」男人歪著頭想了一下,「誰教你的?這麼厲害,可以和我旗鼓相當?」

  「你很厲害麼?」

  「當然了,說起運動我可是行家,其中排球相當厲害呢。」李炎瑞撐起胳膊,露出上臂堅實的肌肉。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想像男人的體育好到這個地步吧,就連身材也不是想像中的瘦弱貧瘠。

  不愧是我的父親!

  李夕貴在心底如此評價。

  想到國小的時候,男人關心的詢問自己課外體育的內容,當時的男人難得一臉自豪的說誇獎著自己的排球,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選擇了排球作為體育課外,目的只是為了打敗男人。

  「因為父親排球很厲害,所以我也跟著學了起來。」一本正經的解釋,心底卻有些愧疚,因為對男人的關心,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接受。

  「是麼?那是他有我厲害麼?」

  「哈?」

  根本沒法比較吧?!

  李夕貴無奈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個人該怎麼比較,如果真的要比較的話,大概只能說十六年後的對方一定不如現在的對方吧。

  「沒有你厲害吧,他已經上年紀了。」因此給出了敷衍的答案。

  「是麼?」李炎瑞歪過了頭,「其實你心裡還是很喜歡你父親吧,雖然不合離家出走了。」瞇起了眼睛,樣子可愛極了。

  「也許吧。」於是,轉開了紅了的臉。

  「哈!」

  「其實今天玩的還算開心吧?」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聽到男人這樣問自己。

  「唔……」

  「看到你那麼焦躁,我還以為你不開心呢。」

  因為嫉妒,所以焦躁。

  但是因為仍舊在你身旁,所以並沒有不開心。

  只是這樣的心情不敢表述出來。

  李夕貴翻轉了身體,將臉埋在李炎瑞頭旁,深深的嗅著對方頭髮的味道。

  「有海的味道啊。」

  「什麼?」

  「我說你的頭髮,有海的味道。」

  「不可……唔……」

  想要辯解,所以轉過了頭,就這樣無可預兆的唇齒相交。

  李夕貴沒有想過太多,品嚐到甘甜的一霎那,他像吃到蜂蜜的熊一樣,不顧後果的深入,想要得到更多的甘甜。

  在黑夜中,不肯放過主動送上門的獵物。

  「唔……」被挑動的嘴唇有著碾過的麻癢,濕漉漉的舌頭探入的瞬間,想要反抗,但是卻被對方壓上的身體鉗制,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對方掠奪。肺部的空氣也變得稀少。

  不夠技術的接吻,卻甘甜的讓人失了方向。

  一如青澀的戀情。

  「對不起。」

  低垂下頭,等待著對方的巴掌。

  應該會被打吧。

  即使一副沉痛的表情,可是心裡卻是無比的快樂,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輕輕勾著。

  但是,男人什麼話都沒說。這讓反而讓人害怕。

  究竟是被討厭了,還是要當作玩笑晃過,又或者男人出乎意料的會對自己表白,其實他也喜歡自己很久了?

  然而,等了很久,卻什麼都沒有。

  李夕貴感到一種恐懼,他抬起頭看到男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在目光相對的一霎,男人似乎鬆了口氣一般,將身子沉入了床中,伸出手摀住了眼睛,輕笑出聲。

  「你還真是大膽啊,明知道我是什麼人,還敢這樣對我?」男人犀利的目光從指縫中透出,彷彿看穿了李夕貴一般。

  「我……」被盯著,所以連講話都覺得緊張。

  「你不怕死麼?」李炎瑞翻身坐了起來,月色中的身影顯得很頹廢。「人蛇可不是好惹的,更何況她哥哥。」側過頭,嘲諷的看著李夕貴,眼神說不出的冷漠。

  「我……」是被討厭了麼?李夕貴並不能理解那種眼神的意思,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情如果不作,今後只會裹足不前。

  「我們逃走吧!」

  「你在說什麼啊?」男人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們離開這裡吧,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急切的抓住了男人的手,李夕貴緊張的滿手都是汗。

  男人沉默了下來。

  「沒有拒絕我,是因為你也喜歡我吧。」如果不問清楚了,自己會後悔的。

  「……」

  「讓我住進來,也是因為喜歡我吧。」如果不抓住男人,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

  「不是為了我破了很多特例麼?是因為喜歡我吧。」李夕貴的聲音開始顫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如果不是喜歡我,就不要對我這麼好……」撲入了男人的懷中,身體顫抖著。

  如果沒有血緣關係,也許男人會離開自己的。

  以前的自己不覺得,但是此刻,知道男人會隨時拋下自己,就害怕的不得了。

  好似最重要的東西被奪走了一樣,李夕貴知道即使沒有血緣牽絆,他也不想男人離開自己。

  開閘的感情已經無法收回,不是作為兒子對父親的愛戴,而是作為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喜歡。

  不似血緣,此刻的男人對自己沒有責任,因此如果接受了自己,代表了男人是真的愛著自己,然而如果拒絕了呢?

  李夕貴哭了出來。

  「喂,你是個男人吧。」良久的沉默後,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手按在李夕貴的頭頂,像個父親一樣,「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吧,你總該說些什麼吧?」

  不解的怔愣,手卻仍舊摟著男人的腰,但是停止了顫抖的脊背,說明了自己的無知還有不知所措。

  「難道你要等我來告白麼?我可不會做這樣烏龍的事情。」男人似乎有些生氣了,推開了李夕貴。

  「你願意?」驚訝和喜悅接踵而來,李夕貴被推開後又拉住了男人,藉著月光看到男人抿著嘴的樣子,似笑非笑。

  「我可沒說我願意。」

  「那是什麼意思啊!」不滿的嘟起了嘴。

  「喂!我連告白都沒有聽到,願意什麼?」

  「……」眨巴著眼睛,臉上還有淚水的李夕貴就那樣僵了一分鐘。接著才結巴著開口。「我……我喜歡……你,你願意麼?」好似求婚一樣的鄭重,就連心情也是一樣。

  「我可是債台高築的人啊。」

  「我……」苦惱的低下頭,正如男人所說的,債台高築的男人似乎已經無路可退。讓人害怕的人蛇,還有那一日午夜前來鬧事的男人,無論哪一個自己都無力對抗,此刻的自己還是個孩子,在男人的保護下,即使叛逆的讓人討厭,卻不可否認自己一事無成。

  這樣的自己,真的有資格留在男人身旁麼?

  「而且我的債主可不是一般人啊。」李炎瑞臉上露出了笑容,笑意卻絲毫未達眼底。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手的。」

  一鬆手那人可能就會不見了。

  看到那個笑容,李夕貴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因此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開手。拉住男人的時候,卻是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

  「總會有辦法的,就算欠債,也還是有法律的,不過是欠債而已,不能讓你用人抵債吧。」

  「是麼?」男人歪過了頭,似乎在思考。「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挑釁的揚起了嘴角,男人的眼裡浮現了溫柔的神情。

  「真的?」

  「只是我要看到決心才可以啊。」

  「真的麼?我有決心啊,至少給我一點情人的福利吧。」

  「喂……唔……」

  「喜歡麼?」鬆開了嘴唇,李夕貴滿眼的笑意。

  「我都說了,你有試用期的啊……喂!」被壓下了身子,口氣不耐。男人卻難得沒有推開李夕貴。

  得到李炎瑞的應答似乎輕易的讓李夕貴無法想像,但是之後的幾日,李炎瑞的確是個無可挑剔的情人,溫柔,體貼。

  當然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王,善用皮鞭和糖果,李夕貴對此甘之如飴。

  帶著切好的水果坐到天台,看到李炎瑞只穿著短褲,平躺在天台上,李夕貴受不了的搖頭,從屋裡拿了條毯子,蓋在李炎瑞的肚子上,才將水果放在了一旁,跟著躺了下來。

  「在看什麼?」

  「星星……明天就要回去了,後天我就畢業了。」很感慨的語氣,李炎瑞一霎那像個大人。

  似乎甜蜜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李夕貴心裡湧上了莫名的悲傷。

  「回去之後,我打算把房子賣了。」李炎瑞的聲音透露出堅定,讓李夕貴一愣。

  「賣房子?」

  「是啊!」用看白癡的眼神瞅向李夕貴,大大的眼睛裡又是不屑。

  「為了還債?」李夕貴的聲音有些顫抖。

  「唔……」李炎瑞不自在的轉開了頭。

  不用身體也可以還債,這無疑對於李夕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不能自持的摟住了李炎瑞,眼角濕潤。

  「喂!你很熱啊!」

  但是下一秒卻被無情的推開。毯子也被男人扔在了一旁。

  「你這樣會著涼啊!」扯過毯子,打算蓋在男人的腹部,眼神卻停留在了平坦小腹中間小小的漩渦上,無法移開。

  男人「嘖」了一聲,曲起了小腿。

  白皙而體毛稀疏的雙腿如同女子一般,凸起的踝骨卻蘊藏了力量,李夕貴放開了毯子,攥住了李炎瑞的腳腕。

  「想做麼?」李炎瑞眨巴著眼睛。

  「哈?」聽到這三個字,李夕貴卻如同夢醒一樣鬆開了手,有些無助的看著李炎瑞,不明白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

  李炎瑞「嘖」了一聲,「不想做麼?身為情人,都會做這樣的事情吧?」

  情人!

  誘人的稱呼。

  李夕貴吞嚥了吐沫,手又抓住了李炎瑞的腳腕。

  忽然,一個疑問躍入了腦海。

  「你和丁雪瑩也做了……」眉頭緊緊的皺起,對於破壞氣氛的自己感到無奈,但是另一方面,作為即將破處的他對於某些問題還停留在小學生的階段。

  「我們也算是情人吧……」李炎瑞想了一下,坐起了身子,幾乎貼在了李夕貴身上,溫熱的鼻息噴在李夕貴臉上,讓他一下子臉紅了。

  「情人?」

  「是啊,畢業旅行的時候做我的情人吧,那樣我就幫助你跟哥哥說,可以用錢來還債。」低聲的在李夕貴耳旁複述,李炎瑞的表情無辜的好似孩童。

  「所以你答應了?而且做了?」

  「是啊。」聳著肩膀,彷彿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看到李夕貴明顯皺起的眉頭,李炎瑞在心底咋舌。「有時候人活著,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啊……」

  「這個……我知道……」如果不是這樣,恐怕李炎瑞早就不是現在的樣子了吧。

  雖然知道,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想到自己無法保護這個男人,就覺得心疼的不得了。

  要怎樣才可將男人受的苦全部用幸福填滿呢?

  李夕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無論是十六年後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似乎除了添麻煩,傷害男人,就只能無能的做個旁觀者,什麼都幫不了。

  因此,不是厭惡,而是從心底感到痛苦。

  「喂……你不用這幅表情吧,就算你以後會和其他女人一起,我也不會說什麼的。」男人如此解釋著。

  「不會的……」

  「凡事無絕對吧,更何況你和我……」男人偏過了頭,似乎想著措辭,最後卻挫敗的歎氣。「分分合合很平常啦。」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不會和別人在一起的……」幾乎是吼叫出來,李夕貴瞪大了眼睛,因為如果不這樣,他怕淚水會流出來。

  「呃……」這一次換男人無言以對。

  「你可以不相信,我會用今後的時間來證明,我不會離開你,不會愛上別人。」

  「就算如此……」男人試圖用其他的言語說服自己。

  李夕貴無法忍受的將男人摟入了懷裡,「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就證明給你看,一天,一星期,一個月,一年,之後的一輩子,我會慢慢的證明給你看的。」

  男人無言的看著李夕貴,最後慢慢的環抱住了對方,輕聲的歎息。

  15

  「抱我吧……」

  男人這樣開口。

  不是沒有看過視頻,也不是沒有對著電腦自我解決,但是真正的實戰卻是第一次,而且面對的是自己未來的父親。

  李夕貴一時間被背德和亂倫逼得興奮起來。

  「真的可以麼?」艱難的吞嚥著吐沫,想到男人完全屬於自己的一刻,就興奮的無法停下來。

  然而卻得到了男人的白眼。大概是因為自己破壞了氣氛吧。

  那麼該如何開始呢?

  李夕貴溫柔的從嘴唇開始吻起。

  比自己更加懂得如何接吻,甚至已經不是在室的男人難得露出了羞愧的神情,從臉頰到脖頸慢慢被紅暈滲透,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的美麗。

  舌尖靈活的舔過齒列,吞嚥下男人的喘息,手沿著小腿緩慢上移,在膝窩處停留,指尖不住的騷動,男人艱澀的扭動著身體,被堵住的唇齒間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李夕貴更加興奮起來,手指劃過了男人的短褲,來到了精緻的肚臍旁,不住的騷動。

  「哈……」男人受不了的捲起了身體,腳趾跟著捲曲起來,顫抖著。

  但是李夕貴並不想放過他,舌尖移到了男人的耳朵,舔著耳洞。男人受不了的發出了甜美的聲音。

  被這樣的聲音刺激著,反而讓李夕貴興奮起來。

  牙齒和舌頭在男人身上種下自己的印記。

  手也沒入了男人的身下,隔著布料挑逗著男人。

  「唔……」迷濛了眼睛,男人有著說不出的魅惑,「你……真的是第一次麼?」艱難的控訴著,眼角已經沾染了淚水,嘴唇紅腫,泛著晶瑩,讓人想要欺負。

  「是啊……」李夕貴瞇起了眼睛,難得的好心情,似乎掌握了男人的弱點。

  手不住的轉動,時輕時重,時緩時急。

  男人的表情也跟著自己變化,隱忍的,痛苦的,喜悅的,享受的。

  想要將男人的一切佔為己有,不僅僅是此刻,更是永久。

  手沾染上灼熱液體的時候,心也同時刻畫了男人的樣子。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李夕貴看著手上的液體,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不知道男人之間的過程,而是一想到,就覺得疼痛。難道要讓男人忍受這樣的痛苦麼?他為難的看著李炎瑞。

  一次過後的失神,過了片刻才對上了焦距,李炎瑞此刻像極了被天神遺忘的女神,身體曝露在月光下,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讓人覺得聖潔。

  「炎瑞?你還好麼?」很少叫男人的名字,但是此刻卻叫的很自然。

  「唔……」緩慢的移動著瞳孔,最後停留在李夕貴面孔上,「結束了麼?」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李夕貴在心裡如此叫著。

  「還沒有。」同時也不打算放過對方。

  「還沒有開始呢。」李夕貴壞笑著,附上了男人的身子,「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麼?」

  李炎瑞皺了下眉頭,接著撐大了眼睛。

  因為李夕貴的手已經觸及到了他的私處,讓他無所遁形,同時尷尬的不知所措。

  「可以繼續麼?」

  「什麼?」難堪的轉開了頭,李炎瑞想用無知來逃避。

  「如果你說不知道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哈?」怔愣著轉過了頭。

  「所以可以繼續麼?」

  李炎瑞皺起了眉頭。

  「如果不得到你的允許,好似我用強了一樣,這樣我是不會繼續下去的。我希望你是真心願意的,不是因為我們是情人,而是因為喜歡。」

  李炎瑞始終皺著眉。

  「喜歡的話,即使不是情人也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李炎瑞咬住了下唇。

  「因為喜歡,所以我才會對炎瑞做這樣的事情,如果炎瑞不喜歡,我不會勉強你的。」

  李炎瑞濕了眼眶,「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做什麼?」又哭又笑的他伸出手觸碰了李夕貴的下身,「都說了做吧,為什麼還要問呢?」

  「因為只要是情人都可以做吧?」

  「我可沒有被人上的無聊癖好!」生氣了一樣的瞪起了眼睛,李炎瑞像極了準備反撲的貓。

  「這樣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麼?」

  「……」

  「愛我麼?」

  「……」

  「我可是很愛你的啊……」說著,手指已經悄然的探進去了,藉著體液,刮動著腸壁。

  「唔……」

  「我愛你……愛我麼?」

  「唔……哈……」

  「喜歡我麼?愛我麼?只有和喜歡的人才會這麼做麼?」

  「唔……唔……」手指已經變成了三根,繼續擴充著腸壁。

  「我不想勉強自己喜歡的人,如果你不愛我的話,我是不會強迫的。」說著,手指退離,李夕貴像個君子一樣退到了一旁。

  「你!」無言以對,身體空虛的要命,李炎瑞濕潤了眼睛,狠狠的瞪著李夕貴。

  「真的不喜歡麼?」

  「……不喜歡是不會讓你壓得!」憤怒的吼出聲,李炎瑞紅著臉,銜著淚,一把扯下了李夕貴的頭。

  「既然如此,服侍愛人,自然要竭盡全力了。」輕笑著,李夕貴毫不費力的將自己送入了李炎瑞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柔韌性很好,肌肉充滿了力量,印證了年輕。然而進入的一霎那,仍舊是痛苦多過了歡愉,從男人瞬間滲出的眼淚就可以清楚。李夕貴同時感到了激烈的絞痛,不亞於男人,他深吸著氣,勉力的維持著形象,然而逼紅了的臉,和額角滴落的汗水洩露了他的痛楚。

  「唔……你……」迷離的眼睜開了一條縫隙,男人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卻絕對不是因為單純的疼痛,伸出了手,想要擦拭李夕貴額角的汗水,身體不小心的扭動中,帶動的是兩個人的痛苦,因此同時呻吟出聲。

  男人盡量放鬆著身體,然而第一次的進入讓他無法掌控,腳趾微曲著,泛著紅光,好似抽筋了一樣展現了不協調的姿勢。

  「你……還好吧?」沙啞的聲音,滿是隱忍的情感,李夕貴的眼睛因為汗水而無法睜開,感覺眼裡的男人模糊一片,有一種錯覺,此刻身下的男人不是十八歲的青年,而是三十四歲的壯年。

  竟然和十六年後的人重合了……

  李夕貴在心裡不由得咂舌。

  如果說回到原來的時空,對著年長的父親發情的話,也許還情有可原。然而此刻對著年輕的李炎瑞,腦海中卻想起了那個被自己唾棄不已的男人,還真是有些煞風景呢。

  但是更加該死的是,煞風景的想法非但沒有讓自己掃興,反而對眼前的男人多了憐惜,動作更加的輕緩。

  身下的男人笑了,手蓋在了眼睛上,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感到了下身不在那麼痛苦,想必是已經適應了,李夕貴試探著頂入了一些。

  「唔……」笑聲戛然而止,男人羞怒的目光從指縫中射出,李夕貴覺得心情更加愉悅了。

  「即使痛,也不要放開你。」低聲在男人耳旁低訴,看到男人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扯開了嘴角,笑的一臉得意。

  「就算你想放開,也不會讓你得逞的。」男人挑釁般的開口,伸出手勾住了李夕貴的頭顱,然後用力迎合,將兩人間最後一絲的空隙填滿……

  初體驗就是和男人,而且還是日後成為自己父親的男人。李夕貴非但沒有感覺到可恥,反而興奮的不能自己。

  看著一身濕膩的男人,他吃吃的笑了。

  「你笑什麼?」男人一臉懊惱,手蓋在額頭上,全身無力的仰躺著。

  「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是因為開心才會笑出來,看到男人的樣子,身下又有了感覺。但是他已經很累了吧……想著,眼睛掃向了只蓋了一條毯子的男人。

  短褲被扔在了一旁,毯子下面就是自己剛剛進入愛撫過的地方,想到濕潤緊致的感覺,李夕貴下腹躥過了一絲熱流,毫無遮掩的反應就這樣直白的衝入了李炎瑞的眼中。

  「變態。」毫不留情的指責,李炎瑞撇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穹。

  「呃……這不能怪我吧……」李夕貴摸著鼻子。

  男人也紅了臉,一邊從嘴裡發出「嘖」的聲音,一邊將毯子攤開,蓋住了李夕貴赤裸的下身。

  李夕貴又難以抑制的笑了出來。

  「不可以得寸進尺,知道麼?」男人適時的瞪起了眼睛,警告著李夕貴。

  「是,是。」

  「你回答的太沒有誠意了!」

  「是……對不起,我不會得寸進尺的。」李夕貴低下了頭,一臉的謙恭敬畏。

  男人「哼」了一聲,翻著大大的白眼。

  「炎瑞?」用手撐在頭下,側過身子看著剛剛成為戀人的男人,「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

  「什麼?」男人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就是啊……賣掉房子,有錢了之後呢?要去哪裡?做什麼?」想起自己的出生,李夕貴無法抑制的難過起來,睜大了眼睛盯著李炎瑞。

  「還債。」

  「還有呢?如果有剩餘呢?就算沒有富餘,等到大學畢業,工作之後呢?炎瑞會有什麼打算?」自然的叫著父親的名字,李夕貴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掙錢。」

  「還有呢?」李夕貴有些急躁,「你對以後的生活就沒有什麼憧憬麼?」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憧憬?」李炎瑞白了他一眼,挑起了眉毛,「我要養活一個連中學都沒有畢業的白癡,還能對今後的生活有什麼憧憬?」那雙眼睛明白的告訴李夕貴,他所說的「白癡」就是自己,李夕貴愣了一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摟住了李炎瑞。

  「你是說不會離開我了?」

  「哼!」

  「真的不會麼?永遠都不會麼?即使有了妻子也不會麼?即使……有了小孩也不會麼?」

  「我倒是想知道我現在這樣,還怎麼有妻子,有小孩?」挑起了眉,示意兩人緊貼在一起的部位。

  李夕貴再一次臉紅了,意識到了兩人沒有距離的姿勢,本來冷靜的身體又開始蠢蠢欲動。

  「喂,我很累了,不想再來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夕貴,但是那眼神反倒像是撒嬌,毫無威脅可言。

  李夕貴覺得體內的意識又開始復甦,然而他也明白即使男人真的再向自己撒嬌,也不可以順桿上爬,一旦惹怒了男人,後果是很嚴重的。悻悻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察覺了對方身上的汗水時,不由得開口。

  「炎瑞,要洗澡麼?」

  李炎瑞撐起了疲憊的眼皮,思索了一下,翻轉了身體。

  「我可沒有力氣動了。」縮起了雙腿,背對著李夕貴。

  夜幕下的天台此刻有些寒冷。

  李夕貴看著如同貓一樣蜷縮起來的男人,任命的歎氣。即使男人不說,那句話的潛意思他也明白。於是用毯子裹起了男人,用力將男人抱了起來。

  「那麼就由我來服侍你吧。」

  「哈!服侍我麼?」男人露出了狡黠的眼神,絲毫沒有尷尬的摟住了李夕貴的脖子,似乎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是啊。」李夕貴歎氣,為什麼十六年後的男人沒有這般的任性狡黠了呢?是有了變故麼?他不禁皺起了眉,男人掩去了這般有些可惡又很可愛的個性,是因為什麼呢?

  「在想什麼?」

  額角有些發冷,是男人摸了上去,讓李夕貴打了個顫。

  「沒有。」

  「沒有?」男人不信任的挑起了眉,眼裡閃過一霎的怒氣。

  「呃……只是在想今後你會不會變。」

  「你指感情?」男人不屑的勾起了嘴角。

  「不是,我指性格。」李夕貴隱去了心底的不悅,開口澄清。

  「哈……」隨後看到了男人的笑容,「性格是定性了,不可能改變了吧。不過你倒是說不定還可以改變啊,畢竟只有十六歲。」男人難掩眼裡的笑意,分明是嘲笑李夕貴的年幼。李夕貴還來不及反駁,男人已經開口。「第一次的感覺不錯吧?」眼睛微瞇,如同貓一樣。

  「呃……」李夕貴滯了一下,「是啊。」隨即挑起了眉,樣子像極了男人。「很不錯,只是不知道你對自己的第一次是否滿意呢?」

  「我不是在室……」

  「但是後面是第一次吧。」看到男人懊惱的神情,李夕貴難得的搬回了一局,笑的得意。

  男人只是憤憤的哼了一聲,同鬧彆扭的小孩沒有區別。

  任性……

  彆扭……

  李夕貴忽然明白,十六年後的男人正是缺少了這樣的任性和彆扭。一味的隱忍讓自己看不過去,其實只是希望他可以任性一些吧。

  「你可以多任性一些的。」不自覺的在男人耳旁說出了心願,意外的看到男人驚訝的撐大了雙眼。於是,手忙腳亂的變成了自己,「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至少對我可以多任性一些。」

  將男人抱入了浴室,放入浴缸,男人會意的一笑。「我知道了,以後就拜託夕貴了。」

  「呃……好的。」李夕貴臉紅了起來。

  16

  回程的路似乎很短,李夕貴一直看著開車的李炎瑞,從對方還是笑容的臉直到駛入街心之後,變的平靜的臉,李夕貴覺得心疼,又好似沒有看夠一樣。想對對方說「不要這樣」,但是自己也一定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吧。李夕貴苦笑著從反光鏡中看著自己的臉。

  「不要再看了,再看你也不會比我帥的。」將車開入院子,李炎瑞輕笑了出來。

  李夕貴臉紅著瞪著男人。

  「我知道。」賭氣一樣的開口。

  看著李夕貴孩子氣的樣子,男人吃吃的笑了。

  「不過即使沒有我帥,也是第二帥的,不然我怎麼會喜歡你呢?」

  進了院子之後男人才卸下了平靜的外表,和在海邊一樣發出惡質的笑聲,還有惡毒的言語,但是李夕貴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不是小心翼翼,也不是隱忍求全,任性,惡毒的男人更加的可愛。

  「明日就是畢業儀式了吧。」擁摟著李炎瑞,李夕貴終於如願的躺在了對方的kingsize大床上。

  「是啊……」回到家就忙著看資料,準備演講,甚至還有其他的事情,李炎瑞的聲音有些含糊,充滿了疲憊。

  「那……之後怎麼辦呢?」無助的摟著李炎瑞,將頭顱抵在對方的脖頸,深吸著對方的氣味。從確定感情到彼此相許,也不過是一日,而明日卻是分別的日子,李夕貴無法忍受的哽咽。

  「房子已經賣了……接下來是準備搬家……」李炎瑞的聲音有些空洞,茫然。

  「已經賣了?什麼時候?」李夕貴從床上翻起,怔愣的看著李炎瑞。

  「在我們去玩的時候。我托林貫翔幫我賣了,並且以他大哥的名義幫我還了債務,今後我該是不欠什麼了。」李炎瑞勾了勾嘴角,一派輕鬆。

  「……」

  「從丁崎山進了少管所開始,我就在安排這一切,當然也多虧了他妹妹。」

  「你是說你早就打算……」

  「是啊。我總不能讓人威脅我一輩子吧?」

  「那麼,讓我住進來是因為……?」

  「喜歡你啊。」李炎瑞吃吃的笑了,「不然我幹嘛讓你住進來?」

  李夕貴愣了一下,似乎這是李炎瑞第一次和自己說喜歡。他有些無所適從。

  「真的?」

  「……你是傻了麼?」李炎瑞也坐起了身子,臉有些發燙,所以故意將臉隱匿在了陰影中,但是這樣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李夕貴臉上的傻笑,讓他的臉更加的發燙。

  「我也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喜歡你。」父親也好……什麼都好……

  「我什麼人都不是。」撇下了嘴,李炎瑞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嗯……」不知道如何解釋,所以只能抱住了對方,來掩蓋心裡的不安和喜悅。祈求這一刻可以長久。

  眼看著站在演講台上的李炎瑞,修長的身體,整潔的衣著,不俗的談吐,以及優雅的氣質,很難想像這個人會口出惡語,或者委曲求全。

  他……很善於偽裝。

  李夕貴不止一次的這樣評價男人,然而此刻他的評價中沒有鄙夷,反而有著一種滿足,好像只有自己知道這個秘密一樣,讓他感到滿足。瞇起了眼睛從一年級的隊列中看著男人,感到對方的眼神不時的瞟過來,心裡越發的滿足。

  「因此,希望同我一起在三和畢業的學生,可以為社會做出貢獻,在此,我代表全體三年級畢業生感謝老師……」

  隨著李炎瑞的演講結束,高三的學生全體起立向著老師們深深的鞠躬。之後便是在一片混亂中,結束了畢業典禮。

  人群喧鬧著,低年級的學生們在找尋著高年級的偶像,希望可以在這最後一日,留下什麼。

  李夕貴感到人群的嘈雜,身體被擠到了一旁,眼見著李炎瑞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他緊張的急忙四下張望。忽然手上一緊,他剛要出聲,嘴被柔軟的手摀住,那是他所熟悉的觸感,因此任由對方將他拉出了人群。

  「呼……終於出來了……」李炎瑞抻著懶腰,眨巴著眼睛一臉的得色。

  「……」李夕貴回頭看看身後的人群,有些無言。

  「快走吧,不然就趕不上搬家了。」

  「哦……」

  說是搬家,李夕貴開始還以為李炎瑞可以再短時間內找到房子,沒想到卻是搬到了林貫翔的家裡,這讓他多少有些不滿。

  「要和他合住麼?」拉扯過李炎瑞,李夕貴低聲的詢問,語氣中吐露出了不滿。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李炎瑞攤手,一臉無奈。「短時間內找不到房子啦。不過我手頭還有些錢,等大學開學了,宿舍是單人間,到時候就可以搬過去了,現在就將就一下吧。」雙手合十,做了個很可愛的表情,讓李夕貴一臉的無奈。

  「你多大了啊!」不滿的嘟起嘴,撒嬌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由自己來做吧。雖然這樣想著,看到男人的表情,還是忍不住開心。李夕貴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受不了。

  「不過……」偏過了頭,李炎瑞的表情無辜的近乎可愛,「這樣一來,晚上就什麼都不能做了吧。」

  「暑假的話可以出去玩吧?」李夕貴還沒有忘記海邊的男人,一臉嚮往的笑著。

  「不行啊,答應了社團的前輩要去打工,做模特。所以只好委屈你和我一起留在這裡了。」

  「什麼啊……」

  「而且你還欠我一個月的房租呢,你可不要忘記了啊!」男人忽然變換了嘴臉,讓李夕貴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了啦。」不耐煩的扯過男人,親了上去,看到男人不滿的瞪大了眼睛,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讓他心情好到了極點。

  「李小子!」

  小動作不得不停下來,李夕貴有些可惜的放開了李炎瑞。男人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然後哼了一聲,高傲的挺起了身子走出了門廊。

  「幹嘛?」

  「我想說,我這個假期可能都不在呢……不過偶爾會回來了。」看到李炎瑞臉上有一霎喜悅的神情,林貫翔急忙補充了後面那句。「你可不要和你家小弟把我的房子給毀了啊!」

  「哈……不會的!」

  「不會最好。」林貫翔瞟著李炎瑞,嗤之以鼻。

  「不過你要去哪兒?」想到之前林貫翔的幫忙,還有他大哥算是後台很硬的人,因此一直以來丁崎山還是對自己有所收斂的。不知道林家大哥用了什麼手段,讓丁崎山答應了用錢來還債,當然還有丁雪瑩的幫忙。李炎瑞對於林貫翔的家人還是很感激的。

  「我大嫂懷孕了啊,所以我要回家照顧她。你也知道我大哥很忙啦,平常還是有人看顧大嫂的好。」林貫翔不自在的摸著鼻子。

  「哦……原來是去做保父啊……」李炎瑞故意拖長了聲音。

  「你說什麼!李小子,皮癢了是不是?」攥起了拳頭,向著李炎瑞追來。李炎瑞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最後在拐角處,林貫翔對上的是李夕貴。

  「讓開,李小子。」

  「我也想啊……」李夕貴一臉無奈的摸著鼻子,身後的手緊緊的攥著腰,李炎瑞縮著身子躲在自己身後。真不知道自己可以讓到哪裡去呢……

  「喂,李小子!」林貫翔越過了李夕貴,喊著李炎瑞。「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幼稚了?啊?」

  「我有麼?」李炎瑞露出了一臉無辜。

  「……」一旁的兩人同時無言。只有李炎瑞在後面吐著舌頭。

  「總之,我不在的時候要小心,丁崎山說不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林貫翔仔細的囑咐著李炎瑞。

  「我知道了。」

  「還有,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或者我哥。」

  「你哥不是要生孩子麼?」李炎瑞一臉無辜。

  「生孩子的是我嫂子!」林貫翔想要咆哮。

  「哦,知道了。」李炎瑞擺了擺手。

  「還有丁雪瑩,你也小心些。」

  「她是個好女孩。」李炎瑞睜大了眼睛。

  「她幫你又不是沒有條件的。」林貫翔嗤笑。

  「即使如此,條件已經達成,她是個好女孩。」李炎瑞想了一下,一臉認真的開口。

  「隨便你吧……」林貫翔撇了下嘴,「總之,你小心些,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找我。」看到李炎瑞不耐煩的擺手,林貫翔才蹬起了摩托,突突突的開了出去……

  等到林貫翔消失在街角,李炎瑞一下子被李夕貴拉入了房內,接著「呯」的一聲,房門關了起來。

  「喂!」李炎瑞瞇起了眼睛,被壓在門上的背有些發疼,一抬頭卻看到李夕貴嚴肅的面容,不由得心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幹什麼?」

  「丁雪瑩……」講出女人的名字才覺得自己是在吃醋,李夕貴不知道如何開口。

  「丁雪瑩?」李炎瑞短暫的怔愣之後露出了類似溫柔的表情,帶著淺淡的笑。「她是個好女孩,和她哥哥不一樣。」

  「可是我聽說她被稱為人蛇……很難纏的樣子。」李夕貴皺眉。

  「即使難纏,她……其實是個好女孩。」李炎瑞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的微笑流露出了幸福的神色,看的李夕貴心裡更加的不舒服,一陣燥熱襲上,忽然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厭惡。

  「切」的一聲,他鬆開了李炎瑞,煩悶的轉身離開。

  「喂!」身子剛轉過去,卻被李炎瑞抓住了袖子,李夕貴皺著眉轉過頭,露出了無奈,有些受傷的表情。

  「丁雪瑩即使怎樣,心態還是小女孩啦。」李炎瑞笑瞇瞇的開口,「你見了她就會明白了。」

  誰要和情敵見面啊……

  李夕貴在心底吶喊,有些憤憤的瞪著男人。

  「我為什麼要和她見面啊?」出口的語氣有些暴躁。

  男人摸了摸頭。

  「你這個樣子好像小孩子……大度一些啦。」搭上李夕貴的肩膀,故意將全身的力量壓在對方身上,李炎瑞的心裡也有些緊張,生怕李夕貴推開他。然而李夕貴默默的承受了他的重量,歎著氣反手將人扯到了身旁,摟住對方的腰。

  「這和大度沒關吧,何況我本來就是小孩子。」不滿的嘟嘴,但是已經放下了滿心的不悅,在發覺男人有意依賴自己的時候。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推開呢。」李炎瑞靠在李夕貴身上,鬆了口氣。

  「……」

  對此李夕貴無言以對,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將對方推開,然而現在卻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了。不想傷害對方,無論是心裡還是生理都急劇排斥著。察覺了自己的變化,李夕貴歎了口氣。低聲埋怨。「如果可以推開你就好了……」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分明就有。」男人不悅的皺起了眉。

  「就是……推開你就不能在抱住你了吧……」李夕貴回過了頭,在李炎瑞來不急做出回應的時候,吻住了對方。

  兩人一同跌在了地板上,好在李夕貴用手攬住了李炎瑞的腰,但即使如此,毫無防備的摔在木質地板上仍舊讓李炎瑞發出了悶哼。

  「你沒事吧?」緊張的離開了男人,仔細的檢查男人的身體。

  「沒事……」搖了搖眩暈的頭,李炎瑞盯著天花板,然後感覺到李夕貴的頭抵在了自己胸前,身體微微顫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沒有那麼脆弱。」摸著李夕貴的頭,李炎瑞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認識對方很久了,從第一眼見面就容忍了對方的放肆,對於自己而言是第一次。「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無意義的提問,並沒有指望對方回答,然而李夕貴聽在耳裡,就好像是被窺視了秘密一般,臉紅著抬起頭,眼裡有了慌亂。

  「我……」緊張的吞嚥了吐沫,但是男人的目光似乎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這讓他鬆了口氣,開始琢磨男人發問的緣由。

  「為什麼這麼問呢?我說過了自己是離家出走的。」

  「我知道……」男人輕笑,「只是覺得和你好像很早就認識了。我們該是認識的吧?」男人認真的看著李夕貴。

  「唔……我認識你。」

  男人「嘖」的一聲轉開了頭,「那我不認識你,還真是對不起了。」

  「不會,現在補償我也可以。」難得的壞心,但是卻是心底認真的想法,李夕貴探出舌頭舔了下李炎瑞的鎖骨,察覺到對方顫抖了身體,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的憤怒神情在一霎那變成了哀求,滲入了淚光。

  於是,什麼都不想想了……

  於是,留給彼此的是感官的契合……

  事後,男人不滿的哼著,埋怨著李夕貴再一次弄髒了衣褲,當然還有地板。

  李夕貴也是一臉赧顏,已經很難控制自己了,在和男人確立了關係,在那個夜晚擁有了男人之後。身子像是留下了記錄一樣,看到男人就會戰慄不已,想要擁抱對方,想要合二為一,連頭腦都無法控制。

  這個時候,李夕貴才體會到了為什麼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以前他或許為此會感到可恥,但是現在摟抱著男人,他只有滿心的得意和滿足。

  想著,看著抱怨疲累的男人,忍不住又舔了對方的耳根,滿意的看到對方紅了臉,大大的眼睛防備的看著他,像極了兔子。

  他笑的極其開心。

  17

  假期就會這樣過去吧……

  李夕貴如此想著。

  到了八月的時候,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

  李夕貴和李炎瑞相識也已經兩個月了。

  時間在分秒的流逝,李夕貴幾乎忘記了自己其實是李炎瑞的兒子,忘記了自己來自十六年後,更加忘記了在這裡,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有一個女人生下自己。他如今記得的只有李炎瑞每一日如同女王一樣的氣勢,還有實際在床幃之事上對自己的縱容。無論是哪一個都讓他滿心歡喜,欲罷不能。

  丁崎山也沒有再找來,至於丁雪瑩,雖然有時候李夕貴會想,她究竟是怎樣的女人,但實際上卻從來沒有見過。從那一日起,李炎瑞也不曾說起過這兄妹兩人,彷彿丁家的人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李夕貴很滿足這樣的日子,他希望兩人可以一直如此,持續下去。

  直到八月中旬的時候,一日晚間,李炎瑞□著身體躺在李夕貴身旁,激情過後毫無睡意。

  「夕貴,明天和我一起去學校一趟吧。」

  「哦……」還在想著是否可以再要一次的李夕貴,無意識的應答。「誒?為什麼?」接著驚訝的坐起了身子,藉著月色看著李炎瑞。

  「我不是說過答應了學長?」

  說道這個李夕貴就有氣,明明說了要打工,可是從畢業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個人實際都沒有事情做。之前想著出去玩,是為了可以時刻和男人享受二人世界,不過因為林貫翔的回家,住在這裡反而比出去玩要好很多。李夕貴想到這裡,「唔」了一聲。

  「明天要去做模特了。」李炎瑞的語氣反而有些不好,「居然托了這麼久,不過誰叫他給的工錢很多呢,只好退掉其他的打工了。」他邊說邊歎氣。

  「很多的工錢?」

  「是啊……不過你的那份要交之前的房租,現在要補貼家用。」男人翻過了身,豎起了手指認真的開口。「所以你的那份我會替你保管的。」一副小媳婦的模樣,但是很可愛。

  李夕貴笑出了聲。

  「我知道了。」

  「一分都不會給你的,不然你一定會拿著亂花的。」男人煞有其事的開口。

  「是,是,那我要謝謝你了。」

  「不客氣。」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所以作為謝禮,好好滿足你吧。」李夕貴扯開了和男人相似的惡質笑容。

  「不用……唔……」還沒說完,就被以唇緘口,男人懊惱的瞪著李夕貴,緩緩的眼角滲出了溫柔的水漾,手在推拒中反而摟住了男人……

  進入的一刻,男人挺直了身體,開著空調的房間內,汗水仍舊密佈了兩人全身。

  「明日……輕些……」男人斷斷續續的開口,身體隨著李夕貴的動作不住的挺伏。

  「我覺得……我已經很輕了……你還有……嗯……力氣……」李夕貴努力剝奪著男人的注意力。在察覺了李夕貴的企圖,男人瞇起了眼睛,主動的迎合了上去。

  「都是因為你。」李炎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此刻他斜歪著身子坐在駕駛座上,額頭靠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抵在後腰。

  李夕貴無辜的淺笑,再一次被瞪了一眼,急忙伸手為李炎瑞按摩酸軟的腰肢。

  「昨天你可沒有喊停啊……」李夕貴的聲音有些無辜,但是聽起來卻很可惡。

  「那是因為我喊不出來了。」李炎瑞瞪起了眼睛,「已經叫你輕一些了,你反而更加用力,故意的吧。」

  「沒有,不是的,我只是……一看到你就不知道怎麼停下來了。」

  「哼……狡辯。」即使嘴上罵著,臉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李炎瑞嘟起了嘴,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可恥。

  「很酸的話,就不要去了吧。」李夕貴小心的開口。

  「你想叫我毀約麼?」男人果然瞪起了眼睛,比起身體上的難受,男人更加受不了在別人眼裡完美的形象被扣分吧。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啊……」

  「如果你不太過分的話,我是不會這麼難過的。」

  「是,是,是我不對,對不起。」

  「沒誠意……下個月的家用要交雙份。」

  「啊?為什麼啊?」連一份都無法負擔,還要交雙份?

  「因為你害得我難過,看你這麼的有精神,應該多去掙錢才對,這樣才對得起你那可怕的充沛精力。」李炎瑞一邊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夕貴,一邊將車子緩慢的發動了起來。

  李夕貴只能無言的看著李炎瑞,覺得此刻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沒有到三和中學,反而去了李炎瑞高分靠上的大學,李夕貴咋舌。

  「原來你的學長又成了學長啊……」說完,他就被李炎瑞瞪了一眼。

  「我並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

  男人似乎還在生氣,李夕貴咋舌,不敢多言,只是默默的跟在李炎瑞身後。

  然而到了掛著「攝影社」的屋子前,李炎瑞的臉上掛上了溫潤的笑容,那樣子像極了貴公子,叫李夕貴嗤之以鼻,想到男人惡質的一面,心裡有些焦躁。

  「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推開門,李炎瑞更加的禮貌謙恭,面面俱到。相比之下,李夕貴倒像個不知世事的小孩子,同前輩連招呼都不會打一個,一副生人莫近的態度。

  「你的學弟似乎並不太好相處啊……」之後,聽到李炎瑞被學長拉過去,這樣詢問。李夕貴心裡更加的焦躁。

  「有麼?」李炎瑞眨了眨眼,「我倒是覺得他很好相處啊。」接著一臉笑意。

  聽到男人這樣的話,剛才的煩躁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李夕貴主動走到李炎瑞身旁,開口詢問。

  「會不會渴?我去買水。」

  李炎瑞笑著點頭。

  「那就麻煩了,我要冰咖啡。」

  「咖啡喝多了不好吧,你今早已經喝了一杯espresso了。」

  「可是……我很睏啊……昨夜沒有睡好……」男人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眨巴著眼睛展露了疲憊。

  李夕貴在心裡唾棄,然而還是應了下來。

  「知道了,冰咖啡是吧。」無奈的抓起自己的錢包,走出了房間,根本沒有問其他人是否需要……

  在自動販賣機投入硬逼,對於自己沒來由的焦躁感到不解和煩悶,一個多月與男人朝夕相對,似乎已經習慣了男人高傲如女王,偶爾帶著惡質笑容的撒嬌,此刻看到男人在外人面前那副完美的表情,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尤其是男人擺出了好好先生的樣子,對前輩態度謙恭,絲毫沒有不耐煩,一旦有人要他幫忙,即使男人的身體並不是很舒服,也不會拒絕對方。

  這種態度和十六年後的男人似乎一樣。

  李夕貴覺得男人在勉強自己,於是更加心疼。

  但是想到十六年後的自己反而同那些人一樣,讓男人感到委屈和勉強,就感到壓抑,像是有什麼要從胸口衝出一樣,讓他受不了裡面的氣氛,所以才借由買水逃了出來。

  可是此刻卻站在自動販賣機前發呆。

  然後苦笑出來。

  「喂!」

  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聽到那人又叫了一聲,才發覺男人此刻站在了自己面前,大大的日頭曬的臉很紅,李夕貴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遮住了男人的臉,有些心疼。

  「在裡面不舒服麼?」男人轉過身,靠在自動販賣機上,扯下了李夕貴的外套,眉頭攏著。

  「還好……」李夕貴探上男人的臉頰,有些燙手,他接過自己的外套,展開雙臂替男人遮住太陽。

  手,卻被拉了下來。

  「男人不需要這樣子。」男人有些氣憤,撅著嘴。

  「曬壞了怎麼辦呢?」李夕貴又探了一下男人的臉頰,「會受傷的。」

  「我沒有那麼弱!」男人舉起手臂,短袖下的手臂完全的暴露在日光下,他捏著拳,手臂上的肌肉突起卻不糾結。男人得意的仰頭。

  「皮膚細嫩和瘦弱無關吧。」

  男人聽了歎息著放下了手。

  「你出來這麼久,沒有冰咖啡了麼?」

  「不是……」被男人一說,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李夕貴點了按鈕,然後聽到「哐當」一聲,冰咖啡送了出來。

  男人打量著李夕貴,打開冰咖啡,聳著肩膀。

  「你不喜歡來?」

  「也不是……」

  「那為什麼啊?不開心就說出來,還是你覺得我不該知道?」男人吊起了眼角,裡面已經是風雨欲來之勢了。

  李夕貴抓了抓頭髮,表情為難。

  「只是不想看到你這麼受歡迎……」

  「哈?」

  果然是被嘲笑了。

  看到男人錯愣的表情就知道了,之後一定會被嘲笑的。

  李夕貴懊惱的撇嘴,索性說出自己的不滿。

  「不想看到你那麼好人的樣子,明明很累,就拒絕他們啊!」

  「啊?」男人一臉的錯愕。

  「不想做就不要做,不喜歡就說出來,你明明不是那麼善良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放低姿態啊!」現在是,未來是,就連十六年後面對自己都是。李夕貴表情難過的瞪著男人。

  「也沒有那麼嚴重吧。」

  「……」

  「事實上,我不是太累,也沒有到不能行動的地步,如果拒絕的話,一定會被人認為是不好接觸吧。」

  「那又怎樣啊!」

  「那樣自己的世界會變得越來越狹小的。這個世上如果沒有朋友的話,是無法獨自一人生存下去的。無論是今後步入社會,還是現在的學生生活,如果做不到八面玲瓏的話,很難生存下去吧?」

  「不是還有我麼?」

  「但是我們除了彼此還要生存吧?」李炎瑞難得的正了臉色。「我之前就覺得,夕貴太小孩子了,把什麼都想的太簡單了。這個世界不是只有喜歡和不喜歡的,很多時候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那都是為了生存啊……」

  「可是……」李夕貴明白男人講的,找不到話來反駁,於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至少我在夕貴面前不會虛假的,這樣不夠麼?」男人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不是……」李夕貴低下了頭,「只是不想你這麼辛苦,如果不喜歡就說出來不是更好麼?」

  「那麼之後呢?也許斷絕了這個來往,也許在今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的這層交際,但是那個時候才發現因為自己的缺乏忍耐而斷絕了今後的道路,難道到了那個時候在去後悔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夕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什麼人需要去討好,什麼人不需要。所以不用替我擔心或者不平的。」男人溫柔的笑了。「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其實我很高興……」

  「真的?」

  「嗯……感覺夕貴長大了。」男人笑得有些得意。

  李夕貴從心底感到開心,但是看到男人得意的表情,忽然想起此刻的自己並不是男人的孩子,而是戀人,是年紀相當的人。被男人這麼講,對方是故意佔自己便宜的。李夕貴歎氣著看著男人,男人笑得有些無辜,主動討好的欠起了李夕貴的手。

  「我們回去吧,早點結束早點回家。」

  「唔……好……」

  於是,拉緊了雙手……

  18

  「炎瑞!」

  進入課室的時候,李夕貴看到裡面多了一位少女,長長的披肩發,有些俏皮的臉,大大圓圓的眼睛眨巴著,叫著李炎瑞。

  不讓人討厭的長相,甚至很討喜,看起來天真純潔的大小姐模樣。但是李夕貴卻感到了危機意識。

  她……是誰?

  「雪瑩?為什麼你在這裡?」李炎瑞的表情算不上開心,反而微微聚攏了眉頭。

  「是前輩告訴我的。」丁雪瑩眨著眼睛,得意的開口。

  「前輩……」李炎瑞無奈的大叫,鬆開了李夕貴的手。

  李夕貴覺得身子有些發冷,被李炎瑞鬆開手不是第一次,然而看到他走向丁雪瑩,心底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急忙跟了上去,站在李炎瑞的身後。

  「他是誰?」丁雪瑩看著李夕貴,眼神在他身上不住的逡巡。

  「他……叫夕貴,我現在的同居人。」李炎瑞沒有破綻的介紹。

  「哦,我叫丁雪瑩。」丁雪瑩主動伸出了手,態度大方。

  「你好……」李夕貴有些不情願的伸出手,表情像是鬧彆扭的小孩子。

  之後,李炎瑞被丁雪瑩拉到了一旁,雖然隔了一段距離,李夕貴還是可以聽到兩人的交談。

  「炎瑞,為什麼搬家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呢?」

  「時間比較緊迫,沒來得及。」

  「畢業之前我找過你,你卻不在家。你也知道我哥哥回來了,我要找你一次很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的,對不起,我出去了沒來及通知。」

  「唉……炎瑞,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

  李夕貴可以看到李炎瑞有些不耐煩的神情,甚至有些焦躁,兩人的目光對上之後,李炎瑞像是安心了一樣,又將目光轉了回去。

  「炎瑞,我哥說你已經還清了……嗯……你知道的。」

  「我知道。」

  「那你還記得當初和我說的麼?」

  「……記得……」

  「那就好……」丁雪瑩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然而李炎瑞的表情卻不是那麼輕鬆了。

  「你也記得我說過的話吧?」

  「什麼?」

  「我試著和你交往,但是並不代表我一定會愛上你……」

  「啊!記得。」

  「也就是說……」

  「就是說你和我不一定會在一起啦……但是我有自信你會喜歡上我的,炎瑞,我們還年輕,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培養感情。」

  「唔……」李炎瑞有些為難的皺眉。

  「難道說你現在有了其他女人?」

  「沒有……」

  「炎瑞,我現在可是和哥哥公平競爭了呢,不過我覺得炎瑞一定不會喜歡男人的,所以哥哥沒有勝算了。」

  「是啊……」

  「那麼,時間久了,難道炎瑞不會喜歡上我麼?」

  「我……」李炎瑞有些掙扎,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我不知道。」

  「沒關係,我會努力的。」丁雪瑩抓住了李炎瑞的手。「為了炎瑞,我一定會努力的。」

  「唔……」

  「那麼我就先走了。」丁雪瑩笑得很燦爛,和大家打了招呼,臨走的時候帶有深意的看了眼李夕貴,李夕貴是不甘示弱的回瞪。

  丁雪瑩離開之後,眾人圍在李炎瑞周圍不停的詢問。李炎瑞受不了的站起了身,滿臉疲憊的神情。

  「今天就到此吧,學長,我有些累了。」微揚起的頭,抿著的嘴唇,露出了迫切離開的慾望。

  「哦,好……」眾人包括學長在內,恐怕都沒見過李炎瑞這樣的表情,愣愣的點了頭。

  李炎瑞也沒有多說什麼,拉起李夕貴就離開了。

  一路上李夕貴只是默默的看著李炎瑞的側臉,心裡有很多話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兩人之間瀰漫了一股尷尬的氣氛。

  回到家,李夕貴仍舊沒有開口。

  李炎瑞好似受不了一般的一把撲上了李夕貴,索求深吻。

  「抱我!」

  毫無感情的發令,聲音多了一絲脆弱。

  李夕貴毫不憐惜的抱了李炎瑞。

  事後,李炎瑞疲憊的趴在床上,雙腿之間沾滿了粘稠的液體,摻雜了一些紅色。

  「呃……你受傷了。」李夕貴此刻才感到了愧疚。

  壓抑的人不是只有李炎瑞一個,當他看到丁雪瑩的時候,他知道丁雪瑩故意讓他聽到了她和李炎瑞的對話,臨走的那個眼神中也包含了挑釁。所以在一路的平靜後,聽到李炎瑞那句「抱我」,他帶著自己的不甘和怒氣抱了對方。

  想要溫柔的對待對方,然而無法壓抑心頭的痛苦,想要對方和自己一起品嚐。

  然而李炎瑞也如同野獸一樣,沒有溫柔的迎合,反而挑釁一樣的發洩,讓李夕貴更加的焦躁。

  因此沒有任何徵兆的貫穿了對方的身體。

  因此在聽到那聲細微的,如同絲綢撕裂的聲音時,李夕貴驚懼的抬起了頭。

  然而男人流著眼淚,哀傷的神情讓他無法退出,只想用自己填滿對方。

  於是,分不清是誰開的頭,兩個人如同野獸一樣互相索求。

  最後,退出的時候,李炎瑞已經連指頭都無法動彈了,癱軟了身體像條死魚一樣,只能張著嘴呼吸。

  在看到雙腿間的紅色時,不算觸目驚心,李夕貴仍舊感到愧疚和心疼。

  他取來了酒精和藥棉,按住了男人的腰,懊惱的開口。

  「對不起。」

  「沒什麼……是我甘願的。」

  「你別這麼說。」脆弱的地方經不起折磨,傷口遇上酒精,那種疼痛也一定很難忍,因此李夕貴僵持著不敢將藥棉送進去。

  男人偏過了頭看著李夕貴一臉哭泣的表情,歎了口氣。

  「我說的是真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如果不這樣的話,不知道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

  「嗯……」男人艱難的爬起來,歪坐在李夕貴面前。「我以為喜歡你,也不過是普通的戀情,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已經不能沒有你了,很在乎你的想法。」

  「我還不是一樣……」雖然聽到男人的告白很開心,想到自己傷害了對方,反倒感到痛苦。「你和丁雪瑩之間……我真的怕,所以不知不覺……對不起。」

  「我和她……」男人想要解釋,但是似乎找不到很好的措辭,懊惱的頓住了話音。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就夠了。」李夕貴吻了下李炎瑞,很輕柔,「我給你上藥吧?」

  「酒精?」放下了心,李炎瑞感到渾身疼痛的叫囂,又看到對方手上的酒精棉,皺起了眉。

  「唔,消毒吧總要。」

  「不要了……會很痛。」李炎瑞一臉的厭惡。

  「不行啊,流血了,總要消毒的。」李夕貴說著,爬過來作勢要抓李炎瑞的手。

  李炎瑞躲閃著,可是卻因為身體的疼痛疲憊無力還擊,沒有兩下就被對方抓住了,他一臉哀求的看著李夕貴。「會很疼,還是不要了。」

  「不行,會感染的,尤其是那個地方……」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如果處理不好會引起很大的麻煩吧。李夕貴為難的看著李炎瑞,因為對方的眼神,他真的覺得自己無法下手。

  李炎瑞露出了更加委屈的表情。

  「總好過以後發炎吧。」

  「怎麼可能!」李炎瑞挑起了眉。

  「總之還是好好消毒吧。」李夕貴也露出了請求的表情。

  李炎瑞看著他,忽然歎了口氣,忽然察覺到自己對對方同樣沒轍。

  被放平了身子,腿曲起形成跪趴的姿勢。李炎瑞覺得有些難堪,腿腳大大的叉開,私密的地方有些疼痛,似乎傷口又裂開了。繃緊了身體,等待襲來的痛楚。果然在棉簽接觸的霎那,無論怎樣的準備都是不充分的。李炎瑞的腰狠狠的顫抖著,眼角不受控制的刺激的流了眼淚。

  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等到棉簽離開的時候,刺痛仍舊灼燒著自己的神經,那種說不清的痛楚讓李炎瑞癱軟了身體。

  接著被抱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額角落下了輕柔的吻。

  「對不起,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

  「即使生氣,即使痛苦,也不會傷害你了……」

  「即使難過,即使壓抑,請你以後也不要傷害自己了……」

  在無法忍受的疼痛和無法言語的溫柔中,李炎瑞聽到李夕貴鄭重的對自己訴說……

  那日之後,丁雪瑩幾乎天天出現在大學的社團中,李夕貴無法驅趕對方,也只能看著丁雪瑩圍在李炎瑞身旁。

  表面上李炎瑞仍舊和丁雪瑩保持著很好的關係,既不說不喜歡,也沒有說過喜歡。兩人之間形成了一股曖昧不明的氣氛。

  李夕貴更加的焦躁起來,然而每天李炎瑞變本加厲的討好自己,即使不說也可以體會到對方對自己的重視。李夕貴的煩躁反而會被壓制下去。

  但是丁雪瑩的問題遲早要解決,這是李炎瑞和李夕貴同樣的認知。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解決問題的方法可以那樣的激烈。

  激烈到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19

  距離李炎瑞開學報到還有一個星期。

  三天前,學校社團的活動就結束了,兩人也終於擺脫了丁雪瑩的騷擾,過起了二人世界。

  這一日傍晚,李炎瑞窩在李夕貴懷裡,愜意的吃著水果。

  忽然,門外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會是誰啊?」

  「你去敲門。」李炎瑞說著,從李夕貴身上爬下來,抱著果盤坐到了一旁。

  「哦……」無奈的起身,走到門口。

  沒有多想,李夕貴將門打開了。

  「你們果然在這裡。」

  門外站著丁崎山,有些陰冷的聲音讓李夕貴嚇了一跳,本能的退後了一步,滿臉的防備仍舊掩蓋不了恐懼。

  這……可是個不良人士啊……

  心裡打著突,李夕貴不知所措,心裡想著李炎瑞不要出來。

  但是,有時候往往事與願違。

  「誰啊?」李炎瑞穿著家居服,施施然的走了出來。看到丁崎山的霎那,他的表情怔愣無語,過了片刻才冷下臉。「我不記得我們還有什麼關係。」

  「你很好啊,居然敢這麼玩弄我們兄妹。」

  「我?我有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丁崎山露出了獰笑。「你和這小子的關係以為我不知道麼?」

  李夕貴心裡嚇了一跳,退後了一步。

  「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你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這和你有關係麼?」李炎瑞走上前,站到了李夕貴的身旁。

  李夕貴愣了一下,在李炎瑞纏上自己手臂的時候,僵直了身體,看到丁崎山的眼神,有了一種想要逃離的想法,身體本能的掙動了一下。

  這樣的小動作不能逃過李炎瑞,也不能逃過丁崎山。

  丁崎山用嘲諷的語氣笑著。

  「這小子巴不得和你撇開關係呢。」

  「……」李炎瑞皺起了眉。

  「你以為這個小子是什麼?他可以滿足你麼?」

  「……」

  「還是在我手裡釋放的感覺更好一些吧?這個小子嚇得都說不出話了,你什麼時候喜歡這樣沒用的人了?」

  「我喜歡誰都和你無關吧。」

  「是麼?你以為利用我妹妹和林貫翔那個小子,我就不能把你怎樣了麼?」

  「算不上利用你妹妹吧?」

  「是麼?難道不是你利用和她發生了關係,然後打算讓我們兄妹同時對你公平競爭麼?然後我們兩敗俱傷,你就可以和這個小子雙宿雙棲了。」

  「我沒有這麼想過,但是我也不想做你的人。」

  「我可是因為妹妹才答應了讓你做個自由人的,你不要得寸進尺。」丁崎山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李夕貴看著,又退後了一步。

  「我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吧?」李炎瑞反而挑起了眉毛,一臉桀驁。

  「是麼?小子,你的這份氣魄我是很欣賞,但是……你這樣挑戰我們兄妹兩個,膽子不小啊。」

  「怎麼說你們也是犯法吧,我可不覺得你們敢把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

  「是不能,不過不代表我們沒有別的方法吧?炎瑞,你該知道我們的厲害吧。」丁崎山挑著眉,目光跨過李炎瑞看向了李夕貴。

  李夕貴一霎那像是心臟被抓住了一樣,不能呼吸。

  李炎瑞皺起了眉頭,向旁邊邁了一步,將丁崎山的目光隔絕。

  「你就這麼護著這小鬼?」丁崎山滿是趣味的看著李炎瑞,「不知道你能保護他到什麼程度呢。」

  「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李炎瑞抿著唇,一臉不悅。

  丁崎山瞪著李炎瑞,眼裡有了怒火。

  「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說完,他大力的甩開門,拖著邋遢的衣著走了出去。

  李夕貴看著丁崎山的背影消失,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愣愣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保護自己的李炎瑞。蠕動著嘴角,李夕貴想叫對方,但是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似乎想到的是身為自己父親的男人。

  「你沒事吧?」李炎瑞此刻也放鬆了身體,轉過頭看著李夕貴,向他伸出了手。

  「沒事。剛才好可怕……」藉著李炎瑞的手,李夕貴站了起來,「不過炎瑞你好帥。」幾乎崇拜的將李炎瑞摟入了懷裡,似乎此刻才感到了一絲安心。

  「嗯……」李炎瑞無心的回應著,心情卻很沉重。

  「他不會回來了吧?」李夕貴還維持著摟抱的姿勢,小心的開口。

  「嗯,應該不會了……」

  「那……我可以吻你麼?」

  「嗯……」

  「你們!」

  接觸在一起的雙唇瞬間分開,忘記關上的大門站著丁雪瑩,蒼白的臉,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兩人。李夕貴感到一股恥辱,臉羞得通紅。

  李炎瑞只是皺起了眉,懊惱於自己的疏忽。

  「你們……」丁雪瑩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你先進去吧。」李炎瑞將李夕貴推入了屋內,走到了丁雪瑩的面前。「我們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所以對不起……」誠懇的懺悔,不是沒有想過和丁雪瑩交往,在畢業旅行時答應了對方嘗試交往,所以當對方要求發生關係時,自己並沒有拒絕。

  然而此刻,所有不負責任的嘗試成了罪惡。

  李炎瑞的眼裡滿是歉意,但是對於李夕貴,他並沒有想過放手。

  即使傷害全世界,也不想放手。

  李炎瑞似乎抱定了這樣的信仰,沉重的道歉,等待對方的裁決。

  「啪!」

  毫無徵兆,但是又並非出乎意料,臉上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李炎瑞的臉歪向了一旁,五指的痕跡清晰的印在白皙的臉頰上。

  「混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丁雪瑩咬著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對不起。」李炎瑞還是只能道歉。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他。」

  「那為什麼還要和我……」

  「那個時候還不認識他。」

  李炎瑞的誠實出乎意料,但是沒有破綻的話讓丁雪瑩無法生氣。

  感情這種事情在那個時候已經說好了。

  只是會努力讓自己喜歡上對方,並不一定可以交往的下去。

  但是為什麼對方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認識了不過兩個月的陌生人……

  丁雪瑩憤怒的看著李炎瑞。

  「如果我說我有了,你會怎麼樣?」

  李炎瑞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有了呢?」揚起了嘴角,丁雪瑩本來也是打算和李炎瑞說這件事情的,只是沒有想到,本來溫馨的告白此刻卻成了要挾。

  但是很有用。

  李炎瑞沉默了。

  自己是個不幸的孩子,沒有父愛,因此他明白孩子對於自己而言是多麼不同的存在。

  但是……

  「是我的?」

  「當然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等出生後做DNA檢測。」

  李炎瑞再一次沉默了。

  丁雪瑩不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如此肯定的開口,丁雪瑩說的一定是真的了……

  那麼……

  他為難的看向了屋內,他知道李夕貴一定聽得到。

  正如他所想,李夕貴聽得很清楚。

  然而還沒有想到太長遠的事情,但是丁雪瑩懷了李夕貴的孩子,就足以叫他震驚。

  那個孩子就是他吧……

  本能的,如此篤定。

  是自己……害得自己沒有了母親麼?

  不是自我厭惡,只是想著十六年來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了男人,而感到可恥。

  被迫分開的情人,並不是父親變心了,而是那個他以為被傷害了的母親,利用自己拆散了父親原本的戀情吧……

  但是,自己是意外回到過去的吧……

  這一切究竟該怎麼解釋呢?

  此刻的李夕貴腦海中一片混亂,究竟是誰的錯,他已經不知道了,只是想到自己的出現,也許要扼殺掉自己的出生,他就無法抑制的感到恐懼。

  抬起頭,意外的發現李炎瑞正靠在門廊上,看著他。

  李夕貴摟住了男人的腰,將臉埋入了男人的腹部,聞著對方身上清新的沐浴液的味道,才能平復心底的波瀾。

  只想和這個人在一起,不管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什麼人……

  「你都聽到了吧?」然而男人並沒有給李夕貴太多回味的時間,單刀直入的開口詢問,可見男人的心理也還是煩躁起來。

  「唔……」想要裝作不知道,但是那個孩子就是自己吧……如果現在自己任性的留下男人,是不是未來將被改變?

  抹殺掉自己的過去,是不是代表現在存在在這裡的自己也會被抹殺掉?

  李夕貴恐懼的抓緊了李炎瑞,不肯放手。

  「那……」李炎瑞想要詢問,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他為難的看著李夕貴。

  「好好愛那個孩子吧……」李夕貴彷彿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才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李炎瑞錯愕的不知道發問。

  「去愛那個孩子吧。」李夕貴抬起頭,仰視著自己所愛的男人,苦澀的開口。

  「你真的這麼希望麼?」

  「是啊……」那個孩子,既是他,也不是他。

  嫉妒著那個孩子,可是想到那就是自己,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真的這麼希望麼?」

  「嗯……是真的。」

  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

  如果改變了過去,那麼未來還能讓自己陪在男人身旁麼?

  「可是為什麼要露出這樣一幅難過的表情呢?」男人的眼角有了淚水,鼻息也粗重了起來。

  「因為捨不得啊……」摟緊了男人,顫抖著肩膀,不願意鬆手。

  「那……就不要讓我離開啊!」男人受不了的怒吼,手不停的推拒著李夕貴。

  不可以鬆手,因為一旦鬆手,男人就會逃開。

  但是,也不可以卡口,因為一旦祈求對方留下,那麼未來便變得不可預知。

  即使現在,彼此的未來也是不可預知的吧。

  畢竟自己是不該出現的人啊……

  李夕貴痛苦的抬起頭,摟住不住掙扎的男人。

  「你可以聽我講個故事麼?是關於我自己的……」

  哀傷的祈求對方,也許可以自私的要求男人等候自己吧……

  「所以你想說你是我的兒子?」聽完了李夕貴的故事,男人似乎並不相信,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是的。」發皮發麻,李夕貴摟著男人,怕對方離開。

  「這麼無羈的事情你也要讓我相信麼?」男人扯開了笑,「就算你想要找借口,也該找一個好一點吧。」

  「我不是開玩笑的。」李夕貴歎息的看著男人。「你相信我,我是說真的。」

  男人沉默了下來,他並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但是看到李夕貴誠懇的表情,也看不出對方是在說謊。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忽然腦海中靈光閃現,李夕貴急切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疑惑的看著他。

  「林貫翔的大嫂……會生個男孩兒。」

  男人挑眉。那又怎樣呢?

  「呃……那孩子……那孩子的生日是後天!」李夕貴一頭汗水的指著日曆,他很慶幸林冉的生日是在後天。「還有,他的名字叫做林冉。」

  男人皺緊了眉頭。

  「你可以等到後日,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還有……」李夕貴打量著男人的表情,小心的開口。「還有就是,林貫翔快死了。」

  「什麼?」

  「我聽說他是因為參加黑社會才死掉的,就是他十八歲的時候。」

  「不可能。」李炎瑞瞪圓了眼睛,「他大哥要他回家繼承家業,他可是已經無路可退了。」

  「但是……那是真的。」李夕貴急切的開口,卻被李炎瑞打斷。

  「夠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就是說你和身為你父親的我發生了關係……」李炎瑞的表情很不自在,抿起的嘴似乎有東西快要吐出來一樣。

  「唔。」李夕貴低下了頭。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回到了過去,那麼為什麼你還要和我發生關係?」

  面對李炎瑞如同質問的語氣,李夕貴無法說出自己對年輕的父親有著慾望。

  「和男人怎樣並沒有什麼,但是亂倫是不對的吧?」李炎瑞憤怒的瞪著李夕貴,「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卻讓我亂倫?」

  「我……」

  「在我喜歡上你的時候,現在卻叫我和別的女人照顧另一個小孩,你當我是什麼人?啊?」

  「炎瑞?」

  「我不是你們隨意玩弄的對象。」憤怒的掙扎,李炎瑞的眼裡快要噴火了。

  「我沒有想過要玩弄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夠了,不要再說這些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你如果想要結束這段感情,可以不用找這些奇怪的借口。反正我和丁崎山之間的事情,也讓你感到害怕了吧。果然是好人家的孩子啊,應該是個大少爺吧,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既然如此也不用繼續玩弄我了,你回家吧。」一口氣說完,李炎瑞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開了李夕貴,拉扯著對方,要將對方趕出房間。

  「炎瑞,你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誰會相信你這樣的人,說這種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事情!」男人憤怒的將李夕貴推出了大門,然後不顧一切的將人關在了外面。任由外面的人怎麼敲打大門,李炎瑞都沒有在回應。

  可以去哪呢?

  直到午夜,李夕貴才抬起僵硬的脖子,看著身後的大門,無言。

  不被信任……說的也是啊……

  誰能相信這樣的事情?

  自己的兒子回到了過去,還和自己發生了關係。

  和自己的兒子相戀,到最後卻和別的女人懷上了自己的戀人。

  無論是誰都不能接受吧……

  李夕貴苦笑著起身,看著緊閉的大門,心情沉重的無法呼吸。

  接著,感到擔憂的不是自己,而是門裡面的男人。

  惹上了丁崎山,還有丁雪瑩,男人該怎麼辦?

  還有不肯信任自己的男人,那麼未來又會怎樣?

  無法思考的李夕貴沒有拍打大門,反而離開了那裡……

  李炎瑞痛苦的縮在屋裡,他不敢到客廳,怕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可是即使想到門外的李夕貴,他依舊胸口沉悶的無法呼吸。

  一夜無眠,清晨便急著開門,可是從打開的大門吹入的冷風,讓他從頭冷到了腳,外面沒有李夕貴的身影,這個人好似不曾存在過。

  他究竟去了哪裡?

  李炎瑞抓住了自己的衣襟,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之後的幾日都沒有看到李夕貴。李炎瑞忽然開始懷疑之前的兩個月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如今夢醒了,喜歡的人也不見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本以為找到了可以互許一生的人,即使對方是男人也不在乎。

  畢竟比起和丁崎山一起,和李夕貴更加舒服。

  從李夕貴身上也體會到了極致的的寵愛,對方對自己的依賴,還有對自己的包容,不時露出無奈的表情,還有看到自己惡作劇之後反而愉悅的表情,讓他覺得李夕貴就是這樣,無論自己是怎樣的,都被喜歡著。

  於是,放下了戒心,付出了真心。

  然而到了今日,彷彿一切都是假的一樣。

  李炎瑞茫然的盯著天花板,困擾的無法入睡。

  丁家兄妹不是沒有來過,但是不想理會任何人,李炎瑞沒有走出過這間房子。外面的敲門聲過後,會有一陣叫罵聲,之後就會歸於平靜。

  李炎瑞甚至不知道自己過了多少天,還有多少日子等著自己。

  如果就這樣死掉,是不是更幸福一些?

  李炎瑞苦笑著,用手蓋住了眼睛,然後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20

  「喂……」

  在電話響了無數次之後,李炎瑞終於無奈的拿起了聽筒。

  「李小子,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林貫翔一如既往精神的大嗓門。吵得李炎瑞頭疼得厲害。

  許久不曾說話的嗓音很沙啞。

  「有事麼?」

  「你病了麼?」那邊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充斥著關懷。

  「不……沒有。」

  「那……」

  「我很好。」李炎瑞皺著眉轉了個身子,看向窗外。日光透過厚重的窗簾,還是有一絲兩絲光線流入了室內。

  「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一起出來慶祝一下吧。」

  「是……什麼?」本能開始緊張起來。

  「我嫂子生了。」大嗓門掩不住喜悅,可是李炎瑞卻覺得身體很冷。「是個男孩,超級可愛,和我長得可像了。」

  「是麼?」忽然口乾舌燥,看著床頭的日曆,似乎有什麼得到了印證,李炎瑞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真的啦,所以出來慶祝一下吧,我一會兒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想出去。」眼睛酸澀的厲害,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自己已經犯了罪……和自己的兒子發生了關係吧……

  夕貴所說的都是真的吧……

  他是自己的……兒子……

  李炎瑞無法掩飾的壓抑和痛苦,粗重的呼吸透過話筒傳到了另一邊……

  「炎瑞?」不知道什麼時候話筒的另一邊換了個聲音,那是讓李炎瑞渾身顫抖的聲音,他抓住話筒,聽到呼喚的同時哽咽出聲。

  「炎瑞……是我。」

  「不要這麼叫我……」淚水流出來,聲音也變得很奇怪。李炎瑞一邊壓抑著心情的激動,一邊隱藏著自己的悲痛,只不過並不是很有效就是了。但是話筒的另一邊,那個人正和他同樣的難受著,因為對方的聲音也變得沙啞,粗重的呼吸,隱忍的哭意,刺激著彼此。

  「炎瑞,不管我是什麼人,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那又怎樣呢?」李炎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已經不是不能繼續了麼?

  父親和兒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啊……

  「我……真的愛你……」

  「所以說,那又怎麼樣啊……」

  「我……」

  「喜歡又能怎樣啊!」忍不住大吼出聲,不然不知道怎樣掩飾自己心中波動的情感。「就算喜歡也不可能在一起不是麼?」

  「……」

  「那就不要說了。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好了!不要在出現了。」

  「炎瑞?」

  「不要在動搖我了……」泣不成聲,原來找到出路並不容易。

  喜歡的心情明明那麼的幸福,可是此刻卻好似毒藥一樣,讓人痛不欲生……

  「那至少再見一面吧……」話筒的另一側傳來了卑微的請求,「求你了……」

  無法傳達的愛意,如果伸出了手,是否可以得到幸福呢?

  「……」

  「一面就好……至少讓我留下美好的記憶吧……」

  「記憶?」

  「十六年後,我會愛上你,無論你是什麼人。」

  怎麼可能呢?

  李炎瑞嗤笑,已經有了答案,不能在一起。

  但是如此美妙的愛情也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至少留下回憶吧……

  好好的珍藏在心裡的回憶……一起來製造吧……

  十六年後,誰也不會去期待的。

  但是,這大概是自己最後的自由了吧……

  李炎瑞握緊了話筒,淚流滿面。

  「好。」

  他聽到自己如此開口。

  再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都明顯憔悴了很多。

  李炎瑞的臉頰凹陷了下去,不曾離開房間的身體變得虛弱了許多,似乎一碰就會摔倒一樣。

  然而李夕貴也沒有好到哪裡,明顯腫脹的眼睛,怎麼也掩不去的疲憊。

  約在了遊樂園,見到彼此的時候都嚇了一跳,然後相似的面孔笑著,卻怎麼也掩不去心裡的苦澀。

  「這樣真難看。」李炎瑞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他如此說著,卻心疼的摸上李夕貴的臉,「果然是小鬼,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麼?」說著,他皺起了眉頭。

  「說我,你不是一樣麼?」李夕貴扯著李炎瑞來到樹下,不想對方白皙的臉龐遭到太陽的荼毒。

  「今天……」李炎瑞說了個開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眉頭緊皺著,一臉懊惱。

  「今天就開開心心的玩一天吧。」李夕貴拉著對方的雙手,故作輕鬆。

  「是啊,明天我就要去宿舍了。」李炎瑞說完,又是一陣尷尬。不是說好了要好好玩一天麼?結果自己還要說這麼掃興的話。小心的抬頭看向李夕貴,對方卻好似沒太大反應,只是拉著自己的手。

  「走吧,從最驚險的玩起吧。」故意不想讓彼此難過。

  「哈!你行麼?」如果不想難過,那麼就這樣吧……

  「怎麼不行?」

  「那可不能停,要一個接一個的玩啊!」

  「那也可以!」

  「那就比比看吧,誰不行了,誰就……」

  「永遠在下面!」

  「一言為定啊!你輸定了,等著被壓吧……」

  「哈!我會讓你有機會翻身麼?」

  「小鬼!」

  從雲霄飛車,海盜船,到最後的急速漂流。兩個人像是卯足了勁一樣,像個孩子一樣大叫,還要彼此吐槽。

  開心的完全看不出是一對即將分離的情人。

  最後的期限是今晚。

  彼此都清楚的協議。

  到了晚霞染紅了天邊的時候,兩人已經坐在了摩天輪上。

  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街市的夜景,彷彿凌駕在世界之上,李炎瑞從車窗看向外面。

  寧靜狹小的空間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在所有的喧囂之上,有著淡淡的滿足和悲傷的感覺。

  「炎瑞……」

  「真希望這個轉輪可以永遠無休止的轉動下去。」李炎瑞此刻抬起了頭,細密的睫毛抖動著,看不出心情。

  「唔……是啊……」有些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瞳,有太多東西時他逃避的。李夕貴歎息著,坐到了李炎瑞身旁。「我不想就這樣結束。」他輕聲說出自己的願望。

  「嗯,我也不想。」轉過了頭,李炎瑞看著李夕貴。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到了現在我也不能說不相信你了,所以不想結束也沒有辦法吧。」懊惱的垂下了肩膀,眼底有了名為哀傷的情緒。

  「等到摩天輪轉到底,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微垂下頭,掩去了眼中的哀愁,可是卻逼不回去已經到了眼角的淚水。

  「如果沒有遇見你就好了……」最後一句洩露了痛苦。

  「炎瑞?」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被逼入如此不堪的地步了。」歪過頭苦笑著,淚水控制不住的滑下。「如果可以,不想和你分開……」宣洩著情感,李炎瑞撲入了李夕貴的懷裡。

  李夕貴嘴角苦澀的反摟住了李炎瑞。

  如果可以……他們誰也不想如此結束……

  此刻,摩天輪轉到了頂端,夢境開始緩緩甦醒……

  「等著我……可好?」當摩天輪快接近地面的時候,李夕貴苦澀開口。

  「什麼?」李炎瑞抬起了頭,擦掉了眼角的淚水,看著接近的地面,感到胸口一陣沉悶。

  「等著我長大,可好?」認真的眼神逼迫著對方不能逃避,想要一個承諾。

  「我可是你父親啊……比你大了十八歲……」低下頭,逃避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已經無路可退了。

  「所以才要你等我長大,等著我可好?」抬起李炎瑞的臉,逼迫對方看向自己。

  「等著你?」然而李炎瑞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等我長大,等我來愛你……」

  「我可是……」

  「就算是我的父親也沒有關係,我們彼此相愛不是麼?十六年後如果你還是這樣喜愛著我,我們就在一起吧。」

  「……這怎麼可能……」李炎瑞轉開頭,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喜悅脆弱的臉。

  「我……」

  「我怎麼可能等你十六年……」

  「炎瑞……」

  「你該叫父親吧?」惡意的仰起了臉,高傲的如同初見面那時。

  李夕貴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

  十六年,對於自己而言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男人而言是一種折磨。但是想到十六年來自己父親對自己的寵愛,也許他真的在等著自己長大吧……

  想到這裡,李夕貴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他摟住了男人,吻了上去。

  即使不說,他知道男人也會信守承諾,等著十六年後和自己再次相見……

  「就送到這裡吧……」在街角李炎瑞停下了腳步。

  「你……不讓我回去麼?」李夕貴為難的皺起了眉。

  「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麼?」李炎瑞撇嘴。

  「但是我沒有地方去啊……」

  「你不是住在林貫翔那裡麼?怎麼不去看小林冉麼?」

  「那小子看了十幾年了,都看煩了。」

  「我……你不是也看了十幾年?」

  「你啊……看一輩子都不會煩的……」說著,吻了上去。

  「唔……別這樣了……」輕輕推開李夕貴,李炎瑞的臉紅成了一片。

  他向來聰明的頭腦此刻不太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最後一次見面,明明是分手的儀式,此刻卻好似是拌嘴的戀人和好的徵兆?

  這是不對的吧……

  「你真的該走了。」李炎瑞吸了口氣,認真的看著李夕貴。「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吧。」

  「……」

  十六年的等待,我會遵守的。

  所以……已經是離開的時候了……

  李炎瑞的話讓李夕貴無法反駁,此刻已經不能在繼續下去了。

  不然只會讓彼此更加無法放開對方……

  「那……你要保重。」

  「唔……我知道。」

  「還有,要等我啊……」

  「嘖……這個要看心情吧……」

  「那,再見了。」

  「再見……」

  李夕貴轉身離開。

  他心裡捨不得,但是卻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旦回頭就不可能離開了。

  不遠的街角已經可以看到騎著摩托的林貫翔等在那裡,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甚至林冉的父親也知道了自己和李炎瑞的關係。

  那個一向嚴肅的男人並沒有多說什麼,當聽到自己是李炎瑞的兒子,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時,男人只是說了句「別叫他為難」。

  李夕貴從心裡感謝這兩個人。

  他相信即使自己成長的十六年,有他們陪伴,李炎瑞可以支撐下去。

  然而……

  「小心!」

  「啊……」後背被大力推開,狠狠地趴在了地上。轉過頭卻看到李炎瑞一臉痛苦的捲縮在地上。

  「喂……炎瑞?」

  然而不遠的地方,丁雪瑩一身白色連衣裙,驚愕的站在對面,而她的手上還有一把染血的刀。

  「炎瑞!」小心的翻過男人,只見對方用手摀住了腹部,衣擺下面已經被血水染紅了。

  不遠處的林貫翔看到動靜已經跑了過來,李夕貴只能痛苦的叫著李炎瑞的名字……

  「啊……」另一聲驚叫從丁雪瑩口中發出……

  接著李夕貴發現自己的手開始變的透明。他恐懼的抬起頭,看到丁雪瑩的裙擺被血染紅了。

  她要流產?

  李夕貴看著變得透明的自己,然後對上了李炎瑞睜開的雙眼……

  「夕貴……」

  「我……炎瑞……」

  「夕貴……」

  四周響起了腳步聲,似乎很多人趕來了。

  李夕貴想要收緊手臂抱住男人,但是卻發現自己在逐漸消失……一股恐懼攥住了心神……

  「不要……」

  「不要!」

  一頭冷汗的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瞳,黑色眼瞳似乎泛著紫色的幽光。

  「哈!」李夕貴嚇的身子猛然退後,撞上了身後的椅背。

  「你睡的還好麼?」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頭白色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秀美的臉孔偏向中性,一雙晶亮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李夕貴掃向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家書店中,然後猛然想起眼前的男子就是那個奇怪的書店老闆,言非真。

  「呃……」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睡著了,但是想到發生的一切,他又不太確定那個究竟是夢,還是真實。

  「書……好看麼?」

  「啊?唔……」無意識的翻看著手裡的書,李夕貴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這本書的結局似乎並不太好呢。」言非真從李夕貴手裡拿過書,隨意翻著。「最後回到過去的兒子消失了,父親也死了吧……」言非真說著,露出了一臉哀傷的神情。

  「什麼?」

  「不,沒什麼,我想世上不會有人可以回到過去吧……如果我可以回到過去,在今天我一定會後悔著沒有好好去愛自己的父親吧。」

  李夕貴愧疚的低下了頭。

  他總覺得言非真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是卻又找不到證據,只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天色很晚了,你不回去的話,家人會擔心吧?」

  「啊?唔……」回頭看向屋外,已經是一片漆黑,抬頭看著鐘錶,古樸的大鐘還有五分鐘便要敲響十點的鐘聲。李夕貴想起了在家的父親,急忙站起了身。

  「我想如果我是這書的主角,一定會和父親再次告白吧?」

  「唔……」

  「也許父親這裡還留有痕跡呢……」言非真輕笑著,將右手按在了腰側。

  李夕貴看著他的姿勢,猛地睜大了眼睛,飛奔了出去。

  「主人?」鏡從後面走了出來,接過言非真手裡的書。

  「該換蠟燭了……」言非真若無其事的說著,將之前點起的蠟燭挑了挑。

  「噗」的一聲,燭火變成了紅色。言非真瞅著那燭火,輕輕開口。

  「希望這個故事可以有個圓滿的結局吧。」

  「主人……」

  「希望炙烈的紅色愛情之火可以讓他們涅槃重生……逆愛,想要戰勝時間,是需要無窮的勇氣的啊……」

  言非真說著,「哐啷」一聲,關閉了書店的大門。

  (逆愛上部完)

  21

  「呯」的一聲大門被狠狠的摔上,站在餐桌旁的男人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苦笑。

  這樣的戲碼幾乎天天都在上演。溫柔的父親不厭其煩的做著豐盛的早餐,叛逆的兒子厭惡的寧可到街邊啃麵包,也不肯坐下來喝上一杯熱牛奶。

  對於這樣的事情,李炎瑞除了苦笑,無法做出任何的表示。

  如果強勢的命令,一定會被更加討厭吧。

  李炎瑞自厭的坐下,無神的大眼盯著桌上的煎蛋,然後順勢拿起麵包,夾著雞蛋送入了口中。

  不鹹不淡剛剛好的味道充斥著味蕾,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但是這樣的完美在叛逆的兒子眼裡卻是最不能接受的。

  李炎瑞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收拾了碗筷,一如平常快速的清洗了碗筷,之後拿起公文包走出了家門。

  從家驅車到公司需要二十分鐘,不算太遠的距離,李炎瑞到達公司的時候剛好差五分九點。每一日都是這樣的準時,彷彿機器人一樣無可挑剔。

  「特助早。」

  「早。」

  換上了迷人的笑容,挺直了腰板,西裝筆挺的身子讓接待處的女職員紅了臉,急忙低下了頭。

  進入專用電梯一路來到頂樓,自己的辦公桌上一如往日,已經放上了一瓶鮮花。李炎瑞撇嘴,無奈的看著秘書小姐。

  「今天這束又是哪來的?」

  秘書小姐早已見慣了高高在上,完美無缺的特助大人露出的無奈笑容,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想著,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男人?眼裡掩不住笑意,李炎瑞又是一陣尷尬,索性不再詢問,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早上送來的時候,只有這張卡片啊……」秘書小姐將卡片放在李炎瑞眼前,不意外的看到李炎瑞的眼皮抖了一下。

  那是一張藍色的卡片,樸素的顏色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上面的字跡工整而成熟。

  又是來邀約吃飯的。

  李炎瑞皺著眉頭,將卡片放在了一旁。

  「怎麼?這次又是哪家公司的人?」秘書小姐還站在一旁,離正式辦公的九點還有兩分鐘。

  「還是上次的那個小開,真不明白現在年輕人都在想什麼……」李炎瑞按著額頭。

  寄卡片的人是上一家合作公司的小開,二十五的年歲雖然不算年輕,但是對於李炎瑞而言,那不過就是個孩子。才剛畢業沒有多久,和李炎瑞的生意關係也是對方第一次的成功經驗,好像從那時候起,小開對李炎瑞就有了一種崇拜心理。從那之後頻頻的約李炎瑞吃飯,只是每一次都被李炎瑞用不同的理由拒絕了。但即使如此,每一日的鮮花和卡片還是不曾間斷過。

  看到李炎瑞無奈的表情,秘書小姐只是抿著嘴低笑。

  「早啊。」

  身後傳來了頂頭上司的聲音。

  李炎瑞平復下心情,揚起笑臉。

  「早。」

  「你這樣笑恐怕這裡沒有人能好好工作了。」上司瞇起了眼睛打量著李炎瑞。

  李炎瑞不找痕跡的移開了目光,秘書小姐紅著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啊,馬先生。」看到上司要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李炎瑞急忙起身捧著文件追了過來。「這是之前的那份企劃。」李炎瑞說著,將文件遞出去,抬起頭不意外的看到了馬先生有些難看的臉色。

  「你又開夜車了?」四十多歲的馬先生明顯一副責備的眼神,像是看著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弟弟一樣。

  李炎瑞歪了下頭。

  「也沒有。」

  「你不是還要照顧兒子麼?這樣沒日沒夜的工作不行吧。」

  說到自己叛逆的兒子,李炎瑞表情有些僵硬,如果需要照顧,自己也不會沒日沒夜的工作吧……

  這樣想著,他搖搖頭。

  「夕貴很懂事,所以……還是放些心思在工作上比較好吧,趁著年輕。」以三十四歲的年紀爬到這個一人之下的位置,李炎瑞的能力的確不可小覷。但是正因為年紀輕輕就表現出了比別人更多的穩重和成熟,才會得到馬彥年這個上司偏愛吧。馬彥年會心一笑。

  「這麼年輕,又要一個人養大兒子,很辛苦吧。」

  「還好……」李炎瑞有些尷尬。

  「不像我家的那個,不好好唸書不說,還總是和奇怪的人混在一起,真不知道以後他想怎麼樣。」馬彥年說著,露出了為人父的無奈。

  李炎瑞無言以對。

  對於李夕貴,他不知道說些什麼。

  每一日早上都要面對兒子的摔門而去,到了晚上,即使自己做了晚飯,李夕貴也不曾睜眼看過,總是在很晚才回回家。如果不是因為有林冉陪著,李炎瑞真的不知道李夕貴會和什麼人,又會做些什麼。

  不是不關心,只是李夕貴似乎並不領情。

  李炎瑞想著,搖了搖頭,打算不再多想,將全副心神放在工作上。

  中午的時候,之前合作公司的小開打來了電話,李炎瑞再一次婉轉的拒絕了之後,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早就備好的便當。

  裡面碼放的四色菜系很可口誘人,但是那是前一天晚上的剩飯,李炎瑞抽出筷子,心不在焉的開始吃飯。

  「哎呀,今天也是愛心便當麼?」秘書小姐離開的時候看過來。「又是特助你自己做的?」

  李炎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身為一個男人做這樣的事情,自己也覺得有些可恥。但是剩下的飯菜又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只好帶來。

  面對李炎瑞的尷尬,秘書小姐也有些不好意思。

  「特助什麼都會,作為特助的家人一定很幸福吧。」秘書小姐彌補一樣的說著,臉上也露出了嚮往的神情。

  在這家公司裡,即使有了兒子,卻也沒有影響李炎瑞的身價,他依舊是公司內部女職員心目中完美的白馬王子。

  李炎瑞知道這一點,只是叫他回應,還有些困難。

  於是,低下了頭。

  感情,對於他而言,並不是隨便可以提起的。

  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個秘密,他沒有告訴過別人,只是十年如一日般的信守著承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炎熱,還是昨夜的飯菜並沒有做好保險措施。到了午後,李炎瑞便感到了一陣陣的腹痛,並不想上廁所,只是覺得腹中絞痛,連帶著頭也跟著疼了起來,臉色很難看。

  「特助……」本來想叫他簽字的秘書小姐,在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時嚇了一跳。「特助,你哪裡不舒服?」

  連說話都有些吃力,李炎瑞一手撐在腹部,搖著頭。

  「是要我……簽字麼?」

  「啊?是的。」

  接著,文件被攤放在了眼前。

  李炎瑞有些顫抖的簽了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特助,你很不舒服,不如回家休息吧。」秘書小姐擔憂的看著他,又有些急切的瞟向總裁辦公室,聲音故意大了一些。

  「我沒事……」勉力的抬起頭,果然看到了從對面辦公室走出來的馬彥年。李炎瑞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既然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馬彥年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壓迫感,就連李炎瑞也不太敢和對方嗆聲。

  無奈的點點頭,李炎瑞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

  站起來的一霎那,感到了眼前一黑,接著軟了腳般的向後摔去。但是並沒有意料中的疼痛,緩過神來看到馬彥年摟住了自己。

  嚇了一跳,李炎瑞掙扎著想要站直身體。

  「都這樣了,還要逞強麼?」馬彥年瞪起了眼睛,想在訓斥自家小弟,讓李炎瑞有些尷尬。

  但腹部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法在想太多,只好虛弱的靠在對方懷裡,被一路扶下了樓。

  「真的只用休息就好了麼?」

  「是的。」

  「真的不需要去醫院麼?」

  「唔……之前也有過腹痛,後來就好了。」

  馬彥年皺起了眉。

  「可不要是什麼病才好啊。」

  「不會的,我可是很強壯的。」

  「那我給你兒子打個電話吧,告訴他一聲好了。」說著,馬彥年掏出了李炎瑞的手機。

  「還是算了,我不想影響他上課。」李炎瑞躺在床上,抱著暖袋,按住了馬彥年的手。

  「你啊……真是個好父親,那我就回去繼續工作了。」

  「唔……好的。」

  「我會幫你做了你那份的,明天回來記得報答我啊。」

  「……知道了……」

  門關上的一霎,李炎瑞才放鬆了身體,將滿是痛楚的臉埋入了枕頭中。感覺到腹中的疼痛難以忍受,李炎瑞有種想哭的衝動。

  真的很想叫李夕貴回來啊……

  可是一定會被討厭吧……

  為什麼他一定要忍受這樣的事情呢?

  李炎瑞感到委屈,捂著肚子的手也變的用力起來,似乎刺激皮膚的疼痛可以緩解腸子糾結的痛楚,然而這也不過是心理作用。

  在一段時間過後,李炎瑞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等到他睜開眼,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

  腹部已經不是太痛了,李炎瑞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下來,想到還沒有做晚飯,他跌跌撞撞的來到客廳。

  22

  「喀!」

  「啊!你回來了?」李炎瑞有些錯愕的看著門口站著的李夕貴,兩人的目光接觸的時候彼此都尷尬起來。

  「唔……是啊。」年輕的李夕貴只有十六歲,但是一米七的身高已經不算矮小了,和一米七八的李炎瑞站在一起,反倒是比偏瘦的李炎瑞看起來更加的可靠。

  「今天回來……」李炎瑞想問對方是否要吃飯,畢竟時間並沒有像往日那樣晚。轉過頭看到空空如也的餐桌,李炎瑞頓住了話,有些懊惱。

  「你還沒有吃?還是……已經吃完了?」

  「誒?」對於李夕貴忽然轉變的態度,李炎瑞表現的有些措手不及,往常不是應該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抓著書包回房麼?

  今日居然意外的和自己打了招呼……

  李夕貴也露出了懊惱的神情,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樣子。

  如果自己不說什麼,夕貴又會轉頭離開吧……

  這樣想著的李炎瑞抓了抓頭髮。

  「我……今天沒有做,不如出去吃吧?」

  李夕貴也鬆下了一口氣,如果男人什麼都不說的話,自己真不知道怎麼留在這裡了。

  從那個言非真的書店出來,不知道是做了一場夢,還是真實存在的,李夕貴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過去,在過去的時光中,他認識了只有十八歲的父親,並且深深的愛上了對方。儘管這件事匪夷所思,但是他寧願相信是真的。

  即使不是真的,在跑回家看到男人的一霎那,他也明瞭了,那份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看到男人的霎那,心一下子從緊張中釋放了出來。

  有一種「他還在」的安心感。

  於是,一反常態的和男人打了招呼。

  也許會被認為奇怪吧……

  如果現在表白會不會嚇跑對方。

  畢竟對於自己而言,都無法確認那是個夢境,還是真實。

  即使是真實,對於眼前的男人來講,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六年,雖然對自己而言,一切都才是剛剛發生的。

  懊惱的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在聽到男人的邀約時,心情卻雀躍的難以形容。

  「好啊……」幾乎脫口而出。

  男人也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笑了出來,溫潤的眉眼柔和下來,讓李夕貴的心又噗通噗通跳了起來,感到身體一陣發熱。

  「我去換身衣服。」說完,李夕貴逃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李炎瑞撐起仍舊有些酸軟的身子,也回到房間,換了身休閒裝。

  出來後,不意外的看到李夕貴換下了學校的衣服。

  「好久沒有一起出來了……」

  走在街上,李炎瑞發出了滿足的感慨,眼睛笑瞇了起來,雖然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心情卻是從沒有過的放鬆愜意。

  「啊?唔……」發覺自己盯著男人的臉發呆,李夕貴不好意思的轉開了頭,晚風吹過,稍微可以吹熄他臉上的燥熱。

  「想吃什麼?」

  「去吃什麼呢?」

  似乎同時感到了尷尬,因此問出了同樣的問題。發覺到這一點,李炎瑞先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後笑了出來。李夕貴卻紅了臉,懊惱的轉開了頭。在心裡暗罵自己,不要像個色狼一樣看到對方就渾身燥熱!

  「我記得夕貴喜歡海鮮吧?」李炎瑞用手指戳著下巴,瞇起了眼睛。

  「喜歡海鮮的是你吧?」從男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不受控制的身體顫抖了起來。但是想到對方是以父親的身份稱呼自己,又感到了一陣莫名的焦躁。

  「夕貴不喜歡麼?」李炎瑞轉過了頭,「那喜歡漢堡?」

  「那種東西每日吃會膩死的。」李夕貴抓著頭歎息。其實他想吃男人做的料理,但是很顯然現在提出來的話,就太過分了。但是……為什麼男人今日沒有做飯呢?李夕貴不由得想到,也許男人已經厭煩了對自己無理行徑的包容了吧……

  一想到這裡,李夕貴感到一陣恐懼。

  「今天……為什麼沒有做飯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但是怕得到答案一樣,立刻低下了頭。

  「啊?唔……因為下午的時候身體很不舒服,回家休息,結果發現睡過了。」男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

  「不舒服?」李夕貴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許多。對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感到氣憤。「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啊!」幾乎立刻怒吼了出來。

  「唔……我怕打擾到你上課,何況只是不舒服而已,現在已經好了。」男人不在意的笑著,讓李夕貴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李夕貴挫敗的垂下雙肩。

  「我是你兒子吧。」

  「啊?當然了。」

  「那不舒服什麼的,至少要讓我知道吧,至於影不影響我上課,應該是由我來決定的吧?」

  「唔……話雖如此,但你還是個學生……」

  「學生怎樣了?你怕我的學業會因為少上半天課就跟不上麼?」

  「唔……不是……」

  李炎瑞低下了頭,神情有些無奈。

  李夕貴懊惱的歎氣,發現自己又無意識的和男人發了脾氣。

  應該說些什麼吧……

  「對不起……」低下頭站定了身體道歉。

  「啊?」男人受寵若驚的抬起頭,眼裡卻滲入了一絲淺顯的笑意。

  「如果你想笑就笑吧。」李夕貴垮下雙肩。

  「不……只是覺得夕貴會道歉很難得。」

  「所以我才說,你想笑就笑好了!」難得的氣悶。

  「呵呵。」男人輕笑出聲,感覺一下子年輕了很多。

  李夕貴看著這樣的男人,心癢了起來。

  其實十六年的時間都是騙人的吧,眼前的男人分明還是一樣的惡質,只是他怎麼看待自己呢?

  還有十六年前許下的誓言還算數吧……

  李夕貴想著,小心的打量著李炎瑞。

  「我臉上有什麼麼?」

  「不是……」李夕貴不得已轉回了頭,對自己這樣□裸的眼神感到羞恥,可以察覺到男人盯著自己的目光,他從脊背都開始燒起來了。

  「去吃牛排吧。」最後,在李夕貴還在懊惱自己失態的行為時,李炎瑞已經為他們的目的地做出了決定。

  雖然是父子,但是桌上點了蠟燭,在放著鋼琴曲的高檔餐廳吃著牛排,李夕貴怎麼看兩人都像是情侶約會。

  「這家很好吃吧?」吃到一半的時候,李炎瑞忽然抬起頭,詢問李夕貴。

  「啊?是啊。」雖然李夕貴並不懂的品嚐,但是恰到好處的口感,和這裡不菲的價格還是讓他知道好壞的。

  「之前就想帶你來了,只是找不到機會。」李炎瑞微微垂下眼瞼,對於從一年前開始彼此之間的疏遠,李炎瑞有些悵然。

  「今後機會很多的。」李夕貴也感到了地低靡的氣壓,想起之前自己的行為,感到一陣羞恥。想到男人總是神傷,便多了一份憐愛的心,想要加倍對眼前的男人好。

  「誒?」李炎瑞有些吃驚的看著李夕貴,眨了眨眼睛,認真的開口。「你今天很不一樣……」

  「有麼?」李夕貴苦笑著撇嘴。

  他打量著男人,想問對方是否記得十六年前和自己的約定,但是又不確定那是自己的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

  如果可以看到男人腹部的傷痕,是不是就可以確認當時的真實了?

  但是貿然的去看男人的腹部,即使有傷痕,又怎麼問出口呢?

  李夕貴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之中。

  不管是怎樣,唯一讓他確認的就是對眼前男人的愛戀,不是虛假的。

  「唔……我很高興。」男人放下刀叉,看著李夕貴。

  認真的眼神讓李夕貴又一次心跳加速,想要專注的看著男人,可是也想隱藏自己的失控。李夕貴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之前很對不起。」雙手合十,誠懇的道歉。

  「誒?沒關係,我們是父子麼……」男人有些尷尬,靦腆的低垂下頭。像是努力找著話題一樣,眉頭微微攏著。「今天吃的還好吧?」

  「唔,很美味。」李夕貴緩緩的笑了。「慢慢走回家吧?」

  「好啊……」

  並肩走在街上,李夕貴不時的打量著身旁的男人。

  「你說會不會回到過去?」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李夕貴狀似無意的的開口。

  李炎瑞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扯開了笑臉。

  「怎麼可能呢?」

  李夕貴愣了一下。

  「不可能麼?」

  「當然了,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就連科學家都沒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吧。」

  「說的也是……」李夕貴低下頭,掩去了嘴角的苦笑。剩下的話似乎已經沒有勇氣問出口了……

  「夕貴怎麼會問這個呢?」轉過了頭,李炎瑞認真的看著李夕貴。

  「不……只是隨便問問。」

  「這樣啊,我以為想要回到過去,是因為有什麼後悔的事情呢。」李炎瑞抬頭看天。「只有後悔才想要回到過去吧……」那雙眼睛似乎充滿了憧憬,讓李夕貴嚇了一跳。

  「你有後悔的事情麼?」

  「啊?怎麼可能……」李炎瑞轉開頭,輕輕的「嘖」了一聲。

  之後兩個人沉默的往回走,一直到家中都彼此都沒有開口。

  23

  深夜的時候,李夕貴忽然從睡夢中醒來,有了尿意。

  走到廁所門口,才發現微弱的燈光從父親的房門內透射出來,李夕貴即刻將目標轉向了透出微光的門扉。

  「你還沒有睡麼?」

  被燈光刺的睜不開眼,但是仍舊可以看到男人驚訝的神情。

  已經許久沒有進過男人的房間了。對於小時候幾乎天天都要父親陪伴才能入睡的日子,已經很模糊了。此刻所能想到的也只是和男人相擁而眠的情形,肌膚的溫度似乎還在自己身上,李夕貴有些艱難的吞嚥了口水。

  「唔,是啊,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好。」李炎瑞站起了身子,「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自己只是想上廁所而已。「每天都會這麼晚麼?」但是看到了男人努力的樣子,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還好吧……」看了看時鐘,剛過一點而已,比起以前算是早的了。

  「已經一點了,你明天不是還要早起麼?」李夕貴的口氣有些焦躁,似在強忍著什麼。

  「唔……我知道了。但是今天下午睡了一覺,總覺得不太困,所以在等一等吧。」

  李夕貴又皺起了眉,走到了桌前,有些強硬的拉起了李炎瑞的手。「這些工作不是非要今天完成吧?」

  「啊……是……可是……」男人似乎還有所留戀。

  「難道這些文件比你的兒子更加重要麼?」

  男人瞬間閉上了嘴巴,有些無辜的看著李夕貴,但是眼神中更多的是無奈吧。

  李夕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狠命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將男人帶到了床邊,然後在男人主臥的衛生間裡上了廁所,接著毫無顧忌的爬上了男人的床。

  「夕貴?」男人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今天我睡在這裡,不是不行吧?」

  「當然……可以。」男人怔愣的看著李夕貴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無奈的躺下了身子。

  「啪」的一聲,燈滅了。

  在黑暗中,李炎瑞可以聽到李夕貴的呼吸聲,直到此刻他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為什麼一日之間,李夕貴的態度會轉變的那麼快……

  接著他想起了李夕貴的問話。

  會不會有人可以回到過去呢?

  其實答案他也不知道,十六年前……他陷入了回憶。

  那是一段對於他而言異常甜蜜而又心酸的回憶……他認識了一個小自己兩歲的男生,並且戀愛了。在最後卻被告知對方是從十六年後回到過去的,自己的兒子。對於當時叛逆的自己,與男人相戀並不算什麼,但是和自己的兒子相戀,卻讓他感到可恥和痛苦。

  在最後的摩天輪上,他和戀人約定了等待。

  雖然自己並沒有答應,但是這十六年來,看著夕貴逐漸長大,自己無形中已經相信了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但是……對自己而言,眼前的人是十六年前的戀人,甚至是直到今日,仍舊愛著的戀人。

  但是對於對方而言,自己不過是個父親。

  還是個拋棄了母親的父親,並不是個好父親吧……

  和眼前的男人,既有著刻骨銘心的愛戀,也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暱,李炎瑞撐起了身子,看著李夕貴的臉,感到一陣苦澀。

  也許堅守著承諾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歎息著,他重新躺好了身子,背對著李夕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幾乎同時,李夕貴睜開了眼睛。

  他知道李炎瑞在打量自己,對於今日自己的問話,他有一絲的後悔。

  也許不問出來更好些吧……

  想起李炎瑞嗤之以鼻的態度,果然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吧……

  即使是夢,夢中的自己也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無法消除的愛意,看到男人身體會發熱,想要抱住男人,貫穿他,擁有他。如果是以前,對自己的父親抱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會讓他感到可恥,但是現在他只是壓抑的快要死去。

  彷彿愛戀不能傳遞般的痛苦,讓他無法呼吸。

  但是……即使如此,他仍舊想要成為男人的戀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夕貴維持著側臥的姿勢良久,直到聽到男人的呼吸之間平緩,他才緩緩的欠起了身子。

  「炎瑞?」輕聲呼喚著男人的名字,得不到回應,反而讓他安心。小心的翻轉了男人因為疲憊而沉睡的身子,輕柔的吻上了男人微微開啟的唇,然後將男人摟入了懷中,深深的呼吸。

  黑夜中……無法掩飾的是李夕貴劇烈跳動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清晨醒來的時候是意外的好眠,李炎瑞揉著眼睛,翻轉了身體,手臂觸及到身旁的空位時,立刻睜開了眼睛,想起了昨天的種種,他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看向已經指向了七點的始終,暗叫了一聲不好,急匆匆的從床上翻滾下來,異常狼狽。

  跑出房間,意外的聽到廚房的動靜,李炎瑞快速的走到廚房,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起來了。」

  穿著自己的多啦A夢的圍裙,拿著煎鍋的人是李夕貴。這讓李炎瑞大吃一驚,張大了嘴吧,樣子有些愚蠢。

  李夕貴好笑的看著狼狽的男人。

  「至少要先去洗臉刷牙吧,然後才是吃早飯。」李夕貴放下煎鍋,關了火,走到男人面前,順手打理男人凌亂的頭髮。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炎瑞的臉色有些難看,是對自己失態的懊惱。

  「我在做早飯啊。」指了指身後的灶台,李夕貴一副對方明知故問的無奈表情。

  男人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臉色乍青乍白的,瞪著李夕貴良久,才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李夕貴知道男人是去洗漱,也沒有阻止,反而因為男人的失態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炎瑞看著桌上的煎蛋和麵包,在看看坐在對面的李夕貴,有些說不出話來。

  李夕貴為他倒了杯果汁,將雞蛋放在了麵包上,一臉得色的看著李炎瑞,示意對方品嚐。

  李炎瑞咬了一口麵包,然後詫異的抬起了頭。

  「你什麼時候會做早飯了?不對,我是說……你怎麼會做……」怎麼想都覺得說的不對,李炎瑞撇著嘴,一臉懊惱。

  「好吃麼?」李夕貴無視掉男人的發問,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唔……不錯。」李炎瑞覺得臉有些發熱,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卻在酸甜的感覺充滿了口腔時,難得的皺起了眉。似乎此刻才發現平日喝的咖啡被果汁替代了。

  「就是因為總是喝咖啡,腸胃才會不好的。如果繼續喝的話,不知道你今天會不會又肚子疼。」想到男人在自己漠視的時候獨自忍受的痛苦,李夕貴便覺得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樣的煩悶。

  李炎瑞只是看了眼李夕貴,默默的拿起果汁又喝了一口。

  「你今天沒有和林冉一起走,不用打電話說一聲麼?」說出口後,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原來你都知道啊……」李夕貴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生氣。

  「唔……啊……聽……他父親說起的。」男人偏過了頭,暗自鬆了口氣。

  「是麼?」李夕貴並不相信,他知道男人一定暗中關心著自己。心裡覺得有些高興,反倒忘記了剛才說過打電話的事情。

  林冉的話,就讓他一個人餓著肚子等著好了……

  「喂!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果然一出門就被林冉逮到了,李夕貴無奈的和門口的李炎瑞揮手告別。此刻林冉才像是發現了李炎瑞的存在,先是叫了一聲,隨即紅著臉叫了聲「叔叔好」。李炎瑞溫柔的點頭回應,看在李夕貴眼裡卻有些不舒服。

  他用力的扯了一下林冉。

  「走了啦。」

  「哦……好……」林冉被李夕貴拉扯著踉蹌了兩步,可是眼睛還是看著門口的李炎瑞。

  李夕貴火大的揪過林冉的領子。

  「看什麼看!」

  「你們和好了?」林冉不在意的聳肩,揮手和不遠的李炎瑞告別。

  「不關你的事吧?」李夕貴挑起了眉,一臉的不耐。

  「誒?我可是在關心你啊!」林冉皺眉,「李叔叔真是不容易啊……」

  聽著林冉的話,李夕貴心裡更加的不舒服。他瞪了一眼林冉,然後轉過了頭,發現自己家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心裡有點失落。但是想起和男人告別時,男人臉上明顯的喜悅,又讓他感到滿足。

  「我今天中午要吃去吃飯。」

  「啊?」林冉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李夕貴露出了算計的笑容。

  24

  「還差一點就可以做完了。」李炎瑞伸了個懶腰,看著時鐘就快走到十二點了,瞇起了眼睛。

  今天的心情很好,大概是因為和李夕貴的關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逆轉,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心情卻飆高到了極點。

  人也跟著輕鬆了許多,之間還有聽到職員們談論到他,說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雖然覺得有些無聊,但是想到起因,反而覺得高興。

  「今天又是一個人吃飯麼?」秘書小姐看到李炎瑞明顯輕鬆的樣子,不由得打趣。

  「呃……今天沒有準備。」李炎瑞聳肩,瞇起了眼睛。

  「那麼……」秘書小姐紅了臉,「可以一起吃飯麼?」

  「啊?唔,好啊。」沒有拒絕的理由,李炎瑞笑的一臉溫柔。

  「那真是太好了……」秘書小姐有些語無倫次。

  就在這時,內線的電話被接通了。李炎瑞拿起電話。

  「喂,你好……什麼?是這樣啊……那我馬上下去……唔……謝謝你。」

  掛下電話,李炎瑞有些抱歉的看著秘書小姐。

  「不好意思啊,我兒子來了,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哦……沒關係。」難以掩去臉上失望的神情,秘書小姐看著李炎瑞拿了錢包匆忙的離開了。

  「還真是個好父親啊……」看著那個背影,她不由得發出感慨。

  「你怎麼來了?」看到坐在大廳的李夕貴,李炎瑞幾步跑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臉上滿是疑問。

  「想到你沒有飯啊,所以就所幸過來了。」李夕貴打量著男人,心裡害怕對方生氣。

  「這樣啊……」李炎瑞歪過了頭,「你怎麼來的?」

  「taxi啦,不然怎麼趕得及。」李夕貴抓住李炎瑞的手,往門外走去。「我可不想一個人來了,發現你已經吃完了。」

  強硬的向外走去,完全沒有身為人子的自覺。

  「可以提前打個電話吧……」這樣不管幾點,自己都會等著的。

  「那怎麼可以呢。」李夕貴拉著李炎瑞拐入了一旁的西餐館,其實他是翹了一堂課來的,之前也有打探過附近,除了這家西餐館,其餘的人都很多。「如果我打電話,你一定會說『太遠了,不用來了』這樣的話吧。」

  「這……」看到李夕貴一臉一定如此的表情,反駁的話便無法說出口。

  「所以只好來突擊了。」李夕貴一臉得意,找了個挨窗的地方坐下,打量著街景,實際上卻是從窗戶的反光觀察男人。

  男人果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那你要吃些什麼?」將菜單放在了李夕貴面前,李炎瑞悠哉的靠入了沙發中。

  「呃……」看著上面完全不明白的菜式,對於吃慣了漢堡的李夕貴而言,點菜還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抬起頭有些求助的看向男人,卻發現男人眼中閃過的戲謔表情,那分明是看好戲的神情。李夕貴想起了男人的惡質,抿起了嘴。

  「怎麼?沒有想吃的麼?」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兩人的關係忽然變好之後,李炎瑞總是想要耍弄李夕貴,也算是為了之前痛苦的自己小小的報復一下吧。

  「我要和你吃一樣的。」李夕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翹起。

  「哦,這樣啊……」憋住了笑,李炎瑞叫來了服務生,點了兩客午餐。然後看向李夕貴。「午休時間很短,所以要吃大餐以後再來吧。」

  「大餐?」李夕貴皺起了眉。

  「這可是這條街上最高檔的餐廳了啊。」李炎瑞抿了口水,瞇起了眼睛。

  「啊?那一頓要多少錢?」李夕貴覺得眼前有些發黑,想起了男人以前愛錢的樣子。

  「也不算太貴吧,兩客午餐差不多兩百多吧。」

  李夕貴落下了一頭黑線。

  「總之我們還是吃得起的。」男人用認真的語氣開著玩笑。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李夕貴垮下肩膀。

  男人輕笑出聲,表情放鬆。

  「扣扣」

  一旁的窗戶被敲打了兩下,李炎瑞兩人同時抬起了頭。

  李夕貴看到外面站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身休閒西裝,頭髮有些不羈的垂在眼前,似乎是李炎瑞的熟人。接著青年從外面繞了進來,走到他們桌旁,炙熱的目光打在李炎瑞身上,這讓李夕貴感到很不舒服。

  李炎瑞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這個青年就是每一日送花來的前個合作公司的小開,叫做趙楓霖。

  「趙先生,好巧啊。」李炎瑞站起了身,態度得體。

  「李先生,真的好巧啊……我還在想今天也許又無法碰見李先生了呢。」趙楓霖抿著嘴淺笑。

  李炎瑞輕笑了一聲,接著察覺到了銳利的視線,他低下頭和李夕貴的目光對上。

  「這位是?」趙楓霖也察覺到了不善的目光,轉頭看向了還穿著學生制服的李夕貴。

  「李夕貴,我的兒子。」李炎瑞自豪的介紹,李夕貴無法在沉默下去,只好站起來,微微點了下頭。「十六歲,該叫……哥哥吧。」李炎瑞指了指趙楓霖。

  趙楓霖臉上有一霎的尷尬,李夕貴看到被降了一輩的青年,心裡既同情又得意,露出大大的笑臉,叫了聲哥。

  趙楓霖撇著嘴看向李炎瑞。對方只是曖昧的淺笑。

  「今天夕貴特意來找我,所以才會出來吃飯的。」

  「哦,這樣啊,我以為李先生是特意躲避我呢。」

  「怎麼會呢,我們不是合作夥伴麼?何況趙先生這麼年輕就可以有那樣的作為,我很佩服趙先生的。」

  「是麼?那李先生從來沒有賞臉和我一起吃過飯啊……」趙楓霖露出了惆悵的面容。

  「雖然作為朋友我不該拒絕趙先生,但是午休的時候和趙先生吃飯恐怕會被人說閒話吧。」李炎瑞不輕不重的將話擋了回去。「在商言商,今日的合作夥伴說不定就是明日的競爭對手,被別人看到同桌吃飯總是不好的吧。」李炎瑞笑得很溫柔,但是話語卻讓人聽著很沉重。「作為單親家庭,要照顧年幼的孩子,我不得不晚上早些回家啊。」說著一臉遺憾的看著趙楓霖。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趙楓霖畢竟年輕,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一臉懊惱的看著桌面。

  「所以實在不好意思,也許今後會有機會的。」李炎瑞雖然在道歉,但是李夕貴可以看到他眼裡絲毫沒有愧疚,反而有著幸災樂禍。

  「爸。」很難得的叫出這個稱呼,雖然心裡很不舒服,李夕貴為難的開口。「我餓了。」

  李炎瑞「哎呀」一聲叫出來,一臉為難的看向趙楓霖。

  實在沒有留下的借口了。趙楓霖只好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李夕貴才抬頭看著李炎瑞。

  「還是一樣的惡質啊!」不由得輕笑出聲。

  「啊?」李炎瑞露出了錯愕的神情,接著轉開了頭。「我說的可一點都沒錯啊。」

  「還是狡猾的男人。」李夕貴小聲的嘟囔,看到李炎瑞似乎沒有聽到,他才鬆了口氣。

  但是……那是個情敵吧……

  李夕貴將視線轉向門口,眼神一下子瞇了起來。

  晚上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屋裡已經飄出了飯菜的香味。

  李炎瑞愣了一下,便聽到裡面傳出腳步聲,接著李夕貴帶著圍裙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你回來了。」

  「啊?唔……我回來了。」一股淡淡的幸福從心底升起,即使不是情人,只是單純的父子關係,也讓李炎瑞感到滿足。於是他柔柔的笑開,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

  李夕貴的臉忽然紅了,身體躥過一股燥熱,他急忙大叫了一聲,裝作去查看飯菜,跑入了廚房。

  當天晚上李夕貴又一次進入了李炎瑞的房間。

  「睡覺吧。」躺在李炎瑞的床上,李夕貴抱緊了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炎瑞,叫李炎瑞無法再繼續辦公。

  他無奈的走到床邊。

  「今天也要在這裡睡麼?」

  「是啊……」李夕貴撇嘴,揉著眼睛,用疲憊的神態催促李炎瑞。

  「可是,你已經長大了吧。」李炎瑞有些無奈的看著李夕貴。

  對於兩人間態度的轉變,他很高興,但是想到自己心裡的秘密,又很怕和李夕貴深入的接觸。

  只是,這樣的話說出來,一定會讓彼此的關係回到冰點以下吧。

  李炎瑞為難的歎氣。

  「但是長大了不代表不能和父親一起睡覺吧。」李夕貴撇下了嘴,對李炎瑞明顯抗拒的神情感到不滿,但是也有些害怕。

  如果男人執意要讓自己離開,那麼現在的自己一定會乖乖的聽話吧。

  已經不想在傷害對方了。

  「那……好吧……」

  雖然兩人同樣緊張,但最後妥協的還是李炎瑞。

  李夕貴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眉眼間滿是笑意。

  「那就快點睡覺吧。」怕李炎瑞反悔一樣,迫不及待的催促。

  李炎瑞無奈的跟著李夕貴在十二點前爬上了床,燈光暗下的一刻,他感覺到李夕貴的手摟住了自己,這讓他緊張的僵直了身子。但是很快身旁傳來了李夕貴平穩的呼吸,李炎瑞鬆了口氣的同時,對什麼都沒有發生感到一絲不滿……

  25

  作者有話要說:不純潔的早勃吧

  這裡一定是超尺寸了,所以我都有加空格。

  當然如果河蟹的話到時候會鎖文的。

  當然這一章也希望大家不要覺得太噁心了,其實是正常的反應啦,但是如果接受不能的話,希望不要留惡意言語就好。

  悄悄的關閉就可以了。

  謝謝大家合作。

  配合國家政策,我以後會盡量避免違禁詞彙的。

  每一日都可以在男人的氣息包圍中得到好眠,但是相對的,在清醒離開床鋪的時候不得不忍受之後一整日的寂寞。

  看到男人捲縮在自己懷中的安睡姿勢,心中會充斥著一種滿足,身為男人的強大,和身為戀人的滿足。李夕貴盯著男人的睡顏好一會兒,才不捨得翻身起床。男人在失去了背後溫暖的一霎,自鼻腔中發出了不滿的聲音,細長的眉毛抖動著,眉心漸漸收攏。李夕貴看到如此可愛的男人感到下腹一陣灼熱,他吞嚥著吐沫,大力的將被子灌在男人身上,之後落荒而逃。

  坐在馬桶上,李夕貴懊惱的撤下衛生紙擦拭著自己的下身,白色的液體帶著腥澀的味道,充斥了整個衛生間,那是自己對男人的慾望,已經強烈到難以掩蓋的地步了。

  男人會怎麼想呢?

  會把自己這樣的行為當作十六歲男生應有的早勃和自慰?

  還是會把自己妄想著男人自慰的行為當作變態呢?

  無論是哪一個,對李夕貴而言都會是沉重的打擊,因此他頹然的坐在馬桶上,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沙沙……」

  外面傳來了聲音,李夕貴猛地抬起了頭,謹慎小心的豎起了耳朵。沙沙聲仍在繼續,他可以想像到男人滿足的露出笑容,伸著懶腰爬下床。接著聽到了衣櫃被拉開的聲音,男人該是為難今日穿哪一件衣服吧……在短暫的平靜之後,李夕貴又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男人該是開始換衣了。

  他彷彿看到了男人站在床前,將睡衣脫掉,白皙的身體展露在空氣中,因為清晨的低溫而泛起小小的顆粒,男人有些不適的搓動著手臂,然後彎下腰拿起西褲,腹部完美的肌肉縮成一團,連那小小的漩渦都隱蔽不見,兩條筆直的白皙長腿毫不猶豫的穿入褲腿,是因為想要掩蓋寒冷吧……

  李夕貴聽到男人繫上皮帶,發出的叮噹的聲音,他不自覺的用手撫上了自己的下身。

  男人開始穿襯衫,修長的手指撫過領口,繫上扣子,李夕貴彷彿看到了那兩顆紅色的茱萸被隱藏在了襯衫後面,就好像掩飾住了男人赤裸,不為人知的一面。那麼,男人赤裸的樣子只有自己見過吧。李夕貴想到這裡,嘴角無意識的上揚。

  手下的動作開始加快……感到自己手中的漲熱,臆想著穿入了男人的身體,被柔軟的腸壁包裹,急速的收縮著,絞著自己,那是一種既甜蜜又痛苦的過程。此刻代替了男人腸壁的手指技巧性的動著,卻得不到在男人體內一樣的快感。

  越來越想將男人壓倒,插入他,貫穿他,看他為自己流露出著迷的表情……然而,這一切都只能是坐在馬桶上的李夕貴,心中的幻想而已。

  忽然意識到這一點,李夕貴錯愕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低頭看過去,已經勃起的下身彷彿等待著別人的慰寂,然而想到了這樣的行為不過是自欺欺人,在沉默之後,李夕貴渾身的熱度開始消退,手指包圍的赤裸也漸漸的恢復了最初的沉睡狀態。

  李夕貴苦笑。

  這樣的自己好像變態一樣吧……只能想著自己父親的裸體才可以得到快感……

  但是,這樣的行為卻無法停止。

  李夕貴歎息著,顫顫巍巍的從馬桶上站起來,打開門卻發現男人正穿著家居服站在門外。

  適才對於男人換上西裝的所有臆測都被推翻,李夕貴錯愣的長大了嘴巴。

  「早。」李炎瑞微微偏著頭,瞇著眼睛,剛睡醒的臉上絲毫不見睏意,該說男人今日又是一夜好眠吧……好的讓人嫉妒。

  「……早……」李夕貴想起了自己適才的行為,難堪的低下了頭。

  「我想著你在裡面……」

  「唔。」

  「所以猜測今天你還沒有做早飯,不如我來吧。」對於日漸好轉的父子關係,男人表現出的是無法掩飾的歡喜。

  李夕貴看著男人的表情,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

  「隨便吧。」他皺著眉,從男人身旁錯身而過,也許是因為猜測錯了男人的行為,也許是因為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也許……只是不想看到男人如此歡喜的表情,只是因為那可笑的父子關係。李夕貴錯身的同時從心底湧上了無限的委屈。

  一直走出男人的房間,都可以察覺到身後刺人的目光。

  是因為自己的態度明顯的冷淡,所以男人才會盯著自己吧……

  李夕貴嘴角浮上了一絲苦笑,但是想到男人如此的關注自己,又從心底感到愉悅。

  這種複雜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收拾完畢,來到餐桌。

  桌上的食物明顯和自己所準備的不同,完美的煎蛋,還有熱騰騰的牛奶,在男人面前卻仍舊是咖啡。

  李夕貴因此皺起了眉頭。

  男人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揉著整齊的頭髮。

  「沖咖啡是習慣……」

  「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等我來做。」不耐的語氣,沉悶的哼了一聲,隨後李夕貴看到男人眼裡複雜的神色,似有話要說。

  「你有話要說?」與其讓男人為難,倒不如自己將話題打開。

  「我……你早上在衛生間裡……」男人為難的頓住了話頭,想了一下。「其實十六歲的男生很正常,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在對方打開門的時候,氣味已經散了出來,當時並不太在意,但進去發現了紙簍中一團團廢棄的衛生紙,這樣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從李夕貴入住了男人的房間便是如此,又或者早在之前就已經如此了?如果那樣,李炎瑞不得不檢討自己對兒子的疏忽。

  「我下次會注意的。」在男人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便逕自打斷了對方。李夕貴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呃……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話題似乎無法繼續了。李炎瑞也露出了懊惱的表情,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不會因此而被打破吧?

  「我下次會清理乾淨的。」即使不知道為何男人會突然提起,但是因為擔心引出不必要的麻煩,李夕貴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只不過,男人顯然並不這麼想。

  「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男人的表情小心翼翼,任誰也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是。」但是李夕貴並不想欺騙。

  也許這是告白的好機會也說不定。

  「是麼?」男人低下了頭,但是還是可以看到一霎那失措的表情。

  不知道如何繼續話題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憐。

  但是,就是想要逼迫他……

  「不想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麼?」有些惡意的挑起了嘴角。

  「你喜歡的人是怎樣都無所謂吧,只要……不影響學業就好。」男人拿起了咖啡杯,遮住了自己的臉。

  「就算早戀也沒有關係麼?就算最後上床也不要緊麼?」

  「在這一點上,我無權發言……」男人委屈的臉從咖啡杯後露了出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夕貴,彷彿看著無理取鬧的孩子。然而緊蹙的眉頭說明了心情的複雜,但是歸於嫉妒,還是父親的關愛,就無從得知了。

  想起了男人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生下了自己,在更早的時候恐怕已經發生過關係了。

  因此才會說自己「無權發言」吧。

  但是,心裡更想男人可以指責自己,如同吃醋一樣的指責自己。

  然而……這些都是自己的妄想吧……

  「為什麼不關心一下我呢?」李夕貴露出了無奈的神情,「你在怕麼?」

  「什麼?」不小心灑出了咖啡,濺在了襯衫的袖口上,男人卻一無所覺。「我沒有在害怕。」

  「是麼?」李夕貴偏著頭看著男人。「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因為身為父親,才會任我任性,從來不說什麼,現在看來,你是真的懦弱吧。」故意激怒男人,只希望對方可以更加激烈的對待自己。

  然而……

  「你還是孩子……」男人苦澀的低下了頭。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已經懂得很多了。」李夕貴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男人。「最討厭你這樣什麼都知道,卻又裝作不知道的委屈樣子了。」

  怒吼著,抄起身旁的書包,李夕貴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了背後的男人,一霎那崩潰了臉上所有的表情……

  26

  也許真的是大失敗吧……

  李夕貴將腳下的石頭踢下天台,渾身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不想那樣大吼大叫的,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男人。

  對喜歡的人,想要憐愛,但是得不到同等的關愛,甚至感覺到了對方的退縮,讓他不知所措,無法控制的想將壓抑的情緒發洩出來。

  也許……傷到了對方吧……

  李夕貴將手放在了頭下,枕了上去,看著天空,有些刺眼。

  「你在這裡啊!」頭頂的日光被遮住了,林冉的臉在陰影下看不出表情,但是可以想像對方在笑。

  「……」懶得搭理,閉上了眼睛。然後聽到身旁的人坐了下來。

  「怎麼了,最近兩天無精打采的?」

  李夕貴抿著嘴,不做聲。

  「莫非是戀愛了?」

  這一次無法保持鎮定,李夕貴猛地睜開了眼睛,凌厲的掃向林冉。

  林冉打著哈哈,「還真被我說中了啊!那不是應該慶祝麼?不過,對方究竟是怎樣的女生?」

  「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戀愛麼?」林冉哂笑,「這麼明顯的謊話就不要說了吧,看你一臉為情所困的樣子,誰都知道的。所以,就不要裝了,告訴我吧。」

  「不知道你再說什麼……」李夕貴轉過了身子,將後背對著林冉。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對方的騷擾。

  「說說吧,也許我可以幫你呢?」

  李夕貴煩躁的摀住了耳朵。

  「你啊,不會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吧?」

  李夕貴這次將身子都縮起來了。

  林冉在他身後笑出來了,翻身躺了下來。

  「竟然被我說中了啊!想來看看,你從以前就和我們不太一樣。」

  「你什麼意思?」

  「你啊,大概會是那種喜歡年長女性的類型吧。」林冉側過身子,笑了起來。

  李夕貴「嘖」的一聲閉了嘴。

  雖然不是女性,但是的確是比自己年長,而且年長了很多。

  「你會喜歡溫柔的女人吧,年長又溫柔的……不如說說看,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什麼樣的?」

  「說了有什麼用……」李夕貴疲憊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也許我可以給你點建議也說不定吧,畢竟當局者迷啊!」

  真的是這樣麼?李夕貴看著自己的手掌。

  「至少說出來不用這麼煩惱吧,再過一陣就是學校開放日了,到時候李叔叔會來吧,看到你這樣,恐怕他會擔心的。」撐起了頭,林冉的表情很認真。

  李夕貴煩惱的「嘖」了一聲。

  他不會讓男人來的……不想讓男人看到自己不成熟的一面,甚至是讓男人知道自己在學校並不像男人想像的那樣出色。如果來了,男人會失望吧……

  但是,也許說不定身旁的友人真的會給自己一些有用的意見吧……如果可以讓男人成為自己的戀人,那不是很好麼?

  抱著這樣的僥倖心理,李夕貴放開了遮在臉上的手。

  「我喜歡一個年長了我十八歲的人……」

  「哈?」林冉雖然想到了是年長的戀人,但是沒有想到年齡差這麼大,著實被嚇了一跳。

  「那不是和李叔叔同齡了?這也難怪,你為難了……」

  「對方並沒有同樣的意願。其實他是有感覺的,卻不願意承認。因為年長,總是可以以此來壓制我,看到他一臉躲避的姿態,就什麼都不能講了。而且年齡差什麼的,也是問題。」李夕貴一臉為難,求助的看向身旁的友人。

  「這麼說的話也是啦,如果我的家人知道我有了個和自己父親同樣大的戀人,也會受不了吧。」林冉認同的點了頭,「但是,對方不同意或者逃避的姿態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吧。」

  「什麼?」

  「你還年輕,所以不知道以後會怎樣,等到你步入大學的時候,對方已經四十多歲了,拋開家人的干涉,光是想到自己的戀人年輕而且會有很多更好的選擇,說不定有一日自己會被無情的拋棄,倒不如現在這樣曖昧不清的好吧。」

  「我不會變心的。」李夕貴坐起了身子,認真的開口。

  「即使你這麼說,誰也不能保證今後會發生什麼啊……」林冉抓著頭髮,「而且對方是有工作的人吧,也許會遇到志同道合,並且年齡相當的人也說不定,為什麼要和一個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人談一場不知道結局的戀愛啊。」

  李夕貴皺起了眉。

  「如果我是對方的話,大概會選擇慢慢的遠離你吧……」林冉摸著額角,臆測著。

  李夕貴對此無言以對,父親的確是在躲避自己,因為無法遠離吧,血緣的牽絆之下……

  但是,血緣也是兩人無法在一起的原因吧。

  李夕貴想著,即感謝又痛恨著他們之間的父子關係。

  「以後怎樣誰也不知道,但是現在就否定我的真心,也太過分了吧。」李夕貴低下頭,有些憤怒。

  「啊?啊……是啊,但是成人的顧慮很多吧,這一點你也該有所體會吧,畢竟這個社會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而且已經三十多的女人,想要的該是結婚後的穩定生活吧,這樣你根本沒有辦法麼。」林冉嘲笑李夕貴的天真,歎息著李炎瑞的辛苦。

  李夕貴的手握緊了拳頭。

  「結婚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對方也不在乎這個。」

  「哈?你這麼確定?」

  「他只是在害怕……但是我確定結婚什麼的,對方從來沒有想過,大概想的就是一生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但是我不想讓他一個人辛苦下去了,希望可以……站在他身旁,可以支持他。」李夕貴認真堅定的表情充滿了憐愛,一霎那彷彿成長了許多。

  林冉有些失神的看著他,過了片刻,才回過神錯開了臉。

  「既然有這份決心,就去追好了。」

  「但是,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啊……」李夕貴懊惱的鬆懈了下來。「如果,哪怕願意嘗試和我交往都好啊。」

  「你確定她對你也有感覺麼?」

  「當然了!」李夕貴受不了的大叫,「我確定。」

  「那就逼迫她承認好了,女人麼,發生了關係後會變得不一樣的。」林冉一臉神秘的低笑。

  李夕貴陷入了沉默。

  發生關係麼?

  他們早在十六年前不是就發生了關係麼?甜蜜的禁果早就品嚐過了,此刻想起來仿若昨日一般,一旦想起來就讓他身體燥熱不已,被絲絨般緊致的甬道包圍的感覺還殘留在身上一般,李夕貴猛地夾緊了雙腿。

  林冉錯愕的看著他。

  「怎麼,這樣就有感覺了?還是你們早就做過了?」林冉哂笑,「如果發生了關係的話,對方還這樣不在意,說不定根本就是玩弄你。」

  「不是的!」李夕貴皺起了眉,「沒有過……」接著低下了頭。

  沒有辦法承認,因為那是如同夢境一般的事情,回到過去什麼的,不會有人相信……男人也否認著這一點,但是字裡行間可以察覺到,男人言語上的隱瞞逃避。

  「那麼,你已經愛的無可救藥了吧……」林冉湊近李夕貴的臉側,看著他腿間無法遮擋的凸起,「光是想著對方就有了感覺,在語言上也在袒護著對方,想說你只是一時腦熱都不可能了。」林冉歎了口氣,「年輕真好啊。」他如同老人一樣歎息著,平躺了下來。

  李夕貴惱怒的瞪著他。

  「所以說還是逼迫對方承認對你的感情吧。」一臉壞笑,「你不是也想上了對方麼?倒不如將想法付諸行動吧,至於之後,也許對方會妥協也說不定吧。」

  看著友人高深的笑,李夕貴的心開始起了漣漪。

  27

  好不容易等到了週末,一連幾日都想著林冉的建議,李夕貴此刻看到男人,腦海中就會意淫對方,然而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今天是週末,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李夕貴帶著頗為不滿的神情走進了男人的房間,在看到書桌上攤開的文件夾,撇著嘴。

  男人似乎沒有想到李夕貴會進來,手停在解開一半的衣服上,對上李夕貴那有些炙熱的目光,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赤身裸體了一樣,感到羞愧。急忙用手將衣服掩好,困惑的抬起頭。

  「你怎麼沒有敲門呢?」埋怨的語氣並不強烈,只是有些無力感。

  李夕貴進門後就將目光停在了男人接著衣服的手上,在不知不覺間想像著自己代替那雙手,撕開了衣服,撫摸男人消瘦的身體,還有……

  然而。

  男人轉過了身子,背對著自己。是要以此躲避自己的目光麼?

  李夕貴吞嚥了口水,走到了房間的另一側,那裡剛好可以透過穿衣鏡看到男人的全部表情,紅暈佈滿了臉頰,不是生氣,說不出的嬌艷。

  「你在害羞麼?」如同著魔一樣走到了男人背後,比男人略矮的身體貼住了對方的後背,下身卻剛好抵住了男人的後臀,然後感到了男人渾身的僵硬。

  「你在幹什麼?」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我是你的兒子,看到你換衣服不需要躲開吧。」李夕貴退開了身體,坐到了床上,臉上露出了看戲的表情。

  男人歎了口氣,想了一下,才開始慢慢的解著自己的衣服。

  李夕貴躺在了男人的床上,眼角的餘光掃向男人的背影,以及穿衣鏡中映射出的男人的正面。

  「我……做過一個夢。」李夕貴打量著男人,「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十六年前。」

  男人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仍舊慢條斯理的解著扣子,但是直到現在,男人的軀體仍舊包裹在衣服中,就連誘人的鎖骨都沒有露出來。

  李夕貴看著有些焦躁。

  「然後我夢到自己戀愛了,和一個男人。」

  李夕貴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男人的表情。

  「那個男人有個賭鬼父親,母親為了還債早死了,而且還留下了一比相當龐大的債務。男人為了還債竟然將自己賣了。」

  「這只是夢吧。」男人還在和衣扣奮鬥。

  「之後,男人收留了無處可歸的我,然後相戀了。」

  「你也到了戀愛的年紀了啊……」男人面無表情的感慨,完全看不出喜悅。「記得之前有問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看來是真的了。」

  「男人其實有個女人的,而且那個時候那個女人懷孕了,只是男人不知道,他和我相戀……是熱戀。」李夕貴一邊觀察男人,完全無視男人的言語逕自敘述。

  「雖然你的夢是夢到了男人,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喜歡女人的。」

  「後來那個女人想要殺我,本來為了她懷的孩子,我們決定分手,但是那個女人卻還是要殺我。」

  「你可以去寫小說了。」

  「然後男人為了我擋了一刀,險些喪命。」李夕貴說著,從床上站了起來,來到了男人的背後。

  李炎瑞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身子。

  「就在這裡……傷口。」李夕貴的手撫上了男人的腰側,透過薄襯衫摸到了肌膚上的凸起。

  男人皺起了眉。

  「然後我想,也許那不是夢……我真的回到了十六年前,和一個男人相戀了。」

  「回到過去什麼的,那根本不可能吧。」男人嗤之以鼻,轉開了頭。

  「那麼,為什麼要顫抖呢?」

  「什麼?」

  「這裡的傷痕是為什麼呢?我很好奇自己的母親……」

  「你母親是個好人……」

  「我已經厭煩了你千篇一律的話了,告訴我,為什麼你們不在一起?或者告訴我,為了自己的兒子辜負最愛的女人是怎樣的心情?」

  「你說什麼!」男人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想要轉過身體,卻被李夕貴固定住了,他皺起了眉頭。「我是你父親。」

  「我十六年前就是和只有十八歲的自己的父親戀愛了。」李夕貴不甘示弱的吼了出來。

  「那不可能!」男人抓緊了自己的衣服,從穿衣鏡中憤怒的瞪著身後的李夕貴。

  「你不相信……還是……不如我們去詢問一下林貫翔好了,他一定好記得我!」李夕貴抓住了男人的肩膀,逼迫他面對自己。

  「沒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找誰去證明。」男人筆直的挺起了胸,瞪著李夕貴。「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這樣了。霸道而且愛幻想。不過你愛幻想是你的事情,請不要牽扯我。」

  「你在生氣。」

  「我只是痛心,愛上男人什麼的並不可怕,也並不可恥,但是……」男人咬住了牙,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講述。

  「但是愛上自己的父親就很可恥了麼?」

  「……不是,只是你……說出這樣的謊言,讓我替你感到可恥!」

  「謊言?」李夕貴心裡忽然像是炸開了一樣,聲音陡然提高。

  自己已經如此忍耐了,為什麼對方不能坦率一點呢?又或者為什麼要如此踐踏自己的愛?

  「就算是謊言又怎樣呢?」

  那麼,就讓錯誤繼續下去好了。

  李夕貴想著,一把將男人按在了穿衣鏡上,男人的臉壓在鏡子上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樣子。

  「喜歡你,愛你,已經不能忍耐了,就算是謊言都好,我不想放手了。」

  「我是你父親!」男人艱難的開口,身子不住的掙扎著。

  「就算是父親,也無所謂。」李夕貴發狂一樣吻著男人的脖頸,在白皙的肩頭留下粉紅的印記。男人顫抖著身子,腰部發沉,眼角已經滲出了說不出是興奮還是痛苦的淚水。

  「你也很有感覺吧?」李夕貴的手來到了男人的下身,已經支起的帳篷被自己的手完全的覆蓋住,手指挪動間,讓對方剛到更加的羞恥。但是這樣的行為早在夢境中,臆想中已經進行了無數次,手法成熟的出人意料。

  即使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當真正觸摸到男人身體的時候,李夕貴心底的興奮膨脹到了極致。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毫無保留的勾引我吧?」解開了男人的皮帶,西褲瞬間滑到了腳腕,有些粗暴的扯掉了男人的底褲,彈跳處的龐然大物讓男人顫抖的更加厲害,臉上儘是羞辱之情。

  「你不記得了麼?當時在星空下面,聞著海風的腥鹹,這樣對我敞開了身體……直到今日,那日的一切就好像剛剛發生過一樣,每次想起來就讓我回味無窮,興奮不止。這樣每一日,愛著你,想著你,如果有一日可以真的這樣將你攬入懷裡,那麼即使馬上死去對我而言也無所謂。」李夕貴吐著極端的愛語,挑動著男人的慾望。

  「不要,不可以……」男人握緊了拳頭,在道德倫理,和性慾之間做著掙扎。

  「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感覺麼?那是你的第一次吧,為我打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住手……」男人已經哭了出來,李夕貴卻仍舊沒有放過對方的打算。

  「還了債,就遠走高飛吧……當時是這樣許諾的吧。又或者在摩天輪上,約定著等我長大,這些你都忘記了麼?」

  手下的動作即激烈又溫柔,彷彿折磨著男人的意識,說出的愛語帶著憤怒,不滿,是對被排斥在外的抱怨和不甘。

  「還是那個時候你就打算欺騙我了呢?」

  「我沒有……」男人虛弱的開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吧。

  在意亂情迷之際,間接承認了十六年前的邂逅。

  李夕貴的心忽然輕鬆了下來……然而表面卻沒有放過男人的打算。

  「沒有什麼?那個時候將我騙入自己的家,然後在心底其實是看不起我的吧,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強勢,就算是丁崎山也不能小視你,這樣的你會委身在我身下,果然是有某種目的吧。」

  「不是的……」

  「那麼,是真心的麼?還是抱著目的欺騙我呢?」手指尖故意抵住了鈴口,攥住了根部,然而另一隻手卻仍舊在挑逗著男人的感官。

  「我……」

  「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呢?如果是的話,我就好好愛你,如果不是,我可不會白白被你利用的。」李夕貴瞇起了眼睛。

  「我……」

  「約定還有效麼?摩天輪的約定……那個時候即使自己死去也要救我不是麼?為什麼現在又要逃開呢?」

  「我……」

  「說真話,就讓你釋放出來。」

  「我……沒有玩弄你……」腦海中早就不知道現在是怎樣的情景,十六年前的記憶彷彿又復甦了,男人顫抖著腿,向著心裡的虛像表達著愛意。「沒有騙你,喜歡你……自由的,無憂無慮的……一直……喜歡……」

  心情從來沒有這樣飛揚過……

  李夕貴聽到男人的話語時,轉過了男人的身子,同時鬆開了手,狠狠的吻了上去。

  男人在一霎那釋放了出來,虛弱的身子只能任由李夕貴索吻,甘甜滲入口中的同時,所有感官的記憶彷彿都被喚醒,男人無意識的回應著李夕貴。

  身體失衡的向後倒去……

  男人的後背抵上了穿衣鏡,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赤裸的臀部貼在冰冷的鏡面上,喚醒了男人的意識。他睜開了眼睛,對上了李夕貴沉迷的眼瞳……

  「啪!」

  李夕貴的臉被狠狠的打向了一邊,然而他卻沒有鬆手。

  「你……」男人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彷彿沒有想過自己會出手一樣,然後擔憂的抬起頭看向李夕貴。

  被打開的半邊臉紅著,不處理的話也許第二日會腫起來。

  但是男人想到了剛才的種種,雖然心疼,卻不肯率先伸出手。

  「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放手的。」李夕貴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如果我放手的話,炎瑞一定會退縮的。」

  「我是你父親!」

  「那又怎樣呢?父親什麼的,不過是個身份而已,你也是我的愛人。」李夕貴面不改色的說著肉麻的話,這讓李炎瑞無語,不自覺的說出了心裡的困擾。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哪個以前呢?」李夕貴將男人困在了自己和穿衣鏡之間,「是與你敵對的叛逆期,還是和你相戀的時候呢?」

  「我沒有……和你……」男人轉開了頭。

  「沒有麼?剛才又是誰在迫不及待的告白呢?」李夕貴仰起了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是因為你……」握住了我的要害……威脅的意思很明顯不是麼?

  「父親是那種會給人有機可乘的人麼?」李夕貴的腿深入了李炎瑞兩腿之間,手抵在男人臀後,與冰冷的鏡面隔開。

  「我……」

  「我沒有否認你我父子的關係,不是麼?」李夕貴湊近了男人的臉,將氣息吐在男人耳蝸裡。「但是不代表我們不能是戀人……」

  男人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如果你擔心十六歲的我沒有持久性的話,擔心我對你只是一時的迷戀的話,至少給我一個機會來證明……」

  「我們……這樣……」

  「你不會想說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吧?」

  男人沉默了。

  他的確想要這麼說。

  心裡期待和對方發生進一步的關係,但是在這個複雜的社會,同性戀已經是個枷鎖了,在加上亂倫,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社會的壓力是一方面,而且李夕貴的年輕也是自己擔心的事情。

  也許總有一日他會愛上其他人……

  他不想自己有一日被淒慘的拋棄,還要以父親的身份來祝福對方……

  這樣的話,自己一定會受不了的,那樣還不如開始就什麼希望都不要抱有的好。

  李炎瑞想著,垂下了雙肩,想要拒絕。

  然而卻已經被李夕貴看穿。

  「如果你想要拒絕我的話,我現在就強暴你,然後我會自首。」

  「什麼?」男人驚愕的抬起頭。

  「與其被你拒絕,我寧可留下美好的回憶,然後在冰冷的鐵窗後面度過今後的日子。」李夕貴抱著破釜沉舟的覺悟,盯著李炎瑞。

  絲毫看不出是玩笑。

  但是——

  「我不會相信的。」

  「是麼?」李夕貴苦笑出來。

  自己的決心不被信任啊……所以才會一再逃離吧!

  那麼就讓一切成真吧……

  如果不被接受,以後連父子都無法做了吧。或者說,就算仍舊以父子的身份生活在一起,彼此間也很痛苦吧。

  李夕貴想著,露出了決絕的表情。

  「你想做什麼?」李炎瑞意識到了什麼,驚嚇的想要退後,但是身體卻被穿衣鏡擋住了,完全沒有了施展的餘地。

  「不相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吧……」李夕貴完全不給對方時間反應,已經強吻了上去。舌頭探入的一霎,品嚐到了男人口中的甘甜,然而進一步深入卻被男人的牙關擋在了外面。睜開眼看到男人拒絕的眼神,李夕貴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手按上了男人的腰側,男人雖然不怕癢,這個位置卻很敏感。

  只是一霎那,男人鬆開了牙關,接著李夕貴直搗黃龍,用舌頭舔過男人口腔中的每一寸甘甜,不肯放過,並且將男人溢出口的呻吟吞嚥下去。

  28

  這樣美好的聲音……只屬於自己……

  這樣可愛的男人……只能屬於自己……

  壓住了男人的雙手,剛才釋放過的液體在男人身前凝固,李夕貴毫不猶豫的含住了男人的分身,吞吐間感到了男人的顫抖。

  頭髮被拉了起來,有些生疼,但是男人出口的聲音卻是享受和難耐的結合。

  異常矛盾的心態……

  因此聲音才會如此甜美……

  李夕貴更加用力吮吸著男人的勃起。

  「唔……啊……」男人的身體弓了起來,在一個劇烈的顫抖後,李夕貴感到喉嚨中撒入了一股腥澀。

  他抬起頭看著男人,在唇邊精液的襯托下,露出了著迷的笑容。

  將液體吐在自己手上,來到男人的身後,緊致的臀部在不停的顫抖,男人似乎想要後退。

  怎麼可以給他這個機會呢?

  按壓住男人,毫不憐惜的將一根手指送入了穴口。

  看到了男人因為突如其來的痛楚哀叫出聲,雙腿不住的顫抖,李夕貴笑了一下。

  手指左右晃動,腸壁膠著手指,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李夕貴極為享受手指被包裹的觸覺。因此加大了動作,手指不停的深入。

  恍惚間觸碰到了一點,男人的身體猛地拱了一下,渾身染上了一層粉色,最後的意識似乎也被剝奪了一樣,無力的癱軟著。

  李夕貴悶笑出聲……

  不停的用手指觸碰著男人敏感的那一點,然後看到男人無法忍受的又一次勃起了。

  這就是男人……身體的反應永遠忠於感覺。

  李夕貴將男人攬在了胸前,臉放在對方肩膀上,一邊扭動著手指刺激對方,一邊攙扶著對方虛弱的身體走到床邊。然後環抱著男人坐到了床上。

  被迫分開對方的雙腿,讓男人跪坐在自己身上,下沉的後腰陷下去,臀部因此微微翹起,接著在這樣的姿勢下,再一次毫無預兆的刺入了第二根手指。男人吃痛的扭動身體,然而先進入的手指不住的按在那一點上,男人的臉孔開始扭曲,在疼痛和麻癢的雙重刺激下,男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痛苦還是舒服了。

  「舒服麼?」李夕貴惡質的開口。

  因為眼前的男人,自己體會到了相愛的甜美和被無視的痛苦。

  心裡雖然想著要更加憐愛男人,但是一想到對方逃避的姿態,就無法壓抑心底的委屈和憤怒。

  直到手指闊到了三根,不停刺激著男人。男人已經快到極限了,然而得不到緩解的身體讓他的表情浮現出一種極其扭曲的表情。

  說不出是甜蜜還是痛苦……

  李夕貴欣賞著男人這樣矛盾的神態,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男人呻吟出聲……

  李夕貴猛地刺入了自己的凶器。

  「啊……」即使穴口已經可以容納三根手指了,卻對李夕貴的粗大無能為力。

  男人吃痛的扭動著身體,意亂情迷此刻已經化作了憎恨,狠狠的瞪著李夕貴,卻依舊咬緊了嘴唇不肯哭叫。

  李夕貴同樣被夾的生疼,額角滲出了汗水……表情蒼白而痛苦。

  他扶住男人的腰向上提了一下,然後緩慢的放下……

  不知道後面的情況,男人痛的渾身顫抖,但是幾次之後,身後的進入卻意外的得到了緩解。

  李夕貴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了,於是放開了男人的腰肢,開始大力的抽動起來……

  被腸壁包圍的感覺比起手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種被緊緊絞合的感覺,彷彿置身在母親的子宮中一樣,安心而滿足。

  李夕貴一臉的滿足……

  然而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卻好不到哪裡去了。

  身體被撕碎了一般的疼痛,完全沒有絲毫的快感,只有身體被不停的撞擊著,身後的疼痛已經麻痺,只剩下從尾骨一直延伸到胃部的疼痛,灼燒感。男人痛苦的咬住了牙,不肯叫出來。

  眼前的李夕貴一臉享受的表情讓男人更加的無語。

  思緒被疼痛佔滿……已經無法思考了。

  如果可以就這樣死去……或許更好吧……

  男人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男人什麼時候昏過去的。

  當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男人的頭鬆垮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李夕貴當時心裡被恐懼填滿,當他抽出埋在男人體內,自己的疲軟時,不可忽視的看到了,從男人身後被帶出的猩紅。

  這更加讓他手足無措。

  該謝罪?

  還是該怎樣?

  也許自己不會被男人原諒了……

  做到這個地步,也許真的連父子都做不了了吧……

  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死掉的好呢……

  李夕貴看著床上的男人,蒼白的臉孔,如此想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夕貴握著西瓜刀坐在床邊,等待著男人的甦醒。

  「呃……」男人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李夕貴爬到了床邊,手裡依舊舉著鋒利的西瓜刀。

  「你要幹什麼?」男人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想要坐起身,卻扯動了身後的傷口,疼得他臉一下子白了,身體又跌回了床上。

  李夕貴心疼的看著,但是卻沒有伸出手。

  如果伸手扶對方,一定會被厭惡的拍開吧……

  「你究竟要做什麼?把刀收回去。」男人皺著眉,蹬起了眼睛。

  那樣的表情彷彿是十六年前,趾高氣昂的男人,李夕貴有一霎那的失神,隨後苦笑。

  已經不被原諒了吧……

  「你恨我吧?」

  「什麼?」男人的眉頭皺的更緊。

  「這樣對你,你很恨我吧。就算是父子,被強暴了,也不會原諒我了吧?」李夕貴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李炎瑞。

  「你究竟想說什麼?」李炎瑞感覺到了對方的不正常,謹慎的撐起了被子下的手肘。

  「既然會被你憎恨,我寧可死掉。」李夕貴掉轉了西瓜刀,鋒利的刀鋒抵在了自己的胸前。

  「把刀放下。」李炎瑞提高了聲音。

  李夕貴卻搖著頭。

  「開始的時候明明說好了,強暴你後,就去自首,可是現在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如果在鐵窗後面獨自回味幸福的話,還不如死掉好一些呢。」李夕貴苦笑。「本來都拿起電話了,可是卻無法播下號碼,看到你這麼淒慘的躺在床上,就很後悔,為什麼我沒有小心一些。說不定你醒來也不會原諒我了,所以還是死掉好一些吧,好過以後看到你和別人好,更加好過和你敵對的狀態。那樣的話我一定忍受不了的。」李夕貴哭了出來,越想越是如此,無意識的將刀尖滑動了,在脖頸上刺了下去,一道鮮紅的痕跡順著脖頸流了下來。

  李炎瑞驚恐的刷白了臉。

  「你把刀放下。」

  李夕貴卻搖了頭。

  「就算是你可以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愛著你,卻傷害了你的自己。」

  其實是自己膽小……就算被原諒了,也不過是父子關係吧,但是自己已經無法接受只是這個地步的感情了。

  想要更多,想要對方……

  這樣的想法如同野獸一樣,在擁抱了對方之後,被從心底釋放了出來,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可以忍耐的地步了。

  李夕貴清楚這一點,因此才想要自殺。

  如果自己不在了,男人的負擔就會沒有了吧……

  戀愛什麼的,也不會被干擾……這,大概是自己唯一可以為男人做的了。

  然而……

  「你在說什麼!」

  意想不到的是男人的憤怒。

  「你又想逃跑了麼?說我是膽小鬼,說我不敢面對,說我逃避,其實逃避的是你吧。在做了決定之後準備做逃兵麼?像十六年前一樣,逃回現在麼?」

  「什麼?」李夕貴怔愣著看著男人。

  「難道這一次又要丟下我麼?」

  太過突然的轉折讓李夕貴無法反應過來,但是男人的意思應該是接受了這段感情……接受了自己吧……

  可是——

  「為什麼?我不是在做夢吧……還是你為了安撫我,才這麼說的?」李夕貴沒有放下刀,震驚的看著李炎瑞。

  「如果是欺騙什麼的,你才是吧。說什麼讓我等你長大,可是實際上呢?明明是你忘記了承諾吧。」男人憤怒的看著李夕貴,「現在又要用小鬼的方式解決問題了麼?根本就是懦夫吧,只會用死亡來逃避麼?」男人上挑起了眼角。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負擔?你本來就是負擔,已經十六年了,現在才開始擔心麼?那幹嘛不在十六年前,被生下來的時候就去死呢?」男人抓緊了被單,坐了起來。

  「那是……如果被迫讓你接受感情的話,對你而言……」

  「你不是強暴了我麼?」男人憤怒的吼叫出聲。「這樣還能讓我對你無視麼?」

  「……」

  「我已經打算接受了,因為即使你過激的行為,我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每天早上都能感覺到你的反應,本來想做父親一輩子,誰也不要挑開,但是你破壞了這一切。也許可以試試看也說不定,也許這一次不會像十六年前被你淒慘的拋棄,但是醒來卻看到是這樣的事情。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了。」男人大叫著,一拳打在了床上。「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你十六年前就被殺死的好!」男人說完,哭了出來。

  李夕貴失神的看著男人,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叫著,道歉著抱住了男人,將男人的頭按在了自己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怎麼道歉都不夠,李夕貴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喜悅……

  歉疚……

  興奮……

  還是都有?

  李夕貴一邊道歉,一邊摟緊了男人。

  男人的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得到救贖,李夕貴忘情的吻上了男人柔軟的唇……

  然而——

  「夠了,我很難受。」男人別開了臉,表情不自然,但是不可忽視的是臉上的紅暈,可愛的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那麼,讓我為你服務吧。」李夕貴笑彎了眉眼,彷彿一切都回到了過去一樣。

  男人皺著眉「嘖」了一聲,「把刀收回去。」說不清是以父親的身份,還是情人的身份發號施令。

  「是!」聽在耳裡卻是格外的舒心,李夕貴急忙跑去收回了刀,然後擠上了男人的床。

  「你上來做什麼?」男人全身僵硬起來,戒備的看著李夕貴,身後的痛楚仍舊提醒著他。

  「呃……」李夕貴無措的看著李炎瑞,接著自然的躺在了男人身旁,摟住了男人,理所當然的開口。「休息啊。」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李夕貴一臉幸福的閉上了眼睛,頭像小狗一樣蹭著自己,他輕微的勾了下嘴角,閉上了眼睛。

  父親節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是父親節,但是很無良的放了QJ,不過算是感情到了一個段落,因此也還好啦(笑)

  今天就放了番外吧,大家算是緩和一下氣氛吧(歎)

  番外沒有H,但是比較甜蜜,希望大家喜歡吧

  其實H的卡掉,是因為字數原因啊。

  這是今天才寫的,不是存稿啊~~所以是首發啦(尖叫)

  但願大家喜歡吧(這句你說過了拉了~~)

  之後的文章可能有些不盡如人意,正如我自己說的那樣,之後算是父子嘗試大失敗啦(哭)

  只能說我會在以後再多努力吧。

  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掩面淚奔)

  雁~~

  桌上放著花束,是紅色的玫瑰花,嬌艷欲滴。

  李夕貴湊近了鼻子,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氣,心情跟著飛揚了起來。

  今天是父親節,如今的李夕貴已經二十二歲了。

  臨近大學畢業,已經找好了工作,可以說是以後的生活已經有了保障,從找到工作的那天開始,李夕貴就覺得自己和父親已經站在同樣的高處。雖然心裡這樣想著,但是也明白想和父親一樣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成熟的閱歷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

  但是比起六年前,對父親不加理睬甚至面露厭惡的小鬼,李夕貴已經成熟了許多。

  聽到廚房傳來了「噼吱」的聲音,李夕貴放開手中的花,走入了廚房。

  從煎鍋中散發出香氣,剛才只是想起了什麼,所以跑出去了,站在客廳裡,卻因為嬌艷的玫瑰花,而想起了還在工作的父親。

  「究竟這十六年是如何度過的呢,你又是以怎樣的心情等著我長大呢?」

  和父親真正開始交往是高一那年的開放日,因為自己的幼稚而無端猜測著父親的想法,在不負責任的跑開後,以為對方已經同自己無法繼續了,但是看到對方在開放日的時候追了過來,獨自一個人站在操場上,等待自己出現。那個時候的自己心裡真的很感動。

  即使現在想起來,也感到胸口發熱,無法抑制的想要將男人摟在懷裡親吻。

  因為自己還不夠成熟,所以一再的被包容著,愛護著。

  自己卻只能一味的猜測男人這樣愛護是出於戀人的喜愛,還是由於父親的責任。

  因此那一日,在和父親回到家中後,問出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父親那個時候露出了錯愕的表情,是因為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問,還是想過,卻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直在開放日都很興奮的父親,這個時候卻露出了想要逃避的神情。

  然而自己是不可能給對方這個機會的。

  因此,李夕貴拉住了欲以換衣服為借口,想要逃跑的父親。

  「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

  父親抿起了嘴角,那個眼神充滿了父愛,也有些無奈。

  李夕貴因為這樣的眼神,而略微鬆開了手。

  接著,父親用力的閉了下嘴,手腕從李夕貴手中劃出。

  「果然你要逃避。」

  但是,更快的,是李夕貴的手。感覺到了手心中的手鬆動的一霎,本能的抓住了對方,李夕貴微微翹起了嘴。

  「不想告訴我麼?還是不能說?」

  李夕貴問的小心翼翼,怕父親在逃避,更怕父親以為自己生氣。

  父親只是愣了一下,隨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說的。」他看向遠處的花壇,有些失神。

  「為什麼呢?」李夕貴不解的皺眉,拉過了父親,固定在自己面前,「覺得自己愛著自己嬰兒時期的孩子,很變態麼?」李夕貴只是以常理推測著。

  父親的臉色有一霎那很難看,但是發現李夕貴只是推斷,並非侮辱,也就緩和下了臉色,搖著頭。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父親歪著頭,微微皺著眉,思考的樣子讓李夕貴感到了胸口一陣發熱。

  想要擁抱對方……

  從學校就一直這樣想著,可是父親強勢的姿態讓自己無法為所欲為。

  但是,此刻就在家裡,父親卸掉了人前的偽裝,在自己面前看起來並沒有那麼不可靠近了。

  於是,李夕貴小心翼翼的貼上了父親的身體。

  「我想你了。」

  李夕貴如同呻吟一樣吐出愛語。

  父親的身子僵硬了起來,稍微推開了李夕貴,轉開了微微發紅的臉。

  「換衣服……」

  父親皺著眉,如此開口。

  李夕貴從父親眼裡看到了明顯的拒絕,他和洩氣,但是想到也許這是父親變相的邀請,便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

  「我也要換衣服。」

  接著,他看到父親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很快的便換上了居家服,在脫下褲子的時候,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自己的興奮。

  自己就是這樣,只要想到那個身為父親的男人,就會興奮起來,根本無法控制。

  這樣的反應,連自己都覺得變態。

  李夕貴想著,無奈的撇嘴,卻沒有處理身體的變化,保持著半勃起的樣子來到了父親的房間。

  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眼睛卻無法離開面前的男人。

  因為比自己繁瑣的西裝,男人只不過解開了領帶,襯衫敞開著,看到李夕貴進來,男人臉上微微發紅。

  李夕貴有些難耐的分開了雙腿,毫不掩飾的將自己興奮的股間展現在男人面前,臉上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像是乞求施捨一般。

  男人無奈的歎著氣,索性鬆開了手,坐到了李夕貴的身旁,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雖然你不是很喜歡理睬我,但是我知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說著,指了指李夕貴的腿間,繼續皺著眉。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李夕貴尷尬的撇嘴。

  「想到你就會這樣了。」

  他抓住男人的手臂,撒著嬌。

  「即使如此,也要有起碼的忍耐力吧,以後走上社會,不懂得忍耐怎麼可以呢?」

  男人為難的皺眉,又心疼卻又狠心的開口,臉上也滿是矛盾的神情,似很為難。

  李夕貴沉默了下來。

  男人所說的他都明白,雖然這樣的反應是因為愛著男人,但是如果不停止,恐怕真的會無時無刻的不發情,那樣的話,一定會叫男人為難的。但是,現在說這個,顯然太煞風景了。

  李夕貴撇下了嘴。

  「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做了,一想到你,就會這樣了。」

  李夕貴委屈的扁著嘴,可憐兮兮的樣子恐怕誰也不能拒絕。

  男人歎著氣,承襲了較好的面容,該說是英俊的少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不僅僅是對自己,也包括了其他人。

  這樣的李夕貴,日後一定是個完美的男人。

  想著,男人又歎了口氣,對上李夕貴不解的眼神,他輕撤了一個微笑。

  「雖然已經打算和你在一起了,但是這樣還是要控制一下吧。」他又指著李夕貴的腿間。

  李夕貴無奈的皺眉。

  為什麼又扯到了這上面呢?

  但是在男人有著警告意味的眼神下,他還是加緊了雙腿。

  「上一次也是不顧我的意念吧,那可是犯罪啊。」

  男人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李夕貴莫名的吞嚥了口水。

  「我想著如果這樣下去,並不是太好。雖然之前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那麼現在至少應該盡一下責任。」

  男人抿著嘴角,一臉嚴肅。

  李夕貴眼角抖動,嘴角顫抖著。

  「你想說怎樣呢?」

  他可以聽到自己有些發顫的聲音。

  男人看著他,笑了笑,故意貼近了身子。

  「你不是想知道這十六年,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度過的麼?」

  李夕貴驚疑未定,卻依舊點了頭。

  「那麼,在之後的三個月,就請你體諒一下我受驚的心情,暫時,我們就做一對父子吧。」

  那之後可謂是相當慘痛的三個月。

  李夕貴此刻回憶起來仍舊心有餘悸。

  愛著的人就在眼前,可是除了做一個兒子,其他一切情人的福利都被禁止了。

  李夕貴抗議過,但是卻被一句「體會一下我十六年的心情」擋了回去。

  在最初的一段日子,相當的難忍。看著父親的身影,想要撫摸,卻在靠近的時候,被對方推拒在外。然而男人卻在那三個月裡完美的扮演著父親的角色。

  學校,家長會,無論在哪裡,都完美的無懈可擊,得到了一致的好評。

  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都羨慕自己有個如此完美的父親,但是……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於是,越來越難熬。

  壓抑的太久,就會變得痛苦不堪。

  但是因為男人說過,這是為了讓他體會男人十六年的心情,因此李夕貴咬牙堅持著。

  直到三個月的最後一日,男人才恢復了以往的溫順。

  「很痛苦麼?這三個月。」

  李夕貴難以忍耐的哽咽出聲,將頭埋在了男人懷裡,點著。

  「我是這樣熬過來的,無論是在你身旁,還是在社會上。」男人溫柔的撫摸著李夕貴的頭。「如果無法忍耐,也許根本無法在社會上生存的。」

  李夕貴心底深深的明白著這個道理,他絲毫不憎恨父親,反而更加的憐愛對方。

  一個人拉大自己,還要忍受愛人的不理解。

  忍受著身體的空虛。

  李夕貴覺得自己忍耐了這三個月,更加理解男人了。

  「叮咚……」

  烤箱發出了聲音。

  李夕貴抬頭看了眼表,剛好六點,再有幾分鐘男人就會進門了。

  他將牛排從烤箱中拿出來,擺好放在桌上,將自己打工買到的葡萄酒也放在了一旁。

  然後,坐在了桌旁。

  「我回來了。」

  門口傳來了父親溫柔的聲音,李夕貴有些難耐的抬起了頭,接著看到了父親扯著領帶,走入了客廳。

  看到桌上的擺設,男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麼?」男人微笑著,將公文包扔在了一旁,坐到了李夕貴對面。

  李夕貴臉有些發紅,他拉起男人,推著對方進了房間。

  「換衣服啦,然後再出來吃飯。」

  等到男人「是是」的回答著,走入房間,李夕貴才輕撫著胸口,平復砰砰亂跳的心臟。

  「今天是父親節啊。」

  等到男人重新坐到了自己面前,李夕貴拿起了葡萄酒。

  「父親節?」男人有些錯愕,「所以準備了這些?」

  看到男人那副「你好幼稚」的表情,李夕貴感到受挫,他撇著嘴放下了酒杯。

  「是啊,我就是這樣幼稚。」李夕貴說著,不滿撇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男人抿著嘴笑了,看了眼手旁的玫瑰花,輕笑道:「我很開心。」

  「誒?」李夕貴抬高了聲音,「真的?」一臉喜出望外。

  男人點了點頭,溫柔的眼神叫李夕貴紅了臉。

  「之前的工作多虧了父親,才可以順利。」李夕貴拿起酒杯,掩飾自己的失態。

  男人卻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開始叫我父親,難道因為是父親節麼?」

  李夕貴的臉更紅了,有些尷尬的轉開。

  「但是我很高興,自己能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兒子……」看到李夕貴皺了下眉,男人瞇起了眼睛,「當然同時有一個這麼出色的戀人。」

  「誒?真的?」

  「你好像不太相信啊。」男人微笑著。

  「當然不是……」李夕貴有些詞窮,「只是,很高興。」他低下了頭。

  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在大學,甚至是之前的社會實習,都足以顯示了比其他同齡人更加成熟的魄力,但是在身為父親的男人面前,自己仍舊像個青澀的少年,亦如十六歲一般。

  李夕貴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被男人認同,即使四年前,男人說著認同了自己。

  但是李夕貴仍舊認為在男人眼裡,自己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男人打量著李夕貴,細心的辨別著李夕貴的想法。

  雖然看懂了對方的心思,卻一直沒有在說些什麼,兩個人反而如同平常一樣,說著日常的工作。

  等到李夕貴收拾了碗筷,男人才拉著他回到了房間。

  坐在kingsize的大床上,男人主動動手解著李夕貴的衣扣。

  「誒?」李夕貴受寵若驚的看著男人。

  男人只是微笑。

  「以後,夕貴就是大人了,要開始工作了,開始獨立了,不再是什麼都要依靠我的孩子了。」

  李夕貴有些難堪的轉開臉。

  「我沒有什麼都依靠你吧……」嘴上雖然抱怨著,但是心裡明白男人說的都是事實。

  男人輕笑著。

  「是,是,一直以來都是夕貴在支持著我,無論是獨自一人的時候,還是現在。」

  「誒?」李夕貴轉過頭,對上了男人溫柔晶亮的眼瞳,嘴唇隱隱泛著水光。

  心,一下子熱了起來。

  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

  李夕貴感到了一陣口乾舌燥,他舔了一下嘴唇,「可以麼?」

  男人依舊笑著。

  李夕貴難耐的摸上了男人的胸膛,「可以麼?今天……」

  男人點頭。

  「今天是週末啊……不過……」感到李夕貴的手已經沒入了衣領,男人瞇起了眼睛,「明天可是週一啊。」

  李夕貴「嘖」的一聲,靠上了男人的肩膀,舔著男人的耳後,發出「嘖嘖」的吮吸聲。

  「即使是星期天,還要加班啊……」

  男人敏感的顫抖著,眼睛瞇了起來。

  李夕貴的手沿著男人的後背的肌肉上下摩擦著。

  「讓我一個人呆家,很煩悶啊……」他說著,啃咬著男人的耳朵。

  男人口中發出了甜美的呻吟聲……

  「但是也因為如此,可以為你準備今晚的一切……」

  李夕貴將男人壓在了床上,勃起的下身抵著對方大腿,可以感覺到父親同樣興奮起來的脈動。

  「今晚可還滿意麼?」

  李夕貴居高臨下的詢問,眼神溫柔。

  男人的眼角滲出了水,眼神迷離的看著李夕貴,溫柔似水,但是卻也在無聲的催促著戀人。

  手無力的撐在李夕貴的胸膛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堅實胸膛,已經足以讓自己依靠。

  男人看著,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今晚……不是才剛剛開始麼?」

  李夕貴錯愕的睜大了眼睛,男人蹭著他的身體,挑逗的意味很明顯。

  已經不能忽視了……

  你還在等什麼……

  從男人眼裡,李夕貴讀到了這樣的信息。

  他同男人一樣瞇起了眼睛,笑彎了嘴角。

  男人著迷的摸上他的臉,喃喃出聲。

  「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嗯。」李夕貴抓住男人的手,帶入自己懷中,同時獻上了自己溫柔且深情的吻……

  (父親節番外完)

  29

  整個週末李炎瑞只能在床上休息,對於這樣的結果,李夕貴心底萬分愧疚。但是每當想起,如果不是這樣,男人說不定又會逃開,便覺得很值得。

  星期一的早晨,李夕貴端著早點進入房間,看到男人已經坐起了身子,開始下床,他的心跟著顫抖了一下。

  「你想做什麼?」放下了餐盤,比起自己受傷更加緊張的跑到了床邊,一臉謹慎的看著已經坐起的男人。

  「今天是星期一吧。」男人露出了好笑且無奈的表情。

  李夕貴卻皺起了眉,他知道男人想要說什麼,但是想起昨天男人還異常艱難的起身,便滿心的不滿。

  「工作什麼的,少一天沒有關係吧。」李夕貴抱起了雙肩,「難道你要拖著這樣的身體去工作麼?」

  男人歎息,無奈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這樣的狀態就算去了,也會被送去醫院吧。」李夕貴皺著眉,一點都沒有妥協的跡象。

  然而——

  「那麼你呢?」男人幡然醒悟一般的抬起了頭,擺出了父親的姿態。

  「呃……」李夕貴一時語滯,焦距開始四處游移。

  男人又歎了口氣。

  「就算我不去工作,你也不可以逃學吧。」

  「我有請假。」李夕貴大聲的叫出來,不想對方將自己當做孩子,進而手上粗魯的將男人按回了床上,氣沖沖的開口。「還有,你也不許去了,我給你去請假。」霸道的口氣不像兒子,嚴厲的眼神讓想要開口的李炎瑞聰明的又閉上了嘴巴。

  其實,被服侍是很享受的……

  李炎瑞看著李夕貴端來了早餐,溫柔的笑了。

  「就算不去公司,我也不能荒廢工作啊……」李炎瑞看著李夕貴,眼裡滿是哀求。

  李夕貴倒吸了口氣,艱難的抵抗著那眼底不容忽視,可憐兮兮的眼神。

  這可是難得的病假,不是麼?

  身為病人就該好好休息,不是麼?

  被自己溫柔的對待,讓自己好好的愛憐……才是現在需要做的吧。

  李夕貴難為情的別過頭。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忍耐不住的。」

  「啊?」李炎瑞怔愣著張大了嘴巴,隨後紅遍了臉,「嘖」的一聲偏過了頭。「那就把我桌上的文件拿過來吧。」換上了父親的身份,說著命令。

  李夕貴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將文件拿給了李炎瑞。

  雖然很想男人和自己做一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是床上的事情,只是想讓男人好好的陪陪自己,但是心裡也明白工作的艱辛,更加明白男人的工作可是關係到他們兩人的生計問題。因此只好違背了真心,一臉不甘願的將文件交到了男人的手上。

  他可以肯定,男人接過文件時,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是因為自己的言聽計從吧……

  李夕貴有些不甘,卻也在心底感到一絲甜蜜。

  他坐在了床邊,挨在男人身旁。

  男人開始看文件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似乎對周圍的動靜毫無所覺。

  認真的男人,散發出成熟的味道,不同於父親的角色,也不同於十六年前留下的年輕戀人的角色。成熟,睿智的感覺,讓李夕貴更加深深的著迷。在心底暗自後悔著,為什麼在這十六年中,沒有好好的,仔細的看男人每一個不同的方面。

  為此,他暗自飲恨。

  但是,也許上一次的□真的消耗了男人太多的體力,只是一會兒,專注的眉頭開始皺起,接著李夕貴看到男人難耐的揉著眉心。

  「要不要休息一下?」

  認真的男人身上有著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李夕貴此刻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

  男人抬起了頭,一霎那的眼神有些凌厲,讓李夕貴心裡驚了一下。

  然而,男人很快就放鬆了神情,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

  下一秒好似想起了什麼一樣,抬起頭看著李夕貴。

  「你真的請假了?」疑惑的眼神讓李夕貴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說實話,他還沒有請假,如果自己不去的話,林冉一定會為自己請假的,所以基本上自己根本不會擔心。更何況,老師也不會太在意,少上一天課並不會影響自己的考勤。

  但是面對男人仿若看透了一切的眼神,自己感到口乾舌燥,心情緊張。

  「啊……是啊。」

  「你可不要騙我啊。」男人無奈的歎息,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怎麼,不看了?」此刻李夕貴更加希望男人的注意力可以集中在文件上。

  「唔,只是想著也許這是個好機會,讓我好好瞭解一下你在學校的事情。」男人的雙手交替握在一起,坐直了身子。「以前總是找不到機會。」他自嘲的一笑,李夕貴對他的厭惡,並不是不知道,而且因為害怕暴露自己那令人羞恥,對自己兒子的愛慕之心,因此話題總是無法提及。

  然而此刻卻已經不同。

  無論身為父親,還是戀人,都希望對方可以是最好的。

  李夕貴「唔」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不順利麼?」男人也跟著皺起了眉。

  「不是……」李夕貴想著措辭。

  自己是怎樣的情況呢?

  學校什麼的,說起來有夠無聊,也許因為林冉,才會繼續上學吧,從心底明白不上學是不行的,因此學業成績也不過是保持在不上不下的中等地位,想起了男人以前優資生的身份,讓他汗顏,對自己此刻的現狀難以啟齒。

  「不是不順利,只是……沒有你那麼好。」李夕貴為難的抬頭,討好的眼神看著男人,希冀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

  在以前,李夕貴會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拋給男人背影。然而此刻,心底的愛意無法掩去,因此反而變成了言聽計從的角色。

  李夕貴對此毫無所覺。

  「我?」男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笑開。「你說那個時候的優資生麼?」

  「唔……」

  「那就努力啊。」男人搖頭,挑起了眼角。「我可不希望你以後一事無成,要依靠我這個年老的父親。」

  「才不會!」李夕貴羞紅了臉,瞪圓了眼睛。「以後當然是我來掙錢養你,我才不需要戀人來養活呢。」

  男人癡癡的笑了。

  「現在你就是在被我養活啊。」

  李夕貴無言以對,滿臉懊惱,嘴巴微微翹起,委屈的看著李炎瑞。

  李炎瑞輕笑了一聲。

  「要養活什麼人,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他認真的看著李夕貴,「就算學業不好什麼的,也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要有一技之長,還有既然生活在這麼幸福的時代,至少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來做吧。」

  男人是真心的為自己打算。

  李夕貴得到這個認知,感到無比的滿足。

  「唔……雖然現在還沒有,但是我會去找……」

  然後極為認真的抬頭。

  「所以希望你可以耐心等待,也可以放心的將未來交到我的手裡。」

  李夕貴認真的態度不像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忽然成熟起來的氣質,像極了李炎瑞。男人盯著他的臉瞬間紅了,無措的別開,被觸碰到的手指尖輕輕顫抖著。

  「所以請你相信我。」

  確定一般的再次開口,認真的眼神直直的看如李炎瑞的眼底。

  「我沒有不相信你……」男人難為情的開口,懊惱自己從主導位置,因為對方認真的眼神而成了被俘獲的一方。

  李夕貴卻沒有察覺到男人的心事,只是覺得無論之前高傲強勢的男人,還是此刻彆扭害羞的男人都可愛的讓他無法放手。於是,他緊緊的摟抱了上去,在男人耳旁許下誓言。

  「我不會丟下你……這一生都不會……」

  男人的身體復原的很快,接著兩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在之前男人腹痛的事情也過了一段日子,那段被大家遺忘的經歷,沒有得到的正視,此刻似乎又將掀起另一波的事件。

  李炎瑞上班之後,終於無法忽視趙楓霖的邀約,在某個中午同對方坐在了西餐廳的情侶座上。

  「這個位置是否有些不太合適?」李炎瑞皺著眉頭,眼睛巡視著四周。

  「可是周圍的座位已經都滿了啊。」趙楓霖有些無辜的笑了。

  「是麼?」壓下了心中的不滿,李炎瑞想著對方的身份,將嘴邊那句「我們可以改日」的話吞了回去。

  一頓飯吃的有些壓抑,李炎瑞顯然不在狀態,這讓趙楓霖有些無措。

  李炎瑞的敬業是大家眾所周知的,正因為知道對方不會得罪生意夥伴,趙楓霖才會得寸進尺的進行著自己的追逐遊戲吧。

  但是,似乎不知不覺間有些假戲成真了……

  此刻看到李炎瑞有些飄忽的眼神,他有些擔心,放下了刀叉。

  「你還好吧?」伸出手握住對方,卻發現那雙平日乾燥的手,此刻被冷汗覆蓋。

  「啊?唔……還好……」

  仔細看上去,連額角都滲出了汗水。在這樣的高檔餐廳,絕不會是因為悶熱而出的汗水。

  「我看你很不好……身體不舒服?」

  李炎瑞皺起了眉,胃部到腹部似乎在交替著絞痛,起先並不明顯,然而此刻卻似乎無法忍耐。

  「我……對不起,我要……回去了……」站起身,摀住了腹部,然而還沒有走出座位,就已經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接著,意識忽然中斷了……

  30

  李夕貴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男人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單和男人的臉色看不出太大的區別。

  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巨大的恐懼攥住了李夕貴的心,他看到趙楓霖和醫生走過來,失去了理智一般的撲了上去。

  「呯!」

  一拳打在了趙楓霖的臉上……

  「如果他有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趙楓霖坐在地上,錯愕的看著李夕貴,片刻後才捂著嘴角爬了起來,仔細打量下認出眼前這個和李炎瑞有著幾分相似的高中生是上次見過面的李夕貴。

  趙楓霖皺了下眉頭。

  「你父親是腸胃炎而已。」

  雖然男人昏倒的那一霎也讓自己大吃一驚,但是聽到醫生說只是腸胃炎的時候,心底就鬆了口氣,接著便是自嘲。在餐廳裡,自己和李夕貴的反應幾乎一樣,抓住服務生說出了一樣的話,然而……

  看到李夕貴的眼神,似乎有些什麼已經明瞭……

  男人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以及,上一次明顯的區別對待。

  他苦笑著。

  「你父親沒事,只是常年工作積攢下來的病痛,醫生說做過手術之後,好好修養就可以了。」

  李夕貴這才平復了心情,看到趙楓霖被自己一拳打出的青紫痕跡,覺得有些赧顏,但是想到對方是以追求者的身份同李炎瑞吃飯,便感到無比的厭惡,對自己過激的行為也沒有了任何的歉意。

  「你可以放心,但是……」趙楓霖並沒有將對方的無禮行為放在心上,「作為兒子至少為自己的父親考慮一下吧。」說出口的話卻有著很強烈的火藥味。

  李夕貴暗中握緊了拳頭。

  趙楓霖卻以勝利者的姿態,笑著離開了。

  在男人住院的期間,李夕貴只能一個人留在曾經兩個人的房間裡,對他而言,看著男人用過的東西,在男人的氣息圍繞下都成了煎熬。

  因此,他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都會泡在醫院病房。

  就算李炎瑞制止,也沒有作用。

  今日也是一樣,他正準備前往醫院,家裡的電話卻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自從男人住院之後,家裡幾乎沒有電話打來了。

  聽到鈴聲,李夕貴矛盾的盯著電話。

  究竟要不要接呢?

  也許是打錯了吧……

  抬頭看了眼時鐘,已經到了該出門的時間了,如果沒去,或者遲到的話,男人會擔心的。

  然而……

  電話還在不停的想著,彷彿不知疲倦。

  李夕貴吞嚥了一口吐沫,最後還是拿起了聽筒。

  「你今天好像很心不在焉啊……」李炎瑞看著沉默的李夕貴,眉毛抖了抖。

  「啊?有麼?」李夕貴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筆,轉頭看向李炎瑞。

  「是啊,你已經拿著筆愣了很久了,是不會做麼?」李炎瑞憂心的欠起了身子。

  李夕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作業,簡單的習題根本不會有問題,於是他搖了搖頭。叼著筆,又陷入了沉思。

  困擾自己的是之前的那通電話。

  該不該和男人說呢?

  那是一通由醫院打來的……

  男人隱瞞了自己什麼呢?

  也許自己去更好一些吧……

  李夕貴想著,抬起頭打量起男人,此刻的男人什麼都不知道,仍舊淺笑著。

  也許,應該自己去看看吧……不想讓男人再有任何的負擔了……

  李夕貴打定了主意,便低下頭專心的做起了作業。

  「這個週末學校有活動,所以我不會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夕貴看到了男人眼裡的錯愕,接著是失望之情,李夕貴心疼之餘,卻告訴自己,要忍耐。

  因此,才會在本該和男人廝守在一起的週六來到市郊的一家醫院。

  李夕貴想著那通電話的內容。

  「李夫人最近的情況很不好,希望您可以抽空來看一下……」

  所謂的李夫人該是被自己稱為母親的人吧……

  想起了十六年前,自己離開時的那場事故,李夕貴對自己的母親有著非常複雜的情緒。

  該是感激,還是憎恨?

  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總之,抱著這樣複雜矛盾的沉重心情,他來到了纏滿了電網的醫院門口。

  守備看到李夕貴的時候明顯的怔愣了一下。

  「高中生?」

  「是……」

  「來探監麼?」守備皺起了眉。

  「是……」

  接著,守備轉身去拿登記本,在那時,李夕貴清楚的聽到對方嘟囔著「真不知道現在的家長在想些什麼……」

  簽好了名字,看到被探視者的名字果然是丁雪瑩,李夕貴更加感到心情沉重,甚至有些怯步。

  「怎麼不進去?」守備偏過頭看著李夕貴,心裡的想法表現在了臉上,是對李夕貴的同情,還有對他的父母的鄙夷。李夕貴皺起了眉,想要解釋,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我是第一次來……」最後還是低下頭,擺出了無措的樣子。

  守備瞭然的點點頭,接通了電話。之後他打量起李夕貴。

  「我記得丁雪瑩……」守備在等待的時間內,開始和李夕貴攀談。「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啊,完全看不出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李夕貴陡然提高了聲音,怔愣的樣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怎麼?你不知道麼?果然還是個孩子啊……」守備搖著頭,「之前來看她的那個人我也記得,因為氣質和態度都很好,一看就讓人印象深刻。」守備看向李夕貴,「仔細看起來,你和他還真像啊……你們是什麼關係?」守備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他是我父親……」李夕貴對父親這個稱呼非常的不滿,因此低下頭掩去了自己眼中的厭惡。

  「哦……原來是父子啊,難怪長的這麼像。你父親可是個大好人啊……」守備眼裡露出了欣賞的神色,「他每個月都會來一次,我在這裡的這麼多年,只見過他一個這樣風雨無阻的來看望囚犯,那個女人是他的什麼人?」

  「啊?」

  「應該是你父親很重要的人吧……」守備想了想,「難道是你母親?」

  李夕貴露出了無措的表情。

  守備一臉瞭然。

  「我就說麼,不然有誰會一直不停的來這種地方,尤其是那樣有身份的人。」守備發出「嘖嘖」的聲音,「一看你老爸就知道是有錢人,每次來都穿著名牌,雖然我們是小人物,但是也不是無知的鄉巴佬啊。你父親那樣的人……該怎麼說呢?應該用天之驕子來形容吧。」說著,他一臉曖昧。

  「是麼?」李夕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滿腹心神此刻都放在了丁雪瑩身上。

  「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母親會在裡面呢?」

  守備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怎麼?你不知道麼?」

  李夕貴懊惱的低下頭。

  男人隱瞞自己的事情很多……

  從開始就沒有打算告訴自己十六年前的約定,之後又百般的否認。

  每當自己詢問起母親的蹤跡,男人只會用哀傷的語氣說「母親是個好人」,然而為什麼好人會在監獄裡?

  又或者說,如果不是自己回到了十六年前,根本不知道被說成是好人的母親,曾經用利器刺入了父親的身體……

  敵視著男人,因此從來不去尋求真相,正因為如此,此刻才倍感失落……自己誤會了男人太久,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因為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所以我並不知道。」

  守備「哦」了一聲,之後又一臉懷疑的看著李夕貴。

  「因為父親腸胃炎住進了醫院,所以我才會來。」李夕貴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樣,我想你父親也不是個無情的男人啊……」守備說著,笑得一臉曖昧。

  李夕貴厭惡的別開了臉。

  這個時候,終於從監獄裡面跑出了看守,李夕貴也因此鬆了口氣。面對守備的好心還是無意的詢問,他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跟著獄卒走進去,李夕貴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心情緊張。

  走到一扇門前面,獄卒才轉過頭。

  「這裡面就是丁雪瑩。」然後他打量著李夕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身體並沒有讓開。

  李夕貴皺眉的看著他。

  「你父親呢?」獄卒最後如此詢問。

  「他……得了腸胃炎,剛剛做完手術,還不能離開醫院。」

  「這樣啊,那麼你知道裡面的丁雪瑩是什麼人麼?」

  「……是我母親……」見獄卒點了點頭,李夕貴忽然趁機開口。

  「但是我並不瞭解事情的始末,如果不是父親突然住院,我連自己的母親被關在這種地方都不知道。」李夕貴露出了哀求的神情,身為一個兒子的哀傷神情。

  「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父親他……父親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作為子女,我覺得我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

  獄卒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夕貴。

  「我問過我父親,關於母親的事情,但是父親總是一臉哀傷的對我說『母親是個好人』,也因此我誤會了父親很久,以為是他拋棄了母親。在之前的不久,仍舊和父親處於水火不容的狀態……如今卻被告知母親被關在這種地方,那麼也就是說母親並不是好人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說不定我會憎恨母親,會更加的憎恨父親……」李夕貴有了淚意。

  「你這麼說也對……」在一段沉默之後,獄卒點著頭一臉贊同。

  「那麼你跟我來吧。」

  翻開厚重的檔案,獄卒看著李夕貴開口。

  「大概是十六年前吧,丁雪瑩在中心街角持刀刺傷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曾經一度病危,好不容易才救活的,當時現場還有其他人,一個是林貫翔……」獄卒看了眼李夕貴。

  「這個人你不認識吧,當時那一帶的混混,不過聽說家裡是生意人,而且他已經準備出國深造了吧。」

  「後來呢?」

  李夕貴有些迫切的詢問。

  他從林冉那裡聽過,林貫翔之後死了,但是具體怎樣,他卻完全不知道。

  「後來啊……那天那個林貫翔也在,還有丁雪瑩的大哥丁崎山,那個人說起來也很傳奇。丁家本來就是黑社會出身,一個個的都帶著狠勁。」獄卒忽然停下了話,打量著李夕貴。「說起來你也有著他們的血啊,說不定也是個暴力分子呢。」

  李夕貴的手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粗暴行為,忽然對自己感到了恐懼。

  獄卒並沒有注意到李夕貴的小動作。

  「那天丁雪瑩一直說還有一個人在場,不過據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根本沒有另一個人。」

  李夕貴緊張的吞嚥口水。

  他知道的確有另一個人存在,因為他就是那個人……然而他卻沒有來得及看到結局,就回到了未來。

  「她說他本來要殺的是另一個人,但是卻被你父親擋了下來,她說她親眼看到那個人消失了,也許是因為太愛了,才會精神失常吧。」獄卒有些惋惜的開口。

  「聽說丁家的兩兄妹都非常迷戀李先生,但是李先生好像在外面另有情人,因此丁雪瑩才會不忿的前來質問,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刺傷李先生吧。當時林貫翔也在場,好像就是他叫的救護車。只不過之後……」獄卒想了想,「嘖」了一聲。

  「丁家像是瘋了一樣,要殺李先生,雖然好不容易抓到了丁崎山,但是林貫翔也因為要保護李先生,死掉了。真是可惜啊……不過說不定,他也非常迷戀李先生啊。」獄卒露出了瞭然的表情。

  「我在這裡看守了很多年了,李先生每個月都來,不僅會支付丁雪瑩的醫療費,還會為她疏通打點,如果不知道以前的那段往事,一定沒有人相信他差點死在丁雪瑩手裡。」獄卒摸著下巴。

  「不過那個時候丁雪瑩懷孕了,在監獄裡生下了一個男孩。」他曖昧的打量著李夕貴。

  「你還真是好命,有這麼好的父親。」

  李夕貴低下了頭。

  「丁雪瑩也很可憐啊……雖然你父親不愛她,她也不用因愛生恨,非要至對方於死地的。不過對當時的丁家小姐而言,被拋棄恐怕才是她所不能忍受的恥辱吧。愛不愛的,並不重要。」

  獄卒「啪」的一聲合上了檔案。

  「你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麼?」

  李夕貴咬著下唇,對於獄卒所講的「迷戀」什麼的,感到噁心。他壓抑著打人的衝動,深深的吐了口氣,「沒有了……我想我大概瞭解了。」

  獄卒點點頭,「不過丁雪瑩的神智還真是受了刺激呢,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人了……」獄卒說的一臉惋惜,絲毫不在意聽者和丁雪瑩的關係。

  「她啊……一直說著還有另一個人,說著另一個人忽然消失了,是魔鬼什麼的。最近她的身體也開始不好了,經常要依靠注射藥物,而且長期的鎮定劑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副作用,恐怕……」獄卒哼了一聲,那意思很明顯。

  李夕貴皺著眉,低著頭。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者該用怎樣的神情面對丁雪瑩。

  他此刻甚至連自己該不該去見面都感到迷茫……

  「我可以看她麼?」

  「當然了,只不過只能你看她,她可是看不到你的。」獄卒聳了下肩,打開了大門

  31

  門後面還有一道門,上面有個小小的玻璃窗,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

  李夕貴看到一個女人靠坐在床上,身體瘦的很可怕,在本來就不算大的衣服裡,看起來更加瘦小。

  女人的臉深深的凹陷下去,李夕貴知道那是女人長時間不睡覺的原因,發黑的眼眶看起來有些恐怖,女人直視著四周的白色的牆壁,彷彿在看著什麼,又好似沒有。

  接著,她的眼神忽然轉向了門扉方向,視線停留在單面的玻璃窗上,直勾勾的看著李夕貴的方向。

  李夕貴嚇得退後了一步。

  身後的獄卒已經不見了。

  李夕貴想起對方的話:她可看不到你……

  於是小心的又靠了上去。

  女人盯著門,彷彿知道那後面有人一樣,她輕輕的站起身,用虛弱的身體扶著牆,走到了門口。

  李夕貴驚訝的屏住了呼吸,緊張的不知所措,手腳冰冷。

  女人的眼神充滿了愛戀,那不是看著自己兒子的目光,李夕貴深深的感受到了。

  女人一定知道男人會定時來看她,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走到門口吧?又或者冥冥中有什麼引導著女人走到門口,只為了透過那扇看不到外面的窗戶,讓外面的人看清楚自己。

  李夕貴心裡如此想著。

  女人此刻露出了虛幻的美麗笑容,一霎那彷彿時間回到了過去,女人臉上的皺紋都不見了,李夕貴有一霎那的錯覺,他看到了十六年前的丁雪瑩。

  白色的連衣裙,單純的微笑,然後幸福的靠在李炎瑞身旁……

  李夕貴的手不自覺的握起了拳頭。

  女人偏過頭,沉默著,之後過了很久才緩慢的走回了床邊,躺了回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李夕貴此刻才覺得心情鬆弛了下來。

  他如同逃離一般,急忙離開了此地。

  「怎麼?看完了?」獄卒有些驚訝李夕貴的反轉。

  「她走過來了,停在門口好久好久……」李夕貴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臉上還有著明顯的驚恐。

  「她經常這樣子。」獄卒見怪不怪的低下了頭。

  「說不定她知道門後有人呢?」獄卒又抬起了頭,一臉神秘的笑。

  「精神有問題的人說不定可以感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吧?十六年前她還一口咬定了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呢。不過當時連李先生都說沒有,說丁雪瑩大概是因為一時想不開才會和自己刀劍相向的。」

  「什麼?」

  「李先生醒來後其實已經定案了,他可是幾次險些喪命啊,那一刀刺的很深……該怎麼說呢,李先生算是命大的吧。」

  「他……」李夕貴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又吞了口去。

  他其實想問,對方為什麼說沒有另一人,但是仔細一想,他就明白了。

  男人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給假證,欺騙了世人,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存在。

  對此,李夕貴感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現在只想狠狠的抱住男人,表達自己的愛意。

  然而——

  「最近丁雪瑩開始絕食,雖然這之前也發生過,我們和她講,會安排她和李先生的會面,因此希望你回去後,可以向李先生說明這一點。」

  「會面?」李夕貴愣了愣。「是像我這樣隔著玻璃?」

  「當然不是了。」獄卒好笑的看著李夕貴。「會面的意思當然就是指,像現在你和我這樣會面了。」

  李夕貴緊張的抓住了身旁的桌子。

  「那不是很危險麼?」

  「李先生以前曾經提起過,想要我們安排會面,但是我們覺得很危險,拒絕了。不過李先生說過,無論如何都希望丁雪瑩可以活下去……看著那個人的臉,很難有人可以拒絕吧。」獄卒想起了什麼一樣,摸了摸下巴。

  李夕貴又是一陣厭煩。

  「說不定這次會面是最後一次了呢……」獄卒忽然低下了聲音,「其實之前丁雪瑩自殺過很多次,說實話,她這樣還不如死了好呢。」

  李夕貴抿起了嘴,不知道該發表怎樣的意見……

  對李夕貴而言,丁雪瑩的印象一直都是十六年前,舉著刀衝向自己的樣子。

  對於母親的高大光輝形象,在回到了過去,看到了全部過程,在和男人互表心意之後,變得虛幻而模糊。

  母親……此刻也不過是生下自己的女人而已。

  一旦想到這個女人和深愛的男人發生了關係,就難以忍受的感到厭惡。但是如果沒有這個女人,自己也無法降生人世。

  該懷抱著感恩的心情,還是厭惡的心情……

  李夕貴陷入了深深的自厭中……

  回到家,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李夕貴疲憊的將自己扔進了床中,陷入床鋪,身旁是男人遺留下的氣味。他摟抱著被子,強烈的懷念著男人。

  看到男人的臉才感到安心。

  儘管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

  李夕貴隔著門,看著房內的男人,男人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窺視吧。

  男人正靠坐在床上,那樣的姿勢讓李夕貴想起了監獄裡的丁雪瑩。男人的眼睛同樣直勾勾的盯著牆壁,表情放鬆,卻不算柔和。

  李夕貴無法忍受男人此刻同丁雪瑩相似的姿勢,他輕輕的推開了門。

  「在想什麼?」盡量放鬆了表情,然後察覺男人看到自己的一霎,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男人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吧。」

  「唔……但是就是想來看看你。」李夕貴關上門,坐到了床邊,將男人的手握了起來,放在唇邊輕輕的親吻。

  男人的手顫抖了一下。

  「一整日看不到你,我會死掉的。」李夕貴可憐兮兮的開口。

  男人皺了眉頭。

  「別那麼誇張,不過是一天而已,不會怎樣的。」

  「才不是……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李夕貴將臉放在了男人的手上,用細嫩的臉頰感受著男人手掌的紋路。「看不到你,會胡思亂想的。」

  「什麼啊……」男人無措的歎息。

  「想著你一個人在醫院裡,會不會缺少什麼,想著你會不會無聊,想著你……會不會像我想你這樣想著我……」

  李夕貴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李炎瑞的胸口彷彿被什麼充滿了一樣,漲漲的,卻很溫暖。

  「還有啊……想著這裡的護士小姐會不會對你有企圖。」李夕貴噘起了嘴,一臉委屈。

  「什麼啊……」男人笑出聲。「基本上護士小姐都是一視同仁的吧。」

  「怎麼可能。」李夕貴哀叫,「我今天還聽到他們在爭著來給你換藥呢!」

  男人盯著李夕貴的臉,吃吃的笑了。

  「所以啊,一旦一個人就會胡思亂想,如果不看到你的臉,就會感到不安。」

  男人聽著李夕貴的話,心底被憐愛充滿,柔柔的,彷彿快要溢出來一般,他伸出另一隻手,撫摸著李夕貴的頭,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那就留下來吧。」

  「唔……」李夕貴將臉埋入了男人的手掌,以此來掩飾心底的壓抑,感覺到男人溫柔的撫摸,他此刻有一種快要死掉的幸福之感。

  「躺上來吧。」

  看著窗外已經全黑了的天色,李炎瑞推了推李夕貴,將自己的身子向旁邊挪了挪。

  「這床太小了。」李夕貴一臉懊惱的看著,按住了李炎瑞的身子。「還有啊,你不要亂動才好,傷口還沒有好,不是麼?」

  李炎瑞摸摸頭。

  「也沒有那麼嚴重啦,已經快好了,再過兩星期就可以出院了。」說道出院,男人開心的笑了出來。

  「是麼?」

  然而,李夕貴的表情卻沒有放鬆下來,想起了監獄打算安排丁雪瑩和李炎瑞的會面,他便感到不安。

  「你怎麼了?不開心麼?」

  「不是……是開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有點不知所措吧。」李夕貴說著違心的話。

  「才不像呢,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是十六歲的年紀,總不該有太多煩心的事情吧。」男人瞇了瞇眼睛。

  「沒有煩心事,唯一的煩心事就是晚上沒有你陪著而已。」李夕貴直起了身子,靠近李炎瑞。

  李炎瑞睜大了眼睛,抽動著嘴角。

  「你想幹什麼?這裡可是醫院啊……」

  「只是想看看你,想……確認你在這裡。」說著,李夕貴吻了上去。

  舌尖輕輕舔著李炎瑞的嘴唇,並沒有太過急進。李炎瑞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像是確認一樣的小心翼翼,止步不前,不敢深入,但是卻也不願放棄。這樣的舉動不似之前的李夕貴。李炎瑞微微皺起了眉,手扶住了李夕貴的肩膀。

  「你怎麼了?在不安什麼?」

  相碰的嘴唇因為李炎瑞的講話而摩擦,柔軟的感覺彷彿挑戰著李夕貴的感官。

  想要吞噬對方……

  卻,又害怕被討厭……害怕傷害對方……

  32

  ——你也有著他們的血液,說不定你也是個暴力分子呢……

  獄卒嘲諷的話語又在耳旁響起,李夕貴的手抓緊了床鋪。

  「說不定我是個暴力分子吧。」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李炎瑞皺起了眉。

  彼此的唇依舊沒有分開,各自的氣息已經混在了一起。

  「也許有那樣的潛在也說不定,之前就有傷害你……」

  「你是說,打了趙楓霖的事情麼?」男人沒有阻止李夕貴的靠近,他對李夕貴從來都是放任的。

  「不是……」李夕貴此刻才想起了自己還出手打過趙楓霖,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了,對獄卒的話似乎更加深信。「我是說之前……」

  「啊!」男人打斷了李夕貴,臉紅了起來。「其實,也沒有……」聲音很小,但是又怕李夕貴退縮一樣,大聲起來。

  「沒有,夕貴沒有暴力傾向。」一臉堅定。

  「哈……」李夕貴笑了起來。

  因為男人一句話,自己就覺得安心下來。

  只要從男人這裡得到認可,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李夕貴貼著男人看著對方的眼睛,心裡再一次被憐愛充滿,只要稍微上前就可以擁有對方,感受對方的氣息。

  因此根本不需要退讓……

  李夕貴吻了上去……

  這一次仔細的舔過了男人口中的每一寸柔軟,仔細的品嚐個中味道。

  在最後和男人的舌頭交纏在了一起……

  男人主動用舌頭裹住自己的,然後微微探入,就可以感受到快要抵住男人喉嚨的深邃,那種彷彿被對方吞入的錯覺,讓李夕貴感到無法自拔。

  想要更多……

  身體逐漸在發熱……

  盡量的靠近了男人,也沒有被推開,因此變得大膽。

  手已經探入了男人的病號服中,然後觸到了男人腰間的紗布,像被燙到了一樣,猛然清醒,鬆開了手……

  「啊……對不起!」李夕貴擔憂的看著男人,隨後低下頭一臉懊惱,等待對方的責罵。

  「不,沒什麼……」男人的氣息有些紊亂,胸口起伏不定,臉上有著情動的潮紅。「我也……很抱歉。」

  「不……」李夕貴覺得自己胸口又開始灼熱起來,眼睛不受控制的瞟向因為剛才的拉扯而袒露的,男人的胸膛。

  胸前的朱紅在病號服下若隱若現,李夕貴又開始呼吸困難。

  「這裡……都硬了……」他伸出手按上男人的胸口。

  「啊……」男人難為情的摀住了嘴巴,將出口的呻吟擋了回去。

  李夕貴抬起頭,看向男人。

  「已經有感覺了,怎麼辦?」

  男人瞪大了眼睛,委屈的看著李夕貴。

  「我這裡已經有感覺了……怎麼辦呢?」轉過了身子,將已經鼓起的股間展露給男人看,毫不知羞恥,乞求安撫。

  「我怎麼知道!」男人委屈的大叫。

  「你這裡也有感覺了吧?」觸動著男人胸前的挺立,猛地掀開了被子。

  「啊!」

  果然,男人腿間並不遜於自己,只是一層純棉的病號服並不足以遮擋,垂貼在腿上的布料將男人的形狀姣好的呈現出來。

  李夕貴著迷的看著。

  「已經這樣了……」

  李夕貴聽到了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

  「如果放任不理的話,不好吧……」

  抬起頭,祈求的看著男人。

  「你想怎樣啊……」男人幾乎想要尖叫了。

  「讓我做吧?」李夕貴盯著男人,似乎並不想給男人說「不」的機會。

  男人盯著李夕貴,最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腰間的紗布有些刺眼,遮擋住了刀口,同時遮擋住了男人十六年前那條幾乎要命的傷口。

  李夕貴小心的用手撫過紗布,手精準無比的停留在了十六年前的疤痕上。

  「我不會做到最後的,只是這樣你也很難受吧……如果不發洩出來。」

  「唔……」男人抿起了嘴。

  他不是不懂李夕貴的意思,只是看到自己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感覺有些奇怪。

  李夕貴用手包裹著了男人的勃起,透過褲子感受著男人的形狀,感覺到手中的東西脹大了一些,自己的下身也感到一陣緊致。

  現在不可以太過激動吧……

  李夕貴小心的褪下了男人的褲子。

  「我不想弄髒你的衣服。」

  「唔……」比起直接做,現在這樣更加讓男人難為情。

  找來了毛巾放在一旁,李夕貴握住了男人的勃起開始上下□。男人起先還可以保持矜持,但是沒有多久,就已經渾身顫抖起來了。

  死命咬著嘴唇的樣子想讓人更加多欺負他一些,但是看到嘴唇上的牙印時,又不可避免的心疼。

  於是——

  「別咬著了,如果怕出聲的話,就咬我的吧……」

  然後——

  奉上了自己的唇,深深的抵上,吮吸著對方口中的津液。

  忘情的……挑弄……

  品嚐到甘甜的時候,彷彿忘記了自己身下的脹痛,只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住。

  男人的呻吟聲逐漸變大,每一聲甜美的聲音都被李夕貴吞入了腹中。

  彷彿這樣就可以和男人合為一體,永遠都不分開……

  但是,沉痛壓抑的心情卻沒有減少,李夕貴輕柔且霸道的用舌頭侵入對方,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滿足一般,只想苛求更多……

  這樣不安的心情,不知道如何緩解。

  李夕貴流下了淚水……

  男人的身體仍舊在顫抖,雙手難耐的攀附住了李夕貴的雙肩。

  「哈……哈……」無法合上的嘴角流下口水,全被李夕貴添入口中,更加增添了淫糜的色彩。

  再也無法忍耐,雙腿激烈的痙攣後,大量的白濁液體噴灑在了李夕貴手上。

  男人失神的靠在床上。

  李夕貴拿過一旁的毛巾,擦拭著男人的下體,但是對於沾滿了男人體液的手卻置之不理。

  「你……的手……」男人不解的看著李夕貴。

  「啊?哦……」李夕貴揚起了滿是體液的手,忽然露出了惡魔一般的笑容,湊近了男人虛弱的臉孔。「你的所有我都不想放過。」

  伸出舌頭,舔過手指,白色的液體沾在紅色的舌頭上,形成淫穢的景象,讓男人紅了臉,皺著眉。

  「很髒,吐掉。」說著,想要伸手阻止。

  李夕貴卻搖著頭躲開了男人,站起的身子,雙腿間是為釋放過的緊致,讓男人瞬間閉上了嘴。

  「現在要忍耐,不能進入你,那麼就讓我將你的東西全部喝下吧。」李夕貴笑著,鮮紅的舌尖捲起了手上的粘液。

  本來噁心的畫面,此刻卻有著說不出的感人。

  男人無法言語,亦不知道如何阻止。

  他看著李夕貴一滴不剩的舔淨了手上的體液,忽然直起了身子。

  「你過來。」

  李夕貴驚訝了一下,隨後順從的走了過去。

  男人的下身還是赤裸的,他用手撐到床邊,然後解開了李夕貴的腰帶……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有了強健的體魄,身下的尺寸自然不能小瞧。

  李炎瑞有些怔愣的看著李夕貴身下的龐然大物,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很吃驚?」李夕貴笑了出來。「這樣的尺度只算一般吧,上次進入的時候……」

  「上次進入的時候,我可是很疼的。」李炎瑞憤憤的打斷了李夕貴。

  「我還會長吧。」李夕貴壞心的看著男人挫敗的臉孔。現在已經是不分上下了,如果自己的身體還可以發育,說不定在尺寸上,將會完全壓過男人。李夕貴想著吃吃的笑了。

  李炎瑞白了他一眼。

  「讓我也為你服務吧。」說著,李炎瑞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在李夕貴來不急反應的時候,一口含住了他的分身。

  「啊……」下體被溫熱的口腔包裹的一霎那,是不同於貫穿對方身體,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彷彿像是珍寶一樣被小心翼翼的對待了……

  如果說被腸道包圍的感覺是在天鵝絨的絲綢中,那麼此刻在口腔中就是另一種刺激的感覺。

  李夕貴可以感受到敏感的分身被牙齒輕觸時的興奮,以及被舌尖挑動時的無措。

  就好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在甜美和危險的包圍下,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鈴口被舌尖挑動……

  龜頭被喉嚨吮吸……

  自己的尺寸對於男人的口腔而言太過龐大,但是男人仍舊努力的吞吐著。

  連身下的雙球都很好的愛撫,李炎瑞的技巧很好,李夕貴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急促的呼吸著,接著便在男人的口腔中射精了。

  男人被突然射入的精液刺激的連連咳嗽,趴在床鋪上一臉難受。

  這時,李夕貴無法再去回想剛才幸福的瞬間,急忙低下身,拍著男人的後背。

  好不容易男人順過了氣,因為咳嗽而憋紅了的臉,還粘著體液,看起來更加的淫糜。

  讓李夕貴的胸口又開始騷動不已。

  「這樣的味道虧你吞的下去。」男人一臉受不了的神情。

  李夕貴蹲下了身子,將臉孔和男人平視。

  「因為是你的,才可以吞下去。」

  男人紅了臉。

  「因為是你的,才不覺得難聞……受不了什麼的,其實是因為受不了主人吧。」

  男人直起了身子,眼神四處游移。

  「你啊……越來越會說話了。」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樣下去說不定會很受歡迎。」

  「我很受歡迎的話,你會嫉妒麼?」

  「你再說什麼啊……」

  「如果我很受歡迎的話,你會不會嫉妒的發狂呢?」

  「如果在這個社會裡,不受歡迎的話,根本沒有辦法生存吧。」

  李夕貴皺起了眉。

  「我可是因為你太受歡迎而感到寢食難安呢。」

  因為男人太受歡迎了,所以自己才會不安。

  男人總是一臉好人的樣子,很少拒絕人,表現的也是八面玲瓏,無論是人際關係,還是辦事能力,都完美得叫人咋舌。

  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討厭。

  說不定那並不是討厭,而是深深的嫉妒……

  「我可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嫉妒了……」

  「你胡說什麼啊……」男人受不了的搖頭,推開李夕貴,開始拉扯自己的長褲。

  「就是因為嫉妒,才不想看到你。」李夕貴接過男人的長褲,替男人穿好。「不想看到你對誰那麼好,對我也是一樣……所以才會討厭。」

  男人沉默著,過了片刻才開口。

  「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不是的,你的性子就是這樣,雖然嘴壞,但是卻很好心。」

  李炎瑞皺眉。

  「我哪有嘴壞了。」

  「說話雖然有點毒舌,但是人卻很好,可以……」李夕貴想起了丁雪瑩,急忙住了嘴。

  「你今天很奇怪啊。」李炎瑞盯著李夕貴,「發生了什麼麼?」

  「不是,只是……你不在的日子,感到有點害怕而已。」

  李夕貴穿好自己的褲子,坐到了床邊,將頭埋在了李炎瑞的胸口。聽著對方的心跳,彷彿才可以得到平靜。李炎瑞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還是憐愛的將對方摟住,一下有一下的拍打著對方的後背,以此來安慰著對方。

  33

  次日清晨,李夕貴趁著護士沒有來查房的空擋,逃出了醫院。

  想到昨日荒唐的舉動,李夕貴臉紅起來。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男人為自己口交的情形,心跳的很厲害,他急忙靠在了牆上,按住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臟。

  嘴角咧開,無法控制的笑出了聲。

  李炎瑞就快要出院了,然而關於丁雪瑩的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

  李夕貴決定代替李炎瑞去會見丁雪瑩。

  十六年了,丁雪瑩應該早就不記得自己這樣臉了,而且身為兒子,去見自己的母親也無可厚非吧。

  李夕貴抱著這樣的想法,坐在了監獄的會客室裡。

  面色蒼白的女人被帶了進來,手腳被綁著,眼睛上也帶著眼罩,女人坐下的之後,看守們才走了出去。

  李夕貴小心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十六年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親,當然上一次隔著玻璃窗並不能作數。

  她會怎樣看待自己呢?

  小心的解開了女人身上的繩子,因為之前就被告知,女人被注射了藥物,一時間是不會具有攻擊性的。

  然後是解開女人的眼罩,讓她看到自己……

  李炎瑞的眼皮從早上就在跳著,自那一日李夕貴和自己在醫院裡做了禁忌的事情之後,對方像是中毒了一樣,每晚都會悄悄的潛入自己的病房,和自己□。這是不對的,李炎瑞雖然想這麼說,但是每一次都無法拒絕李夕貴的請求。

  對於這樣的自己,李炎瑞有著說不出的無力感。

  彷彿已經被對方牽制了。

  卻又樂在其中。

  這種犯賤的情緒縈繞在胸口,說不出的甜蜜和負罪感。

  李炎瑞每當想起來就會臉紅心跳,羞恥的覺得全身都在燃燒。

  比起光明正大的□,偷情似乎更加興奮。

  但是,只能用嘴或者手來撫摸彼此,無論是李夕貴還是李炎瑞,都無法得到滿足。

  正因為如此,李炎瑞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感受到李夕貴與日俱增的不安感。

  從開始只要釋放一次,並且拉著手睡在一起就可以,到了近幾日必須不停的滿足他,直到自己疲憊的無法睜眼,才會被放過。而且李夕貴一定要摟著自己睡才可以,不然就會露出彷彿被拋棄一樣的可憐表情。

  李炎瑞不知道那是對方的手段,還是被不安所充斥的本能。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一樣……

  雖然住進了醫院,還是可以依靠手機和外界聯繫。

  正是如此,李炎瑞接到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電話。

  掛下的同時,他甚至來不急和院方說明,就已經穿著病號服,拿了自己的包跑出了醫院……

  「惡魔……」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會在一起的……」

  「都是你的錯……」

  「如果沒有你就好了……」

  李夕貴靠坐在地上,環抱著腦袋,耳朵裡充斥著這樣的話語。

  那是丁雪瑩看到自己的一霎那所拋出的言語,那雙霎那變的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帶著憎恨。

  李夕貴曾經對母親抱有過幻想,就算回到了過去,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會被自己的母親如此辱罵。

  但是回過頭來想……

  也許女人說的並沒有錯……

  如果沒有自己,不,應該說如果自己沒有回到十六年前的話,李炎瑞不會認識自己,不會拋棄丁雪瑩。

  那麼自己現在呢?

  應該是有個幸福的家庭,有個溫柔的父親,還會有個美麗的母親。

  也許林貫翔也不會死……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李夕貴想著,心裡全是歉意和負罪感。

  彷彿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

  誰來救救我……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女人在見到李夕貴的時候開始異常的激動,即使被注射了藥物仍舊發狂一樣撲向了李夕貴。

  結果在李夕貴躲閃的時候,一頭撞在了桌子上,額頭破了好大一塊,血流了滿面。

  此刻還在急救中。

  李炎瑞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亂。

  他本能的尋找著李夕貴的蹤影,完全忘記了被找來的原因。

  直到在急救室拐角的角落裡看到了縮在地上的李夕貴,他才鬆了口氣。

  沒有去詢問丁雪瑩的境況,他走到了李夕貴的身前,蹲下身等待著李夕貴發現自己。

  過了一會兒,李夕貴才抬起了頭,看到男人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腳下還是醫院專用的拖鞋時,剛才的自我厭惡一下子全部轉為了對男人的關心和緊張。

  「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叫著按住男人的肩膀,一臉責備。「你應該留在醫院吧。」

  「是這裡的人打了我的手機,我想號碼是從你的手機上得到的。」李炎瑞的表情很平靜,似乎並不在意身旁發生了什麼,擔憂的眼神映著李夕貴的臉孔。

  李夕貴皺起了眉,此刻才想起了什麼一般想要站起身,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腳麻了,好在李炎瑞扶住了他,才不至於摔倒。

  「謝謝……」

  「和我不用這麼見外的。」李炎瑞平靜的開口。

  「對不起……我……」李夕貴抬起頭,眼睛緊張的看著走來走去的醫護人員。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裡的?」李炎瑞和他一起靠在牆壁上。

  「唔……不久前,這裡有打電話到家裡,但是你不在,所以是我接的。」

  「那,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李炎瑞此刻露出了責備的神情。

  「對不起。」李夕貴本能的低下了頭。

  「你見到她了?」

  「是的。」李夕貴依舊低著頭。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和你沒有關係的。」李炎瑞抿了抿嘴,最後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後拉著一臉頹然的李夕貴走出了樓道。

  站在空地上,李炎瑞想要摸兜,才發現自己穿著醫院的病號服,他有些懊惱的靠在了牆上,抓著頭髮。

  「你找什麼?」

  李炎瑞比了個兩指並在一起的動作。

  ——想要抽煙

  「你的身體不能抽煙。」李夕貴皺起了眉,比起裡面的混亂,他還是更加關心男人。

  李炎瑞撇下了嘴角,靠在牆壁上,比李夕貴更加頹然。

  「你因為這裡的事情才會覺得不安?」

  「……」李夕貴沉默,不僅僅是這裡的事情,知道當年的真相並完全是衝擊自己的因素,更多的是看到了男人受歡迎的程度,一霎那有些無措。自己真的可以給男人他想要的麼?

  自己真的有能力站在男人身側麼?

  正因為看到了兩人的差距,才會感到不安,為了不可預知的將來感到不安。

  然而現在又摻入了對母親的負罪感。

  「辜負丁雪瑩的只有我一個。」

  「你這麼說本身就有問題吧。」李夕貴不贊成的抿嘴。

  「就算沒有你,我也沒有愛過她……」李炎瑞吸了口氣,看著天空。

  李夕貴沉默下來。

  「從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她,雖然想過也許交往下去,可以喜歡上也說不定,但是之後才明白,就算沒有你,我喜歡的也不會是她。也許會是其他人吧……」李炎瑞自嘲的低下頭。

  「因為自己的母親被拋棄,所以最痛恨那些拋棄妻子的男人了,但是沒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用孩子什麼的,根本不能綁住我吧。」李炎瑞諷刺的勾著嘴角,「我就是這樣流著那個男人的血……」他看著自己伸出的手掌。

  「不是的。」李夕貴想要反駁,但是那句「說不定你也是個暴力分子呢」又浮現在了腦海中,到口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所以覺得愧疚的,需要贖罪的只是我一個人。」偏過了頭,男人看著李夕貴,面目平靜的敘述。

  李夕貴如同被打中了一般不能動彈,僵直的看著男人自嘲的一笑,然後繞過自己向著醫療室走去。

  34

  什麼都不能說……

  因為自己被男人隔絕在外了……

  不需要愧疚,不需要感到負罪,因為十六年前的自己根本不存在。

  僅是這樣一個理由,就將自己排除在外了。

  李夕貴此刻心情複雜的無法形容,他站在人群外看著男人頹然的靠在牆壁上,看著男人一臉悲痛接受了女人去世的消息。但是那一刻,他除了對男人的心疼之外,卻有了一種松氣的感覺。

  彷彿最後的一個障礙也被除清了的輕鬆感覺。

  這讓他感到害怕……

  陪著男人回到了醫院已經是深夜,在這邊也已經亂成了一團,因為男人一句話都沒說就消失不見的舉動。

  在瞭解了整個事情之後,醫院意外的表示諒解,畢竟男人是剛剛失去了妻子,而自己也是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

  護士們輪番上來安慰,男人疲憊的一一接受,最後一臉疲憊的道謝。

  「我想休息一下,之後還有葬禮需要籌備。」

  男人不算嚴厲的語氣,卻強勢的讓人不能反駁。

  最後在只有兩人的病房中,男人毫無睡意,看著李夕貴。

  「我想自己真過分……」男人自嘲的笑了。「在那一刻,聽到雪瑩不治身亡的消息時,我竟然有一種輕鬆了的感覺,這樣的我很變態吧……」

  李夕貴怔愣的看著男人。

  這樣的感覺自己也有,自己也是變態吧……

  應該說自己是比男人更加變態的變態吧……

  愛著自己的父親,做了自己母親的情敵,在母親死去的時候還感到了輕鬆,而且嚴格的講,母親該是自己害死的吧。

  這樣的自己還能得到幸福麼?

  李夕貴忽然感到害怕,害怕未來自己也許會遭到報應也說不定。會不會連累男人呢?

  李夕貴緊張的看著男人。

  然後緊緊的抱住了男人。

  「我也這樣想過……她死了,真是太好了……」

  因為害怕而哭了出來。

  但是害怕的不是女人的離世,也不是男人的哀傷。

  自己所害怕不已的是詛咒著生母的自己。

  「我想著,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話,該有多好……你是我的,所有人都死掉才好,只有你和我才好……」

  激動的哭訴著,對這樣偏執的自己感到恐懼。

  「如果她還在,也許有一日你會為了她離開我吧……」

  「不會的……」李炎瑞拍著李夕貴,輕聲許諾。

  「想要和你在一起,從那個時候就是,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以父親的身份也好……只有你不想讓給別人。」

  額頭相抵,李炎瑞看著李夕貴的眼睛。

  「我也是,但是……」李夕貴皺眉。「如果沒有我的話……如果我不曾回到十六年前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男人聽了,眼神忽然冷了下來。他盯著李夕貴,似乎在評估著對方話語的意思。

  最後慘白著臉,開口。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

  男人是誤會了什麼麼?

  李夕貴來不急解釋,就被男人撲上來的氣息包裹住。

  「你什麼意思都不能有!」男人如同野獸一樣撲上了李夕貴,將口中的氣息渡了過來,那是一種佔有的表示,讓李夕貴有些措手不及。

  嘴裡品嚐到了腥澀的味道,是自己的口腔被對方咬破了。

  然而男人這樣激烈的動作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安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

  李夕貴想著,反被動為主動,壓上了男人的身體。

  紗布早就拆掉了,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也許今天可以做到最後吧……

  李夕貴抱著這樣的遲疑。

  然而,男人已經叉開了腿。

  「抱我!」

  男人的眼中映照著李夕貴的臉孔,深邃的,滿是情意的。

  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從男人這樣的眼神中逃脫吧……李夕貴這樣想著。

  擠入對方身體的時候,身體被男人用力的向前一拉,完全沒有防備全然貼近,也因此接連的地方刺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男人露出了難過的表情,然後眼裡卻是不肯退縮的堅持。

  李夕貴責罵的話語因這樣的眼神化作了歎息,他溫柔的吻上男人的脖頸,舔掉上面因疼痛而冒出的汗珠,用粉色的印記覆蓋。

  怎樣愛撫都不夠……

  男人給自己的感覺就是這樣。

  愛的太深怕將他禁錮的太厲害,然而愛得不夠,又怕他會跑掉。

  男人太過出色,想要並肩,卻沒有那份能力。

  李夕貴對自己此刻尷尬的身份甚感無力。

  只能想現在這樣,在交合的瞬間,感受到全然屬於自己的男人……

  「不想放過你……」

  如同野獸一樣的交合,將男人的身體狠狠的按壓在床鋪內。

  可以聽到男人難受的喘息聲全數被厚重的被子掩蓋,但即使如此,那一聲聲呻吟彷彿透了一切,不停的傳入自己的腦中。

  男人很難受……

  但是卻不想放過對方……

  想要更激烈的要對方……

  不想被對方排除在外……

  因此握住了男人的腰,每一下都頂入前所未有的最深處,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壓入,彷彿這樣就可以契合,不用分開。

  ——一種幾乎變態的佔有慾。

  在男人體內不知道釋放了多少次,男人的身體已經酸軟不堪,只能跟著自己的每一下撞擊擺動,白皙的臉孔因為激烈的運動而發紅。被翻過了身的男人平躺著,眼睛失神的看著天花板,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

  兩人身下一片狼藉,卻都沒有清理的想法。

  李夕貴平躺在了男人身側,頭枕在男人懷中,可以清晰的聽到男人的心跳聲。

  因為劇烈的運動,起初身側的心跳很快,然而過了片刻,那一聲聲的心跳聲,漸漸的和自己的合二為一……

  交織成了合奏,卻又意外的契合,彷彿一個聲音。

  李夕貴聽著這樣的聲音,感到心安。

  ——如果沒有自己就好了

  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沉睡前,李夕貴彷彿聽到了對方的歎息……

  然而想要無視那句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沒有自己,未來會是怎樣的?

  李夕貴從那一日之後開始不停的幻想。甚至於每一日在路上看到父母接送孩子上下學的情景,他都會聯想到自己。被美麗的母親和溫柔的父親一起帶到學校的美麗景象。

  即使如此憧憬著,心裡仍舊放不下對男人的執著。

  每一日回到家中,總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追隨著男人的腳步。無論是男人處理工作的時候,還是做飯的時候,自己都會像狗一樣跟在身旁,除了上廁所。

  李炎瑞也發現了李夕貴的情況,卻沒有說什麼。

  李夕貴對他的欲與欲求,他也沒有阻止。

  每一日回到家,便會感受到身後緊迫追隨的眼神,有時候一進家門就會被按壓在客廳□。

  李炎瑞並不喜歡這樣的關係,但是看到李夕貴那雙深邃的眼神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為對方叉開雙腿。

  李夕貴一邊幻想著自己幸福的三口之家,一邊享受著二人世界。更多的時候他在揣測著李炎瑞的想法,那個人是否後悔過……

  只有在擁抱對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對方和自己一樣激烈的愛著,但是只是擁抱的時候才能感受到,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李夕貴對自己這樣的飢渴感無計可施。

  35

  葬禮當日,為數不少的人參加了。

  有些可笑,這裡很多人都不是因為丁雪瑩本人,反而因為李炎瑞的人比較多。

  葬禮結束後,每個人都表示了自己的傷痛,但是很多人一雙眼睛都盯著李炎瑞。話題也離不開他們父子兩人。

  例如——

  「死了女主人,以後的日子會連希望都沒有了吧……」

  這樣的對話不是很可笑麼?

  這個家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女主人吧……

  「夕貴已經十六歲了,現在有了這樣的變故,心情很差吧,李先生也是一樣吧……不如找個人來照顧你們父子吧。」

  這樣明顯的企圖真是讓人噁心。

  擺出善人的嘴臉卻是各自為謀,一副醜陋的嘴臉。

  「夕貴這麼小就沒有了母親,人生路上會不會扭曲呢?」

  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扭曲了,愛上了自己的父親……

  這些人現在才來關心,醜陋的面目讓人無法忍受——

  「有著這樣一個女人作為母親,他們父子倆也很辛苦吧……」

  至少要比你們這些偽善者好吧!

  最後就連李炎瑞都受不了了。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找人來代替女主人的打算,我家的女主人只有丁雪瑩一個人,無論她是什麼人,無論她是生是死。」

  如同宣誓一樣,讓那些人說不話的同時,得到了另一批人的賞識。

  然而那樣的話語聽在李夕貴耳中,好似被排擠了,被拋棄了一樣。

  渾身的血液在一霎那倒流了回去,想要現在就將男人壓倒宣示擁有權。

  袖子下的手握緊了拳頭,嘴裡嘗到了腥鹹的味道,然而腳卻不能移動半分。被眾人圍在當中的男人,似乎離自己好遠好遠……

  似乎可以理解想要殺掉那些人的心理了……

  可以理解想要殺死自己的丁雪瑩的心理了……

  李夕貴難以忍耐的轉身跑了出去,在空曠的地方大聲吼叫。

  當晚回到家中,李夕貴一進門便將男人壓在了牆上索吻。

  男人推拒著,可是絲毫不見效果,最後男人也生氣了,一腳踹在李夕貴小腿上,趁著對方疼痛的時候,逃了出去。

  但是,下一秒李夕貴又撲了上去。

  「呯」!的一聲,男人被撲倒在了地上,額頭磕在了桌子角上,紅了一塊,男人也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對不起。」李夕貴立刻扶起男人,將對方轉過來抱在懷裡。

  男人委屈的瞪著眼睛,推開了李夕貴。

  「你發什麼瘋!」起身男人便要離開。

  但是才剛邁出腳,就被李夕貴拉住了褲腳,整個人又一次摔入了李夕貴的懷裡。

  「別走,讓我抱一抱。」將臉埋入男人的脖頸處,吸著男人身上的氣味,但是光是這樣還是不夠,李夕貴想要更多。

  然後,張開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脖子。

  「啊!」男人發出了慘叫聲。

  李夕貴如願的嘗到了血的味道,但是仍舊覺得不夠,舌頭在傷口四周舔過,吮吸著。

  一股又痛又癢的感覺從脖頸蔓延,李炎瑞粗重的呼吸著,手抓緊了李夕貴的衣服。

  「想要你……」一邊吮吸著血液,一邊口齒不清的發出聲音。

  李夕貴的手解開了男人的襯衣。

  「嘶啦」一聲,襯衫被扯開了,男人的胸膛□在空氣中,男人開始掙扎。

  李夕貴抓住了男人的雙手,放棄了還在流血的脖子,目光被男人胸前的兩點吸引,男人緊張的僵直了後背,想要退後,可是身體卻被李夕貴用腿夾住,連胳膊又被鉗制住了,李夕貴的眼神有些可怕,他嚇的發出哀求。

  「不要……」

  然而李夕貴彷彿沒有聽到一樣,一口含住了男人胸前的茱萸,舌尖輕舔而過,靈巧的捲起凸起,然後感到舌下的小球硬了許多,回應著自己一般,變得更加紅潤了。

  李夕貴感到自己腹部如同灌入了熱流一樣,騷動著。

  他忘情的舔著男人胸前的凸起,一路向下。

  將男人壓在了地板上,順著肌理吻下,留下粉紅色的印記,在肚臍處流連不去。

  故意用舌尖輕觸肚臍,每一下碰觸,都可以感到男人的顫抖,口中溢出甜美的聲音,隱忍的,好似再向自己索求更多。

  想到了那些人的話……

  想要向全世界證明,男人是自己的。

  不想放過他……

  想要更加欺負他。

  因此在男人全身上下都留下了痕跡,屬於自己的,青紫一片的牙印,還有吻痕。

  扯下了男人的褲子,毫不留情的貫穿了對方。

  每一日都要如此貫穿對方,但是仍舊不會感到膩,這就是所謂的愛吧……

  沒入對方的一霎,李夕貴只能感到無比的滿足,然而這一次沒有任何前戲的貫穿,讓男人哀叫出聲。

  毫不留情的韻律,男人根本無法承受。

  但是……李夕貴無法停下心裡的野獸,想要摧殘對方。

  想要擁有,強烈的擁有,更加激烈的擁有。

  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勢……

  「愛你……」吻上男人的胸口,在激情過後。

  男人陷入了短暫的昏闕,李夕貴卻沒有品嚐到滿足感。

  留在男人體內的分身很快的又脹大了,僅僅是看著男人的臉,就可以這樣。

  男人還沒有清醒,但是自己已經無法忍耐了,對著男人毫無反應的身體,又開始律動起來……

  一次又一次……

  男人似乎清醒過,看到自己的臉時有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可是,自己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被男人看做變態,也不能放手。

  因此無論男人露出怎樣的表情,說出怎樣的話語,李夕貴都沒有停手。

  「你是我的……我愛你……」

  這是李夕貴自始至終唯一的言語……

  床上的男人睡的很熟,李夕貴坐在床邊看著男人有些蒼白的臉孔。

  這一次估計不會被原諒了吧……

  想要證明男人愛著自己,因此總是試探著。

  提出了過分的要求,甚至在男人沒有同意的時候強暴了對方。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事後看到男人身上紅白交錯的痕跡,脖頸和身上也留下了自己的牙印,很多還滲著血,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明明是愛著的,卻只能這樣傷害對方……

  彷彿以此來試探男人究竟可以包容自己多少一樣,一種無法停止的病態心理。

  擦拭男人身體的時候,李夕貴哭了。

  在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日男人會離開自己?

  自己什麼都不要了,自己犯下的罪只是為了留住男人,無論是弒母還是強暴父親,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被眼前這個人拋棄。

  但是……

  是不是已經不行了呢?

  李夕貴懊惱的趴在了男人的身旁……

  36

  之後,是因為注視的目光太過強烈而醒來的。

  李夕貴睜眼之後就對上了李炎瑞清澈的眼瞳。

  「可以解釋給我聽麼?對於這樣的行為。」男人不算嚴厲的開口,但是語氣卻很嚴肅。

  李夕貴卻以沉默回應。

  「你不對這樣羞恥的行為進行解釋麼?」男人的語氣開始變得嚴厲起來。

  「羞恥……」李夕貴重複著,有些錯愕的看向男人。「和我□讓你覺得羞恥麼?」隨後露出了受傷,難以接受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麼?」男人艱難的撐起了身體,比起上次這一次更加嚴重,男人甚至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他低頭看著身上的傷痕,開始懊惱,頂著這樣一身傷痕工作的話,恐怕會被所有人當作變態了吧……

  在女主人葬禮當日,卻做出這樣的事情。

  連自己都無法原諒這樣的行為……

  所以才需要對方解釋。

  然而看著對方一臉狀態外的樣子,甚至是完全不覺得有問題的姿態,讓他無法忍受,口氣也跟著重了起來。

  「如果說錯的話……大概就是我和你的關係吧……」李夕貴歎息著苦笑,然而眼睛裡已經流出了眼淚。

  「……」

  「如果沒有我,你會更加輕鬆一些吧。」自暴自棄的將心中的想法想要一股腦倒出來。

  「如果沒有我的話,我應該會有個美麗的母親,有個溫柔的父親,和別人一樣有個完整,而且讓人羨慕的家庭吧,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可憐!」大吼出聲,看到了男人錯愣的表情,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如果沒有我的話,你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了,也不用一個人生活了,更不用被我這個變態壓在身下了。」

  「你也是這麼想的吧!」毫不計算後果的吼出聲,看到男人吃驚的表情轉為失望,心底也跟著涼了下來。

  「夕貴……」

  「不用再說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一邊想著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一邊又貪圖著你的溫柔。一邊幻想著得到母愛,一邊又詛咒著對方的死。連我都怕這樣的自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將你殺掉。」

  ——這樣你就可以屬於我了

  最後那句話沒有說出口,李夕貴看到了李炎瑞為難的不知道如何安慰的表情,心裡更加的難受。

  只是這樣一味的包容,讓他不知道對方是以父親的姿態關心著自己,還是以戀人的姿態愛護著自己,又或者只是因為身為父親,念及過往,才會甘願在自己身下呻吟,如果沒有父子這層血緣關係的話,說不定男人根本不會睜眼看自己的。

  男人究竟是以怎樣的情感愛著自己的……

  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這樣留下來,總是想著傷害男人。

  不然,無法找到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定位。

  懼怕著這樣的自己,懼怕著以傷害愛人來得到安寧的自己。

  這樣的彼此還是冷靜一下比較好吧……

  因此在男人開口之前,李夕貴已經跑出了房間,甚至跑出了家門,如同逃離一樣。

  李炎瑞伸出的手就那樣頹然的停在了半空中,被拋棄一般……

  「所以說,你因為和李叔叔吵架,才會躲到我家來的?」林冉看著埋在床上一臉狼狽的李夕貴,一臉無奈。

  「唔……」

  也許吵架還太輕微了,應該說已經到了可能隨時會斷絕父子關係的地步了吧。

  李夕貴歎息著翻身,將枕頭蓋在自己泫然欲泣的臉上。

  「你這樣的話……李叔叔也太可憐了吧。」林冉摸著自己的下巴,「那可是失去了妻子和兒子的雙重打擊啊。」

  李夕貴咬住了枕頭,壓住哽咽。

  就是因為無法正視自己身為人子的身份才會逃出來吧……

  至於打擊,大概自己也是一樣,不是麼?

  「但是,究竟你們因為什麼吵架的?」林冉爬到了李夕貴身旁,「該不會是因為你那個年長的戀人吧?」

  李夕貴的身子掙動了一下。

  「果然被我猜中了啊……」林冉撤了下嘴角,「不如說說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李夕貴狠狠地將眼睛在枕頭上按了一下,才露出了自己的臉。

  「我和他做了。」

  「唔,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被我抱的……不知道是愛,還是對小孩子的……」李夕貴歪過了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林冉皺起了眉。

  「你這麼說,我也幫不了你啊,不如將整件事情都告訴我吧。」

  李夕貴忽然沉默了下來,謹慎的看著林冉。

  「我不會說的啦,再說了你不是也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麼?說不定我真的可以幫你啊。」

  李夕貴想了一下,摟抱著枕頭開始訴說。

  「所以說你懷疑是因為你長得像他的兒子,所以才被他喜歡?」

  李夕貴點了下頭。

  「所以懷疑他只是把你當作了兒子,所以才讓你欲與欲求?」

  「唔……」

  「你是白癡麼?」林冉受不了的看向李夕貴。「就算再怎樣像,也不可能是啊,就算真的被當作了替身,也不會有人和自己的兒子□吧。」

  「……」李夕貴沉默。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才不要講的。

  但是事實的確如此,自己和父親做了愛,卻不知道身為戀人的父親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將身體交給自己的。

  因此才苦惱……

  因此才會犯下錯……

  「我只有在抱著他的時候,才會感到他真的愛我,所以□了他。」

  「什麼?」林冉猛然提高了聲音,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夕貴,最後瞭然的一笑。「我以為你有多正人君子呢,結果還不是和我們一樣。」

  李夕貴皺起了眉。

  「不過呢,說起來這樣的想法我也有過。」林冉轉開了頭,靠在床上,似乎想起了什麼。

  「喜歡的人再想什麼,自己完全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和對方相差太多,不能站在同一個地方看待問題吧。」林冉聳聳肩,從床上走到了窗邊,點了根煙。「因此會不安,也會茫然。究竟對方喜歡自己什麼,又或者完全不喜歡自己……當然肯和你上床的話,多少還是喜歡你的,所以只是會想,究竟喜歡自己什麼吧。」

  李夕貴皺著眉,沒有說話。

  「對方什麼都沒有和你說麼?」

  「說了喜歡……」

  「誒?那真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麼……」林冉受不了的搖頭。

  「他的喜歡也許也是一種錯覺吧……」

  「就算是,你可以讓他變成不是錯覺吧。或者說,喜歡這種東西本來就很複雜,不用分的太清楚吧。」

  「你什麼意思?」

  「就是說,不管是因為你是像他兒子,還是真的喜歡你,這兩種喜歡根本就不矛盾。」林冉吐出煙圈,「喜歡你,喜歡像兒子的你,無論哪一個都是喜歡,他離不開你這就夠了。」

  李夕貴皺著眉,顯然覺得不夠。

  「至少在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人這麼特殊不是麼?」林冉轉過了頭,面上是少有的認真,讓李夕貴吃了一驚,「特別的人只是你一個,這樣還不夠麼?你也太不知足了吧。」

  李夕貴沉默下來……

  「不過算了,你先住下來冷靜一下吧,□罪可不是小事,就算你沒有成年也是一樣啦。不過那個女人被這樣了,還沒有找你報復,可見你有多特別了。」

  因為是父子……

  李夕貴無法說出原因,只好閉起了嘴巴。

  他希望可以有人來打破這樣的僵局。

  37

  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學校開放日。

  李夕貴站在天台,看著校園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自嘲的哼笑。

  自己沒有告訴男人關於開放日的事情,因此男人根本不會來,而且被自己那樣的對待,以那樣的情況開始冷戰,就連李夕貴自己都找不出男人會來的理由。

  他厭煩的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

  「李夕貴同學請到操場,李夕貴同學請到操場……」

  李夕貴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的廣播,愣了愣,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還有五分鐘兩人三足比賽就要開始了,請李夕貴同學到操場報到……」

  這一下,李夕貴終於做起了身子。

  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兩人三足要學生和家長參加的項目,自己根本沒有人可以一起參加……

  然而還在這麼想著,廣播中已經傳來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李夕貴,難道你又要逃跑了麼?」

  男人高傲的聲音通過廣播清晰的傳送到自己的耳中——

  難道又要逃跑了麼?

  李夕貴有一種衝動想要看看男人的反應。

  於是他飛速的跑到了操場看臺上,找了個死角的位置,看著男人站在起跑線上。

  男人一身輕便的休閒裝,比起其他家長明顯年輕很多的年紀,因為剛才氣勢高傲的宣言而顯得更加鶴立雞群。

  此刻男人的眼睛逡巡著操場的每一個角落,在尋找著李夕貴。

  但是……自己就這樣出去麼?

  真的被原諒了麼?還是說……只是身為父親,才會來呢?

  李夕貴又一次陷入了自我厭惡中。

  然而——

  「呯!」

  發令槍已經響了。

  李夕貴錯愕的抬頭看去,只看到男人一手拿著繩帶,可憐兮兮的站在起跑線上……

  男人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是自己的錯……

  怎麼可以讓男人受到別人的嘲笑呢……

  李夕貴慌忙的跑了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

  對上男人的眼睛,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男人明顯的睡眠不足,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異常可憐。臉上還有未經處理的胡茬,根本沒有了平日清爽的樣子,太過邋遢了。

  李夕貴看著,皺起了眉頭。

  「你來了就好。」男人高傲的仰起了頭,一把抓住了李夕貴的手腕。「反正比賽也不可能繼續了,不如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吧。」

  「我們的問題?」

  李夕貴的疑問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拉著走出了操場。

  還好,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比賽上,而不是在起跑線上爭執的兩人。

  又或者,被父親抓走的遲到兒子,根本沒有什麼可看的。

  李夕貴被男人一把扯到了學校後捨,才想起男人以前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正要說些什麼,一抬頭卻對上男人憤怒的通紅眼瞳,嘴裡的話被登時嚇了回去。

  「你真是會自以為是的惹麻煩啊!」男人氣的將李夕貴按在了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什麼叫做不知道我是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和你做的,我就這麼的下賤到會甘願被你這個小鬼頭壓麼?」男人氣的已經口不擇言了。

  「虧我還在為你擔心,你卻在別人家裡好吃好住,耍著我玩很有意思麼?」

  「是誰說不會在逃了?逼我承認之後,就逃跑的懦夫,你究竟想要怎樣……這該是我的問題才對吧!」

  「強暴我?小鬼,想要強暴我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想要壓倒你簡直易如反掌,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厲害了。」

  「!?」

  李夕貴睜大了眼睛看著男人。

  從來沒有看過男人這麼邋遢,這麼生氣吧……

  但是感覺有些開心,而且反而放心了。

  「還有,再怎麼樣,我也不是那種會因為你是我兒子,就讓你抱的那種人!」

  「所以如果你不想繼續下去了,就滾出去,再也不要回來了。」

  憤怒的甩開了李夕貴,男人後退了一步。

  「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好了。」

  男人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李夕貴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剛才被突然告白的喜悅一下子被涼水澆滅了。

  之前只會胡亂猜測的自己簡直就是傻瓜,仔細想想,就算男人所說的一樣,怎麼會有人因為是自己的兒子,就甘願被人壓。

  更何況早就知道了男人不是這樣的人啊……

  但是男人就要離開了……

  不能讓他離開……

  就像男人說的那樣,自己不可以逃開,如果逃開了,男人一定不會在接納自己了……

  所以——

  「不要走!」

  抱住了男人消瘦的身體,將臉埋在對方的後背。

  男人象徵的掙扎了一下,最後卻順從的靠入了李夕貴的懷中。

  「對不起,我一個人在擔心,在害怕。」

  「真不明白你在怕什麼……說起來,該害怕的人應該是我吧,已經是個老男人了。」

  「不是的……」

  「畢竟你只有十六歲啊,還有很多認識年輕女孩子的機會。」

  「沒有這回事,就算有女孩子,也都不如你的。」

  「我有什麼好的,又膽小,又懦弱,只會對別人唯唯諾諾的,裝好人……」

  「不是的……你只是要在社會生存,這是必須得技能。更何況那不是懦弱,也不是膽小。」

  「是麼?」

  「當然了。」李夕貴急切的將男人的身體轉了過來,「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所以才……會猜測你的心思……」

  「是啊,分明就是個小鬼,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只會自找麻煩。」

  「對不起。」

  「還有,在自己母親的葬禮後,不分場合,不顧我的意念。」

  「對不起,我只是因為……聽到你說她是唯一的女主人而感到焦慮不安,也許你會後悔也說不定……痛!」頭上被狠狠地敲了一記。

  「如果我真的後悔,早在十六年前就可以讓丁雪瑩無罪獲釋。」男人抿起了嘴。

  「因為你說沒有看到我,所以……讓她的誤傷變成了故意傷人麼?」

  「無論哪個都好……」男人彆扭的轉開了頭。「總之,我是因為她生下了你,所以才會說,她是我家唯一的女主人。這也是我唯一能給她的了。真不知道你在爭些什麼。」

  「我……對不起。」李夕貴低下了頭,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恥。

  「還有居然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裡,難道你不知道我根本不能動麼?」

  「對不起……」

  「讓我為你擔心,難道只是因為我是你父親麼?如果只是父親的話,根本不需要為一個十六歲的大孩子擔心。」

  「對不起……」李夕貴的頭低得更深。

  「居然還要從一個外人口裡聽到你的事情,我不是問過你很多次麼,你到底在不安什麼?」

  「對不起……」

  「竟然將我一個人丟在操場上,讓我那麼丟人!」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而且說我逃避,你已經不是初犯了,逃避的人根本就是你……」

  「對不起,再也不會了。」

  「要真的不會才好,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不……誒?」脖領被突然拉了起來,窒息的感覺讓李夕貴察覺到對方說了什麼,瞬間咧開了嘴。「我不會,不會再鬆手了。」

  「要真的不會才可以!除非……」男人停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李夕貴。「除非有了更加喜歡的人,那麼作為戀人加父親,會放開你的。」真摯的表情訴說著,早在答應成為對方戀人的一刻就想好的。

  「不會的,不會愛上別人的……這裡,」拉著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已經被你填滿了,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男人紅了臉,但還是不屑的哼了出來。

  李夕貴滿心都是喜悅,看到男人彆扭的表情,吻了上去……卻因為男人唇邊的鬍子,而哀叫出聲。

  「你的鬍子……」

  「還不都是因為你!」男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夕貴,李夕貴只能不住傻笑。

  受不了的歎了口氣,男人摟住李夕貴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男人的接吻技巧很好,根本不需要擔心會被扎到……李夕貴沉寂了幾日的慾望被輕易的勾了起來,手握住了男人的腰,向著自己懷中帶去……

  「你害我輸了一場比賽。」男人卻在這個時候鬆開了他,滿臉不悅地開口。

  「啊?」動作停在了一半,李夕貴尷尬的看著男人。

  「還好我還報了其他的比賽,還有居然連學校開放日都不打算讓我知道。」男人又露出了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

  「所以,剩下的比賽我要全部獲勝!」男人激動的舉起了手。

  「啊?可是……」

  「下一場很快就要開始了,所以我們過去吧。」男人掙開了李夕貴的懷抱,拉起了他的手。

  「但是……總要……」李夕貴為難的看著自己半勃起的下身,腿呈現一種奇怪的姿勢。看到男人不悅的表情,他急忙將到嘴的「先做一次」變成了「先上個廁所吧」。

  男人掃過他的下身,那樣明顯的變化男人不會不知道。

  但是,卻故意無視了。

  「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已經聽到廣播了……如果輸了的話,你就準備回自己房間睡覺吧。」男人惡意的揚起了嘴角,鬆開李夕貴,自己向著操場跑去。

  「誒?」李夕貴還要討價。

  廣播卻開始播送報到的信息。

  李夕貴看著男人跑遠的身影,哀叫了一聲,以彆扭的姿勢追跑了過去……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了。

  也有了絕對不會傷害對方的自信了。

  「噗!」火苗閃了一下,便熄滅了。

  言非真掃過一旁燃燒殆盡的蠟燭,拿來剪子將蠟燭剪掉。

  然後將自己面前的書「啪」的一聲合上,放上了書架。

  「主人?」

  「總算是完美的結局不是麼?」言非真溫柔的笑開,摸著書背的手不斷的摩擦著。

  ——愛情之中,年齡不是問題,只是……要有排除萬難的覺悟,和堅定的信念而已。

  ——逆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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