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風雲無垠
受:風雲初七(雲雨)
卷七:花花世界

第403章 各就各位

  「陛下,殿下,我們終於回來了。」

  看到下方的皇宮,昂多激動得幾乎老淚縱橫。如同他們離開的那天一樣,仍然是漆黑的夜晚。初七和風雲無垠清晰地看見下方的世界果然如同尊帝所講的那般,時間已經停止。整個世界似乎都被凝固了,黑乎乎的樹葉悄然不動,皇城裡各家客棧店舖裡的燈光似乎也凝結。夜空之下,萬籟俱寂,連風聲也沒有,昆蟲也彷彿進入了睡眠。街道上的稀稀疏疏的行人靜立地站在路中央,猶如在沉思。酒樓裡的大漢一腳踩在板凳上吆喝著什麼,表情激動,卻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像是最完美的雕像。

  皇宮之內也是如此。庭廊的圓柱上掛著的玻璃燈的燈芯也成了固態。巡邏的侍衛尚未來得及落下踏出的步伐,身形就被定住,臉上的緊張和嚴肅清晰可見。

  花錦摟著闕時,不忘對他輕聲解釋:「時,這就是風然的皇宮。」

  「很氣派。」闕時微微一笑。他本來也以為自己到了異世會非常不適應,但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嚴重。這讓他稍微放鬆了一些。

  除了闕時有少許的不安,其他的人見到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都有些感慨和激動。垠因為和風雲無垠長得一模一樣,早已機靈地易容。

  飛龍殿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看來初七和風雲無垠暫時要另住他處了。

  當日發生爆炸,所有人都被風雲無垠和初七救出。後來,因為彩虹結界突然失效,溫玉樹等人被尊帝送入連心戒,而八大殺手和其他的侍衛宮女則倒在廢墟邊的草地上昏迷不醒。

  風雲無垠和初七等人踩到地面的那一瞬間,異世大陸的時間封印便被解除,如同春天驟臨萬物解凍一般。夜風輕柔地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昆蟲的鳴叫也開始唱響。趕來救駕的侍衛繼續著他們匆忙的腳步,一邊緊張地叫喊著:「護駕,護駕!」

  所有人的記憶延續著之前的一切。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生命曾經停止過流動。

  看到風雲無垠和初七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侍衛們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參見陛下,護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清醒過來的宮女們也跪倒了一片。

  「免禮。明天叫人清理這裡,重建飛龍殿。」風雲無垠一揮手。

  初七看著斷垣殘牆的飛龍殿卻有些悵然。這裡有著他的那麼多回憶,全部在這次爆炸中毀掉了嗎?

  「怎麼了,寶貝?」風雲無垠很快發現他的異樣。

  他連忙搖搖頭,語氣難免遺憾:「我沒事,父皇。只是父皇送給我的玩具牆大概已經被炸得粉碎了。」

  風雲無垠卻輕笑一聲,右手一揮,金光層層閃現,一個圓形的發光體突然從那廢墟中脫土而出。

  那儼然是一個結界,而那結界中包圍著的正是初七的玩具牆。結界托著玩具牆緩緩落在旁邊的空地上,玩具牆上的所有玩具都完好無損,絲毫沒有受到當初的爆炸的影響。

  初七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手也不由得攢緊了風雲無垠:「父皇,這……」

  其餘眾人也暗暗稱奇,但隨即猜到應該是風雲無垠做了什麼。

  風雲無垠用唇在初七額頭輕觸一下,低語道:「可惜當時父皇忙著救人只來得及用結界護住這面玩具牆,父皇和寶貝的床算是徹底毀了。」

  初七此時激動,也來不及為他的後半句話害羞,跑過去愛不釋手地拿起上面的布青蛙,又拿起旁邊的假蘋果和魔晶石雕刻而成的小船左看右看……一張可愛的小嘴一直開心地翹著。拿起這些玩具的時候,兒時的記憶也一幕幕流過心頭,他不由得抬頭對風雲無垠展顏一笑。

  風雲無垠負手立在那裡,看著少年可愛純真的笑靨,臉上不由得也溢出溫柔寵溺的笑容。

  兩人視線的交流讓其餘的人不由得一陣感動。這兩人雖然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但他們之間流竄的溫馨卻是任何人也破壞不了的。

  敢當惡人的只有垠。

  「無垠,這幾個人已經跪了半天了。」

  風雲無垠偏頭一看,八大殺手——第一殺手雋永、第二殺手辟崖、第三殺手夜唱、第六殺手紀弦、第七殺手暗嵐、第八殺手容予、第九殺手煙和第十殺手連敖都垂著頭單膝跪在那裡。

  他們醒來後,立即想起風雲無垠和初七救他們的事,所以一看見風雲無垠便跪下齊呼「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只不過他們的陛下一直看著他的寶貝兒子,他們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所以只好跪著。

  風雲無垠輕咳一聲,充滿威儀地道:「免禮。」

  八大殺手這才起身,站在一邊。

  初七發現自己的父皇難得的失態,不由得暗暗一笑,走了過來。

  「幾位公子。」

  「參見七殿下。」雖然他們並未見過初七,此時見到風雲無垠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他一定是風雲無垠最寵愛的兒子——七殿下風雲初七。

  「不必多禮,」初七在風雲無垠身邊站定,才對昂多道,「昂多總管,將酬金給他們。」

  「是,殿下。」昂多掏出一個鼓鼓的布包遞給為首那人。

  初七又轉向八人道:「八位公子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帶著酬金離開了。」

  一聽此話,八人立即猜到聘請他們的少年正是這位七殿下,相視一眼,都有些猶疑。

  初七坦然而淡定地道:「各位不必多疑,本公子與你們只是單純的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

  連敖見其他人還有些懷疑,最先抱拳道:「多謝七殿下。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是草民欠陛下和殿下一次,有生之年,連某自當還陛下和殿下一個人情。」

  其餘幾人相視一眼,同時道:「草民幾人亦是如此。」

  初七淡然一笑,道:「本殿不需要你們欠父皇和本殿人情。若各位有心,只需記得,若將來風然與其他國家發生戰爭,站在風然這邊即可。」

  風雲無垠聞言,微訝地看向自己的寶貝,卻沒有想到初七仍然沒有忘記這件事。隨即他微微一笑。他的寶貝也許尚不自知自己越來越有王者風範了。

  那八人聽到這番說話,眼中都有一絲驚訝的波動,又似有些觸動,同時道:「草民自當盡力。」

  「請。」初七抱拳,淡然笑道。

  八人也各自抱拳,飛身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闕時見到此番情景,對初七的佩服不禁也多了幾分。

  風雲無垠憐愛的揉了揉初七的頭髮。

  初七恍然地低呼一聲:「啊,父皇,我忘了瑾略和瑾謀還一直在外面等我。嗯……還有很多事要解決。」他有些苦惱地咬著唇。

  「呵,小傻瓜,他們自然會等到你派人找他們的。這些事明天再說,」他捏捏他的鼻子轉向昂多,「寶貝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昂多連忙上前道:「陛下,明月殿雖然空著,但一直收拾地很乾淨。在飛龍殿建好之前,陛下和殿下可以暫居明月殿。」

  風雲無垠嗯了一聲,摟著初七向那邊走去:「處理好那些女人。」飛龍殿的爆炸非同尋常,皇宮內的那些宮妃一定會坐不住。他不先交代一句,只怕昂多剛回到這邊會不適應而忘記處理。

  昂多連忙應道:「是,陛下,小人沒有忘記。」

  初七回頭補充了一句:「昂多總管,記得為所有人安排住處。」

  「呵呵,殿下放心吧,昂多會處理好的。」昂多笑著對初七的背影道。

  從這一刻開始,所有人可以說各就各位。

  溫玉樹和溫臨風仍然恢復暗衛的身份;彩虹七使自覺地回到初七的眼中;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仍然回到初七的護衛位置。

  而小小和小森自覺慣了,只要不打擾風雲無垠和初七,仍然該幹嘛幹嘛,現在他們也打算去找個房間睡一覺,一切等到天亮之後再說。

  垠雖然活潑好動,此時是晚上,他也不能折騰到哪兒去,一溜煙地消失,也準備睡覺。

  明天,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風雲無垠和初七在明月殿裡沐浴更衣後,昂多辦事效率不低,也叫人把那面玩具牆完好地搬了進來。

  初七一見,精神又來了,跑過去抱了那只可愛的小青蛙過來,又跳回床上。

  「呵呵……」風雲無垠揉揉他的頭髮,從連心戒裡拿出初七最愛的黑白抱枕。幸虧他們因為經常出宮玩的緣故,一直有把抱枕放在連心戒裡的習慣。不然的話只怕也在爆炸之中毀掉了。

  初七見到抱枕拿過去蹭了蹭。這兩個抱枕已經陪伴他們多年,雖然看上去已經有些舊,但兩人都沒有捨得將它們丟棄。

第404章 步入正軌

  「寶貝很開心?」

  風雲無垠躺下後,將另一個抱枕塞在頭下,又將初七安置在自己的臂彎,側身看著他的笑臉,微微一笑。

  「嗯,」他愉快地應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風雲無垠,在他唇上親了親,「雖然飛龍殿被毀了,但是回到這裡,又有父皇在身邊,仍然有家的感覺。」說著,他的臉上又泛起一抹可愛的紅暈。

  「父皇有是,」風雲無垠親親他的臉蛋,將另一隻手置於他腰間習慣性地揉捏著,「不用擔心,待飛龍殿建好之後,父皇保證和之前一模一樣。」

  初七突然間又想起一事:「密室應該沒事。」

  當初的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可能有人知曉了。但準確地說被毀的只是飛龍殿的主心部分,也就是風雲無垠和初七的寢殿。而初七的密室因為在稍後的位置,且被建造得尤為隱秘和結實,問題應該不大。

  適才黑燈瞎火,他並未仔細看。

  「不急,寶貝先睡覺,明天再說,」風雲無垠用大掌揉揉他的腦袋,故意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如果寶貝不願意睡覺,父皇也可以陪寶貝做做其他的事。」

  他連忙將布青蛙和抱枕放在大床內側,乖乖地躺好,閉上雙眼,呵呵一笑:「父皇晚安。」

  風雲無垠勾唇輕笑:「晚安,寶貝。」

  然後,他在初七唇上印下一吻,與初七相擁而眠。

  第二日一早,初七醒來時,風雲無垠已經去上早朝了。

  他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迷糊,大腦裡一時竄進很多事。一會兒要去看看飛龍殿到底怎麼樣了;今天早朝上應該會很熱鬧,當時的爆炸聲不小,皇城外也可以聽到,要給大臣們和風然子民一個解釋;而迪亞的陛下南宮回無緣無故「發瘋」的消息,大概也會很快傳回風然……也許大陸真的要熱鬧起來了。

  哦,對了,還有瑾謀和瑾略還在宮外等他、

  想到有這麼多事要做,他不再賴床,坐起身來。外面的宮女聽到聲響,立即拿起毛巾和熱水服侍他洗漱。

  簡單地吃過早膳,他便帶著小春和小夏去往飛龍殿。

  工人們已經開始在重建飛龍殿。來到飛龍殿的不止他一人,小小和小森也在,是以魔獸形態出現的。他們跟著初七在飛龍殿裡住了多年,早已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所以一大早起來後就跑到這裡來看。

  「小七,你來了。」

  初七戲虐地瞄向小森:「不怕小森吃醋?」

  小小竟然害羞了,圓溜溜的眼看了看他,然後扭頭跑到一邊,源源地看著小森。

  小森好笑地搖搖頭,站在初七旁邊道:「完全修好至少要半個月。」

  「差不多。」初七道。

  飛龍殿塌了一大半,琉璃瓦和破碎的磚頭堆成一個大堆,初七和風雲無垠兩人都很喜歡的浴池也被填。但如初七所料,那間密室仍然完好無損,不過密室的門上的畫則被掉落的磚頭劃花,上面綠油油的草地黑了一大塊。

  初七看到這幅畫又想起兒時的趣事,不捨得丟掉,叫來工人讓他們小心這扇門,打算等飛龍殿修葺好了之後,再把那幅畫補完整。

  初七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便回了明月殿,讓宮女叫來侍衛,吩咐他們去宮外接瑾謀和瑾略。

  瑾謀和瑾略一見到兩位穿著宮服的侍衛,便輕易地猜到初七皇子的身份。

  若論皇子,除了七皇子還有哪位皇子能有此特權在宮外隨意遊歷且身邊還有那麼一位氣質不俗的男子親密陪伴?

  快進宮門時,瑾略誇張地向後縮了幾步。

  「怎麼了,略?」瑾謀奇怪地問。

  瑾謀偷偷地瞄了瞄帶他們進宮的兩位侍衛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哥哥,先別忙著進去,我們應該先想想之前有沒有無意中得罪過聽——七殿下。」

  瑾謀白了他一眼:「就算有,現在想還有用嗎?」

  瑾略嘿嘿一笑,在他肩膀上撒嬌般地蹭了蹭,這才老實起來,正正經經地跟著兩位侍衛進宮。

  侍衛直接將他們領到了明月殿。

  初七正隨意地坐在一張躺椅翻看著一本書,見到他們進來,這才將書放下。

  瑾謀和瑾略兩人見到那陌生面貌的少年,立即想到初七之前在宮外時應該是易容了。兩人就要行禮,被初七組織了。

  「不必多禮,隨便坐。」

  瑾謀和瑾略兩見初七的態度與在宮外時並沒有什麼兩樣,這才真正放下心中的忐忑。

  「聽風……呃……」

  初七淡聲道:「叫我小七即可。」

  「不行,不行,」瑾略連連擺手,「或者我們還是叫你聽風吧?」

  「可以。」初七無所謂地道。

  瑾謀隨即關切地問道:「聽風,昨晚我和略聽到有爆炸聲從宮中傳出,你沒事吧?」

  「無事。」

  此時正好有宮女送了茶點進來。初七等宮女擺好茶點退下之後才又繼續道:「一點小事而已,父皇已經解決了。你們兩人這幾天可好?」

  「挺好的,」瑾略極為自覺地吃起糕點,又道,「就是你一直沒有消息,有點擔心。」說完,他對初七憨厚地一笑。

  初七淡笑點頭,想了想,問道:「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近期是不會出宮了。你們可有什麼打算?如果沒有的話,可以在宮中多住幾日。」

  瑾略求之不得似的連連答應。瑾謀暗暗瞄了瑾略一眼,眼神有些苦惱,似有心事。

  「怎麼?遇到麻煩了?」初七漫不經心地問,「說說看。」

  瑾謀苦笑一聲:「昨天我和略收到家書,父親讓我們回去。略打算回去後就把我們的事告訴家人,我有點擔心。」

  「哥哥,你就是想太多了。放心吧,一切有我,」瑾略拍著胸脯道,「在宮裡陪聽風幾天,我們就回去。」

  初七看了看瑾謀,又看了看瑾略,淡然而又頗有深意地道:「若你們的父母真心愛你們的話,自然不會反對你們。」

  「話雖如此,還是難免憂心。」瑾謀歎了一口氣。

  瑾略卻比較樂觀,遞了一杯茶給他:「哥哥,喝口茶,想這麼多會很容易老的。」

  瑾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還不到二十歲,怎麼就與「老」沾邊了?

  初七沉吟片刻,道:「我略懂相術,算一卦如何?」

  「好啊!」瑾謀欣然道。

  瑾略卻有些緊張地拒絕了:「還是不要了吧?」

  初七挑眉。

  瑾略一手摸摸頭,另一隻握住瑾謀的手有些緊,囁喏地道:「哥哥,你,不會退縮的吧?」

  瑾謀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們已經這樣了,你居然還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瑾略連忙再次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

  瑾謀見他那副模樣,不由得心軟,哼了一聲,警告道,「你要是再懷疑我,我不會再理你了!」

  「不會了,絕對不會!」瑾略連忙討好地嘿嘿一笑。

  初七看著有趣,不由得也揚起嘴角。

  「那到底算還是不算?」

  瑾略忙道:「算,當然算!哥哥已經答應我永遠也不會退縮,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聽風,麻煩你了。」

  瑾謀白了瑾略一眼,還真是自以為是的解釋。不過,誰讓他拿他這個弟弟兼愛人沒有辦法呢。

  初七深伸出手掐指一算,微微挑眉,放下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瑾謀神情一凜,緊張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瑾略有些緊張地問:「怎麼樣?」

  「守得雲開見月明。」初七道。雖有曲折,但必定皆大歡喜。

  瑾謀和瑾略神情一鬆,皆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然後相視一笑。

  初七見二人寬下心來,叫來兩個侍衛讓他們帶著瑾謀和瑾略出去走走,自己則在明月殿等風雲無垠下朝。


  今天的早朝果然下得比較晚,將近午膳時嗎風雲無垠才回來。

  早朝上,一干重臣果然都提及昨晚的爆炸聲。風雲無垠的解釋是刺客夜襲所致,此事交由秦浩然去調查。當然,事實是,秦浩然不會真的去追究昨晚的刺客。而對於皇后與人勾結的種種行為,因為沒有證據,暫時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另外,迪亞帝國國君南宮回發瘋的消息也由風然安排在迪亞皇宮的密探傳回。此事是風雲無垠所為,他當然早已知曉。但他安排的密探能這麼快這麼準地將消息傳回,讓他深感欣慰。

  風雲無垠將早朝上的這些事告訴初七後,初七也將瑾謀和瑾略在宮中的事告訴了風雲無垠。

  「嗯,這兄弟二人確實不錯,」風雲無垠點頭,又道,「不過寶貝還是要多一個心眼。」

  「放心吧,父皇,不該說的我不會說的。父皇今天回來得晚,先過來用膳。」初七見午膳已經布好,牽著風雲無垠過去。

  風雲無垠笑著,任他牽著自己過去。

第405章 重返神界

  兩人吃過午膳,昂多讓人將需要批閱的奏折以及許多其他國家的君主用秘法傳來的問候公文搬了過來。

  「寶貝,待父皇批完這些奏折,和父皇到神界走一趟。」風雲無垠突然道。

  如今他們已明真身,風然手頭的事也在早朝上解決,按照程序講,他們必須回神界向尊帝星月滄瀾報到。其他的事等從神界回來之後可以慢慢處理。

  「好,」初七應了一聲,想了想問道,「父皇,我們是不是還要給尊帝陛下準備禮物?」

  「嗯,理當如此。」風雲無垠揉了揉額頭,提到星月滄瀾他似乎有些頭疼。

  初七覺得有些奇怪。

  「父皇,怎麼了?」

  風雲無垠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無事,這些事,以前因為覺得沒必要,父皇也沒有和你提過。父皇和尊帝其實是多年好友,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折騰。父皇只是想到這一點,有些無語而已。」不過,現在與以前不同的是,他的性格比之以前更加複雜,如今和尊帝「過招」,他不一定會處於下風。

  初七有些新奇地看著風雲無垠,越發好奇他和尊帝的相處模式。

  「父皇和尊帝是怎麼認識的?」

  風雲無垠瞧見他有些興奮的表情,懲罰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又親親他的小嘴:「呵,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以後父皇慢慢講給你聽,讓父皇先解決這些奏折可好?」

  「嗯。」他在風雲無垠的唇上回吻了一下,拿了一本書躺在旁邊的軟榻上翻看。

  室內陷入一片安靜之中。溫柔的風從窗外吹進,兩人的衣衫以同樣的速度輕輕拂動,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和諧和溫馨。

  但這溫馨並未維持多久,不多時,昂多在門口小聲通報幾位娘娘求見。

  風雲無垠沒有立即說見還是不見,後宮的問題是遲早要解決的。他在心裡盤算片刻之後,才道:「宣。」

  他側頭,看見他的寶貝仍然一動不動地斜躺在那裡,不知看的是從現世帶回的哪一本書,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不多時,幾股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脂粉味從門外飄了進來,讓風雲無垠不適地皺了皺眉。

  初七正看到精彩處卻聞到女人的脂粉味,有些奇怪明月殿內怎麼會有這麼濃的脂粉味道。他這才從書中的世界清醒過來,迷惑地抬起頭看向門口。

  風雲無垠將他的可愛表情盡收眼底,淺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

  正在這時,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帶清愁和關切魚貫而入,以皇后為首,走到風雲無垠面前,一起對他行禮。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各位愛妃免禮,」風雲無垠淡笑點頭,「來人,看茶。」

  初七瞄了她們一眼,保持著斜躺的姿勢沒有動,又將視線放回書上。

  「多謝陛下。」皇后、江妃、婉妃、香妃、容妃和靜妃都暗自瞄了初七一眼,然後各自入座。


  宮女們很快準備好了水果茶點,又恭敬地退下。

  風雲無垠道:「幾位愛妃昨日可有受驚?」

  皇后臉上的關切之色頓深,柔聲道:「陛下,昨晚的爆炸可把臣妾嚇壞了。今日見到陛下和七殿下無礙,臣妾才安下心來。」

  其他妃子也一起附和道:「是呀,是呀。」

  「陛下千萬保重龍體。」

  ......

  風雲無垠擺擺手,勾唇輕笑:「各位愛妃受驚了,稍後本皇讓昂多帶各位愛妃去挑些喜愛的珠寶玉石壓壓驚。」

  「多謝陛下賞賜。」各位妃子都面帶喜色地道。

  風雲無垠頷首,復又笑道:「平日本皇政務繁忙,且大半的心思都在本皇的寶貝身上,因此忽視了各位愛妃和各位皇兒。只怕惹得各位愛妃有不少怨言吧?」

  「臣妾惶恐,萬萬不敢。」皇后和幾位妃子臉色各有變化,但說出的話都一樣。

  風雲無垠呵呵一笑,和顏悅色道:「既然如此,本皇就放心了。其他的皇兒,愛妃們千萬別失了管教。」

  「臣妾謹記在心。」

  風雲無垠滿意地點點頭:「甚好。」

  皇后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被風雲無垠有意無意地打斷。

  「各位愛妃今日就早些回去吧,本皇還有不少奏折要閱。待本皇有空時,會去愛妃們那裡坐坐。」

  風雲無垠臉上帶笑,語氣卻不容置疑,幾位妃子見狀也不敢多言,躬身行禮後告退。

  皇后臨走前,還暗暗瞪了初七一眼。

  初七對於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自然是有感覺的,極為無辜地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下頜被風雲無垠挑起。

  「寶貝可有吃錯?」

  他撅撅嘴,偏過頭繼續看書。

  風雲無垠低笑一聲,伸出長臂將他撈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如今的初七已經快十六歲,但身高似乎不見長,只及他胸口,被他圈在懷裡時仍然顯得嬌小可愛。

  初七勾住風雲無垠的脖子,額頭與他相抵,唇幾乎貼上風雲無垠的,只有幾頁紙的距離,兩人的呼吸相互糾纏。

  他的星目瞪著風雲無垠深邃的黑眸,然後小嘴一撅。

  「我不喜歡父皇去她們那裡。」

  風雲無垠將下頜壓低想吻他的唇,初七卻嘻嘻一笑,也將下頜壓低,敏捷地躲了過去,但兩人的額頭仍然抵在一起。

  風雲無垠低聲一笑:「小笨蛋,父皇那麼說只是托詞而已。」

  他又呵呵一笑:「我知道,我那麼說只是對父皇撒嬌而已。」

  「頑皮。」風雲無垠再次低頭吻他,這一次他沒有躲開。

  當風雲無垠的手探進他的衣衫時,他連忙推開他。

  「父皇,不是說要去神界嗎?」

  風雲無垠看著他因為剛才一吻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呵呵一笑,決定暫時饒過他。

  「先去換衣服。」

  兩人回到內殿換了衣服之後,將為星月滄瀾準備的禮物放入連心戒內,隨後隱身向天空深處飛去。

  不消多時,初七發現自己和風雲無垠站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外。而風雲無垠額頭正中一直隱藏未現的花皇標誌——一朵拇指指甲大小的牡丹印記也顯示了出來。

  以前的花軒昂並未來過上神界,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

  「寶貝,這裡就是上神界的皇宮。」

  初七剛點頭,兩個侍衛突然現身。

  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的長相都和前世一般無二。見到風雲無垠,兩個侍衛顯然是認出了他,一起跪下道:「參見花皇陛下。」

  「不必多禮,」風雲無垠說完,便牽著初七直接走進宮門,一邊解釋道,「父皇從繼位開始,就有隨意進出神界皇宮的特權。」

  初七暗道:看來尊帝和父皇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不知怎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也許他不懂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風雲無垠察覺到了他的走神。

  「寶貝?」

  他仰臉一笑:「我沒事。」

  真是父皇的小笨蛋。風雲無垠沒有說什麼,眼裡卻閃過一絲笑意,將他手握得更緊了些。

  片刻後,兩人來到尊帝的宮殿外,總管楓林也認識風雲無垠,對他行禮後將兩人領入正廳,吩咐宮女們送來茶點水果便退下了。

  初七坐在那裡,不知怎的,又想起當初去現世時尊帝對風雲無垠說的那句話:「呵,你還是和以前一般無趣。」

  這話似乎不是什麼好話,但這熟稔的語氣很顯然表明尊帝和風雲無垠之間的關係確實不一般,讓他有些介懷。

  這並非他不信任風雲無垠對他的感情,而是長久以來風雲無垠(花淵叱吒)心裡只有他一個人。此時忽然得知他還有這樣一位好友也在他心裡佔有不輕的位置,才會有些不適和不安。

  雖說不甚在意前世的記憶,初七此時卻仍然想起前世的花淵叱吒,性子淡薄,待人冷漠,若是有尊帝那般有趣的人做朋友,原本是一件好事。至少,在他未出生之前,他是有知心朋友的,並非一直那麼孤獨的 。

  這麼想著,他的心突然變得溫暖,然後又多了些心疼。

  他不禁側頭看坐在他旁邊的風雲無垠,卻撞見他一直凝視著自己的眼眸。

  當他看見風雲無垠眼中的深情,最初酸溜溜的情緒一掃而光,大眼骨碌碌地轉著,見沒有其他人,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又飛快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可愛的動作逗樂了風雲無垠,一把將他扯到自己懷裡:「怎的又害羞了?」

  他搖頭,只是呵呵地笑,雙目如彎月。

  「寶貝剛才在想什麼?」風雲無垠明知故問。

  他的頭搖得更快:「父皇不要問!」連這樣的醋也吃,很丟人......

  「好好,父皇不問了。」風雲無垠笑得更加愉悅,正要繼續逗他,聽見外面傳來一個輕快的腳步聲。

第406章 兩對父子

  「瀾,你這個傢伙又騙我——」

  風雲無垠和初七一起扭過頭去,便看見一個俊逸的青衫少年不甚高興地走進來,他的肩膀上還站著一直可愛的黑色小鷹。

  少年看見廳內坐著兩個陌生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立即收聲,隨後面含微笑走過來。

  「這位莫非是花皇陛下?」

  少年顯然是注意到了風雲無垠額頭上的牡丹花印記。

  他肩上的那隻小鷹也好奇地睜著黑溜溜的小眼睛盯著風雲無垠和初七看,然後撲騰一下張開翅膀,落在一邊椅背上。

  風雲無垠擁著初七起身,上下打量少年一番,笑道:「正是。看來這位就是尊帝寵愛的十二殿下了。」

  少年點頭,笑道:「見笑。星月不驚,花皇陛下叫我不驚即可。」他的視線飄向初七。

  「這是犬子花軒昂。」風雲無垠道。

  初七頷首微笑,抱拳道:「十二殿下,幸會。」

  「七殿下不必多禮,兩位請坐。」星月不驚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在初七的下座坐下。

  他並未因初次與風雲無垠和初七見面而有任何生分,笑道,「上次父皇送花皇陛下和七殿下下去現世,不驚正好來遲一步,不然的話早已得見花皇陛下英姿和七殿下少年風采,實乃遺憾。」

  風雲無垠笑道:「不驚不必客氣,我與你父皇乃多年好友,若不介意叫我叔叔即可。」

  「好,花淵叔叔。」星月不驚也是率性之人,早已被自己說的那些文縐縐的話憋得難受,立即應承。

  說來,這星月不驚也非神族的普通後裔,他的來歷與初七相仿,也是異世重生。他和初七同樣來自地球,後來因為事故死亡才降生於神族的皇室。只不過,此時雙方並不知道此事。

  星月不驚又笑道:「那麼我也稱呼七殿下為軒昂吧。」

  初七含笑回應。

  「花淵叔叔,不知上次父皇是送你們去哪裡?」星月不驚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道:「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

  星月不驚神色有些驚訝,隨即又問道:「不驚可以問是什麼任務嗎?一定很好玩吧?」

  風雲無垠見到星月不驚嚮往的神色,暗道這十二殿下也是小孩子心性,和自己的寶貝應該談得來。

  「簡單說來便是妖界通往地球的空間之門被一些妖類打開,擾亂了現世的自然秩序。我和軒兒便是去補上那空間之門。」

  星月不驚暗忖片刻,奇道:「妖界的妖類怎麼會跑到地球上去?妖界通往地球......莫非是父皇上次打開妖界的罪域之門的緣故?」

  「喔?」風雲無垠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一張俊臉抽搐了幾下,變得不太好看,「不驚似乎知道這件事?」

  此時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可能被尊帝耍了,再聯繫一下尊帝惡劣的性格,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星月不驚見風雲無垠的神色有些不對,乾笑了兩聲:「呵呵,不驚也不太清楚,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他一見風雲無垠的神色心裡立即產生了和風雲無垠一樣的猜想:星月滄瀾送他們去地球完成任務根本就是要他們去收拾他自己惹下的爛攤子嘛。

  不過,不管怎麼說,星月滄瀾都是他的愛人,他自然還是站在星月滄瀾那邊的。

  正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一個魅惑悅耳的男性嗓音:「花淵何必介意此事?你和你的寶貝兒子在那邊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風雲無垠無奈地搖頭,站起身轉向門口的方向道:「你還說我如同從前一般無趣,你的性子豈非和以前一模一樣?」

  初七也站起來,便見一個邪魅俊美的年輕男子邁步而入,正是上次見過的尊帝星月滄瀾。

  星月滄瀾含笑的視線在風雲無垠和初七身上掃過一遍,便落在了星月不驚的身手。

  星月不驚坐在那裡沒有動,見他看他,輕哼了一聲。

  「花淵,軒兒,等了很久了嗎?」尊帝輕笑,又將視線轉向風雲無垠和初七,比了一個讓他們坐的手勢。

  初七禮貌地道:「軒兒見過尊帝陛下,上次見面時軒兒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尊帝陛下見諒。」

  尊帝笑道:「真乖。軒兒如此懂禮數,花淵,你調教有方啊。坐。」

  說完,他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將後腦勺對著他,還在鬧彆扭,輕聲一笑,走過去揉揉他的腦袋:「誰又惹到你了?」

  星月不驚撥開他的手,一邊翻著白眼道:「你既然可以送花淵叔叔和軒昂去地球,那就說明有一種神術可以讓人自由穿梭各個空間,為何不讓我學?」

  「呵,小傢伙還理直氣壯了,」尊帝瞄了自己的小傢伙一眼,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讓你學會了就到處亂跑,然後讓父皇在後面追?父皇老了,經不起你折騰了。」

  星月不驚撲哧一聲笑出聲,火氣消了大半。這個傢伙平時不喜歡他說他老,這會兒又「倚老賣老」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也暗暗覺得好笑。尊帝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說自己老確實很怪異。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會想辦法學會的,」星月不驚不想和他耍嘴皮子,轉向初七道,「軒昂,我帶你出去走走。」

  「好。」初七也知道風雲無垠和尊帝許久未見,一定會有很多話要說。

  「軒兒告退,」他對尊帝抱拳後,又轉向風雲無垠小聲道,「父皇,我一會兒再過來找你。」

  「去吧。」風雲無垠笑著看著他和星月不驚有說有笑地離開。

  尊帝笑道:「這兩個小傢伙倒是很談得來。」

  「你我二人應該也談得來才是,」風雲無垠瞄了他一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轉世的時候,若我和軒兒達到心靈相通即可解開力量的封印。後來,應該是你做了什麼手腳吧?」

  尊帝狡猾地避而不談:「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玩得很開心,而且我救了你們是事實。」

  「確實,」風雲無垠扶額,「若非你突然打散彩虹結界,又何須你救?」

  尊帝聳肩,邪魅笑道:「這樣豈非更好玩?我和我的小傢伙還沒有去過地球呢。」

  風雲無垠自然並非真的和他計較,換了話題,笑道:「對了,據我所知,你一向頗為喜愛去各處遊玩,怎麼剛才不驚似乎對你有諸多抱怨?」

  提到星月不驚,尊帝的神情頓時變得溫柔,笑道:「故意逗他而已,這個小傢伙太不安分,不找點事讓他著急,他是定不下來的。你的寶貝兒子又如何?」

  「很乖,」風雲無垠眼中溢著溫柔,「前世太苦,我已吸取教訓。軒兒......你大概不知,他在降生風然之前還有另外一世,過得並不好,所以我和他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還有此事?」尊帝奇道,「我一直以為他是直接到風然的,原來如此。」卻不知當時是出了什麼差錯。

  想到以前,尊帝也似有感慨:「當年你性情孤僻,獨享寂寞,軒兒能將你的一顆心融化,實屬不易,勇氣可嘉。」語氣裡又帶了些戲謔。

  「你豈非一樣?」風雲無垠不甘示弱。尊帝星月滄瀾雖居高位,笑看人生,卻從未有一人走進他的心,終遇星月不驚與他攜手。

  說完,風雲無垠與尊帝相視大笑。

  他們之所以能成為知心好友即是因為他們真正地瞭解彼此的寂寞。

  尊帝抿了一口茶,上下左右掃視一番後道:「這麼久終於回來,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空著手來的。」

  「豈敢豈敢。」

  風雲無垠暗歎,從連心戒內掏出一個紅色的禮盒。尊帝星月滄瀾身居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想讓禮物入他的眼,絕非易事。選什麼禮物送給他,當初著實讓他費了不少腦筋。

  「是送給你和不驚兩人的。」

  「你送的禮物一定不一般。」尊帝饒有興致地接過禮盒,感受了一下禮盒的重量。

  風雲無垠歎道:「早知你要求高,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敢帶一般的禮物。」

  「喔?你這麼說我倒是越發好奇了。」

  話雖是如此說,他並未立即將禮盒打開,笑道:「稍後和小傢伙一起拆。不然的話,他又該鬧騰了。」

  「你們還真是天生絕配。」風雲無垠失笑。

  尊帝手心微動,禮盒已經被他收起,笑道:「用過晚膳之後再回去,如何?」

  「也好。」風雲無垠點頭。

  尊帝站了起來:「去看看那兩個小傢伙去哪裡了。」

  風雲無垠也擔心初七初來神界會有不適,自然無異議。兩人邊走邊談,向殿外走去。

第407章醋意橫生

  初七走在星月不驚身側,隨意打量著周圍的景色。此時兩人正信步走在一條金碧輝蝗的長廊裡,卻不知是通往何處。神界天庭果然不同凡間,最大的區別就是繚繞的淡霧,似是給萬事萬物披上一層薄紗,帶著神秘和聖氣。

  「感覺如何?」星月不驚笑問道。

  初七淡笑道:「甚妙,但總是多了一絲寂寞在其中。」

  「喔?」星月不驚微愣,隨後微微一笑,「確實如此。所以我才常和父皇一起去別處遊玩。只是,最近不知為何他卻總是不讓我離開。」

  提到這件事,星月不驚鬱悶非常。

  「尊帝陛下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考慮,或者是因為太忙,或者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初七安慰道。

  星月不驚表情似於不以為意,但眼眸裡卻有一絲幸福和喜悅。因為他知道初七說的是對的。

  「不說他了。對了,不知軒昂和話淵叔叔去地球時,是哪一年?」

  「2012年,」初七回答後,又奇道,「不驚似乎很想去地球?何不讓尊帝陛下和你一起去?」

  他頓了一下,又道:「地球上的生活是完全不同於這裡的,那裡的一切都是現在的人們難以想像的……

  他並沒有說完,因為星月不驚輕笑了一下。

  「不瞞軒昂,我去過地球。」

  「咦?」初七有些詫異。

  星月不驚淡然地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初七的眼睛不由得睜得更大。

  「不驚的身世與我很像。」

  他也將自己的身世簡單地講了一遍,星月不驚也連連稱奇,當下伸出右手:「幸會,幸會。」

  初七一笑,也伸出右手與他相握,兩人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星月不驚瞧見不遠處有一個涼亭,便建議去那邊坐坐,好好聊一聊。

  兩人坐定之後,星月不驚又讓人送來水果和糕點。兩人各自講著自己的歷險故事,不時發出清脆地笑聲。

  風雲無垠和尊帝找來時,便看見那兩個少年坐在百花包圍的涼亭內有說有笑。

  不知星月不驚講了什麼,極少大笑的初七笑得非節開懷,整個人似乎沐浴在陽光裡。

  風雲無垠和尊帝兩人都未馬上靠近,心中都有些感慨。

  風雲無垠勾起唇角,怕驚擾了那兩個孩子一般輕聲道:「著來這一趟來對了。」

  「是嗎?這兩個小傢伙似乎相見恨晚啊。」尊帝的話裡似乎有些深意。

  兩位當父皇的人心裡突然都有一絲危機感,相視一眼,神情一凜,如臨大敵,同時邁步向前。

  「寶貝,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風雲無垠一走過去就將初七攬起,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然後極為自然地將初七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在他額頭上親暱地印下一吻。

  初七與他之間的親暱早已刻在骨子裡,並未有任何不自在,抬頭對他展顏一笑,也勾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的下頷。

  尊帝的霸道不輸於風雲無垠,長臂一扯,也將自己的小傢伙摟進懷裡,然後在石凳上坐下。但他的小傢伙卻沒有那麼乖,不知在鬧什麼彆扭,腰身一扭,尊帝沒有來得及防備,他的臀已落在旁邊的另一個石凳之上。

  風雲無垠暗暗好笑,突然很同情他的好友。

  星月不驚瞄著尊帝,擺明不給面子:「凳子夠坐,父皇就不必犧牲自己的大腿了。」

  尊帝挑眉,似笑非笑,右手輕輕一揮。

  星月不驚突然覺得臀下的安全感頓失,頓時重心不穩,差點跌坐在地上。他低頭一看,剛才還坐在臀下的石凳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非常搞笑。

  他還沒有來得及瞪視尊帝,尊帝邪魅一笑,已經將他攬入懷中緊緊圈住。

  「莫非那石凳還不及父皇懷中來得舒服?」

  星月不驚自知反抗無用,極為傲慢地瞄了他一眼,隨後放鬆地靠在他胸前,剝了一顆葡萄送進自己嘴裡。

  「寶貝,剛才你們在聊什麼,笑得那麼開心?」風月無垠低頭問初七道。

  初七坦誠道:「剛才不驚在講尊帝陛下和他的初識。」

  「喔?」尊帝瞄了懷裡的小傢伙一眼,非常肯定他一定沒說什麼好話。

  「是呀,」星月不驚偷偷一笑道,顯然不打算理睬尊帝,轉向初七,興致勃勃地道,「軒昂,不如講講你們在地球上的經歷?」

  「有何不可?」初七在風雲無垠壞裡調整了一下姿勢,半趴在石桌上,「我扣父皇剛到地球上的時候……」

  風雲無垠和尊帝相視一眼,又同時低頭看坐在自己懷裡的小愛人。

  但兩個少年顯然沒有空理睬他們,一個認真地述說著,另一個認真地聽著,眼裡都閃爍著愉悅的光芒。初七偶爾發出輕輕的笑聲,星月不驚不時發出「咦」或者「喔」這樣的感歎詞,兩人交談地非常愉快。

  星月不驚還抽空為初七削了一個蘋果放在碟子裡。雖然初七的往意裡都在講故事上,並沒有空吃。

  但這個蘋果卻讓風雲無垠和尊帝都頗不是滋味。

  風雲無垠心裡酸溜溜。他的寶貝從來沒有對他一次說這麼長的話。他看見自己的寶貝動人的光彩是很開心,但那光彩卻是因為別人而發出的,就另當別論了。

  尊帝就更不用說,表情非常之複雜,心情非市之惱火。他的小傢伙根本從來沒有為他削過蘋果

  風雲無垠和尊帝再次相視一眼,同時做了一個決定,又不約而同地向對方傳音。

  「依我看我們還是不留下用晚膳了。」

  「我看你們還是不要留下用晚膳了。」

  話音剛落,兩人極為默契地對對方詭異屯地一笑。

  風雲無垠捏捏初七的臉蛋,打斷了他的故事:「寶貝,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誒?」星月不驚抬起頭來,「但是——」

  尊帝不等他說話,果斷地轉移了話題:「小傢伙,你花淵叔叔帶了禮物來,和父皇一起去拆如何?你花淵叔叔在凡間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們不便多留。」

  初七和星月不驚狐疑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們的父皇在搞什麼鬼。

  風雲無垠不由分說摟著初七站起采:「滄瀾,我們先走一步。」

  「不送。」尊帝美瞇瞇地道。

  風雲無垠古怪一笑,不再多言,抱起初七直接飛走。

  「誒?軒昂,若是有空,我會去看——」星月不驚搶著說了一句。

  風雲無垠飛得太快,初七並未聽清他的話,不過他想聽也聽不到,因為星月不驚的後半句話被他腹黑霸道的父皇用吻截住了。

  一離開神界,風雲無垠額頭上的牡丹印記自動隱去,額頭上恢復最初的光潔。

  「父皇,發生什麼事了嗎?」初七奇怪地看著風雲無垠,他明顯感覺到風雲無垠的速度比去時快了許多。

  風雲無垠迷人一笑,溫柔地親親他的小嘴:「無事。父皇只是想起很久末逛皇城了,所以想早點回去。吃過晚膳後,我們就去逛逛皇城如何?」

  「好。」初七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是知道風雲無垠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並未追究。

  此時,父子兩人已經離地面越來越近,風雲無垠抱著初七身形一晃,出現在明月殿內。

  兩人用了晚膳後,初七又陪著風雲無垠將今天的奏折批閱完,然後他們才易容更衣,向皇城外而去。

  天已經黑透,皇城裡的燈火一片輝煌,夜市也已經開始,正是熱鬧之際。沿著護城河的一條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小販的叫聲此起彼伏。各種小吃,新奇玩意應有盡有。溫柔的燈光倒影在河水裡,波光粼粼,如夢如幻。晚風撩起柳條,如同舞女靈活地扭動腰肢,跳著最輕柔的舞蹈

  風雲無垠牽著初七的手慢慢地沿著河岸向前走,不時低頭看著他,見到他偶爾因為看見好玩的東西而目光閃動或者面上浮起開心的笑容時,都會不自覺地微微一笑。

  「爹爹,你看那邊……」他的寶貝看見新奇的玩意總會不忘緊一緊握著他的手示意他也看一看

  這種分享自己喜悅的心情,讓他覺得非常感動,非常幸福。

  他的寶貝無論長多大,在他眼裡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是最可愛的寶貝。

  「寶貝,累不累?」

  「不累。」他仰頭一笑,有牽著風雲無垠向另一個小攤走去。

  風雲無垠看著他的側臉,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爹爹?」他好奇地回過頭來。

  風雲無垠摟住他,用大掌摩挲他的頭髮,微微笑著,哀怨地道:「寶貝,父皇不喜歡你對別人笑。」

  初七微微一愣,隨即放鬆地倚在他懷裡,彎了眼眸。此時,他終於肯定,原來他的父皇是真的吃醋了,所以才著急地帶他離開神界。

  不過,他能堅持到現在才說出來,還真不客易。他在心裡偷偷地笑了一下。

  「爹爹,你想太多了。」

  「嗯?」風雲無垠不置可否,仍然輕揉著他的發,似乎在感受初七的發的柔軟程度,並不確定他的寶貝是否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他顯然低估了他的寶貝的敏感程度,耳邊傳來清脆的笑聲。

  「爹爹,你真可愛。不驚對於我來說只是不驚而已。」

  然後,風雲無垠的唇上被印下一個很輕卻很暖的吻。

  風雲無垠輕聲一笑,扣住初七的後腦勺重重一吻。

  「爹爹,去那邊看看。」他眨眨眼,臉蛋紅撲撲的。

  「好。」風雲無垠勾起唇角,牽著他的手向那邊走去。

第408章妹媛事變

  再說,瑾謀和瑾略兩人在宮裡住了三天後,就開始覺得無聊,便啟程回家。走時,兩人不忘叮囑初七,若是去南方的話,千萬要去看他們。

  初七淡笑著應承。是否會去南方,他說不定。風雲無垠在哪兒,他就在哪兒。他們是同一縷風,永生相隨。

  風雲無垠手頭的事忙完後,便開始著手處理後宮事務。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這個打算,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一再耽擱。他有預感,南宮回發瘋之事很快就會掀起風波,他會好好地享受這個大型遊戲的過程。他正好趕著現在的空隙,好好解決一下他的家務事。

  說是「處理」,實際上就是解散。他早已認真考慮過。後宮的妃嬪,已經育有子嗣的,可以繼續留在宮內,荏苒享受妃嬪的待遇,但從今以後,與陛下不再是夫妻關係。尚末生育子嗣的,若是想離開皇宮,可以安排離開;若是想留下,荏苒享受妃;待遇,但同樣與陛下不再是夫妻關係。

  他將決定告訴初七後,初七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感動,當下便激動地將風雲無垠撲倒。小羊都主動送到嘴邊了,大灰狼哪裡不吃的道理?當下,兩人又是一番纏綿。

  但那世大臣們卻有意見。畢竟,其中不少妃子是大臣們送進宮的女兒,還有不少是其他國家送來聯姻的公主。無論於公於私、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極力反對解散後宮。所以今天的早朝之上,非常熱鬧,就連平時膽小怕事不敢發表政見的大臣也慷慨激昂,唾沫橫飛。

  因為太過激動,他們似乎忘了他們的陛下素來說一不二。只要是風雲無垠決定的事,從來沒有商量的餘地。

  「陛下,解散後宮,於理不符啊。」一位大臣道。

  又一位道:「藍妃娘娘乃清國公主,此舉影響邦交。」

  更有大臣壯著膽子問:「陛下莫非龍體欠佳?」

  真真讓人哭笑不得。

  風雲無垠愜意地坐在皇座之上,單臂支頷看著下面的熱鬧場面,似笑非笑,並不言語。那雙黑眸微瞇,似是在思量,又似是在假寐。

  泰斐然和柳輕塵知曉無法改變風雲無垠決定,並未多言,靜靜地站在那裡百無聊賴,偶爾看對方一眼,或者湊到一起小聲地聊天。

  大臣們吵嚷半天無人制止,這才察覺到他們的陛下已經半天沒有說話,漸漸地安靜下拉,怯然的視線偷偷地瞄向風雲無垠,暗自猜測是否將陛下惹惱。

  風雲無垠一直等到大殿內完全安靜下拉幾乎能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這才慢吞吞地睜開黑眸如同一隻初醒的黑豹,慵懶地活動一下四肢後隨意地靠在椅背上,淡定地將眾人掃視一番。

  「各位愛卿這就討論完了?」他的聲音非常溫柔,非常悅耳。

  大臣們卻沒來由地同時打了一個寒顫,恭敬地垂首道:「是,陛下。」

  風雲無垠這才勾起唇角,迷人一笑:「很好。那麼,各位愛卿可有其他事要奏?」

  「咦?這,這……」

  大臣們面面相覷,表情有些茫然。剛才的討論並未討論出結果怎麼就談其他的事了?

  風雲無意見狀,神情愉悅地揚起一個笑容,大方地解釋道: 「喔,各位大臣沒有注意到本皇剛才是如何說的嗎?剛才本皇說的是——本皇『決定』解散後宮。明自與否?」
  是「決定」,而並非「打算」。

  各位大臣們總算反應過來,最初竊竊私語,然後沉靜,不知所措。他們的陛下是不是太任性了?但抬頭看著風雲無垠似笑非笑的邪魅表情,卻沒有一人敢開口多言。

  「昂多。」風雲無垠非常滿意,對昂多擺擺手。

  昂多叫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泰斐然連忙出列:「陛下,臣有事啟奏。」

  「准。」風雲無垠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

  泰斐然的表情有些肅燃:「陛下,迪亞陛下突然發瘋的事到觀在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迪亞陛下出事的時間和飛龍殿發生爆炸幾乎是發生在同一天的同一時間。所以不少人懷疑迪亞陛下的發瘋與風然有關,謠言已經傳遍整個大陸,對風然非常不利。」

  「喔?」風雲無垠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五天的時間……唔,還不算太慢。」此事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各位大臣怎麼看?」他漫不經心地問。

  一位急性子的大臣有些憤怒地道:「陛下,此謠言認為風然用秘法傷害了迪亞的陛下,我們也可以說是迪亞的陛下發瘋才引起了風然的爆炸!」

  風雲無垠暗道,卻是精對了大半。

  又一位大臣出列,憂心道:「陛下,依老臣看,恐怕要變天了。三國鼎立局面己久,無論迪亞之事與風然是否有關,此事只怕都會成為動搖風然、迪亞和鼎崴鐵三角關係的突破口。」

  「是呀,陛下,若迪亞硬是要將此事怪罪在風然頭上,坐收漁翁之利的必是鼎崴。」又一大臣道。

  「嗯,有道理。那麼,依各位大臣之見,應當如何?」風雲無垠漫不經心地問。

  另一人憤然道:「陛下,此事未必與鼎威無關。鼎戚是否從中挑撥也未可知。」

  柳輕塵淡然而自信地道:「各位大臣何必驚慌?青者自清。依在下著,我們觀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不錯,」泰斐然附和,然後轉向風雲無垠道,「陛下,此事與風然無關,我們不必自亂陣腳。迪亞若真的懷疑此事與風然有關,大可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

  「說得好。」風雲無垠讚許地頷首。

  柳輕塵又道:「迪亞目前由太子管事,若這位太子還有頭腦的話,極有可能派使臣前來。」

  諸位大臣紛紛附和,表示有理。

  風雲無垠這才又不緊不慢地道: 「無論如何,一場風波在所難免。各位愛卿都給本皇清醒點。」

  「是,陛下!」諸位大臣惶然之後立即警醒,一起跪下道。

  風雲無垠滿意地點點頭:「可有其他事要奏?」

  諸位大臣靜默無語。

  昂多高呼「退朝」之後,風雲無垠起身從側門悠然離開。

  隨後,解散後宮的聖旨傳至啟宮每一位娘娘手中,後言嘩然。

  此事對於他們,毫無預警,此乃一個巨大的打擊。原本以為一入宮門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豈知卻竹藍打水一場空?此事很快傳遍整個風然,史稱「風然妹媛事變」。這件事也引起了民間的很多猜測,但事實究竟如何,無人敢議。

  各妃雖有異議,卻莫可奈何。宮中榮華富貴,如同南柯一夢。但好在陛下英明,對離宮的每一個人都有價值不菲的賞賜作為補償。最終留在宮內的妃嬪只剩下皇后、江妃、婉妃、容妃和香妃五人。皇宮之內,清淨許多。

  明月殿內,初七一整天都有些暈乎乎的,直到風雲無垠下朝回來,還躺在床上發呆。

  風雲無垠走進來,見到他迷糊期的可愛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走到床邊,撩起長衫坐在床沿。

  「寶貝,在想什麼?」

  「父皇,你回來了。」他這才發現風雲無垠回來,起身跪坐在床上撲進風雲無垠懷裡。

  「怎麼在發呆?」風雲無垠親親他的額頭,將他打橫抱起調整為跨坐的姿勢,讓他坐得更舒服些。

  「呵呵,」他不知為何會突然一笑,然後將頭埋在風雲無垠肩窩,習慣性地蹭蹭,「父皇,解散後宮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很清楚解散後宮確實客易,但帶來的問題也會不少。比如自己的女兒被陛下拋棄的大臣們的介懷,民間的議論,其他國家的猜測等等。稍一不慎,陛下的家事就會發展為國家大事。

  「寶貝不相信父皇?」風雲無垠抬起他的下巴吸吮他的唇,「寶貝不需擔心這些,只需做父皇的後盾就好,如何?」

  「唔……嘿……」他被吻得有些意亂情迷,推開風雲無垠的胸膛, 「我會幫助父皇的……」

  風雲無垠鬆開他的唇,讓他靠在自己胸口:「這些不是寶貝應該操心的事,需要寶貝幫忙的時候,父皇會開口的。嗯?」

  「嗯,」他喘息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她們,會不會知道是因為我的關係?」

  風雲無垠不以為然地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寶貝只需保持自己的快樂即可。」

  他從未刻意隱瞞他和處七的關係。若他們不知道,他少一件麻煩事,樂得清閒;若他們知道,且一定要弄出一事來,他也不介意陪他們玩玩,只要他們不後悔便是。

  初七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坐直身子,看著風雲無垠深邃的眼眸:「我也希望父皇能開心。」

  「當然,」風雲無垠莞爾,與他額頭相抵,「只要與寶貝在一起。」

  前世今身,總也說不夠這些甜言蜜語,只因為那都是他的心裡話。

第409章花花世界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處七每天除了陪著風雲無垠,最常做的事就是去飛龍殿檢查一下飛龍殿修繕的進度。在工人們的不辭辛勞之下,半個月後,飛龍殿終於完工,幾乎與之前一模一樣。連挑剔如風雲無垠也毫不吝嗇地稱讚那些工人並給予了賞賜。這其中少不了初七的功勞。畢竟飛龍殿是他成長的地方,幾乎一磚一瓦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搬回飛龍殿的第一天,父子兩人哪兒也沒去,一個上午就呆在飛龍殿內。初七也將密室的門上的畫作補充完整。如今的初七,畫被仍未見長。風雲無垠陪在一邊,看著他笨拙可愛的小模樣,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眼中卻含著柔情。他還記得當年的小傢伙畫速幅畫的時候還要站在椅子上,幾乎是轉眼間就長大了,現在要蹲著身子才能畫下面的部分。

  初七絲毫不知他心中所想,喜滋滋地將畫補充完整。

  下午,父子倆是在飛龍殿的花園裡度過的,甜蜜如昔。

  政事方面,關於迪亞陛下發瘋與風然皇宮爆炸之事密切相關的謠言越傳越嚴重,風雲無垠知道這件事後,不以為然地挑眉,他暗自猜測背後有人在指使。

  他並沒有採取什麼大的動作,只是讓人放出了另一條謠言:迪亞陛下南宮回發瘋,受益最多的人到底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迪亞的太子南宮劍。

  於是,大陸上新的謠言又開始瘋狂流傳。相較於之前的謠言,新的謠言顯然更加讓人信服。畢竟,風然根本沒有針對迪亞陛下的直接理由。

  但南宮劍能成為太子,顯然也是有些本事的,硬是壓下了這條謠言,井向各國發出邀請書——三個月後舉行登基大典。

  迪亞陛下南宮回意外瘋癲的事就此塵埃落定。新的時代開始了。

  速個結果卻讓風雲無垠覺得有些無趣。

  他原本以為事情還可以鬧得更大一些。先不說南宮劍,按照鼎威帝國的陛下東方蛟的作風,他不可能不插一腳。但是奇怪的是,這次的事東方蛟一直表現得很低調,其中是否有其他陰謀,不得而知。

  總之,風雲無垠的日子再次清閒下來,一切只等三個月後南宮劍的登基大典。

  風雲無垠和初七在宮由又停留了一個月後,決定回花界看看。風雲無垠今年已經四十歲,也就是說從他和初七離開花界已經有四十年。

  啟程前住迪亞的儀仗隊行程較慢,從風然向迪亞前進。而風雲無垠和初七能裡今非昔比,無論從何處出發去迪亞,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而已。所以他們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呆在花界。

  初七對此沒有異議,雖然不介意過去的記憶,但花界畢竟也是他的家,也是有著他諸多回憶的地方。更何況,如今已隔四十年,他也很好奇如今的花界不知是何種模樣。

  一聽說這件事,花錦、扶搖和許赫三人都靠了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初七。

  「小公子,帶上我們吧。」

  他們本來也是花界中人,初七哪兒有拒絕的道理?

  「闕時最近如何?」如果花錦要去花界,自然不可能把闕時一個人留下。

  並非說他有多麼地關心闕時的近況,而是想瞭解一下他修煉的情況。自從闕時來到風然之後,花錦就帶他去國師那裡測驗他的魔法屬性,結果發現闕時的魔法力是風系。最近這段時間,闕時一直在修煉。花錦也有教他神力,不過因為才過兩個月,成效並不顯著。

  花界畢竟也屬於神界,一般的人類雖然也可以達到那裡,但不能久待。若闕時的功力不能達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在花界常留的。

  花錦道:「回小公子話,小有成效,呆兩個月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沒問題了。」初七著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笑著揉揉他的頭髮,表示沒有問題。

  稍作收拾之後,風雲無垠、初七、小小、小森、扶搖、許赫、花鍾和闕時一共八人便離開飛龍殿向神界之花界而去。

  而可憐的垠再次失去遊玩的機會,只能以風雲無垠的身份乖乖地坐在龍輦之內向迪亞的方向而去。

  不過眨眼功夫,風雲無垠一行人已經站在花界的入口處。

  花界說是一界,實則無界。

  天下有花的地方都歸風雲無垠(或者說花淵叱吒)管轄。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香,那是一種獨特的「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平行空間即為「花界」。如果沒有花旱之人的帶領,一般人很難發現這個世界,更不用說進入這個世導。這裡的每一朵花都會有自己的主人,相貌和人類相差無異。但它的主人並非一開始就存在,而是要等到花修煉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才會甦醒。花即是他,他即是花。他們既可以以花的形式生存,也可以以人形的方式生存。

  當然也有尚未完全修煉成功的,身體為人形,但本命花卻長在頭頂。這個時期其實是最危險的時期。人有善惡之分,花兒也是如此。一般在這個時期,花兒們只會在迫不得己的時候現身,以免為人所迫害。

  有些花修煉四五年就可以讓自己的主人甦醒,而有些花則窮其一生也不會有自己的主人。那些花就只能是普通的花,寂寞地長在路邊。

  這個世界和人類世界相差無幾,也有房屋,樹木,子民,集市等,唯一的不同是在這個世界到處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花兒,鼻端總是充斥職業各種花香。

  闕時是第一次來,看到街道上走來走去的花新奇不已,花錦拉著他走在最後,小聲地為他做介紹。

  小小和小森也好奇地左右張望,不時問許赫和扶搖一些問題。

  花界的皇宮就在花界最高處的牡丹山上。人說牡丹是花界之王,而風雲無垠和初七的本命花即為牡丹。

  再次站在花界,風雲無垠扣初七都有些感慨。

  其餘眾人都明白他們的心情,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打擾他們。

  「父皇?」初七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地叫了他一聲。

  風雲無垠很快回神,低頭一笑:「寶貝,先在外面遊玩一番如何?」

  當年花淵叱吒離開花界,將政務交給自己的四子——太子花軒落,如今仍然是花軒落在管理政務。花軒落是當初他親自連出采的繼位人選,非常有魂力和責任心,他並不擔心宮內之事,所以並不急著回宮。

  初七自然求之不得。

  離開花界四十年,他也很期待花界是否會有好玩的事。

  「父皇不擔心四皇兄處理不來嗎?」

  風雲無垠思忖片刻,笑道:「花軒落的能力有目共睹,父皇對他比較放心。不過,畢竟已經過去四十年,不如和父皇悄悄地進宮如何?順便看看寶貝和父皇曾經住過的地方。」

  「好。」他欣然應允。

  扶搖帶著眾人找了一家酒樓,在那裡等他們父子兩人,順便休息。

  花界之人也喝酒,生活方式和人類相差無幾,只有一點不同:他們的食物只是水,不過種類不同而已。

  風雲無垠和初七隱身之後,前往宮內。

  只消片刻功夫,他們已經站在皇宮入口。

  花界的皇宮也和人類的皇宮有所不同,在宮門口有一朵大大的牡丹花作為標誌,象徵著王者的身份和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潔。

  父子兩人手牽著手閃身進入,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首先去的地方是御書房,毫無意外的看見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子俯昔在案前,奮筆疾書。男子有著一張冷峻的面孔,與風雲無垠有五分相似,正是太子花軒落。他身後站著一位垂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是內廷總管。

  風雲無垠悄然靠近,掃視他所寫的內客,微微一笑,眼中含著幾分讚許。

  初七拉了拉他的袖子,有些不滿地撅著嘴。

  「怎麼了,寶貝?」風雲無垠故意道。

  「父皇,我不喜歡你對別人笑。」

  風月無垠輕笑出聲,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小笨蛋。」

  「我們去我們住的地方看看。」初七拉著他向外走。

  花軒落卻這時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筆,疑惑地看向門口,神情有些激動:「花開,快去看看門外是不是有人,莫不是父皇和七皇弟回來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相視一眼,都有驚訝,隨即相視一笑,仍然沒有現身的打算,而是很沒有良心地攜手離開。

  走了不多遠的距離,便到了兩人以往居住的丹陽殿。

  往事歷歷在目,兩人靜默地站在那裡,思緒萬千。

  既然已經來到花界,就不能不提當年花淵叱吒和花軒昂離開神界之事。

第410章 回憶開始

  花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陛下花皇花淵叱吒是花界最俊美的男子。

  但他同時也是花界最冰冷的男子。民間甚至傳說,他後宮中的一位妃子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死掉就是被花皇身上的冰冷氣息凍死的。先無論事實與否,都說明了一點,那就是花淵叱吒冷漠如霜。

  他從來不笑,據說,他從出生的時候直到成人登基,永遠都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

  所有人都害怕他,包括他的妃子。一般帝王的妃子哪一個不期待陛下的臨幸?唯獨他的妃子害怕他,每一次的歡愛對於她們來說都是一場噩夢。她們不是害怕她們的陛下會莫名其妙地殺掉她們,而是害怕她們的陛下天生冰冷的表情。

  他,冰冷,但其實並不冷酷無情。只是,從來沒有人嘗試走進他的心。正因為此,他從來都是寂寞的。沒有人瞭解他的寂寞,直到他習慣了自己的寂寞,才變得無情。更不願意讓別人去瞭解他。

  花淵叱吒也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有一個人會走進他的世界,融化他身上的寒冰。

  閒暇時間,他習慣一個人去皇宮內後山的草坪上度過。

  那裡的風景很美,但因為極為偏僻,很少有人會去那裡。說是後山,其實不止有青山,還有綠水。在青山之下,有一片美麗的池塘,掩映在蒼翠的樹林之中。池塘裡生長著許多野生的蓮藕,每到夏末秋初的時候,美麗的白蓮花盛開滿池,淡雅的香氣能讓他放鬆。

  那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樣,躺在草坪上閉眼假寐。秋日的陽光有些毒辣,普通的人曬久了一定會渾身發燙。但對於他來說,不會如此,所以他並未介意,仍然躺在那裡沒有動彈。

  突然間,他聽見孩童的笑聲和跳動的腳步聲。應該是宮女的孩子在這裡玩耍。只要不過分打擾他,他會無視。

  直到他聽到輕輕的腳步聲的靠近。

  他皺了皺眉,鼻端聞到孩童身上特有的香甜氣息。

  他清晰地聽見孩童在他旁邊跪下來的動靜。

  他沒有睜眼,只是因為懶而已。

  「小花,你看,這裡有一個人在睡覺。」孩子的聲音清清脆脆,夾雜著一抹好奇。聽起來是男孩子,大概十歲左右。他的聲音離得很近,似乎在他耳邊。

  花淵叱吒有些意外。因為他明明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也只感覺到一個人的氣息。

  那麼,這個孩子在和誰說話?

  但他仍然沒有睜眼,他是冰冷的,對任何事都不甚在意的,所以他也沒有所謂的好奇心。既然他沒有感覺到危險,他就不會在意。

  孩子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悄悄地走開了。

  奇怪的是,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再次靠近。還是那個孩子。除了那個孩子身上的香甜,他還聞到了其他的味道,那是荷的味道。

  他感覺到孩子的氣息忽然靠近自己的鼻子,身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頭上有一種涼爽的感覺。

  緊接著,腳步聲再次悄悄地離開了。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花淵叱吒才睜開眼。

  但他沒有看見藍天、白雲和太陽,因為他的頭頂上方撐著一片翠綠色的荷葉。如同一把小傘為他擋住了毒辣的陽光。荷葉的清新氣息靜靜地籠罩著他,心變得更加沉靜。

  他的視線淡然地飄向遠處,早已不見那個孩子的蹤影。

  而荷塘的邊沿,有一株光禿禿的花梗。

  以他的能力要追上那個孩子並非難事,但他並沒有那個興趣。所以,他再次閉上眼睛,仍然面無表情。

  那株荷葉仍然靜靜地撐在他的頭頂,他沒有將他移開。

  第二天中午,他仍然去了那裡。那個孩子再次折了一朵荷葉。一切如同第一天,兩人沒有交談,也沒有視線的交流。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孩子長的什麼模樣。

  直到第五人,他才決定睜開眼靜靜地看著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正如同平常一樣,跪在地上,將荷葉搭在他的頭顱的上方。

  看見他睜開眼,孩子嚇了一跳,隨後甜甜一笑,一雙圓溜溜的眼好奇地看著他。

  孩子有著一張白皙的臉蛋,一雙清澈的眼眸如同兩顆黑色的寶石嵌在其中,櫻桃般的小嘴紅艷艷的,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波光。

  他的身上一如既往有些香甜,有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似乎也愛這個味道,圍繞著他飛來飛去,不願離開。

  「叔叔,你為什麼要在這裡睡覺?」

  花淵叱吒沒有理會他,再次閉上了眼睛。但不知為何,這個小鬼卻知道他沒有睡著,坐在一邊,沒有離開。

  「叔叔,你也喜歡這裡嗎?」

  他驀地睜大眼,眼中是有些不耐的。若是他的那些大臣們看見他的眼光,自然而然地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怎麼能指望這麼小的孩子看懂自己的眼色?

  孩子只是因為他睜眼睜得很突然而有些意外,並未表現出任何害怕之色。

  「叔叔,你怎麼不說話?」

  花淵叱吒仍然靜默不語,淡然地看著斜上方的天空。因為荷葉仍然在他頭頂,所以他只能看著斜上方。

  「叔叔,你為什麼不理軒兒?」

  孩子見他一直不說話,更大膽了一些,乾脆趴在草地上用雙手托著下巴,眨巴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有些委屈地盯著他看。

  半天沒有等到回答,他有些失望地撇開頭,忽然道:「小花,你看,叔叔和你一樣不喜歡說話。」

  那一直飛舞著的蝴蝶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靜靜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花淵叱吒心裡瞭然,原來「小花」就是這只蝴蝶。

  孩子見他盯著蝴蝶,有些開心地湊得更近了些。

  「叔叔,你也喜歡小花嗎?」

  不喜歡。他默默地道,復又閉上眼,不願意再理睬他。

  「叔叔——」

  「很吵。」他沉聲打斷他的話,語氣是習慣的冰冷。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但其中加了這麼多的冰冷色調,沒有任何人能體味到那份動聽。

  孩子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花淵叱吒睜開眼,看見孩子紅著眼眶耷拉著腦袋。他的眼眶還含著淚花,但一直拚命地眨眼,終究沒有落下。

  感覺到他在看自己,孩子抬起頭來,展顏一笑,有些羞澀又有些窘迫。只不過十歲的孩子而已,竟然懂得故作堅強。

  初秋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額頭上滲出了細微的汗漬。

  花淵叱吒瞄了他一眼,右手拿起那片荷葉面無表情地遞過去。

  孩子愣住,下意識地伸手接了,卻突然臉色一變,復又把荷葉放回原處,然後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跑遠,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綠色的樹叢後面。

  那只蝴蝶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在空中茫然地飛旋了幾圈也慢悠悠地向著那個方向飛走了。

  花淵叱吒突然覺得似乎有些熱,伸出手將那荷葉挪得更近了一些,眼神再次飄向那樹叢的方向。

  但那裡,已經沒有了那抹白色。

  第六天,他以為不會再看到那個孩子。但他仍然感覺到了那片蔭涼,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叔叔,你醒了嗎?」清脆的童音一如既往地歡快。

  他移開眼神,仍舊無語。

  孩子似乎已經忘了昨天的事,又開始興致勃勃地說話。

  「叔叔,你每天都來這裡睡覺嗎?」

  他沒有回答。

  孩子似乎也知道等不到答案,又開始自說話:「軒兒也很喜歡這裡,這裡的風很舒服。小花也喜歡這裡。」

  想當然,沒有人回應他。

  「叔叔一個人在這裡會很無聊吧?讓軒兒陪著你吧。」

  花淵叱吒似乎沒有在聽他說話,冷然的眼仍然看著萬里無雲的天空。

  孩子似乎有些洩氣,但並沒有放棄。

  「叔叔,我可以在這裡睡覺嗎?」

  花淵叱吒瞄了一眼孩子站的地方。身後不遠處就有幾棵大樹投下足夠的蔭涼,但他站的地方卻在燦爛的陽光的照射之下。

  孩子沒有等他回答,然後在他旁邊隔著一隻手臂的距離的地方躺了下來,側著臉對他一笑,閉上眼睛。

  「不許在這裡睡。」他冷冷地說。

  孩子嚇了一跳,迅速坐起來,無辜地看著他,撅著嘴道:「那我不睡了,我坐在這裡,可以嗎?」

  花淵叱吒站起來,向前走去。

  孩子著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叔叔!」

  此時他才覺得孩子有些太小了,身高只及他的腰部。

  花淵叱吒冷冷地看著他,警告他放手。

  孩子沒有鬆開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些,表情卻帶著迷茫,眼中竟然有些心疼,聲音也比平時更輕了:「叔叔,為什麼你的手這麼涼?」

第411章 你的名字

  他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小小的孩子,果斷地抽出自己的手。

  孩子莫名地眨眨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突然跑上前再次拽住他的手,用兩隻小手緊緊地握住,抬起頭無邪地一笑,一派天真。

  陽光斜斜地投射在孩子的臉上,因為逆光,孩子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

  「叔叔,軒兒的手很暖和喔。」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一大一小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毒辣的陽光下,相對無語。樹林裡的鳥兒似乎也沉默了。

  孩子仰著小臉看著他,臉上一直帶著傻氣而滿足的笑。

  花淵叱吒身上的氣息徒然變得更冷,毫不憐惜地甩手,孩子「哎喲」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驚訝地張著小嘴。

  花淵叱吒頭也不會地離開,足尖輕點,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下,七殿下,您在哪兒……」

  宮女擔憂的呼喚隱隱地從遠處傳來。

  花軒昂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兒愣才回神,迅速爬起來,臉上掛上柔柔的笑容,向聲音的方向跑去,素色的衣袍上還沾著幾根草屑。

  「奶娘,我在這裡!」

  一個嬌俏的女子從樹叢中鑽出來看見他,神情一鬆,連忙抱住:「哎喲,我的寶貝,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奶娘找你半天了。」

  花軒昂仰起小臉,在她身邊蹦蹦跳跳:「奶娘,稍後給軒兒找一個水囊吧。」

  「嗯?水囊?好好好。七殿下要那個東西做什麼?」奶娘溫柔地牽著他的手往回走。

  十歲的花軒昂只是從小嘴裡發出呵呵的笑聲,沒有回答。

  第二天中午,花軒昂躺在床上裝睡才騙得奶娘離開他的房間。然後,他就拿著奶娘找出的水囊跑去廚房,揭開水壺的蓋子,用小小的杯子舀著水壺裡的水。冒著熱氣的開水被他小心翼翼地灌入水囊裡,直到水囊被裝滿,他才將蓋子擰得緊緊的,小臉上浮起一個開心的笑容。

  他抱著熱乎乎的水囊,再一次偷偷地離開了他居住的白露殿。

  當他到達後山的時候,果然又看見那個怪怪的叔叔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站在樹叢邊半天沒有動,有點苦惱。那個叔叔好像不喜歡自己靠近他呢。

  但是,他的手真的好涼。奶娘說,衣服穿上了,手就會涼涼的。但是,那個叔叔明明穿得不少,為什麼他的手還是那麼涼呢?

  花淵叱吒知道,那個孩子又來了,遠遠地站在那邊似乎不敢靠近。

  他對此並不覺得意外。所有的人都害怕他。他早已習以為常。那個孩子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權限。

  他沒有睜眼,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那是一抹譏誚的笑。

  但他很快又皺起眉頭,耳邊傳來越來越近的小跑著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熱氣。那熱氣並非多少強烈,但對於神力高強的他來說,無法逃出他敏銳的感覺。不需要用他那雙可以透視的眼查看他就可以察覺出。

  然後,孩子喘息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語氣有些侷促:「叔叔,我不會吵你的。這個是給你暖手的。裡面是軒兒裝的熱水。」

  先是一個熱源被放在自己身邊,然後,又是一片荷葉被搭在他的頭頂,接著輕輕的腳步聲再次遠去,在數丈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他清晰地聽見孩子的衣物摩擦的聲音,知道他在那裡坐了下來。

  花淵叱吒仍然一動不動。

  花軒昂等了一會兒,有些著急了,忍不住起身靠近了幾步:「叔叔,這個水囊是軒兒給你暖手的。」

  花淵叱吒緩緩地睜開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那個水囊上。那是一個綠色的水囊,此時正像一隻吃飯的青蛙鼓著肚子靜靜地躺在那裡。

  花淵叱吒修長的手伸向那只水囊。

  花軒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開心的笑容。

  花淵叱吒卻拿起水囊,做了一個不可思方議的動作——擰開木塞,將裡面的熱水倒出來。嘩啦啦的熱水冒著熱氣從水囊中流出,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白光,然後無聲地滲入了已經有些枯黃的草地之中。轉眼間鼓著肚子的青蛙就像是被馬車的輪子碾過一樣,癟了。

  確定水囊中的水一滴不剩之後,花淵叱吒隨手一拋,水囊被扔到地上,木塞掉落在草地上滾了幾圈,才靜止不動。

  他刻意看了那孩子一眼,仍舊面無表情,眼中帶著冷厲的警告。

  孩子發愣地看著那只水囊,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盛滿無措。

  小小的身子靜靜地站立在金黃色的陽光中,看上去似乎要被陽光融化了。

  然後,孩子慢慢地走近他,在他旁邊跪坐著,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你怕燙嗎?」

  花淵叱吒閉上眼,似乎睡著了。

  然後他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再次被包裹在兩片小小的溫暖的手心裡。

  「叔叔,我的手一點兒也不燙。」

  花淵叱吒沒有說話。

  孩子的手確實很暖和,第一次他拉他的手,他就感覺到了。

  這個孩子一點兒也不怕他,他就不怕他殺了他?

  他心中不解,但是他不會去問。

  他不會想著去理睬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草地上蹦跳的蚱蜢,尚入不了他的眼。

  一切都是靜的,他自己也以為自己睡著了。直到他感覺到孩子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他才緩緩睜眼。

  孩子單純的視線撞上他的,似是得了讚賞一般,對他展顏一笑。孩子潔白乾淨的額頭上滲著熱汗。那是被太陽曬的。

  「很曬?」

  孩子顯然意外於他會問自己問題,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搖搖頭,有著看不出的倔強。

  花淵叱吒再次沉默。明明臉都曬紅了,為何不承認呢。他不明白這個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他抽出自己的手將頭頂上的荷葉塞進了孩子的手裡。

  孩子的神色又微微一變,接過荷葉,卻放回了原處。

  「叔叔,奶娘說在太陽下面曬久了會頭暈的。」

  花淵叱吒依舊不言,扔掉那片已經被曬得有些發蔫的荷葉,站起身,右手抓在孩子衣服後頸,像拎小雞似的將孩子提起來。

  孩子疑惑地抬起頭用那雙清澈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並沒有掙扎,一張小臉上儘是茫然。「叔叔?」

  直到走到一邊的樹蔭下,花淵叱吒才將他丟在地上,自然不會去管有沒有把他摔疼,然後一言不發地靠著樹幹坐下。

  孩子看了看那邊在陽光照射範圍內的草地,又看看腳下的樹蔭,似乎明白了什麼,默默地在他旁邊坐下,再一次將他的手握住,抬起頭詢問似的看著他。

  花淵叱吒靜靜地看著前方,並沒有回應他的目光,但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許久之後,一個漠然的聲音才淡淡地響起。

  「名字。」

  「咦?叔叔,你說話了嗎?」孩子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

  花淵叱吒靜默無語,似乎剛才的那兩個字只是兩人的錯覺。

  又過了片刻,清晰冷冽的嗓音再次毫無起伏地響起。

  「你的名字。」

  孩子高興地抬起頭,雙眼一眨一眨的:「軒兒。叔叔,我叫花軒昂,叔叔可以叫我軒兒。」

  花淵叱吒似乎是沒有聽到,沒有任何反應。

  孩子卻似乎很開心,渾然不覺自己抱著的手的主人是怎樣冰冷無情的人,只是下意識地用自己的兩隻小手摩擦著那只仍然冰涼的大手,努力想讓它暖和起來。

  「叔叔,為什麼你的手還是這麼涼?」

  他似乎沒有指望得到回答,繼續道:「軒兒捂了半天,它還是冰涼的。」

  花淵叱吒沒有開口,驀然又抽出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去,像上次一樣消失得不見蹤影。

  花軒昂愣愣地看著空了的手心,癟了癟小嘴,跑過去撿起那裡在陽光下暴曬了半天的綠色水囊,將那木塞仔細地擰緊。

  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回到樹蔭下,睏倦地倒在草地上,漸漸地睡著。

  等到醒來時,外面已經滿天星光,奶娘正坐在他的床邊縫補衣裳。

  「奶娘……」他揉揉眼睛坐起身。

  奶娘見他醒了,起身坐在床沿,嬌嗔地瞪著他:「殿下,你醒了?你怎麼能在後山睡著呢?後山有怪物的,若不是奶娘去把你抱回來,殿下可得被妖怪抓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又倒回床上,臉頰蹭了蹭沾染了自己身上的熱氣的枕頭,再次昏昏沉沉地入睡。

  奶娘讓他吃點東西再睡的話語也成了他最好的催眠曲。

  那個叔叔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冷呢……

第412章 叫我父皇

  又到中午的時候,花軒昂幾乎是小跑著去了後山。

  昨天中午那個怪叔叔將他從太陽底下拎到樹蔭下的舉動顯然讓他壯了膽子。一看見樹蔭下的白色人影,他一邊歡喜地叫著「叔叔」,一邊樂不可支去跑了過去。

  因為跑得太急,到了花淵叱吒面前時,差點站不穩而跌倒。他的低呼尚未出聲,花淵叱吒那雙厚實的大掌就握住了他的腰。

  「嘻嘻,謝謝叔叔。」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花淵叱吒面無表情地鬆開了手。

  「叫我父皇。」仍然是冷冽的嗓音,沒有任何感情在裡面。

  「咦?」花軒昂愣愣地看著他,完全走神。

  「父皇」?這個奇怪的叔叔是自己的父皇?

  花淵叱吒沒有理會他的驚訝,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

  昨天,這個孩子將名字告訴他時,他就知道了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兒子。這並非因為這名字是他所取,他才有印象,而是因為花界之人取名字,是有字數上的限制的。歷代以來,只有帝王才能有四個字的名字,而帝王之子的名字則為三個字,普通百姓的名字只能是兩個字。至於太子,為太子時名字是三個字,只有登基之後,才自己將自己的名字改為四個字。也就是說花皇花淵叱吒最初的名字其實也不是叫花淵叱吒,而是叫做花叱吒。登基之後,他的名字才變為花淵叱吒。當然,這不是重點。

  昨天,知道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兒子之後,花淵叱吒立即讓人去調查了關於這個孩子的事。他是帝王,是不會允許任何威脅到自己的因素存在於自己的近身的。

  他派去的人很快拿回了資料,事無鉅細,一一在列。他便由此得知花軒昂是自己的第七子。花軒昂的母妃就是民間傳說被花淵叱吒凍死的那位。花淵叱吒一向冷清,從來不會關心自己有幾個孩子,也不會去在意自己的孩子過著怎樣的生活。所以,在花軒昂五歲那年,他的母妃去世(注1)之後,也沒有人去稟告花淵叱吒,以便可以將花軒昂過繼給其他妃子照顧。因此,花軒昂就一直跟著奶娘生活。

  花淵叱吒調查此事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確定花軒昂接近自己是否有其他的目的。結論,是沒有。後宮爭寵是不朽的戲碼,但花軒昂的奶娘一直低調,所以這五年來,花軒昂與他的奶娘相依為命,倒也平安。

  「你真的是我的父皇?」花軒昂跪在地上,喜悅地搖晃著他的手臂,眼中閃著迷人的光彩。

  「嗯。」花淵叱吒淡淡地應了一聲,這一次沒有甩開他的手。孩子的手很小,所以溫暖也是小小的一塊,但卻在他冰涼的手臂上留下了清晰的感覺。

  花軒昂呵呵一笑,驀地站起撲向他,兩條纖細的胳膊極為自然地摟住花淵叱吒的頸項,然後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不等花淵叱吒有任何反應,花軒昂的臉就在他的肩窩處撒嬌般地磨蹭著。一股清香由此竄入他的鼻端。

  「父皇,我終於見到你了。奶娘說你很忙,所以軒兒一直在安靜地等著喔。」

  花淵叱吒非常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一把將他拎起,隨手丟在一邊。即使他得知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兒子,他也沒有因此對他多半分溫柔。

  花軒昂並沒有介意他的動作,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丟了出去。他此時只有滿心的喜悅,喜滋滋地爬起來,自動在花淵叱吒旁邊坐下,莫名地覺得與他更加親近,兩隻小手托著下巴偏著腦袋傻笑著看著花淵叱吒。

  「父皇。」

  「嗯。」

  「父皇。」

  「……」

  「父皇,父皇,呵呵,」花軒昂不知不覺中已經與花淵叱吒緊緊地挨著,「父皇,讓軒兒繼續幫你暖手吧。」

  他並不等待花淵叱吒的回答,自覺地將他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那雙溫熱的小手摀住。

  「父皇,你是不是不喜歡說話?」

  這個問題他不是問過了嗎?花淵叱吒靜默不語。

  「那以後軒兒說,父皇聽就可以了。好嗎?」他真的握著花淵叱吒的手,開始嘰嘰喳喳,「父皇,要是軒兒能早一點發現這個地方就好了,這樣軒兒就可以早點見到父皇了。奶娘說後山有妖怪,軒兒有些害怕,本來不敢來的,但是剛才一看到父皇在這裡就不怕了……」

  本來不想來的嗎?花淵叱吒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仍舊沒有言語。

  「父皇,這裡真的有妖怪嗎?」

  花軒昂還是沒有得到回答。

  他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一樣,重重地點頭道:「沒關係,就算真的有妖怪,軒兒也不會害怕的。而且奶娘一定是故意騙我的。如果這裡真的有妖怪的話,為什麼軒兒來了這麼多次也沒有遇到呢?」

  說完,他求證似的看了看花淵叱吒。

  很聰明的孩子。花淵叱吒默默地想。但他還是沒有說話,看著那個孩子不知是洩氣了,還是累了,將小小的腦袋靠在他的大腿上沒有說話。

  半晌過後,他突兀地開口:「沒有妖怪。」

  花軒昂的頭立即抬了起來,眼裡有光彩在流動,臉蛋有些紅紅的。

  「父皇,我不怕妖怪的,真的!」

  說完,他又自己傻乎乎地笑起來,然後將花淵叱吒的手握得緊了些:「父皇,你的手為什麼這麼涼?」

  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花淵叱吒暗道。

  「父皇,怎麼樣做才能讓你的手變暖呢?」這一次花軒昂變聰明了些,換了一個問題。

  但是花淵叱吒仍然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運轉自己的神力將自己的體溫升高。

  「咦?」花軒昂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溫暖,驚奇地叫了一聲,將花淵叱吒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嘻,暖暖的。」

  然後,他將那隻大手放了下來,忘了鬆開,好奇地眨巴著水眸:「父皇,你是怎麼弄的?」

  花淵叱吒沒有回答,停止了神力的運轉,他的大手又恢復了最初的冰涼。花軒昂連忙又將它握得緊緊的。

  花淵叱吒站起,一言不發地走到老位置靜靜地躺下。

  花軒昂連忙跟過去,大概是仍然記得上次花淵叱吒說過的「不許在這裡睡覺」的話,他沒有躺下,而是一臉好奇地跪坐在一邊。

  「父皇,你是因為冷才躺在太陽下嗎?」

  花淵叱吒一如既往地沉默。他之所以躺在太陽底下只是在吸收能量。作為花神一族,陽光是最基本的能量來源。但是這件事說起來太複雜,他不會願意去解釋。

  花軒昂沒有堅持,又換了另外的話題,但仍然不離「太陽」這個中心。

  「父皇,奶娘說曬太久的話會頭暈的。」

  他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回應,爬起來再次跑到池塘邊沿,伸手去摘荷葉。

  花淵叱吒看著小小的孩子傾身向前,幾乎要落入水中。

  花軒昂努力向前伸手,想抓住最大的那片荷葉。他在地面上跳了一下,手指終於碰到了荷葉的邊緣,但卻沒有抓住。他換了一個姿勢,改為左腳落地,右腳翹起,向前傾斜。

  花淵叱吒的心不自知地跟著那荷葉一顫一顫的。

  他微微蹙眉,猛然一揮右手,一道強勁的風將那孩子和那朵荷葉一起捲住,荷葉的粗梗發出清脆而低弱的響聲,斷了。

  花軒昂突然騰空而起,並未覺得害怕,一雙大眼閃閃發亮,興奮地看著腳下,然後伸出小手將荷葉握在手中。接著,他就穩穩地站在了地面上。

  花軒昂跑到花淵叱吒身邊,將荷葉撐在了他的頭頂上方,附送無邪的淺笑。

  「父皇,這樣你就不會頭暈了。」

  花淵叱吒不語,心裡有一種陌生而微妙的感覺。他看著孩子單純的笑,片刻之後,舉起右手釋放出金色的神氣將孩子全身纏住,升起,然後放平,置於草地之上。

  孩子很敏感,猜出他允許自己躺著的意思,呵呵一笑,向他的方向移得更近了一些。

  花淵叱吒沒有看他,將那荷葉的位置移動了一下,同時擋住兩人頭頂的陽光。

  「父皇……」孩子偏過頭來,喃喃地叫了一聲,臉上帶著模糊的笑容。

  花淵叱吒嗯了一聲,平淡而清冽的嗓音響起:「閉眼,放鬆,吸氣,每天一個時辰。」

  花軒昂喔了一聲,乖巧地照做。

  他知道自己是花神的一族,是有神力的。他因為是皇室的後代,體內的神氣天生充沛,但沒有人指導過他。所以,他並不知道怎麼運用他們。現在,他莫名地就是知道花淵叱吒在教他。所以他學得很認真。

  他其實只有一個小小的心願。

  「父皇,是不是我學會運用神氣就可以幫你暖手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花淵叱吒的手這麼執著,也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從他知道花淵叱吒的手一直那麼冰涼的時候開始,他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它變暖。

  花淵叱吒沒有說話,花軒昂以為他睡著了,所以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他在太陽底下幾乎曬得快睡著,他才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模糊卻又真實存在的「嗯」字。

  注1:眸眸不喜歡有一個詭異的角色插在他們中間,所以可憐的軒兒和小七一樣仍然沒有母妃……

第413章 我喜歡你

  花軒昂再一次想從房間裡溜出去時,被奶娘一把抱住了。這幾天花軒昂總是在這個時候偷偷的跑出去,不能不引起他的懷疑。

  「我的殿下喲,你又想上哪去?奶娘不是告訴過你後山有妖怪嗎?」

  「沒有妖怪,奶娘!」花軒昂回過頭,迅速的反駁,認真地看著奶娘的眼睛,每說一個字,還強調似的點頭。

  奶娘被他可愛的動作逗樂,笑了笑,隨即溫聲的哄到:「殿下,聽她奶娘的話,不要再去後山了,那裡沒有人煙,會很危險的。奶娘陪你在院子裡玩,好不好?」

  「奶娘,我要去後山,不會有危險。」花軒昂說完,身子一扭,敏捷地從奶娘的懷抱裡擠了進去,像一隻機靈的小兔子向門外竄去。

  那只幾天不見的蝴蝶不知何時又飛了出來,歡快的跟著他向前飛。

  奶娘見他一溜煙的跑了,哎呦一聲,連忙追出去:「殿下,殿下!」

  花軒昂跑得很快,穿過一個花園,再穿過一個看上去非常陰森的竹林,接著眼前一片開闊,遠遠地看見花瀾叱吒躺在草地上。除此之外,那裡還放著一株剛折下來的新鮮的荷葉。

  「父皇!」

  他如同往常一樣撲過去,在花瀾叱吒臉上飛快的親了一口,然後迅速躺在地上,對著花瀾叱吒嘻嘻一笑,乖乖的開始今天的一個時辰的「功課」。

  奶娘跟過來,看見自己心疼的小傢伙躺在一個陌生的男子身邊,幾乎嚇得腿軟,一邊緊張的喘氣一邊快速走近,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殿下,殿下,快過了。」

  花軒昂睜開眼,投以安心一笑,一邊像個小大人似的擺擺手:「奶娘,你先回去吧。軒兒會自己回去的。」

  「殿下,這 ……這……」

  奶娘既緊張又害怕,斗膽走近幾步,看清男子面貌,這才低呼一聲,迅速跪下。

  「陛,陛下!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雖然花瀾叱吒此時額頭上並沒有象徵著帝王標誌的牡丹花印記,但奶娘從花軒昂小時候跟著軒妃,在軒妃去世之前,自然也見過花瀾叱吒的,是以才認得他。

  奶娘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殿下從來沒見過陛下,為何會突然跟陛下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倆人還非常熟。據她所知,陛下一向冷血無情,殿下如今和他在一起,還不知道回落的怎樣的下場。

  「滾。」

  花瀾叱吒並未動彈,甚至沒有睜開眼看來人一眼,只吐出一個冰冷的字,奶娘整個人便跌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花軒昂卻是少年早熟,看出奶娘似乎在擔心他,不由得坐起身,對她甜甜一笑:「奶娘,不用怕,父皇對軒兒很好。」

  說著,他還怕奶娘不相信,又趴到花瀾叱吒身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花瀾叱吒睜眼,沒有任何感情的瞧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如同奶娘想像的那般將他扔出去。

  倆人如今已經相處一個月,最初的那次花軒昂能在花瀾叱吒臉上印下一吻,確實是花瀾叱吒猝不及防。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做出這般舉動,所以他才會意外,從而片刻失神,讓花軒昂得逞。自從得知花瀾叱吒是自己的父皇后,花軒昂每次見到他都習慣性的撲上去親他的臉頰。卻每每被花瀾叱吒提起,毫不留情地扔出去,然後屁股著地。扔了無數次之後,花軒昂仍然「不知悔改」,下次見面照撲不誤。

  直到前天,花瀾叱吒不知是終於被他的耐性打敗還是懶得理會他,再也沒有把他往外丟。

  此時,奶娘見到花軒昂親吻花瀾叱吒的震撼情景,非常吃驚,嘴巴張著,半天沒有合攏。

  陛下冰冷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從不理人不說,更別說允許別人撲到他身上。

  但她心裡已經肯定陛下不會對殿下不利,當即知道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多事,也不必多事。她匆匆的對花瀾叱吒和花軒昂行禮之後,快速的轉身離開。

  而她剛走不遠,聽見自己的腦海裡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如若多嘴,殺無赦。」

  她打了一個激靈,知道是陛下在對自己傳音,垂首表示服從,然後走得更快了。

  花軒昂看著奶娘急匆匆的腳步,不知為何突然笑起來,轉過頭後,看見花瀾叱吒仍然閉著眼,莫名的對他傻傻一笑,再次躺回到草地上。

  「為何?」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他疑惑的張開眼簾,看見花瀾叱吒的黑眸靜靜的看著自己。

  「父皇?」他才十歲,尚不足以揣測花瀾叱吒的心思。

  而花瀾叱吒卻又閉了眼,似乎並不在意答案。

  花軒昂便也沒有在意,躺好後靜下心,認真的吸收著太陽光,按照幾天前花瀾叱吒指導的方法運轉。其實花瀾叱吒的「指導」根本不算是指導,他只是將一團神氣聚集在自己的指尖,再將指尖貼在花軒昂的身上繞了一圈,然後就給了五個字:「依次運轉。」

  花軒昂非常知足,沒有纏著他追問 ,默默地自己領悟,想像著自己已經將體內的神氣完全掌握,然後指揮著神氣在自己的體內按照花瀾叱吒的路線流轉。幾天下來,竟然真的讓他找到一些感覺。到今天,他已算是真正入門。

  感覺到自己體內熱乎乎的氣流,他興奮的翻身側躺,然後握住花瀾叱吒靠近自己的那只左手:「父皇,我學會了。」

  花瀾叱吒默默地睜開眼,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花軒昂想像著神氣被自己聚集到手上,果然感覺到手中的溫度升高,然後討賞似的抬起眼眸看著花瀾叱吒:「父皇,暖和嗎?」

  花瀾叱吒嗯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

  雖然只是一個音節,花軒昂已經非常知足,再次躺好,繼續運轉體內的力量。

  直到花瀾叱吒做起身,他聽到動靜才也從地上坐起,自動爬到花瀾叱吒身邊坐著,趴在他的大腿上。

  練功之後,便是聊天時間,似乎已經成了固定的模式。當然,說話的人只有花軒昂。花瀾叱吒也不再如最初那般沉默,偶爾會大方的嗯一聲,表示回應。

  「父皇,你是不是很厲害?」花軒昂習慣性地將自己的下巴抵在花瀾叱吒的膝蓋上,翹著腦袋用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盯著他看。

  沒有等到回應,他也習以為常。相處這麼久以來,無論花瀾叱吒是否會回答他的問題,他都不會奇怪。

  「父皇一定很厲害,上次讓軒兒飛起來了。父皇,我什麼時候可以自己飛起來。」

  他想了想,又道:「父皇,等我也會飛了,可不可以帶我出去玩?」

  花瀾叱吒仍舊無語,淡然的眼望著遠處。

  花軒昂說了半天有些累了,將頭從他的大腿上移開,拿過旁邊的荷葉用小小的手指頭在上面摳出一個洞。

  花瀾叱吒低頭,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直到摳出了兩個洞,花軒昂才抬起頭對花瀾叱吒一笑,然後舉起荷葉對著太陽。

  「父皇,你看,有兩個太陽。你一個,我一個。」

  太陽光從兩個洞裡射進來,兩個有點圓又有點癟的光圈便默然的落在地面上。

  「一個足矣。」淡然的嗓音響起。

  花軒昂微微一愣,才嗯了一聲,將荷葉放在一面,又看著花瀾叱吒,問題不斷:「父皇,為什麼你都是下午來?是因為父皇很忙嗎?」

  「嗯。」

  花瀾叱吒的回應讓花軒昂很開心,立即又道:「軒兒一點兒也不忙,軒兒睡到很晚才起床,上午奶娘讓軒兒練字,下午才允許軒兒出來玩。」

  「奶娘對軒兒很好,軒兒覺得很幸福。」

  花瀾叱吒再次開口:「本皇對你不好。」

  「咦?」花軒昂愣住,隨即甜甜一笑,向他懷裡蹭了蹭,「父皇也對軒兒很好,幫軒兒摘荷葉,教軒兒學會掌握神力,而且還聽軒兒說話……」

  花瀾叱吒靜靜地看著湖面,雙眼淡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父皇,我喜歡你,呵呵。」清脆的同音一落地,花軒昂再次向花瀾叱吒一撲,啪的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留下明顯的水漬。

  花瀾叱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然後跟最初的那次一樣,提著花軒昂的後領將他拎起,走到一邊的樹蔭下。

  「父皇,軒兒可以靠著你睡覺嗎?」

  「……」

  「父皇,如果你要離開就叫醒軒兒吧。」

  「嗯。」

  茂盛的榕樹上,一大一小倆人人影相互依偎著,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

第414章 你害怕嗎

  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奶娘心理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通過她對七殿下連續多日的觀察,她看得出他與殿下相處地非常好,不然的話這個孩子不會日日這麼開心地往後山跑。不說陛下多麼喜歡殿下,殿下在陛下心裡必定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她以為陛下得知殿下的母妃已經不在人世時,會把他過繼給其他的妃子。至少那樣能多個人疼愛殿下。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陛下並沒有這麼做,也看不出他有這個打算。

  這讓她心裡越發憂愁起來,不知道陛下對殿下到底是怎麼看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插手這件事,只能在平日裡密切地關注著殿下的心情變化。

  但花軒昂沒有一天不開心的,他非常喜歡與花淵叱吒在一起的感覺。每天吃過午膳後,他就會跑去後山。而基本上每天一次,花淵叱吒都已經在那裡躺著了。

  然而,今天,他去了後山,卻發現那裡並沒有常見的那個銀色的人影。

  他一點兒也沒有驚慌,反而很高興自己可以比花淵叱吒先到。這樣,就換成他等花淵叱吒了。

  他展開雙臂跑過去舒服地躺在地上,白色的一團在草地上滾來滾去,遠遠地看去非常可愛。

  如今已經是十月末,青草早已枯黃,池塘裡的荷葉也早已凋謝,成了乾枯的黃色,耷拉著腦袋挺立在那裡,連映在水中的倒影看上去也有些寂寞。但這絲毫無法影響花軒昂的心情,他趴在地上看著來時的方向,想著花淵叱吒在忙什麼,怎麼還不來。

  因為想得太專注,他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

  兩個蒙面人突然從暗處跳出,悄無聲息地站在他面前。

  他就地一滾,離他們遠些,然後迅速爬了起來:「你們是何人?」

  雖然才十歲,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懼色,雖然他的小拳頭不知不覺地握得緊緊的。

  「呵呵,」其中一個蒙面人覺得有趣似的看了另外一個人一眼,「七殿下但是不錯噢。」

  「少廢話。快動手。他拖不了多久,如果陛下來了就糟糕了。」另外一個人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催促著。

  先說話那人也覺得不能耽擱時間,不由分說向花軒昂推出一掌。

  花軒昂大驚,臉色煞白,連忙運氣推回一掌,撒腿就跑。

  那兩個黑衣人沒有料到他居然已學會運用神力,有些意外,閃躲了一下。

  但花軒昂那些只是最近本的招式,根本是花拳繡腿。兩個黑衣人噗地一笑,輕易地便追上他,擋住他的去路。

  「七殿下,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不會讓你痛的。」

  花軒昂沒有理睬他,又向另一邊衝去。

  黑衣人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擊出毒辣的一掌。

  眼看著掌風即將碰到花軒昂,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強勁而又極具韌性的風力,靈活地將黑衣人的攻擊擋住。

  與此同時,花軒昂因為止不住向前衝的勢頭,撞入一個身穿白袍的人的懷裡。

  抬頭一看,正式花淵叱吒。他一把握住花淵叱吒的右手就要向前跑。

  「父皇,快離開這裡,他們很危險!」

  花軒昂只在心中擔心花淵叱吒的安危,根本忘了他的父皇也是很厲害的人物。

  他當然沒有能夠拉得動花淵叱吒,只得回轉身體,擋在花淵叱吒前面,緊緊地盯著那兩個黑衣人,手仍然沒有鬆開。

  花淵叱吒清晰地感覺到緊挨著自己的腿的身體在發抖。這小人兒明明是害怕的,為何還是擋在自己前面?他不懂。

  花淵叱吒抽出自己的右手,花軒昂手中一空,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剛愣了一會兒,花淵叱吒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小手,將他牽到自己身後,冷冽的視線筆直地盯著那兩個黑衣人。

  那兩個黑衣人沒有想到花淵叱吒會來得這麼快,眼神一變。他們情知不妙,轉身就要逃,卻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彷彿出現了一堵透明的牆,根本無法突破。

  「既有膽量來,何敢妄想離開。」花淵叱吒似乎自言自語地道。

  這還是花軒昂第一次聽見他說這麼長的話,不禁向前幾步,抬頭看花淵叱吒的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花淵叱吒那雙波瀾不驚的眼默然地看了他一眼,驟然伸出右手,不知做了什麼,就見那兩個黑衣人忽然跪在地上,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額頭因為憋氣變成了紅色。他們彷彿呼吸困難似的扯掉臉上的面巾,一張臉幾乎成了豬肝色。

  「放……放……」

  「何人所派?」花淵叱吒的聲音像是在冰雪裡浸過。

  兩個黑衣人瞪著前方,只能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不……」

  花淵叱吒神色未變,用神力將那兩人的脖子勒得更緊,卻又不至於斃命。他的表情始終冷漠,就像他正在做的事如同喝茶一樣尋常。

  他知道抱著自己大腿的小人兒在發抖,但他只當做不知。

  「何人所派?」花淵叱吒又問了一次,神情不變,聲音更加冷然。而被他所控制的兩個黑衣人已經升到空中,就像是被獵人的網子套住的獵物只能在空中徒勞地揮舞著四肢。

  「陛……陛下……饒……是……是……周妃……」其中一個黑衣人挨不過痛苦,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花淵叱吒眼神一冷,手中用力,兩個黑衣人驀地張大嘴巴,兩眼一翻,四肢無力地垂下,斷氣了。隨後,他們的屍體被拋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花淵叱吒並未看他們一眼,平淡的目光緩緩下落,俯視著緊挨著自己的小人兒。

  花軒昂也昂著頭楞楞地看著面無表情的花淵叱吒,似乎是被嚇傻了。

  那一刻,風似乎停止了,但兩人都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

  很久很久,兩人注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

  久久未見孩子有任何表示,花淵叱吒心頭又是一跳,他並不知道那叫做心痛。

  他轉身欲走,大退卻突然被抱得緊緊的。

  然後,那個孩子轉到自己身前擋住他的去路,認真地盯著他,清澈的眼中再一次流露出類似心疼的情緒。

  「父皇,你害怕嗎?」、孩子舔了舔唇,臉色有點蒼白。

  花淵叱吒沒有說話。從來沒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在所有人眼中,他是無敵的;在所有人眼中,他才是讓人害怕的那一個。

  孩子似乎有些著急,鬆開他的大腿,然後兩手分別用力地抓住他的兩隻大手,有些語無倫次地道:「父皇,不要害怕……軒兒會陪著你的……」

  花淵叱吒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淡聲道:「我不怕。」

  花軒昂鬆了一口氣,勉強一笑,襯著他蒼白的臉,有一抹脆弱,但那雙堅定的眼似乎又透著一股堅強。

  「你如何?」

  花軒昂仍然昂頭看著他,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花淵叱吒的意思是在問自己是否害怕,很快地搖了搖頭。

  「父皇不怕的話,我也不怕。」

  花淵叱吒心中的感覺有些奇妙。這個孩子是如此地奇特,他不是應該害怕殺人的自己嗎?又或者他應該害怕那被殺的兩個人。但是,為何,他不害怕。

  「來人。」

  兩個身著一模一樣的黑色衣衫的男子從暗處跳出,一起跪下道:「參見陛下。」

  「處理。」仍然是簡單的兩個字。

  「是!」兩個人影又是一閃,消失不見。

  花淵叱吒邁步向樹叢的方向走去。

  花軒昂站在那裡,不知道是該跟著他,還是等他離開之後,自己再離開。

  花淵叱吒回頭看了他一眼:「走。」

  花軒昂展顏一笑,快速跟上,牽住他的手,然後感覺到自己的小手被握住。
  他有些開心地小小聲地叫他:「父皇。」

  「嗯。」

  畢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人,花軒昂的兩條小腿仍然有些打顫,走得並不快,只能加快速度小跑著。

  花淵叱吒不知事刻意還是無意放慢了速度。

  花軒昂跟著花淵叱吒往前走,還是忍不住回頭。

  「父皇,那裡被弄髒了。」

  「……」

  「父皇以後不會去那裡了吧?」

  「……」

  他垂著頭走在花淵叱吒身側,握著花淵叱吒得手不由得緊了緊,腳步也不知不覺變得更慢。花淵叱吒不再去那裡的話,他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抬起頭看花淵叱吒,花淵叱吒並沒有低頭看他,只是再一次吐出兩個字:「來人。」

  又有兩個黑衣人出現在花淵叱吒身側:「參見陛下。」

  「七殿下今日起與本皇同住,處理。」

  「是。」黑衣人再次消失。

  花軒昂握住花淵叱吒的手再一次緊了緊:「父皇。」

  「嗯。」這一次花淵叱吒回應了他。

第415章 花皇一笑

  花軒昂跟著花淵叱吒來到花淵叱吒所住的丹陽殿,以丹陽殿的總管花和為首,殿內的侍衛宮女跪了一地,齊呼「陛下萬福」。

  「免禮。」花淵叱吒仍然未多說一個字。

  花和非常瞭解他的秉性,此時見到陛下帶了一個孩子過來,且手牽著手,立即看出這個孩子的不一般,快步跟上,等候陛下的吩咐。

  花淵叱吒逕自走入內殿後,便鬆開了花軒昂的手,自己在案前坐下。

  花軒昂有些無措地站在一邊。

  花淵叱吒身為帝王,從來沒有照顧過人,更不用談體諒別人。他自然沒有注意到花軒昂的初到一個新環境時的尷尬,任由他站在一邊。

  花和只覺得這兩人氣氛怪異,但並不敢多說。

  花軒昂不愧是皇室中人,愣了片刻,心裡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就要在這裡生活,便自己找了個離花淵叱吒最近的位置坐下,偏著頭看花淵叱吒忙碌,看上去非常乖巧。

  花和瞧著這孩子挺懂事,心裡也有幾分心疼,但陛下沒有吩咐,他斷不敢開口詢問。

  好在這時花淵叱吒開口了:「花和,這是七殿下,從今天開始,與本皇同住。」

  花和心下一驚,恭敬地跪拜。

  花軒昂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禮。」這些基本的禮節他的母妃教過他,應付起來倒也頗有氣勢。

  隨後,他又偏頭看花淵叱吒。

  花淵叱吒看了幾份奏折,才想起沒有聽到孩子的聲音,轉頭一看,孩子正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他,表情單純而無辜。

  他有些疑惑,這孩子怎麼坐得這麼正?也不像在後山時那麼活潑。

  想到這裡,他難得地主動開口:「去玩。」

  花和此時便看出陛下絲毫不懂得如何與孩子相處,這才大著膽子開口道:「陛下,不如讓老奴帶七殿下去後面的花園玩。」

  花淵叱吒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威嚴地嗯了一聲。

  花軒昂卻突然從椅子上跳下,走到花淵叱吒的案前,兩隻小手扒在桌上,抬頭看花淵叱吒:「父皇,軒兒想在這裡陪你,不會吵到你的。」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明明花淵叱吒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他仍然願意與他呆在一起。

  花和唯恐陛下不悅,連忙上前幾步溫聲道:「殿下,陛下政務繁忙,還是——」

  他的話尚未說完,花淵叱吒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花和心裡咯登一下,連忙惶恐地退下。

  花淵叱吒對花軒昂輕微地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復又埋頭於奏折之中。

  花軒昂心中喜悅,開心地走進總管面前,輕聲道:「煩勞總管為本殿準備文房四寶。」

  花和看著眼前的孩子小大人的模樣,不由得一愣,隨後垂首,也輕聲道:「是,殿下。」

  文房四寶很快就取來了。

  內殿的書房只有一張桌案,所幸旁邊還有一張對於花軒昂來說足夠大的茶桌。花軒昂便將白紙攤開用鎮紙壓上,自己磨墨,然後執著毛筆練字。

  花和看著孩子熟練的動作,心中再次感歎,然後安靜地退下去吩咐宮女們為花軒昂準備房間和日常用品。

  書房內一時靜寂無聲。

  花軒昂跟著奶娘生活,認識的字不少,寫得漂亮的並不多,平時奶娘讓他學習大多數也是識字和練字。

  大概寫了半個時辰,他才放下筆,向花淵叱吒望去。花淵叱吒仍然在一絲不苟地批閱奏折。

  他跳下椅子,倒了一杯熱茶,走向花淵叱吒。

  不知何時進來的花和一見,心中一急。花淵叱吒平時最不喜歡的就是忙碌的時候被人打擾。他連連向花軒昂使眼色。

  但花軒昂並未注意到他,很快就將茶盞放在了花淵叱吒的桌案之上。

  花淵叱吒不悅地抬起頭,看見是他,眼神微有變化,隨即又恢復沉寂,淡然地看著他,無語。

  花軒昂並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只甜甜一笑:「父皇,喝茶,奶娘說多喝水對身體有好處。」

  花和站在一邊,緊張得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了,已經做好花淵叱吒將茶杯揮開的心理準備。

  花淵叱吒卻不置可否地輕嗯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幾口。

  花和再次瞪大了眼。

  花軒昂見他喝了一口,開心地一笑,轉身走向花和,再次輕聲道:「麻煩總管帶本殿熟悉一下這裡。」

  「哦,是。」花和瞄了花淵叱吒一眼,見他沒有表示,便帶著花軒昂離開了書房。

  花軒昂一離開,那抹沉靜和清涼似乎也離開了。

  花淵叱吒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看著緊閉的門。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才傳來花和和花軒昂的腳步聲。花淵叱吒這才收回目光,將視線和心思都放回奏折之上。

  花軒昂進門後,沒有打擾花淵叱吒,回到自己的椅子邊,又執起毛筆練字。

  花淵叱吒不知為何,心裡卻又多了一股莫名的煩躁,放下了手中並未看進去的奏折,發出輕微的響聲。

  花軒昂練字這麼久,見他似乎忙完了,臉上露出喜色,也迅速放下了筆,跑到他身邊,趴在他的大腿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父皇,你忙完了嗎?」

  花淵叱吒點了點頭。

  花和看著仍然堆得高高的奏折,一副掉了下巴的樣子,在花淵叱吒看過來之前,迅速地低下了頭。

  花軒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又開始嘰嘰喳喳:「父皇,軒兒以後真的要住在這裡了嗎?」

  他微微頷首。已經有人察覺到花軒昂與他的接觸,繼續將花軒昂置之不理已經不安全。

  「奶娘知道這件事嗎?」

  他再次點頭。之前叫出暗衛時,便是吩咐他們將此事告知花軒昂是奶娘。

  花軒昂抱著他的大腿,不自覺地搖晃著,一邊脆生生地道:「父皇,我喜歡這裡。可是奶娘怎麼辦呢?奶娘一個人住一定會寂寞的吧......」

  花淵叱吒心中莫名地一緊,垂下眼眸,並未言語,卻聽孩子繼續道:「但是我喜歡和父皇住在一起。父皇,若是有空的話,父皇可以陪我回去看奶娘嗎?」

  花淵叱吒心頭一鬆,忽然之間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剛才放下奏折時的情緒——他只是想確認一下是否即使換了一個地方,這個孩子仍然喜歡粘著他說個不停而已。

  如今,他已經有了答案。

  他再次對孩子頷首,然後轉向花和,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傳本皇旨意,明日起讓嚴大人過來丹陽殿為七殿下授課。」

  花和早已確定七殿下的不凡地位,自然不敢怠慢,連連應答。

  花軒昂對於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一想到自己見花淵叱吒的時間又少了,微微有些不高興地撅著小嘴。

  忽然,花淵叱吒牽著他的手站起身。

  牽手這個動作讓花軒昂再次開心起來。

  「父皇,我們去哪兒?」

  他跟著花淵叱吒向內殿走,不禁有些好奇。

  花淵叱吒將他帶到寢殿,在龍床邊的一塊凸出的牡丹花形的燈座上輕觸,腳下的地板平行滑開,下面有光亮透出,可以清晰地看見往下延伸的白玉磚石的階梯。

  「父皇,這裡是什麼地方?」

  下了台階,走過一條幾十丈長的甬道,面前出現的卻是一個開口的房間。房間裡同樣鋪著白玉磚石,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或者裝飾。讓花軒昂驚奇的是,房間裡充滿了陽光。但是他明明記得這是在地下。

  「父皇,這裡怎麼會有陽光?」

  他拽著花淵叱吒的手,小腦袋左晃右晃,一雙滴溜溜的眼到處尋找可以透進陽光的地方。

  「陣法。」

  花淵叱吒丟出兩個簡潔的字,在地面上盤膝而坐。

  花軒昂連忙也在他旁邊坐下,偏著腦袋,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看他。

  「今日起,本皇教你神氣。」

  花軒昂微微一愣,接著,小小的身子就撲進了花淵叱吒的懷裡,兩隻胳膊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啪地親了一下:「呵呵,我喜歡父皇教我!」

  「坐好。」花淵叱吒仍然是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

  父子兩人在地下室裡呆了一個時辰,才牽著手上去。

  晚上用晚膳時,花軒昂仍然說個不停。

  花淵叱吒並未制止他,只是靜靜地聽他說。

  花軒昂臉上卻突然現出羞窘之色,怯怯地看著他:「父皇,你會不會覺得軒兒太吵?」

  花淵叱吒用那雙沉靜的眼眸看著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會。」

  淺淡得幾乎不存在的微笑讓花軒昂和垂首站在一邊等待召喚的花和一時都呆住了。

  父皇笑了呢。雖然那笑容轉瞬即逝,卻在花軒昂的腦海裡一次一次的閃現。他的臉上不由得也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回應花淵叱吒。

  求助:有哪位親記得他們的死對頭紅格木前世的名字嗎?汗,俺把名單弄丟了。(馬上就要講到他們與「紅格木」結仇的具體經過了,嗚。)

第416章 不再寂寞

  花軒昂的黑眸裡流轉著動人的光彩,情不自禁地發出咯咯的笑聲。他也顧不得自己剛剛喝過精心烹製而成的湯汁,嘴巴上還沾著油膩,撲進花淵叱吒的懷裡便在他的唇角印下響亮的一吻,然後將小小的頭顱埋在他胸前,只露出一隻眼偷偷地瞄著花淵叱吒,呵呵地笑個不停。

  看見自己的父皇極為難得的一笑,花軒昂是很高興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何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想靜靜地依偎著花淵叱吒。

  這個吻與之前的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花淵叱吒卻似乎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內心的激動以及他單純地想陪伴自己的心情。所以,他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允許那個孩子靠在自己胸前,淡然地看著他的頭頂。

  胸口暖暖的。

  最後,還是花淵叱吒先推開了他。

  「喝完。」

  「嗯。」他重重地點頭,將湯一口口地喝完,然後才用絲帕將嘴巴擦乾淨,討賞似的看花淵叱吒。

  花淵叱吒見狀,這才起身離開。

  花軒昂屁顛屁顛地跟上,自覺地去牽花淵叱吒的手,沒有遭到拒絕。

  走進書房後,花淵叱吒繼續將下午沒有處理完的奏折看完。

  花軒昂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認真地捧著一本很厚的書在看。雖然裡面有不少字他不認識,但他一邊看一邊猜測著書裡的意思,居然還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他只是實在無聊,又不能打擾花淵叱吒,所以才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而已。

  花淵叱吒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將奏折閱完。

  花和連忙走過來將桌案上收拾一番,一邊徵求花淵叱吒的意見,輕聲問是否要在書房裡另外準備一張桌案。

  花淵叱吒頷首應允。

  花軒昂聽見花和說話才發現花淵叱吒已經忙完,正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他,連忙將手中的書放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牽住他的手。

  「父皇。」

  花淵叱吒嗯了一聲,牽著他向外走。

  「父皇,我的房間在哪裡?」

  花淵叱吒看向花和,花和連忙道:「回殿下的話,就在陛下的隔壁。讓老奴帶您去。」

  花軒昂看了看花和,又看了看花淵叱吒,然後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花淵叱吒看見他怪異的神色,頓了頓,開口問道:「怎麼?」

  「父皇,軒兒不可以和父皇在同一個房間嗎?」花軒昂有些為難地問。

  花和一聽,嚇了一跳,連忙偷偷地看花淵叱吒的表情。

  花淵叱吒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平淡地問道:「為何。」

  莫非還是在為白天的事而害怕?

  花軒昂抬起頭看著他:「我想陪著父皇。」

  花淵叱吒不置可否,牽著他直接去自己的寢宮內。

  花和見狀,便知陛下應允了,一邊招呼宮女進來服侍兩人沐浴更衣,一邊心裡在想著要不要問陛下再搬一張床進來。陛下不喜人多嘴,他也不敢輕易開口。但是若讓七殿下和陛下同睡龍床,似乎又說不過去。

  他偷偷打量花淵叱吒的表情,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也不知陛下是沒有考慮過床鋪的問題,還是已經打定主意讓殿下與他同床。

  花軒昂沐浴完,待宮女為他光溜溜的小身子穿上上等布料做成的睡袍後,就坐在一邊的地毯上用兩隻小手托著下巴,等著花淵叱吒。

  花淵叱吒沐浴完畢,遣退宮女,邁步過來,毫不費力地將他從地上提起,丟在床上,一扭頭卻看見花軒昂跪坐在床上,眨巴著眼睛像一隻小狗似的看著他。

  花淵叱吒仍然沒有什麼表情,默然無語地用神力打滅了牆頭上的牡丹花燈,獨留床頭一盞,閃耀著柔和的光芒。

  之後,他才抬腿上床躺著,將被子拉過來將兩人蓋上,鼻端竄進淡淡的香氣。他知道那不是沐浴香精的味道,而是花軒昂本身的味道。雖然花軒昂的本命花是牡丹,但他身上的香味卻並不濃郁,反而極為淡雅,似有似無,非常耐聞。這也是花淵叱吒願意讓他呆在身邊的原因之一。

  花軒昂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便在被子下面找到花淵叱吒冰涼的右手,習慣性地用兩隻手包裹。

  花淵叱吒聽見耳邊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父皇,軒兒睡覺時很乖,不會亂動的。」

  花淵叱吒感受著手上的溫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就是他想要與他同房間的原因嗎?這個孩子為何會對自己的手這麼執著呢?

  「父皇,你睡著了嗎?」

  他自然沒有這麼快睡著,但是因為不喜說話而沉默著。

  花軒昂側身看他的臉,見他仍然睜著眼,下意識地又盯著他看,不知不覺中又看呆。

  「父皇,軒兒以後都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

  「父皇,你喜歡和軒兒一起睡嗎?」

  這個孩子果然很吵呢。但是,意外地不討厭。

  花軒昂張張嘴還想說什麼,花淵叱吒突然偏過頭來看入他的眼底深處,仍然是清冷的兩個字:「閉眼。」

  花軒昂下意識地閉眼,眼珠亂轉幾圈,卻也不敢睜開。

  「父皇,我睡不著。」

  花淵叱吒沒有理睬他。

  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偷偷地睜開眼,看見花淵叱吒的雙眼閉著,這才放下心,將視線轉向龍床對面的牡丹花燈。數過它的花瓣之後,又覺得無趣,復又翻轉身子面朝著床的另一側。那邊的牆壁上掛著一把寶劍,他不由自主地想像著父皇練劍時的情景。漫無邊際地想了一會兒,他第三次翻身,一不小心撞到花淵叱吒的沉靜的視線。

  花軒昂懊惱地眨了眨眼,可憐兮兮地看著花淵叱吒,自己先前說過睡覺時不會亂動的。

  他有些害怕花淵叱吒會因為生氣而把他丟到地上——這完全是可能的,因為之前,他是被花淵叱吒扔了差不多一個月,花淵叱吒才允許他往他身上撲的。

  而事實上,花淵叱吒確實這麼做了。他掀開被子,抓住花軒昂的腰帶,沒有絲毫猶豫地,一把將他提起,丟在地上。

  雖然地上鋪著厚實華麗的地毯,突然從暖和的被窩裡出來,花軒昂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坐在地上揉了揉鼻子,抬頭看著花淵叱吒,有些無奈。一頭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有點凌亂,遮住了他的半張小臉,看上去非常讓人心疼。

  花淵叱吒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

  「父皇?」

  花淵叱吒沒有理他。

  花軒昂從地上爬起,試探著將一隻腳抬起放在床上,然後偷偷地注意花淵叱吒,見他沒有察覺到,這才飛快地爬上床,利索地鑽進被窩,一邊信誓旦旦地道:「父皇,我真的不會再亂動了。」

  好在花淵叱吒沒有理會他。

  然而,花軒昂卻仍然睡不著。也許是因為這是白天的事在他的潛意識裡留下了陰影,也許是因為他剛到一個新環境,他毫無睡意,總覺得無論是哪一種睡姿都無法入睡。剛安靜了不到片刻,他又控制不住要翻身,這一次,他聰明地梛遠了些,雖然只蓋著被子的一角有點冷,還有點可憐,但翻身的話應該不會影響到花淵叱吒。

  但是他卻忘了一點,他和花淵叱吒蓋著的是同一張被子。如果他亂動的話,花淵叱吒又豈會不知道?

  這一次,花淵叱吒幾乎連眼都沒有睜開,準確地將他撈出來,再次丟在地上。

  花軒昂揉著屁股,不怕死地從床的另一邊爬上去,緊緊地抱住花淵叱吒的手臂:「父皇,我真的真的不會亂動了。」

  花淵叱吒仍然什麼也沒有說,感覺到孩子鑽入被窩時攜帶進來的涼氣和孩子冰涼的手,頓了片刻,抬起自己的手臂,將孩子放入自己的臂彎,吐出沒有任何感情的一個字:「睡。」

  花軒昂心裡無比雀躍,他已經做好再次被扔下去的準備,卻沒有想到父皇這麼快就對他妥協了。他的心裡甜滋滋的。

  花軒昂枕著溫暖舒適的手臂,睡意莫名地降臨,將小臉湊過去在花淵叱吒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謝謝父皇。」

  然後,他閉上雙眼,甜甜地睡去,再也沒有輾轉反側。

  花淵叱吒將他身上的被子掖好,大手在孩子頭頂上方遲疑了片刻。

  已經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在夜晚裡,他絲毫不覺得寂寞。

  他的大掌終於還是落在了孩子頭上,輕輕地揉了揉他的發,然後也閉上眼,安然入睡。

  室內的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溫暖,燈光似乎也更揉合了些。

第417章 酸酸甜甜

  花軒昂在丹陽殿的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花淵叱吒為他找來了兩個護衛,正是扶搖和許赫。到後來,花軒昂無意中在宮外救了一個少年,賜名花錦。花錦後來便與許赫、扶搖並稱「三護衛」。四人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花軒昂本來聰明過人,在花淵叱吒的親自教導下,神力越來越厲害,甚至還創造了「三重錦」,教給花錦三人。
  在長期的相處中,花軒昂和花淵叱吒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雖然花淵叱吒仍然不喜說話,但他對花軒昂的話都會有回應,兩人相處得非常和諧。花軒昂將花淵叱吒照顧得非常好。宮內的人常常有花軒昂才是大人而陛下是孩子的錯覺。
  三年後,也就是花軒昂十三歲那年,花淵叱吒找來世間罕有的七色花的種子送給花軒昂。七色花在花軒昂手中有了靈性,又過三年,極為難得地形成了七種不同的人格,這就是後來的「彩虹七使」的來歷。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到花軒昂十五歲這一年,花軒昂已經由當初的小不點成長為一個活潑可愛的俏皮少年。兩人的感情有了變質的趨向。又或者說,兩人的感情早巳在不知不覺中變質,只不過那一次事成了一次契機,雙方才將這個問題點破。
  那一次是在御花園,皇宮裡舉行了一次盛宴。宴席之上,美女如雲。
  花軒昂平時照顧花淵叱吒照顧慣了,見他喝了不少酒,便倒了一杯熱茶,向他走去。但好巧不巧,坐在花淵叱吒旁邊的妃子,也為他倒了一杯茶。
  花淵叱吒明明注意到了花軒昂的動作,卻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便端起那位妃子準備的熱茶抿了一口。
  這只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而已。
  但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對於花軒昂來說,卻如五雷轟頂,幾乎失手將茶杯掉在地上。
  那一刻,他的腦海裡突然間閃過一個問題——他在花淵叱吒心裡究竟是佔著什麼位置?
  兒子?但他卻佔據了花淵叱吒一半的龍床,甚至與他朝夕相對;下人?但花淵叱吒卻對他極為寵愛。
  他確定自己是喜歡自己的父皇的,也願意照顧他,陪伴他。他也肯定花淵叱吒對他的寵愛,同時也相信自己在花淵叱吒的心裡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除了他,沒有人能自由進出花淵叱吒的寢殿;除了他,沒有人能和花淵叱吒朝朝暮暮;除了他,沒有人敢對花淵叱吒嘮嘮叨叨;除了他,沒有人敢往他的身上撲;除了他,沒有人有膽量在他看奏折的時間過長時,奪走他手中的筆……
  但是,他的心卻在告訴他,這些還不夠。他還在渴求著更多的東西。但那到底是什麼,他卻說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他看見花淵叱吒喝了那個妃子倒的茶後,自己的心驀然一痛,臉色瞬間蒼白,渾身驟然冰涼。
  他一向單純,自然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當下只想找個地方,自己安靜呆一會兒。他便趁著沒有人注意,偷偷離開了宴席。
  然而,離開之後,他卻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去處。
  讓自己的心亂了的人是花淵叱吒,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回剄丹陽殿去,便獨自去了他與花淵叱吒初識的地方。
  坐在那裡吹著夜風,他想了很久,卻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直到很晚才回到丹陽殿,心裡還在想著若是花淵叱吒發現自己的異常,應該怎麼回復才不會讓他起疑。
  然而,他走進內殿,卻沒有看到花淵叱吒。
  他隨口問站在一邊的宮女:「父皇呢?」
  宮女抿嘴一笑,神秘兮兮地道:「殿下,這麼晚了,陛下此時自然是在哪位娘娘的寢殿裡。」
  他的手腳煞時變得冰涼。
  他突然間有一種覺悟:自己輸了,輸在一杯茶上。
  到底是輸了什麼,他卻想不透,渾渾噩噩地遣退宮女,默默地抱膝坐在床邊的地毯上。
  花淵叱吒是成年人,偶爾會去找他的那些妃子,他是知道的。但花淵叱吒從來不會對他提起這種事,當然更不會在那些妃子那裡過夜。所心,他也一直沒有在意這個問題。
  但是今天的那杯茶,突然讓他清醒了。
  也許,他並非不在意,而是潛意識裡不想去在意而已。
  「軒兒?」熟悉的清冽嗓音傳來,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難以忽視的酒味。
  那人的語氣裡難得地帶點疑感,似乎在奇怪他為什麼會坐在在地上。
  花軒昂自己也想不透自己的心情,強顏一笑,迅速從地上站起,為他找出睡衣。他有一種衝動想奪門而出的,但是卻又擔心花淵叱吒離不開自己的照顧。
  如同往日一樣服侍花淵叱吒沐浴更衣,他仍然在笑,但是卻沒有像平時一樣在浴池裡親暱地摟著花淵叱吒的脖子嘰嘰喳喳。
  他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會洩露自己喉嚨裡的顫音。
  「怎麼?」花淵叱吒勾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視他的眼,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
  他只是搖頭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平時一樣,仍舊沒有言語,為花淵叱吒擦淨濕漉漉的頭髮,然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打理自己。
  過後,便是和平時一樣的同塌而眠。只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和平時一樣在花淵叱吒的臉上印下一個親吻。
  心裡,為什麼這麼酸呢。
  「嗯?」花淵叱吒發出疑問,靜靜地道,「軒兒,你忘了親父皇。」
  花淵叱吒的話氣很淡,彷彿在說「軒兒,你的字寫歪了」一樣平淡無奇。
  花軒昂不知該怎麼形容心裡的痛,他以為花淵叱吒在意的是親吻本身,但沒有想到他介意的只是親吻這道程序。
  「困了……」他背對著花淵叱吒,裝作嗜睡,嘟囔了這麼一句,希望花淵叱吒不要察覺到自己語氣裡的泫然欲泣。
  花淵叱吒確實沒有往意,仍然靜靜地躺著。
  他縮在一邊,無法遏制心裡的悶痛。
  自己在他心裡到底是什麼地位?那些所謂的「獨一無二」又有什麼稀奇,換了是他的哪一個妃子,都可以這麼照顧他。
  他所有的「獨一無二」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又恰巧把他照顧得很好。
  他背對著花淵叱吒,不敢自在地呼吸,也不敢動彈。
  轉身離開嗎?
  他卻又做不到,他真心地喜歡陪伴花淵叱吒,也真心地喜歡和他在一起。
  只是,到底是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變得這麼地貪心。
  這到底是怎麼了?
  「父皇……」他叫了一聲,並沒有轉過身去。
  花淵叱吒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會陪著父皇,直到父皇……不需要……我為止的……」
  話音剛落,花淵叱吒掌間用力,已經將他撈回懷裡。
  「為何說這樣的話。」
  他擠出一個笑,沒有回答,默默地汲取花淵叱吒身上好聞的氣息。
  「想離開?」箍住他的手臂似乎緊了牡。
  他垂下眼簾,搖搖頭,鑽進他的懷裡。
  「本皇不會讓你離開。」
  他搖頭,在他的頸窩呢喃:「父皇,我喜歡你。」
  花淵叱吒沒有回應,而是問:「為何不開心。」語氣強硬。
  「軒兒應該知曉欺瞞父皇的後果,」嗓音清冽如初,又似乎帶著怒意。
  花軒昂吸了吸鼻子,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父皇剛才去哪兒了?」
  花淵叱吒的身子一頓,沒有回答。
  花軒昂苦笑道:「父皇有那麼多妃子,偶爾去陪她們也是應該的……父皇不必特意隱瞞軒兒」
  「我沒有去陪她們。」花淵叱吒淡淡地道。
  花軒昂心中-頓,立即問遵:「那父皇去哪兒了?」
  「為何不開心。」花淵叱吒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回到之前的問題。
  也許是花軒昂得知花淵叱吒並非在他的妃子那裡,所以心情放鬆了許多的緣故,他不由自主地主動貼近花淵叱吒,胳膊也如同平日一樣圍住他的脖子,撒嬌般地輕語:
  「父皇……」
  「嗯。」
  「軒兒大概是病了。當軒兒看見你喝了紫妃娘娘的茶時,軒兒心裡很難受……想到父皇去了別的娘娘那裡留宿,軒兒也難受……」
  花淵叱吒輕柔地撫弄他的頭髮,然後將他的腦袋從自己懷裡拔出,語氣淡淡依舊:「那麼,父皇再也不與別人相親,軒兒也一直陪著父皇,如何?」
  「嗯。」花軒昂有牡茫然,一時不知花淵叱吒是什麼意思。
  花淵叱吒的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第418章 前世今生

  花軒昂再次呆住,愣愣地摸著他的臉:「父皇,你笑了。」

  花淵叱吒挑眉不語,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花軒昂感覺到熱的氣息的靠近,不由得心跳加速,緊張地眨了眨眼,臉蛋染上迷人的酡紅。

  「父皇……」

  「害怕?」花淵叱吒仍然面無表情,但清冽的嗓音裡卻夾雜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

  他搖頭,看著花淵叱吒緩緩靠近,下意識地閉上眼。

  眼睫毛微微顫抖著,彷彿一把小刷子在花淵叱吒心上刷啊刷的。

  花軒昂清晰地感覺到微涼的薄唇貼上他的紅唇,然後一條軟膩的東西滑進自己的口腔。他下意識地伸出舌頭去碰觸,自己的舌頭卻被纏住。

  他的喉間不由得發出一聲羞人的嗚咽,雙手下意識地勾住花淵叱吒的脖子。

  花淵叱吒卻在這時離開他的唇。

  他不由得睜眼,看見花淵叱吒的黑眸靜靜地看著他:「討厭?」

  他急促地呼吸著,害羞地搖頭。

  花淵叱吒的黑眸驀地變得更加幽遠和深遂:「閉眼。」

  他聽話地閉上眼,貝齒再次被撬開,這一次的唇舌相纏持續得太久,以至於他差點喘不過氣,而睡衣裡也伸進一隻手在他的皮膚上來回撫摸,引得他輕顫不已。

  久久之後,花淵叱吒見他無法呼吸,才再次鬆開他。

  他從熱吻出清醒,忽然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將花淵叱吒的脖子摟地更緊:「父皇……你為什麼要這麼親我?」

  花淵叱吒默然無語,唇在他的唇角輕吻了幾下,右手撥開他額上的碎發,左右的拇指則緩緩摩挲他的臉,眼神是不同往日的溫柔。

  越是冷情的人,他的溫柔越是難能可貴。花軒昂從小就是一個知足的孩子,非常清楚花淵叱吒的這一點。但他又知道花淵叱吒的寡言性格是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的,所以他換了一個角度問:

  「父皇,你喜歡軒兒嗎?」

  「嗯。」

  花軒昂聞言,心花頓時開了滿地,臉上綻放出最美麗的笑靨,發出好聽的呵呵笑聲,雙腿玩鬧似的將花淵叱吒的腰纏得緊緊的:「父皇真的喜歡軒兒?」

  「嗯。」

  「不是因為軒兒是父皇的兒子?」

  「不是。」花淵叱吒並未有絲毫不耐煩。

  他嘿嘿一笑,開心地搖晃著兩隻腳,把兩人身上的被子踢到一邊,卻又嘟著嘴,垂下眼簾,有些氣弱:「那,軒兒可不可以請父皇以後不要對別人這麼做?」

  「只有你。」

  「嘻嘻……」他的臉驀地一熱,彎眸一笑,自己湊上去吻花淵叱吒。他的父皇從來是沉默寡言的,卻對他承諾了唯一呢。

  這才是他那個俏皮可愛的寶貝。

  花淵叱吒看著兀自開心著的小人兒,再次吻住他。

  心裡的悸動,他不說,這個小人兒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總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和心思都放在這個小人兒的身上。他早已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他。

  但是,他卻不確定這個小人兒對自己到底是保持著何種態度。

  直到今天,已經曖昧了太久。

  他無法再忍受這種猜測,卻又不知該如何主動。今晚宴會上的事不過是試探而已。他明知道那個小人兒端著的熱茶是為他準備的,卻故意接下了他的妃子為他倒的茶。

  看見小人兒眼中的難以置信、受傷和失落,他心疼的同時,也在慶幸著——這是否說明自己在小人兒的心中也已經有了不同的定位和不同的意義?

  看見小人兒悄然離去後,他立即跟在後面。

  當小人兒久久地吹著冷風時,他沒有現身,只有靜默地站在暗處陪伴著。直到小人兒回了寢殿,他才假裝晚歸。

  後來的種種,他才更加確定小人兒的心思。

  原來,不時從何時起,他們早已成為彼此的唯一。

  「父皇……」

  小人兒的呢喃讓他不願再控制自己,彈指熄滅燈火。

  「軒兒,這才是開始而已。可有害怕?」

  「父皇,你是清醒著的嗎?」花軒昂呢喃著,靠在他的頸項。

  「再清醒不過。」

  花軒昂沒有再說什麼,四肢卻將花淵叱吒纏得更緊了些。

  一夜纏綿。

  花軒昂對花淵叱吒的執著與花淵叱吒對花軒昂的霸道,注定了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沒有人說什麼,也許是因為對陛下與殿下的感情的理解,也許是因為對陛下冷酷無情的風格和手腕的懼怕。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很堅定,絕對不會放開對方的手。

  可以如是說,花淵叱吒和花軒昂的感情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儘管他們本人都不在乎。

  但是,卻偏偏有人看他們不順眼。

  而那個人就是惡行(見228章)。

  回憶到這裡,初七再次起了好奇之心。

  他已經有了新生,而且再次和自己的父皇在一起,他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和幸運。本來他並不介意前世的事,但是此時回到皇宮,又想起當初花淵叱吒莫名地離開花界之事,便問風雲無垠道:「父皇,當初,你究竟是為何會突然離開花界?」

  確實是非常突然。自從花淵叱吒與花軒昂相許之後,花淵叱吒若要要事離開,又不便帶上花軒昂,一定會提前告知他,絕對不會不告而別。

  所以,當時花軒昂覺得事情非常不妙。

  風雲無垠想到當時之事,輕哼一聲。但兩人已經在丹陽殿外站了很久,怕自己的寶貝太累,他乾脆抱著他直接坐在屋頂之上,隨後才緩緩道來。

  惡行因為作惡多端而被下了詛咒,無論轉世多少次,都得不到所愛之人,心靈扭曲到極致。他見到花淵叱吒與花軒昂明明是父子卻同時又是情人,而且還能得到許多人的祝福,心裡極度不平衡,便將怨恨轉移到他們身上,對他們百般阻撓。

  花淵叱吒本來與花軒昂商量過,要一起對付惡行。

  卻沒有想到惡行極為狡猾,那一天,他突然來找花淵叱吒,要與他決鬥,還放出話來,如果花淵叱吒不和他決鬥,他就會對花軒昂下手。

  花淵叱吒不願讓花軒昂有任何危險,本來也有打算想辦法與惡行單打獨鬥,自然一口答應。

  豈知,決鬥之時,惡行卻使詭計讓花淵叱吒落入輪迴井中。所謂的「輪迴井」便是三空六界之時輪迴之處,一時進去,除了輪迴,別無他法。另外,轉世代表重生,意味著失去過去的所有記憶。

  正因為此,花淵叱吒沒有來得及告知花軒昂自己的下落。

  但他畢竟是帝王,即使處於困境,也不允許自己處於劣勢。當時,他就將惡行也拖入輪迴井中。他相信花軒昂得知自己失蹤之後,一定會到處尋找自己。所以,他在墜入回井中時,在自己失去記憶之前,先將所有的記憶封住,並為自己設了一道禁制——只要自己遇見花軒昂,且與花軒昂心意相通就解除自己的記憶和力量的封印。

  幸虧,彼時已經立了太子,他不用擔心他走了之後國事無人處理。

  當時在下落的過程中,他唯一後悔的便是因為自己的冷情性格,沒有在兩人相處之時給予花軒昂更多的疼惜和寵愛。

  也許是因為輪迴之時他的這種想法太刻苦銘心,所以轉世後他才會性格大變,幾乎與前世截然相反,同時,對初七也極為霸道和寵愛。兩情相悅最為難得,切記珍惜自己所愛之人,同時也彌補前世的遺憾。

  遺憾的是,當時惡行掉入輪迴井中之後,便推動蹤跡,也因此帶來了後來的許多麻煩。至於惡行掉入輪迴井中,卻為何沒有失去記憶,後來又為何與初七的合格相悖,當事人已死,這一切都成為謎。

  「原來如此,」初七點頭,靠在他肩上,「父皇失蹤以後,我非常著急,到處尋找父皇,都沒有結果。過了將近半月,我突然收到一個不知是誰送來的消息。它告訴我,父皇進入了輪迴井中。我心中大駭,不知道這條信息是真是假。但是當時的情況,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我也不會放過。我知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便將彩虹七使召集過來,將他們封入我的眼中,同樣也設置了與父皇類似的禁制。之所以帶上他們,一是為了多幾個幫手,二則是為了讓他們在我尋找父皇沒有頭緒的時候,能夠給我一些提示。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只說是為了一個任務……」

第419章 新的冒險

  至於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則確實是自作主張,偷偷地進入輪迴井中試圖尋找初七的。

  風雲無垠將初七摟地更緊了些,親了親他的額頭:「還好寶貝一向聰明冷靜。」

  此時的陽光很溫暖,靜靜地灑在兩人身上,兩人都不想動彈。輕柔的吹夾雜著好聞的花香陣陣飄來,讓人輕易沉迷。

  「但是當時到底是誰為我通風報信的呢?」這一直是初七心中的疑問。

  風雲無垠略一思索道:「大半是尊帝。」

  花淵叱吒與花軒昂相許之事,尊帝作為花淵叱吒的好友,知道得一清二楚。在當時混亂的情況下,尊帝星月滄瀾是唯一一個有能力查出這個消息的人。想必正是他暗中插手,讓人將消息送給花軒昂。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初七又道:「父皇,還有一個問題。」

  風雲無垠了然道:「寶貝指的是自己為何會先出現在現世而後才到風然的事?」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思。這也是他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不過,這一點,對於如今的他來說,並沒有不具有威脅性,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將其放在心上。

  「嗯,父皇有什麼想法?」他問

  風雲無垠搖頭:「此事確實有些奇怪,不過,除了尊帝從中搗亂,父皇尚無其他猜想。」由此可見,尊帝的人品在風雲無垠心裡實在不怎麼樣。

  風雲無垠見初七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掰過他的臉,在他的小嘴上啄了一下後,滿意地看著他臉蛋上的紅暈:「寶貝,不必多想,也許只是意外而已。他們應該等急了,這便出宮如何?」

  進宮的目的只是瞭解一下大致的情況,現在目的達到,他們也沒有必要久留。初七點點頭,兩人牽手飛向宮外,與花錦等人會合。

  風雲無垠和初七一入酒樓,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兩人出色的外表讓人們的談話聲也不自覺地壓低放輕,似乎怕驚擾了什麼。

  酒樓之內的客人不少。有些是完全化為人形的,也有不少頭頂頂著艷麗的花朵的,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著芳香的美酒或甘甜的汁水。這就是他們花界的特色食物。外界的人就算闖進來,恐怕也很難在這個世界長期生存。

  瞧見不少人將目光放在初七身上,風雲無垠淡然而不失凌厲地掃視了一圈,眾位客人紛紛收回目光,垂著頭顱,不敢妄言。

  「公子,小公子。」花錦等人見他們進來,連忙起身。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在自己腿上坐下,然後對他們頷首,示意他們也坐下。

  花錦拿起茶壺為他們倒了熱茶。

  風雲無垠用神力將茶杯裡的水降低到合適的溫度,才遞給初七。

  「爹爹,接下來我們支哪裡?」初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興致勃勃地問,雖然神情仍然淡然,但言語和眼神間都是對未來的遊歷的興奮。以前作為花軒昂時,花淵叱吒從未帶他遠行過,所以花界皇宮之外的世界對於他的誘惑力極大。

  風雲無垠見著他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覺得煞是可愛,親暱地在他額頭上親親,再刮刮他的鼻頭,寵溺一笑:「聽寶貝的,寶貝想去哪裡?」

  酒樓眾人見他們父子二人感情如此之好,態度如此之親熱,暗暗唏噓。

  「我對這裡不熟,」初七搖頭,「爹爹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花淵叱吒對於皇宮之外的勢力分佈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這一點和風雲無垠倒是如出一轍。不同的是,花淵叱吒並未在花界的民間遊歷過。以他冷漠的性格,很難想像他的「微服私訪」能有成效。

  不過,若是有他介紹,未免少了不少樂趣。風雲無垠沉吟片刻,便道:「不如由寶貝任意選擇一個方向,如何?」

  小小插話道:「大主人說得對,小七,這樣才好玩啊。」

  初七想了想,隨意道:「那就向東邊去吧。」

  就這樣,初七簡單的七個字確定了他們未來的旅程。

  花錦和闕時去買了七匹馬代步,一行八人便不緊不慢地向東方而去。

  雖是有七匹馬,除了小小和小森共騎一匹,風雲無垠和初七也是在同一匹馬上,至於多出的一匹,則是初七來了興致時,才會自已騎的。

  花界的一大特色,自然就是花。不管走到哪裡,滿山遍野都是花。紅的,紫的,藍的;有毒的,無毒的;大的,小的……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到處都瀰漫著醉人的香氣。走在這裡,就像是走在世外桃源。

  一行人一直前行,到了將近正午之時才在一個小樹林裡停下休息。

  午膳的事由花錦帶領其他人負責安排。到了花界,他們的食物自然應該是水。但是一行人畢竟在人類世界生存那麼久,更何況他們之中還有一個「純人類」闕時,只喝水對於所有人來說,無論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是遠遠不夠的。花錦讓扶搖和許赫去樹林深處打獵。他和闕時則準備生火。

  也許因為小小和小森是魔獸的關係,一大一小兩人精神很不錯地在樹林裡跑來跑去。

  風雲無垠自然是甩手掌櫃,抱著自己的寶貝坐在樹蔭下,逗弄調戲。

  「呵,也許是因為寶貝回到花界緣故,寶貝身上的花香似乎回來了。好香……」風雲無垠一邊說,一邊將初七壓在身下,頭顱則湊在他的頸項深嗅。

  初七隻感覺到自己第三的脖子上瘙癢難耐,一邊推開他的頭:「爹爹……」

  「不喜歡爹爹靠近?」風雲無垠輕笑。

  初七翻翻白眼:「爹爹應該知道有人一直跟著我們吧?」

  從他們離開皇城開始,他們身後一直有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似乎從他們進皇城時就盯上了他們。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但因為風雲無垠沒有任何表示,所以大家都當做不知道。

  風雲無垠不在意地道:「爹爹不知道,因為爹爹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有你而已。」

  初七紅著臉,有些無語。其他人就在五六米之外的地方,而跟蹤他們的人感覺到他們停下了,也在大概一里的地方停了下來,但隨時都有可能靠近的。他的父皇一定要在這裡逗他嗎?

  「嗯?寶貝,怎麼不說話?」風雲無垠無辜地在初七的脖子上印下一吻,還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引得身下的小人兒輕顫不已。

  「爹爹……」初七心知繼續下去,自己肯定會投降,連忙將風雲無垠壓住的腿抽出,試圖逃跑。

  風雲無垠卻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腰,抬起頭對他魅惑地眨眨眼:「呵呵,寶貝不乖。」

  初七不語,瞄了瞄風雲無垠,又瞄了瞄隔著一個小樹叢的那邊,回過頭來狡猾地一笑,翻身將風雲無垠壓在身下,同時按住風雲無垠的雙手。

  「爹爹不許動。」

  風雲無垠眼裡閃過一抹詫異,正要說些什麼,初七又堅持地道:「不許動。」

  「好,爹爹不動。」風雲無垠對他迷人一笑,當真放鬆身體,展開四肢躺在地上,戲謔的眼眸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寶貝,也有些好奇他的寶貝要做什麼。

  「閉眼。」

  風雲無垠低低一笑,如他所願地閉眼。

  初七這才放心地爬上他的胸膛,將自己的唇印上風雲無垠的唇瓣,小小的舌主動勾住風雲無垠的,極為緩慢地摩挲,吸吮。他的動作非常細緻,連一顆牙齒都不放過,掃遍風雲無垠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

  但他的動作太慢,風雲無垠心生不滿,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初七卻加大力道按住。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能力阻止不了風雲無垠的動作。他的這一動作只是在向風雲無垠傳達不能動手的意願。

  風雲無垠即使再飢渴,此時明白了寶貝的意思也不敢抽出自己的手,索性只憑舌頭就奪回自己的主導權,靈活的舌緊緊地纏繞著初七的舌不放。

  也因此初七的慢吻也被風雲無垠帶入了新的節奏之中,急切地翻攪著,不一會兒就軟了身子。

  風雲無垠趁機收回自己的手,坐起身,捧著初七的頭,用舌愛撫初七口中的每一個位置。而他的手則抓著初七的手深入自己的褲頭,在黑暗中共舞。

  不一會兒,兩人同時在唇舌相接中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緊緊地抱在一起,緊繃的身體驀地放鬆。

  「父皇,我想沐浴。」初七慵懶地趴在他身上。

  「好的,寶貝。」風雲無垠又將唇覆上他的小嘴戀戀不捨地蹂躪了好一會兒,將他抱起向遠處飛去。

  他早已聽見流水的聲音。

第420章 兩人行

  風雲無垠抱著初七向前飛了一段距離,在一條清澈的河流邊停下。蜿蜒的河流汩汩作響,一直向東,不知通向何處。

  尚是初夏,河水還有些涼。風雲無垠將初七放在河邊綠油油的草地上。自己則走到一邊,從連心戒裡拿出一隻巨大的浴桶,裝滿水後用神力加熱。

  初七坐在草地上,左右張望。眼前的河流大約寬半里,兩岸是茂密的草叢,花團錦簇。在花界,是體會不到「萬綠從中一點紅」的意境的,因為在這裡,花和草一樣多。走在這裡,就像是走在花園裡。草叢後面,就是花錦等人所在的樹林。他們絲毫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兩個主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初七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層淡淡的灰霧,隨即古怪地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寶貝,過來。」

  風雲無垠左手正在試水溫,右手對他招了招,然後設下一個結界。

  他應了一聲,起身走過去脫掉衣服爬進浴桶,舒服地泡在裡面,閉上眼,美滋滋地呻吟一聲,張口道:「爹爹,快下來,抓緊時間。」

  風雲無垠聞言,也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看著他享受地閉著眼,輕聲一笑,也脫了衣服進去。舊的衣服也懶得洗,直接用火處理掉扔進河裡。

  兩人慢悠悠地洗完之後,從連心戒裡拿了新的衣換上。不一會兒,河邊就出現兩個乾淨清爽的人——一個是身著黑衣的俊美男子,一個是身著白衫的清秀少年。

  風雲無垠幫初七綁好頭髮,在他臉上親了親,然後揮手收起浴桶。

  初七對風雲無垠嘿嘿一笑,伸手解除結界,故意拈起一塊石頭扔進河中,發出叮呼的響聲。

  不一會兒,十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一步一步靠近,包抄過來。

  其中有一人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之上,應該是這些人的首領。他頭頂戴著高大的黑色斗笠,滿臉麻子,看著風雲無垠和初七,眼中閃過一絲古怪。

  他們剛才搜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這兩人,怎麼突然之間,這二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群內緩緩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將初七和風雲無垠逼到河邊。

  「你們是何人?」風雲無垠將初七擋在身後,淡聲問。

  風雲無垠早已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所以在這些人看來,風雲無垠只是毫無法力而言的小角色。

  圍住他們的人只是嘿嘿地冷笑。

  「麻子臉」策馬向前幾步,按下心中的疑惑,冷聲道:「交出你身後的少年,可以放你一馬。」

  「喔?」風雲無垠頗覺有趣地微笑,看看身邊一臉事不關已的表情的寶貝,笑道,「若本座不交,又當如何?」

  「麻子臉」並未回答,而是對其他人低喝道:「速戰速決,這人的手下就在不遠處。」

  原來,他們就是故意等到風雲無垠和初七落單後才動手的。

  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相視一眼,皆是面無表情,隨後同時望向仍然在繼續靠近他們的人。

  「上!」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所有人都衝向風雲無垠和初七。

  初七輕喝一聲,縱身躍出,躲開攻擊。

  風雲無垠淡然微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單手揚起便將衝向他的幾人掀翻在地。

  「麻子臉」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臉色有些陰沉。

  風雲無垠正待將有一個衝向自己的人制住,卻聽見身後傳來可憐兮兮的叫聲:「爹爹。」

  他回頭一看,兩柄大刀交叉架在初七的脖子前。

  初七卻風雲無垠眨眨眼。他當然是故意被他們制住的。

  風雲無垠暗歎一聲。這個小傢伙,真的是被慣壞了。

  他冷眼掃向那兩柄大刀。只要它們碰到他的寶貝的一根頭髮,他必定叫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寶貝不是說想往東邊去?」風雲無垠傳音道。

  初七道:「先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再說。」

  風雲無垠便轉向「麻子臉」,冷聲道:「放開他。」

  「麻子臉」沒有理會,轉向他的手下示意。他的手立即有兩人走過去一左一右用刀指著風雲無垠。

  「麻子臉」道:「走。」

  一行人離開河邊,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風雲無垠揮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身形一晃,已經站在初七身邊,將他摟入懷中。

  本來用刀架著初七的兩人大駭,不由分說,又想將刀擋在初七身前,卻發現他們的刀再也無法靠近分毫。兩人立即知道事情有異,看向「麻子臉」。

  「麻子臉」的臉色有些難看,緊緊地盯著風雲無垠,卻沒有在他眼中發現任何情緒。這一次,遇到如此極品,究竟是福是禍?

  風雲無垠淡聲道:「要去哪裡,帶路便是,本座二人自會跟上。」

  「老大,這……」「麻子臉」的手下立即緊張起來。

  「麻子臉」揮手讓他們退下,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笑容,眼中透出勝券在握的意味,用眼神示意所有的人將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包圍在中間,繼續向前。

  一行人很快便遠離了河邊。

  而河邊的一棵樹的樹幹上只留下一豎行瀟灑有力的字:「爾等自去,等待本座命令即可。」

  風雲無垠一行人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了樹林,走上寬闊平坦的官道。

  「寶貝,累嗎?」

  風雲無垠親親初七的額頭。

  初夏的太陽非常熱烈,兩人雖然有風系魔法力護體並不怕熱,但這太陽曬得身上熱烘烘的,著實不舒服。

  初七點點頭。此時,他倒有些後悔跟著這些人了。從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憑靠兩隻腳走這麼遠的路。說不累是騙人的。

  風雲無垠非常清楚這一點,滿臉心疼。他們是何等身份,什麼時候輪到這些人來牽制他們了?

  但是,看他的寶貝的神情,似乎玩定這個遊戲了。

  他暗歎一聲,抱著初七躍上路邊的一棵大樹。

  「老大,他們跑了!」

  一人立即喊道。

  騎馬走在前面的「麻子臉」立即掉頭,奔至樹下。

  風雲無垠愜意地靠在樹幹上,漫不經心地瞄了「麻子臉」一眼,涼涼地道:「本座的寶貝累了,需要休息。」

  此話一出,顯然引起眾憤。這二人明明是刀俎之下的魚肉,何以如此囂張?

  「老大,我們要的只是這個少年,為什麼不殺了這個人?」一人在「麻子臉」耳邊低語,卻不知風雲無垠和初七都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閉嘴,」「麻子臉」低喝一聲,警告道,「我自有分寸,不許多嘴。」

  「麻子臉」說完,對站在馬前的兩人道:「去附近找撒沒有千日紅。」

  那兩人古怪地頓了一下,拱拱手,領命而去。

  初七注意到那兩人身形的停頓,不由得好奇。莫非這千日紅有什麼古怪?作為皇子,對花界的各種花的認識是基礎課。所以他很清楚千日紅的常識。千日紅,又名百日紅或者火球花,花朵為紫紅色的圓球形。它的花語是「不朽」。

  莫非,這「麻子臉」的本命花是千日紅?

  他看向風雲無垠,風雲無垠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朽嗎?有趣。

  「麻子臉」注意到風雲無垠的微笑,也古怪地一笑後,才將視線移開。

  離開的兩人很快返回,手中拿著八朵紫紅色的完全盛開的千日紅。

  「麻子臉」並不言語,右手揚起,那千日紅便被他拿在手中,然後撒開,分別佔據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和西南八個方向,懸在空中。

  不知「麻子臉」是如何運功,那八朵花的花瓣驀地全部散開,在空中紛紛揚揚,然後又驟然聚集,緊接著放大,就變成了一張巨大的紫紅色的毯子一動不動地在空中懸浮著。

  「麻子臉」似笑非笑地看著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兩位,請。」

  風雲無垠神情無絲毫變化,意味深長地瞄了「麻子臉」一眼,抱著初七一躍而上,坦然居於花毯的正中。其餘人紛紛躍上,仍舊將他們包圍在中間,戒備地盯著他們。

  「麻子臉」輕喝一聲:「收。」

  花毯立即捲起,黑暗侵襲。

  風雲無垠將初七摟在懷中,不為所動,他早已結上結界,並不擔心他們暗算。只是這黑暗,讓他厭惡得很。

  初七卻覺得很新鮮,他能感覺到他們在飛快地移動著。就是不知等停下之後,會是什麼地方。

  「寶貝,害怕嗎?」

  黑暗中,初七聽見風雲無垠的傳音。

第421章 遇見食人花

  風雲無垠沒有聽到回答,只感覺到一個熟悉而甜膩的氣息靠近,近視的眼看見
  兩隻纖細的手摸上他的臉輕柔地捧住。然後,柔軟的唇貼在他的唇上,調皮地舔吻
  他的唇瓣,然後無聲地吸吮幾下,又很快地離開,小小的頭顱放鬆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無聲地一笑,將小傢伙摟地更緊,親吻他的發頂,為他按摩酸痛的小腿,此時又開始這黑暗。

  過了片刻,初七和風雲無垠兩人都感覺到飛行的速度慢了下來,隨即,光亮驟然出現。

  突然從黑暗中轉換到明亮的環境,讓初七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他正要伸手擋住光亮,一直溫熱的大掌輕柔地罩在他的雙眼上,一個磁性的嗓音
  低低一笑,在他個邊輕聲道:「先適應一下,寶貝。」

  不知是故捂還是無捂,大掌的主人在他耳邊吹著熱氣,讓他的臉微微發熱。

  他乖巧地點了點頭,站著沒有動,任由風雲無垠將他摟住,飛身向前,稍後
  落在踏實的地面上站穩。

  過了一會兒,貼在他眼上的大掌才移開,但他腰間的手臂仍然停頓在那裡。

  他睜開眼,看見他們此時正站在一個寬敞的庭院內。庭院內,蒼翠的竹一簇一簇的,
  圍繞著竹的是怒放的鮮花。蜜蜂嗡嗡作響,和各種顏色的蝴蝶一起圍繞著芬芳的花朵翩翩起舞,孰不熱鬧。

  此時,站在他們身邊的卻只剩下「麻子臉」一個人,其他的人不知所蹤。

  「兩位,請。」「麻子臉」面無表情地說完,向前走去。

  初七臉上沒有絲毫害怕,反而興致盎然,拉著風雲無垠的手便跟在後面,
  不時張望著左右的環境。

  「爹爹,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嗎?」

  「嗯,」風雲無垠抬頭看看太陽的,淡笑道,「依據爹爹的經驗來看,
  此處已經與原來的那條河相隔至少一千里。」

  「麻子臉」的背微微一僵,很快恢復正常。

  初七瞭然地喔了一聲,暗想,此人的術法倒是很好用。如果用現代的時間
  計算的話,剛才最多飛行了十分鐘。十分鐘內行一千里,速度已經極快。

  不多時,便聽前方傳來一個冷笑著的聲音:「這位公子果然聰明。"

  風雲無垠靜心一聽,便判斷出此人的位置應該就在前方的小樓裡,
  隨即朗聲笑道:「過獎。」

  那人輕哼一聲,再無聲音。

  很快,「麻子臉」將兩人帶到小樓內的前廳。

  一進前廳,初七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前廳的溫度比外面至少低了十幾度。
  風雲無垠感覺到他的顫抖,立即運轉體內力量為他增高體溫。

  初七見有親愛的爹爹代勞,便懶懶地靠在他身邊,看上前方。只見一位
  白衣男子敞著胸膛,慵懶地斜躺在一張軟榻之上,左手支著上半身,右手則哪著
  一把白色的紙扇搖來搖去。

  初七暗自奇怪。這裡面的溫度這麼低,這男子竟然還在出汗,而且那汗並非
  冷汗,確實是因為熱才流出的。看那人微紅的臉即可判斷出這一點。

  男子感覺到初七打量的目光,慢悠悠地抬頭,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同樣打量著初七,
  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不知想到什麼,黑色的眼裡儘是狂熱。

  「麻子臉」對男子拱手之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初七皺眉,淡聲道:「你是何人?」

  風雲無垠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見到旁邊的椅子,抬手用力量加熱,摟著初七坐下。

  率性自然的動作似乎讓男子極為不爽,眼裡閃過一絲陰霾之後,很快掩藏,恢復最初的沉靜。

  男子放下折扇,緩緩坐起,似笑非笑地拍手道:「小公子好膽識,在別人
  地盤,居然敢如此囂張。」

  初七不以為意,淡聲道:「既然閣下不願說明來意,本公子只好離開了。」

  「離開?」男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有趣地看著他,「你以為進了我的地盤,還能全身而退?」

  初七臉上閃過一絲嘲笑,突然緩緩伸出右手。

  男子的臉色一緊,顯然提高警惕,防備著初七的突襲。

  初七卻突然對他綻開大大的笑容,手掌驀地偏了一個角度,掌間的力量
  以閃電般的速度向男子上方的屋頂。

  碰——

  一聲巨響,屋頂被打出一個大洞,強烈的太陽光立即直射下來,正好照射在男子身上。

  男子像是被火燒了一下一樣全身戰慄,飛快地閃身,又沒入蔭涼之中,
  看向初七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和難以辨明的情緒。

  初七和風雲無垠都沒有動,

  初七靜靜地回視著男子意味不明的視線。

  也許眼前的這個男子實力很強,但他不必探究,只要抓住了他的弱點就好。
  就算他的這個弱點是假的,也無所謂。他此舉的目的只是為了警告男子,他不是可以
  任由他威脅或者愚弄的少年。

  「公子,什麼事?」外面立即有下人急切而不失恭敬地叫喊。

  「無事,退下。」男子的臉色非常難看,復又拿起折扇,反身一揮,身後軟榻
  也移到蔭涼之下,這才坐下。

  「小公子好功夫。」

  初七淡然無語。

  男子毫不介意他的淡漠,一雙美目盈盈地看著初七:「我的名字,正陽。」

  「目的。」初七問。

  正陽用折扇遮口,低聲笑個不停:「小公子不必緊張,只是請小公子來做客而已。」

  「閣下與本公子素未平生,本公子受不起。」初七自然不信,慢悠悠地道。

  「小公子何必客氣,安心住下便是,」男子輕搖著扇,笑道,「你是我的
  第九十九個客人,我一定會交代下去讓人好好照顧你的。」

  說完,他不待初七反應,便轉向風雲無垠道:「還未請教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溫傲天。」風雲無垠放鬆地倚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回答,一手仍然輕柔地
  撫弄著初七的發。

  「溫傲天....」正陽小聲念著,似乎在記憶裡搜索著與這個名字對號的人,
  可惜無果,輕蔑一笑道,「溫公子能親自將小公子送來,實在是辛苦了,我就不多留了。」

  「喔?」風雲無垠淡笑道,「閣下似乎弄錯了,本座父子二人皆未打算留下。
  此來只為看戲,既然無戲可看,我二人也該離開了。」

  「是嗎?」正陽起身來回走著,愜意而自在,「聽灰鶴說,溫公子本事不俗,
  所以他才沒有敢於溫公子直接動手。如此看來,正陽有機會見識一番。實乃榮幸。」

  他所說的「灰鶴」,極有可能是指之前的那個「麻子臉」。

  「果真有趣,」風雲無垠似是自言自語,「本座還沒有遇到無法離開的地方。」

  正陽冷哼一聲重重地坐下,盯著風雨無垠,眼裡閃過一絲與他的氣質極不相符地殺氣。

  「來人,溫公子想練練手。未免傷到小公子,先將小公子帶下去。」

  空曠的前廳內,驀地多出三個人,一高,一胖,一瘦。三人並不言語,不由分說地抓向初七。

  風雲無垠右手揮掌,強烈的掌風便將三人推開,連初七的近身都沒法靠近。

  三人相視一眼,形成包圍圈,再次攻擊。

  他們畢竟有三人,風雲無垠左右手同時出掌,不得不放開初七。瘦子趁機用
  掌風向初七攻擊,逼他離開風雲無垠。

  初七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如他所願,從風雲無垠懷中站起,躍向那瘦子。

  「寶貝,小心。」

  「知道,爹爹。」

  高個子和胖子同時向風雲無垠出擊。風雲無垠絲毫未將他們放在心上,兩手
  握掌,輕易在兩人肩胛處留下一掌。

  兩人大驚,不由得同時摀住肩膀。兩人沒有看出風雲無垠的實力如此高深,
  相視一眼,突然同時雙腿張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站立,口中唸唸有詞,似是靈咒。

  風雲無垠似笑非笑,接著他的面前便出現兩朵巨大的鮮艷的紅花。兩朵花
  都有八片花瓣,每一片的直徑都有一米半左右,花瓣的厚度可達零點一五米,看上去
  非常雄壯。五朵花瓣中間是一個黝黑的大洞,彷彿一張大嘴,能將一切吸進去。

  食人花!

  它在花界的花語是:不能得到,就要毀滅。

  風雲無垠暗自驚訝。食人花生長在原始森林和沼澤地帶,為何會在這裡出現?
  因為它們遠離人類的繁華城鎮,所以食人花嗅出自己的主人後,一般仍然繼續生存
  在森林裡,絕對不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但是現在看來,它們顯然已經為正陽所用。這又是怎麼回事?

第422章 黑點埋伏

  兩朵食人花沒有給風雲無垠思考的時間,一前一後夾攻。風雲無垠抽空向後看了一眼,見初七與那瘦子作戰時應對自如,便放下心來,專心對付兩朵食人花。

  初七見到那兩朵食人花,也是愣住,與風雲無垠想到一塊去了。

  由此看來,正陽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他隨後判斷出自己似乎對正陽雖然具有極大的重要性,因為瘦子除了一味的防守,並不用殺招進攻他,目的只在於制住他。他看出這一點後,越發加快進攻速度,連續不斷的推出凌厲的掌勢。

  瘦子見憑借人形無法制住他,搖身一變,也變成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張著黝黑的大洞,從上空向下扣向初七。

  初七反掌向上,扔出一個火球,眼看就要砸進食人花張開的幽徑入口。

  瘦子的速度卻極快,整朵花快速一晃,便躲開火球。與此同時,花瓣突然化作八隻手的形狀,抓向初七。

  初七急速後退,同時扔出一個水球。食人花張開嘴,發出咕嚕的聲音將整個水球都吞了進去,閉上了洞口。初七卻只他必有後招。

  果然,就見它的花梗驀地變粗復又變細,同時,幽徑展開 ,從裡面噴出一條狀白色的粘稠狀的東西直撲初七。

  初七看著噁心,左右手同時甩出兩個火球。那粘稠狀得東西彷彿被燙到的舌頭,嘶溜一聲縮了回去。初七古怪一笑,接二連三的發出火球,跟著那縮回的「舌頭」一起進入幽徑。

  食人花發出一聲慘叫,彷彿霜打了一般,蔫蔫的躺在地上。成了一朵黑色的枯花。

  正陽一直站在旁邊悠然的觀戰,此時盯著地上的枯花,臉色變得非常黑。

  但他的神情極其平淡,初七無法看出他的想法,邊將視線轉向了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聽見身後動靜,知道初七已經解決那人,雙手手心彈出透明的氣體 ,像是兩隻大掌相對擠壓。

  兩朵食人花不由自主地向彼此靠攏,心知不妙,驀地同時轉向風雲無垠,卻噴出黑色的液體。那黑色的液體不知是何物,散發出一陣惡臭,煞是難聞。

  「爹爹,小心有毒!」 初七不由得皺了皺鼻子,同時叫道。

  風雲無垠投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透明的氣體驀地變成一個球形將兩朵花裹住。黑色的液體像是撞到牆壁,滴答地往下流。接著那球體又驟然癟掉,落在地上,化成一團黑乎乎的水。

  初七這才鬆了一口氣。

  正陽一臉陰霾,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扇子,複雜的目光盯著初七半晌,隨即低垂著眼眸,似乎在自言自語:「看來是遇上高手了,可惜。」

  風雲無垠正要上前將他制住,正陽手中折扇驀地展開,初七和風雲無垠眼前便閃過一道白光,再定睛一看,那正陽已經不見蹤影。

  初七急忙上前檢查他所站的位置,卻沒有發現任何機關或者陣法。看來正陽是用奇術遁走。

  風雲無垠閃身到戶外,不由得微訝的挑眉,不久前才穿過的鬱鬱蔥蔥的庭院如同突然遭遇寒冬,枯葉飄飄,落葉滿地,一片蕭條。他展開透視之眼張望四周,竟然發現整個小樓一個人也沒有。之前在門外應答的下人也不見人影。小樓後面另有一處庭院,裡面也沒有人。所有人都與正陽一起消失。而他們的離開彷彿也帶走了庭院的生機。

  風雲無垠轉頭看著初七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道:「這人到是跑的不慢,爹地本來還以為會有什麼好玩的事。」

  初七下意識的點頭回應,還在想這正陽之前說的話。

  正陽說過,他是第九十九個。那麼,前面的九十八人是死是活?現在,正陽得知無法抓到他,會不會再去找另外的人代替?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寶貝似乎對這件事有興趣,」風雲無垠勾起他的下巴,:「那麼,我們繼續查這件事?」

  他搖了搖頭:「談不上興趣,有點好奇而已。」

  「呵呵,既然這樣,」風雲無垠攬著他的腰往外走,:「我們先不忙與花錦幾人會合,看看再說,如何?」

  「好。」

  倆人從庭院裡出來,看見外面是一片廢墟。看得出來這片廢墟以前是一棟莊園,此時堆滿了爛磚頭,長滿雜草。不遠處就是繁華的街道。有路過的行人注意到他們倆人從廢墟裡出來,想見到鬼似的,眼神變得極為慌亂和恐俱,加快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倆人都沒有在意,越過廢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慢悠悠地向前走。

  街道正對面正好有一家酒樓。因為初七走了不上路,風雲無垠心疼他,帶著他直接到那家酒樓,準備吃些東西,順便休息。

  倆人一踏入街道,都注意到一個怪現象。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二十歲以上的成年人和老人,沒有一個孩子。一路上,所有看見他們的人的眼神都躲躲閃閃,還有同情的視線看著初七。

  倆人心中暗自詫異。

  上了酒樓的二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射到他們身上。

  倆人沒有理會,叫來小二送了些吃食和茶水。那小二看著他們,面色猶豫而關切,似乎有話要說。

  風雲無垠拿出一個銀幣放在桌上,示意小二坐下:「這位夥計似乎有話要說。」

  小二也極機靈,眼睛瞅著銀幣,低聲而快速地道:「兩位公子一定是外地來的吧?最近城裡一直有十五六歲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蹤,所以大家都不敢讓自己的孩子隨意出門。公子,您和這位小公子——」

  風雲無垠已然明白此事與正陽脫不了關係,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線索。

  「城主可知?」

  小二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城主也派人查過,但是差了半個多月卻毫無結果。」

  「幾時開始的?」

  「上個月。城裡已經有三個孩子失蹤了,而且啊,」小二賊頭賊腦的看著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才又道:「不只是我們城,鄰城也聽說過這樣的事。失蹤的全是漂亮的少年。」

  小二一邊說,一邊偷偷地看著初七,不料,卻撞進初七淡然卻犀利的眼裡,臉上浮現出一絲窘迫和慚愧,又飛快地低下頭。

  風雲無垠瞧著他的視線,危險的瞇眼,微一挑眉,對小二擺擺手。

  「二位可千萬要小心啊。」那小二便哈腰點頭,拿著銀幣飛快的離開了。

  「寶貝怎麼看?」風雲無垠問。他一邊說,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旁邊的客人。旁邊的桌子上的客人都認真的邊吃邊喝,與自己的同伴輕聲先聊著。看起來很正常,卻不知他們因為警惕而僵直的背影早已出賣了他們。

  初七輕聲笑道:「很有趣。」他低頭看著面前的茶碗,裡面的褐色茶水散發著奇異的香味。

  「確實。」風雲無垠勾唇一笑。

  「爹爹,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假裝昏倒?」初七低聲問道。

  風雲無垠寵溺的輕揉著他的頭髮,不置可否:「寶貝認為呢?」

  初七撅嘴道:「那樣太沒意思了。」

  「 寶貝想要怎麼樣?」風雲無垠輕笑。

  他呵呵的笑,沒有說話,卻突然變了臉色,手中捧著的茶杯突然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發出清脆的響聲,茶水灑了一地。

  所有人都好奇的扭頭看他們,暗中看向對方,交換眼色。

  而初七整個人突然虛弱無力的靠在風雲無垠身上,眉頭緊蹙:「爹爹,我好難受……」

  「寶貝?」風雲無垠神色一凜,一把將他摟入懷中,快速的為他把脈,「該死!寶貝,你中毒了!不要拍,爹爹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爹爹……」初七難耐的發出痛苦的嚶嚀,來不及說更多的話急促的喘息幾聲,昏倒在風雲無垠懷裡,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寶貝?」風雲無垠飛快的吻了吻他的額頭,將他打橫抱起就要離開。

  酒樓裡的客人卻突然陰笑著站起,一步步向他走去。

  風雲無垠微微皺眉,單臂將初七抱起靠在自己胸前,又將初七的兩隻手臂纏在自己的脖頸上。隨後,他試圖從窗口跳出。

  窗外卻驀地閃過一道黑影。

  風雲無垠定睛一看,窗戶外面也有人守著。

  對方根本是有備而來。

  他冷哼一聲,右腳驀地將面前的桌子踢出去,瞬間便壓倒了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

  其餘人見狀,同時衝過來。拿劍的拔劍,拿刀的拔刀,蜂擁而上。不知誰叫了一聲:「務必帶走這位小公子!」

  酒樓二樓,立即發出陣陣砰砰的響聲。奇怪的是,樓上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樓下一點動靜都沒有,更不用說有人上來看看。

第423章 留宿落雁城

  風雲無垠雖然只用一隻手摟著初七,卻絲毫不覺得費力,腳尖挑起幾張桌椅踢出去,又打趴下幾人。而他的左手則驀地發力,竟生生將面前的牆壁推到,同時一躍而出,站在樓下的街道中央。

  初七靜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上,雙目緊閉,就像睡著了。

  那些人的速度也極快,緊隨其後,從酒樓的二樓跳出。他們至少有二十人,再次將風雲無垠包圍在中間。

  風雲無垠一邊與所有人交手,一邊冷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他。雙方來回的攻擊與防守掀起一陣陣灰塵,四處飛揚。

  風雲無垠此時才注意到街道上已經連一個行人也沒有。走進酒樓之前,他曾注意到酒樓旁邊的布店和花店都是開著門的,不知何時也已經大門緊閉。

  他不由得冷笑一聲,心中也有些佩服策劃這一切的那人的心思之縝密。他很肯定,這些人都是正陽的人。當他們從庭院裡出來時,就已經被盯上了。

  他可以猜想,正陽應該是一個極為自負的人——他沒有料到自己抓到的人會輕易從他們手中逃出,因此把風雲無垠和初七當成了眼中釘。

  正陽斷定,他若是無法捉住他們父子二人就等於為自己留下了一個棘手的對手。所以,他才再次設下了圈套。

  風雲無垠和初七畢竟是被從很遠的地方帶過來的。正陽料定他們從庭院離開後,一定會找地方休息和用午膳,便將圈套設在酒樓。正對著庭院的那間酒樓因為離庭院最近,風雲無垠和初七便自然而然地走了進去。

  一起皆如正陽所料。

  風雲無垠知道,如今看來,即使他和自己的寶貝不想管這件事,他們也已經被正陽當成了對頭。只要不消除正陽,只怕正陽會一直對他們糾纏不休。

  「這位公子,若是放下懷中少年,我家主人可以留你——」他的話並未說完,所以無法判斷他後面想說的是「一條小命」還是「一條後路」。

  不過,無論如何,那都不是風雲無垠想聽的。所以,他果斷地出手,一招斃命。

  那人連呻吟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仰頭跪在地上,瞪眼看著頭頂的藍天,然後,緩緩地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其餘人見此情景,不敢大意,一招一式更加凌厲。

  儘管懷裡抱著一個人,風雲無垠仍然應對自如。即使被二十多個人一齊對付,也絲毫不見吃力。

  正在他考慮是繼續陪這些人玩下去還是速戰速決是,懷裡的小傢伙睜開如水雙翦,嘿嘿一笑,兩隻手臂將他樓地緊緊的,臉頰貼在他的頸窩,還貪戀地蹭了蹭。

  趴了半天,初七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僵了。

  「好玩嗎?」風雲無垠一邊抱著他旋轉以躲開一人的攻擊,一邊笑問。
  初七呵呵傻笑,點了點頭,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口。原來,他根本就沒有中毒。之所以假裝中毒,只是為了「好玩」而已。風雲無垠同樣百毒不侵,在初七假裝難受時,就知道他在玩,於是便配合他的行動從酒樓中「逃走」。

  圍攻風雲無垠的人見本來應該中毒的初七竟然醒來,神色大變。

  初七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的神情,還在風雲無垠的懷裡好玩地扭來扭去,看著將他們圍住的人:「爹爹,抱著我這麼久了,累麼?放我下來。」

  「爹爹喜歡抱著寶貝,怎麼會覺得累?」風雲無垠笑道但仍然順應他的意思將他放在地上,只摟住他的腰帶著他左閃右躲。然後他右手手掌向上,驀然發出神力。巨大的力量頓時以他的手掌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全角度衝擊而出。所有進攻他們的人都被擊中,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風雲無垠輕哼一聲,並未立即離開,而是慢悠悠地將視線轉向酒樓的方向,陰險而邪魅地一笑。

  他能感覺到一個強烈的視線正從那個方向盯著他和初七。

  初七也感覺到那道視線,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仍然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的身上。因為,地上躺著的人頭頂都冒出一朵花。花界之人,力量虛弱之時,本命花就會自動暴露出來,而當他們死亡後,就會直接由人形變成枯萎的花朵,如同之前的食人花一樣。

  「爹爹可不願意你一直看著別人。」他正盯著地上的人研究,腦袋被扳向另一個方向,迎向一個哀怨的眼神。

  他喔了一聲,便不再看那些人。

  「爹爹,我們已經成為別人的威脅了。」

  「又如何?」風雲無垠不以為意地摟著他一躍而起,憑空而立,慢悠悠的飛向遠處。

  他把玩著風雲無垠的袖子,思忖片刻,道:「他們一定會對我們窮追不捨的。」

  風雲無垠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極有可能。寶貝有什麼打算?」

  他放鬆地倚在風雲無垠的肩上:「暫時沒有。對於正陽我們知道的並不多,恐怕還是要先想辦法接觸一下他們方可。」

  「放心,會有機會的。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自會追來。」風雲無垠毫不擔憂。

  兩人悠閒的飛著,直到看到腳下出現了又一座城鎮才悠悠停下,落在地面上。

  城門口上書寫著「落雁城」三個字。

  「爹爹,這是一個怎樣的城鎮?」初七與風雲無垠十指相扣,一邊向城內走,一邊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道:「據爹爹所致,此城以美女如雲出名。常言道,『沉魚落雁』,此城的名字即由此而來……」

  不等風雲無垠說完,初七就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知道他的父皇只愛他,也只在乎他,但是聽著他說什麼「美女如雲」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呵,吃醋了?」風雲無垠好笑地挑起他的下巴。

  他撅著嘴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說話,唇上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濕熱,定睛一看,風雲無垠竟然在問他,漆黑的眸卻並未閉上,含著一絲寵溺的笑意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臉上一熱,連忙推開他,眼神躲躲閃閃地看周圍的人。幸虧剛才風雲無垠的動作非常快,也非常隱秘,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耳邊又傳來一聲戲謔的低笑:「寶貝真可愛。」

  風雲無垠毫不避諱人多而吻他,讓初七心裡不由得甜滋滋的,自顧自地偷著樂,當做沒聽到,特意注意著來往的行人中的女子。這些女子確實年輕貌美,且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卻只覺得一般,並沒有認為她們有多美。

  或許是他在宮內就見多了美女,又或許他只愛風雲無垠,除了風雲無垠,其他人的長相根本無法引起他的半分感覺,因此都成了「庸脂俗粉」。

  風雲無垠瞧見他認真打量的視線,心中卻泛起醋意,驀地抽出與他牽著的手,緊緊地箍住他的腰,在他耳邊低語道:「寶貝,你若是再這麼盯著別人看,爹爹可要在大街上抱你了。」

  他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視線,卻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風雲無垠往前走。

  「爹爹,我渴了,找地方喝茶。」

  風雲無垠輕笑一聲,由著他拽著自己走。

  父子二人本來都長相俊美,此時又這般親暱地手拉手向前走。這一幅畫面非常賞心悅目,早已吸引眾多的視線。不光是來來往往的年期女子偷偷地回頭看他們,連一些大男人也不由得多看幾眼。

  兩人毫不介意其他人的視線,一直向前,很快便找到一家遮蓋著雨棚的茶肆。

  小二機靈地抹淨桌子,奉上熱茶。

  「爹爹,落雁城似乎沒有受到正陽的騷擾。」他隨意觀察來往的行人後,得出結論。

  風雲無垠道:「看來是這樣沒錯。」他心裡卻在思索,即使落雁城此時未被侵擾,之後也不太可能逃脫。正陽派人從千里之外的皇城跟蹤初七這一點就可說明——正陽所需的少年是來自花界各個城鎮的。就是不知,他所選取這些少年是否有什麼具體而特別的標準。

  初七見他在想問題,將手中不再燙的溫茶遞到風雲無垠的嘴邊,笑吟吟地看著他。

  風雲無垠展開迷人一笑,看著小傢伙開愛的笑容,張開薄唇輕抿了幾口。

  初七見他喝了幾口沒有繼續的意思,便放下茶杯,剛將茶杯放穩,身子卻被拽起,落入一個寬厚的胸膛。

  「寶貝,今晚就在落雁城住下如何?」

  他尚未回答,就感覺到臀上多了一隻不安分的手摸來捏去,不適地扭動起來,卻換來變本加厲的揉搓。

  「不願意?來了花界之後,爹爹還沒有好好地愛過你呢。」風雲無垠沒有得到他的回復,湊近他敏感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第424章 花街

  他連忙咬唇,止住即將出口的呻吟。

  茶肆的老闆用怪異的目光偷偷地看了他們幾眼,又飛快地轉身忙自己的。

  初七有些鬱悶地昂頭看著風雲無垠,目光在對風雲無垠撒嬌和求饒。

  風雲無垠唇邊帶笑地親親他的額頭,丟下一個銀幣,摟著他站起,大踏步地向前走去,目光
  剛快速地尋找著最近的客棧。

  向前不遠處,果然被他找到一家名為「花顏」的客棧,規模不小,裝飾得也極為雅致。風雲
  無垠甚是滿意,拉著初七直接進去訂了一間房。

  讓小二送來熱水,兩人沐浴之後,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趕了半天的路,初七早已有些累,感受著身下軟綿綿的床鋪,享受般地蹭了蹭。

  風雲無垠也在他身邊躺下,看著他貓一般的神態,親了親他的額頭:「累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往風雲無垠胸口蹭了幾下。

  風雲無垠看著他閉著的眼和敞開的睡袍下白皙的胸膛,眼神一暗,低頭在那片潔白上親吻,
  留下一個可愛的紅印。

  小人兒仍然沒有睜眼,呼吸卻變得急促了些,臉蛋也紅撲撲的。

  風雲無垠便自動將這當成了默許,緩緩翻身,將初七壓在身下,剝開他的睡袍。

  初七嚇了一跳,連忙抓住自己的衣襟,睜開晶亮的眼眸:「爹爹,現在是「白天」。

  「喔,是嗎?」風雲無垠不在意地應了一聲,抬頭看向窗外的明亮,然後伸出右掌催發力量。」

  初七便看見外面驀地變得陰暗,就像暴風雨即將到來之前的天空,又像是太陽落山不久之後的昏暗。

  他鬱悶地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風雲無垠得意地一笑,右腿擠入他的兩腿之間,吻上他嬌嫩的紅唇。

  他仰著頭回應著他的熱吻,左手勾住風雲無垠的脖子,右手彈出一陣勁風,放下被掛鉤勾起的紗帳。

  「寶貝,爹爹好幾天沒有好好地抱你了。」風雲無垠的唇離開他,說著讓他臉紅心跳的話語,
  靈活的雙手像是剝蝦一下去掉他的睡衣隨手一扔。

  他一直閉著眼,仰著頭急促地喘息,暫時失去言語的能力,只感覺到一隻手在自己胸前的兩點
  上劃來劃去,似是隔靴搔癢,讓他不自覺地扭動著身體。

  「寶貝想爹爹嗎?」風雲無垠將他可愛的反應盡收眼底,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薄唇湊近,惡劣
  地吸吮這紅艷欲滴的果實,不時用舌尖輕抵,滿意地感覺到小人兒回應似的輕顫。

  「嗯?寶貝怎麼不說話?」

  他忍住身體的戰慄,抬起頭軟軟地看了風雲無垠一眼:「爹爹,不要再逗我了...」

  無意中瞄見自己的父皇泛著波光的唇瓣含著自己的茱萸的性感模樣,讓他的大腦裡轟的一下,
  全身頓時燒起來,忍不住又是一陣輕顫,無力地跌回床上。他的雙手卻不甘示弱地揪住風雲無垠
  的睡袍使勁一扯,修長的腿催促地蹭著風雲無垠的大腿。

  風雲無垠終於不再逗他,開始全身心投入地給予他更多的愛戀。

  「寶貝.....」

  待到床板停止搖晃,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初七趴在風雲無垠胸口,連手指都不想動,睜著仍然迷離的大眼看著風雨無垠發呆。

  風雲無垠一手摟著他的腰,另一手隔著他身上蓋著的薄毯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含笑看著他,
  眼裡泛著柔情蜜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享受這激情之後的溫馨。

  窗外早已雲霧散開,金色的陽光再次照耀著大地。

  「累嗎?」風雲無垠輕聲問。

  他打了一個呵欠,又點點頭:「爹爹陪我睡覺。」

  「嗯,睡吧,等醒了之後,爹爹再帶你出去逛逛。」風雲無垠拍拍他的頭,為他調整好睡姿。

  他應了一聲,便閉上眼沉沉睡去。

  直到傍晚時,兩人才起身,下樓吃了晚膳,一起離開客棧,準備隨便走走。

  雖然已是黃昏,街上仍然有很多人來來去去。落雁城果然名不虛傳,先不說美女何其多,但凡是
  經過的女子都姿色不俗,也許稱不上國色天香,卻都美麗可人,讓人賞心悅目。每有女子從旁邊
  飄然而過,便留下一片馨香。

  風雲無垠和初七氣質不俗,竟然遇到不少女子對二人投以熱切的眼神或者大膽的暗示。而若有
  男子注意到這一點,卻有暗暗瞪視他們。

  初七發現這一點,暗暗覺得好笑。

  兩人繼續往前,自然地向人多的地方走,突然發現女人出現的頻率有些太高了。

  風雲無垠定睛一看,原來是來到有名的花街了。

  他暗暗搖頭,牽著初七往回走。

  初七掃了一眼兩邊小樓上穿著暴露、咬著手帕的女人,頓時瞭然,又隨著風雨無垠往回走。

  正在這時,卻聽見身後一陣喧嚷。

  「站住!不要跑!」

  還不時有人喊著「讓開」,「滾一邊去。」

  初七回頭一看,四名大漢正對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男子窮追不捨。那兩個年輕男子看上去不過
  十八九歲,長相俊秀,幼稚中透著正氣,一看就是初入江湖不久的人。卻不知他們怎麼得罪了那些
  凶神惡煞的人。

  兩人中的小個子吐吐舌頭,回了一句:「你讓我不要跑,我就不跑啊?你傻啊!」

  兩人都有些氣喘,但仍然憑借良好的行動力和快捷的反應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靈活地穿梭,
  不多時便把四個大漢甩在後面。

  當他們與風雨無垠和初七擦肩而過時,看見初七,眼裡閃過意思意味不明的光芒,但顯然急於
  逃脫後面的人的追趕,像兔子似的竄遠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沒有管閒事的打算,慢悠悠地有逛進另外一條街道。

  落雁城的佈局著實有趣,花街後面的那條街道仍然是「花街」。只不過,此「花街」卻是名副其實
  的賣花的街。整條街道全是花店。但他們賣的卻不止一般意義上的花——即普通的花,還有花僕——尚
  未能完全喚出自己的主人就被人所捕捉,然後被拿來賣的人。

  店舖的老闆看到風雲無垠和初七氣質不俗,直覺地以為是大客戶,不遺餘力地對他們拚命抬手,
  想向他們介紹。

  初七不悅地蹙眉,風雲無垠便瞭然地對那些老闆投以冷眼。

  倒是路過一家普通的花店裡,初七饒有興致地停下,多看了幾眼。

  這家花店的花各種顏色的都有,花團錦簇,花店門口的空地全部堆滿了,看上去非常喜人。
  那些花的色彩之豐富自不必說,形狀也是奇形怪狀,圓的,方的,菱形的,三角形的.....
  應有盡有。所以才引起他的興趣。

  風雲無垠瞧見他感興趣的眼神,隨手抽出一支玫瑰花給他,扔給老闆一個銀幣。

  初七的臉一紅,拿了玫瑰花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抿嘴一笑,去掉多餘的花梗,將玫瑰花插
  在風雨無垠的白色衣襟處,然後呵呵一笑。

  風雲無垠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寵溺一笑,揉揉他的頭髮:「調皮。」然後,泰然自若地牽著
  他繼續前行,一個大男子佩戴著一朵玫瑰花本來是很滑稽的一幕,任由風雲無垠做來卻極為自然與和諧
  。由此可見,人並非只靠衣裳,也靠氣質和氣勢。

  「爹爹和它很相配。」他一本正經地道。

  「是嗎?」風雲無垠挑眉,停下腳步,「爹爹覺得寶貝和它更相配。你看,尤其是寶貝的唇,
  就像這玫瑰的花瓣似的,既香軟,又紅艷,爹爹猜,一定也是一樣甜....」

  風雲無垠一邊說,一邊用食指極為情色地撫弄著初七的唇,然後用那被初七的唇沾濕的手指
  拈下一片花瓣,緩慢地放入口中,就像是在親吻著初七的唇。尤其是他一邊做這些動作,雙眼還
  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初七的眼。

  這當街的調戲讓初七立即紅了臉,連忙拿開那花瓣,順便轉移話題:「爹爹,不能亂吃東西」

  風雲無垠輕笑出聲,不再逗弄他,握緊他的手向前走。

  滿街的花香讓兩人都有些微醉,又隨便逛了逛,便準備返回客棧。

  正在這時,那四處搜尋那兩個年輕男子的大漢卻又從竄了出來。四人似乎有些來頭,不打一聲
  招呼就衝進花店裡找人,那些店主雖然都是一臉不滿的表情,卻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有等那些人走遠
  了,才敢呸兩聲或者小聲罵幾句。

  四個大漢剛走遠,兩個年輕男子突然從一家花店門口堆滿的花中出來,相視一眼,都是鬆了一
  口氣的表情。

第425章 保鏢一職

  站在一邊的老闆娘嚇了一跳,正要說些什麼,見他們手中拿著劍,連忙噤聲。

  「青山,現在怎麼辦?」小個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道。

  另一個男子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花瓣,看了看天,道:「天色已晚,我看我們必須在城裡住一晚,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吧。」

  兩人越過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一邊向前走,一邊謹慎地注意著周圍,生怕那四人藏在附近。

  風雲無垠和初七沒有理會他們,逕直回了客棧。意外的是,正陽居然沒有派人趁著天黑伏擊他們。一夜無事。

  第二日一早,兩人神清氣爽地下樓吃早膳時,卻發現昨天見過的那兩人也在樓下,匆匆忙忙地吃東西,似乎著急離開。

  初七與風雲無垠吃過東西,叫小二買了一輛馬車,又雇了一個趕車,便一路悠閒地向東而去。

  豈知,尚未出城就被人攔住了。

  「吁——」馬兒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兩位公子,我們被人攔下了。」

  風雲無垠挑眉,透視眼看見攔住馬車的是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長相與打扮都極為儒雅,一看就知道是極為懂禮數的人。

  「本座與閣下素不相識,卻不知有何貴幹?」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抬頭卻見布簾仍然垂著,想必心裡是在奇怪風雲無垠並未看見他的臉,又是如何得知與他素未平生的。

  但他很快掩下詫異,有禮地道:「公子,小公子,我家主人請二位過門一敘。」

  風雲無垠暗自奇怪,從進落雁城開始,他並沒有感覺到被人盯上。但聽此人言外之意,他所謂的主人知道他們是兩個人,而且非常清楚他們會在今天出城。

  他不由得也有了一絲好奇心,隨口問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管家道:「我家主人姓嚴,府邸就在不遠處,拐彎之後,片刻即到。」

  風雲無垠尚未說話,初七突然開口問道:「你說的『主人』是嚴家的男主人,又或是你們家的小姐?」很久之前的蘇火事件讓他極為厭煩,他不希望再遇到這樣俗套的戲碼,所以便如此想問,以免不必要的糾纏。

  風雲無垠暗暗好笑,勾起他的下巴,寵溺地啄了一下他的小嘴。

  「......是我們家老爺。」外面那人似乎也是一愣,一邊回答,一邊微微抬頭想看看車內之人有沒有撩起門簾,或者走出來,卻見米黃色的布簾仍然靜靜地垂著,只有下面一排流蘇在風中微微擺動。

  只聽見最初那醇厚悅耳的嗓音滿含興致地道:「有趣,寶貝覺得如何?」

  接著少年那清亮的聲音懶洋洋地在馬車內響起:「無所謂。」

  「帶路便是。」風雲無垠吩咐道。

  馬車在平整的大路上不緊不慢地向前,之後拐入右邊的岔路,又行了片刻才停下。

  馬車伕掀開門簾,風雲無垠摟著初七慢吞吞地邁步而出,一眼便瞧見眼前的紅漆大門上的橫匾寫著兩個氣勢磅礡的字——「嚴府」。

  來接他們的那男子恭敬地在前面領路,進了大門,穿過庭院。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和家丁都極為恭敬地屈膝行禮,然後靜悄悄地走遠。

  不多時幾人便到大廳,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坐在太師椅上,見到他們進來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神情似是放心了,臉上帶笑站了起來。

  「多謝二位賞臉。」

  風雲無垠淡然一笑,直接摟著初七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老者。

  管家垂首站在老者身側。

  老者見到初七坐在風雲無垠腿上,神色微有詫異,但很快如常,有條不紊地吩咐下人上茶之後才坐下,打量風雲無垠神情並無不悅,才道:「老夫名為嚴加,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風雲無垠淡然道:「溫傲天,犬子溫小七。」

  「原來是溫公子,失敬,失敬,」嚴加彬彬有禮,神情誠懇地道,「今天突兀地請兩位前來,實在是冒昧了,還望兩位公子見諒,實在是老朽有要事相求,是以斗膽讓管家攔下兩位。」

  初七放鬆地倚在風雲無垠懷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客套話,淡聲道:「嚴老爺何不先講講為何會這麼清楚在下與家父的行蹤。」

  看得出來嚴加是一位非常實在的老者,他並未因初七不敬的話語而擺臉色,反而面色愧色,大概也是覺得這麼冒昧地截住風雲無垠和初七有些不妥。

  他呵呵一笑道:「小公子說的是。實不相瞞,從兩位一進城時,老朽便知道了。兩位公子從外地來可能不知,但本地人都知道,嚴家的生意做得極大,勢力遍佈整個城鎮,哪個螞蟻洞裡少了一隻螞蟻,嚴家都能知道。甚至有人恭維落雁城是嚴家城。也許有些誇張,但彙集消息確實極為穩妥。因此老朽才能在沒有引起二位絲毫警覺的情況下,得知二位行蹤。」

  這解釋倒也可信,風雲無垠點頭,用手勢示意他繼續。

  嚴加歎道:「二位從西面來,那麼想必聽說過靜城不斷有少年失蹤的事吧?」

  靜城正是風雲無垠和初七遇襲的那個城鎮,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眼。這麼快又和正陽扯上關係了嗎?

  「又如何?」風雲無垠淡然道。

  嚴加繼續道:「此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少,卻並沒有引起大家的警覺。但老朽總有一種預感,落雁城只怕也逃不了。豈料......」

  原來,嚴加有一個寶貝兒子,名為嚴豪,年方十六,因為此事,一直禁足在家,家人倒也安心。豈料前段時間,老家來信,嚴加的外婆病危,盼望與外孫一見。嚴家老宅在兩百多里之外的鶴城。嚴加不得不讓人送嚴豪回老家一趟,但他又擔心嚴豪被抓走,一直找不到可以放心托付的人。昨天知道風雲無垠和初七從西面而來,而初七同為少年,氣質相貌均如此出色,卻沒有被正陽抓走。因此,他料定風雲無垠和初七本事不俗,便想讓嚴豪一行人與他們同行,他必定報以重謝。

  話一說完,風雲無垠和初七都沒有出聲。兩人均未料到這老頭請他們來居然是想讓他們做保鏢。先不論他們身份之尊貴豈可為他人做保鏢,兩人世界卻不願被人打擾。但這事卻又似乎與正陽有關,是一個深入的好機會。若是應下,說不定能搞清楚正陽的陰謀。

  風雲無垠道:「嚴老爺冒昧地請陌生人相助,就不怕我二人是抓那些少年的幕後人?」

  嚴老爺聞言,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自信地道:「溫公子,一個人再怎麼假裝,他的氣質是裝不出來的。兩位氣質不俗,絕非凡夫俗子,那般奸邪之事,絕對不會與二位有關。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

  風雲無垠暗讚這老頭好眼色,不愧是能夠掌控整個落雁城的人。

  嚴加見風雲無垠又是半晌不說話,還以為他們不答應,急道:「兩位公子,老朽知道兩位身份不一般,錢財這等俗物必定入不了眼。所以願以傳家寶相贈。而且老朽不敢妄想讓二位充當護衛角色,只盼能允許我兒同行,在路上照應一番。」

  「傳家寶?」風雲無垠挑眉,「是何物?」

  嚴加一見有希望,連忙對管家打手勢。那管家便移開牆上掛著的畫,從後面的牆洞內掏出一個黑色的木盒雙手遞給嚴加。

  嚴加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上面的掛鎖,揭開蓋子,只見裡面放著一塊圓溜溜的黑色物什,上面似乎還雕刻著繁複難懂的圖案。

  嚴加道:「此物乃嚴家先人無意中所得,幾代相傳,到老朽這裡已經是第七代。相傳裡面藏著一副藏寶圖,無奈嚴家人無人能參透其玄機。贈予兩位公子,也算是有緣。」

  風雲無垠沒有應聲,瞄了一眼便以風元素將那物什從嚴加手中卷軸走,放到他身側的茶几上。

  嚴加見識到他的能力,眼裡閃過一絲喜悅,料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初七也湊過去看那東西。那件物什看上去確實年代久遠,上面的線條已經有些淺淡。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若一定要說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那石頭整塊都是褐色,唯獨有一點如血液般鮮紅,將落未落,讓整塊石頭多了幾分詭異。

  「聞起來確實是人血,」風雲無垠見初七一直盯著那一點,傳音道,「卻不知為何像是凝固之後又粘上去的。」

  初七點了點頭,傳音道:「爹爹,這個有點意思。」

  風雲無垠便知他對那塊石頭產生了興趣,便道:「既是如此,本座便應了嚴老爺所求。只不過,本座有幾個條件。」

  嚴加面露喜色,不由得坐直,忙道:「溫公子請講。」

第426章 難纏的小子

  風雲無垠便道:「落雁城距離嚴老爺剛才過說的鶴城,照正常速度,若無意外,三天即可達到。本座不希望令公子在路上多做耽擱。」

  「好說好說,自是如此,」嚴加笑道,「溫公子大可放心,小兒也想念他的外婆,我一定交代他務必配合溫公子。」

  風雲無垠點頭,又道:「此外,本座與本座的寶貝過慣了二人世界,不喜被打擾。所以我二人只會在令公子遇到危險時出手,其他時候我們互不干擾。希望令公子一行人能做到這一點。」

  嚴加因為風雲無垠曖昧的話語而微愣,隨即似是想通了什麼,立即道:「一定一定,老朽會一一交代的。」

  他說著,不由得哈哈地笑,顯然是真正放下心來,隨後又熱情地道:「溫公子,犬子的行李都早已收拾妥當,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今日就在嚴府留宿,明天再出發如何?」

  「不必,」風雲無垠擺手道,「如果令公子方便的話,本座與寶貝希望今天就能出發。」

  「是,是,方便,方便,」嚴加忙道,「不瞞二位,老朽一直擔心岳母大人快撐不住了,能早些出發正合老朽心意。多謝兩位公子。」

  說完,他又利落地對管家吩咐道:「立即去請小少爺出來。」

  管家便急匆匆地去了內閣。

  初七仍然盯著那石頭瞧得津津有味。

  風雲無垠含笑揉弄他的頭髮,一邊忖道:一會兒見了那嚴少爺一面後就帶著寶貝去馬車裡面與寶貝一起研究這個玩意兒。

  不一會兒,那管家就領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年出來。

  少年身穿紫杉,長得珠圓玉潤,白白嫩嫩,唇紅齒白,一見就是嬌生慣養的主,難怪嚴加這麼寶貝。

  「爹。」

  嚴加應了一聲,為風雲無垠和初七介紹嚴豪,又讓嚴豪稱「溫公子」和「小公子」。

  嚴豪見到風雲無垠俊美的面容,不由得多看幾眼。隨後他又好奇地看了看初七,見他一直低頭盯著那石頭,神色有些不悅。但大概因為嚴加教過他的禮數,他沒有介意,嘻嘻一笑,用嬌憨的語調對嚴加撒嬌。

  那語調讓風雲無垠不禁渾身不自在,暗暗得意道:哼,還是寶貝最可愛。

  想著,他不願再多留,捧著初七的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毫不在意在場的另外三人驚訝的表情,一手抄起那木盒,直接將初七打橫抱起,雲淡風輕地道:「嚴老爺,我們在馬車裡等。」

  話音剛落,他和初七已消失在前廳,出現在馬車內。

  初七安穩地靠在他懷裡,越看那石頭,越覺得奇怪,正要將木盒拿起仔細研究,手被風雲無垠抓起,輕咬了一口。

  「爹爹?」他疑惑地看著風雲無垠。

  嬌憨的模樣又讓風雲無垠生了憐愛之心,啵地親了一下他的唇:「小笨蛋,還不知有多少人摸過這個東西,讓爹爹先為它消毒。」「消毒」這詞語自是在現世時學來的,用在這時倒也合適。

  初七瞭然地一笑,嗯了一聲,便見風雲無垠先用水元素將石頭淋過一遍,又在高溫的火球裡過了幾遍,之後再用水冷卻,用絲絹擦淨之後才遞到他手中。

  他一直盯著風雲無垠的動作,看著他那麼仔細,都快要嫉妒那石頭了,昂起腦袋把自己的唇湊到風雲無垠嘴邊,不停地眨巴著大眼,暗示加誘惑,就差沒說「我也要抱抱,摸摸,親親」。

  風雲無垠被他逗得輕笑出聲,一連在他的紅唇上親了好幾口,才抱著他斜靠在軟榻之上,用下巴蹭蹭他的頭頂:「寶貝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了嗎?」

  「沒有......」他抬頭看見風雲無垠打趣的目光,臉上一熱,很快又理直氣壯地道,「如果那麼簡單就讓我看出來了,那麼這個東西也不配讓我上心了。」

  「呵呵,寶貝有理。」風雲無垠捏捏他的臉蛋。初七盯著那石頭看得聚精會神,他則盯著初七看得津津有味。

  那塊石頭,風雲無垠也認真地看過幾眼。上面的線條錯綜複雜,確實很像一副地圖,但是他卻看不出來是哪裡的地圖。不過,他可以確定這幅圖確實隱藏著什麼。因為雕刻者最開始雕刻得極為認真,但到了後來,線條由粗逐漸變淡,就像是匆忙之間劃過。比如,一般人用筆寫字,開始寫的極為工整,且力道均勻,但當他有另一件急事要處理時,便會匆忙落筆,筆畫的力道也會不自覺地在最後變輕。這是一樣的道理。想必雕刻者當時也經歷了這樣的心情變化。這是第一點。另外一點讓風雲無垠得出這個結論的則是這塊石頭本身的價值。這並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是極為罕見的一種晶石,連風雲無垠也說不出它是什麼材質。俗話說,「物以稀為貴」,而且這塊石頭又珠圓玉潤,如果不是極為重要的信息,雕刻者為何要把它刻在這麼重要的石頭上?

  當然,這只是兩點猜測而已,上面的圖案是否真的為藏寶圖,他會非常樂意等著他的寶貝的答案。

  父子兩人都想著自己的事,馬車裡一片溫馨。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馬蹄聲和說話聲。

  風雲無垠展開透視之眼,看見外面停著另外兩輛馬車和六匹馬。其中一輛是給那位小少爺坐的,另外一輛則裝著行李。騎馬的六人都身材魁梧,是同行的護衛。另有二人是趕馬車的。此外,還有一個身形嬌小、長相機靈的水靈小丫頭似乎叫靈兒,是專門照顧嚴豪的丫鬟。

  看見嚴加走近,風雲無垠便用風元素捲起了布簾,對其微微頷首。

  嚴加笑道:「溫公子,小兒便麻煩你多擔待了。有勞。」

  「不必客氣,各取所需。」風雲無垠一語雙關地道。

  嚴加只當他指的是他的傳家寶,再次抱拳後,便又去交代嚴豪。

  又耽擱片刻,馬車緩緩前行,向著落雁城外而去。

  一路上,風雲無垠陪著初七研究那石頭,不時將他摟在懷裡疼愛一番,趕路的過程倒也不無聊。

  麻煩的卻是那嚴少爺,馬車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吵著要休息,明顯是沒有坐慣馬車,又或是覺得無聊了。

  風雲無垠原本計劃的是三天時間到鶴城,稍有多餘的時間,本來是可以讓他休息的。

  但是想到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是如此,以後恐怕更難捱,沒有答應。

  嚴加委屈至極,在後面的馬車裡高叫:「溫公子,人家真的累了嘛。」

  這撒嬌的聲音讓初七不禁也抖了抖,風雲無垠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即冷淡地道:「嚴公子,令父交代過的事情,本座想,不必再交代一次。若是嚴少爺堅持休息的話,自可停下休息。恕溫某不奉陪。」

  那嚴豪見撒嬌這招沒有用,只得委委屈屈地縮在馬車裡,不敢再吭聲。

  相比他的無聊,風雲無垠和初七過的簡直是神仙(本來就是神仙)般的生活。風雲無垠所買的馬車屬於豪華型,和之前在風然的極為相似,更重要的是馬車內側的左面木壁上有一個類似固定書架的裝置,裡面夾著各種各樣的故事書——是風雲無垠特意準備的;而右邊則是一個固定的水晶魚缸。魚缸裡的紅色小鯉魚在水草裡游來游去,為馬車裡增加了幾分生動色彩。馬車邊側安置著一個有三層抽屜的小方桌裡面裝著花界最高級的水和新鮮的水果。

  初七用水元素凝成冰刀為蘋果削皮,兩人分食同一個蘋果,別提有多甜蜜。

  此次之行,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度蜜月。

  就這樣,一行人一直趕路,烈日當頭時,才在風雲無垠終於到來的「休息」的命令後停車,在一片樹林裡稍作休息,並解決午膳問題。

  風雲無垠和初七懶洋洋地窩在馬車裡沒有出來。

  嚴豪的護衛和丫鬟則忙著為嚴豪準備吃的。

  嚴豪卻對風雲無垠和初七非常好奇,大膽地靠近馬車,沒有說一聲,便要掀開馬車的布簾。

  「嚴少爺,請止步。」風雲無垠冷聲道。

  嚴豪紅唇一撅,手是收回去了,但並沒有離開。

  「溫公子,你也下來吃點東西吧。」

  「不勞費心。」風雲無垠道。

  「溫公子何必客氣,」嚴豪的聲音非常甜,一點兒也不像他的名字那麼豪氣,「家父為豪兒準備了許多吃的,讓小公子也出來嘗嘗吧。」

  風雲無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嚴豪正在奇怪,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托起,嚇了一跳,等落地時已經站在風雲無垠的馬車幾米之外。

  嚴豪便知是風雲無垠作怪,一跺腳,氣沖沖地爬進了自己的馬車裡。

  丫鬟靈兒見狀,連忙上前,好聲輕哄。

第427章 癡心妄想

  嚴豪何時被人這樣無視過,在馬車裡又捶桌子,又砸東西。

  靈兒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她所認識的少爺雖然任性,但一向知書達理,風度翩翩。不料今日,為了一個才見過一面的男人,竟然發這麼大的火。著實讓她意外。

  「少爺,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划算。先吃點東西吧。」

  靈兒端來一盅香噴噴的熱湯向他遞過去,嚴豪卻伸手推開了。

  「靈兒,我長得很難看嗎?」嚴豪問得認真。

  靈兒微愣,隨後立即道:「當然不,少爺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她這話倒也不假,嚴豪本人皮膚白皙,明眸皓齒,細皮嫩肉,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他確實是一個很漂亮的人,漂亮到讓人很難確定他的性別。但也因此,讓他本身少了一些男孩子該有的英氣。他身邊的人無論男子女子更多的只是將他當做小弟弟看待。

  嚴豪哼道:「那個溫公子架子真大,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他知道,雖然只見過那人一面,但是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那人高大英俊,技藝高超,看上去就是很有安全感的那種類型,若能也喜歡自己,自己將會多麼幸福。

  靈兒知道此時不適宜給予任何意見,便保持默然。

  車外的幾個護衛離得並不遠,將他們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面面相覷,暗自都有不妙的感覺。

  老爺曾經將風雲無垠的兩個條件對他們交代地清清楚楚,他們本身也沒有與風雲無垠湊在一起的打算。但是現在聽了少爺的這番話,只怕這一路上是不會太平了。他們非常清楚嚴豪早已被嚴家慣壞,如果說他不會再去招惹風雲無垠,那是天方夜譚。

  六人只得互相小聲交代,若是嚴豪想去打擾風雲無垠,務必想辦法阻止他。不然的話,只怕會耽誤大事。

  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馬車離他們有五六米遠,嚴豪想當然地以為他們聽不到自己說的話。卻不知兩人將那主僕幾人的話都聽得真真切切。

  初七更是不滿地哼了一聲,扭頭看風雲無垠,越看越覺得他確實長得俊美,不知不覺中盯著他發起呆來。

  風雲無垠勾唇一笑,湊到他耳邊:「怎麼?被爹爹迷住了?」

  「嗯……」他臉上微熱,迅速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假裝看手中的石頭,心中卻暗自鬱悶,與父皇相處近十六年,竟然還是動不動就被父皇俊美的長相所迷惑,定力不足,定力不足啊。

  不過轉念一想,父皇是自己的愛人,定力不足豈非正常?這樣想著,他也不覺得害羞了,抬頭很強硬地吻風雲無垠的唇,看見他眼裡閃過的驚訝,得意地一笑,才又靠回他胸前,已經有了睡意。

  「呵呵,」風雲無垠見著他有些睜不開眼,將他摟地更緊了些,一邊輕聲道,「爹爹一直在,安心睡。」

  正是夏日的正午,確實是人一天最困的時候。初七縮在風雲無垠的懷裡,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身後那個舒服的懷抱一直陪伴著他,讓他即使睡著了,臉上也帶著幸福的微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馬車又開始前行。馬車搖啊搖,讓他再次沉沉入睡。

  再次醒來時,仍然在馬車上,只不過已經停下了。他從窗簾的縫隙裡看見外面已是近黃昏。抬起頭見風雲無垠仍然睡著,便小心翼翼地拿開抱著自己的手臂,趴在窗前,撩開窗簾,看見夕陽西斜,此時仍然是在一個樹林裡,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河。

  嚴少爺的丫鬟和護衛,還有那兩個馬車伕正在河邊準備吃的。而他們的馬車伕因為風雲無垠付過重金,且又在風雲無垠的交代下自備了食物,沒有和那些人在一起,躺在一邊的草地上抱著一隻酒壺小酌。

  初七回過頭來,看見風雲無垠仍然睡著,便起身撩開門簾,下了馬車透氣。

  他剛下馬車,嚴豪正好向這邊看來,兩人的視線無意中撞在一起。

  初七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先移開視線,慢悠悠地走到河邊捧起水加熱,然後洗臉。

  身後傳來靠近的腳步聲。

  「小七公子?」是嚴豪。

  初七慢吞吞地將臉擦乾淨,這才站起轉身看著他。

  「嚴少爺。」

  他略一點頭,便邁步離開,不打算與嚴豪有任何交集。

  嚴豪卻跟了上來:「小七公子,溫公子好年輕哦,你們真的是父子嗎?」

  初七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並未停下,而是躍上旁邊的一棵大樹,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地看著天邊的晚霞。

  嚴豪眼裡閃過一絲輕蔑,不甘示弱地縱身一躍,也穩穩地站在了另一根樹枝上,笑道:「果然還是上面比較涼快。」

  初七似笑非笑,嚴豪便見眼前白光一閃,初七已經不見蹤影。他神色微變,立即左右張望,卻見初七穩穩地站在了十幾米之外的另一棵大樹上欣賞著落日美景,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他惱怒地哼了一聲,從樹上跳下去,氣急敗壞地走向那群下人。

  「少爺,晚膳做好了,可以吃了。」靈兒笑著,蹦蹦跳跳地迎上去。

  嚴豪沒有說話,一會兒看看鍋裡的食物,一會兒看向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馬車,神色間儘是不甘。

  正在這時,那輛馬車裡傳出動靜,風雲無垠撩開門簾,從裡面走了下來。

  「公子。」馬車伕連忙站起來對他行禮。

  風雲無垠嗯了一聲,淡定的視線搜索著,看見站在樹上的初七,微微一笑,向那邊走去。

  嚴豪見他出來,似是鼓起勇氣,奔過去攔住他,甜甜一笑:「溫公子,一起吃點東西吧。」

  六個護衛見狀,連忙走過去:「少爺,我們正要搭建帳篷。您看是在河邊好,還是在林子裡好?」

  嚴豪見風雲無垠繞開他,不耐煩地揮揮手:「這麼點小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六個護衛不知所措地你看我,我看你。

  嚴豪正要再次追上風雲無垠,卻發現風雲無垠不見了。定睛一看,風雲無垠已經站在初七身邊,摟著他的腰,親暱地吻著他的額頭。

  他的眼裡頓時噴出一團火。

  初七無意中瞄見,噴了一聲,身形一晃,在風雲無垠的懷抱裡消失。

  風雲無垠看著空空的懷抱,無奈地一笑收回手,搖搖頭,閃回馬車裡,見那小傢伙趴在軟榻上看書。

  「寶貝,肚子餓嗎?先吃點東西。」風雲無垠坐在一邊,從抽屜裡端出美味的食物餵他。

  他張口吞下,爬起來講腦袋枕在風雲無垠的大腿上,繼續看書。

  風雲無垠含笑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直到小傢伙搖頭表示飽了,他才吃了一點東西,喝了一點酒。

  過了好一會兒,初七仍然在看書,風雲無垠卻覺得被忽略了,不滿地抽出書,隨手扔在一邊。

  「爹爹——」他不滿地叫道。

  風雲無垠哀怨地將他壓在身下:「寶貝半天都不理爹爹,爹爹很無聊。」

  「喔,」他摟住風雲無垠的脖子,「那我不看了,陪著爹爹。」

  風雲無垠勾起唇角:「真乖,那麼就陪爹爹做點不無聊的事吧。」他一邊說,一邊解開初七的腰帶。

  初七頓時心跳加快,口乾舌燥:「爹爹……外面那些人……」

  「他們看不到的。」風雲無垠道。

  「但他們會聽到。」

  「唔,」風雲無垠挑眉,手上的工作仍在繼續,一本正經地道,「那麼,寶貝就小聲點吧。為了防止正陽的人偷襲那位少爺,所以爹爹不能設隔音結界,不然的話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他喔了一聲,坐起身,也為風雲無垠解開衣帶,臉上帶著迷人的酡紅。

  兩人的衣服都散開來,並未脫下。

  風雲無垠輕喘一聲,將他提起面對著自己跨坐在腰間,滾燙的呼吸噴在他的耳邊:「寶貝,爹爹怎麼也愛不夠你。」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風雲無垠的掌握之中,早已沉溺在這鋪天蓋地的情慾之中,除了緊緊地摟住風雲無垠的脖子輕聲嗚咽,偶爾叫一聲「爹爹」,說不出更多的話語,只能任由風雲無垠握著他的腰將他提起,再重重地放下。

  馬車外,嚴豪瞪著眼看著傳出輕微的呻吟的馬車,一臉複雜的表情。

  卻不知馬車裡的兩人都知道他在附近,卻都沒有理會他。只因為嚴豪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可憐的人兒啊,還不知道自己只是一顆棋子。

  「少爺,」靈兒小跑著過來,「帳篷已經搭好了,少爺可以去休息了。」

  嚴豪對著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馬車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大踏步地走開。

第428章 無知小子

  傍晚時分,繁華的街道上,出現了三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一家名為「九龍客棧」的客棧門口。這正是風雲無垠和初七一行人。今天是出發的第二天。他們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城裡投宿。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們就能到達目的地鶴城。

  房間有順序是由風雲無垠安排的。初七和風雲無垠的房間在左側,嚴豪的房間在中間,他的右邊是兩個護衛的房間,對面是另外四個護衛的房間和三個馬車伕、一個丫鬟。

  至於嚴豪訂了幾個房間,那不關他們的事。只要嚴豪被包圍在最中間即可。

  幸虧這家客棧夠大,客人也不多,不然的話,只怕安排起來也有些麻煩。

  安頓好後,風雲無垠便帶著初七下樓用晚膳。因為有一個「拖油瓶」的緣故,他們也不能獨自出門閒逛,便一直呆在客棧的房間裡。

  片刻之後,嚴豪卻來敲門,稱在馬車裡過了兩天,好不容易到了城裡,想出去走走。

  風雲無垠和初七也想出去透透氣,便應了,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出了客棧。

  嚴豪像個貪玩的孩子似的,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還盡往人多的地方鑽。

  初七心中卻覺得不悅。這個傢伙還真把他和父皇當成保鏢了。其實,嚴豪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幾分。他一定是想故意走散,然後讓風雲無垠去找他,藉機與他聯絡感情。

  這種可能性讓初七非常火大。什麼時候這樣的無名小卒也敢算計他的父皇了?

  他略一沉吟,狡黠一笑,從手中彈出一縷氣息打入嚴豪的大腦。

  嚴豪本來在前面橫衝直撞,頓時老實了許多,安安分分地走著,不再往人多的地方去。

  丫鬟和六個護衛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都鬆了一口氣。

  風雲無垠將寶貝的動作盡收眼底,暗暗好笑,乾脆摟著他走在一邊的屋頂上,既可以享受清爽的晚風,又可以注意著嚴豪的動向,一舉兩得。

  下面的街道上有人注意到他們,奇怪地抬起頭看。

  兩人只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

  嚴豪自己也在奇怪,出門之前的打算明明是故意和人走散,然後讓溫公子救他,之後藉機與他親近的,卻不知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失了興致。

  想到溫公子,他立即回頭去看,卻看見風雲無垠和初七親密地靠在一起,悠閒地在別人的屋頂上行走,當下氣得臉色一沉,卻也無可奈何。

  這兩人總是形影不離,他根本找不到機會單獨接觸風雲無垠。

  百無聊賴地亂逛了一會兒,嚴豪轉頭往回走。偷偷地向後瞥了一眼,果然見那兩人也跟著往回走。他這才覺得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心中暗暗想著其他的辦法。

  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們護送他的任務就結束了。在這之前,他一定要找機會接近風雲無垠。他就不相信憑借自己的出色相貌,,風雲無垠會看不上他。

  他並不確定風雲無垠和初七是不是真正的父子,但昨晚的曖昧呻吟卻表明了他們的情人關係。風雲無垠既然能看上初七那麼平凡的面貌,怎麼可能會看不上他?

  他越想越自信,越想越得意。

  風雲無垠和初七一邊在屋頂上走著,一邊在輕聲閒聊。

  「爹爹,你說正陽的人會出現嗎?」

  風雲無垠道:「難說。若是出現,我們自然是追蹤正陽的線索。至於嚴豪,瞬移送到鶴城即可;若是不出現,只不過三天而已。再堅持一下,明天的這個時候,爹爹就可以帶著寶貝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嗯,」初七應了一聲,瞄了下面的嚴豪一眼,撇嘴道,「我不喜歡他看爹爹的目光。」

  風雲無垠嗯了一聲,又冷哼一聲,眼裡閃過一絲冷光:「寶貝別氣,目前來看,他還算安分。若是他敢有過分的舉動,爹爹定要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初七拿起他的手親了親。

  一行人回到客棧,各自回自己的房間。

  時間慢慢過去,很快便到學夜,整個城鎮似乎也進入了夢鄉。

  在這個靜謐的夜晚,卻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風雲無垠和初七正在好夢之中,外面傳來激烈的敲門聲。

  風雲無垠冷笑一聲,已經知道外面的人正是嚴豪。他一揮睡衣的袖子,門便被打開,嚴豪驚慌地衝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香氣。

  他還試圖向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的床邊沖,被風雲無垠眼疾手快地推出結界擋在門口附近。

  聽到動靜的丫鬟和護衛們也跑了過來,擠在門口:「少爺,發生什麼事?」

  嚴豪委屈地縮磁卡肩膀,沒有說話。

  「嚴少爺,深夜拜訪,究竟有何貴幹?」

  嚴豪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衣,看見風雲無垠披著頭髮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癡迷,反應權快地道:「溫……溫公子,對不起,我做惡夢了,夢見有人殺我。我,我好害怕……」

  初七突然也坐了起來,風雲無垠連忙拉起被子將他裹住。

  初七倚在風雲無垠肩上,揉揉惺忪的睡眼,淡聲道:「此事好辦。嚴少爺睡覺時,何不叫自己的丫鬟和護衛陪在一側?嗯?」

  「對不起,」嚴豪抱歉地一笑,很快整理了自己的表情,禮貌地道,「我是一時嚇壞了,下意識地想來找溫公子。因為,溫公子比這些護衛可靠多了。對不起,我馬上出去。」

  說完,他便推出門外,趕走自己的丫鬟和護衛,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爹爹,什麼味?」初七嗅了嗅,問道。

  風雲無垠從連心戒時拿出一個瓷瓶,掏出一顆藥丸餵給他,自己也吃了一顆,一邊道:「是迷藥。看來這個嚴豪急著找死。」

  初七哦了一聲,又倒回床上,迷迷糊糊地道:「那就交給爹爹處理了。」

  「嗯,睡吧。」風雲無垠親親他的額頭,復又在床上躺下,手中則指揮著一團氣體無聲息地進入嚴豪的房間。

  嚴豪此時一臉興奮和激動地坐在桌邊,卻突然搖晃了一下,暈倒在地上。

  風雲無垠冷哼一聲,閉上眼,摟著初七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一行人繼續啟程。嚴豪躺在地上睡了一晚,有些受寒,不停地打著噴嚏,流著鼻涕,看上去非常淒慘。他心中料定是風雲無垠將自己扔在地上,心中沮喪,已知自己昨晚的彫蟲小技應該是被風雲無垠識破了。

  上馬車之前,他不由得回頭偷偷地看了風雲無垠一眼。

  風雲無垠似笑非笑,傳音道:「嚴少爺,不必驚慌。在把你送到之前,本座是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那送到之後呢?

  嚴豪不敢想像,腳下不由得踉蹌了一下,此時才知道後怕。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極為自負地想:老家高手眾多,就算回到鶴城後,風雲無垠想對付他,他未必就怕了他。而且,說不定還可心叫人強行留下風雲無垠。

  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和無知,他很快就寬心,安分地躺在馬車裡。

  馬車出了城門,向鶴城的方向奔去。

  經過一片山林時,風雲無垠突然示意馬車伕停車。

  「吁——」

  馬兒突然被勒,又向前衝了一段距離,才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溫公子,請問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護衛策馬上前,恭敬地問道。

  這一路以來,都是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馬車在前,另外兩輛跟在後面。六個護衛則一直騎馬護著嚴豪所坐的那輛馬車。

  風雲無垠淡聲道:「有埋伏。」

  初七也察覺到了,就是不知是不是正陽的人。

  那護衛一聽有埋伏,臉色一變,迅速策馬而回,將風雲無垠的話轉告其他幾人,提高警惕守著嚴豪的馬車。

  安靜的氛圍持續了片刻,周圍的樹林裡突然響起「沙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聽起來就像是有人急速在茂密的樹叢中奔跑帶動了樹葉。那聲音四面八方都有,他們被包圍在最中間。

  「諸位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風雲無垠淡聲道。

  沒有人回答他,成百上千隻冷箭突然從暗處直射過來。

  初七道:「爹爹,我去嚴少爺那邊。」嚴豪越是想著讓風雲無垠救他,他越是不給他機會。

  風雲無垠猜出他的心思,勾唇一笑,點點頭,兩人一起閃身出了馬車。

  初七利索地抓住射向他的所有箭,輕飄飄地落在嚴加的馬車頂部,同時將手中的箭扔出去,聽見幾聲哀號。

  對方的實力不弱,嚴豪的六個護衛根本不是對手,而敵人又在暗處。他們只能躲閃,無法進攻。不一會兒,六個護衛和一個馬車伕都被射死。受驚的馬兒也跑得不知所蹤。

第429章 花皇的能力

  初七提起另外一個馬車伕像扔麻袋似的,丟進嚴豪所在的馬車之內。

  如果這個馬車伕也死了,無人趕車,就意味著他、父皇和嚴豪必須呆在同一個馬車裡——實非他所願。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風雲無垠也護著他與初七的那個馬車伕,直接為他結上彩虹結界。

  埋伏在樹林裡的人放了一會兒冷箭,覺得差不多了,這才終於現身。二十多個蒙面黑衣人左手拿著弓箭,右手執劍,將他們圍住。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居然是普通的山賊,初七不禁覺得有些無趣,淡聲道:「既是圖財,為何害命?」

  「少廢話!不全部幹掉難道還等著官府抓嗎?」其中一個黑衣人叫道。

  風雲無垠輕哼一聲:「也就是說,你們已經殺過不少人了。」

  「是又怎麼樣?把你們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就給你們一個痛快!」又一個兇惡地揮舞著手中的劍。

  另一人指著風雲無垠道:「大哥,你看這人的穿著,一定很有油水!」

  初七同情地搖了搖頭。找死。

  風雲無垠勾唇一笑,迷死人不償命,右手聚集魔法力。

  那些黑衣人似乎看出不妙,迅速舉箭射擊,尚未來得及拉弓,便感覺到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接著身體突然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地上斷了氣。從開始到結束,不過是眨眼的瞬間!

  初七跳下馬車,撩起門簾,看見嚴豪、靈兒和那馬車伕都面露驚懼之色,瑟瑟發抖。

  「小七公子,他們,他們都死了嗎?」靈兒鼓起勇氣問道。

  初七淡然地點了點頭,瞄了嚴豪一眼,道:「嚴少爺的護衛也已經全部被殺。」

  嚴豪坐起身,握著拳頭道:「你,你和溫公子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救他們?」

  初七好笑地挑眉,清冷一笑道:「嚴少爺,你是不是弄錯了?」

  嚴豪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

  靈兒拽了拽他的衣角,對他搖頭。

  初七面表表情地道:「在到達鶴城之前,我和爹爹要保護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這句話包含兩個意思。第一、他們保護的對像只有嚴豪一人,其他的人不是他們的責任;第二、他們保護的時間只是在到達鶴城之前。除此之外,他們雙方只是知道彼此姓名的陌生人而已。

  嚴豪鼓起勇氣又說了一句:「但是你卻護著這個車伕!」

  初七轉身向前走去,淡淡道:「我當然要護著他。不然的話,無人趕車,嚴少爺難道要與我和爹爹共乘一輛馬車?很抱歉,我和爹爹不喜歡有外人在身邊。」說著,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嚴豪。

  嚴豪白皙的臉蛋頓時變得更白。

  「車伕,把另外一輛馬車上的東西都轉移到這一輛馬車上來。」初七淡聲吩咐。

  「是,是……」車伕被剛才的事嚇得腳軟,此時猛然驚醒,連忙跳下車去拿另一輛馬車上的行李。

  整理完之後,一行人又繼續出發。

  一路無事,傍晚時分,一行人緩緩地駛進鶴城城門。

  然後,正在進城之際,卻又起變化!

  本來夕陽正好,天空卻毫無預警地驀然變黑,整個城鎮如同被巨大的黑幕包住,只隱隱透著極為淺淡的光線。一種無形的壓力從遠處而來,如同滾雷,急遽前進,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風雲無垠和初七暗自提高警惕,猜測此次出現的極有可能是正陽的人。

  兩人還未來得及說話,無數朵巨大的罌粟花從牆頭跳下,將兩人圍在正中間,逐漸縮小包圍圈。白的,粉紅的,紫紅的,黃的,橙的,鋪天蓋地地飛來,煞是好看,卻也是危險的。只要沾上,就很難擺脫,直到死亡。因為,罌粟在花界的花語正是「死亡」。

  正在這時,風雲無垠和初七同時聽到一聲尖叫。

  「溫公子!少爺,少爺被抓走啦!」靈兒顫抖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兩人回頭一看,兩顆紫籐花纏繞著嚴豪,快速地飛向遠處。

  初七不由得暗自奇怪,這正陽果真厲害,竟然能使喚這麼多花聽命於他,心中越發好奇他的身份。

  但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他和風雲無垠相視一眼,同時發出神力,力量的波動頓時如同驚濤駭浪,滾滾而去,將試圖靠近他們的罌粟花全部震退。

  兩人趁機脫身,飛上天空,緊緊地跟在紫籐花後面。然而,之前的罌粟花並沒有全部被毀,也在他們身後緊追不捨。

  天空不知何時又變得明亮,殘陽如血,似乎在冷笑著看著他們。一行人如同晚歸的大雁疾飛向前。

  紫籐花纏著嚴豪快速向前飛著,初七和風雲無垠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追得太快,擔心引起正陽的警覺;追得太慢,又會被罌粟花糾纏。所以二人只能保持適當的速度,一邊不時用火球攻擊追著他們不放的罌粟花。被擊中的罌粟花不時發出嬰兒般的尖叫,極為*人,接著便變成黑色的粉末,在風中飄散得無影無蹤。

  不多時,後面的罌粟花被兩人全部滅掉。

  紫籐花似乎感覺到不妙,飛得更快。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翻過崇山峻嶺,紫籐花閃入一片樹林中。兩人追了片刻,發現紫籐花似是在故意亂繞,身影在樹林中時隱時現。

  風雲無垠摟住初七一齊向前,同時打開透視之眼,清晰地看見紫籐花飛行的路線,再次輕易跟上。如果不是風雲無垠的眼可心透視,只怕早已跟丟。

  過了一會兒,紫籐花在一個狹小的山谷裡停了下來。

  這是一片開滿鮮花的山谷。山谷四面臨山,非常靜謐。

  風雲無垠一入谷內,便感覺不妙。因為這山谷的地勢明顯是易守難攻,非常適宜在這裡埋伏。

  「寶貝,小心,看來我們似乎中計了。」風雲無垠淡笑道。

  初七正在四處張望,也看出了這一點,冷笑道:「只是沒有想到嚴家居然是他們一夥的。」

  風雲無垠搖頭道:「嚴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只是這個嚴豪。」

  他話音剛落,便見到那嚴豪被紫籐花放下站在地上。他在臉上做了一個撕扯的動作,便換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對他們得意地一笑,同時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緊接著,山谷四面的山頂突然出面密密麻麻的罌粟花向他們滾滾而來,氣勢堪比雪崩時急劇而下的雪。

  原來,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針對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陰謀。正陽上次未能得手,確實把風雲無垠和初七當鑄眼中釘,勢必要除掉他們。他叫人趕在前面,先放出嚴豪的外婆生病的消息,以便造成嚴豪必須去鶴城的事實。之後立即讓人易容代替嚴豪,緊接著有意無意地放出消息,讓嚴加知道風雲無垠和初七的存在。接下來,便使得「嚴豪」能夠與風雲無垠和初七同行。

  假扮嚴豪之人將對風雲無垠的愛慕表現得極為巧妙。因此初七和風雲無垠都不願意與「嚴豪」多接觸,因此才使得「嚴豪」的行動變得更加順利,風雲無垠和初七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風雲無垠和初七都不認識嚴豪本人,無怪乎會被算計。

  他們並不擔心此時的處境,他們懊惱的是這三天來的時間都白白浪費了,不但沒能引得正陽現身,反而中了對方的圈套。

  「寶貝,別氣,我們並不是一無所獲。」風雲無垠陰笑。

  初七看向他:「怎麼說?」

  「寶貝忘了爹爹在花界的身份了?」風雲無垠提示道。

  初七恍然大悟。離開花界太久,他的心還沒有真正歸位,所以才忘了這一點。

  所謂「花皇」不僅代表著他統領花界的地位,而且還象徵著他駕馭萬花的能力。歷代花皇正式即位後,額頭上才會出現牡丹花的印記。同時,也會被賦予一種特別的能力——和萬花溝通,讓萬花聽命於他,為他效力。這是僅屬於花皇的特權,也是花皇真正的權力的表現。沒有花能違背花皇的命令,一旦違背,便會自爆而亡。

  「那爹爹打算怎麼做?」初七問道。那些罌粟花已經越逼越近了。

  風雲無垠道:「稍後交手,爹爹會暗中命令那些罌粟花一擁而上將我們包圍在中間。然後我們便趁機隱身,再用幻術製造出被殺的假象。那人必定上當,回去通報。之後,我們只需暗中跟蹤那人即可。」

  「好主意。」初七笑道。

  這時,罌粟花已經如潮水向他們湧來。

第430章 九八個少年

  初七和風雲無垠背靠背而立。風雲無垠閉眼默念靈言,全身散發出銀色的風浪,風浪所過之處,所有的罌粟花禁不住渾身戰慄,臣服在他的威壓之下。之後,所有的罌粟花果然蜂擁而上。風雲無垠和初七假意與它們搏鬥。片刻之後,兩人便被罌粟花埋在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只剩下一灘血水和一堆被染紅的花。

  那人上前查看時,風雲無垠和初七已經隱身站在一邊。

  那人看見地上那灘紅色的血水,得意地冷哼一聲,飄然離去。

  而那些罌粟花也如同來時一樣,快速離開,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雲無垠和初七緊隨那人身後,心知正陽就在前方。

  天色越來越晚,但這絲毫不影響那人的速度。他熟路輕車地在黑暗中飛行,之後進入了一個城鎮。穿過三條街道,進入一棟宅院的大門。穿過花園,走進一個雅致的廳堂,那倚在軟榻之上,快速搖著折扇的男人正是正陽。

  「事情辦得如何?」正陽面無表情,一雙眼卻犀利得很,一眨不眨地盯著男子。

  男子不敢抬頭,恭敬地道:「已被罌粟花所殺,小的親眼所見。」

  正陽謹慎地追問一遍:「千真萬確?」

  「主子放心,」男子道,「如主子所言,那二人確實能力高強。一開始那兩人能夠應付,且很輕鬆。但罌粟花輪番上陣,兩人許是力氣耗盡,漸漸不敵。之後,罌粟花就像是螞蟻瞧見了蜂蜜似的,蜂擁而上,將兩人啃食,只餘一灘血水。」

  正陽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嗯,做得好,總算解決了這兩個心頭之患。」

  「不知主子接下來打算如何?」男子問道。

  正陽皺眉道:「定是那二人攪和的緣故,自從那少年從我手中溜走之後,便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第九十九個。」

  男子勸道:「主子不必心急。那二人既已被除掉,主子便無後顧之憂,接下來咱們可以慢慢找。」

  正陽點了點頭,冷臉道:「傳令下去。無論如何,我要在三天內看到第九十九個人!」

  「是!」男子見他沉下臉,不敢再多言,恭敬地退下。

  初七捏捏風雲無垠的手心:「爹爹,到處看看。」

  風雲無垠點頭,兩人便旁若無人地離開大堂,向後面繞去。房子後面卻是一個很大的湖。另有兩棟小樓環湖而建。風雲無垠展開透視之眼,無意中竟然發現湖底建著密室。密室被分隔成許多個小房間,每個房間裡都關押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放眼望去,非常震撼。

  「爹爹,怎麼了?」初七察覺到他的異狀。

  風雲無垠道:「等一會兒,寶貝。下面有密室,爹爹正在找入口。」

  他又用透視之眼查看一番,果然被他找到入口。正陽行事確實謹慎,密室入口處還設置著巧妙的機關。風雲無垠用透視眼將那機關的源頭看得一清二楚,將機關拆開後,兩人堂而皇之地進入。

  初七見到眼前一幕,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每一個房間都像是監獄一樣,只有一盞燈和一張床。門緊緊地鎖著,只在下面開了一個小洞,大概是遞飯菜的。這些少年都姿色過人,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是長期不見陽光的緣故。更讓人怒火中燒的是他們都沒有穿衣服,連羞恥部位都無法遮擋,只能無助而羞恥地蜷縮在床頭。即使他們有朝一日能出去,恐怕也沒有臉見人。

  初七隻掃了一眼,就不願再看第二眼。即使冷淡如他,也深深地同情這些人。更何況,他們都是花界的子民,考慮到這一點,他和他的父皇也無法放手不管。

  風雲無垠帶著初七隨便進入一個房間,現身之後,先從連心戒裡扔出一件衣服。

  好笑的是,風雲無垠去捂初七的眼,初七同時也伸出手捂風雲無垠的眼。

  風雲無垠不由得一笑,任由他捂著自己的眼,隨後道:「也許我們可以救你出去,先穿上衣服。」

  他的聲音非常威嚴,讓人不自覺地便聽命於他。那少年本來心神恍惚,聽聞此言,將衣服批到身上後,才勉強定住心神。

  「我穿好了——兩位公子真的能救我?」

  風雲無垠和初七這才移開自己的手,轉向那少年。

  初七道:「在這之前,你必須告訴我們,正陽為什麼要抓你們。」

  少年渾身顫抖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正陽是誰,但應該就是那個人吧——他為什麼會抓我們,我也不知道。這裡看不到外面,我也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裡多久了。應該有很多天吧。」

  「今天是六月二十日。」初七道。

  「那麼,我已經被關在這裡三個月了,」少年垂著眼眸,又沉默很久,才舔了舔乾澀的唇,繼續道,「他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強迫我做那種事……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話音未落,風雲無垠殺氣徙現。那個畜生想抓自己的寶貝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當真該死!

  「你的本命花為何?」風雲無垠突然問道。

  少年愣了一下,才答道:「牡丹。」

  「你可知其他的人的情況?」風雲無垠又問。

  「有時心中難受,我們彼此之間也會隔著牆壁說話。據我所知,旁邊的幾人的本命花都是牡丹。」少年道。

  「竟是如此,難怪他能調動那麼多的花。」風雲無垠對初七道。

  初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傳音道:「爹爹的意思是正陽也有控制其他的花的能力?」

  風雲無垠道:「這是爹爹初步的猜想,之前見到他能控制那麼多不同的花,就隱隱猜到了這一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抓來的少年的本命花都是牡丹。正陽的本命花應該也是牡丹,可能是因為某種巧合,他才具備部分本來只有歷代花皇才有的控制萬花的能力。而他抓來這麼多人,大概是為了提升這種能力,又或者是其他。爹爹暫時猜不透。」

  初七想了想,道:「爹爹,我們直接出去解決他吧。現在已經知道他的罪行,沒有必要和他多做糾纏。」

  「爹爹也是這個意思。」風雲無垠表示同意。

  初七思忖片刻,傳音道:「爹爹,我覺得我們最好是消除這個人剛才的記憶。不然的話,若是正陽來了,他有可能會露出馬腳。等我們解決正陽之後,再來救他們。」

  「寶貝考慮得很周到,」風雲無垠讚許地親親他的額頭,「便照寶貝說的做。」

  兩人便轉身離開,不忘帶走之前給那少年的衣服,以免留下證據。

  出了密室,兩人沒有直接去找正陽,而是不動聲色地一一解決了這棟宅院裡正陽所有的手下。解決的方法很簡單,仍然是利用花皇特有的能力,喚出成千上萬的紫籐花悄無聲息地進入每一個人的房間,密密麻麻地纏住所有的人,把他們裹成繭,讓他們既無法動彈,又無法喊叫。

  然後,兩人便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正陽面前。

  正陽看到他們時,還以為見到了鬼,仔細一想,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自嘲一笑道:「果然除了自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隨意入座,淡聲道:「你可以說說你抓了那麼多人的目的,本座視情況而定,也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喔?」正陽挑眉一笑,「閣下想救他們?是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嗎?」

  風雲無垠微微一笑:「救世主?不本皇不必拯救世界,只需管理花界即可。」

  本皇?正陽神色一凜,隨即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他的額頭上緩緩地現出一個花皇專有的印記——牡丹花印記!他不由得大駭,一連後退幾步:「你,你是花皇!不可能,花皇明明……」他驀地收聲。

  初七微微蹙眉,總覺得正陽未說完的話似有深意,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微微點頭,輕哼一聲,也莫名地看了正陽一眼。他聽出正陽的聲音了除了驚恐,更多的是意外。

  普通子民見到花皇確實會很驚訝,但是正陽的驚訝卻似乎帶著其他的意味。

  「怎麼?是否還要見識一下本皇控花的能力,閣下才會相信?」風雲無垠冷聲道。

  正陽又後退幾步,臉上的汗水越發多了起來,衣衫也幾乎濕透。

  「你是要自己交代還是讓本皇動手?」

  正陽突然冷聲一笑,退到牆角道:「若不是你們壞了我的好事,我早已完全掌握控花的能力,我會怕你?」

第431章 暴花術

  正陽說完,不待風雲無垠回答,便又冷冷地笑著,似乎憤恨不已。

  「我早就該想到!我早就該想到!在花界出現的人,名字若是三個字,不是來自於外界,便是帝王之子。而你們能如此輕易地從我們手中逃出,很明顯是非常熟悉那些花的習性,自然只可能是突然出現的花皇和七皇子!大意了!大意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卻都愣了一下。他們在這裡使用「溫傲天」和「溫小七」這兩個名字,不過是習慣而已,根本也和正陽一樣忘了這一點。

  此時,他們突然同時恍然。難怪嚴加敢輕言斷定他們屬於「正派人士」,大半便是當初他們說出自己的名字時,被他猜到他們是皇室中人。畢竟一般人的名字只有兩個字。皇室中人代表著皇家的形象,自然不會讓他的兒子出差錯(雖然嚴加並不知道那人不是他真正的兒子)。

  風雲無垠不禁暗歎:看來果然是離開太久,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所幸沒有誤了大事。

  父子兩人同時想到這一點,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風雲無垠淡定自若地一笑,向正陽道:「這麼說你抓了這麼多本命花為(二聲)牡丹的少年,確實是為了控花的能力。

  正陽神色微變,眼中隱藏著震驚,沉聲試探:「聽花皇的意思,竟然已經發現了那些少年所在的地方?」若不是去查探過,風雲無垠不可能知道他抓來的那些少年的本命花都是牡丹花。

  風雲無垠但笑不語,他並沒有問密室裡的每一個少年,只是通過之前那些少年的話和其他的信息猜測而已。

  他心中好奇的是,正陽是如何知道那些少年的本命花是牡丹的。正陽當初派人跟蹤初七,顯然也是因為他知道了初七的本命花是牡丹。但問題是,花界之人以人形存在時,外人是不可能一眼「看」出他們的本命花是什麼的,即使是花界最高的統治者——他,也沒有這種本事。除非對方主動顯出花形、擊中對方命門——胸口或者死亡,在這三種情況下,外人才能看到對方的本命花為何。但是,正陽派人抓初七之前,並未與初七交手。那麼,他又是如何知道初七的本命花是牡丹花的?

  莫非,他竟然得知了那種禁術?!

  正陽之前既然確實不知道初七是皇室中人,那麼他就不可能通過初七皇子的身份猜出他的本命花,何況還有另外九十八人。

  那麼就只剩下通過禁術得知的可能性。想到這一點,風雲無垠的神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看來,他離開花界的這些年,皇宮裡熱鬧許多。到底是他的哪個好兒子把禁術偷出來給正陽的呢?

  初七察覺到他的心思浮動,按了按他的手,投以詢問的眼神。

  風雲無垠摸摸他的臉蛋,傳音道:「無事,父皇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稍後父皇再跟你解釋。」

  「嗯。」他乖巧的應了一聲,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處理正陽。

  風雲無垠轉向正陽,道:「本皇確實發現了湖底的密室。這些事稍後再談不遲。閣下何不先說說,你是如何與本皇的某個兒子勾搭上的?」

  初七也很意外,完全沒有想到深層的聯繫,驚訝地看向風雲無垠:難道父皇剛才說「想到一件事」就是這件事?

  風雲無垠對他點了點頭,看著正陽,漫不經心地道:「難怪方才閣下知道本皇是花皇之後,神色極為震驚。若本皇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本皇不在的這段時間,本皇的某個不爭氣的兒子異想天開,想除掉太子,取而代之。而你,應該是無意中得知你竟然也有控花的能力,便收為己用。之後,又從宮內偷出禁書,讓你學習其中的禁術——暴花術。否則的話,閣下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本座的寶貝的本命花也是牡丹。本皇說的,是也不是?」

  所謂「暴花術」,是一種修煉之後只消一眼即可讓隱藏在對方身體裡的本命花暴露出來的術法。此術十分強大,在五百年前並不是禁術。後來,山芝麻(注1)一族與牽牛花一族發生紛爭。雙方中,會暴花術的一人只要一看見對方的本命花是山芝麻或者牽牛花,就會毫不客氣地屠殺對方,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後來,朝廷中有人獻計,在這個花界禁止使用此術。當時的花皇是花淵叱吒的父親。他也是一位相當有謀略的人,除了採用此方法之外,還用術法讓山芝麻只能在晚間開放,而牽牛花則在白日開放,以避開對方的敵意。因此,後來山芝麻改名為夜來香。這也是後來夜來香只在晚上開,而牽牛花只在白天開放的原因(本故事系眸眸杜撰)。因為那次紛爭造成的影響十分大,所以,所有關於此術的記載都被燒燬,僅留一份以作史料,深鎖於皇宮書庫。

  正陽聽了風雲無垠的分析,已經一臉驚懼。

  這件事本來做得萬無一失,即使是他的下屬也不知道他與皇宮中人又聯繫。沒有想到的是,這花皇投入輪迴之後,卻突然回到花界。又有誰能料到花皇不僅突然回來,而且沒有最先回到宮內,而是直接在民間遊玩。之前他們的人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花皇果然非普通角色,竟如此厲害,只憑借幾個小細節就將整件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千錯萬錯,當初在皇城發現初七時,應該先將它的身份查清楚,再做決定。不然的話,他們的事就不會引起風雲無垠的追查。而風雲無垠也不可能由他們追捕初七這件事上就推斷出他能看出人的本命花這一點。

  「怎麼?閣下還是不打算說出那人到底是誰?」風雲無垠問得漫不經心。
  正陽神色又變,轉身就逃。

  初七冷哼一聲,右掌間吐出白色風暴,捲向正陽。

  正陽被阻,只得回身迎戰。

  初七一躍而起,用神力結合魔法力閃電出擊,氣勢直撲正陽面門。

  正陽反應不慢,就地一滾,躲過氣勢洶洶的風暴,不甘示弱地回擊初七,同時口中飛快地默念著什麼。

  風雲無垠站在一邊,眼神微動,心知他是在念控花的靈言。

  果然就見銀色的風浪向外翻動,眨眼功夫,房間的窗戶和牆壁與房頂相接的縫隙裡擠入密密麻麻的食人花。每一朵都張著黑黝黝的大口,從四面八方湧向初七,看上去非常駭人,讓人頭皮發麻。

  「寶貝,你先退下。」
  初七應了一聲,結出結界護住自己,看著風雲無垠上前,同樣也念出靈言。然後銀色的風浪澆灌所有的食人花。畢竟花皇的控花能力才是正宗的。食人花瑟縮著,如同潮退,轉眼便走的乾乾淨淨。

  正陽暗叫不妙,此時身上的熱汗幾乎把他的衣服濕透。
  風雲無垠連擦汗的功夫都不給他,右手探出兩股力道打在正陽的兩隻膝蓋上。

  正陽瞬間跪倒在地上,無法移動半分。

  「你以為不說,本皇就拿你沒辦法?」風雲無垠冷聲道,「看了閣下尚不清楚本皇的手段。」

  「父皇,讓我來。」初七上前道。

  米天的攝魂術用在此時非常合適。

  正陽微微蹙眉,稍微鬆了一口氣。因為他也聽說過七殿下宅心仁厚,應該不至於對他做出殘暴的舉動。

  他卻猜錯了原因,因為,如今的初七已經不單是當初的花軒昂。但他的結論並沒有錯,初七雖然冷淡,也不至於故意折磨他。

  風雲無垠對初七點頭,初七走上前用攝魂之術將正陽的心思讀得一清二楚。
  原來,與正陽勾結的皇子正是花淵叱吒的大兒子——大皇子花軒連。花界當今的太子花軒落其實花淵叱吒的四兒子。他之所以能成為太子時因為他無論是個人修養和個人能力都是花淵叱吒所以的兒子中最為優秀的。花淵叱吒立他為太子,無可厚非。

  但是,花軒連卻不甘心。他是皇后所生,又是大皇子,且一向自負,認為自己比花軒落強多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然而,一開始,花軒連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因為,眾所周知,花淵叱吒是一個極為嚴厲、只對七皇子花軒昂有情的冷酷男子。即使花軒連心裡對花軒落成為太子一事一直不滿,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敢在心裡抱怨。

  注1:夜來香本事柳葉菜科月見草屬植物待宵草的別名,而待宵草的別名又有香待宵草、夜來香、月下香、月見草、山芝麻(《中國經濟植物誌》)五種。所以這裡直接把「山芝麻」等同「夜來香」。小說而已,不必深究。

第432章 計高一籌

  豈知,上天並沒有放棄他,終於給了他一個大好的機會。

  花淵叱吒因為莫名的原因而失蹤。緊接著,在朝廷中聲譽甚高的七皇子花軒昂也在交代了一些無關要緊的政事之後消失在花界。朝堂之上最有聲望的三人——花淵叱吒、花軒昂和花軒落,只剩下花軒落一人「孤身奮戰」。

  這是他解決掉花軒落的大好機會。

  但他也是謹慎之人,沒有貿然行動,而是花了十年的時間掌握花軒落手中的所有勢力的調配情報,同時也在觀望——以防花淵叱吒和花軒昂會突然回來。他這樣做著兩手準備。

  但是,十年過去了。花淵叱吒和花軒昂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消息。

  此時,他手中的勢力也培養得差不多了。他覺得,是時候開始準備了。

  於是,他一面拉攏朝中的勢力,一面在民間尋找能人異士。不料,還真的讓他找到了許多可用的人才。

  而正陽就是其中一個。

  在一次私服出宮遊玩的時候,他遇到了正陽,無意中發現他竟然具備只有歷代花皇才會的控花之術。

  他大喜過望,下定決心要把他招為己用。通過與正陽的接觸,兩人意外地產生了感情。正陽心甘情願地被他利用,努力學習控花之術。花軒連不知從何處得知一個提高控花能力的方法——只要與九十九個本命花為牡丹花的少年交合,並在第一百九十九天各取他們的一滴血塗抹全身,吸取他們的能力即可提升控花的能力。

  但問題是,花軒連非常謹慎,他不能直接插手尋找本命花為牡丹的人。

  因此,只能讓正陽去做。

  但正陽一個普通的男子哪裡有實力在一百九十九天內找齊九十九個本命花為牡丹的少年?於是,他們需要一個更快捷的方法。

  之後,花軒連就想起曾經有人跟他提過的五百多年前的禁術——暴花術。

  得知記載著此術的資料被鎖在皇家書庫後,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它找出來,抄錄一份,讓正陽照著上面記載的方法修煉。

  正陽學會之後,便開始進行他們提高控花能力的計劃。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朝廷之上,雖然花軒落知道花軒連在排擠自己,但他一點兒也不知道花軒連在秘密培養正陽這樣一股極有份量的勢力。

  事情從頭到尾,簡直出乎意料地順利。

  豈知,卻陰差陽錯遇到風雲無垠和初七。

  那天,正陽與花軒落秘密相見之後,正要離開,便遠遠地瞧見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

  他一眼就看出初七的本命花也是牡丹,而且初七的氣極純,正適合他的計劃,成為第九十九個人選再好不過。

  他便命令屬下跟蹤風雲無垠和初七,伺機對初七出手。此時的他,控花的能力已經提高不少,而且抓捕前面九十八人時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這也使得他有些自負。再加上,眼看著一百九十九天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急於求成,也根本沒有考慮到要調查初七的身份。

  也因此,才讓風雲無垠和初七成了一個極大的隱患。

  最後,終於導致他落在他們手裡。

  這便是他們的整個計劃。

  初七仔細地說給風雲無垠聽。風雲無垠認真地聽著,臉上的笑容越發邪魅,眼裡也閃著冷光。

  而正陽,只剩下喘氣的勇氣,甚至連頭也不敢抬。他從來沒有料到這位七殿下竟然還有這等本事,只是直視著他就能讀到他的大腦裡的所有信息。

  此時,他才真正地認識到,他和花軒連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傳說花皇花淵叱吒冷酷無情,絕對沒有誇張的成分。

  「寶貝辛苦了。」

  風雲無垠見自己的寶貝終於講完,憐惜地親親他的小嘴,又從連心戒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水囊,讓他喝了幾口潤喉。

  不緊不慢地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看向正陽,目光高深莫測。

  初七知道他在考慮接下來的事,靜靜地靠在他胸前,沒有打擾他。

  雙方似乎開始了無聲的較量。

  夜,似乎也更寧靜了,連風聲也聽不到。

  最後,還是正陽耐不住這種沉默的煎熬,抬起頭,開口問道:「花皇陛下到底打算怎樣處理草民?」他似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一臉死灰,語氣也很是無力,有一種宿命感。

  「處理?」風雲無垠有趣地笑了笑,一邊玩弄著初七的發,漫不經心地道,「本皇為何要處理你?花軒連既然想玩遊戲,本皇陪他玩玩也無妨。」

  「你,你真的是花皇嗎?」正陽雖然怕極,卻還是忍不住從一開始就藏在他心裡的疑問。

  若說他是花皇,他的性格卻並非像傳說中那般冷漠、不苟言笑;若說他不是花皇,他的額頭上的印記卻是不可能被仿造的。

  風雲無垠邪邪一笑:「怎麼?花軒連那麼有本事,難道他沒有查出來本皇投入輪迴的事嗎?」

  正陽頓悟,默然無語。

  「陛下打算怎麼做?」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站起來,向門外走去,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不必驚慌,你還是你。」

  而本皇和本皇的寶貝只需等待而已。

  他一邊向門外走,一邊向後揮了揮衣袖,便見一道金光如同陽光一般沐浴著正陽的整個身體,正陽毫無知覺,然後沉沉入睡,那金光又將他捲到床鋪之上。

  房間裡因為之前的打鬥而破損的地方,也被風雲無垠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就彷彿他和初七從未來過。

  那些下人們也一樣陷入沉睡之中。

  「父皇,你做了什麼?」初七被風雲無垠摟著往院子外面飛,忍不住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神秘一笑道:「寶貝可以猜一猜。」

  他想了想,道:「猜不出來。不過,既然爹爹沒有立即處理正陽的打算,應該是與接下來對付花軒連的計劃有關。」

  「呵呵,寶貝很聰明,」風雲無垠摟著他親了幾口,然後分析給他聽,「從花軒連得行事作風來看,他不僅野心大,而且極為狡猾和自私,要想讓他露出馬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正陽很顯然會是一個極妙的魚餌。不過,說到計劃,父皇確實有,但並不打算那麼做。」

  「為何?」他奇道。

  風雲無垠閒閒一笑,道:「花軒落既然被父皇封為太子,如果連這件事都解決不了,那麼他也不用再繼續當太子了。」

  他揚眉道:「父皇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但是如果二皇兄確實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這件事,以至於讓花軒連的陰謀得逞,那樣豈不是會有很大的風險?到時候累的還是父皇。」

  他話中的關切大大地取悅了風雲無垠,愉悅地輕笑,捧著他的小臉深吻了半天。

  「父皇——」風雲無垠的隨性讓他有些無奈。

  風雲無垠看著他嗔怪的目光,輕聲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小腦袋瓜:「寶貝的關心讓父皇太開心,所以才會忍不住親寶貝的。放心吧,依照父皇對花軒落的瞭解,他應該不至於一無所知。花軒連頻繁的出宮不可能不引起他的警覺。離一百九十九天還有六天時間。我們的時間很充足。稍後,父皇會讓人去試探一下花軒落,看他瞭解多少。消息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天時間。所以,只能委屈湖底的那些人再多呆一天。等父皇收到關於花軒落的情況,再做打算。正陽和他的手下會睡一整天。接下來就不需要我們多做什麼了。」

  他瞭然地點點頭,放下心來,越發覺得自己的父皇是一位優秀的帝王,無論何時,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正沉浸在得意和自豪之中,忽然想起一事。

  「對了,父皇,最好也派人瞭解一下花軒連的動向。如果他在明天聯繫正陽卻聯繫不上,只怕他會起疑心。」

  風雲無垠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窩心地一笑,柔聲道:「嗯,父皇知道。」

  初七還在盤算著其他的小事,比如,救出那些孩子們之後,還要為他們每人準備一套衣服。他把這一點也告訴了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搖搖頭將他打橫抱起,歎道:「寶貝的小腦袋只要想著父皇即可。其他的交給父皇,嗯?已經很晚了,寶貝不困?」

  在正陽那裡耽誤不少時間,此時至少已是三更半夜,整個城鎮都是黑乎乎的。

  此時聽到風雲無垠說起,他才覺得有些睏意,摟著風雲無垠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撒嬌道:「那麼,父皇抱著我睡吧。」

  「呵呵,好的,寶貝,」風雲無垠非常樂意,又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安心睡吧,其他的都交給父皇。」

第433章 花軒連中計

  風雲無垠傳信息給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讓他們秘密潛入皇宮之內打探消息。下午時分,收到信息。

  不出風雲無垠所料,花軒連的異動已經引起花軒落的警覺。

  若用謹慎形容花軒連,那麼,花軒落就要用深沉來形容。比之花軒連,花軒落除了細心和警覺外,更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深得花淵叱吒的「真傳」。花軒落經常面帶溫和的笑容,看上去似乎非常親切。但事實上,他的笑通常都是虛假客套的笑,溫和只是他給人的假象。他是一個極有心計的人,表面看來,他能對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其實,他早已看穿一切。

  花淵叱吒非常瞭解這一點,這也是他立花軒落為太子的原因之一。但是,花軒連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花軒落一直知道花軒連在宮外培養了一股勢力,早已有所防範,他所不知道的,是那股勢力的具體情況。甚至皇家書庫裡的禁術被盜,他也毫不知情。

  花錦傳回這些消息後,風雲無垠的臉色不太好看。

  花軒連偷進書庫,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說明這花軒連的勢力已然不小。甚至書庫的守衛也極有可能早已成了他的人。不然的話,書庫有那麼多守衛,不可能沒有人發現書庫被偷偷地進去過,而是還從那麼多的書籍中找到了記載著禁術的資料。

  初七見到他陰沉的臉,猜到他對花軒落的表現不甚滿意,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將臉貼過去親暱地蹭他的臉。

  他們此時住在正陽的老窩附近的一家客棧裡,今天早上一醒,他就發現自己在這裡,想必是昨晚在風雲無垠懷裡睡著後,風雲無垠找了客棧投宿。

  「父皇,你打算怎麼做?」

  風雲無垠與寶貝肌膚相親,又喝了他泡的香茶,心情好了許多,笑著問道:「寶貝是怎麼想的?」

  「我?」他在風雲無垠旁邊坐下,趴在他的手臂上,想了想,認真地道,「四皇兄既為太子,就應該有太子之位會被人覬覦的覺悟,從而有所防備。但是從這件事來看,他的確考慮不足。不過,雖然如此,四皇兄這幾十年來都將太子之位坐得穩穩,可見能力確實不俗。按理講,父皇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不過,四皇兄讓父皇失望了也是事實......」

  聽到這裡,風雲無垠不由得一笑,眼中含著讚賞:「所以?」

  初七瞄了他一眼,道:「所以也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風雲無垠將他拉過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交握在他背後摟著他:「寶貝的意思是,可以給他一次機會。但是,也要讓他受到懲罰。」

  「父皇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他摟著風雲無垠的脖子,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地依偎在他懷裡。

  風雲無垠勾唇一笑,看著他那雙靈活地眨著的大眼:「寶貝這麼肯定?」

  「當然,」他得意地昂著頭,「因為我瞭解父皇。」他剛才所說的,只是根據平時對風雲無垠的行事風格而推斷。他確定風雲無垠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說了出來。

  「因為我瞭解父皇,」這句話讓風雲無垠龍心大悅,哈哈大笑著將他抱著旋轉幾圈:「說得好,不愧是父皇的寶貝。」

  一般的帝王都疑心頗重,若是被人輕易猜透自己的心思,只怕會心生戒備和防範。但風雲無垠和初七卻是不同的,他們對對方的瞭解都是因為愛,兩人都不會對對方有任何防備。

  笑過之後,風雲無垠才抱著他坐下,思索片刻,又問道:「寶貝覺得應該如何給花軒落機會?又應該如何給他懲罰?」

  「這是父皇要考慮的事,」他懶懶地靠在風雲無垠身上,不知從哪裡又將那石頭拿出來,低著頭在那裡研究,「父皇昨天不是說我的小腦袋只要想著父皇就好?」說完,他抬起頭,對風雲無垠狡黠一笑。

  「你呀,調皮,」風雲無垠捏捏他的鼻子,道,「那麼父皇就讓人把這件事的經過都告訴花軒落,看他打算怎麼處理。」

  初七補了幾句:「最好是要花軒落將花軒連人髒並獲。不然的話,只怕他不會輕易承認此事與他有關。」

  「不錯,」風雲無垠道,「花軒連這般自私的人連自己的愛人都能利用,又怎麼敢說他不會棄卒保車?」

  初七抬起頭來:「父皇的意思是他也許並不是真的愛那個正陽?」

  風雲無垠點點頭:「若是真愛,他又怎麼會允許自己的愛人去碰別的人?」

  初七呆了一會兒,有些感歎地說:「確實,不過,這正陽應該是極愛花軒連的。不然的話,他不會為了他去碰其他的人,而且昨天還一直不願意講出花軒連的名字。」

  「這樣的愛已經不能算是愛了。」風雲無垠一針見血地道。

  初七瞭然,習慣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手中舉著石頭的手不知何時也放了下來:「不錯,愛一個人應該是一件單純而快樂的事。愛到正陽這般的,已經有些扭曲了。」

  攜手相伴這麼多年來,這對父子對愛的理解已經如此地一致。

  「父皇。」他抬起頭看風雲無垠,呢喃般地叫了一聲。

  「嗯?」風雲無垠含笑看著他,用大手撫摸著他光滑的臉頰。

  他搖頭,傻乎乎地對著風雲無垠笑:「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呵,父皇亦然。」風雲無垠臉上的笑容更大,手臂將他摟得更緊。

  之後,初七幫著風雲無垠將事情的經過整理成書信,傳回身處皇宮的花軒落手裡,然後解除對正陽和他的手下的約束,並刪除了他們大腦中的一些信息,讓正陽的記憶仍然停留在風雲無垠和初七已死那裡。後面一切並未發生過。

  接下來,風雲無垠和初七就只等著看戲了,不知花軒落到底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兩人商量了一番,為了看戲,決定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兩人又恢復最初平靜的日子。每天除了出去散步,就是窩在一起親熱,或者是研究那塊石頭。

  初七在石頭上塗了一層淡淡的墨,然後三百六十度旋轉,便將上面的線條拓在紙上,成了一副清晰的平面地圖。

  但是,即使是這樣,仍然看不出那是哪裡的地圖。

  風雲無垠覺得自己的寶貝放在石頭上的心思太多了,偶爾會「不懷好意」地故意打擊他:說不定那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線條而已。

  初七絲毫不信,每一次都用風雲無垠曾經說過的話反駁:「爹爹當初不是說沒有人會把亂七八遭的線條畫在這麼值錢的石頭上嗎?我『相、信』爹爹!」

  風雲無垠便無話可說,暗歎自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哀怨地陪伴著自己的寶貝繼續研究。

  他們的消息傳給花軒落的第二天,花軒落便派了人嚴密地監視和跟蹤花軒連,並在當天帶著幾個親信,親自來這裡。

  風雲無垠和初七也一直暗中注視著正陽的宅子。他們沒有告訴花軒落,他們仍然在這裡,所以雙方並未直接見面。

  花軒落果然不是好惹的,確定了正陽仍然毫無警覺地繼續修煉控花之術的計劃後,留下一些人潛藏在附近,又不動聲色地回了皇城。

  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猜測他是想將計就計。

  四天後,也就是第一百九十九天,花軒連親自來見正陽,想確定正陽按照此法修煉是否真的能提高他的控花能力。

  花軒落帶著一眾高手,在正陽正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將他們兩人抓住。正陽所有的手下也全部被控制住 。

  花軒連大驚失色,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花軒落在完全沒有引起他的警覺的情況下,竟然找到了正陽這裡。

  兄弟二人在正陽的宅院的大堂裡對峙。

  花軒落坐於首座。他長相極為英俊,劍眉星目,著一身涼爽的冰藍色錦袍,端坐於那裡,威嚴的氣勢油然而生。

  花軒連被兩位高手押著,站在大堂中間。花軒連的長相偏柔,但渾身散發的冷峻氣勢絲毫不遜於花軒落,從始至終一直冷冷地看著花軒落,看上去就像是還有什麼其他籌碼。

  「花軒落,你憑什麼抓本殿?即使你是太子,你也無權這麼對待本殿。」花軒連瞇著眼,冷聲道。

  花軒落淡笑如風:「憑什麼?就憑你侮辱父皇這一點就可以判你一個欺君之罪和圖謀不軌之罪。」

  「笑話,」花軒連冷笑道,「我侮辱父皇?你幾時聽見本殿侮辱父皇了?」

  花軒連淡淡一笑:「天下人盡知,控花之術是歷代花皇才有的能力。而大皇兄你卻枉顧這一點,在民間找來高手暗中修煉控花之術。你還敢說你沒有侮辱父皇?你敢說你這不是欺君之罪?」

第434章 花皇現身

  「哈哈哈,」花軒連放聲大笑,「本殿找來高手修煉控花之術?你有何證據證明這一點?」

  花軒落微微一愣,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他還敢否認,不過,幸虧他有備而來。

  「 本宮將你二人現場抓獲,你還想抵賴?」

  花軒連輕笑出聲,斜睨著他:「『現場抓獲?』就因為本殿在現場,你就斷定是本皇指使正陽這麼做的?」

  他言下之意竟是想撇清他與正陽的關係!

  「殿下?」正陽跪在一邊,聞言,抬起頭看著花軒連,一臉難以置信,姣好的嘴唇不自覺的顫抖著,眼中滿是受傷。

  一直隱身在一邊的風雲無垠和初七相視一眼。事情真的被他們猜中。從頭到尾,花軒連不僅在利用正陽的能力,還在利用他的感情。正陽著實可憐,可悲;而花軒連則可恨,可怒。

  花軒落也沒有料到這點,雖然臉上笑容仍在,但眼裡已起了冷意。

  花軒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慢吞吞地道:「本殿確實認識正陽,而且與他是好友。但是太子殿下單憑這一點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本殿指使他,未免太過武斷吧?」

  「喔?」花軒落挑眉,「好,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本宮今日就讓你看看認證和物證。」
  花軒連哼了一聲,臉上毫無懼色,似乎胸有成竹。

  花軒落注意到他的表情,淡淡一笑,轉向正陽道:「正陽,事到如今,你可有什麼話要說?只要你照實說,本宮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正陽垂首不語,有水滴不停地落在地上,地上濕了一片。

  「你且說說,修煉控花之術是不是受人指使?」花軒落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正陽仍然不語。

  「太子殿下正在問你話,」花軒落的侍從提高音量,「還不從實招來?」

  正陽依舊沉默。

  花軒落冷哼一聲,笑道:「看來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說完,又幽幽地看向花軒連,輕聲笑道:「大皇兄,既然你們敢修煉控花之術,那麼應該聽說過有一種花叫做『迷花』。」

  花軒連的神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

  花軒落並不介意,繼續說道:「迷花,顧名思義,可以迷惑人的神智,更可以控制人的心神。醫者常用其入藥。有一位神醫便用這種花煉製出了一種藥丸,可以讓人有問必答。本宮雖然聽說過這種藥,卻從來沒有見識過它的厲害。不如今天,我們兄弟二人便一同來欣賞一下。雖然這藥丸只有一柱香的效果,但想來是足夠了。」

  正陽渾身一顫,臉色大變,汗水和淚水如同雨下,突然急聲道:「這事是我個人所為,於大殿下毫無關係!太子殿下,草民說的都是真的!草民甘願受死。」

  花軒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花軒落置若罔聞,向後擺手。他身邊的侍從便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從中掏出一個藥丸塞入正陽口中。

  「唔……嗯嗯……」正陽緊緊的抿著嘴,拚命搖頭,卻敵不過那侍從有力的雙手。

  侍從使勁卡住他的雙腮,強行讓他張口,將藥丸塞入他口中。

  不過片刻,正陽就突然停止掙扎,眼神變得迷離,緊接著雙眼失去焦距,癡癡呆呆。

  花軒落淡然一笑,又將之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正陽,是誰指使你修煉控花之術的?」

  正陽的回答絲毫未見猶豫:「大殿下。」

  在場的人不禁感歎此藥丸的神奇。

  花軒落含笑看向花軒連。

  花軒連冷哼一聲,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太子殿下,即便如此,太子殿下也不能將本殿下定罪。既然這神奇的藥丸可以讓人實話實說,那麼為何不可能存在讓人按照你的意思來說謊的藥丸?」

  實屬狡辯!在場眾人不由得都在心裡發出這樣的感歎。

  「大皇兄果真才思敏捷,」花軒落早已料到他不會輕易承認他所犯的錯誤,又問正陽道,「正陽,你與大殿下來往可有通信?」

  花軒連神色坦然。花軒落注意到了,微微蹙眉。難道他竟然料錯了?

  卻聽正陽答道:「有。」

  「那些信件還在嗎?」花軒落不抱任何希望的又問。

  花軒連冷笑了一聲。

  正陽卻道:「在。」

  「什麼?」花軒連終於變了臉色,不由地吼道,「本殿不是讓你把所有的信件都燒掉嗎?」

  正陽沒有理睬他,只對花軒落一個人有反應。

  花軒落嘲弄的笑道:「大皇兄,你千算萬算,卻是算錯了正陽對你的感情。」

  「何意!」花軒連冷聲道。

  花軒落輕聲笑道:「其實我也沒有料到會真的有信件,因為你的謹慎一定會讓正陽把信件處理掉。但是從剛才正陽拒絕舉發你這一點,本殿猜到他對你用情之深。他若真愛你,就會捨不得燒掉你愛他的證明。本宮誤打誤撞,竟然押對了寶。」

  原來如此。

  花軒連此時的心情複雜之極。當初遇見正陽,他根本沒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後來,他卻發現正陽居然對他產生好感。他便打算利用這一點完成他的計劃。倆人勾結的過程中免不了用信件交換一些信息。為了讓正陽對他死心塌地,在信件裡他也會寫上幾句情話。花軒連多次對正陽交代所有的信件看過之後都要處理掉。但是正陽卻極為不捨,因為那些信也是花軒連「愛」他的證明。所以他便自作主張的留下幾封信,藏了起來。


  不料,今日卻成了「呈堂證供。」

  若是花軒連真的瞭解正陽對他的感情,事情便不會真不這麼發展了。

  「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花軒落語氣平淡的問道。

  花軒連瞪著正陽半天,哈哈大笑,笑聲久久在大廳裡迴旋。

  花軒落皺眉看著他。

  花軒連驀地停止笑聲,試圖力挽狂瀾:「好,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本殿不承認此事。姑且算本殿指使正陽修煉控花之術。但太子殿下卻將之擴大為欺君之罪,是否有藉機打壓之嫌?」花軒落並不介意多說幾遍。

  「欺君?」花軒連突然古怪一笑,「父皇生死未卜,早已不在花界,又何來『君』之說?」

  隱身在一邊的初七不由得大怒,幾乎忍不住現身。

  風雲無垠將他摟得更緊了些,對他搖搖頭,雙眼危險的瞇起,唇角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道:「寶貝,先別氣,父皇倒是要看看他想說些什麼。」

  花軒落神色一變,拍案而起:「花軒連,你竟敢如此大膽,口出狂言冒犯父皇!來人,給本宮拿下他!」

  花軒連卻突然詭異一笑,扭頭從兩大高手中間閃開,同時喝道:「正陽,還不快用你的控花之術?」

  花軒連果然狡猾,竟然再拖延時間。只因,一炷香時間一到,正陽吃下的那顆藥丸就會失效。

  果然,正陽從地上一躍而起。飛快的默念著靈咒。各種各樣的花朵驀地從四面八方湧入大堂。

  花軒落暗叫不好,命令道:「一起上。務必給本殿拿下這二人!」

  花軒落帶來的所有護衛拔刀向前。

  花軒連此時也叫道:「都出來,殺了太子,本殿重重有賞!」原來,他也帶來了不少人,帶來了不少手下,藏身在外面。


  一時之間,雙方頓時刀劍相加,場面實在亂極。戰地從屋內轉移到庭院裡。

  風雲無垠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仍舊和初七隱身在一邊。

  花軒落畢竟佔了先機,有備而來,帶來的高手不在少數。經過一番奮戰,終於將花軒連拿下。

  風雲無垠和初七這才緩緩現身。

  「這就是兩位皇兒送給本皇與寶貝的見面禮嗎?確實精彩。」

  所有人大驚,抬頭一看,一位身穿銀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摟著一位清秀少年靜靜的立在空中。兩人均氣勢不凡,連天地也黯然失色。只見男子臉上含笑,眼中透著高深莫測的光芒,額頭正中間那朵牡丹花記高雅而莊嚴。他身上的王者氣息混合著高雅的神氣,風姿卓爾,威儀萬分,讓人不敢直視。而那少年同樣著一身剪裁的極為合身的銀色衣衫,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前,面帶慍色,一雙漂亮的大眼怒視著花軒連。

  這二人竟是久久未歸的花皇花瀾叱吒和七殿下花軒昂!

  眾人皆驚,頓時齊跪在地:「參見陛下/父皇萬福金安!參見七殿下,七殿下千福!」

  聲音如虹,驚天動地。

第435章 小七發怒

  整個城鎮的人也都看到了立於空中的二人。他們一眼看見那象徵著身份和地位的牡丹印記,立即確定這二人便是消失多年的花皇花淵叱吒和七殿下花軒昂,不由得都低呼一聲,一起跪下,匍匐在地。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參見七殿下,七殿下千福!」

  風雲無垠臉上含笑,溫聲向百姓道:「本皇與皇兒只是私服遊玩,各位不必在意。免禮平身。」

  「多謝陛下,多謝七殿下!」眾人再次齊呼。

  風雲無垠和初七這才降落在庭院裡,將跪在地上的眾人掃視一圈,冷聲一哼,摟著初七進了大廳。

  「都給本皇進來。」

  而此時,整個城鎮仍然為剛才震撼的一幕而驚喜。即使知道對方也看到了花皇陛下和七殿下現身,人們仍然忍不住奔走相告:聽說花皇四十年前在花界消失;聽說花皇是為了對付花界的惡人;聽說七殿下後來也追隨花皇而去;聽說花皇與七殿下的愛感天動地……而今天,他們的花皇回來了!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在他們的城裡出現,讓他們得以看見天子的真顏!

  外面再熱鬧,也無法融化正陽的宅院裡的冰冷氣息。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在上座坐定,冷眼看著進來之後自覺地繼續跪在地上的花軒落和花軒連等人。

  此時的花軒連跪在地上,一直顫抖不已,連自殺的心都有了。若他在花淵叱吒回來之前解決太子倒也罷,偏偏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花淵叱吒突然出現。難道真的是天不容他嗎?

  但是,他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花淵叱吒冷酷無情,且對所有皇子的教育理念一向是敢作敢當。若是他逃避地選擇自殺,花淵叱吒也有方法讓他活過來,而且讓他接受加倍的懲罰。

  所以,他只能一邊追悔莫及,一邊驚慌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裁決。

  花軒落雖然順利地拿下花軒連,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悅。他非常清楚,他之所以能抓住花軒連是花淵叱吒給了他一個機會。若非如此,他還不知道要在花軒連那裡吃多少虧,他和花軒連得戰爭也不會輕易地結束。所以他跪在那裡,也是一言不發。

  其餘眾人更是不敢出聲。

  風雲無垠問道:「花軒連,你可知罪?」

  「……兒臣知罪。」花軒連一直垂首。

  「喔?皇兒且說說犯了何罪?」風雲無垠似笑非笑。

  所有人都感覺到花皇轉世之後性格變了,幾乎與前世截然相反,但他的笑容卻非常陰森恐怖,比他面無表情時更讓人心驚膽戰。也因此,花皇讓人恐懼的程度比他轉世之前更深。

  花軒連強忍住戰慄,答道:「兒臣犯了謀反罪。」

  風雲無垠輕聲一笑:「是嗎?」

  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冷冷地響起:「大皇兄,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承認你犯了欺君之罪和大逆不道之罪?」

  花軒連心中震驚。這七皇弟一向溫和,今日竟說出如此嚴厲的話來,看來也是轉世過的緣故。

  只是一旦承認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死罪,花軒連還想垂死掙扎,低聲道:「父皇,兒臣當初讓正陽修煉控花之術確實是想殺了太子取而代之,但是兒臣萬萬沒有想到修煉控花之術本身是欺君之罪啊。」

  「休要狡辯!」初七怒氣,手在桌子上使勁一拍,啪的一聲響。風雲無垠的事,他從來不會插手,但是今天,他確實被花軒連激怒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生氣,把風雲無垠也嚇了一跳,心疼地將他的手包在手心搓著,納悶地看著自己的寶貝難得的怒容,竟然覺得非常可愛。

  初七冷聲道:「那麼剛才是誰說『父皇生死未卜,早已不在花界,又何來君之說』的?」

  花軒連知道自己說出這番忤逆之話,已經毫無退路,哀號一聲,趴在地上:「父皇,兒臣知錯了,請父皇恕罪!兒臣知罪,請父皇恕罪……」

  風雲無垠掃了一眼他狼狽的模樣,沒有理會,繼續搓著初七的手,輕聲問道:「寶貝,手還疼嗎?」

  這一聲「寶貝」再次跪在地上的眾人心內大驚。這花皇的性格轉變果然極大,主動握著他的手不說,而且還用「寶貝」稱呼七殿下。這在前世,花淵叱吒絕對不會這麼「豪放」。眾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花皇與七殿下之間深刻的感情。

  初七搖了搖頭。

  風雲無垠這才轉向花軒連,淡聲道:「恕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太子覺得應該如何處理?」風雲無垠臉上掛著難以捉摸的笑容轉向花軒落。

  花軒落垂首答道:「回父皇,按照花界律法來看,僅欺君之罪一項便是大罪,論罪當……誅。」

  「父皇饒命啊,父皇饒命!」花軒連臉色煞白,頭砰砰地在地上磕著。

  風雲無垠不語。

  「七皇弟……」花軒連叫道。

  風雲無垠皺眉冷笑,真是不知死活。

  花軒連抬起頭殷切地看著初七:「七皇弟,你一向最善良,父皇最疼的人就是你。請你為大皇兄求求情,大皇兄求你了……」

  初七本來在風雲無垠懷裡無聊地發呆,聞言,淡淡一笑。

  「七皇弟?你笑什麼?」花軒連吞了吞口水。

  初七瞄著窗外,雲淡風輕地道:「本來本殿是打算為你求情的,畢竟你也算是父皇的兒子。你要如何對付太子,那是太子應該處理的事。本殿管不著,也不屬於本殿管……」

  花軒落大汗。

  「你卻萬萬不該如此說父皇。退一萬步講,即使父皇有放過你的打算,本殿也不能放心地繼續留著你。」初七的語氣極為平淡,但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面。

  誠如花軒連所說,以前的花軒昂非常善良,也最心軟。恢復花軒昂的記憶之後,他的性格確實有些變化,但不可否認,「初七」的性格讓然占主流。任何威脅到風雲無垠的存在,他都無法輕視。

  風雲無垠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語道:「寶貝氣壞了?」

  初七也輕聲在他耳邊道:「父皇,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他的聲音雖輕,底下的人卻仍然聽得清清楚楚。花皇花淵叱吒強悍如斯,幾時需要別人來保護了?但就是這份單純的保護之心,讓他們心裡都有些莫名地感動。

  風雲無垠的目光變得更柔,憐惜地舔吻他柔軟的唇瓣,輕聲回應道:「嗯,父皇相信,寶貝一定會很好地保護父皇的。」

  花軒連頹然地彎下腰,跪在地上,一下子竟然像滄桑了許多。

  風雲無垠又看向花軒落:「太子,你又是否知罪?」

  「回父皇,兒臣知罪。」花軒落坦然道,說出這句話後,他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

  「說說看。」風雲無垠漫不經心地道。

  花軒落道:「兒臣一錯在沒有對自身的身份和地位有足夠的認識;二錯在不該疏忽對宮內侍衛的訓練與管教;三錯在沒有體察民情,民間失蹤九十八人竟然毫不知情;四錯在太過自負,沒有對大殿下的微服出訪引起足夠的警覺。請父皇降罪!」

  「降罪,是該降罪。」風雲無垠哼了一聲。

  花軒落坦誠道:「兒臣甘願受罰。」

  風雲無垠似是沒有聽到,淡聲道:「太子能認識到這些錯誤,還不算無可救藥。本皇就罰你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裡仍然代替本皇處理政務。若再犯錯,嚴懲不貸。」

  這根本不算懲罰吧?花軒落太過驚訝,忍不住抬起頭來。

  卻見那父子二人對視一眼,投給對方一個同樣狡黠的笑容。風雲無垠的笑容是如此地真,而初七的笑容則是如此地純。

  太子心裡頓時瞭然,很快地低下頭,也淡淡一笑。真好,他們都很幸福呢。

  「兒臣領旨,多謝父皇。兒臣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花軒落俯首,嚴肅而認真地承諾。

  「嗯,」風雲無垠摟著初七站起,道,「本皇和寶貝還有要事在身,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風雲無垠帶著初七走向門外。

  花軒落恭敬地道:「是,父皇。兒臣恭送父皇!」

  眾人齊呼:「恭送陛下,恭送七殿下!」

  風雲無垠和初七出了大廳,易容之後,才離開正陽的宅子,回到兩人暫居的客棧。

  一路上,仍然聽到不少人面帶興奮,小聲地談論花皇和七殿下現身的事。

  「誒,你看到了嗎?陛下和七殿下竟然一起降臨在我們這個小小的城鎮裡,實在是我們的福氣啊!」

  ……

  城鎮裡的風氣似乎也因為陛下和七殿下的到來好了許多。街道上仍然有很多人,卻一點兒也不似平日那般喧囂,反而有一種特別的靜謐之美。

第436章 石頭的秘密

  「寶貝,接下來我們去哪裡?」風雲無垠攬著初七的腰,一邊走向他們的房間,一邊問道。

  「回去睡覺。」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風雲無垠一笑,乾脆將他打橫抱起。今天一天,雖然沒有做什麼運動,卻起得很早,又在外面站了不短的時間,小傢伙還發了脾氣,也是該累了。

  兩人回到房間,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在床上相擁而眠。

  睡到傍晚時分,風雲無垠將初七叫起來吃了一些東西,小傢伙嘴裡吃著東西,還迷迷糊糊的。風雲無垠強行讓小傢伙穿衣起床,帶著他出去轉轉,以免睡得太多,晚上會睡不著。

  兩人在鎮子裡閒逛了幾圈,順便商量接下來的計劃。最後,兩人還是決定以「向東方走」為基本路線,若是遇到意外狀況,到時候再具體考慮。

  兩人散完步後回到客棧,卻意外地發現花軒落帶著他的一個貼身侍從在客棧裡等他們。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風雲無垠和初七相視一眼。

  花軒落看見他們進來,連忙站起來:「父親,小弟。」

  風雲無垠以眼神示意他跟著上樓。

  進了房間之後,花軒落將房間結上結界後,才行跪拜之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起來吧,」風雲無垠淡眼看著他,「你如何會得知本皇在這裡?」

  花軒落起身,垂首道:「兒臣打聽一番後,得知這裡是本城最大的客棧,所以才試著尋了過來。請父皇恕罪。」

  那侍從機靈地倒了三杯茶後,恭敬地垂手站在一邊。

  「所為何事?」

  花軒落道:「被正陽所困的九十八人都已經救出。他們知道是父皇和七皇弟救了他們之後,堅持要見父皇和七皇弟一面,以當面叩謝救命之恩。兒臣幾番勸說,他們只得退一步,哀求兒臣帶幾句話給父皇和七皇弟。兒臣念在他們心誠,且本身想念父皇和七皇弟,是以斗膽尋來,懇請父皇勿怪。」

  「帶什麼話?」風雲無垠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用食指玩著初七的頭髮。

  花軒落便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

  風雲無垠示意他直接拆開念了一遍:「陛下,七殿下,多謝救命之恩。今日獲救,對於草民等人來說卻是新生。草民九十八人感激不盡,以後若有用到草民等人的地方,草民及草民的家族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風雲無垠不感興趣地挑了挑眉。表示忠心的話,他聽多了,並不將其放在心上。

  花軒落知道風雲無垠不願意有人打擾他和初七的私人空間,便打算快點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之後就離開。

  「父皇,您和七皇弟離開的這些年,兒臣一直很掛念你們,也很擔心你們。兒臣真心地祝福父皇和七皇弟。」

  「嗯。若無其他的事,就退下吧。」當初的花淵叱吒對於除了花軒昂以外的兒子並沒有所謂的父子情,對花軒落也只是當做繼承人來培養。更不論此時,他也是風雲無垠,對於花軒落更不可能有什麼感情。

  「是,兒臣告退。」花軒落行禮之後,帶著侍從離開。在房門被關上的最後一瞬間,他聽到一直沒有說話的七皇弟淡然地說了一聲「謝謝」。

  他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轉過身瀟灑地離開。

  本宮何時能找到真正與本宮互相傾心的人呢?

  花軒落走後,風雲無垠和初七便洗漱淋浴,舒適地窩在床上。

  初七沒有絲毫睏意,習慣性地又拿出那張圖紙和那塊石頭翻來覆去地看。

  風雲無垠被他的寶貝無視過很多次了,此時終於覺得忍無可忍,將他手中的紙和石頭丟在枕頭邊,不等他反應,就迅速將他壓在身下。

  「怎麼了,爹爹?」初七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寶貝很喜歡這塊石頭?」風雲無垠問。

  他想了想,點點頭。

  「比喜歡爹爹還要喜歡?」風雲無垠又問。

  他忍不住撲哧一笑:「呵呵,爹爹真可愛。當然是最喜歡爹爹。」

  「那麼,為何寶貝看這塊石頭的時間比看爹爹的時間還多?」語氣有些哀怨。

  他無辜地用兩手撫摸風雲無垠的臉:「沒有。那是因為下午睡多了,現在睡不著,我才拿出來看的。」

  「喔?睡不著?」風雲無垠邪邪一笑。魚兒上鉤了!

  「既然寶貝睡不著,那麼我們來做些運動吧,運動有助於睡眠。」說完風雲無垠便像剝蝦似的把他剛穿好沒多久的睡衣扯下來,丟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又極其流利地將自己的睡衣解開。

  他還來不及抗議,小嘴就被風雲無垠的唇堵住。

  「唔……爹爹……慢……寶貝不會跑的……」

  「是的,寶貝不會跑,但是爹爹怕寶貝的心跑了……」風雲無垠輕聲一笑,將他翻過來趴在柔軟的床上,大掌在他背上輕柔地滑來滑去,一邊用下巴蹭著他敏感的頸部,「寶貝,今日從後面可好?」

  「唔……」他被風雲無垠的大掌弄得輕顫不已,沒有回答,但身子卻自覺地放鬆。這是最好的暗示。

  少年的肌膚如此光滑,背部線條如此流利,連月亮也從敞開的窗戶裡探進頭來,偷偷地親吻。

  風雲無垠便在那皎潔的月光下與自己的寶貝深深地糾纏在一起。男子的低吼伴隨著少年勾人的嗚咽是夏夜裡最特別的歌。

  久久之後,風雲無垠才放過被折騰得有氣無力的小人兒。

  「累了麼?」風雲無垠愛憐地親親他的唇。

  他連忙點頭,大眼一眨不眨地瞅著風雲無垠,生怕他再來一次。

  風雲無垠不由得低低地笑起來:「小傻瓜,爹爹不會沒有節制的。」

  他這才露出放心的模樣,對風雲無垠一笑,乖巧地將頭靠在他的肩窩靜靜地休息一會兒。

  藉著外面的月光,風雲無垠看見小傢伙的眼睛泛著粼粼的波光,迷人極了。他無聲地一笑,也靜靜地凝視著初七。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初七仍然毫無睡意,隨手又拿起放在一邊的石頭。

  風雲無垠看見他的動作,臉一黑,不過因為是晚上,初七沒有注意到。

  這個小傢伙怎麼還是對這塊破石頭念念不忘呢?

  他不由得搖搖頭,無聲地一歎:「寶貝,要父皇去點燈嗎?」

  「不用,隨便看看而已。」他隨手拿著石頭藉著月光隨意地瞄了這幾眼。

  沒有想到,就是這隨意的一眼,竟然讓他發現了一點不同。

  石頭裡似乎有光亮!

  他猛地坐了起來,卻忘了自己剛剛被好好地疼愛了一番,不由得「嘶」的叫了一聲。

  「寶貝!」風雲無垠連忙坐起將他小心翼翼地摟進懷裡,「怎麼做這麼急的動作?」他一邊說,一邊為他按摩。

  「爹爹先抱你去淋浴如何?」

  「先等一下,爹爹,我沒事。這塊石頭裡剛才有亮光!」他有些激動地說。

  「喔?」風雲無垠拿起來對著月光仔細地瞧了瞧,果然見到那塊深色的石頭裡透出了點點光亮。

  緊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整塊石頭在月光下似乎變成了透明的,泛著淺藍色光芒。而那些線條則變成了實體。月光穿透石頭,讓石頭上的線條投射下了黑色的陰影。

  初七心中一動,立即將旁邊的那張白紙反面朝上。那線條立即在紙上組成了複雜的圖案。

  「寶貝,爹爹明白了,」風雲無垠忽然想到了什麼,「這石頭上刻著的確實是一幅圖,但是通過一般的方法卻看不出來。石頭上方的線條和下方的線條相互交雜,才能構成真正的圖形。也就是說,這地圖中隱藏著真正的地圖。」

  風雲無垠一說,初七就明白了。這就像是兩條筆,一支豎著放,一支橫著放。中間隔著一段距離時看它們,只是一條「豎線」和一條「橫線」。但是用燈光投影的話,卻可以讓它們構成一個「十」字的圖形。

  這就是這些線條中隱藏的秘密。

  這是兩人想到的基本思路。

  但是,風雲無垠試了幾個角度,投在紙上的都是雜亂的線條,不成圖案。

  初七想到了石頭上的紅點:「爹爹,讓那個紅點正對著月光試試。」

  風雲無垠舉著石頭,依言調整角度,將那滴血珠對準月亮。初七則讓手中的紙與石頭平行。

  奇跡出現了!

  白紙下赫然出現了一副地圖。

  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初七隨意將薄毯往身上一包,跑到桌邊取了一支筆,又跌跌撞撞地跑回來。

  「慢點,寶貝。」風雲無垠見著他急切的模樣,笑著搖頭。

  初七對他安心地一笑,用筆將那線條和其中隱藏的字都一一地臨摹在紙上。

  片刻後,一張完整而清晰的地圖就出現了。

第437章 按圖索驥

  風雲無垠起身將燈點上,房間裡頓時一片光亮。父子兩人倚在床頭琢磨那地圖。

  地圖上面的線條雖然很複雜,但卻非常清晰細緻,而且上面還標著從「一」到「八」八個數字。除了「八」以外,每一個數字旁邊都有一個字,似乎代表著什麼含義。而那紅點投下的陰影的位置標著的正是「八」,便是目標的位置。風雲無垠和初七都猜測那裡應該隱藏著什麼。

  「爹爹,你能看出來這是哪裡的地圖嗎?」初七問道。

  風雲無垠點點頭:「這是花界的部分地形圖。」

  「真的?」初七有些驚訝,隨即立即問道,「那爹爹知道『八』那裡是什麼地方嗎?」

  風雲無垠有些疑惑地道:「寶貝,這正是爹爹覺得奇怪的地方。如果這副地圖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八』就處於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裡。寶貝,爹爹覺得事情不簡單。先不論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一般人絕對不會花那麼大的心思把普通的東西放在沙漠裡。」

  「爹爹說的有道理,」他問道,「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風雲無垠捏捏他的臉蛋:「當然。寶貝也很想去吧?」

  「嗯!」他大大地點頭,「我想知道那裡藏著什麼。」

  「呵呵,爹爹也很好奇,」風雲無垠一手揉著他的頭髮,看著地圖道,「在『八』之前還有七個位置。看來,這七個地方我們也應該去看看,也許留著什麼線索。否則的話,留下地圖的人不會特意將它們標出來。」

  初七表示同意,又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爹爹,按照嚴加的說法,這塊石頭已進傳了好幾代,那麼最少也應該有幾百年的歷史,即使有線索恐怕也不存在了。」

  風雲無垠勾唇一笑,親親他的小嘴:「那麼寶貝的意思是不管了?爹爹聽寶貝的。」

  「當然要管!」他坐起身,認真地道,「解謎的一半樂趣就在尋找的過程之中。爹爹,我有一種預感,結果一定會很有趣的。」

  風雲無垠故意逗他:「是嗎?寶貝的預感到底准不准呢?」

  「不管,」他撲過去將風雲無垠壓在身下,「反正我就是要去!」

  「是,是。呵,小傢伙,爹爹沒有說不去,」風雲無垠拉過薄毯將兩人蓋上,「不過現在不早了,寶貝該睡覺了。不然的話,明天該起不來了。」

  他應了一聲「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臉蛋紅紅地道:「爹爹,我還沒有沐浴。」

  「呵呵,誰叫寶貝光顧著看石頭的?」風雲無垠勾唇淺笑,將他的小腦袋安置在自己頸窩,輕聲道,「安心睡。等你睡著了,爹爹再為你沐浴。明天我們就出發。」他一邊說,一邊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嗯,爹爹晚安。」他揚起笑容,溫順地閉上眼。

  「晚安,寶貝。」

  夜,恢復了寧靜。

  這對父子永遠也不會虧待自己。第二日一早,兩人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床收拾。此時已經快到正午了。

  父子兩人填飽肚子,便出發了。

  因為兩人都很想知道接下來他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所以沒有坐馬車的打算,而是直接瞬移過去。

  轉眼見他們兩人出現在一棟破舊的宅院前。

  這正是地圖上標著「一」的位置。

  初七掃視一眼,發現宅院前面的地面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朱漆大門雖然舊了,但也被擦得一塵不染。很顯然這裡還有人住。

  「爹爹,進去嗎?」他問道。

  風雲無垠道:「當然。」

  「用什麼理由呢?」

  「借宿如何?」風雲無垠詢問。

  初七抬頭看看天:「如果是晚上來,應該行得通,但現在是大白天。他們一定會懷疑我們為何不在客棧投宿。」

  「這倒也是,還是寶貝考慮地周到,」風雲無垠光顧著欣賞他思考的模樣,懶得自己去想,只笑道:「此事由寶貝全權負責。」

  初七看看頭頂的太陽:「有了,假裝中暑。」

  「好主意!寶貝真聰明。」風雲無垠笑著揚眉,打橫將他抱起。

  「進去之後?」初七問。

  風雲無垠道:「地圖上的提示字是『鵑』。這個提示太過簡單,只能等到進去之後再說。」

  初七點點頭,用火系魔法催出熱汗之後,便假裝暈過去。

  風雲無垠便抱著他走過去敲門。

  過了一會兒,裡面便傳來靠近的腳步聲。

  「吱呀——」

  門開了。

  一個精瘦頭戴黑色方帽的灰鬍子老頭探出頭來,疑惑地看著風雲無垠,又看看他懷裡一動不動的少年:「你們……這是?」

  風雲無垠面帶焦色地道:「大叔,打擾。在下與犬子從外地而來,剛走到這裡的時候,犬子突然暈倒。在下想借貴府寶地讓犬子休息一會兒,不知可否?」

  「哎喲,這——」老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有些不忍心,將門打開道,「許是曬久了,先進來吧。」

  老頭熱心地讓風雲無垠和初七進門,將他帶到大門旁邊的小屋裡。

  「二位請稍等片刻,這件事小老兒做不了主,還得去請示一下少爺。」

  「應該的。」風雲無垠仍然面帶憂色。

  那老頭見他確實很著急,健步如飛地跑開了。

  初七聽見老頭兒走遠了才睜開眼:「爹爹,他沒有懷疑吧?」

  「沒有,放心吧。」風雲無垠安撫道。

  初七便放心地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那老頭就飛快地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對風雲無垠招手。

  「公子,快抱著小公子進來吧。」

  風雲無垠抱著初七,跟著老頭進了一處前廳,穿過庭院,是一個四合院。老頭將他領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房間裡的擺設雖然不算名貴,卻收拾得極為乾淨。

  風雲無垠將初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在叔,不知這附近可有大夫?」風雲無垠問道。

  為了不讓這一家的人起疑心,他又來了這麼一出。他剛才將初七放在床上時,用神氣將他的脈象弄成了染了風寒的症狀。即使大夫來了,也不會察覺其中的異狀。

  老頭笑道:「公子請放心,我家少爺熱心得很。小老兒將剛才的事說了之後,少爺就讓我馬上請二位進來,還派了人去請大夫。那大夫住的地方離後門近,家丁直接從後門出去了。所以公子才不知道。您就放心吧。」

  「多謝!」

  「客氣,客氣。小老兒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那老頭輕輕地出去了。

  初七偷偷地睜開眼,與風雲無垠相視一眼後,才又閉上眼睛。

  風雲無垠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拿出絲絹為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忽然手一頓。

  「怎麼了,爹爹?」

  「嗯?」風雲無垠捏捏他的臉蛋,皺眉道,「爹爹在想,如果那大夫是女的,或者是年輕的男人。爹爹是不會讓他碰到你的。」

  初七好笑地道:「他若是不碰到我又如何為我把脈?莫非真的要大夫懸絲斷脈?」

  風雲無垠勾起唇角:「辦法有的事。待那大夫把脈時爹爹直接用幻術即可。」

  初七笑了笑:「嗯。」如果可以,他當然也不願意除了風雲無垠以外的任何人碰到他。

  「寶貝,衣服濕了有些難受吧?堅持一會兒,稍後爹爹再帶你去沐浴。」

  初七沒有吭聲,只將風雲無垠握住的手動了動表示沒事。

  老頭很快帶著一位提著藥香的長鬚老頭疾步走了進來。

  「公子,大夫來了!」

  風雲無垠連忙站起:「大夫,你來了。麻煩你看看犬子所患何疾?」

  大夫為初七「把脈」之後,果然得出初七染了風寒的結論。

  風雲無垠從連心戒裡拿出兩枚銀幣,一枚給了那大夫,一枚給了那老頭,讓老頭跟著去抓藥。

  稍後老頭帶著下人把煎好的藥送來的時候,風雲無垠借口要親自拜謝主人,從那老頭那兒問了大概的情況。

  原來這棟宅子的主人姓言,叫言路,就是老頭提過的「少爺」。言路今年二十六歲,父母早已過世。整個言家只剩下他一個人。除了言路,宅院裡住著的還有管愛(老頭)、管家的兒子、一位廚娘、兩個丫鬟和四個護院。一共十個人。所幸言家的家底不薄,倒也能養活這麼多人。

  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風雲無垠和初七都很肯定,這裡一定有關於「鵑」的提示。不過,他們需要時間去找。

  到了第二天,初七的病「稍有好轉」。

  風雲無垠帶著初七一起去見言路。

  老頭將他們帶去了前廳。

  進了前廳,他們卻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叫做言路的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第438章 言府的怪事

  那人年紀輕輕,長相清秀,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

  「爹爹,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這人。」初七傳音道。他的記憶力其實是不錯的,不過對於無關緊
  要的人,他一向記得不清楚。

  風雲無垠卻不一樣,只要是他正眼見過一眼的人,他都能入目不忘。

  「確實見過,」風雲無垠肯定了他的感覺,提示道,「寶貝還記得之前在另外一個鎮裡逛到花
  街裡時曾經看到兩個人被四個大漢追趕嗎?」

  風雲無垠這麼一說,他就想起來了,那差不多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我想起來了,這人就是那兩人中的一個。」

  「正是。」

  風雲無垠含笑走上前,初七則仍然一副虛弱的模樣。只要他的「病」不好,他們就可以有借口
  繼續住在這裡。

  風雲無垠道:「言公子,幸會。在下連雲,這位是犬子小風。這兩日住在貴府,給言少爺添麻
  煩了。」為了避免麻煩,他們沒有再用「溫傲天」和「溫小七」這兩個名宇。

  「言少爺,打擾了。」初七也道。

  言路起身,笑道:「兩位實在客氣,敝府簡陋,讓兩位看笑話了。請坐。」

  風雲無垠入座後,毫不避諱地直接將初七摟在懷裡。

  初七虛弱地靠在他胸前。

  言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善意地笑了笑,立即讓下人上茶,隨後關切地問道:「小公子的氣色
  仍然不太好,需要調養。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繼續住在我家安安心休養。」

  這人倒是熱心。初七暗想。

  風雲無垠笑道:「言公子言重,言府極為清靜,確實適全修養。若是犬子能在這裡養病,再好
  不過。那麼溫某就不客氣了,在此謝過。他日犬子痊癒,溫某一定重謝。」

  「誒,溫公子太客氣了,出門在外,都會有不方便的時候。何況只是舉手之勞,」言路卑純一
  笑,道,「府裡的人不多,溫公子二人可以隨意,當做在自己家即可。兩位請喝茶。」

  「請。」風雲無垠道。

  許是看風雲無垠表現得極為溫和,言路好奇地道: 「溫公子真年輕,看起來和小公子就像是兄弟兩人。就連名字也很像『兄弟』。呵呵,在下隨便說說,還請溫公子不要介意。」

  說到「年輕」,便要提到一直隱藏在風雲無垠體內的「青氣」。按說恢復力量之後,風雲無垠
  蕪全有能力化解體內的青氣。他也曾經試過調息和化解,不知為何卻沒有成功。後來因為諸事繁多,風雲無垠便暫時將此事放在一邊,打算有空時偷偷地去上神界問一下尊帝。極有可能又是他搞的
  鬼。這件事是一直瞞著初七的。所幸,他本身是神,恢復力量後亦非凡體,青氣對他的影響並不是
  特別大。

  言路問得坦誠,言語裡卻不自覺地帶了試探之意,只不過並沒有惡意便是。

  風雲無垠泰然自若地胡謅道:「不瞞言公子,按理來講,『風雲』常為一體,在下既已為『雲
  』,犬子是不可以用『風』作名的。不過,在下一直對這個小傢伙非常寵愛,因此便沒有計較那
  講究。」

  初七聽得有趣,將頭埋在風雲無垠懷裡偷笑。

  言路卻信以為真:「原來如此,可見溫公子對小公子確實極為疼愛。」

  他見初七在風雲無垠懷裡動了一下,還以為他不舒服,便建議道:「溫公子,小公子似乎有
  不適,恐怕還是要多休息為好。」

  風雲無垠便順勢而下,抱著初七站起道:「多謝言公子關心,溫某正有意帶他回房休息。改日
  必定重謝言公子。」

  「溫公子太客氣了。請。」言路站起身相送。

  「請。」

  風雲無垠和初七回到房間後,便關門休息,實則是隱身之後在宅院裡查探。書樓、繡樓、四合
  院和迎賓樓裡的每一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沒有找到關於「鵑」的任何消息。

  找到後花園裡時,看到眼前一幕,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眼,同時心語:莫非玄機就在於此?

  只見,出觀在兩人面前的是一片紫紅色的杜鵑花,形成一片花海。一陣陣風吹來,花朵搖擺著
  ,如同花浪,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兩人繞著花海走了一圈,風雲無垠又用透視之眼搜尋一番,卻並末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

  這時快到下人給初七送藥的時間,兩人沒有多留,又悄無聲息地返回房間內。

  初七剛在床上躺好,外面便傳來了一個輕巧的腳步聲。丫鬟敲門之後,進來放下藥碗,禮貌
  地躬身之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風雲無垠仍舊用瞬移之術將碗裡熬得發黑、聞起來還有一陣強烈的苦味的藥湯轉移到別處去。
  藥碗放在一邊,稍後會有人來收拾。

  「爹爹,依我看,這個『鵑』字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字。」初七想了想,道。

  「怎麼說,」風雲無垠乾脆也脫了鞋,躺在他旁邊,將他摟進懷裡。

  他頗有深意地道:「既然『鵑』可以代表杜鵑花,為何不能代表其他的人或者物,比如說名宇
  裡有『鵑』這個字的,又或者它就是指一隻杜鵑鳥。」

  「寶貝說的有道理。若是如此,我們的查找範圍就變得更大了。」風雲無垠道。

  兩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丫鬟來收走碗後,又偷偷地出去,暗中對一個護院了幻術,詢
  問言府有沒有名宇裡有「鵑」這個宇的人或者物,答案是「沒有」。

  雖是如此,但查找的範圍總算是縮小。

  將近晚上的時候,言路派人來叫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過去一起共用晚膳。

  兩人應下了。

  去了之後卻發現言路將整個府的人都請上了桌。風雲無垠和初七這時才知他們平時都是一起用
  膳的。

  而初七和風雲無垠也見到了當日花街遇到的兩個人中的另外一人——青山。原來他就是管家
  的兒子。

  就是不知當這兩位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又是為何被人追趕。

  青山年紀和言路相仿,比言路健談。言路為他介紹了風雲無垠和初七後,他的嘴巴就一直沒有
  聽過。

  言路在一邊直搖頭,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兩位從外地而來,莫非是走親訪友?」」青山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淡笑道:「並非如此。以前溫某事務繁忙,沒有時間陪犬子。如今得空,便帶著他四
  處遊玩。這裡,我們也是第一次來。」

  「原來是這樣,」青山笑道,「可惜小風的病還沒有好。等他的病好了,我可以領著你們在城
  裡四處逛一逛。」

  「那麼小風就先謝過青山公子。」初七淡笑著道。

  「不必客氣,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青山擺擺手,「家裡一直就我們幾個人也挺冷清的。兩
  位來了就熱鬧許多了。」

  管家責怪道:「行了,就你話多,別打擾少爺和客人吃飯了。」

  「哦,」青山歉意地一笑,「你看,我太激動了。兩位請不要介意。」

  初七笑道:「青山公子能說會道,我們聽著有趣,怎麼會介意』不過有一件事小風有些好奇。
  」說話間,他帶了些單純的表情。

  青山熱心地問道:「什麼事?你說說看。」

  「言府雖然已有些破損,但是卻看得出當年的素雅和高貴。小風發現很多地方破損得極為嚴重
  ,不知為何各位沒有請人來修葺,只怕再過時日,會成為隱患,對各位來說會有危險。」

  初七的話說完,言路、青山和管家的臉色都有些怪異,顯然是沒有料到初七會這麼問。

  初七心裡有一種感覺,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是以他才會故意提起。

  但是,若是再問下去,只怕會引起這些人的疑心。

  他作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他們。

  風雲無垠見狀,心知初七提到了重點,嗔怪地揉揉他的頭髮,假意責備,輕聲道:「寶貝,這
  是人家的私事,不可多問。」

  初七抱歉地笑了笑,對眾人道:「抱歉。」

  風雲無垠也道 「諸位,對不住。犬子一向好奇心強盛,就連我這個當爹的也沒有辦法,請勿
  見怪。」

  言路、青山和管家三人同時一笑,紛紛稱不會。

  言路連連擺手,笑道:「怎麼會見怪?小風也是一片好心。其實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這宅子
  是祖宅,一磚一木郝是祖先留下采的。租輩留下來的租訓是不能改動這裡的任何東西。所以只能由
  著它這麼破下去。」

  說著,言路裡的語氣裡多了一感歎。

  青山又扯了些別的,就將話題帶開了。

  雖是如此,對於風雲無垠和初七來說,卻收穫不小。

  這宅子裡到底隱藏著什麼古怪呢?

第439章 百年的等待

  如果言路撒謊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將這件事當做秘密?

  如果言路說的是實話,那麼,若說這宅子沒有古怪,恐怕誰也不信。

  照言路的說法,這宅子是祖宅。既然是祖宅,按理來講,作為後輩,就更應該好好地愛護和珍惜,以便讓它的存在更加長久。但言路這樣放手不管,終有一天,這棟宅院會完全破爛,直至腐朽。那樣的話,祖輩留下的宅子就真正地毀了。

  總不至於說,這就是言家的祖先想要的結果?

  又或者說,這棟宅院的建築本身隱藏著什麼,一旦修葺的話,就會無意中毀掉所隱藏的東西?

  初七將這兩種可能性分析給風雲無垠聽,風雲無垠基本認同,有所補充——

  若是第一種情況,言家可以直接而乾脆地毀掉這棟宅子,沒有必要等著它自然地風化、漸漸破爛,他的後代也沒有必要再這裡住著,完全可以搬出去住。

  對此,風雲無垠有一個大膽的推測:言家的人其實正在守候著什麼,所以才留在這裡一直沒有離開。

  若是第二種可能性——一座普通的宅院本身能隱藏著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謎。

  當天晚上,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再次偷偷地溜出房間,隱身立在空中,對整棟宅子進行了觀察。結果竟然讓他們發現一件讓人驚喜的事——言府內的所有樓宇、亭台、長廊等包括花園,竟然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鵑」字的圖案!

  原來這就是地圖上留下「鵑」字的秘密,而這也是言家的祖輩不允許後代修葺或者重建言宅的原因——唯恐他們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改變了這個字的構成形狀。

  確定了這一點,也就確定了言家確實在等待或者守護著什麼。而這個「鵑」字就是解開謎題的關鍵。

  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風雲無垠和初七相視一笑。自從兩人完全恢復能力,兩人的默契程度又上升了一個新的等級。兩人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商量接下來的事。

  初七道:「爹爹,接下來怎麼辦?」

  風雲無垠道:「問題的關鍵應該還是在這棟宅子本身。」

  「不如我們從言路身上下手,」初七道,「既然他是言家的後代,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們可以窺視他的記憶力。」

  風雲無垠點了點頭,道:「如今看來,只有如此了。」

  風雲無垠答應了,初七卻又有些猶豫。言路畢竟「收留」了他們,到時候若真的因此與言路有了什麼糾紛,情感上還是會有些歉疚。

  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說到做到,兩人隱身後,偷偷地去往言路的房間。

  此時已晚,言路早已睡下。

  兩人輕易地進去後,初七用讀心術和攝魂術探查言路的記憶,果然讓他搜出一條重要的信息——言家祖祖輩輩一直在這裡等著一個人。為何要等這個人,以及這個人到底是誰,言路一概不知,只知道那個人會帶著一顆有一隻「紅眼」的玉石前來。

  初七吃了一驚。這說的不就是他們手中的那顆沾了一滴血的石頭嗎?

  風雲無垠卻並不覺得意外。畢竟,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塊石頭而起,而他們能找到這裡也是因為這塊石頭所留下的提示。

  但是,等到了那人之後該怎麼做,言家的祖先未曾對言路提起過。

  「寶貝,我們先回去再說。」風雲無垠傳音道。

  初七點點頭,兩人瞬間便消失在言路的房間裡。

  「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讓言路知道石頭在我們手裡。」風雲無垠一邊為初七寬衣,一邊道。

  初七想了想,道:「直接告訴他即可。」

  風雲無垠將他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爹爹也這麼覺得。」

  父子兩人都認為石頭是他們光明正大所得,沒有必要採用迂迴曲折的辦法,所以兩人輕易地達成一致。

  擁吻片刻,兩人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初七的「病」好了,風雲無垠帶著他去見言路。

  青山也在。青山見到初七的病好了,熱心地建議帶他們出去走走。

  初七但笑不語。

  言路和青山暗自感歎,這人精神了和生病時就是不一樣。此時的初七臉頰白裡透紅,雙眸清澈如水,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如同翩翩貴公子,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風雲無垠臉上掛著淡笑,道:「言公子,青公子,托福,犬子的病已經完全好了。這幾日打擾了。我們此番前來時辭行的。」

  風雲無垠從連心戒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禮盒,遞給言路道:「這是謝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這......」言路打開一看,裡面儼然放著一顆上等的紫色晶石,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連忙推卻,「溫公子,這太貴重了,在下不能收。」

  「言公子就不必推辭了。」風雲無垠雲淡風輕一笑,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強勢。

  言路只得收下。

  風雲無垠又慢悠悠地道:「在辭行之前,溫某有一件事要告訴言公子。」

  「溫公子客氣,請講。」言路總覺得今天的風雲無垠似乎有點「來者不善」的味道。

  風雲無垠用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直視著言路,良久,才勾唇一笑,道:「言公子此事關係重大,不知能否單獨談談?」

  言路一臉疑惑和不解,猜不透他和風雲無垠之間會有什麼好談的。

  青山則是既不悅又不滿,看看風雲無垠,又看看言路,眉眼挑地極高:「小路,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嗎?」

  言路便笑道:「溫公子,青山不是外人,就請直說吧。」

  風雲無垠一笑,道:「即使此事是關於言家的大秘密?」

  言路和青山對視一眼,坦誠地對他一笑,才轉向風雲無垠道:「是,我和青山不是親兄弟,勝似請兄弟。不過——」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試探地道:「溫公子說是關於言家的秘密——什麼秘密?」

  風雲無垠淡然勾唇,手在連心戒處一劃,手中就多了一塊石頭,放在旁邊的茶桌上。

  言路神色大變,噌地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激動,幾步走近風雲無垠:「這,這——溫公子,在下可否看一看?」

  「自然。」風雲無垠不以為意。沒有人能在他面前耍花招,所以他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青山的神情有些茫然,顯然並不知情,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提問題的時候,只能一臉隱忍地站在一邊,不時鬱悶地撓頭。

  言路用右手將那石頭小心地托起,仔細地湊到眼前辨認了一番,鬆了一口氣,將其放回桌上,對風雲無垠點點頭,走回原位坐下。

  「原來這塊石頭在溫公子那裡。言家祖祖輩輩都在等這塊石頭,如今終於等到了。」言路輕呼一口氣,終於平靜下來,語氣裡帶著對過去的感歎和命運的唏噓。

  「等一塊石頭?小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山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重重地在他旁邊坐下。

  言路歎了一口氣,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從我太爺爺的太爺爺起,就一直有這麼一條祖訓,要等待一個拿著葡石的人的到來。這也是我從來不願意出門的原因。」

  說著,他瞄了青山一眼:「上次跟著你出遠門也是被你強迫的,還好沒有錯過。」他有些慶幸。

  青山不滿地道:「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青爺爺是知道的,他不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操心,」言路簡單地解釋後,轉向風雲無垠道,「敢問溫公子,這塊石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雲無垠不答反問:「貴祖上的祖訓除了讓你們等人到來,是否還有其他的交代?」

  言路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茫然:「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我的父親臨終前才將這件事告訴我,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其他的,我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風雲無垠漫不經心地道,「關於這塊石頭,溫某知道的不比言公子多。之所以找到這裡,也是因為石頭上留下的一個提示。」

  「什麼提示?」言路下意識地追問。

  風雲無垠將石頭收起,淡然一笑:「抱歉,此事關係重大,請恕溫某無可奉告。」

  「溫公子,既然這件事和言家扯上了關係,我覺得小路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青山皺眉道。

  「喔?溫某並不這麼認為,」風雲無垠閒閒一笑,瞄向青山,慢條斯理地道,「如果言家有權利知道這件事,言家的祖輩為何對此毫不知情?」

第440章 戲弄

  青山站起身,攤攤手,強詞奪理道:「溫公子又如何知道言家的祖輩不知道這件事?說不定他們知道,只不過沒有告訴小路而已。」

  風雲無垠低聲一笑,並不介意與他耍耍嘴皮子,以一種極為悠閒的語調道:「好,姑且算是如此。既然言家的祖輩知道這件事,為何卻不將此時告知言公子?一、是為了保護言公子,不想讓他處於危險之中;二、則是言公子無權知道詳情。無論是哪種原因,溫某不將此事告訴言公子都是理所當然。青公子若是不服,可以再找找第三條理由。」

  這一番話分析透徹,擲地有聲,青山頓時啞口無言。

  言路歎道:「青山,不用多說了,溫公子說的有道理。」

  初七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半天沒有開口,此時才淡淡道:「雖說如此,但既然石頭給出的提示與言家有關,也就說明言公子是此事的關鍵人物之一。我和爹爹離開之後,打算去石頭上提示的下一個地方。言公子若是願意,可以和溫某同行;若是不願,我們決不強求。」

  青山看向言路。

  言路連考慮一下都沒有,毫不猶豫地答應:「我去。」

  「小路,你想清楚。」青山向他投了一個責備的眼神,怪他答應得太輕率。

  言路輕輕一笑,一副淡定的模樣。

  「青山,為此言家祖祖輩輩已經在這裡守了幾百年。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守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也算是了一件心事。」

  「小路,」青山湊到他耳邊低語道,「你再好好想想。人家說不定早已把我們調查得一清二楚,我們卻連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別弄得到時候你被騙去賣了還不知道!」

  風雲無垠和初七均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淡然一笑,不以為意。言路是否與他們同行,就目前來看,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言路卻是心思極為細膩的人,看得極為通透,坦然道:「你想太多了。現在的言家有哪一點值得外人騙?」

  「那我和你一起去!」青山堅定地道。

  「這......」言路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無所謂地道:「並非不可,只要青公子不影響道溫某與犬子即可。」

  青山興奮得藏不住笑容,連連舉起右手保證:「一定不會,一定不會!我先去告訴我爹一聲,馬上回來!很快!」

  說著,他就飛快地奔了出去。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一行四人離開了言宅。

  此行多了言路和青山兩人,風雲無垠和初七不便丟下他們單獨走。四人以馬代步,趕往下一個地方。

  馬蹄噠噠地響著,在蜿蜒的土路上揚起一陣灰塵。

  「爹爹,你說下一個地方會不會也有人等著我們?」初七問坐在自己身後的人。

  風雲無垠想到那種可能性,不滿地皺了皺眉,輕哼一聲:「不知。如果真的是那般,我們和他們分開走。」兩個礙事的已經夠多了,他可不希望再多出第三個人。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言路和青山並沒有聽清楚,只是看著前面那父子二人親密地摟抱在一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誒,小路,噓,噓——」青山鬼鬼祟祟地低聲叫著自己左邊的人。

  「怎麼了?」言路奇怪地偏頭看他。

  青山古怪地指指前面的父子兩人,示意言路減慢速度之後,才神神秘秘地道:「小路,你覺不覺得他們父子兩人怪怪的?」

  「你想說什麼?」言路挑眉。

  青山對他的遲鈍有些無語:「你不覺得他們父子之間太親密了嗎?」

  說完,他將聲音壓得更低:「走之前,我無意中聽見燕兒說,這幾天溫公子根本沒有在為他準備的房間裡睡過,他一直住在小風的房間裡!」

  青山一邊說,一邊對言路曖昧地眨眨眼。他話中的「燕兒」是言府的丫鬟之一。

  「想什麼呢!」言路瞪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小風這幾天一直病著,溫公子在一邊照顧她再正常不過。你操心這些做什麼?趕緊趕路吧。」說著,他就要加快速度。

  風雲無垠和初七的那匹馬已經跑得挺遠了。

  「誒,別啊!等待,」青山連忙叫住他,「就算是那樣,但是現在他們竟然還同騎一匹馬,小風至少也已及冠,怎麼看怎麼怪異。而且你沒有發現嗎?不管是走到哪裡,溫公子一直很親暱地摟著小風的腰。要說他們父子感情好,這未免也太好了吧?」

  「那麼你呢?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言路反詰一句,搖搖頭,不再理睬他,兀自揚鞭催促馬兒加快速度。

  誰知等他抬頭一看,卻發現風雲無垠和初七早就沒影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三條岔道,一條向東,一條筆直向前,一條向右。

  言路和青山兩人張大嘴巴,面面相覷。

  風雲無垠和初七本來一直策馬向前,將身後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本身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評論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聽著他們嘀嘀咕咕,著實太吵。

  風雲無垠起了懲罰之心,便抽打馬兒加速,故意將那兩人拋在身後,直到跑出很遠,拐了彎才勻速前進。

  「爹爹?」初七抬頭看風雲無垠的表情,見他並沒有生氣,放下心來,對他一笑,「如果他們不知道我們選了哪一條路怎麼辦?」

  風雲無垠捏捏他的小臉,冷笑道:「如果連這一點兒都分析不出來,不帶他們也罷。」

  再說迷失了方向的言路和青山,看著前方的三條不同方向的小道,鬱悶無比。

  「看看你幹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一直拉著我說個不停,至於跟丟嗎?」言路白了青山一眼。

  「我沒有『拉』著你啊,」青山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見言路瞪著他,連忙移開視線,理虧地摸摸鼻子策馬向前幾步,仔細觀察著三條道,口中不服氣地道,「我怎麼會知道這兒會有分岔路啊?」

  言路哼了一聲,也焦急地去查看左邊的那條小道。

  青山則策馬順著右邊的小道向前跑了一段距離,忽然發現在最右邊的那條路上的不遠處,鬆軟的草地上,有一個新鮮的馬蹄印。

  他連忙驚喜地叫道:「小路,這邊!」

  這一次,兩人不敢再閒聊,嗖地衝了出去。

  「駕——」

  兩人策馬狂奔了四五里遠,終於看見不遠處的樹蔭下,綠油油的草地上,兩個白衣人悠閒地吹著涼風。他們旁邊還站著兩匹馬啃著青草。

  那兩人正是風雲無垠和初七。初七慵懶地靠在風雲無垠腿上閉眼假寐;風雲無垠一手玩著初七的頭髮,一手覆在他腰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言路和青山走近。

  言路和青山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兩人走近之後,從馬上跳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輕地喘息著。

  青山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道:「溫,溫公子,我......我們還以為......以為你們自己走了呢。」

  「若再如此,本座是不可能再等你們的。」風雲無垠淡聲道。

  言路清咳兩聲,道:「不會有下次了。」他一邊說一邊暗暗瞪了青山一眼。

  青山只能鬱悶地扭過頭去。

  在樹蔭下坐了片刻,言路和青山才恢復正常。

  風雲無垠見他們休息得差不多了,這才輕輕地揉懷裡的小傢伙的臉,低聲道:「寶貝,睡著了嗎?」

  「寶貝」兩字讓言路和青山兩人面面相覷。他們兩人忽然隱隱有一種感覺:在言宅裡的風雲無垠和初七並不是他們真正的性格,對待彼此的態度也不是真正的態度,心情莫名地有點怪怪的。

  初七睜開雙眼,水汪汪的眼有片刻的迷離,就像茫然的小狗狗一樣,暈乎了一會兒才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不由得莞爾,將他扶起,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困了就繼續睡,爹爹抱著你。」

  言路和青山瞪大眼,看著風雲無垠用看情人似的目光凝視著初七,極為輕柔地將他打橫抱起,輕巧一躍便穩穩地坐在馬上。初七全身沒有骨頭似的靠著風雲無垠似睡非睡,而風雲無垠則溫柔地為他調整著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

  「安心睡,爹爹護著你呢。」

  兩人正在發愣,忽然見風雲無垠正斜睨著他們。

  「兩位公子還沒有休息夠?」

  言路和青山頓時驚醒,連忙也翻身上馬,緊隨風雲無垠的馬奔馳而去。

  這一次,風雲無垠的馬卻跑得並不快。

  青山和言路都很肯定是因為初七在睡覺的緣故,越發覺得兩人的關係絕非父子怎麼簡單。

第441章地痞無賴

  初期一行人走走停停,三天後的下午到達了目的地——暮村。不巧的是,剛一進村,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下起雷陣雨來。雨水嘩啦啦的,像瓢潑一樣,言路和青山頓時被淋成了落湯雞。風雲無垠倒是反應極快的結下火系結界,將自己和懷裡的人護住了,幾乎一滴雨也沒佔到。

  言路和青山嫉妒的瞪著穩穩當當的坐在馬上的那兩個清清爽爽的人,鬱悶的無以復加,只得就近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見他們淋了雨,還牽著馬,非常熱心的將他們迎了進去,又撐著一把黑雨傘把他們的馬牽進她的馬廄裡。

  初七走在前面。

  堂屋裡面雖然極其簡陋,卻收拾得極為乾淨。一邊的躺椅上坐著一個黝黑皮膚的中年男人,臉熏得紅紅的,一隻腳翹起來放在旁邊的一條板凳上,手裡拿著一隻酒壺正自得其樂的喝酒,口中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享受的半瞇著眼。

  看見他們進來,男人將幾人各掃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他站起身來,不知嘴裡嘀咕什麼,轉移到角落裡坐著繼續喝他的酒。

  青衫客氣地道:「大哥大嫂,不知兩位怎麼稱呼?」

  那男的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不想說話,不冷不熱的瞅了他一眼,打了個酒嗝,又悶頭喝酒。

  婦人暗瞪他一眼,低罵了一句「就知道喝酒」,笑著說道:「幾位公子見笑了,夫家叫岳峰。」

  「喔,原來是岳大哥,岳大嫂。」青山抱拳道:「多謝兩位讓我們在這裡避雨。」

  言路看著自己濕噠噠的衣服,從錢袋裡拿出一個銀幣遞向岳大嫂,道:「大嫂,我們的衣服都淋濕了,能不能麻煩你借幾套乾淨的衣服讓我們換換?」他們的包袱也被雨水澆了,裡面的衣物全部進了水。

  「好的。但是,幾位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你們只能穿我家掌櫃的衣服了。」岳大嫂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道,並沒有去接銀幣。

  青山莫名其妙的掐了言路一下,還責怪的暗瞄了他一眼。

  言路莫名其妙。

  初七將青山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淡淡一笑。

  財不露白,青山那麼做是因為言路大方的動作閃到了那個叫峰岳的男人的眼睛。

  「岳大嫂,這個你收下。」言路微笑道。

  「不用了,不用了,只是一些舊衣服而已……」岳大嫂連連擺手。

  岳峰卻突然笑得極為熱情,蹭地站起,有些搖晃的走過來,又打了一個酒嗝,熱心道:「這位公子,我的衣服破破爛爛,你們穿不了。這樣,我的一位好兄弟體型跟你們差不多,我去給你們借衣服去!」

  言路連忙道謝,將銀幣硬是塞給了他。

  男子嘿嘿的笑著,嘴都何不攏了,道:「客氣,客氣。老太婆,去燒點水讓二位公子洗洗。」說著,他便拿起旁邊的雨傘衝進了雨幕之中。

  婦人讓他們自便後,走進側邊的廚房燒水。

  「你剛才幹嘛掐我?」言路也在青山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青山疼的「哎呦」的叫了一聲。

  他捂著腰,謹慎的看了看側門,低聲道:「我的大少爺,你給他們幾個銅幣得了,為什麼要給他銀幣啊?」

  言路無辜地道:「我是這麼想的——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們說不定還要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一個銀幣也算不上什麼。」

  「笨!」青山白了他一眼,「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懂不懂?」

  言路臉色起了變化,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青山懶得理他。

  這態度惹火了言路,伸手又掐了他一下:「你說話不能說完嘛?如果不想說,那就乾脆不要開口。」

  「你說什麼?」青山嚷嚷著,「本來就是你不對,你在這會兒到向我發起脾氣來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也不勸他們。風雲無垠找了一把乾淨的椅子坐下將初七抱在懷裡。兩人調整好舒服的姿勢,悠閒地在一邊看戲。

  言路不知怎的就覺得委屈起來,拍案而起:「我從沒出過門,哪裡知道這麼多?」濕淋淋的頭髮上的水順著他的臉滑下,看起來就像是在流淚。

  「咳咳……」青山見他這樣也有點慌了,連忙拉著他坐下,聲音也開始示弱,「我又沒有說什麼。算我不對,行了吧?」

  言路哼了一聲,使勁抹了把臉上的水,也不再理會他,盯著外面的雨幕發呆。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在雨幕中漸漸顯現出來。岳峰抱著一個黑色的包跑進來。他的黑布鞋上全是髒兮兮的黃色泥水,乾脆將鞋脫下,之境界赤著腳踩在地上,把布包遞給言路。

  「兩位公子,這衣服乾淨著呢,去換上吧。我去生個火,兩位。好將濕衣服烤上一烤。」

  「多謝岳大哥!」言路笑著道。

  不一會兒,岳大嫂提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出來,直接將桶拎進另外一個房間,熱情的招呼著言路和青山道:「兩位公子,在這裡洗洗吧。掌櫃的,你快點把火升起來!」

  「來了,來了!」

  岳峰從廚房裡拿了一個炭盆和一個髒兮兮的袋子出來。袋子裡裝的是黑色的炭塊。他將炭盆裡放上木炭點燃,再加上幾根乾燥的木柴,不一會兒火就旺起來,整個屋子裡起了熱氣。

  他見風雲無垠抱著初七靜靜地坐在那裡,兩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淡漠的看著窗外,好奇地湊了過去,在旁邊坐下。

  「公子,小公子,呵呵,你們打哪來?」

  風雲無垠自是不理他。

  初七瞄了那人一眼,道:「大叔問這個做什麼?」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我們這兒是個小村子,從來沒有外地人到這裡來,所以有點好奇,莫怪,呵呵,莫怪。」

  岳峰摸著頭,神態看上去多了幾分憨厚。見初七和風雲無垠都沒有理他的意思,他有些洩氣地走到了一邊坐下,不時偷偷的看著初七和風雲無垠,有時又偷偷看一看那邊閉著的房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像是算計這什麼。

  言路和青山很快就換完衣服出來了,手裡拿著濕衣服。兩人一人搬了一個小板凳,用木棍搭著濕衣服,湊在火盆邊烤。兩人的包袱也全部淋濕了,所有的衣服都需要烤。

  那兩人那麼大的身軀坐在那樣又矮又小的板凳上,縮手縮腳的,看上去非常滑稽。初七看著不由得覺得好笑,唇角微微勾起。

  風雲無垠順著他的目光向那邊瞄了一眼,知道他在笑言路和青山,嘴角也揚了起來,大掌在初七腰上捏了一把。

  初七抬頭對他一笑。

  風雲無垠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大,低下頭在他的紅唇上親了幾口,誰也沒注意到。

  一時之間,屋子裡只能聽見炭盆裡柴火辟里啪啦的聲響和屋頂上嘩啦嘩啦響不停的雨聲。

  岳峰突然站起來道:「老太婆,怎麼還不給幾位客人燒點熱茶啊?」

  「正燒著呢。」岳大嫂坐在角落裡做針線活,抬起頭白了他一眼。

  「喔,」岳峰笑了笑向廚房走去,「那我就看看水開了沒有。」

  言路和青山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初七和風雲無垠。

  初七和風雲無垠都沒有說話。

  言路和青山也不確定他們是否知道這個男人有問題,有點著急,正要開口,兩人同時聽見腦海裡響起初七平淡的聲音:「顧好自己即可。」

  兩人這才表情一鬆。

  不一會兒,岳峰提著茶壺出來,倒了四杯茶。

  理所當然的,四人接過去,道了謝,但誰都沒喝。

  岳峰顯然是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若無其事的坐在一邊。

  這場雨下得確實很長久,直到天黑還不見任何停歇的跡象。

  晚上,婦人準備做晚膳時,青山稱自己可以幫忙,擠進廚房裡「監視」整個過程。言路特意的注意了一下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不知是否還有其他的花招。

  初七和風雲無垠只意思的吃了級幾口,就進房間休息去了。

  言路和青山被安排在另一個房間裡,主人夫婦在大堂裡打了一個簡單的地鋪。

  睡到半夜,初七和風雲無垠聽到外面有動靜。

  白天的時候,下藥的茶水沒有成功的讓風雲無垠一行人喝下去,晚上的飯菜又沒有機會下藥,岳峰終究不甘心,等到他們都睡著,在房間裡吹了迷藥。

第442章 樹屋的主人

  青山和言路兩人早已察覺,都沒有熟睡,當即跳起來在黑暗中與岳峰交手,卻發現在場還有另外一個人,想必就是岳峰找來的同夥。

  岳峰只懂得最基本的法術,只幾招就被言路打暈。另一個人身手卻極為敏捷,這大概也是岳峰找他做幫手的原因。青山與他交手好一會兒才把他扣住。

  點燈一看,那人是一個一身痞氣的年輕小伙子,才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倒是一副機靈的模樣,雙眼滴溜溜地轉著,就像一隻小狐狸。

  岳大嫂仍然睡著,應該也是被岳峰迷暈了。

  「溫公子,小風,你們沒事吧?」言路在外面敲門。

  「無事,明天早上見。」初七淡聲道。

  言路和青山便知兩人也早有防範,不再多說,一掌將那個年輕小伙劈暈,用繩子將二人綁上後,這才安心地回房睡覺。

  早上起來,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陽光一片燦爛。夏天的溫度極高,地面也已經幹得差不多。

  岳峰和那個年輕小伙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不知是仍然暈著,還是睡著了。岳大嫂仍然睡著。

  青山自覺地走去廚房煮了一些湯當做早膳。風雲無垠和初七隻吃了一些水果。

  早膳吃完了,那兩人還沒有醒過來。

  青山毫不客氣地把兩人踢醒。

  兩人知道他們惹上不該惹的人了,一個勁兒地求饒,比賽似的磕頭。

  「公子,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言路哼了一聲,將劍拔出來:「真的知道錯了?」

  「真的,真的!」兩人害怕地向後笨拙地挪動著,嚇得臉都白了,「相信我們,我們真的知錯了!真的!」

  言路鄙視地瞪了他們一眼,用劍把繩子割斷,又丟下一塊銀幣算作早膳的錢。

  「以後不許幹這種事!」

  兩人的眼睛都瞪著地上的那塊銀幣,連連點頭。

  一行四人離開岳家,向村子深處走去。

  那年輕小伙卻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青山轉身冷冷地瞄著他:「怎麼?還想被捆起來?」

  「不是,」那小伙嚇得向後退了幾步,搓著被勒疼的手腕,委屈地道,「我,我的家也在那邊啊。」

  青山將信將疑地瞄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此時雖然尚早,村子裡已經非常熱鬧,都開始出門勞作。看見村裡多了幾個陌生人,好奇地瞄上幾眼。

  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得到的那張地圖給出的第二個提示是「木」。「木」代表的含義有很多,風雲無垠和初七沒有更多的信息,只能先村子裡轉一轉再作打算。

  四人從東頭走向西頭,那年輕人一直跟在後面。

  等到幾人走到最西頭,那年輕小伙才像兔子一樣竄到一棵樹邊,居然從樹上拉開一扇門,嗖地跳了進去!

  初七四人幾乎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他們驚奇的倒不是這個年輕小伙居然住在樹裡面,而是眼前的這棵樹大得無法形容。初七目測,這棵樹大概需要十幾人手牽手才能抱住,裡面的空間應該和一間標準的房間差不多,由此可見這棵樹有多麼粗大!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棵樹裡面雖然被掏空了,但它仍然活著,樹葉鬱鬱蔥蔥,無比繁茂。如果不是那樹上開出一扇門和兩扇窗戶,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裡面居然住了一個人!

  初七和風雲無垠直覺地認為這棵不可思議的樹就是那個「木」所提示的東西。

  「爹爹,我想進去看看。」初七對這棵樹本身的好奇暫時多於他們要找的東西。

  青山和言路對於這個提示毫不知情,他們的好奇心在這棵樹上是因為這棵樹確實太神奇。

  風雲無垠對於初七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應,連想也不用想,摟著他,直接走過去敲門。

  「誰?」年輕小伙警覺地道。

  風雲無垠淡聲道:「本座的寶貝想參觀一下閣下的房子,不知可否?」

  「是你們?對不起,不行,」他的聲音很堅決,「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想對我不利?」

  風雲無垠笑了笑,不緊不慢地道:「所以,你以為本座若是想進來,你攔得住?」

  「什——」小伙的話還沒有說完,風雲無垠將右掌貼在門上,門板便強硬地向內推開。

  「你,你們這是強盜行為!」年輕小伙雖然害怕,但仍然倔強地道。

  風雲無垠右手食指向他一指,一道金光射出,他便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青山和言路一臉佩服地看著風雲無垠,越發覺得他的能力深不可測。

  「安心即可,只是看看而已,」風雲無垠淡聲說著,目光卻一直注視著正好奇地東瞄西看的小傢伙,「這個東西算是賠償。」

  他從連心戒裡拿出一個閃閃發亮的金幣。

  那小子頓時雙眼發亮,瞪著金幣,老實地不再多說。

  風雲無垠淡淡一笑,將金幣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含笑看著初七。

  初七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奇不已。這個「房子」的牆壁就是樹幹,不知已經挖空多久,牆壁仍然不見任何腐朽的跡象。屋子裡充斥著淡淡的樹木的清香。房子裡的桌、椅、杯、碗、瓢、盆、櫃等等全部是木頭做的。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已經被磨得珵亮。更讓人稱奇的是,樹洞裡不止一層,在頂部靠牆壁處有一個能容一人鑽進的洞,一個結實的木梯通向上層。

  初七淡笑著轉向小伙,禮節性地問了一句:「可否上去一看?」

  「……可以,」小伙見他對著自己笑,臉微微紅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又補了一句,「你,你不能動我的東西。」

  初七笑了笑:「本公子不會貿然動你的東西。」

  「寶貝,等等,」風雲無垠走過去,揉揉他的頭髮,「讓爹爹為你開路。」

  風雲無垠在前,初七跟在後面,兩人都爬上二樓。上面沒有亮光,風雲無垠拿出一顆光系魔晶石照亮。二樓也是一個敞開的空間,同樣有一個樓梯通向上面一層。二樓擺著一張老舊的櫃子、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高大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其中不管老舊的絕版。

  初七眼尖地看到旁邊也有一扇窗戶,因為和樹本身的顏色非常像,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打開窗戶,新鮮的空氣頓時湧了進來。

  「爹爹,這裡真有趣。」初七回頭對風雲無垠說,兩隻大眼亮晶晶的。

  「寶貝喜歡的話,等回家以後,爹爹也找人給寶貝做一個。」風雲無垠走過去摟住他。

  也好奇地爬上來的言路和青山聞言,面面相覷,心中暗想這風雲無垠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粗大的樹應該絕無僅有,他憑什麼輕易地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那一臉認真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風雲無垠和初七沒有理睬他們兩人,又向上爬,發現這棵樹一共有四層。四層應該已是極限,再高的話,只怕這棵樹也活不成了。

  四人下樓後,那個年輕小伙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懇求地看著風雲無垠:「這位大哥,你把我放開吧,我的腿都酸了。」

  風雲無垠瞄了他一眼,揮手解除他身上的禁錮。

  小伙迅速地將那金幣塞進兜裡,這才活動活動筋骨,放鬆地坐下,看見風雲無垠四人不但沒有離開,而是悠閒地坐了下來,一下子又蹦起來,警惕地瞪著他們:「你,你們還想幹什麼?」

  「不必緊張,坐下。」初七瞄了一眼他旁邊的椅子,淡淡道。

  小伙知道自己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只得坐下。

  「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大不了,我把金幣還給你們!」話雖這麼說,他的卻一直捂著口袋。

  言路和青山看了,暗覺好笑。

  「只是問你幾個問題而已,老實回答的話,再給你一個金幣。」初七手中彈出一個金幣,正好嵌在他身後的樹壁上。

  「你叫什麼名字?」

  小伙看看那塊閃閃發光的金幣,答道:「祝辰。」

  「這樹屋有多少年的歷史了?」初七又問。

  「不知道,」祝辰也有些茫然,「我一出生就住在這裡了——你們不會是想搶我的樹屋吧?不行,絕對不行!」

  他再次跳起來,神情立即變得緊繃起來,彷彿上了弦的弓箭,隨時都可能爆發。

  言路和青山這時才猜到這裡應該也是石頭提示的地方,趕緊豎起耳朵,神情都有些激動。因為這意味著他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為何不行?」初七慢悠悠地問,清澈的眼一眨不眨,定定的盯著祝辰。

第443章 黃金鑰匙

  祝辰的臉色有些蒼白,堅決地道:「真的不行,給再多的錢也不行——我在這裡已經住了二十年,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這裡!」

  風雲無垠靜思片刻,暗自疑惑:看來祝家也和言家一樣也在守護著某樣東西。但是,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們祖祖輩輩一直延續著這種守候?

  「祝公子堅持留在這裡不離開是否因為祖訓?」初七問

  他的話讓祝辰猛地抬起頭來,雙眼中滿是掩藏不住的驚訝。他的右手則飛快地摀住胸口,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你怎麼知道?」

  風雲無垠向他的脖子瞄去,果然見到他的衣襟處露出一根隱隱約約的紅繩。那紅繩上繫著的東西大概就是他們要找的。

  「因為本公子正是你要等的人。」初七道。

  祝辰抖了一下,整個人定住了好一會兒,隨後,他冷笑了一下,突然鎮定下來,環手抱胸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祝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你們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猜出來我們是在等著什麼,這也沒什麼稀奇。除非你們能拿出證據來。」

  「你想要什麼證據?」初七淡聲問。

  言路小聲地咦了一聲,暗自奇怪初七為何那麼問。

  青山連忙拉了他一下,阻止他開口,心知祝辰試探初七的時候,初七也在試探祝辰。

  祝辰昂然道:「自然是那塊石頭,一塊叫做『葡石』的石頭。那是一塊獨一無二的石頭,我的父親曾經向我描述過它,我一看就能知道。只要你們能拿出這塊石頭讓我看一下,我就相信你們!」

  初七和風雲無垠相視一笑。

  風雲無垠將葡石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原來真的有!」祝辰一下撲過去,將石頭拿起來左看右看,「居然真的有這麼奇怪的石頭。這石頭到底是什麼名堂?」

  他幾乎愛不釋手,眼裡露出貪婪的目光,抬起頭好奇地問初七。

  「那並不重要,」初七淡聲道,「重要的是,我們就是你要等的人,你只需把你保管的東西交給我們即可。」

  祝辰神情微變,瞄了初七一眼,不知所謂地哼了一聲,仔細地打量著那石頭。他正要仔細看看上面的刻線,石頭突然嗖的一聲從他手中飛了出去。

  「誒——」他抬頭一看,石頭已經被風雲無垠握在手中,在手心上劃了一下,石頭就不見了。

  「咦?」他奇怪地看著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似笑非笑:「祝公子,是否可以把東西交給我們了?」

  祝辰裝糊塗道:「什麼東西?」

  風雲無垠危險地瞇著眼。

  初七淡然道:「就是你脖子上的東西。」他也注意到祝辰剛才摀住胸口的動作。

  祝辰猛地抬起頭看著初七,又看看風雲無垠,一雙黑眼賊溜溜地轉著,似乎在暗暗揣摩著什麼。

  初七並不催促他,也在心裡暗暗盤算。他看得出來,祝辰除了極為貪財,還極為狡猾。此時知道他們想要他脖子上的東西,只怕會獅子大開口,藉機敲詐他們一番。

  「我們祝家守候了這麼久的東西,不能說給你們就給你們吧?」祝辰一副老成的樣子,用談判的口氣道。

  「自然,你開個價。」初七道。

  祝辰笑了一下,搖搖頭。

  初七皺眉道:「何意?」

  祝辰抱著雙臂走到門口靠著樹壁:「我不要錢。」

  「那你想要什麼?」初七問。

  祝辰慢吞吞地道:「祝家守候了這麼久的東西,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說不定你們要去找的東西是一個寶藏呢?」

  「寶藏?」言路和青山相視一眼。

  風雲無垠和初七都不動聲色。

  祝辰繼續道:「我可以把鑰匙給你們,但是條件是你們必須帶著我一起去。而且,找到的寶藏也要分給我五分之一。如何?」

  「五分之一?」青山叫道。

  祝辰好整以暇地用食指一個個地點著他們:「一、二、三、四、五。我們一共五個人,我要五分之一不過分吧?」

  青山瞪著他:「五分之一還不過分?你也太貪心了吧?」

  「青山,你閉嘴!」言路哭笑不得,「誰跟你說我們要找是寶藏了?祝辰不知道可以理解,你跟著瞎起什麼哄?」

  青山摸摸鼻子:「咳咳,不是,那不是因為他太那什麼了嘛。」

  「兩位考慮得怎麼樣?」祝辰不理會他們。轉向半天沒有說話的風雲無垠和初七。他很清楚,這兩人才是主事人。

  風雲無垠頗覺有趣地道:「祝公子好膽識,你就不怕我們直接動手搶?以你的三腳貓功夫,我們要從你的手裡把東西搶過來輕而易舉。」

  祝辰連忙摀住胸口,警惕地看著他。

  「如果你們硬搶,我就把東西吞了!」

  「那麼,我們可以把你殺了,再從你的肚子裡把東西取出來。」風雲無垠神情淡然,語氣淡定,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

  祝辰的臉色頓時嚇得煞白:「你,你們不能那麼做!我們祝家幾代人就為了守著這麼一個東西,如果你們真的這樣對我,就是忘恩負義!」

  言路和青山也嚇了一跳,同時看向風雲無垠。他不會是說真的吧?

  「爹爹,」初七拉了拉風雲無垠的袖子,「從他的肚子裡取出來太髒了,我不喜歡。」

  太殘忍才是重點吧?青山和言路有些無語。

  風雲無垠溫柔地一笑,柔聲道:「好,那就不讓他吞進肚子。」

  祝辰鬆了一口氣,但仍然緊緊地捂著胸口。

  「祝公子,不必緊張,爹爹只是開玩笑而已。」初七淡聲道。

  有這麼開玩笑的嗎?青山、言路和祝辰同時在心裡想道。

  「祝公子,此行的目的地那裡到底會有什麼,我們都不清楚。你說如果是寶藏要分給你五分之一。那麼,如果前面等著我們的是一場災難,你是不是也會承擔五分之一的後果?」初七有些嘲弄地道。

  祝辰只猶豫了一下,便肯定地道:「是不是災難,我不知道。反正你們要是想要這個東西,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這祝辰也確實夠狡猾從頭到尾都用「這個東西」稱呼他脖子上的物件,初七幾人都無法看出那到底是什麼。

  風雲無垠的透視眼確實早就看到了,突然輕哼一聲:「敢和本座談條件,你還是第一人。也罷,帶上你並非不可。不過,本座也有條件。」

  「你說說看。」祝辰道。

  「第一、遇到危險,本座與本座的寶貝都不會出手救你。」

  祝辰猶豫了一下,道:「你們確實沒有責任救我。」

  風雲無垠滿意地點點頭:「祝公子能明白這一點再好不過。第二、你身上的東西必須交給本座保管。」

  「為什麼?」祝辰立即問道。

  風雲無垠慢悠悠地道:「因為這一路上的危險必定不少。若是一個不小心你和我們走散了,我們豈非還要去找你?」

  「那如果你們拿到東西就跑了,我上哪兒找你們去?」祝辰也不是好糊弄的,反應極快地道。

  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質疑風雲無垠,初七便知自己的父皇要生氣了。

  果然,風雲無垠冷哼一聲,右手驀地揚起。

  祝辰見狀,神色大變,立即轉身想逃。但他怎麼可能逃得出風雲無垠的手掌心?還未來得及轉身就又被風雲無垠定住。

  「你——」

  祝辰正要開口大罵,卻發現開不了口,只能瞪著眼看著脖子上的紅繩散開,一支翠綠色的玉製鑰匙飛向風雲無垠。

  「敬酒不吃吃罰酒。」

  風雲無垠瞄了祝辰一眼,並未直接伸手去接,而是先用火元素將那髒兮兮的紅強燒斷掉在地上,又用溫熱的水元素將玉鑰匙清洗了幾遍,然後才用一塊乾淨的絲絹包著拿起來查看。

  青山和言路你看我我看你,均覺得風雲無垠潔癖過頭了。

  風雲無垠看了一遍,將手絹遞給初七。

  初七一將它拿在手中就知道這把鑰匙裡面還有玄機。因為它的重量比它看起來要重,很顯然鑰匙只有表層是玉,裡面是別的材質。

  他疑惑地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道:「裡面是黃金。」他的透視眼將它看得一清二楚。

  初七點點頭,猜想有可能是祝辰的先人怕黃金太引人注目,所以才將鑰匙藏在玉中。

  祝辰的眼睛則瞪得老大,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上掛著的居然是一把黃金的鑰匙!

第444章 藏頭詩

  還好他不知道,不然的話,以他貪財和游手好閒的個性,只怕早就將鑰匙換了錢也說不定。

  初七自然地將鑰匙收進連心戒。

  祝辰的眼光幾乎能殺死人了。

  風雲無垠瞄了他一眼,淡聲道:「祝公子,接下來本座說說本座另外的條件。」

  祝辰的眼睛瞪得比牛還大,懷疑地看著他。條件?他還以為他們奪了鑰匙之後會一走了之,但他並不笨,知道風雲無垠此舉是在表明自己的誠意,神情這才緩和起來,真正地相信風雲無垠不會做出那麼下品的事。

  「第三個條件,不許對本座和本座的寶貝出言不遜;第四個條件,當本座和本座的寶貝獨處時,不許打擾。」風雲無垠慢條斯理地繼續。

  初七斜?了他一眼。

  青山和言路早已確定他們兩人關係匪淺,低下頭暗笑。

  祝辰全身動彈不得,只能連連眨眼。

  風雲無垠邪魅地笑了笑:「本座勸祝公子最好不要抱著敷衍的態度。不然的話,你會知道冒犯本座的後果。如果祝公子答應這些條件就眨一下眼睛,本座自會放了你。如果不答應也沒有關係,本座幾個就此帶著鑰匙離開,當然,會付給你很大一筆錢。半個時辰後,你就能恢復自由。

  祝辰頓了一會兒,閉眼再睜開——答應了。

  風雲無垠手一揮,祝辰便恢復了行動自由,摸摸臉,又撅了撅嘴,此時他算是見識到風雲無垠的強勢了,縱使心裡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麼。

  言路問道:「溫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自然是越早越好。」風雲無垠瞄了祝辰一眼。

  祝辰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蹬蹬地往木梯上爬:「我馬上去收拾東西!很快的,對了,我還要去買一匹馬……」

  言路微微地笑了一下,想起那日青山提出要和他一起走,也是飛快地跑出去。想到這裡,他向青山看了一眼,卻發現青山正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了?」

  「沒什麼。」青山對他嘿嘿一笑,惹來言路的白眼。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走出去,使用神力飛到奇樹的半腰,悠閒地坐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

  「爹爹,這裡真舒服。」

  夏風溫柔地吹指著面頰,彷彿再多的煩惱在這時候都會煙消雲散,連心也變得柔軟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半瞇著眼感受著舒適的微風。

  風雲無垠沒有回答,溫柔地看著他帶笑的側臉片刻,微微一笑,右手勾起他的下巴,左手摟著他的腰肢,傾身將自己的薄唇印在那嫣紅柔軟的唇瓣上。

  他的雙臂勾著風雲無垠的脖子,揚起唇角,長長的眼睫微微一顫,閉上眼張口迎接風雲無垠的舌,任由它糾纏自己的香舌一起跳著纏綿的舞蹈。

  「溫公子,我們——」

  青山的話喊到一半,抬頭便看見兩個同樣穿著白衣的人摟在一起在樹枝上擁吻。一陣陣風吹來,兩人的頭髮和白衣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站在樹下的三人都看呆了。

  原來他們真的是這種關係……青山的感覺極為微妙,下意識地瞄向站在自己左前方的言路。

  「看夠了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言路三人嚇了一跳,不由得同時後退一步,這才發現風雲無垠和初七不知何時已經從樹上下來,兩人手牽著手站在他們面前。風雲無垠正冷然地看著他們,而初七雙頰微紅,神情坦然。

  三人如同認錯般又同時低下頭。

  初七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了,寶貝?」風雲無垠揉揉他的頭髮,笑著問。

  他搖搖頭,瞄了那三人一眼,笑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他們三人挺有趣的。」

  「呵,小傻瓜。走吧,去牽馬。」風雲無垠捏捏他的鼻子,牽著他往村子東頭的岳峰家走去。

  言路三人連忙跟在後面。

  祝辰小聲地說道:「兩位大哥,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青山也小聲道:「我叫青山,他叫言路。那位公子是濁溫雲公子,那位小公子是溫風。」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祝辰問。

  青山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別多問了,跟著走就是。」

  祝辰撇撇嘴道:「你們的主子這麼凶,真虧的你們受得了。」

  言路正要解釋,青山握住他的手腕,輕輕地對他搖了搖頭。祝辰這小子張嘴不停,只怕問題會越問越多。

  言路瞭然,轉移話題道:「祝公子,這一路上千萬別惹到溫公子,不然的話你就真的要倒霉了,別怪我們沒有提醒你。」

  「怎麼?警告我?」祝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青山笑了一聲,搖頭道:「小路,他不信算了,好心沒好報。」

  言路小聲道:「你別不相信我們。來這裡的路上,青山拉著我聊天,耽擱了時間,溫公子帶著小風一下跑出老遠,差點把我們丟下了。好在後來,他們還是等了我們。你要是跟溫公子對著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也不再理會祝辰,走到前面去。

  青山連忙也走到他身邊。

  祝辰偷偷地吐了吐舌頭,牽著馬跟了上去。

  岳峰家裡沒有人,初七幾人直接牽著自己的馬出來。初七又拿出一塊銀幣直接從窗戶地彈了進去,姑且當然他們照顧了他們的馬的補償。

  一行人上了馬,策馬而去,兩天之後,順利地找到了第三個地方。

  地圖給出的第三個提示是「畫」。「畫」的提示不明,所以風雲無垠一行人只能「暗訪」所有住戶。但是,他們沒有找到像言家和祝家這樣的守護人。看來,並不是每一個地點都有守護人,又或者說不是每一個守護人都像言家和祝家這樣能堅持到最後。畢竟從信物交到他們手裡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溫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祝辰焦急地問。他的寶藏啊,不會就斷送在一幅畫上面吧!

  初七看著風雲無垠道:「爹爹,恐怕只能在字畫店裡找了。」

  風雲無垠也是這個意見。字畫店裡他們並非沒有去過,不過也是悄悄地去。一般的字畫讓除了外面掛著的畫以外,還有許多名貴的畫會被店主收藏起來。目前,他們只能希望他們要找的畫在店主們收藏的畫裡面。

  一行五人分頭尋找。

  初七仍然和風雲無垠一起,另外三人分開行動。

  其實即使分頭尋找,對於他們來說也比較困難,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要找的畫是什麼樣的,無從找起。

  初七和風雲無垠走進一家店後,丟給店主一塊價值連城的晶石,才得以讓店主搬出他所有的藏畫。所有的藏畫都被捲得極為整齊,保護得非常好。

  初七和風雲無垠將所有的畫分成兩堆,一人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慢慢找。

  所幸風雲無垠本身是帝王,翻閱文書之類的東西對於他來說已經成為習慣,並不是什麼難熬的事。而初七無論是作為花軒昂時還是作為風雲初七時,都經常陪著風雲無垠工作,翻看這些畫作也算愜意。

  兩人都不緊不慢地看著,果然發現不少名作,兩人偶爾還就著畫作本身評價幾句。風雲無垠甚至還故意跟他的寶貝開玩笑。

  「寶貝,若是我們能早些回來就可以把你帶到這裡來,讓你好好學習作畫。」

  初七聞言,放下手中的畫,撅著嘴,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我的畫真的畫得很糟糕?」

  風雲無垠見他似乎真的不悅,連忙道:「沒有,沒有,寶貝畫得挺好的。」

  初七狡黠一笑:「爹爹真的覺得我畫得很好?」

  「是的。」風雲無垠誠摯地道。

  初七輕聲一笑:「我也覺得我畫的挺好的。既然爹爹覺得好,我也覺得好,那還有什麼問題?」

  風雲無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著將他摟進懷裡親了一口:「說得好,只要爹爹喜歡即可。」

  初七對他一笑,舒服地靠在他身上,又拿起另外一個卷軸。

  打開那幅畫,他不由得咦了一聲,連忙坐起身:「爹爹,你看這個。」

  風雲無垠掃了一眼,面露喜色道:「看來就是這個了,沒有想到真的被我們找到了!」

  初七手中拿著的是一副沒有署名的畫,儘管如此,店老闆卻將此畫當然珍品收藏。不為其他,正是因為這畫確實堪稱佳作。畫裡畫著的是一位清秀淳樸的少女倚窗望月的畫面,栩栩如生。

  但是引起初七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畫上的一首名為《葡樹》(注1)的詩:

  靜夜倚窗未知寒,

  候鳥一去不復返。

  葡樹生姿比羞顏,

  石室金匱寄憂煩。

  兩人都看出這是一首藏頭詩,每一句的開頭的一個字可以組成一句話:靜候葡石。

  注1:此詩乃眸眸杜撰,其中平仄不必較真。見笑了。

第445章 蠢蠢欲動

  若說這是巧合,未免太巧了。

  想必作出此畫的人就將暗示隱藏在畫中,卻不知這畫作前一任的主人是沒有看出詩裡隱藏的意思,又或者是迫於無奈才將此畫賣掉。如今,不得而知。所幸,還是被他們找到。

  初七和風雲無垠相視一笑。

  初七將畫細心地捲起收入連心戒,風雲無垠找到老闆又付給他不菲的價錢。兩人帶著畫回到投宿的客棧。

  言路、青山和祝辰相繼返回,在風雲無垠和初七的房間小聚。

  青山好奇地問言路道:「小路,既然祝家和這幅畫上一任的主人這兩家都有東西流傳下來,為什麼言家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言路身上。

  言路想了片刻,皺眉道:「是有些奇怪,但是父親離世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他確實沒有交給我任何東西,只是讓我繼續留在祖宅裡等待擁有葡石的人。」

  「你再仔細想想。」祝辰有些心急地道。

  言路瞄了他一眼,神情無奈:「確實沒有的事就算讓我想十年也不可能想出來。」

  三人都看向初七和風雲無垠。

  初七淡淡道:「假設言家有東西傳下來,而言老爺去世時言公子又在旁邊,言老爺不可能不把東西交給言公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東西早已在言公子手裡,只是言公子不自知。假設沒有東西傳下來......」

  風雲無垠接過話,不緊不慢地分析道:「假設沒有東西流傳下來,而言老爺仍然讓言公子留在祖宅裡,可以說明問題的關鍵仍然在言公子身上。否則的話,若是東西流失或者不存在,言老爺也就沒有必要讓言公子繼續守在祖宅裡。寶貝是這個意思嗎?」

  初七笑著對他點點頭。

  青山也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兩位分析得很有道理。」

  「言公子,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說不定你的家人很久以前就把那個東西交給你了呢?」祝辰催促著。

  言路冥思苦想半天,仍舊搖頭:「確實沒有。關於言家的這個秘密,我也是直到父親去世時才知道的。在這之前,從未有人向我提過。」

  祝辰一聽,頓時耷拉著腦袋。

  初七淡聲道:「言公子的事暫時不必理會,先把其他的東西找到再說。」他看向風雲無垠,有些擔心。

  「爹爹,畫是石頭給出的第三個提示,已經從主人手中脫離。我想我們要趕快,如果其他的東西也流傳在外,找起來會非常困難。」

  風雲無垠頷首:「爹爹正有此意,我們直接去下一個地方。」

  他又轉向另外三人道:「你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

  祝辰嘀咕道:「就算馬上出發,到下一個地方也要幾天時間吧。」

  風雲無垠冷聲道:「祝公子不想去的話,自可留下。」

  祝辰乾咳一聲,起身向外跑去。

  「我馬上去收拾東西!」

  青山暗暗一笑,拉著言路向外走去:「溫公子,待會兒見。」

  待到幾人將東西收好,風雲無垠直接用瞬移之術將幾人一起帶到地圖上所給出的第四個地方。

  言路、青山和祝辰三人只感覺到眼神一晃,心神一恍,定睛一看,周圍已經換了場景,此時是在一座山的山腳下。三人驚奇不已,越發覺得風雲無垠的實力深不可測。

  「溫公子,這裡就是目的地嗎?這是什麼術法?好厲害。」青山新奇地問道。

  風雲無垠自然懶得理他。

  青山一臉尷尬,看向初七。

  初七淡聲作了簡單解釋:「此乃瞬移之術,可以瞬間從一個地方到達另一個地方。」

  祝辰不滿地道:「既然兩位有此等本事,為何上次不用瞬移之術帶我們走?」

  言路要制止他的出言不遜已經來不及。

  風雲無垠冷冷地看著祝辰,漆黑的眸像是無底的深淵,讓他不由得腳底生寒,渾身打顫,一連倒退幾步。

  青山和言路不由得也生了懼意。這人好強的氣勢!

  「你在質問本座?」風雲無垠似乎笑得溫柔,那笑容卻透著無盡的冷意。

  初七握著風雲無垠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祝辰,淡淡道:「祝公子,管好你的嘴。再有下次,本公子不介意替你管。」

  祝辰臉色煞白,張了張嘴,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言路想說些什麼,被青山拉住了。

  風雲無垠和初七不再理睬他們,直接向前走去,直到一條清澈的河邊才停下。

  「解決你們的午膳,半個時辰後上山。」

  這話便是不讓他們三人繼續跟著,在這裡等的意思。

  三人就地坐下,看著風雲無垠和初七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遠,進了樹林不見了。

  「他們不會把我們扔在這兒,自己偷偷地上山吧?」祝辰有些不安。

  言路瞄了他一眼:「祝公子,若是他們想丟下我們還用等到現在?」言路有時反應遲鈍,但他的思路非常清晰。

  祝辰聞言,將包袱扔在草地上,一屁股坐下,低低地嘁了一聲。

  青山懶洋洋地道:「祝公子,我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和溫公子對著幹。」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祝辰冷睨著他,「我可做不到像你們這樣,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

  「你說什麼?」青山火冒三丈,就要向他衝過去。

  言路連忙拉住他:「青山!」

  祝辰也意識到不妙,連忙陪笑著道:「抱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太生氣了。青山哥千萬別介意。」

  青山冷哼一聲:「就當我和小路多管閒事了,以後我們互不相干。」

  「別啊!」祝辰嘿嘿一笑,不停地對他作揖,嬉皮笑臉地道,「青大哥,別生氣,你也知道我管不住這張嘴。我真的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

  青山似笑非笑,不再理他,到河邊取水。

  祝辰鬆了一口氣,掏心窩似的道:「我真的只是不甘心,難道你們一點兒也不介意?就算幾百年以前,葡石的主人是我們的祖先的主人,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更何況現在一切都是未知,他們又不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憑什麼要聽他們的?他們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道葡石的事?還有地圖上的提示,他們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道?青大哥,言大哥,你們真的不好奇?」

  「當然好奇,」言路聳肩,「但到了目的地,我們自然會知道一起,又不急於這一時。」

  「呵,」祝辰輕蔑地笑了一下,「你這麼相信那兩個人?只要我們有了那些東西,我們一樣可以找到目的地。」

  「你若是不相信,沒有人逼你留下。」青山聽出祝辰在慫恿言路,淡漠地插話,拿著水囊走過來遞給言路。

  「祝辰,你心裡有什麼打算是你自己的事,請不要牽扯到我和小路。」青山嚴肅地警告他。

  「什麼打算?」祝辰站起身,攤手道,「東西在他們身上不說,他們的本事又那麼高,搶也搶不過,打也打不過。我能有什麼打算?」

  他大歎一聲,雙手枕在後腦勺,慢悠悠地走到樹下坐著,拿出自己的水囊喝了幾口水,閉眼假寐。

  青山低聲對言路道:「小路,小心他,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青山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他非常清楚風雲無垠和初七的實力之強,以至於這對父子根本沒有把他們當做對手,或者說是不屑把他們當做對手。因此,風雲無垠和初七絕對不至於(不屑)對他們不利。也就是說,他和言路跟著風雲無垠和初七是很安全的,就算有危險也不可能是來自風雲無垠和初七。而他們跟著風雲無垠的原因很單純——弄清楚言家祖訓的秘密,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寶藏」。所以他不會節外生枝。

  但祝辰就不同,他的個性太過貪婪。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祝辰居心叵測,他一定不能祝辰牽扯到他和言路。

  言路點了點頭,他和青山從小一起長大,也大約能猜出青山的想法。

  兩人挑了離祝辰較遠的草地坐下,相互依靠著小憩。

  「哎,兩位大哥,幫我看一下包袱,我去方便一下。」祝辰對他們笑了笑,打了一聲招呼跑進樹叢。

  風雲無垠和初七離開後,跑去樹林裡抓了一隻野兔和一隻野雞,又找了一些有鹹味和辣味的藥草當做調料,在河邊將野兔和野雞處理乾淨,架起火堆烤起來。

  此時他們在河的上遊方向,言路、青山和祝辰在他們的下遊方向。

  風雲無垠拿著野兔烤,看見初七一手拿著野雞,一手拿著一片很大的葉子。

  「寶貝,這是做什麼?」風雲無垠好奇地問。

第446章 神秘的石盒

  「做叫花雞,書上看到的。可惜沒有荷葉。」

  如果用荷葉包裹的話,能夠讓荷葉的清香融入野雞肉裡面,味道會更足。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眼前出現一片荷葉,被風雲無垠拿在手中。風雲無垠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咦?爹爹,哪兒來的?」他有些驚喜地接過。

  風雲無垠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調笑道:「寶貝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也會摘給你的。」

  「在那之前,爹爹先告訴我荷葉哪兒來的。」他接過荷葉,抬頭一笑。

  風雲無垠笑道:「從別的地方摘到轉移過來的,是神術的一種。以後教你。」

  「好。」

  他把荷葉拿到河邊洗乾淨,然後將塗好了草汁的野雞用荷葉裹住,又在外面均勻地塗上一層不薄不厚的泥,團成一個橢圓,這才放到火堆裡燒。

  「原來是這麼做的,」風雲無垠勾唇一笑,「嗯,不錯的方法,應該會很好吃。」

  他嗯了一聲,跑回河邊把手洗乾淨,然後爬到風雲無垠身邊枕著他的腿,伸伸懶腰,偏著頭看風雲無垠烤那只野兔。

  待到他手中的野兔烤到半熟的時候,風雲無垠突然咦了一聲。

  「爹爹,怎麼了?」他坐起身。

  風雲無垠將手中的野兔遞給初七看,蹙眉道:「有毒。」

  野兔的表層呈現出可疑的淡紫色。

  「有毒?」他眨眨眼,有些不解,「怎麼會有毒?難道是塗上去的草汁有毒?」

  風雲無垠搖頭道:「這種毒來自於一種有毒的花,毒針花,毒性非常大,無色無味。一般不容易被發現,只有高溫加熱後才能聞到味道,沾了毒的東西加熱後就會呈現淡紫色。」

  初七看向流暢的河水,道:「莫非是剛才清洗的水有毒?」

  風雲無垠隨手將野兔丟在地上,走到河邊,打入一團綠色的木系魔法力探入水中,綠色頓時變成了黑色。

  「怎麼樣?」初七走過來,看見那團黑色隨水漂流,頓時瞭然,「難道是上游有什麼問題?」

  風雲無垠沒有說話,展開透視之眼,河流上游的南側有一大捧毒針花被繫在一起浸在水中,顯然是人為。因為毒針花從不生長在水邊。

  「爹爹,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初七關切地問,剛才的野兔和野雞都是風雲無垠用水清洗的。

  風雲無垠摸摸他的頭:「放心,爹爹沒事。忘了爹爹和寶貝都百毒不侵的嗎?寶貝可有不適?」

  「沒有。」

  「那就好。」風雲無垠又用透視之眼向下游看,看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言路、青山和祝辰都坐在路邊的草地上。方圓十里內沒有其他人。下毒的人會是這三人中的誰呢?

  風雲無垠的眼瞇了起來,若非他們剛好在烤東西吃,只怕還發現不了河水已經被下了毒。

  「爹爹,現在怎麼辦?」初七可惜地看著還在燃燒著的火堆。

  風雲無垠看見他的視線,勾唇一笑,將他摟入懷中,冷笑一聲看著下遊方向:「毀了寶貝做的叫花雞,實在罪無可恕。只是,若是當面質問,只怕他不會輕易承認。先不管他們,寶貝在這裡等,爹爹再去抓一隻野雞來。」

  風雲無垠去上游毀掉了毒針花,又去抓了一隻野雞,初七重新烤了,味道果然不錯。

  兩人吃飽喝足,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言路三人所在的地方。

  初七淡然地將三人都掃視一遍。

  祝辰被這樣一雙清澈的眼直視,不由得閃躲了一下。

  「三位休息夠了的話,就出發吧。」初七淡淡地笑了笑。

  風雲無垠又用瞬移之術將四人帶上山頂。

  「山」便是地圖給出的第四個提示。

  此山大概高一千多米,渺無人煙,山頂有一棟石屋掩映在蒼翠之中。石屋前的雜草已經長到膝蓋處,顯然是很久沒有人清理了。石屋的石壁與地面交接的陰暗處也長滿綠乎乎的青苔。

  「有人在嗎?」祝辰上前拍門,「有人嗎?」

  無人應答。

  祝辰未向風雲無垠徵求意見,直接推開門。吱呀一聲後,變得靜悄悄的。一陣淡淡的寒氣從屋裡湧出,好一會兒才散去。

  「看來這裡很久沒有人住了。」言路有些發愁。這意味著他們的尋找會非常困難。

  青山拍拍他的肩膀,轉向風雲無垠道:「溫公子,現在進去看看嗎?」

  風雲無垠似笑非笑地看著另一個方向,是祝辰。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踏進屋裡了。

  青山和言路相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跟在風雲無垠和初七後面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並不大,小小的三間,正中間是堂屋,左側是一個簡陋的廚房,右側是臥室。桌椅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上面沾滿灰塵。屋子的牆角有幾個大大的蜘蛛網。

  這裡至少也有四五年無人居住。

  祝辰在房間裡翻找著,不一會兒就將裡面的桌椅弄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青山和言路很自覺地一個去廚房找,一個在廳堂裡找。

  初七慢悠悠地打量著屋子裡的每一件傢俱和每一個角落,尋找著任何可能和葡石相關的東西。

  不一會兒祝辰就沮喪地出來了:「沒找到。」

  青山和言路也相繼走過來,都搖了搖頭。

  風雲無垠皺了皺眉。七環中若是少了一環,就算到了沙漠中的目的地,只怕也沒有用。

  初七邁步走入右側的房間。石屋坐北朝南,房間的右側有一扇窗戶,推開之後,房間裡亮了許多。房間裡的擺設也很簡陋。一桌、四椅、一櫃、一床,收拾的很整齊,一目瞭然。

  「看起來並無暗室。」風雲無垠跟了進來。

  「爹爹,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裡的主人離開時把東西也帶走了?」初七猜測。

  風雲無垠搖搖頭,指向地上:「寶貝,你看那裡。」

  初七向那邊望去,看見風雲無垠所指的地方是床底下。那裡放著兩雙鞋,是非常老舊的款式。

  「再看衣櫃。」

  剛才祝辰找的時候已經將櫃門打開,裡面的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

  初七若有所思:「裡面的衣服不多,而且都是很舊的樣式,看得出來這裡住的應該是一位老人。」

  「不錯,」風雲無垠又道,「而且是一位獨居的老人。剛才爹爹去廚房看了一下,廚房的筷子也只有一雙。既然他上了年紀,離開自己的家四處漂泊的可能性極小。再有一點,若是他要離開,應該會帶走自己的衣物。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性。他已經死了。」

  「啊?」祝辰叫道,「死了?」

  「那我們要去哪裡找東西?」言路問青山道。

  青山搖頭:「總不能去刨他的墳吧?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墳在哪裡。」

  初七淡聲道:「這裡的一切都表明這位老人沒有後人,他若是死了自然也沒有人為他辦後事。」

  「你的意思是?」想到某種可能,青山的臉色有點難看。

  「沒錯,若是我們的推理無錯,他的屍骨應該還在屋子裡,」初七直白地說,看向風雲無垠,「爹爹,看這屋子的結構雖然沒有暗室,但也許有地下室。」

  「寶貝說得有理,四處找找。」風雲無垠道。

  初七奇怪地看著他,傳音道:「爹爹,你不是可以透視麼?」

  風雲無垠邪邪地一笑,也傳音道:「他們三個既然想跟著我們,總得讓他們做點什麼吧?」

  初七無語。

  風雲無垠若無其事地從連心戒裡拿出太師椅,好整以暇地坐下,再將初七摟入懷中,這才展開透視之眼查看地底情況。

  地下室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一層地下暗格,就在床的正下方。暗格與床的長度和寬度相似,裡面裝著一具骸骨,骸骨旁邊放著一個石盒。石盒裡放著什麼,要等石盒從暗格裡拿出來,風雲無垠才能繼續透視。

  風雲無垠沒有聲張,看著那三人到處翻找。直到看三人都累得出汗了,他才不慌不忙地將初七的小腦袋扣入懷裡輕輕地摀住,慢悠悠地道:「一般的入口會在床底,把床上再找一遍,看是否有機關。」

  祝辰聞言,立即從櫃子邊跑過去,在床的周圍摸了一圈,並無發現,乾脆氣惱地跳上床。

  他剛跳上去,床發出咯吱一聲響,平行移開,露出一個開口。一陣灰塵飛了出來。

  祝辰向下瞄了一眼,低呼一聲,從床上跳下來。

  「爹爹,怎麼了?」初七連忙問,他的頭仍然被風雲無垠按著。

  風雲無垠慢吞吞地道:「找到了,裡面放著一具骸骨和一個石盒。寶貝就別看了。」

  「哦。」他乖巧地趴回風雲無垠胸前。

  祝辰頓了一下,飛快地跳過去抱起石盒,定定地看著風雲無垠。

  此時,青山和言路聽到聲音,也跑了進來。

  青山問:「找到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祝辰緊緊地抱著石盒,盯著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一派愜意地坐在太師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祝辰。

第447章 亮明身份

  青山和言路見祝辰抱著那盒子,對視一眼,默然無語,又看向風雲無垠和初七。

  初七半天沒有聽到人說話,這才從風雲無垠懷裡抬起頭,便看見祝辰緊緊地抱著石盒,若有所思。

  他皺了皺眉,旋即向沒事人一樣爬在風雲無垠的胸前,似乎是無意地道:「爹爹,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確實。」風雲無垠抱著初七緩慢的站起來,幽深冷銳的目光卻一直直盯著祝辰的眼。他的左手摟著初七,右手慢慢的抬起。

  祝辰心裡一驚,突然卑微一笑,從暗格裡跳出來,把石盒遞向風雲無垠:「有點沉。」

  他的話音剛落,風雲無垠的手也正好落在初七的頭上,輕柔的撫弄著他的頭髮。

  祝辰有些尷尬的舉著盒子。

  風雲無垠意味不明的笑了,右手微動,石盒離開祝辰的手,落在一邊的桌子上。

  初七這才和他一起打量石盒。

  祝辰站在一邊,眼中含著不甘。

  初七瞄了他一眼,才將視線放在盒子上。

  石盒為銀灰色,方方正隱隱,透著一股寒意。

  「爹爹,有寒氣。」

  風雲無垠道:「嗯,這石盒有兩層,裡面那層全是寒冰石,這裡面裝的是應該需要低溫保存的東西。」

  說著,他以神力揭開石盒的蓋子,一陣寒氣頓時撲面而來。石盒裡面塞滿了白色的布條,早已凍得僵硬,在布條中躺的是一個白底蘭花的小瓷瓶,用木塞塞得嚴嚴實實,上面已經結滿冰霜,正冒著白色的寒氣。

  「爹爹,能看出裡面裝的是什麼嗎?」初七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道:「似乎是藥丸。天氣太熱,不可冒然將瓷瓶取出,不然的話裡面的藥丸可能會受到影響。」

  如今看來,只能將石盒一起收起,待要用的時候再打開並確認裡面到底是什麼藥丸。

  青山嘖嘖稱奇:「這寒冰石真厲害,居然能將裡面的東西保存幾百年。」

  「確實。」言路也感歎道。

  他又轉向風雲無垠道:「溫公子,這位老人的骸骨恐怕還是入土為安的好。」

  風雲無垠將石盒收入連心戒,道:「嗯,那就交給言公子和青公子辦。」

  兩人相視一眼,只得認命的去找鐵鍬挖坑。

  風雲無垠仍舊抱著初七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祝辰受不了這個氣氛,借口去幫忙也走了出去。

  初七這才道:「爹爹,如果後面要找的東西都後繼無人的話,該怎麼辦?」

  風雲無垠一笑:「無妨,那並不妨礙我們去第八個地方。雖然不知道生下的是什麼東西,但很顯然這些東西都是去第八個地方需要用到的。就算沒有這些東西,以爹爹和寶貝的本事不足為懼。爹爹會保護你的。」

  風雲無垠摸摸他的小臉。

  初七在他懷裡呵呵一笑:「我也會保護爹爹的。」

  「嗯。」風雲無垠一笑,湊過來在他的紅唇上輕輕的親了一口,充滿憐惜,讓他不由得又露出一個傻笑。

  言路和青山將墳墓 的地址選在了房子的西南方向,萬一老人還有後人或者朋友來尋他,也能一眼看見這座墓。

  死者為大,五人皆對著墳墓拱手拜了拜這才離開。

  接下來的旅程竟然意外的順利,他們在第五個地方找到了一塊古鏡。

  但他們到了第六個地方,麻煩來了。

  他們找到的那戶人家姓錢,他們的東西本來一直保護得很好,但錢家的現任當家錢厚對他的獨子極為寵愛,較早的時候將傳家寶——玉盤交付給錢有。豈知,這錢有卻是個不爭氣得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那玉盤在不久前被他輸給別人,此時已經不知所蹤。

  「玉盤是什麼樣的?」初七問。

  錢厚道:「那玉盤為圓形,就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玉,如同凝脂,盒裝菜的碟子一般大小。唉,這敗家子……」他一臉愁容,拍了一下桌子。

  初七又問:「那是何時的事了?那收了玉盤的人又是否為本城人?」

  錢有有些怯然道:「半個多月前的事兒,那人不是本城人。」

  「爹爹,怎麼辦?」初七轉向風雲無垠,要想盡快找到玉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亮明身份,讓城主的勢力去尋找玉盤。畢竟,人多好辦事。

  事到如今,倆人即使揭露身份也沒有什麼不便。風雲無垠點點頭,隨即對錢厚道:「錢老爺。煩請你派人去請城主,讓他到這裡來一趟。」

  「城主?」錢厚有些為難,「溫公子,只怕老夫面子不夠……」

  「無妨,」風雲無垠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淡聲道:「只需告訴他一句話即可:若是不來,就等著後悔吧。」

  錢厚將信將疑的派人去了。

  眾人都沒有料到,城主果然來了。

  看見那個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走近進來,錢厚和錢有都愣住了。然後,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風雲無垠。這個男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城主看見首座坐著的那認識不認識的人,挑高那雙有些塌了的眉,傲慢的問:「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方式威脅本場主來這裡。」

  風雲無垠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城主大的架子。莫非本皇陛下的身份和本皇的寶貝七殿下的身份還不足以請城主過來嗎?」

  「本皇」和「七殿下」兩個詞使得滿座皆驚。眾人抬頭一看,那男子眉間漸漸就露出一個清晰的牡丹花印記,如同一隻犀利的眼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

  祝辰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參見七殿下,七殿下千福!」城主臉色大變,通的一聲跪下趴伏在地,兩腿直打哆嗦,飛快的想著最近是犯了什麼大錯竟然讓陛下親自找上門來。

  錢厚、錢有、青山、言路和祝辰還有廳堂內的丫鬟們如大夢初醒,連忙跪下。

  「都免禮吧。」

  「多謝陛下!」眾人起身,心中仍然惶然,各自想著自己的事。

  風雲無垠淡淡的看著他們,等他們都站定,這才道:「本皇和皇兒來這裡並非為了什麼大事,只是遊玩而已,切莫聲張。」

  「 是,是,陛下。」城主誠惶誠恐。

  風雲無垠又道:「今日請城主來是為了一件東西。錢老爺,你跟城主說說那件東西的模樣。」

  「是,陛下。」錢厚有些緊張的應下,然後將玉盤的模樣細細的講給城主聽。

  風雲無垠見他們商量完了,道:「本皇希望城主能盡快找到這件東西,城主大人應該不會讓本皇失望吧,嗯?」

  「下官萬萬不敢,自當赴湯蹈火。」城主立即道。

  風雲無垠瞄了他一眼,揮揮手:「那就退下吧。」

  「是,下官立即去辦,下官告退!」城主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一邊跑,一邊還在抹著頭上的熱汗。

  大廳裡的氣氛突然變得肅穆,餘下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風雲無垠淡聲道:「錢老爺無須擔心。待找到玉盤,本皇自會付給錢老爺相應的價錢,權當是本皇買下那玉盤。」

  錢厚惶恐,通的一聲跪下:「草民不敢。陛下既有葡石,那玉盤本該是陛下所有,何來買賣之說?」

  風雲無垠勾唇笑了笑:「你倒是懂禮數。起來吧。」

  「多謝陛下,」錢厚鬆了一口氣,站起身謹慎的問道:「敢問陛下,不知投宿何處?若是陛下不嫌棄,草民馬上讓人收拾房間。」

  「草民馬上去安排。」

  錢厚和錢有離開後,氣氛更加凝滯。

  初七看向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的言路、青山和祝辰三人,淡聲道:「你們三人若是無事,也退下吧。」

  三人相視一眼,突然同時跪下:「陛下恕罪,七殿下恕罪。」

  這一路上,是人都對風雲無垠和初七有或大或小的冒犯,尤其是祝辰,也難怪他們如此緊張。

  風雲無垠斜瞄他們一眼,閉目假寐。

  初七道:「父皇不是說了嗎?這次出來只是遊玩而已,只要你們不饒了父皇的興致,自然無罪。」

  「是,七殿下。」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事的話就退下吧。」

  「是,草民告退。」三人小心翼翼的倒退了著走了一段距離,才轉身離開大廳。

  自從亮明身份後,祝辰自然而然的收斂了,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動作,但心中仍然忐忑。言路關心的問他怎麼回事,他只稱身體不適。

第448章 匯合

  青山和言路二人則坦蕩許多,畢竟從一開始,他們都未對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有任何非分之想。這一點,倒是讓風雲無垠頗為賞識。

  在錢家住了兩天,城主總算找到了玉盤。那玉盤果真如錢厚所說是一塊白玉,不知是作何用途。

  一行人並未多做停留,直接趕往第七個地方。離終點越來越近,一向談定的初七也有些激動。

  第七個地方是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地圖的提示是「飛」。

  這個提示是七個提示中,唯一一個動詞,所以顯得有些怪異。風雲無垠用透視之眼將森林搜遍,漫天的綠色一眼望不到邊,並未發現森林裡有人居住。這一點讓初七大惑不解。

  從第一個地點直到第六個地點,一行人一直進行得比較順利,沒有想到會在最後一個地方遇到阻礙。

  「公子,小公子,不如我們分頭找吧。」言路建議道。自從知道風雲無垠和初七的身份後,言路三人對他們的稱呼也變成了「公子」和「小公子」。

  初七搖頭道:「大家都對這裡不熟,不宜貿然分開。」

  他想了片刻,轉向風雲無垠道:「爹爹,不如叫小小他們過來。」

  「嗯?寶貝想他們了?」風雲無垠有些意外他突然提到小小,開玩笑道。

  初七點點頭。確實有些想他們。自從來到花界,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和父皇就把他們一行人丟下,這一路上過得非常精彩。中途也只是在處理花軒連的事的時候見過一面並未多做交談。如今又是這麼久沒有他和父皇的消息,只怕那些人也有些擔心。最重要的是,到了終點的時候,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這一路上父皇和他基本上都是親力親為,雖然有趣,但他也不願意讓風雲無垠太累。讓花錦他們來的話,也多一些幫手。在這片森林裡,不知何時才能找到提示,正好讓花錦一行人趁著這個時間趕過來。

  這是他的小算盤。

  風雲無垠見他點頭,卻不高興了,不滿地哼了一聲,不由分說將他攔腰抱起,在鋪天蓋地的綠色中閃動幾下便消失在言路三人視線範圍裡。

  風雲無垠把著初七在林中飛竄,還不忘護著寶貝的臉蛋,直到離那三人遠了許多,風雲無垠才停下,站在一棵大樹粗壯地樹枝上。

  「父皇?怎麼了?」初七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懵。

  風雲無垠一言不發,仔細地凝視著他,眼神似乎有些受傷。這樣的眼神讓初七心裡一慌,小臉也變得有些白,伸出雙臂摟住風雲無垠的脖子。

  「父皇?」

  風雲無垠見他著慌,也很心疼,但仍然計較著初七點頭的動作,哀怨地道:「有父皇陪在寶貝身邊,寶貝還有空想著其他人嗎?父皇滿心只有寶貝一個人呢。」

  他的話就像歎息,讓初七心中有些疼,又有些好笑,雙臂將他摟地更緊。

  「如果我說,我是不想讓父皇太累,才想到讓他們來,父皇還會這麼說嗎?」

  風雲無垠心中得意,卻沒有說話。

  初七趴在他胸口,似是自言自語:「如果小小他們知道我是不想讓父皇太累,才想到他們的,他們會怎麼樣呢?」

  風雲無垠還是一言不發。

  初七有些慌地抬起頭:「父皇,我心裡也只有父——」

  風雲無垠含笑的雙眸正溫柔地凝視著他慌亂的神情,眼中滿是心疼,雙臂將他緊緊地扣在懷裡:「寶貝,被嚇到了嗎?父皇只是逗你玩而己。唉,是父皇的心眼太小了,不希望寶貝想著除了父皇以外的任何人。」

  他乾脆用四肢纏著風雲無垠,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頸窩磨蹭著:「父皇的心眼小了才好,只夠裝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呵呵,」風雲無垠被他的話逗樂,乾脆在樹枝上坐下,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父皇的心裡當然只裝著寶貝一個,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

  他仰著脖子去舔風雲無垠的薄唇,嘻嘻地笑:「父皇,但是寶貝的心眼很大喔。」

  「嗯?」風雲無垠的臉一黑,「寶貝......」

  初七趴在他肩上笑個不停:「和父皇整個人一般大,剛好只裝得下父皇。」

  「小東西,調皮。」風雲無垠又是一樂,這個小東西還真是自己的開心果。低頭看趴在自己肩上的小傢伙,因為一直忍笑,臉蛋紅通通的,像是染了美麗的晚霞。

  「寶貝,抬頭。」

  他疑惑地抬起頭,剛好將自己的臉送到風雲無垠的唇邊。

  風雲無垠捧著他的腦袋,細緻地親吻吸吮著他的臉蛋上的每一寸#,還不時輕咬著,如同著了迷一樣。

  「父皇,我的臉不是蘋果。」他撅著嘴道。

  風雲無垠因為他可愛的話語輕聲一笑,看見那撅著的小嘴紅艷艷的,泛著誘人的波光,彷彿在控訴他的唇對他的唇的冷落。他將自己的寶貝扣入懷裡,與自己毫無間隙地想貼,然後低頭攫取他紅唇裡的甜蜜,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才放開。

  初七輕喘著,慶幸著。多麼榮幸,自己能愛著這樣的一個人;多麼榮幸,這樣的一個人也愛著自己。

  「父皇。」他猛地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風雲無垠。

  「寶貝,怎麼了?」風雲無垠也認真地看著他。

  他將兩手緊緊地纏著風雲無垠的脖子,才道:「我愛你,很愛,很愛。」

  風雲無垠臉上的笑容如鮮花般綻放,雙眸如星辰般璀璨而迷人,溫柔的回應如呢喃和魔咒響在他的耳邊:「父皇亦然。」

  他的寶貝永遠這麼直接,從來都不吝嗇對他表達愛意。風雲無垠知道,這是他的幸運,他是他的福氣。

  初七呵呵地笑著,蹭了蹭臉,抓著風雲無垠的衣襟竟迷迷糊糊地睡去。他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他和父皇手牽著手往前走,彷彿可以走到天的盡頭......

  「呵呵,小七肯定做了美夢了。」小小好奇地湊過來,不過介於風雲無垠的威壓,沒有敢湊得太近。

  初七在風雲無垠懷裡睡著以後,風雲無垠不禁啞然失笑,便趁著這個空當給花錦幾人傳了信息。幾人都能飛行,半天的功夫就趕了過來。

  此時己經是傍晚時分,昏暗的森林裡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花錦幾人既來,風雲無垠和初七輕鬆話多。住的賬篷和食物都有人準備得好好的。

  青山、言路和祝辰三個看著他們用火烤肉吃,暗暗吃驚。因為花界的人的食物來來只是水而己。他們哪裡知道初七一行人現在不同於一般的花界人?

  風雲無垠抱著初七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拿著一張地圖就著光系魔晶石的光線在看。

  他們的連心戒裡是帶著一張大床的,只不過他更喜歡抱著初七,所以並未把他放到床上。

  花錦和闕時幾人都在外面準備食物;小森、扶搖和許赫三人去找找有什麼線索。只有小小想早點見到初七一直守在他旁邊。

  只要他不礙事,風雲無垠也不管他。

  「大主人,小七怎麼還不醒啊?」小小在旁邊蹲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風雲無垠將懷裡的人兒緊了緊,看他仍然睡得香甜,臉上不由得也浮現一個寵溺的笑容,淡淡地瞄了小小一眼。

  小小連忙摀住嘴:「大主人,我錯了,我不說話了。」

  風雲無垠便不再理睬。

  懷裡的人兒這時動了動,喉間發出舒服的輕吟緩緩睜開眼,正好迎上風雲無垠深邃的黑眸,展顏一笑,聲音有些慵懶:「父皇......」

  「醒了?」風雲無垠收攏雙臂,給他一個親吻,「肚子餓嗎?」

  「嗯?好香......」他被香味吸引,正要站起身,聽見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

  「小七......」

  「小小?」他驚訝地偏過頭,這才看到小小蹲在一邊,兩隻小手撐著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小小,你怎麼來了?」他站起身,走過去揉揉小小的腦袋,還沒有來得及揉第二下就被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寶貝還沒有完全清醒,坐著說話即可。」風雲無垠笑吟吟的,柔聲道。

  初七確實有些迷糊,任由風雲無垠為他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才對小小道:「小小,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小小眼裡只有初七,暫時也忘了風雲無垠的存在,很興奮地跳起來,站在初七面前,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他們的近況:「我們來了有一會兒了,他們都在外面。小七,我好想你喔。上次我們分開後......」

  一個說得津津有味,一個聽得聚精會神,都忽視了後面的一團黑霧。

  風雲無垠哀怨地看著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甘心地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第449章 溫馨一夜

  「父皇?」初七仰頭看風雲無垠,見他眼含不滿,心中好笑,親暱地蹭蹭他的臉,又握住他的雙手。

  風雲無垠這才滿意地收斂身上的威壓,傲慢地對小小點頭:「繼續。」

  小小暗暗腹誹:大主人真喜歡吃醋。

  但他可不敢表現出來,這才繼續敘說他們一路上的經歷。直到花錦在外面稟告晚膳已備好,他才有時間喝口水。

  帳篷外不遠處就是燃起的篝火,在黑夜裡顯得極為閃耀。篝火旁邊不遠處放置著一張佈置得極為整潔的餐桌以及幾把椅子。這都是以前出行時裝在風雲無垠的連心戒裡的,此時才又有機會拿出來用。以餐桌為中心的四個角落插著四根用樹枝削成的木棍,上面綁著光系魔晶石照明,淺淡的光芒明亮而溫馨。夏夜的鳴蟲興奮地唱個不停,青蛙的鳴叫綿延不絕,為這黑夜平添幾分熱鬧。

  闕時如今已完全適應這邊的生活,來這裡與初七和風雲無垠匯合之前,頗有先見之明地在城鎮裡買了許多調料,此時正好用得上。烤出來的肉味道鮮美至極,極有現代風格。

  篝火上吊著的砂鍋正在煲湯,散發著怡人的香味。花錦將烤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整齊地擺放在白色的碟子裡。旁邊還放著一壺散發著清香的熱茶和一個水果盤。裡面的水果不知是花錦幾人帶過來的,還是在森林裡採摘的。紅潤的蘋果在光芒的照射下發出誘人的淺光,紫色的葡萄也如同一顆顆璀璨的寶石,閃爍。

  「公子,小公子。」花錦和闕時見他們出來,連忙迎過來,為他們拉開椅子。桌上的餐具早已擺好。

  風雲無垠威嚴地嗯了一聲,隨意問道:「他們幾個還沒有回來?」

  初七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壺先為風雲無垠倒了一杯茶,才為自己也倒了一杯。

  花錦道:「回公子,應該快了。」

  風雲無垠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小小很自覺地在初七旁邊坐下,自顧自地吃起來。從他跟著初七開始,他和小森(那時大多時候是魔獸狀態)一直和初七、風雲無垠同桌,風雲無垠和初七都早已習慣。他們本是魔獸,風雲無垠和初七從來不用人類的禮儀方式要求他們。

  「小七,我們在這個森林裡面找什麼東西?」小小喝了一口湯,好奇地問。

  初七搖了搖頭:「暫時沒有頭緒。」他見小小嘴巴上沾得到處都是,笑了笑,知道一直都是小森在照顧他。此時小森不在,他拿出絲絹為小小擦嘴。

  「謝謝小七。」小小非常幸福地瞇了瞇原本圓溜溜的眼。

  風雲無垠不滿地哼了一聲:「寶貝,讓他自己擦。」

  小小嘿嘿地笑笑,很自覺地從初七手中拿過絲絹胡亂擦了擦。

  青山、言路和祝辰三人在旁邊看得滿臉驚訝,只覺得這位陛下和七殿下與他們的屬下相處的方式極為奇特。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輕微的響動,有人在靠近。

  不一會兒,小森、扶搖和許赫三人在餐桌前出現,看到初七,眼裡透出一絲開心。

  小森直接走過去打招呼:「大主人。小七,你醒了。」

  扶搖和許赫一起跪下道:「參見公子,小公子。」

  「不必多禮。」風雲無垠擺擺手。

  扶搖和許赫應一聲「是」,站起身立在一邊。

  小森也直接走到小小旁邊坐下,一邊吃一些東西,一邊照顧小小。

  「如何?」風雲無垠問道。

  扶搖慚愧道:「回公子,沒有任何發現。」

  風雲無垠微微蹙眉,一隻小手在他額頭上揉了揉。

  「爹爹,不急,慢慢找。我們要的不是結果,只需享受過程即可。」初七笑吟吟地看著他。

  風雲無垠勾唇輕笑,握住他的手指親了親:「寶貝說的對。」

  青山、言路和祝辰三人聽了這番話,越發覺得風雲無垠和初七的怪異,現在他們開始有點相信他們真的只是為了遊玩。仔細想想確實如此,他們本身是帝王,錢財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裡,他們不在乎所謂的「寶藏」並不稀奇。

  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在周圍散散步。

  其餘眾人也開始解決他們的晚膳。

  扶搖見青山三人站在不遠處,有些淒涼,淺淺一笑,對他們招招手:「三位公子過來喝杯茶吧。」

  三人相視一眼,走了過去。

  「多謝。」

  扶搖搖搖頭:「不必客氣。」

  為他們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後,他才轉向許赫,非常享受照顧他的過程。

  「小赫赫,多吃點,剛才累到了吧?」扶搖一邊說一邊為許赫夾了一片烤肉到碟子裡。

  許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聞言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故意道:「燙。」

  扶搖連忙夾起肉片到嘴邊吹了吹,接著魅惑一笑,咬了一小口,一本正經地道:「現在不燙了。」然後,他便將自己咬過的那頭遞向許赫嘴邊。

  許赫嫌惡地撇開臉。

  「小赫赫,」扶搖乾脆撲到他身上,左臂摟住他的腰,筷子追著他不放,「真的不燙,你吃過就知道了。」

  許赫只得張最吃掉:「你給我正常一點。」

  「不要擔心,你相公我非常正常。」扶搖不以為忤,笑得迷人,繼續餵他。

  花錦和闕時這邊就好多了,兩人一直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闕時不時瞪花錦一眼,而花錦則一臉得意,非常欠抽。

  「親愛的,你就不要害羞了,上次不時答應我可以三次的嗎?」

  「......那是你威脅我的。」

  「親愛的!」花錦一臉無辜,「我怎麼會捨得威脅你呢?」

  小森和小小兩人則要用溫馨形容。

  小森一邊吃,一邊不時扭頭看看小小,為他切肉片,或者倒茶,不時對他寵溺地一笑。小小一直開心地手舞足蹈,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小森偶爾回應一句。

  「小森,我喜歡吃上次那個有葡萄乾的點心。下次你還要買給我吃。」

  「好,等到城裡後就買。」

  「小森,你最好了!」「啪」,小小咯咯笑著,在小森臉上親了一口。

  ......

  青山和言路看著眼前的六人分成的三堆,你看我,我看你,心情微妙。

  祝辰摸著下巴,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莫名其妙。

  言路也不知為何,被青山直勾勾地看著,心頭猛跳,不自在地撇開頭,走到不遠處的樹下坐下。

  青山連忙跟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關切地問:「小路,怎麼了?」

  此處離那邊的光源有點遠,使得言路清秀的臉多了幾分不真實,表情也顯得有些柔弱,讓青山的心莫名地變得柔軟,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言路彆扭地別過頭:「咳咳,沒什麼。」

  青山沒有說話,望著他的側臉半晌,輕聲道:「困了就靠著我睡吧。」

  言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禁微微一笑,然後打了一個呵欠,慢慢地靠在青山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祝辰看看那邊,又看看這邊,耷拉著腦袋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跳上一棵大樹找了一個安全的分杈,躺下來便呼呼大睡。

  風雲無垠好出去散步回來,進了帳篷裡面,叫人準備了熱水沐浴,換上睡衣後,才相擁著躺在床上。

  初七靠在風雲無垠懷裡,手中捧著一本書在看。風雲無垠則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臉上帶著微笑,大手不時撫摸著他柔軟的髮絲。

  初七其實並沒有看進去,身後貼著的溫暖而舒適的胸膛讓他的心窩也暖洋洋的,彷彿時間就這樣停止流動。手中的書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眼前出現的不是字,而是和風雲無垠在一起的每一個溫馨的片刻。

  愛一個人是多麼奇妙的感覺,即使他就陪在身邊,還是會時時刻刻都想著他。

  「在想什麼?」一個輕柔的聲音問。

  「想父皇......」他下意識地答道,然後猛地抬起頭,迎上風雲無垠含笑的黑眸,臉上一熱,連忙低頭,「我在看書。」

  「哦?」風雲無垠並不直接拆穿他的謊言,故意道,「莫非這本書對寶貝來說太深奧了?寶貝半天都沒有翻一頁呢。」

  「咳咳,是啊,是有點深奧。」他狡辯著,一邊把書抱進懷裡。

  風雲無垠修長的手指卻輕易地將書夾出,還故意將封面向上,語氣滿是疑惑:「咦,《床頭故事集》,故事書而已,寶貝居然看不懂?莫非寶貝現在變得笨笨的了?唉,這可怎麼辦好?」

  「父皇——」他頓時炸毛,羞惱地丟掉書,將風雲無垠壓在身下,想也不想就用小嘴堵住風雲無垠的唇。

  風雲無垠喉間發出愉悅的悶笑,右手扣住小傢伙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第450章 飛翔的駱駝

  清晨,飛鳥早已醒來,在森林裡飛來竄去。微風緩緩吹動,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花兒的清香,彷彿連陽光也因此變得乾淨而透徹。

  風雲無垠和初七從好夢裡醒來。

  吃過精心準備的早膳,花錦等人將營地收拾妥當,一行人隨便找了一個方向,繼續往前出發。

  花錦和扶搖兩人在前面開路,不時砍掉礙事的荊棘和籐蔓,其餘眾人走在後面。

  剛開始,初七還興致勃勃地欣賞著兩邊的參天大樹和各種各樣的芳香的花朵,不一會兒就開始覺得無聊。

  「爹爹,我們從上面走。」

  「好的,寶貝。」風雲無垠寵溺地捏捏他的鼻子,摟住他的腰,結上彩虹結界帶著他往前。

  一離開茂密的森林,初七頓時感覺到清爽的風一陣陣吹來,愜意無比。雖是夏天,早晨的陽光並不猛烈,耀眼的亮色反而讓人心情大好。

  「爹爹,很舒服。」

  「嗯。」

  其餘眾人走在下面,不時抬頭,微笑著從樹葉的縫隙中看著上空的兩人。

  「爹爹,你說那個「飛」字是不是就是在暗示我們要飛著尋找呢?」初七隨便這麼一猜。

  風雲無垠道:「並非沒有可能。毋庸置疑的是,這森林裡一定藏著什麼。」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用視線掃視著周圍。

  正在這時,突然不知從哪裡傳出一聲野獸的爆吼。

  「嗷——」

  叫聲地動山搖,初七確切地感覺到下面的整片森林一瞬間似乎傾斜了一個角度。那響聲極為沉悶,一時片刻,初七不能分辨出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寶貝,那邊。」風雲無垠的透視之眼,已經發現不遠處的巨獸,摟著初七向那邊飛去。

  「公子!」下面幾人踉蹌了幾下,感覺到不對勁,也飛上空中。

  言路、青山和祝辰三人修為較淺,不能飛行,只能由花錦、扶搖和許赫三人各自帶上一個,緊跟在風雲無垠身後。

  片刻之後,風雲無垠帶著初七悠悠落下,花錦等人也緊接著落下,看見眼前一幕,眾人
  不由得驚呆!

  好大的一隻——

  一隻什麼呢?眾人也無法確定。站在他們面前的巨獸看上去像是一隻駱駝,至少有三米高,四米長,身軀龐大,讓人望而生畏。它全身的褐色毛髮閃爍著耀眼的光澤,就像是剛剛在水中清洗過,清清爽爽,甚至閃爍著神聖的光澤。背上的駝峰顯而易見。那雙大眼正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人,似乎透著警惕,又似乎什麼情緒也沒有,波瀾不驚,深不可測。但是,它的身上卻長著一對巨大的翅膀,此時正緩緩地張開。

  它向前走了一步。

  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同時縱身一躍,落在風雲無垠和初七前面,齊聲道:「公子,交給我們。」

  「不要傷害它。」初七交代了一句,如此神獸,能不傷害就不傷害。

  「是,小公子。」

  三人一起飛向奇獸。

  奇獸似乎一愣,它的身軀如此龐大,卻絲毫不影響它的動作,就如同兔子一般輕盈,輕巧地避開花錦的攻擊。

  它的靈活讓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立集體到警惕,分到三方,將奇獸圍在中間。

  奇獸又高聲嚎叫一聲,似是警告,又似是憤怒,兩隻翅膀驀地張開,飛快的一扇。花錦三人竟然被它扇了出去。它的翅膀扇動的風極為猛烈,花錦三人就如同飄落的樹葉落在地上。

  三人相視一眼,眼裡同時閃過一抹趣味。這奇獸引起了他們的征服的慾望。

  三人低喝一聲,再次將奇獸圍在中間,花錦攻擊奇獸的頭顱方向,而許赫和扶搖兩人則分別攻擊它的兩隻翅膀。

  奇獸察覺到他們的戰略,全身驀地騰起來勢洶洶的戾氣,喉間再次發出一聲低吼,身軀突然騰起,兩翅急揮,頓時掀起一陣狂風。花錦三人的體重相對於奇獸,非常之輕,輕易便被掀開,只得落在旁邊的樹上,抱緊樹幹。

  那奇獸沒有理睬他們,直直地看向初七和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有趣地挑眉:「寶貝,看來是我們兩個被它盯上了。」

  他揮手讓身側的人都推開。

  闕時、小森和小小相視一眼,只得站到一邊,祝辰三人也自覺地退到樹後。

  奇獸緩步向前,步態沉穩而傲慢,在離風雲無垠和初七兩人三米遠的地方停下,看看風雲無垠,又看看初七,似乎有些不確定。

  風雲無垠有趣地咦了一聲。

  初七奇道:「爹爹,它似乎在尋找什麼。」

  「莫非是我們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它的注意?」風雲無垠如此猜測。不然的話,這只奇獸不可能無緣無故盯上他和初七。

  初七靈機一動,對風雲無垠道:「爹爹,你往那邊走,我往這邊走。'

  「好的,寶貝,小心。」風雲無垠猜出初七的意圖——他是要看看奇獸盯上的人是他還是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向左邊退了幾步,而初七則向右側退了幾步。

  奇獸的鼻端聳動了一下,瞄了風雲無垠一眼,又看向初七,盯著他片刻,走向初七,邁出兩步後,才又停下,靜靜地凝視著初七,似乎在等待什麼。

  其餘眾人看的莫名其妙。

  風雲無垠突然想到什麼,對初七道:「寶貝,把我們找到的幾樣東西都拿出來。

  初七拿出放在自己的連心戒裡德葡石、地圖和話放在地上,其餘的東西都在風雲無垠的連心戒裡。

  初七仔細地盯著奇獸,發現它的視線盯在葡石上,伸長脖子聞了聞,然後發出低微的輕吟,對著自己跪下,發出一聲」通」的悶響,雙眼清澈如水,看上去非常單純和可愛。

  眾人暗暗稱奇。

  小小好奇地問風雲無垠道:「大主人,它為什麼會對小七下跪啊?」

  風雲無垠走進初七,習慣性地摟在他腰間,若有所思地道:「它是否在對寶貝下跪,本座不知,不過肯定的是,它就是我們要找的。」

  初七迷惑地看著仍然靜靜趴著的奇獸,有些不知所措。

  風雲無垠想了片刻,突然摟著初七跳到奇獸背上站定。奇獸仍然一動不動。

  初七頓時瞭然,看向風雲無垠。風雲無垠含笑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初七自信地道:「你們都上來。」

  「是1.」

  其餘人紛紛帶著警惕跳上奇獸的背,一邊防備著它是否會把他們摔下去。

  那奇獸見所有人都上去後,這才站起,兩隻前蹄踏了幾下,然後張開翅膀一扇,便飛了起來。

  茂密的森林頓時被他們踩在身下,奇獸飛得越來越高,下面的森林也離他們越來越遠。繼而又越過重山,飛過峻嶺。看著頭頂的藍天和下方的大地,眾人更覺得世界的奇妙,而自己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

  不知費了多久,奇獸的速度慢慢減慢,同時緩緩降落。

  小小突然指著遠處,叫道「小森,你看那時什麼?是湖嗎?」

  「金色的湖?」祝辰奇道。

  初七瞄向那邊:「沙漠?」

  放眼望去,遠處的一片全是金黃色,一眼望不到邊際,黃沙堆成的山谷此高彼低,如同凝固了的金色的海浪。

  「公子,莫非我們要找的東西在沙漠裡?」花錦問道。

  「不錯,」風雲無垠道,又皺了皺眉,「應該多備些水。'

  奇獸卻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向右轉後,又飛了一段距離,在一條寬闊的河流邊停下。

  花錦、許赫和扶搖三人將搜有的水囊都裝上了水。

  初七也將水元素喚起裝入自己和風雲無垠的水壺中、

  待到眾人上來後,奇獸又飛起來,向著沙漠直飛而去。

  飛到沙漠上空,雖然離地面尚有一段距離,眾人卻都感覺到了沙漠炙人的溫度,衣衫都汗濕了不少。風雲無垠和初七很輕鬆地用風系魔法力調節自身溫度,仍然一片清爽。

  進入沙漠之後,幾人便失去了方向,風不清東南西北。奇獸卻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地,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沒有時候由於和停頓。

  大概半個時辰後,眾人終於看到了眼前出現一座雄偉的宮殿。

  扶搖猜道:「應該是這裡吧。」

  奇獸平穩地飛行者,在宮殿前方停下,匍匐在地。眾人依次跳下地面。

  奇獸看了看初七。又發出一聲低鳴,仍舊未動。

  初七神色卻微微一變,因為他發現那奇獸正在消散,如同被吹散的風沙,一點點消失在空中。

  眾人不由得一聲驚呼。

  片刻之後,那奇獸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雲無垠肯定地道:「看來它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眾人都有些感歎,唏噓不已。

  青山搔著頭,看看面前的宮殿,又看看身後漫無邊際的沙漠,疑惑道:「但是,我們怎麼離開?」

  眾人一愣。

第451章 詭異的宮殿

  放眼望去,前後左右,除了面前的宮殿,是一望無垠的黃沙,分不清東南西北。幾人就像是蒼蒼的大海中的幾葉扁舟,不知身在何處,沒有駱駝,也就等於他們沒有了方向。

  扶搖揮著折扇笑道:「糊塗啊糊塗,我們家公子和小公子都能瞬移,無需擔心這個問題。」

  眾人心裡這才輕鬆許多。

  青山突然道:「幸好我們是和公子,小公子一起來的。不然的話,豈非走不出沙漠?」

  眾人又是一愣。

  「哪裡有那麼多如果。」言路白了他一眼。若非風雲無垠和初七有葡石,他們自己是不會到這裡來的,也就不會有回不去的問題。所以青山的假設根本不成立。

  幾人又是莫名地一笑,然後都將視線轉向面前的宮殿。

  他們並非站在宮殿的正前方,而是站在離宮殿尚有五十餘米的地方。他們眼前是一百多層傾斜向上的台階。台階筆直向上,直通宮殿大門。

  這是一座非常突兀的宮殿,在漫無邊際的沙漠裡不知已等待多少年。整座宮殿高大宏偉,幾乎是飛龍殿的高度的兩倍。向左看和向右看,以視線所達的長度估計,它的地基面積至少如同一個是球場大小。宮殿的表層皆為泥土般的灰白色,就像是用泥磚砌成,有一種即不朽又脆弱的違和感。彷彿已經在這裡屹立千年,又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宮殿的大門有五六米高,寬約三米,緊緊地閉著,不知上一次推開是什麼時候。

  眾人不知是被這宮殿的氣派所震撼,還是為未來的冒險而迷茫,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炙人的熱浪一波波襲來,宛如滾燙的熱茶貼在臉上,毒辣的太陽直射在頭頂,熱烘烘的,能燙熟雞蛋,不過片刻,幾乎所有人的臉都變得乾燥而酡紅。

  「公子?」扶搖向風雲無垠請示。

  風雲無垠輕微頷首,扶搖和許赫兩人便在前面帶路,率先踏上台階。

  風雲無垠摟著初七隨後邁步,神情絲毫不見波瀾,如同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一般愜意,悠閒,不時隨意地打量四周。

  小小和小森走在風雲無垠和初七左後方,花錦和闕時走他們的右後方,密切注意著周圍情形。儘管闕時修為不高,但他的身手和警惕性也不容小覷。

  青山、言路和祝辰走在最後。

  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宮殿門口站定。

  扶搖和許赫貼在門板上凝神聽了片刻,沒有聽到裡面有任何動靜,著才一左一右推開門板。

  只聽吱呀一聲。門洞大開,迎接眾人的是一片昏暗。

  扶搖和許赫兩人踏進門內。掃視一圈,沒有感到異常,這才轉向風雲無垠。

  「公子。」風雲無垠和初七走進門內,正待仔細查看殿內情形,卻發現殿內緩緩飄過一片陰影。

  緊接著,又是吱呀一聲。所有人回頭一看,兩扇門板已緊緊地合在一起。眾人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呼,大殿內響起慌亂的腳步聲。許是因為大殿內部的空泛,剛才的驚呼和腳步聲都極為空靈、清晰而沉悶,還有不太明顯的回音,為此時的黑暗又添一份陰森和詭異。

  初七立即感覺到摟在腰間的手臂緊了緊,一隻乾燥帶著薄繭的大掌輕柔地撫在自己臉上。

  「寶貝,別怕。」

  「我沒事,爹爹。」初七連忙將臉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換來風雲無垠的輕捏。

  「公子,小公子,你們沒事吧?」花錦叫道。

  「無事。」風雲無垠淡聲道。

  黑暗中,花錦又道:「以防陷阱,大家都不要動。」

  緊接著,一片光亮閃起,是花錦拿出了光系魔晶石,並遞了一顆給離他最近的闕時。扶搖和許赫也掏出光系魔晶石。許赫看了言路、青山和祝辰一眼,頓了一下,還是掏出了一顆扔給言路。

  「多謝許公子。」言路連忙道謝。

  黑暗中,便見到一塊塊魔晶石發出的亮光,如同寂寥的星辰。

  這時,眾人才有空抬眼仔細打量眼前景象。

  此時,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廳內,但就是這個圓廳讓眾人的人再次撥涼撥涼的。原因無他,只因一眼望去,這個大廳裡空無一物,只有光滑的穹頂,光滑的牆壁和光滑的地板。

  初七頗覺有趣地彎了彎唇角,鬆開風雲無垠的手,從連心戒裡拿出一顆鵝蛋般大小的光系魔晶石向四周看了看。

  毋庸置疑,這個地方引起了他的興趣,進入宮殿後,會遇到稀奇古怪的事,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第一個難題竟是如此。

  「公子,門打不開。」花錦剛才去看了那扇門,紋絲不動。他們完全被限制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

  闕時站咋子牆邊,輕扣牆板後奇道:「牆壁是實心的,應該沒有夾層。」

  許赫對風雲無垠道:『公子,我和扶搖去上面看看。』

  風雲無垠負手站在那裡,瀟灑而悠閒,目光一直放在正到處查看的初七身上,聞言輕微頷首。

  扶搖和許赫將魔法力聚集在掌心製造出吸力,向牆壁上面爬去,如同靈活的壁虎一樣,不一會兒就爬到了最頂部。兩人手中的光系魔晶石貼在穹頂上,如同兩盞吊燈。

  小森也在牆壁上摸索著,小小則聳動著可愛的鼻子,想嗅一下空氣中是否有味道可以作為線索。

  言路、青山和祝辰三人畢竟技不如人,此時都有幾分緊張,伸進緊繃,謹慎地掃視地面,不敢貿然移動。

  初七突然結出一個小火球懸在空中。火球的火苗輕輕地搖晃著,如同鬼火一般,在昏暗的空間裡有幾分嚇人。

  」爹爹,這裡面有風,一定有通道。」初七熄滅火球,轉向風雲無垠道。

  扶搖一聽,道:「那麼大家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

  初七對風雲無垠說完,又舉著魔晶石,仔細看著地面。地面上落滿沙塵。現如今,他們已經根據葡石上得到的地圖,找到了六樣物件(第七件----飛翔的「駱駝」已經完成使命消失),根據地圖指引來到這裡——也是地圖上標出的目的地。佈置了這一切的人千方百計地將他們引到這裡來,不可能單純為了將他們困在這裡。所以他才肯定這裡面一定有隱藏的機關,表面上看到,這裡空無一物,但說不定某塊磚石後面就隱藏著提示。當然,也有可能是危機。

  他蹲下身,用絲絹將眼前的一小片地面抹乾淨,盯著那一片思索著。

  風雲無垠毫不擔心現在的狀況,任由初七蹲在地上投入地研究,含笑看著他,一直跟在他散步距離之內。

  他的透視眼在這個封閉的黑暗空間不好用,這並不是說明他的透視眼失效,而是受到限制,只要他已開啟
  透視之眼,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透明的,反而會影響他們的判斷,他索性不用,這樣還多些樂趣。

  通,通。

  兩聲響,扶搖和許赫從牆壁上跳了下來,有些鬱悶。

  「公子,沒有在上面發現什麼。」

  「喔?」服務挑眉,向闕時和花錦的方向道,「再探牆壁。」

  「是。」

  小小突然從牆邊跑過來,叫道:「小七,大主人,有味道。」

  「什麼味道?」初七站起來,感興趣地問。

  小小瞄了風雲無垠一眼,有些擔心會嚇到初七。風雲無垠看穿他的擔憂,微微挑眉,手臂
  一撈,旁邊的小傢伙就被他摟入懷中。

  小小這才道:「是死人的味道,這裡死了好多人!最最少也有兩百多人!」

  言路嚇了一跳,不由得往旁邊跳了幾步:「怎,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真的嗎?」言路有些怕得慌,「難怪我一直覺得裡面陰森森的....」他一邊說,一邊看向
  地面。地板上雖然落滿風沙,但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死過人。

  青山不著痕跡地捉住他的手,微笑著看著他,他掙扎了一下,沒有堅持,有些不自在地將頭扭向一邊。

  小森也慢悠悠地走過來,順手在小小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兩下,對風雲無垠點頭道:「大主人,這裡
  確實有死人的味道。只不過時間太久,已經很淡了。」

  初七看向風雲無垠,指著那些被他抹乾淨的地面道:「膽識,很奇怪,爹爹。總不至於那些人死後,
  還有人清理過這裡吧?」除去表層的灰塵,地面乾淨得就像是洗刷過。假使這裡死過人,至少會留下乾涸
  的血跡。

  「是有些奇怪」風雲無垠溫聲回應初七之後,自信的分析道,「寶貝如此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性,味道並不是存在於我們可以看到的這個空間,而是從另一個空間滲進來的。」

  說完,他又想其他人命令道:

  「都在仔細找找。」

  「是。」總人齊聲應道,然後又向各個方向散開,仔細的在牆壁和地板上摸索著。

  青山、言路和良辰三人也不能置身事外,幫著尋找。

  風雲無垠牽著初七的手,跟著他往前邊走。

  初七將光系魔晶石湊近牆壁,用食指之間擦過,感受了一下,細膩而光滑。

  「嗯?」風雲無垠順著他的動作發現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寶貝可有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黑點?」

  初七點了點頭瞅了一眼那些看上起有些噁心的黑點:「看到了。有問題嗎?」

  風雲無垠也用初七一模一樣的動作在牆壁是擦了一下,彎起唇角:「看來,秘密就在這裡。」

  「莫非是?」

  初期只疑惑了片刻,便眼見一亮。他再次結出一個火球湊到牆壁邊,果然見到火球輕微地搖晃起來——這說明牆壁上的「黑點」不是黑點而是極微小的小洞。因為這些小洞實在太小所以憑借食指的敏感度才感受不到又因為它們被點成了黑色做掩飾,肉眼也無法發現但火光卻極為敏感,能輕易的感受到氣流。由此可見,風就是從這裡進來的。小小所聞到的味道應該也是從小洞裡湧入的。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牆壁後面一定還隱藏另外一個空間。

  他又將牆壁仔細的摸索一遍,不知按到什麼,腳下突然一空,下意識的低呼一聲。不等他提氣,一隻手臂及時攬住他的腰,緊緊地箍住。

  他抬起頭正好迎上風雲無垠淡定含笑的眼神,展顏一笑:「爹爹……」就算風雲無垠沒有及時的抓住他,他也不會掉下去。但是被風雲無垠所救,他心中卻極為甜蜜,知道風雲無垠所救,他心中卻極為甜蜜,知道風雲無垠時時刻刻都注視著他。

  兩人摟著對方的腰一起下墜,聽見上面傳來一聲聲漸遠的驚呼:

  「公子,小公子!」

  「大主人,小七!」

  風雲無垠揉揉初七的腦袋,結出結界拖住兩人,慢慢的向下飄落。風雲無垠藉著初七手中的光系魔晶石,看向下方。不到十幾米處就到底。

  兩人落地後,發現他們所站的地方又是一個開闊而封閉的空間,地面上堆滿了白皚皚的骷髏。咋看之下,初七不由得一陣噁心。風雲無垠連忙將他抱入懷中,在她臉上摸了摸,親了親他的唇。

  「寶貝,哪裡不舒服?」

  「爹爹,我沒事。」這樣的骷髏他在六歲時在風雲學院裡的死亡森林就遇見過了,並不會覺得害怕,只是很久沒有見到這麼驚人的場面。有些不適。

  他待胃裡不再難受,這才看向那些骷髏,發現每一個骷髏的姿勢都不一樣,有的扭曲地躺在地上,有的捲縮在角落裡,有點緊緊地握著拳頭,有的抱著肚子,有的互相依靠……千奇百怪。有一些骷髏旁邊還有一些羽箭、生銹的刀劍和沒有腐爛的頭髮,以及玉珮、項鏈和耳環等飾物。看來這些人力有男有女。

  「公子?小公子?」身後傳來摩擦的聲音,兩個人從上方跳了下來。正是花錦和闕時。

  看見風雲無垠和初七安然無恙,兩人神色一鬆。

  「花錦,看到公子和小公子了嗎?」許赫的聲音在上方響起,緊接著他和青山一起出現。小森等人緊跟隨其後。所有人再次匯聚在這裡。

  「公子,小公子、」許赫也看見了那些骷髏,瞇了瞇眼,「看來,這裡就是小小聞到的味道的原因。這些人似乎死的挺痛苦的」

  扶搖湊近其中一具骷髏查看一番後,道:「公子,他們應該是中箭之後而亡,剪上有毒」

  花錦也蹲過去看了一眼,道:「果然他們的骨頭都有些發黑,應該是中的的緣故。」

  「難道是他們踩到了機關?」青山猜測道2002779

  闕時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所有骷髏道「看得出來這些人並不是同一撥。」

  「何以見得?」言路聽見一個極為悅耳的聲音微微一愣,見是闕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好奇地問。

  花錦瞄了他一眼,插話道:「很簡單,他們身上的衣物的腐爛程度不同」

  他的語氣有些生硬,闕時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花錦對他咧嘴笑了笑,搖頭表示沒事。

  小小一手拽著小森的手,砸吧著嘴道:「後來的人真是奇怪。既然在這裡看到死人就應該小心點啊,怎麼還會中箭呢?」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三個護衛——也許陷阱的危機尚未解除。

  扶搖對風雲無垠和初七道:「公子,小公子,請稍等片刻,待我們幾人檢查一下有無機關。」

  風雲無垠點了點頭。

  花錦,扶搖和許赫三人便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四處查看。闕時在花錦的堅持下,只得靜靜地站在一邊。2002778

  青山和言路不願意什麼也不做,也謹慎地找了一個位置細心地尋找著可疑的地方。

  祝晨站在那裡沒有動,東瞄一眼,西瞄一眼,假裝看來看去。

  「小心」花錦突然叫道

  眾人抬頭一看,他的手正按在牆上。花錦剛把手按上去便發現不對勁,所以才會驚呼一聲。

  只聽轟隆一聲,他面前的牆板突然向後一縮,密密麻麻的羽箭嗖嗖地射出。

  風雲無垠眼疾手快的將初七摟入懷中。

  扶搖和許赫極有默契的同時躺在所有人面前,不約而同的發掌,一道銀光從兩人手心推出,擋住所有的羽箭。遇見受到阻礙,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再向花錦的位置看去,那發過來的牆板上儼然有一個形狀極為熟悉的鑰匙孔。

  祝晨突然指著那裡激動地叫道:「鑰匙!」

  花錦幾人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他們聽風雨無垠提過七件物件的事,但並沒有見過那把鑰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初期和風雲無垠卻很清楚,兩人都發現那個孔正好與從祝晨那裡得到的那把鑰匙相配。風雲無垠從連心戒裡掏出那把鑰匙扔給花錦。

  其餘眾人警惕地退向兩邊,以防門被打開之後,裡面又會有未知的攻擊。

  闕時擔憂的看著花錦,但並未出聲。因為他知道花錦在是自己的愛人之前首先是,風雲無垠和初七的屬下。那是他的工作與責任。當然,若是他有危險,反應物和初七也不會放著他不管。

  所以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繃著神經看著花錦。

  花錦將鑰匙小心翼翼的對上鑰匙孔,眾人皆緊張的看著鑰匙一點點沒入。花錦突然轉過頭,道:「公子,似乎對不上。」

  風雲無垠便知道是黃金鑰匙上的渡玉的緣故,淡聲吩咐道:「扶搖,融掉外面的一層玉。」扶搖也會火系魔法。

  扶搖應聲上前,接過鑰匙用火系元素加熱後,鑰匙上的玉頓時破碎,落在他手心的是一把金燦燦的黃金鑰匙,如同風雲無垠最出猜想的一樣。

  花錦又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

  扶搖連忙退到一邊,神情警覺。

  只聽啪嗒一聲,牆板抖動了一下之後,極為緩慢地挪開。

  眾人等待了片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2002779

  仍舊是花錦、扶搖和許赫三人在前,眾人相機邁入牆板後面的空間。讓他們意外的是這裡面竟然也有骷髏,只不過數量比外面要少。

  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既然鑰匙能打開那扇門說明要進來並不容易,那麼,這些人沒有鑰匙是怎麼進來的?

  花錦想了想,說道:「公子,不如由花錦再去檢查一下外面的情況,看看是否有其他的通道可以進來。」

  風雲無垠淡聲應道:「無妨。如今只有本座身上的東西可以到達終點,不宜分開行動。」

  「是。」花錦瞭然,便不再多話。

  所有人抬頭看向前方。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也跟著他們閃入前半後面的空間,再次消失。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十三條一模一樣的的通道。讓他們難以抉擇。

  三條路中,一定只有一條是正確的。

  但是剛才的鑰匙其實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提示。2002779

  初七想到這一點,看向風雲無垠,卻發現風雲無垠正好也在看他。

  兩人相視一笑。

第453章 小小一語驚人

  「對了,公子,這是鑰匙。」花錦將鑰匙還給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收起鑰匙,和初七走到三條通道跟前,仔細打量。

  三條通道的入口均為兩米高,一看上去腐朽脆弱實則堅固無比的灰白色的亂石砌成,說是一模一樣一點兒也不誇張。三條通道的石壁都有大小不等的石頭所砌。最左邊的那條通道左側的邊沿有一塊摻雜了小黑點的灰石,而中間那條通道和最右邊的那條通道的左側同樣有一個完全相同的摻雜了小黑點的灰石。

  眾人不由得暗歎這地下通道的建造者心思之縝密和態度之嚴謹。

  初七和風雲無垠仔細觀察這三條通道的原因無他,他們是在尋找能與他們找到的其餘五件物品有聯繫的地方。那將決定他們選擇哪一條通道。這就像是把編號一到六的盒子與編號一到六的物品分別配對。如今,鑰匙已經打開了第一道門。其他的應該如何連線呢?

  畫、藥丸、古鏡、白玉、「言路」。哪一個將是打開第二道「門」的「鑰匙」?

  「一個一個試?」風雲無垠問初七。

  初七道:「別無他法,不是嗎?」

  風雲無垠不雅地扶額:「寶貝,我真的不想說,這個方法太不符合爹爹睿智冷峻的形象了。」

  初七不由得一笑:「爹爹玩得很開心,不是嗎?」

  「那倒是。」風雲無垠捏捏他的臉蛋,算是同意。

  其餘眾人不知他們父子倆在打什麼啞謎,就看見風雲無垠突然從連心戒裡拿出一張桌子,然後又拿出許多東西擺在桌面上。初七也從自己的連心戒裡將自己保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畫、藥丸、古鏡、白玉,一次排開。

  花錦、許赫、扶搖、小小和小森五人這才看見他們一路上收集的東西,都好奇地瞄來瞄去。

  藥丸首先排除。風雲無垠將它收回連心戒。

  初七拿起了那面古鏡。當初得到它的時候,他和風雲無垠就用神力探查過,這面鏡子除了年代久遠一些,並無任何古怪的地方。鏡子的主要功能就是反射,他試著用鏡子反射魔晶石的光芒分別照向三條通道裡面。眾人只見裡面一片昏黃,並無特別之處。

  他放下鏡子,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拿起了那副畫。

  葡樹。

  靜夜倚窗未知寒,

  候鳥一去不復返。

  葡樹生姿比羞顏,

  石室金匱寄憂煩。

  結合這幅畫來看這首詩,可以知道,這首詩表面的意思是說:一位滿懷心事的少女在寂靜的夜晚倚在窗邊,哀歎自己的心上人就如候鳥一般一去不回;院子裡美麗的葡樹搖曳生姿,競相爭艷,但這絲毫不能讓她的心情有所改善,只能在石室金匱中寄托自己的憂煩。

  整首詩勉強與他們現在的處境沾邊的只是最後一句裡面的四個字「石室金匱」。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初七和風雲無垠都很肯定這幅畫裡面一定還隱藏著別的意思,不然的話,不可能成為具有指示性的存在。

  小小趴在旁邊湊熱鬧,盯著那幅畫看了半天,突然語出驚人:「小七,我覺得這幅畫怪怪的!」

  初七和風雲無垠均是一愣,不由得齊聲問道:「怪在哪裡?」

  他們看得多聽得多,反而會影響自己的思維。而小小則不同,雖然已活千年,但他並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一個單純的孩子而已,思考問題的方式也相對直接。所以,他們發現不了的東西,極有可能被小小看穿。

  其餘眾人見狀,也期盼地看著小小。

  小小被這陣勢嚇了一跳,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撓一撓他的小腦袋,看見初七鼓勵的眼神,甜甜一笑,圓溜溜的眼睛瞄向那幅畫。他的左手則在畫上點著:「你看,葡樹在院子的左邊,樹的葉子是向左邊吹,窗戶也是開著左邊的那一扇,這個姐姐也是靠在左邊,還有,她左手放在胸口,右手垂著......她的眼睛也是向左邊看的......是不是有點奇怪?」

  說到最後,他有些不自信地減弱了聲音,怯怯地看著初七和風雲無垠。

  初七和風雲無垠看著那畫,恍然大悟。小小說的怪就怪在這個地方,畫上的一切主要意象代表,如人、窗、樹、月亮,幾乎都在左邊。這其實也就造成了畫的整體的違和感。就像是插花一樣,按照高矮順序排列反而彆扭,只有把不同長短的花枝放亂了才顯得更加自然與和諧,也就具備了美感。

  這正是這幅畫所缺乏的。小小思考問題的方式簡單,因此才一眼看穿這幅畫的怪異之處。

  小森開玩笑道:「呵呵,原來小不點看那麼多漫畫還是有用的啊。」他指的是在現世的時候。那個時候,小小還沒有修成人形就喜歡抱著漫畫書看個不停。也許還是有點關係的。

  風雲無垠也不由得逗起自己的寶貝:「寶貝,看來小小在作畫方面的天賦比你高。」

  初七輕哼一聲,無話可說。

  風雲無垠連忙親親他的小嘴:「爹爹和你開玩笑的。」

  初七用頭頂蹭蹭他的下巴:「那麼,爹爹,你說這幅畫是不是告訴我們要選最左邊的這條通道?」

  風雲無垠不以為意地將桌上的東西收起,又將桌子收起,點點他的鼻尖道:「既是『冒險』,總得有點『險』才算『冒險』,不然的話,有何樂趣可言?」

  照他的意思,就算這幅畫的存在並非是為了給出「左」的提示,他也決定相信「左」就是這幅畫要給的提示。

  老大已經決定,其餘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仍舊由扶搖和許赫打頭。豈知,兩人剛走進通道,眾人突然聽到身後一聲熟悉的響動,回頭一看,剛才用鑰匙打開的那扇牆板竟然又合上了!

  原來這機關只開啟了一半,當他們做出選擇後,牆板會重新合上,整個機關才算是啟動完畢。

  而在牆板的北面,儼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鎖孔!

  眾人頓時瞭然,出來的時候,恐怕也要用到這把鑰匙。所有人都變得很期待,心裡都在想著同樣一個問題:這座宮殿裡到底藏著什麼需要如此謹慎地對待呢?

  一行人邁步向左邊的通道而去。

  風雲無垠牽著初七的手,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隨意和他閒聊著。

  「寶貝,害怕嗎?」

  「自然不怕。」他搖頭。他和風雲無垠的一路走到現在什麼都經歷過,他的心早已變得堅強。更何況,自己愛的人就在身邊,無論遇到什麼,兩個人都會在一起。何懼之有?

  風雲無垠勾起唇角,將手中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小森,你抱我。」小小拽拽小森的袖子。

  「走不動了?」小森揉亂他的發,笑著將他抱了起來。

  「我才沒有,站得高看得遠而已。」小小撅嘴道。

  此話一出,初七不由得都輕聲笑起來,心中暗暗同情小森。

  小森搖頭笑笑,在小小的臉蛋上捏一把,也就算了。

  許赫和扶搖聽到小小說的話,也輕聲笑起來。雖是如此,他們的視線一直保持著警惕,小心翼翼地落下自己的腳,生怕一個不慎就觸動隱藏的機關。

  越往前走,離最開始的入口越遠。眾人都有一種離地面越來越遠的壓迫感。但這種壓迫並不會讓他們害怕,只會讓他們更加謹慎地對待前面的道路。

  花錦走在隊伍的中間靠後,右手握著闕時的手,不時回頭看看言路、青山和祝辰三人。這三人畢竟修為較淺,他是在暗中照看著他們。

  青山、言路和祝辰三人雖然並排走著。但青山牽著言路的手,祝辰一個人孤零零的,看上去有點可憐。

  也許這也影響到了祝辰的心情,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花錦暗暗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未聲張,暗中注意著。

  越往前走,初七發現風雲無垠臉上的興味越濃,不由得有些好奇,撓了撓風雲無垠的手心。

  「怎麼了,寶貝?」風雲無垠低頭看他,柔聲問。

  「爹爹發現什麼了?」他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牽起唇角:「寶貝覺得我們大概下來多久了?」

  初七想了想,道:「已經超過半個時辰。」

  「不錯,」風雲無垠點頭笑道,「我們下來半個時辰算很久了,但是卻絲毫沒有覺得呼吸困難,寶貝不覺得奇怪?」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這分明就意味著他們所處的地方的通風性極好。

  但是根據他們從上面跌下來的高度來算,此時已經離地面頗遠。既是如此,風從哪裡來?

第454章 怪物

  這便是風雲無垠要說的重點。

  他補充道:「所以,爹爹覺得接下來會出現的東西一定會很有趣。」是以他才會揚起興味盎然的笑容。好玩的事,他從來不會輕易地放過,不然的話,會少不少樂趣的。

  聽風雲無垠這麼說了,初七的興趣也增加了不少。在風雲無垠的耳濡目染下,再過多少年,他的性格只怕要被他的父皇同化了,只不過他並不介意便是。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祝辰走在最後,心裡有點慎得慌。昏暗的甬道裡,幾顆魔晶石發出的淺淡的光芒相互交錯,他們手中的魔晶石照著他們的影子,影影綽綽,給他一種有人在無聲地跟著他的錯覺。他每走幾步,就忍不住要回頭看一看,心裡怦怦直跳,渾身發毛。

  人類的想像力有時候是極為恐怖的。他越想越覺得汗毛直立,忽然大踏幾步走到言路和青山前面去,心裡這才輕鬆許多。

  「祝公子,怎麼了?」言路輕聲問。

  祝辰乾笑兩聲:「可能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青山舉起手中的魔晶石向後面看了看,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不由得啞然失笑,開玩笑道:「祝公子的膽子未免太小了。」

  祝辰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再走到最後,反而極為輕鬆地向前。

  青山聳聳肩,看見言路還在往後看,將握著他的手緊了緊,低聲道:「沒事的,下路,有我在。」

  言路點點頭,雖然自己是一個大男人卻被另外一個大男人這麼安慰,覺得有些彆扭,但心下確實放鬆不少。

  風雲無垠卻將後面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略一沉吟,對花錦傳音道:「花錦,保護言路。」言下之意,其他兩人不保護也沒有關係。言路可能是他們找到要找的東西的關鍵,不能有任何閃失。

  「是,公子。」

  花錦傳音告訴闕時跟在小森身邊以策安全,然後裝作隨意打量甬道的牆壁的樣子,磨蹭到最後,走在言路身側稍後的位置。

  青山沒有多想,心裡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有熟悉的人走在自己後面,總歸是多幾分安全感的。

  言路卻感覺怪怪的,心裡甚至有些難以言喻的惶然,腳下一個沒注意差點踩到走在他前面的闕時的腳後跟。

  「小路,怎麼了?」青山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異常。

  言路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可能是在這麼暗的地方走了太久,有點頭暈。」

  「堅持一會兒。」青山小聲道。他們的地位尷尬,是不可能提出休息的。

  正在這時,便聽到前面的扶搖笑道:「快到了!」

  眾人走了這麼長的甬道都有些沉悶,此時精神方稍微高漲了一些。

  初七不禁也加快了腳步,因為手中拉著風雲無垠的手,連帶著也拽著風雲無垠加快速度。

  風雲無垠為他孩子氣的舉動而揚起唇角,腦海裡又閃過當初七小時候還是個步履蹣跚的小不點的時候,也常常拉著自己跑的情景。

  「公子,到了。」扶搖有些興奮的話語打斷了他的回憶。

  風雲無垠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看見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段向上的階梯。

  扶搖和許赫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等待風雲無垠的吩咐。

  初七向上望了一眼,問風雲無垠道:「爹爹,這段高度比之我們掉下來的陷阱的高度如何?」風雲無垠一向思維縝密且觀察入微,初七確定他一定估算過他們落下來的那個陷阱的高度,是以有此一問。

  風雲無垠也向上瞧了一眼,道:「低了不少。若說上面是第一層,此處是第三層,那麼階梯上去後的空間應算是第二層。」

  看來,這地下甬道的建造者建造這裡的時候,費了不少心思。卻不知這麼做有何用意。

  「先上去再說。」風雲無垠道。

  扶搖和許赫仍然在前面開路。

  眾人只得繼續爬這階梯,卻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呼。眾人回頭一看,言路竟然失去重心,要向後跌去!

  眾人暗驚:雖然這些階梯確實有些陡峭,但絕對不到無法達成平衡的程度。

  青山就站在言路身邊,幾乎是立即伸出手拽他,卻沒有拽住。

  幸虧花錦在言路身後,雙掌一抵欲將他推回去!

  但他的手剛抵在言路背上就覺得不對勁,言路的身體看上去明明極為清瘦,沒有想到竟然有些意外地重!

  花錦只當他不會太重,因此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差點被言路撞下台階。幸虧他反應快,立即穩住雙腳,然後屈膝,兩掌再次猛地一推,終於將他推回去!

  青山嚇得臉色發白,這一次終於攥住言路的手腕:「小路!」

  他扶著言路就地在台階上坐下,用手去摸他的額頭:「哪裡不舒服?」

  言路自己也有些疑惑,道:「並沒有不舒服,只是覺得身體有些重。就好像......」不知想到什麼,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就像什麼?」青山連忙追問。

  言路吞了吞口水:「就像,就像有一個人壓在我身上!」

  「什麼?」青山大急,只頓了一下,突然站起,竟然就要將言路攔腰抱起。

  「呀——你幹什麼?」言路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他的衣襟。

  青山沒有理他,雙臂使力,竟然抱言路不起!

  青山大駭,連忙扶著言路再次坐下,下意識地看向風雲無垠,「溫公子,下路現在真的變得很重!這......」著實著急了,連對風雲無垠的舊稱呼也蹦了出來。

  祝辰嚇得連忙離言路遠些:「不會是撞鬼了吧?」

  「嗯?」風雲無垠頗覺有趣地牽著初七走下幾層台階,在離言路還有幾層台階的地方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初七也好奇地盯著言路看,除了神色有些緊張,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風雲無垠又走近幾步,言路竟然顫抖起來。

  「小路,你怎麼在發抖?」青山越發著急,緊緊地握著他的雙手。

  言路一臉莫名其妙:「我沒有發抖啊?」

  眾人臉色又是一變。

  風雲無垠淡聲道:「站起來。」

  言路連忙站起,微微低頭:「陛......公子......」

  「公子,請問,小路是怎麼了?」青山雖然急切,卻也不敢放肆。

  風雲無垠將言路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後,淡聲道:「寶貝,舉著你手中的魔晶石。其他的人把魔晶石的光都遮起來。」

  「是。」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眾人仍然照做。

  眾人眼前頓時變得更加昏暗。

  初七舉起手中的魔晶石。

  言路身後的影子便拉得老長,風雲無垠沉聲道:「攻擊他的影子。」

  花錦不由分說,立即向言路的影子擊出猛烈的一掌!

  青山雖然詫異,但也顧不得許多,也嗖的一聲拔出自己的劍,朝著影子猛刺下去!

  只聽一聲尖銳的嗓音高亢地響起,只讓人毛骨悚然。與此同時,空中驀地騰起一片翻滾的黑霧,閃電一般迅速向著風雲無垠等人來時的方向逃竄而去,空中只餘一股怪異的味道,好一會兒才漸漸散去。

  言路頓時感覺身上輕鬆許多,連忙跪下道謝:「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嗯,起身。」風雲無垠淡然地擺擺手。

  「爹爹,那是什麼?」初七搖搖風雲無垠的手臂,好奇地問。其餘眾人也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風雲無垠道:「爹爹也不能肯定它為何物,不過想逃出爹爹的手心卻非易事。」

  「爹爹怎麼知道它藏在影子裡?」

  風雲無垠揉揉他的頭髮:「呵呵,是爹爹的透視眼。它雖藏於影子之中,卻未能與影子融合,因此爹爹才看到它。」

  「那會是人嗎?」扶搖搖著扇子,疑惑地道。

  許赫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應該不會吧。這地下什麼都沒有,如果是人,在這裡根本無法生存。」

  祝辰插了一句話:「說不定在我們進甬道之前,它就跟著我們了。我說怎麼老是覺得有人跟在後面呢。」

  闕時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如果它確實一直跟著我們的話——為什麼?」

  小小也煞有其事地道:「這個東西不簡單,我竟然沒有聞到它的味道。」

  初七也覺得有些奇怪,小小的鼻子一直以來都極好用,這一次卻沒有察覺到那個東西的存在,只在它最後逃竄的時候聞到怪味。

  他的神嗅術其實是極好用的,不過並不常用,是以剛才也沒有注意。

第455章 水晶棺槨

  風雲無垠看了小小一眼,對初七解釋道:「從下來之後,這裡面一直有一股淡淡的死人味。必是小小的鼻子已經聞慣,所以對這個怪味不夠敏感。」這是唯一的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小小一副瞭然的模樣,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惹得小森一陣發笑。

  一行人舉著魔晶石繼續沿台階向上,接下來再無怪事發生。

  爬上台階之後,眾人不由得一愣。

  地面上躺著幾具骷髏,旁邊有幾十隻羽箭凌亂地躺在地上。想來是進入這裡的人好不容易闖到這裡,卻不得其法,誤中機關,所以中箭而亡。

  眾人只掃視那些骷髏幾眼,就將視線移到正對著他們的牆壁上。

  他們面前是一面平滑的牆壁,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通道。問題應該就在這面牆壁上。

  牆壁上掛著幾面鏡子,和初七與風雲無垠兩人找到的古鏡一模一樣的鏡子。初七數了一下,一共有七面鏡子。每一面鏡子都用一個兩條腿的鐵質的架子牢牢地固定在牆壁上。每一面鏡子的鐵架的兩條腿的長短都不同,就像是高矮不同的荷葉參差不齊,按照雜亂無章的順序排列著。那些鐵架應該就是用來調整鏡子的高度和傾斜的角度的。

  按照前面的兩關來推理,要想知道鏡子的玄機,還得從他們手中的這面古鏡本身尋找。

  風雲無垠再次拿出那面古鏡,翻來覆去地看。

  初七想要走近點去觀察牆上的那些鏡子,風雲無垠一把拉住他:「寶貝,小心。」

  然後,兩人一起走過去。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初七道,「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我們手中的鏡子背面有一個——咦?」

  「寶貝發現什麼了?」風雲無垠見他神色有異,立即湊過去。

  初七指著手中鏡子的背面:「這個奇怪的圖形上有七個角......」

  「所以?」風雲無垠不解。

  鏡子背面是一個奇形怪狀的多邊形,一共有七個頂點。每一條邊的正中間位置有一個點,從這個點又發散出兩條邊,然後這些邊的正中間再出現一個點......循環往復,構成更加複雜的圖形。

  初七抬起頭道:「爹爹,這七個點和牆上的七面鏡子有聯繫。」

  風雲無垠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初七的意思 :「莫非,這些點代表著每一面鏡子應該的位置?」

  「不錯,」初七有些激動地道,「也相當於一副指示圖。爹爹,你看,多邊形中間的點是光源。這個圖形上最外圍的邊就相當於每一面鏡子,而鏡子是可以反射光的。只要把這些鏡子的位置和角度按照這個樣子排列,一定可以啟動機關。」

  初七說的其實是很簡單的光的反射。風雲無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不過,對於花錦等人,並不是很好理解。闕時是學過數學知識,初七一說,他就立即明白,瞭然地一笑,小聲地解釋給其他幾人聽。

  「試試看就知道了。」初七道。

  風雲無垠點頭,和他一起走到牆壁跟前,看著他調整七面鏡子的角度,他自己則一直注意著腳下和前後左右,以防有隱秘的機關。

  初七調整好所以鏡面的高度和角度後,又將一顆魔晶石固定在中間的某個位置。

  魔晶石的光照在離它最近的那面鏡子上,然後反射到第三面、第四面......直到第七面鏡子。因為角度問題,又由第七面反射道第一面......

  忽然,眾人便見眼前金光一閃,轟隆一聲,面前的牆壁如同一扇伸縮門,自動向左平移,向裡可見另外一個昏暗的空間。

  成功了!

  初七不由得感歎,這種方式簡直和現代的數字密碼的原理等同。只要角度稍微不對,就會觸動機關、射出毒箭,地上的那些骷髏就是最好的寫照。


  眾人靜候片刻,並未從裡面聽到任何異常的動靜,這才邁步進入。

  祝辰緊張地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身後的牆壁轟隆一聲,自動關上。

  眾人下意識回頭一看,果然在牆壁的北面也有七面一模一樣的鏡子。

  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呢?

  他們都能感覺到,他們離答案已經越來越近,心中生出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複雜感受。雖然眾人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由其他人眼中興奮的光芒可以猜測到自己也是一般激動。

  眾人有先見之明地檢查著地面上並無異狀,這才謹慎地向前。不遠處的頂部上有一塊未知物發出皎潔的白光,如同皓月。在昏暗的空間裡想不引人注意都難。那白光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模糊的白色圓暈。

  「和玉盤一模一樣的玉。」言路奇道。

  青山疑惑地道:「但是,我們公子找到的那塊玉並不會發光啊?」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風雲無垠直接拿出那塊玉盤,以神力控制,移到那塊白玉的下方。突然兩塊玉之間似乎產生了吸引力,一聲脆響,懸浮著的那塊玉盤被上方的玉所吸引。卡嚓一聲,向嵌著它的那塊磚石裡陷入一些。緊接著眾人便聽到機關啟動的聲音,腳下也有輕微的震感。

  大家連忙向後躍開。

  就見剛才他們所處的位置分裂成兩半,下面出現的是一個至少三米深的寬闊空間,儼然是一個墓室!

  一具精美無比的水晶棺槨居於墓室正中。水晶棺槨散發著淺紫色光芒,美輪美奐。兩百餘具白皚皚的哭了面向棺槨匍匐在地,皆垂手並腳,就像是死後才被人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這裡的。從上往下看就像是一朵巨大的向日葵,只不過花蕊變成了水晶棺槨,而黃色的花瓣變成了白色的骷髏。場面相當震撼。

  初七仔細地打量著墓室,發現牆壁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而墓室裡的風顯然是由此而來,至於那些孔通往何處不得而知。

  言路一直站在最後,見眾人都神情驚訝,這才探頭瞄了一眼,不由得低呼一聲:「這裡怎麼會有棺材?」

  祝辰失望地低語:「不會吧?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爹爹,這些人不會都是為棺材裡的人陪葬的吧?」初七問。

  風雲無垠淡聲道:「應該不是,爹爹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是建造宮殿的工匠。」這些工匠完成他們的使命後,便被殺害。只有他們都死了,這個宮殿裡的機關和結構才能成為真正的秘密。

  初七頓悟:「這麼說的話,在葡石上留下線索的人應該就是殺了他們的人。」

  但是,既然他那人不想讓人知道這裡的秘密,他又為何把來這裡的地圖流傳出去?

  這一點,他無論如何想不通。

  風雲無垠摟著他直接躍下,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仔細地打量那水晶棺槨。其餘眾人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這真的是一具非常精美的水晶棺槨,長約兩米,寬約一米,整個棺身沒有任何接頭,渾然天成,彷彿本身就是一塊巨大的水晶,只是內部被挖空才成為一具棺槨。紫色的水晶在魔晶石的光芒下閃著清而純的波光。棺槨的蓋子與下方緊密結合。

  風雲無垠使力推它,竟然無法讓它一動半分。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隨即用神力打入其中明顯地感覺到其中的阻力。他頗覺有趣地嘖了一聲:「這具棺槨被咒術封住了,不知咒的屬性,便無法開棺。」他小心地避開骷髏,繞著棺槨走了一圈。

  「但是,除了藥丸,其他的東西似乎都用不上。」初七皺眉道。

  風雲無垠看著棺材的蓋子若有所思。

  「別擔心,寶貝,會有辦法的,」片刻之後,他轉向言路,古怪一笑道,「言公子,恐怕需要你來試試。」

  「我?」言路有些奇怪,但還是走了過去,「好的,我試試。」

  他伸出雙手撐在棺木上使勁推了推,棺材頂板仍然沒有絲毫移動。

  風雲無垠莫名地一笑,指尖微動,彈出一道金光。

  言路突然感覺手指頭上一陣刺痛,鮮紅的血液從中流出,低落在水晶棺材上,一陣紫光竄起。

  風雲無垠毫不意外地勾唇一笑:「果然是血咒。」

  言路此時方知是風雲無垠將他的手指刺破,但也不好說什麼。青山連忙撕下自己的一截袖子將他的手指纏住。

  只聽,「轟」的一聲輕響,棺槨的蓋子自動移開,發出摩擦的聲音。

  紫色的光芒突然如同浪花般在棺槨周圍翻騰起來,四面八方突然傳出轟隆的悶響,侵襲眾人的耳朵。那聲音將眾人包圍在中間,四周彷彿在發生著未知的變化。

  所有人不由得神色警覺。

第456章 一睡五百年

  片刻之後,悶響停止,紫色的煙霧漸漸退散,棺槨處發出「噌」的一聲響後,歸於沉靜。

  眾人向那邊一瞧,那水晶棺的頂板已完全移開。

  「去看看裡面是什麼。」風雲無垠一邊檢查初七有無受傷,一邊對花錦幾人命令道。

  小小最是好奇,從小森身上溜下來,就向那邊跑去。

  小森伸手一抓沒有抓住,趕緊跟在後面。

  小小趴在棺材的邊沿,看清裡面的東西,驚叫一聲:「啊!快來看!」

  「小小,什麼事這麼驚訝?」初七也拉著風雲無垠走過去,愣了一下。那棺槨裡面竟然躺著一個人!

  那人身高與花錦差不多,身穿紫色錦袍,紫發妖嬈直及腰間,面如冠玉,唇角含笑,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若不是他們通過葡石推測出他可能已經再這裡躺了幾百年甚至更多,他們一定會以為他只是睡著了。

  青山大膽地伸出手探那人鼻息,奇怪地抓抓頭:「沒有呼吸,是真的死了吧。」

  「死了身體還能保存得這麼好,果然奇妙。」許赫環手抱胸,感興趣地多瞧了幾眼。

  扶搖緊跟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腰,道:「這世間具有保鮮作用的法器並非沒有。」

  初七瞄著水晶棺板,淡聲道:「是水晶的緣故,應該是經過特殊處理過,而且用秘法煉製過,所以才可以防濕、防腐。」

  普通人類就有這種智慧和能力,更不用說花界多得是懂法術的人,這人的肉身能保存這麼久並不稀奇。

  他頓了一下,有些神秘地淡淡地笑了笑:「而且,本公子以為,這人不一定已死。」他想起了他們得到的那個石盒裡用寒冰石裹著的藥瓶。

  「不會吧?」花錦暗驚,與闕時相視一眼。

  初七詢問地看向風雲無垠:「爹爹?」

  風雲無垠從連心戒裡將石盒拿出,取出了藥瓶。

  走到這一步,猜都不必猜,藥丸若是能派用場,一定是用在此人身上的。

  風雲無垠將藥瓶遞給站在他旁邊的扶搖。

  扶搖接過,走向棺槨。

  許赫輕聲說了一句「小心」。

  扶搖對他拋了一個媚眼,示意自己沒事。

  許赫翻翻白眼,不再看他的表情,只一言不發地盯著扶搖的動作。

  扶搖拔掉木塞,一手捏住那人下頜讓他張嘴,另一手將藥瓶裡的藥丸一股腦地倒了進去。

  眾人也沒有看清到底有幾顆藥丸,但卻不自知地都屏住呼吸,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位男子,看見他的喉部確實有東西被嚥了下去。

  片刻之後,初七微微蹙眉。他清晰地聽見空氣中多了一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雖然極其微弱,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看向風雲無垠,風雲無垠點了點頭,表示他也察覺到了。

  又過片刻,那呼吸和心跳明顯變得清晰和沉穩。

  再看那男子,唇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僵硬的臉蛋變得柔軟,含笑的表情很快變得靈動鮮活。接著,他的眼睫微微一顫,慢慢睜開,藍光流轉!

  好一雙迷人而妖艷的藍瞳!

  除了初七和風雲無垠,其他幾人親眼目睹死人復活,不由得大驚,腳下倒退幾步,紛紛提高警惕。帶著兵器的,手也不著痕跡地落在劍柄或者刀柄之上。

  男子看見他們怪異的舉動,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迅速坐起身,在棺材裡站起來,目光打量地一一掃過初七和風雲無垠等人。

  「你是何人?」風雲無垠問道,語氣平淡卻不乏魄力。

  男子不動聲色地觀察風雲無垠,以一種極為優雅的姿勢揉了揉脖頸,又活動了一下手腕,這才邁步走出棺槨。

  花錦皺眉道:「我家公子問你話,為何不回答?」

  男子這才轉向風雲無垠,心裡似乎在盤算著什麼,有些謹慎地問道:「他呢?」

  「誰?」花錦下意識地問。

  男子又怪異地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後才道:「你們能來到這裡,顯然是根據葡石的提示來的。而葡石,我是交給松保管的。他人呢?」

  他的目光落在風雲無垠和初七身上:「我聞到你們身上確實有葡石的味道。」

  初七並不否認:「我們確實是跟著葡石找到這裡來的,但是我們並不認識叫松的人。葡石只是無意中所得罷了。」

  男子神色微變:「無意中所得?」

  他神情複雜地想了片刻,又問道:「敢問各位,現在是哪一年?」

  眾人沒有回答,看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向花錦示意後,花錦這才道:「牡丹29世48年。」

  「什麼?」男子大驚,隨即眼裡閃過一抹驚慌,眉頭微鎖道,「竟然睡了五百多年嗎......」他在原地轉來轉去,心情極為不平靜,像是在擔憂什麼。

  風雲無垠衣袖輕揮,面前出現一把太師椅。

  男子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便看見風雲無垠不緊不慢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將他身邊的少年摟在懷裡。

  「寶貝,這裡面一定有一個有趣的故事。」風雲無垠在初七耳邊輕笑著說,一邊將高深莫測的眼神投向那男子,同時不忘釋放他懾人的威壓。

  男子微微垂下眼簾,表情有些怪異,原來這個樣子是打算聽故事嗎?這人還真是奇怪。

  他並未立即進入話題,而是先問了自己最關注的問題:「請問你們是怎麼得到葡石的?」

  風雲無垠一手把玩初七的頭髮,輕描淡寫地道:「本座的人救了閣下,閣下是否應該先回答本座的問題。」

  男子猶豫片刻,才道:「在下明月。」

  「為何會在這裡?」風雲無垠又問。

  明月皺眉道:「抱歉,這是在下的私事。」

  「喔?」風雲無垠挑眉,並不催促,只道,「閣下是本座所救,你以為從你醒來的那一刻起,你還是自由的個體嗎?」

  「什麼意思?」明月警惕地看著他,身上的氣息也突然變得冰冷了些。

  風雲無垠笑而不語,眉眼微挑,眼神冰冷。

  花錦非常懂得察言觀色,傲然道:「意思是我家公子既然能夠救你,同樣也能殺、你。」

  「殺我?」明月的音量提高了些,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隨即笑了一下,搖頭道,「諸位想殺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話一出,眾人暗暗提高警惕。

  花錦有些意外明月居然敢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風雲無垠雲淡風輕一笑,似乎並不介意明月的冒犯,只淡淡道:「閣下可以一試。」

  明月一時摸不準他的實力。如此泰然自若、自信狂傲的人不像是徒有其表,但他確實感覺得出風雲無垠的能力只能算一般高手。

  他又打量了風雲無垠一番,隨後道:「你們救了我是事實,這宮殿裡埋藏的寶藏歸你們。讓我走,如何?」

  寶藏?祝辰雙眼一亮,萬萬沒有想到這裡果然有寶藏。

  風雲無垠卻不為所動:「本座對寶藏不感興趣。只是,本座的寶貝一向喜歡聽故事。」

  明月皺眉看向初七。

  初七倚在風雲無垠胸前回視,淡定自如。他們一路走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的內幕,沒有道理放過明月。

  明月臉色突然一沉:「請恕在下無可奉告。」

  說完,他不知做了什麼,竟然消失在眾人面前!

  風雲無垠坐在那裡並未動彈,眼神卻準確地投向一個方向,接著右臂快速伸出,在空中繞轉幾圈。他的速度非常快,以至於眾人看到了他的手臂的幾道重影。

  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突然,咻——

  紫光一閃,一臉驚訝的明月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本座不喜歡有人挑戰本座的耐性,」風雲無垠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更何況,殿外太熱,閣下最好還是呆在這裡。」

  明月不語,但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剛才他隱身之後,只和風雲無垠交手一招,他便感覺到風雲無垠強大的力量。如果硬拚,他不一定是對手。

  「或者說,你以為你不說,本座就無法知道你的事?」

  明月一震:「你到底是何人?」

  初七皺皺眉,他的耐性其實並不好,這一點和風雲無垠尤其相似。

  「嗯?」風雲無垠察覺到初七情緒的波動,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親了幾口,微微一笑,「等得不耐煩了,寶貝?」

  初七沒有回答,用臉在他的肩窩處蹭了幾下,雙臂將他的脖子摟地更緊。

  風雲無垠臉色一沉,冷然地看向明月:「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閣下最好相信,本座可以放你出來,也可以再把你關進去。」

第457章 通緝犯

  明月吁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道:「好,我可以將我的事告訴你們。但是,等我說出一切,你們放我走。」

  他盯著風雲無垠幾人,眼裡閃著奇怪的光,似是不悅,又似沉思,不知在算計著什麼。

  「沒有人對你本身感興趣,」初七懶洋洋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閣下儘管放心。」

  也難怪明月對他們的警惕性這麼重。世上哪有不要寶藏只要聽故事的人?

  明月緩緩地掃視眾人一眼,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故事並不是多麼複雜的故事。

  五百年以前,明月只有二十多歲,貪玩成性。那時他年輕氣盛,不懂人情世故。因為太過驕傲,他無意中得罪了一個很厲害的人。那人看上他的美貌,對他多番糾纏。他的本事其實不低,但這個男人也不賴,對他威逼利誘,什麼卑鄙的手段都用過。所幸,每一次他都能僥倖逃出。但是,最後一次,那人竟然用一種很厲害的巫術來對付他,他受了重傷,被來尋找自己的六個家僕救走。

  明月中了那個人的巫術,必須閉關修煉十年才可恢復。他知道如果不和那人做一個了斷的話,這件事會沒完沒了,但是當時的自己受了重傷,要想對付那個男人根本有心無力。

  於是,他便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假死——既可以養傷,又可以避開那個男人的糾纏。他撐著受傷的身體,請人在宮殿裡建造了許多機關。為了避免那個男人找到地圖,他沒有將地圖直接畫在紙上,而是用特殊的方法刻畫在葡石上。他用秘法找來他的弟弟明松,將葡石交給他保管,並告訴他從葡石上得到地圖的方法,讓他三年以後再來這裡帶他出去。

  他將進入宮殿不可或缺的七樣東西分別交給六個忠心的家僕保管。這六個人對宮殿的事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保管的東西是什麼,並不知道另外五人拿到的是何種物品。明月讓他們住在不同的地方,並告訴他們,只需等待拿著葡石的人來找他們,然後將手裡保管的東西交給那個人即可。

  事情就是這樣,後來卻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明松一直沒有出現。他便在這裡一直沉睡了五百年。

  故事講完,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

  初七似笑非笑地看著明月,神情有些冷。這人膽子不小,竟敢如此糊弄他和父皇。

  這個故事的漏洞實在太多了。

  第一,沙漠裡出現了這麼大的一座宮殿,為何會無人知曉?沙漠內並非沒有華族的存在,若是有人發現宮殿,一定會傳到皇室中人的耳中。除去皇室中人獵奇的心理不說,那時是花淵叱吒的父皇在位,作為花界的最高統治者,這樣怪異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情;

  第二,這座宮殿為何如此怪異,除去地下複雜的墓道,地上只有一個大廳;

  第三,那些死在機關下的人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進入墓道;

  第四,明月到底是什麼身份,能擁有所謂的寶藏(如果寶藏真的存在的話)?能擁有寶藏的人,非富即貴,這樣的一個人失蹤了這麼久,民間或者皇室為什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第五,到底是怎樣厲害的傷需要付出這麼大的財力去建造一座宮殿來保護他。

  「閣下很擅長編故事。」初七淡聲道。

  明月睜大眼睛,隨後皺眉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喔?」初七挑眉,「那麼,請問閣下,這座宮殿如何屹立在這裡這麼久,而不被世人所知?若非我們無意中得到葡石,仍然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明月古怪地笑了一下:「小公子說得對,這麼大的一個存在不可能成為秘密。那是因為這座宮殿在一般人看來根本就不存在。」

  什麼?眾人皆驚。他們現在明明就處於宮殿下方,這人為何會說這座宮殿不存在?

  明月淡淡道:「這座宮殿式隱形的,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要想看到它,除非有兩種情況:一、葡石的味道讓他顯形;二、碰觸它,它雖然隱形,但確實存在,只要碰到這個宮殿的任何一個地方,它就會顯出原形。而之前,所有撞到它的人無一例外都因為好奇而進入了宮殿,如你們所見,他們都死了。所以世人才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許赫還有疑問:「這種宮殿要想建造起來,工程極大,牽扯到的人也很多,遠遠不止這個數目......」他指著地上的骷髏。

  建造宮殿,需要的不止是泥水匠,還有搬運材料的工人等等。要想讓宮殿的存在成為秘密,那些搬運工(他們將材料搬來自然知道地點)也必須除掉。即是如此,他們的屍骨在哪裡呢?

  「這——」明月頓了一下,傲然道,「你們沒有必要知道。」

  許赫等人一時語塞,看向風雲無垠和初七。

  風雲無垠慢悠悠地道:「一座宮殿能夠突然崛起而不為世人所知,只有一個原因。」

  明月神情警覺,皺眉不語。

  「大主人,是什麼原因?」小森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沒有回答。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個人是上神界之人。只有上神界的人和各下神界的統治者才可能會移物之術。而這宮殿應該是從別處移來的,所謂的搬運工和供應商之類的人根本不存在。而那些建造機關的人也被殺了。若明月用移物之術將別處的宮殿移到這裡來,再將其隱形,那麼事情就完全說得通。

  不過,上神界的人居然這麼狼狽,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他再次打量那人一眼,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窺探他的靈魂,有些意外地挑眉,然後極有興味地勾唇一笑。這人竟是如此身份。

  這人本是上神界的一名小神,因為犯錯逃入花界,結果卻遇到了一個厲害的對頭,叫做無機。明月的神氣在與無機打鬥中受到了很大的損害。後面的事和明月講的差不多。明月唯一隱瞞的是,這墓室下方埋藏著數不盡的珠寶,是他從很多地方搜集而來的,用作感謝為他守候三年的六位家僕。而那匹飛翔的「駱駝」也是他用自己對生的執念所化,因此將風雲無垠等人送到這裡後,「駱駝」便消失了。

  風雲無垠看看懷裡有些疑惑的小傢伙,傳音將此事講給他聽。

  初七也為明月居然鬥不過下神界的人覺得有些意外和好笑。

  風雲無垠捏捏他的臉蛋,道:「寶貝,先喝點水,然後,我們離開這裡。」

  明月聽見他這麼說,神情一鬆,但眼中還帶著懷疑,難以相信這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的人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就這樣離開?初七也有些疑惑,但是想一想確實沒有什麼事了。故事已經聽完,沒有必要多做糾纏。他接過風雲無垠遞過來的水壺喝了幾口水,在地下呆了不短的時間,確實有些渴了。

  然後,風雲無垠在明月不太相信的目光下,摟著初七站起來,將太師椅收入連心戒,果然轉身準備離開。

  「公子?」花錦等人卻奇怪於他的舉動。這人就這麼放著不管嗎?

  風雲無垠意味深長地瞄了明月一眼,才淡淡地對初七道:「寶貝,可有感覺到這裡有一個人的氣息變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都聽到而已。

  初七微愣之後,凝神感受,眼裡閃過一絲了然:「確實。他是想?」

  風雲無垠頜首,擺出善解人意的表情:「他應該是來找明月公子的,寶貝,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談事情比較好,那樣太不禮貌了。」

  說完,他邪氣而冷冽地對明月一笑。姑且算是明月在他面前大言不慚的懲罰。

  「什麼?」明月聽他話中有話,神色大變,立即神情緊繃地打量著周圍,「誰?出來!」

  主墓室裡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笑聲:「溫公子果然識時務。不錯,你們馬上離開,我絕對不會難為你們。」

  這些話竟然是從祝辰口中說出來的!

  站在祝辰身邊的青山連忙拽著言路,一連後退幾步之後,將言路護在自己身後。

  「祝辰,你......」

  闕時敏銳地發現祝辰的氣息變了,道:「他不是祝辰!」

  之前祝辰的修為並沒有現在這麼高,所以他現在的氣息比之以前重了許多。祝辰的身體已經被別的東西控制住。

  言路神色微變:「會不會是之前的那個黑影?」

  「爹爹,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初七好奇地問。

  風雲無垠那雙犀利的眼一直不動聲色地盯著「祝辰」,若有所思,聞言摸摸初七的腦袋,道:「他們打起來後,這裡會有很多灰塵的。寶貝,出去後,爹爹再慢慢說給你聽。」

第458章 誰是老大

  風雲無垠的潔癖仍然未變,恢復記憶後更甚,在地下呆這麼久已經是他們極限。

  初七看著他皺鼻子的樣子不由,不由得撲哧一笑:「呵呵,那我們出去吧。」

  「祝辰」還在和明月對峙。

  「想走?沒那麼容易!」不知為何,明月卻突然臉色一沉,對他們發難。

  扶搖和許赫極有默契地跳出,擋在風雲無垠和初七前面,攔下明月的攻擊,冷冷地看著他。

  青山在後面怒道:「你這人好不講理!你們之間有矛盾,憑什麼不讓我們走?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這還不簡單嗎?」花錦嘲諷地一笑,「這位明月公子自知不是『祝辰』的對手,想拖公子下水。我家公子的身份是你能隨便利用的嗎?」

  明月冷笑一聲:「本公子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你們可別忘了, 這裡是『我的』宮殿,真以為本公子怕你們嗎?」

  風雲無垠手中玩著初七的發,垂著眼眸,笑而不語。

  「祝辰」再次發出刺耳的笑聲:「嘎嘎嘎嘎……」

  明月對風雲無垠一行人發難,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等到明月力量消耗一部分後,他對付明月會更容易。所以,他並不打算插入他們中間,只作壁上觀。

  「公子?」花錦、扶搖和許赫三人都冷冷地瞪了明月一眼,徵詢地看向風雲無垠。只要風雲無垠一聲令下,他們立即一起上。

  風雲無垠將明月和「祝辰」的心思都看得極為透徹,自然不會作他們任何一方的工具,邪魅地一笑,道:「很好,二位如此夠膽識,待會兒本座就讓你們死得痛快些。」

  說完,他摟著初七再次邁步。

  「哼!」明月冷哼一聲,募地發功,手中竄起紫色的氣體,像水一樣攪在乾燥的牆壁上,立即蔓延開來。整個墓室的牆壁都變成了紫色,而紫色還在蔓延。

  花錦幾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在玩什麼把戲。

  初七突然感覺到地面似乎在震動,呼吸莫名地變得有些困難,因為空氣似乎渾濁許多。他暗道不妙,迅速甩出彩虹結界將自己與風雲無垠裹住,這一次將水系結界放在最外層,以便讓水元素吸收散落的灰塵。

  「爹爹。」他叫了一聲,知道風雲無垠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風雲無垠將他摟入懷中,同時對後方眾人淡聲道:「閉眼。」

  其餘眾人立即閉上眼睛,紫光乍閃的同時,突然金光一閃。

  明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黃色的光芒包裹著一干人等瞬間消失在自己眼前,主墓室裡只剩下他和「祝辰」。

  他深呼吸一口氣,憤憤地收起發出的力量。

  「祝辰」臉色也微有變化,陰險地一笑,有些失望:「竟然跑了----無妨,就讓我們來好好較量一番吧!嘎嘎嘎……」

  「你到底是誰?」明月並不把他放在眼裡,欣然而立,雙手負在身後,疑惑而謹慎地盯著他。

  「『 我是誰』?」「祝辰」用怪異的語調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臉上又浮現出一個瘋狂而得意的笑容,「我是將要拿走你的一切的人!哈哈哈哈……」

  說完,他便試圖對明月出招。

  豈料,正在這時,他們卻聽見轟隆不停的悶響,腳下突然搖晃起來。兩人一愣,同時收勢。

  不好!明月暗叫糟糕。

  這裡似乎要踏了!

  說時遲,那時快!

  砰----

  兩人聽見頭頂想起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巨響。緊接著,洋洋灑灑的灰塵漫天飛舞,鋪天蓋地,如同陷落的黃沙墜落下來。兩人連忙閉上眼睛,用袖子捂著口鼻。

  已經毫髮無損地站在殿外的花錦等人面露驚色,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幕。

  源源不斷的金光從風雲無垠雙掌中流出浸染在宮殿之上,整座宮殿如同用沙子堆成的,頓時塌陷,變成粉末,密密麻麻、毫不停歇地向下落。不過片刻之後,所有的牆壁、屋椽都變成了粉塵。這樣的情景以前也出現過一次,那一次風雲無垠毀掉的是紅格木的「老窩」----一座山。

  「寶貝,風系魔法。」風雲無垠對初七眨眨眼。

  初七瞭然地勾唇一笑,伸出雙掌,在掌心聚集風元素。狂風吹起,眼前如同刮起沙塵暴一般,狂沙陣陣。片刻之後,煙塵散盡,高大的宮殿化為灰燼。

  眾人面前出現一個大坑,而明月和「祝辰」就站在那大坑之內,還保持著掩住口鼻的動作,從頭到腳全是灰塵。兩人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風雲無垠和初七。

  浩淼的沙漠之上,只剩下他們幾人,站在陽光之下對峙。

  「你……」明月難以置信地瞪著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並不理會他,邪魅地一笑,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複雜的印,以明月和「祝辰」兩人為圓心,結出一個直徑為二十米左右的金黃色的透明結界,將兩人封在其中。

  明月和「祝辰」見狀,臉上同時閃過一絲慌張。

  風雲無垠從連心戒裡拿出一堆東西,淡聲吩咐道:「紮營。」

  他拿出的東西正是帳篷、餐桌、折扇、大師椅和一些紮營的工具。

  「是!」花錦幾人很快回神,有條不紊地分工。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沙漠上便多了一頂綠色的帳篷,為初七和風雲無垠擋住炎炎烈日。其餘眾人也站在帳篷內,得意而囂張地看著被困在結界內的人。

  「嘿嘿,敢對大主人和小七出言不遜,這就是你們的下場!現在你們知道誰才是這裡的老大了吧!」小小看著站在大太陽底下卻不能離開的兩人,樂得嘿嘿直笑。

  他的童言童事逗得大家暗暗發笑。

  風雲無垠將初七摟在懷裡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右掌結印,桌上便出現一盤水果,裡面盛放著紫色的葡萄、黃皮的梨和橙色的甜桔,還有一個大西瓜。

  眾人無語地瞪大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扶搖手腳麻利地將西瓜切開,恭敬地遞給風雲無垠和初七各一塊。初七示意他們自便。

  在沙漠裡吃西瓜!這絕對是他們最刺激的經歷之一!

  「啊,你,你居然,你居然……」

  「祝辰」氣得胸膛起伏不停,尖叫一聲,轉向明月:「快說!寶藏到底在哪裡?」他還不瞭解狀況,惡狠狠地撲向明月,似乎忘記了自己被結界困住的處境。

  明月不知為何從剛才起一直臉色蒼白,見「祝辰」向自己攻擊,連忙迎戰,輕蔑一笑,帶著狠厲道:「找死!」

  他兩手飛快地結成一個複雜的印,就見一個類似八的圖形源源不斷地從他兩個手心相對的位置射出,嗖嗖地飛向「祝辰」。

  「祝辰」躲閒不及,被一舉擊中,發出尖利的慘叫。眾人便看到無數黑色的霧團從祝辰的身體裡逃竄而出,受到陽光的照射後尖叫幾聲,灰飛煙滅。

  祝辰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知覺。

  初七看向風雲無垠:「爹爹,他們似乎見不得陽光?」

  風雲無垠頷首:「是的,寶貝,那應該是死在地下墓室裡的那些工匠和尋寶人的執念凝結而成的個體,對明月的恨意,對寶藏的貪念,對生的渴望,對死的不甘……便結成了這樣的一個怪物。想必是祝辰對寶藏的慾念太深,所以才被它侵入體內,控制了他的意識和身體。」

  明月見祝辰已經昏迷,也顧不上他,轉向風雲無垠,直勾勾地盯著他:「閣下究竟是誰?你怎----這些東西顯然是移物之術所得。」

  他本來準備說「你怎麼也會移物之術」的,想到風雲無垠無法容忍別人對他的質疑,及時地改口。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既然知道風雲無垠不是好惹的,便不會冒險得罪他。

  風雲無垠對這一點顯然很滿意,唇角勾起,淡聲道:「明月公子不知何人才會移物之術嗎?」

  明月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據我所知,移物之術只有神界的人和下神界的最高統治者才會,你----是針對我而來?」

  「本皇沒有那個閒情,」風雲無垠一直含著諱莫如深的淡笑,額上的印記再次顯現,「不過,既然神界的通緝犯逃到本皇的地盤上,本皇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通緝犯!明月神色一凜,眼裡閃過殺意,神色複雜地看著風雲無垠,「哼,沒有想到你竟然是花皇……」

  風雲無垠支頷,漫不經心地看著他,手中剛準確地將一顆剝好的葡萄喂到初七口中:「抓捕你畢竟不是本皇的直接責任,若是閣下束手就擒,本皇也不會多加為難。」

  「休想!」明月臉色一沉,毫無預警地向腳下的黃沙中一鑽,竟然消失在結界之內!

第459章 海市蜃樓術

  花錦幾人神色大變,正要有所行動,卻忽然發現他們處於一個小橋流水的城鎮,而他們頭頂的帳篷和身邊的人都消失了。

  青色的屋頂高低交錯,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蜿蜒的街道相互交叉,錯綜複雜。來來往往的行人忙忙碌碌,路邊的小攤販正在吆喝叫賣,為生活而奔波勞碌。這分明是一個山清水秀的江南雅鎮。

  因為風雲無垠一直抱著初七,所以他們兩人並沒有失散。

  風雲無垠一見眼前有變,就迅速結出了一個更大的金黃色結界,將整個城鎮都包圍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結界是一個完整的圓形,明月再想從地下鑽出去,已經不可能。

  「爹爹,這……」初七驚奇地眨巴著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他很清楚這些應該都是假的,但它們看上去太真實,他有一種自己已經離開了沙漠的錯覺。

  風雲無垠低頭親親他不停地眨動著的眼簾,道:「這是海市蜃樓術。」

  「海市蜃樓術?」他知道海市蜃樓,那其實是一種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現象,形成高大的樓台、城廓、樹木等幻景,經常出現在平靜的海面、大江江面、湖面、雪原、沙漠或戈壁等地方。

  但很顯然,風雲無垠所說的「海市蜃樓術」並不是這個意思。

  他用求知的眼神看著風雲無垠,風雲無垠被他的模樣逗樂,捏捏他的臉蛋道:「海市蜃樓術是一種極為高級的幻術,和海市蜃樓的現象極為相似。但不同的是,這種術法已經將事物化假為真,物、人、獸等是真的,連各種味道都是真實的……」風雲無垠指著不遠處冒著熱氣的煎餅攤,示意他聞一下味道。

  他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了香味,臉上不禁露出憂色。聽起來,這種幻術並不好破解。

  只聽風雲無垠繼續道:「不過,這種法術有兩個缺陷,第一,就是施術的人一定要留在術中。不然的話,術法就會失效……」

  他頓時瞭然,若是這樣的話,明月一定會想辦法先將他們除掉,否則就會同樣被困陣中。這就是說,他們必須在明月除掉他們之前,除掉明月。

  「這樣看來,明月可能是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他一臉自信地牽著風雲無垠踏上面前的繁華街道,心中想著,果然是有趣的術法,而他會陪著明月好好玩的。

  「是的,寶貝。」風雲無垠微笑著任由他牽著自己。

  「那麼,第二個缺陷呢?」

  風雲無垠輕鬆地笑著:「第二個缺陷是,這個術法只能維持兩個時辰。」

  他眼前一亮:「明月一定會主動出擊!」因為他畢竟只有一個人,若不能佔得先機,待到海市蜃樓術失效,他的勝算極小。
  「正是。」風雲無垠讚許地頷首。他的寶貝還是那麼聰明。

  初七沒有說什麼,心知明月一定會將精力放在他和父皇身上。因為結界是父皇設下的,不能除掉父皇,明月仍然不能出去。那麼,就讓他和父皇陪著他好好玩玩兒吧。

  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家茶樓,他緊了緊風雲無垠的手:「爹爹,我們去那邊坐坐。」

  「好。」風雲無垠有求必應。

  兩人信步走入茶樓,發現茶樓的生意極好,只剩下牆角的一張空桌。兩人便直接向那邊走去。

  剛坐定,立即有機靈的小二迎上來:「兩位公子,想喝點什麼茶?」

  「最好的茶送來便是。」風雲無垠淡聲道。

  小二應了一聲,快速地走開。

  初七看著鄰桌飲茶之人,越發覺得這海市蜃樓術的奇妙,這裡面的每個生命體都是真實地活著的。

  鄰座二人正在閒聊:

  「張大哥,上次小弟提起的事不知道考慮得怎麼樣了?」

  「唉,那件事有些難辦,讓我再好好想想,行不?」

  「行,行。咱倆誰跟誰啊?不過,最遲明兒個之前可得給小弟回復啊?」

  「要的,要的。」

  ……

  稍遠的座位也有三個中年男人在聊著閒話。

  初七卻知道,雖然這裡面的人全是真的,但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明月所扮。

  風雲無垠的手在桌下微動,手中已多了一碟糕點,笑吟吟地放在桌面上。他還細心地在糕點上插了一根牙籤。

  「寶貝,吃點東西。」離他們從森林裡出發到現在已經幾個時辰,是該餓了。

  初七靠在他肩膀上,用纖細的牙籤串起一塊小巧的糕點餵給風雲無垠,這才自己也吃了一塊。就這樣兩人一起悠閒地享受著,等著明月自己送上門來。

  不一會兒,那小二就將熱茶送了上來,又恭敬地退下。

  風雲無垠卻閃電般出招,抓向那店小二。原來,他從茶水裡聞到了毒藥的味道。

  那小二反應速度卻不慢,冷笑一聲,腰身一扭,身形晃動幾次,就脫離他的手臂所及的範圍。風雲無垠的手指離他只有手指頭的距離。

  然而,就是這一個手指頭的距離對於明月來說就足夠了,得意地一笑。

  初七迅速站起身,在一邊觀戰。

  茶樓裡的人驚慌地向外逃竄。

  「快走!」

  坐在靠門口的客人能夠及時地逃出去,坐在大廳裡面的,卻被風雲無垠和「店小二」展開的架勢堵住,只能瑟縮著躲在牆角。

  「定身術----定!」明月低喝一聲,雙手結印,一縷藍光從他手中打向風雲無垠。

  風雲無垠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形,緩緩推出,輕易阻擋住藍光前進。

  初七不由得暗暗搖頭:這人竟然忘了父皇的身份嗎?同為神,他會定身術,父皇自然也會定身術,因此也會解定身術。

  雖是如此,他站在一邊也沒有掉以輕心。他非常清楚,也許明月的神力並非特別高強,但他卻是一個心思極為慎密的人。這一點從他精巧地安排自己假死的事上就可以看出來。此時,他既然敢在這裡對風雲無垠出手,就一定有「萬全之策」----至少是他自以為的「萬全之策」。

  風雲無垠從小對他的教導就是不能輕敵,所以初七仍舊密切地注意著明月的舉動,臉上卻輕鬆而淡定。

  明月的定身術被風雲無垠破解,臉色沉下,縱身躍起,向他彈出一個透明的光罩:「滅絕罩!」

  那光罩向風雲無垠撲面蓋去,來勢洶洶。

  風雲無垠的左側是牆壁,所以他只能向右閃躲。誰知,這正是明月的目的!

  風雲無垠剛向右踏出一步,古樸的褐色木地板上被風雲無垠踩到的地方竟然在一瞬間放出藍色的光芒。

  初七暗叫糟糕:莫非風雲無垠踩到的地方似乎正好啟動了某個陣法!

  「爹爹,小心!」

  雖然很清楚交戰之中最忌分心,他還是忍不住叫出口。

  「不用擔心,寶貝。」風雲無垠竟然還有空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同時腳底竟然彈出一道銀色的力道,與那藍光相撞的同時,跳起滑行,穩穩地站在一邊。那藍光發出「嘶」的一聲響,頓時泯滅。

  明月臉色鐵青,憤恨道:「該死!花皇,你一定要和我作對?我們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茶樓中人俱驚,眼裡有些茫然:他們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小鎮,「皇」這樣級別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闖入本皇的地盤,竟然還敢說『井水不犯河水』,有趣。」風雲無垠語氣徐緩,就像是在和朋友閒聊一般,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語氣中所隱藏的邪魅和威壓。

  雖然明月表現出想和他好好談談的意思,但風雲無垠並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此時,雖然他們看似處於一個小鎮中,其實還在炙熱的沙漠裡。在這麼乾燥炎熱的地方呆久了,對他的寶貝嬌嫩的皮膚不好,他沒有興趣和明月多做糾纏。

  他直接甩出四個銀團分別扔向明月的四肢。

  明月大驚失色,嗖地一聲向後倒飛,速度超過銀團追擊的速度。然後,他的雙手準確地抓住縮在牆角里的兩人,扔向眼看著就要射到自己的銀團。而他自己則再次逃竄。

  那被扔出去的兩人何曾見過如此場面,不即嚇得發抖,卻發不出尖叫聲。

  畢竟是無辜之人,風雲無垠在銀團靠近他們的那一瞬間迅速化解了銀團。

  明月閃身出了茶樓,卻被初七攔住了去路。

  「明知自己不是對手,何不束手就擒。」白衣少年平靜望著他,淡淡地說。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感覺到危險。他小小年紀,隨意地站在那裡,看似溫和,身上卻散發著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勢。微風輕輕地吹著,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衣衫。

第460章 軒兒的絕招

  「呵!」明月絲毫不把初七放在眼裡,冷笑一聲,「小鬼頭也敢囂張?也好,就抓了你當籌碼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語畢,他全身突然被銀紫的耀眼光芒包裹,銀紫的光條一道道飛向初七。

  初七雖然見過他出招,但畢竟未曾與他交手,所以仍然無法確定他的修為高到何種程度,遂只用水系屏障抵擋以作試探,但暗中仍然用神力將自己的身體護住。

  那銀紫的光條一和水系屏障相撞,他立即感覺到強大的力量通過水幕向自己撞擊。他連忙縱身退開。

  若將這力量當做明月的七成力量來推算,自己的實力和他應該不相上下。他默默地盤算著。

  心裡有底後,接下來就容易得多了。

  風雲無垠在初七攔下明月後就出現了,但他並未上前,只是站在一邊。既然他的寶貝想玩,他就讓他玩。他很清楚自己的寶貝絕對不是好欺負的,所以絲毫不擔心,面含微笑地觀戰。

  若是他的寶貝確實不敵,再由他出手不遲。

  「爹爹,我可以對付他。」初七對風雲無垠微笑道。

  風雲無垠揚起笑容:「嗯,爹爹知道。寶貝盡興即可,一切都有爹爹。」

  明月的臉色更加難看,心中的憤怒幾乎能讓他爆炸。這父子二人竟然囂張到如此程度!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甦醒後,竟然會遇到這般局面。若得到葡石並來到這裡的是別人而不是風雲無垠和初七,憑他的本事,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如今,若是不能快點拿下這二人,只怕神界的人若是感應到他的神力波動,也會來追捕他。到時候,再想逃跑,只能是妄想。

  此時,見到一個小鬼竟然也妄想對付他,明月本來盛怒,突然之間,竟急中生智。看風雲無垠從在墓室開始和他的兒子之間的互動就一直很怪異,不知他們究竟是何種關係。但很顯然風雲無垠非常重視這個小鬼。風雲無垠的實力深不可測,他也許不是對手,但是要抓這小鬼卻是易如反掌。抓了他做人質,逃出去便非難事。

  主意打定,又見風雲無垠確實沒有插手的打算,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初七自然沒有錯過他的表情變化,神色不變,心中暗自更加警惕。

  明月輕喝一聲:「看招!」

  紫光彈出,地面驟然開裂。初七失去落腳點,連忙躍上半空。

  明月似是成竹在胸,雙手十指飛快地繞著各種各樣的花樣,地面突然分裂成無數個方塊,就像是多階的魔方。在他的手勢的指揮下,那魔方的每一個方塊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交錯著跳起,攻擊初七。初七剛躲過第一塊方塊的撞擊,第二塊方塊又跳了起來,而這時第一塊已回歸原位......

  如此這般,魔法發塊毫不停歇地攻擊他。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藝術的攻擊方式,心中不由得有些讚歎。但現在並不是讚歎別人的時候。他收斂心神,用夾雜著神力的水球抵擋攻擊他的方塊。

  「嘩啦——」「嘩啦——」......

  那些方塊本來為土性,遇水變濕。而初七發出的水球中又是夾雜著強大的神力的,所以水元素的溶解性也相應增強,能將土性的方塊融化,也就化解了它們的攻擊力。

  明月深感意外。此時明明是在沙漠,這小鬼竟然仍然可以操控水,著實讓他不解。他又哪裡知道初七的力量不但是神力,還有魔法力。水元素是無處不在的,只要初七具有操控水系魔法的能力,他就可以隨時喚出水元素,就算此時在沙漠中也不例外。

  明月頓時對這個小鬼有些另眼相看,只是一些而已。在他眼裡,這個少年只是一個孩子。而他卻是一個有了五十多年修為的神。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當然,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初七是他從風雲無垠面前逃開的唯一籌碼,他必須拿下他!

  他見這一招對初七沒有用,便換其他的招式。

  「變幻莫測!」他大喝一聲,雙掌豎起,分別向左和向右推出。周圍的房屋、小攤、樹木等突然換了位置。

  初七隻覺得眼前一晃,已經身處另一個地方,是一片原始的森林。他的前後左右全市粗得需要兩三人才能抱住的大樹。

  明月仍然站在他對面,但風雲無垠卻不見蹤影。

  初七並不擔心,他知道此時仍然在風雲無垠所設置的結界裡。風雲無垠通過他的透視之眼,一定能很快找到他。

  明月卻不知道這一點,見風雲無垠不在,暗暗叫好,企圖趁著這個絕妙的機會拿下初七。

  他升至空中,不由分說撲向初七:「雷閃術!」

  嗖嗖嗖——

  明月的影子如同閃電,圍繞著初七,在粗大的樹木中穿梭來穿梭去,只在初七面前留下一道道幻影。

  初七可以清晰地看見,不管他出現在哪一個方向,他離自己始終有兩米左右的距離。

  他知道,明月也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出擊時機。所以,他不敢大意,眼前出現的多個幻影讓他不能確定明月的具體位置,但他的耳朵卻 極好使用,可以清晰地感應到明月的方向。

  突然!

  一聲極細的破空聲向他飛速靠近。

  明月出手了!

  初七全身一凜,就在明月要貼上他並攻擊他的那一瞬間,他利用空間能力閃開,反而出現在明月身後。

  明月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樣一招,神色大變,準備躲開,卻為時已晚,背心被初七重重一擊!

  他不由得悶哼一聲,心知沒有時間停頓,彷彿絲毫沒有受到這一掌的影響,毫不拖泥帶水地立即地躍開,背對著初七站在幾米之外。

  他心裡素質竟如此之好,便是利用背對初七的優勢,讓初七無法判斷自己的招式的起手勢,接著,毫無預警地後空翻,反推兩掌。

  初七確實有些意外,但他多年的淡定讓他立即意識到明月的意圖,嘲弄地勾了勾唇,再次閃開的同時,扔出一把七色箭。

  明月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時間並不允許他驚訝。

  這小鬼的實力已經讓他意外了太多次,他的藍色眼眸隱隱發黑,身上充滿戾氣。

  初七知道,他已被自己激怒,因此更加不敢大意,以至於連風雲無垠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一邊也沒有發現。

  明月此時幾乎氣急敗壞,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打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鬼。他身上的紫衣竟然也開始泛著黑色。

  「小鬼,你、死、定、了。哈哈......」他的聲音也不如最初的清涼,而是變得陰沉而狠辣。

  這,是他體內的黑暗力量。

  初七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壓力從對面直撲過來,但他絲毫不覺得緊張,反而覺得極為興奮,一雙黑眸閃爍著彩虹般的美麗光芒,魅惑而迷人。他輕聲笑起來:「正好,本公子有一招非常適合現在用。」

  「口出狂言!」

  明月冷喝一聲,身上的紫衣已經完全變成黑色,如同黑色的火焰飛向初七。

  初七站在那裡未動,右手中突然出現一朵小巧的牡丹花。那牡丹花卻並非真的牡丹花,而是像紅色的冰凝結而成。

  當那紅色的冰牡丹遇上黑火,驟然變大,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無限膨脹,穿透黑火,如同鳳凰涅?一樣浴火重生,照亮了整個空間,燃燒著撲向明月。

  站在一邊的風雲無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眼中對自己的寶貝的愛意也越來越烈。他知道,他的寶貝一直很聰明。而這便是「軒兒」自創的絕招——浴血牡丹!

  狂野,熱烈,華麗,迷人,而致命。

  明月瞬間便被刺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他竟然敗了,敗給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他的口中喃喃不休,聽見少年清醇的嗓音有些模糊:「放心,本公子不會讓你死的。」

  接著,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某個穴道被點了一下,便說不出話來,但聽力卻越發地好。

  「若非你是通緝犯,本殿必定殺你。因為,沒有人能冒犯本殿的父皇。」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中看見那少年被那俊美的男子溫柔而憐惜地擁入懷中,在他的唇上輕輕地一吻。

  「寶貝真厲害。」

  「父皇......」

  那少年嘻嘻地一笑,在男子胸口蹭著。

  男子發出低低的笑聲,抬起那少年的下頜,狂烈地吸吮著少年嬌嫩的唇瓣,那大掌則無比熟練地鑽入少年的衣衫,揉搓著少年白皙的胸膛。

  少年緊緊地捏著男子,喉間發出羞人是吟哦......

  原來,他們竟然是這樣的關係。

  然後,明月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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