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番外..但要錢錢...唉..

攻:墨清
受:墨炎


爹,你可知道我愛你。

墨愛,默愛,魔愛。

我早已愛你愛的入了魔。1.邪惡的神祗

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驚喜,沒有現代化的儀器和設置,有的只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傢俱和雕花窗楞。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以至於醫術也落後的可以,那個他應該叫娘的女人,竟然因為生他而大出血死亡。

他殺過的人他自己也數不清,可沒想到,這輩子,他殺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他有些想笑,看來這一世又註定要在鮮血與黑暗裏走下去。

他慢慢習慣了每天都有丫鬟和奶媽看護的生活,看來他的家庭背景還不錯,不過他卻一眼都未見過那個應該叫父親的人,從他生下來到現在,大概快半年了吧。不過,那個人倒是還記得有他這個兒子,沒忘記給他取個名字。

這輩子他叫墨炎,黑色的火麽?說真的,他真的喜歡這個名字,最起碼比毒蛇要好聽多了。

同往常一樣被奶媽抱到園子裏曬太陽,那暖暖的陽光烤得他舒服極了,他眯著眼睛準備順從自己的天性,繼續沈入夢中。卻被遠處疾跑著過來的丫鬟給吵到了,那個小丫鬟炸呼呼的沖著奶媽就喊。“奶娘,宮主回來了,要見所有的少爺。”

他突然被打斷睡眠,本來有些不悅,準備吵鬧兩下以示抗議的。卻聽到他那個傳說中的父親要召見他們,對於這個從未謀面的人,他可是有興趣得很。

墨炎被奶娘抱到朝華殿時,已經有不少丫鬟和奶娘到齊了,他知道自己上面還有幾個哥哥,不過也是素未謀面,今天到是全齊了,他一一看過去,最大的也不過兩歲,最小的出生不過一月,看來他還不是最小的。

他這個父親倒是豔福不淺,雖說他大概猜到了,在這個世界恐怕只要有錢有勢,一夫多妻那是很正常的,可是看到這六七個孩子被聚在一塊,他又不由的感歎,這生育能力不是蓋的!

他們靜靜站了一會,就有不少人叢殿外走進來,分別在兩邊坐下。他悄悄打量那些人,不難看出各個都是練家子,雖然身上都帶著難掩的煞氣,但也許是顧及有這麽多孩子在場,墨炎感覺到他們都有小心的收起自己的氣。

他在打量他們的同時,那些人也在打量這被聚在中間的一群孩子。墨炎小心的觀察完後,才忍不住又靠回奶媽的懷裏,剛才曬了會太陽,那種暖暖的睡意一直跟著他,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一看旁邊,忍不住一愣,那些孩子都一副瑟瑟發抖的摸樣。有幾個小的已經忍不住哭出來,就算兩旁的人都儘量收起了自己的煞氣,看來這些孩子還是很敏感。

原本還安靜的大殿一下子就被孩子的哭聲給淹沒了,他頭疼的皺皺眉,他最討厭這種尖利的聲音了。就連坐在兩旁靜靜等候的那些人也有些不耐了,奶媽們當然知道這些人她們一個都得罪不起,於是使勁渾身解數得哄著懷裏的小祖宗們不要再哭。

在墨炎的耐心快要用盡時,他傳說中的父親大人總算來了。甚至還沒有看見,他就感覺到了,那個人的氣場無比強大,隔著很遠就能給他們造成壓力。兩旁原本隨意坐著的人,也同時挺直脊樑,恭敬起來。奶媽們一直忙著哄哭鬧的小祖宗,哪里有時間觀察周圍,直到發現幾個孩子竟然同時不哭了。

然後兩旁的人同時起身跪下,那整齊一致的動作,讓墨炎不覺懷疑,他們是不是練過。就聽到場內所有的人齊聲喊道,“參見宮主。”這聲音洪亮響徹大殿,幾個原本突然停下不哭的孩子,被嚇得又哭了起來,不過這次卻不敢發出聲音,只是一個勁的流淚。

墨炎也不知道奶媽是什麽時候也跟著跪下的,他只感覺到一股無比強大的氣場,直直得向他們中間這片壓制過來,幾個抱著孩子的奶媽連大氣都不敢喘了,那幾個還在哭的孩子,這一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放下,出去。”遠處居坐在上首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竟然讓墨炎有種清冷如寒月的感覺。奶媽們不敢再說話,立刻將幾個孩子放下,然後就在殿外等候。墨炎只有半歲大,還不會站立,他只得翻了個身,用身子爬在地上,然後抬起頭朝最上面看去。

奢華的玉椅中央坐著一個,傾世的美男子,墨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那雙狹長的暗金色眼眸淡淡的環視著下面,竟然是暗金色的眼眸,墨炎有些吃驚,不知為什麽,那雙眼睛給他的感覺竟然像是某種野生動物。那人一身睥睨天下的氣勢,襯著那絕色的容顏,竟然讓墨炎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完美的人!

墨清淡淡的打量著大殿中間的幾個小家夥,據說都是他的血脈。他微微眯著暗金色的眼眸一個個看過去,每一個孩子的眼裏都是恐懼,除了恐懼還有恐懼,滿臉的眼淚和鼻涕,真的有點噁心。直到他的視線與墨炎的對上,他不由的一奇,他竟然在這個連站都還不會的孩子眼裏看到了驚豔,還有打量甚至興奮。

他又看了一眼,才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眼花。那個孩子的眼裏閃爍的是興奮,那是盯上獵物的興奮。他收回視線,改看向兩旁的堂主,輕輕問道,“各位堂主意下如何?”

兩邊的人都拱手答道,“全憑宮主做主。”墨炎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知道他們在講的事肯定和他們這堆小鬼頭有關。他的視線自從接觸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有些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他就這麽直直的盯著那個人看。

就見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邪氣的淺笑,然後隨手那麽一揚。墨炎周圍幾個原本還活撥亂動的孩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擠壓到,一瞬間都躺下不動了,只有張著的小口裏在不斷的冒出殷紅的血液。整個大殿一下子就被血腥氣給覆蓋了,兩旁的幾位堂主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略一楞,就又恢復自然。

門外的奶媽們看到剛才那一幕,太過於血腥的畫面,刺激得當時就暈倒了幾個。剩下的幾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墨炎倒是自然如常。他慢慢的環視著死在他周圍的幾個孩子,突然想到,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半年,又害死了這麽多條無辜的生命。也許有沒有他,這些孩子都逃不過這些命運,可是現在,畢竟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了。

也許是被那濃郁的血腥氣給影響,也許是陷入了自己的意識裏,他伸出食指輕輕的蘸著地上蔓延開的腥紅,然後放入口中,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遍佈了他的味蕾。那種熟悉到懷念的感覺,他突然就輕輕咧開嘴笑了。好吧!他認命了,看來他這樣的人註定要在鮮血和黑暗裏走完生生世世。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兩旁的堂主和上位的男子都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而兀自沈浸在那熟悉的味道,所帶來的悸動裏。最上面的男子站了起來,暗金色的眼眸裏帶著鋪天蓋地的邪肆,那個人揚唇淺笑著,“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天絕宮的少宮主!”

他聞聲抬頭,看到了那個可以遮天蔽日的男人,嘴角帶著撒旦一般的邪笑,暗金色的眼眸閃耀著無與倫比的霸氣,那一瞬間,連他都想伏在地上膜拜這個邪惡的神祗。



2.虎父無犬子

那之後,整個天絕宮都尊他為少宮主。至此,所有的女子都不准再為宮主誕下子嗣。

他默默的聽著身邊的丫鬟整天嘰嘰喳喳的討論這些,心裏倒是覺得無所謂,這個人這麽做到底是嫌孩子太多麻煩,亦或者是給他一個獨一無二的生長環境?其實,他倒是蠻想試試九子奪嫡的感覺。

自從那次見過他的父親墨清之後,墨炎就再沒有見過他了。他從下人口裏知道,那個人忙著擴大天絕宮的勢力範圍,一般都很少回宮。就算回來也是待上一二日便離開。

這可是真正的武俠世界,墨炎開始的時候一直覺得所謂的江湖,不過是些熱血青年,整天舞刀弄劍,喊打喊殺而已,純粹是群無聊的二百五。可是,當他身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覺得當初自己的偏見有多無知。

天絕宮的勢力已經遍佈整個北方,現在正在向南方擴展,天絕宮的商鋪占了整個國家的三分之一,就連當今的王上也不敢挑釁天絕宮,反而將公主下嫁給墨清,還封了墨清一個逍遙王的封號。

墨炎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甚至還覺得可笑。一國之王,竟然封一個武林人士為王,是他太沒用呢,還是太軟弱。

可是辰沐卻很認真的說,天絕宮高手如雲,若是貿然派兵來犯,一場硬戰下來,國家元氣大傷,鄰國再來犯,豈不是得不償失。更何況,天絕宮的商鋪帶動了國家經濟,而且天絕宮上繳的稅收恐怕是每年國家財政的一半。這麽一條大魚,不好好哄著它,寵著它,還把它往外推不成?

墨炎這才覺得自己又膚淺了。只是他確實沒有想到,那個俊美如同撒旦一樣的男人,竟然是這麽不簡單,他眼中的江湖,和這個世界似乎相差太大。在他以前的認知裏,江湖不就是一些門派打來打去,就為了爭個武林盟主麽。

辰沐總是很認真的和他說,“這天下數百年都不一定出這樣一個人物,如此驚才絕豔,冠絕天下,而這個人正是你父親,你要敬他!重他!而不是輕他!疑他!”每當這個時候,墨炎總是能看到辰沐眼裏閃爍著深深的崇拜。

“若不是你父親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別說這王位,恐怕這天下都是他的。”辰沐如是說,墨炎懶洋洋的點頭,他雖然見過墨清那絕世的風華,也見過他神乎其神的身手。可是,他還是認為,這一切都是辰沐因為崇拜,而誇大其詞。

而其實拒絕承認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固執。若是那個人果真如傳言一般天上有,地下無,那麽的驚世駭俗,如此,他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那人身邊。這麽遙遠的差距,又怎麽是一天兩天能夠追得上的。

辰沐是墨炎被封為少宮主後,墨清特意指派給他的師父。教導他一切,墨炎第一眼看到這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時,並不覺得他有多特別。可是見識到辰沐那超凡的身手,和對天下大事各種獨特的見解後,才開始真正的當他為師父。

墨炎也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辰沐是天風堂堂主,墨清不在宮時,天絕宮一切大小事務都歸他管。這個可以被稱為天絕宮第二的人物,竟然被派來當他的師父,是不是意味著墨清其實很看重他,只要這樣一想,墨炎就覺得自己又有了無窮的精力,似乎當年做殺手訓練時,他也沒有這麽用心過啊。

墨炎用了整整十年,將辰沐的看家本領給學到手了。當一次比試後,墨炎的劍準確的架在辰沐脖頸上時。辰沐的眼裏閃過不可思議,閃過激動,更閃過釋然。墨炎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好把劍收起來,靜靜等著他發話。

辰沐微笑著摸著他的頭,“少宮主,在下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導你的了。少宮主天縱奇才,果然是宮主的血脈。”辰沐說完那話,臉上帶著奇異的滿足,然後靜靜離開了。

墨炎聽到那句“果然是宮主的血脈”時,眼裏閃過一絲欣慰,總算,是追到那個人的腳跟了麽,可是要與他比肩,甚至要超越他,那還要多少努力才能達成,也許,終其一生,也無法超越那個人。

這十年墨炎過的比誰都艱苦,誰又知道本該是這宮裏生活得最滋潤的孩子,每日只睡兩個時辰而已,餘下的時間,他全部都在訓練,除了認真的學習辰沐所教的劍術和心訣,他更是每日必抽出時間,躲過宮裏的暗衛,到宮中的禁地復習前世的殺手訓練。

墨炎在辰沐手上出師的事,不過三日,竟然傳遍了整個天絕宮。墨炎一個人無事坐在禁地的樹枝上練習出劍。有幾個路過的丫鬟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聲音不小心傳入了墨炎的耳中。
“少宮主才十一歲而已,竟然把辰堂主的功夫學盡了,太可怕了。”

“這算什麽,當年選少宮主的時候,除了他所有的孩子都死了,他竟然不哭不鬧,還蘸著自己兄弟的血,放進嘴裏嘗呢。”

“天啊!這怎麽可能啊,他那時還不到一歲吧。”

“我騙你做什麽,這可是當時在場的奶娘們親口說的。魔頭的孩子,也是個妖孽啊!”

“你不要命啦!這你都敢說!快走快走,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

……

墨炎坐在樹上,一動沒動。等她們走遠以後,才玩味的重複起來,“魔頭的孩子,也是個妖孽?!”他突然就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來,“有意思,父親大人,你是魔頭,我是妖孽,倒也般配。”

墨炎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隔天,辰沐讓他到書房去,說是有事要說。路過天罰堂時,看到廣場中間,用木樁釘著四個丫鬟的屍體,嘴巴都被割開了,舌頭也讓人給剪了。墨炎遠遠的看了一眼,隱隱覺得有點眼熟。

不過,事不關己,他幾步從那裏走過去,然後到天風堂找辰沐。

辰沐正端坐在桌前,看到墨炎進來。對他揮揮手,示意他過去。墨炎和辰沐相處了十年,早就無比熟悉,他們之間相處也很隨便。當即快步走過去,辰沐給他拉開椅子,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重新坐下。

墨炎坐下,端著茶杯輕輕的飲了一小口,仍由那嫋嫋的茶香在舌尖盤旋。辰沐看著他一個小孩子,卻總是不經意的露出大人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身手揉揉他的頭髮。墨炎早已習慣他時不時莫名其妙的舉動。

放下茶碗,仔細的看著辰沐那清俊的臉龐,“師父找我來時有事麽?”辰沐這才勾唇微笑,慢慢說來,“我已經傳書給你父親,他決定親自教導你。”墨炎覺得就像是晴天霹靂,而那道天雷正巧還打在了他的身上,楞了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

辰沐以為他是太興奮了,“能見到你父親,有這麽興奮?”墨炎終於消化完那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父親不是一直在擴張天絕宮的勢力麽?”

“嗯,如今南方已經拿下,我們的商鋪也秘密滲入了青嵐和秦川兩國,目前看來,一切都很順利。”辰沐理所當然的說著,這些天絕宮的機密計畫和行動,辰沐從來就沒有瞞過墨炎,似乎要讓他從小就熟悉起天絕宮的一切。

墨炎斂下眉眼,又端著茶碗喝下半口。滲透了鄰國兩國的經濟,父親大人,你真的沒有興趣當皇帝麽?若你有心,那這三國豈不是你囊中之物。

只不過短短十年,你又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輕鬆的掌握住兩國的經濟命脈。你還要讓我驚喜多少,讓我覺得我落後你多少。

辰沐突然停下嘴裏的話,伸出手摸著墨炎的頭髮,墨炎不解的抬頭看他。辰沐認真的盯著墨炎的眼睛說,“炎兒,你父親堪稱不世之才,你想超越他,不是這麽快的。”墨炎的眼裏閃爍了兩下,明白辰沐在安慰他。

他想超越墨清的表現這麽明顯麽,竟然讓人看出來了。看來他隱藏的功力下降了不少,墨炎心裏自有一番計較,卻還是如往常一般咧嘴一笑,“師父,我會努力。”

辰沐倒是沒有什麽別的心思,為他鼓勁,“虎父無犬子,你能這樣努力,我也很欣慰!”



3.我的弱點

墨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故意岔開,“師父,怎麽天罰堂門口掛著四個丫鬟的屍體?”辰沐臉色微沈,“都是些亂嚼舌根的丫鬟,都按宮歸處置了。”

墨炎突然就憶起來了,難怪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昨天那四個丫鬟。

當然,他在乎的不是死了四個丫鬟,而是,他以為禁地是沒有人的,竟然能被天罰堂的人知道,看來他還是太嫩了。

在離開天風堂的路上,他一直靜靜的想著,禁地他是十年沒有間斷,每日都去練習的。若是發現,那必然早就發現了,可是沒人阻止他,那麽說明他是被允許進入禁地的。

可是,想到若不是這次這些丫頭犯了口戒,那麽他是不是一輩子都會以為自己是沒有被人發現。那麽他要這麽無知的自信到什麽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渾身發涼,有種從來都被別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覺,當殺手太多年,最忌諱那種完全曝光在別人視線裏的感覺。那讓他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

墨炎突然想起了,曾經的戰友臨死前說過一句話,“除非你足夠強,不然你就不能有弱點,有弱點就意味著死。”那個人的弱點就是他弟弟,當別人以他弟弟為人質而擒住他,生生將他折磨致死。

他去救援的時候,那人只剩最後一口氣了。他知道那個人想表達的意思,是奉勸他不要走上他的後路,在他們那個世界,若是你不夠強,怎麽能保護好自己在意的東西。所以,不能有弱點,還堅決不能讓別人抓住你的弱點。

當夜,接近子夜的時候,他靈巧的避開宮內的暗衛。又再一次來到了禁地,他這一次來,不是為了練習,而是為了抓出那個連他也看不見的暗哨。他簡直將自己前世的所有技巧發揮到了極致,一動不動,安靜的隱秘在禁地的深處,他就不信那個人是鐵打的。總有他露出破綻的一刻。

他靜靜的仿佛與禁地中的密林合二為一一般,就連呼吸的節奏都放緩到了幾近無法察覺的程度。不知道過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他總算聽到些微動靜了,雖然很輕很輕,猶如輕風拂過。他一瞬間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一整晚的等待似乎終於都有了結果。他屏息著,看著那個將要出現在視野的人。

一襲黑色的絲袍,邊角用金色的細線繡著一些繁複的圖案,高雅而華貴。墨炎有些愣住,怎麽會有人穿這樣的衣服,夜行最講究的就是庇護身形,如同他,現在全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除了一雙眼睛。

終於,那個人逐漸的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一頭墨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那寬敞的黑袍只是隨便系了帶子,鬆鬆垮垮的披在肩上而已,甚至露出了半截肩膀,那淺薄的袍子根本就遮蓋不住男人完美精壯的身形。

那個人隨手折下一根樹枝,隨便揮兩下,就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密林中揮舞起來,墨炎已經看得呆了,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所看見的一切,那人的身形詭異飄忽,出招的速度極快,招招狠厲。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暗夜中跳舞的精靈。

那個人很快就耍完了一套劍法,然後將樹枝隨手一扔,他四周的樹葉突然同時稀稀拉拉的掉落下來。那個人在漫天的落葉中靜站了一會。墨炎注意到沒有一片落葉飄落在他身側三丈內,這個人的氣場竟然如此強大。

那個人突然轉過身來,略一抬頭。墨炎覺得自己真的被天雷劈到了,面前的那張臉,他做夢都忘不掉,傾世的容顏,暗金的眼眸,嘴邊的邪笑。怎麽會是他?!

“記下了麽?”那個人眯著暗金的眼眸,懶洋洋的看著他。墨炎才從僵硬中回過神,又再一次忍不住要石化,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這裏,他剛才舞劍,是舞給自己看的。

“記下了。”雖然身體石化了,可是墨炎卻沒忘記答他的話。墨清微微點了點頭,還算滿意。墨清正準備轉身離開,墨炎突然忍不住問道,“父親大人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墨清邪邪的瞥了他一眼,“你說呢?”那模樣在墨炎眼裏別提多媚惑了,墨炎強忍著要自己鎮定下來,用最後一絲清明細細回想他的意思。“除了你,沒人敢來。”墨清似乎看他絞盡腦汁很辛苦,竟然很好心的幫他解了惑。

墨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墨清那雙邪氣逼人的暗金色雙眸,想在裏面看出些什麽。墨清今夜似乎突然來了興致,竟然也站在原地讓他打量。

“看出什麽了?”墨清冰涼如冷月一般的聲音,在這個夜裏,似乎特別的悅耳動人。墨炎認真的說,“父親大人沒有弱點。”

墨清聽完忍不住稍稍揚眉,邪魅中竟然帶著逼人的帥氣。墨清突然對這個縮在樹上等了他半夜的孩子產生了興趣,“那你呢?”

墨炎突然揚唇一笑,那笑容裏滿是玩世不恭的味道,只是他自己從來不知道。“我的弱點是父親大人。”

墨清聽完,也勾起唇淺笑出來,墨炎第一次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些微一閃即逝的笑意。墨炎心裏暗想,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墨清真正的笑。以往墨清總是笑,可是他的笑容從來沒有到過眼底。


4.我想變強

第二日早晨,他被丫鬟喚醒,說是宮主回宮了。其實這個消息他昨晚,應該算淩晨就知道了,可是生為人子,還是有必要在眾人面前表示他的孝道,於是他仍由丫鬟們將他打扮了一番。

話說回來,他這十年間,還是第一次這樣悉心的打扮過。看著鏡前那個一身華衣麗服,容貌俊俏的少年。他忍不住皺眉,真是人靠衣裝啊,平日裏他哪里有這些貴氣。

他走進朝華殿的時候,八位堂主都已經到齊了。這幾年他也經常見到這些堂主,相處都還算融洽,幾人看到他進來,都笑眯眯的起身拱手“見過少宮主!”

“不要這麽見外,幾位叔伯是何時到達的?”墨炎笑吟吟的和他們打著招呼,這幾位堂主都是看著他長大的,辰沐也經常帶著他去這些人辦公的堂口轉轉,讓他瞭解每個堂口所負責的工作,所以互相之間都比較熟識。

加上墨炎很懂得處理人際關係,幾位長輩覺得他敬老尊賢,又還乖巧聰穎,都對他印象不錯。聊了一會,大家同時感覺到那種霸道的氣場。心下都知道是宮主來了,都沈靜下來,慢慢等待。

墨清一如往日,披散著長髮,懶洋洋的坐上玉椅。幾位堂主和墨炎同時跪下,“參見宮主。”墨清隨意的一揮手,示意免禮。

八位堂主這才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墨炎靜靜的站在一側。墨清伸出手對他招手,示意他過去,那修長的玉指,指節分明,尾指上帶著一枚翠綠的翡翠戒指。

墨炎幾乎要看呆,這個人聯手都漂亮的不像樣。不過他還是聽話的走到那人身側。墨清看了墨炎一眼,又環視坐下的八位堂主,這才開口,“炎兒,幾位堂主各有所強,你看今後你想跟著誰學?”

那聲‘炎兒’讓墨炎心裏一動,忍不住輕輕的朝身邊的人瞥去,那人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暗金色的眸子忽閃忽滅,別有一副風情,墨炎覺得他的心似乎也隨著他眨眼的速度沈醉下去了。不過他的理智提醒他不可失態,“父親大人,我願意隨天醫堂白風伯伯學習毒術。”

司徒白風,是天醫堂堂主,江湖號稱“毒醫”,醫術超絕,起死人,肉白骨。而他的毒術更是讓人聞風喪膽。墨炎其實並沒有下決心要成為什麽用毒高手,他只是單純的想要變強,想要沒有弱點。

墨清對他的選擇毫無意義,似乎一切都隨他。聽完他的意思,就側過頭朝司徒白風看過去,司徒白風立刻起身,向前一俯身,“老夫必定盡心教導少宮主。”
從那天起,墨炎除了在墨清得空的時間,去和他學習武功。平時大部分時候都是躲在天醫堂裏,跟在司徒白風身後熟悉各種藥物。醫毒本是一家,用毒也要會解毒,害人也要能救人,這是司徒白風教導他的重點。

墨炎一門心思都紮在如何能讓自己更強的地方,偶爾午夜夢回時,也會一遍一遍的夢見那雙邪魅的暗金色雙眸。可是,他愈是和那人相處,愈是清楚,現在的自己,別說比肩,恐怕連他的腳跟都沒有追到。

這一夜,墨炎又在禁地裏練習,如往常一般練習完出刀一千下之後,他靜靜的站立在密林之中,開始練習自己的感知,將自己的神識無限的擴大,讓自己感受著一切所能感覺到的。然後他突然感受到一邊的枝葉間有輕微的起伏,小到幾乎要忽略。

他沒有遲疑,立刻轉過身。就看到墨清站在他身後,又是隨意披一身黑袍,神色懶洋洋的,頭髮和身上還帶著些水汽。墨炎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的父親大人每日招人侍寢之後,從不留宿,而且每日早晚都要沐浴。

“反應還不錯。”墨清淡淡的誇讚他,墨炎知道墨清的性子一直是這樣,想讓他再熱情一點,也不大可能,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帶著點懶散,對任何東西都毫不在乎的摸樣。

“父親大人有事?”墨炎當然知道他應該是剛從哪個寵妾那出來,準備回清華殿休息。

墨清突然收起了一貫懶散的神色,頭一次帶了些微認真的神色,細細的巡視著他的臉。“為什麽?”墨炎被他這個沒頭沒尾的問話給愣住了。

墨清看他一副迷茫的神色,不疾不徐的補充道“你武功已算上乘,醫毒也學的不錯,將來,整個天絕宮我也將交到你手裏。”墨炎這才明白過他想問的意思。

墨炎低著頭看了一下腳尖,然後抬起頭看著墨清的眼睛,認真的說,“父親大人,我想追上你。”

墨清直視這那雙在黑夜中依然有些璀璨的黑眸,看見他眼裏的認真和執著。他微微揚起眉對墨炎說,“我將功力傳給你,你就能追上我了。”

墨炎聽完這話,很堅決的搖頭。“我想靠自己的努力。”

然後,墨炎突然咧嘴對著墨清一笑,那笑容裏帶著一點點玩世不恭,帶著一點點歡欣,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墨清皺了皺眉,似乎完全搞不懂墨炎的想法。然後也懶得再去管他,他們父子的相處模式一貫是這樣,墨清從來不阻止墨炎想做的任何事,一直是持一種放任自由的態度。

當然,很大的可能性也許是墨清太過於懶散,不想去管這些事。


5.生辰賀禮

墨炎的武功進步的極快,整個天絕宮,已經僅次與墨清。當年他從辰沐那裏出師,也是在打鬥了不下三四百招之後,才將辰沐擊敗。

而現在的他,三十招左右就能輕鬆的贏了辰沐。辰沐對此不但沒有介意,還一直以有他這個徒弟為榮。見了誰都誇少宮主天縱奇才。

司徒白風也將自己的醫毒之術傾囊教授,墨炎不但學盡他的本領,兩人還最喜歡研究新的奇毒,然後互相比試解毒的速度,司徒白風常常輸給這小子,最終不得不承認,少宮主也從他這裏出師了。也是逢人就誇少宮主天下奇葩。

於是,天絕宮裏的堂主們都以能成為少宮主的師父為榮,只可惜了其他幾位堂主暗自咬牙,怎麽少宮主對於經商,暗殺,情報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其實墨炎原就是殺手出身,對暗殺是很有興趣的,可是他去過天殺堂看過,發現古代的暗殺術與現代的暗殺術大都是同宗,很多訓練方式都是相似的,於是,還是照舊自己私下練習就好。

這幾年墨炎的個子像筍子抽高一樣,一下就長到了墨清的肩膀。墨清還是偶爾有時間的時候,就抽空去指點墨炎的招式,然後和他過過招,鍛煉他的實戰技巧。今日,墨炎在墨清手上走了百招才被制住。

墨炎剛才是全力以赴,所以這會兒頓時覺得汗如雨下,躺在密林中空曠的草地上喘息。墨清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狼狽的摸樣。暗金色的眼眸裏帶著淡淡的讚賞,“不錯,已能接我百招。”

墨炎看著那雙暗金的眸子,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那雙黝黑如暗夜的眸子,帶著一點淡淡的失落。墨清靜靜的看著墨炎,想到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呢。似乎開了葷,於是終日出沒在女人堆裏。

“你也到開葷的年紀了。”墨清向來是想到必要去做的,於是當下就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墨炎不解他的意思,黝黑的雙眸裏帶著茫然,墨清好好看著那雙眸子,竟然能從裏面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墨炎也休息夠了,從草地上坐了起來,嘴裏又習慣性的叼上了一根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抽煙的習慣改不掉,所以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叼個什麽,雖然很不雅觀,可是墨清對這些事是不在意的,也不會去干涉墨炎的喜好。

“炎兒,父親給你找幾個侍妾如何?”墨清的嘴角又帶上了習慣性的邪笑,暗金色的眼眸裏帶著曖昧的顏色。墨炎認認真真的看著他,然後突然勾唇笑起來,那笑容張揚霸氣又帶著玩世不恭。

就在墨清以為他答應了的時候,墨炎開口說,“父親大人,想爬上我的床,除非是天下第一美人。”他嘴角帶著傲視一切的笑意。

墨清突然有些失了神,墨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然後轉身離開。離去時還留下一句話,“那些絕色就留給父親大人享用吧。”

等墨清回過神時,墨炎早就已經走遠。想到剛才他的那句話,墨清沈下一張臉,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竟然敢暗示他這個父親的品味太低。

當天,天絕宮發生了一件異事,自從開葷之後,就夜夜春宵的宮主大人,竟然破天荒沒有找人侍寢。


這一日是天絕宮主的三十壽誕,天絕宮上下到處都佈置得喜氣洋洋,各堂主更是四下收集珍稀異寶準備獻禮,更別提各堂底下那些分堂主和其餘的小堂口送上來的賀禮,各種各樣的賀禮堆滿了三大間屋子。

墨炎看著那些堆積如山的賀禮,忍不住有些嘴角抽筋,他雖然一直知道天絕宮是如何的有錢有勢,可是都比不上親眼看到。

有人會將東海的夜明珠當玻璃珠一樣的送麽,看著那些一盒一盒擺得密密麻麻的珠子,更別提旁邊那一堆千年老參,據說世面上這樣一棵可值千金,可是這裏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墨炎環視了一圈,頭皮發麻的走出了屋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竟然被裏面的珠光寶氣給晃得頭暈。其實他到這裏來,只是想瞭解下大家的賀禮都送的什麽,結果沒想到反而把自己給嚇到了,不論多麽珍貴的異寶,在天絕宮裏恐怕也不算稀奇。看到他們把那些東西分類隨意堆放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麽自己該送什麽呢,墨炎真的覺得有些苦惱了,他吃的用的全是墨清的,根本也拿不出什麽可以出手的東西。

想來想去,竟然一點頭緒都沒有,他突然有些洩氣的罵了句,“靠,有錢有什麽了不起,那些破珠子怎麽比得上老子親手送的。”當下就氣勢洶洶的回自己的清露宮了。

他吼完那一句走後,他身後假山上有個一直仰躺著休息的人,懶洋洋的爬起身,朝他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輕輕揚起,暗金色的眼眸裏帶著還沒有散去的睡意。


6.生辰晚宴

生辰的晚宴上,八位堂主和宮主少宮主都坐在一桌,旁邊是各位分堂的堂主。並沒有像墨炎想的那麽熱鬧和鋪張,竟然只擺了三桌而已。可是這也意味著,今天能在場的,恐怕都是墨清的心腹。

墨炎淡淡的環視了一周,發現天絕宮的分堂堂主都是些年輕有為之輩,年紀不過三十上下。墨清依舊一身黑袍,不過今日倒是不復往常一般的隨意,穿著正式的華服,一身睥睨天下的氣質盡顯無疑,那雙暗金色的眸子帶著淡淡的喜意,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還不錯。

晚宴開始時,眾位堂主一起貢祝了宮主壽辰。然後就開始用餐,席間大家也都開懷暢飲,氣氛並不壓抑,墨炎淡淡的想,看來墨清在這些人眼裏沒有距離。墨炎一直在悄悄的打量墨清,墨清側過臉來,看見他端著碗不知在想什麽,就夾了塊排骨給他。

墨炎回過神的時候,墨清正在看著他,就這麽對上了那雙暗金色的眼眸,這麽毫無準備的。墨炎的心跳迅速的激烈起來,他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將那塊排骨夾起來吃掉。借著掩飾他那劇烈的心跳,還有那不自然的神色。

墨清看著他把那塊排骨吃掉,心情似乎變得極佳,更是殷勤的給墨炎布菜。席間的八位堂主看到墨清那親昵的態度,都不由的嘴角帶笑。在外人看來,似乎這對父子的感情還不錯。

只有墨炎知道的是,墨清這麽親昵的的態度,讓他的心跳一直處於衝刺狀態,誰知道,他是多麽小心才控制住那如雷一般的心跳聲。

總算用過晚餐,丫鬟們動作迅速的撤下餐盤,換上各式樣的糕點瓜果。

然後一群妖嬈的舞姬在寬闊的前坪上翩翩起舞,襯著四周那些精緻的燭燈,那些舞姬竟然美得有些虛幻。墨炎看了一眼周圍,似乎大家都頗為欣賞她們妖媚的舞姿。

側過臉,看到墨清也在看,他眉頭微皺,心裏隱隱有些不悅。不過好在,接下來就開始不斷的有堂口的堂主們敬獻賀禮。墨清都是面帶淺笑的一一收下,不過墨炎發現他的笑容並沒有達到眼底,看來似乎都不甚中意。

大家送的無非都是一些奇珍異寶,從一開始的驚歎到後來的麻木,墨炎發現,果然寶物看太多,真的會變得麻木。

但是場內唯一的變數就是,天歡堂主送上來的,竟然是個混血的寵姬,比一般的女子輪廓更深,那雙眼睛更是深邃迷人,看著墨清的時候還隱隱含情。

墨炎側過頭去看,之前一晚上墨清都有些懶洋洋的,似乎提不起太大興趣,直到這個女子出現,他才稍微有點精神。墨炎在心裏咒駡道,“見到女人就發春。”

直到八大堂主都一一獻完了賀禮,墨清突然眼眸一轉,看向一旁的墨炎。那流轉的暗金色眸子,仿佛帶著魔力,差點把墨炎的魂給勾了。墨炎壓下自己心頭的騷動,避開那雙邪肆的眸子,假裝沒看到。

“炎兒,你給為父準備的禮物呢?”墨清卻沒打算如此放過他,竟然當著在座的面問了出來。

其實墨炎有想好要送點什麽,可是看到墨清一看到美女就來了興趣的樣子,他突然就不想送了。但是現在墨清都問到了,似乎不送賀禮顯得太過於不孝。

“炎兒思前想後,決定親寫一副字畫送給父親大人。”墨炎硬著頭皮把話說了出來,果然在座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似乎都想看看這個傳聞中不輸其父的少宮主有何看家本領。

墨清似乎也很有興趣,那雙暗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得墨炎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差點要把持不住。

很快下人們便送上了一套文房四寶。墨炎慢慢的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不覺有些咋舌,這套文房四寶一看就知絕非凡品,恐怕也是萬金難尋的至寶。取下那只漢白玉的毛筆,蘸著下人碾磨好的墨汁,墨炎閉上眼琢磨了下寫些什麽字。

然後就輕挽起衣袖,提筆就在已經鋪好的雲紋宣紙上寫下幾個大字。墨炎對書法略有研究,其實原因也挺有意思,他只是想做一些事,能夠讓自己沈心靜氣,能夠不受外界干擾,而自古以來,書法是最好的靜心的活動。

於是,除了摸劍以外,墨炎摸的最多的竟然是筆,每天都要抽段時間來練練字,靜靜心,堅持了十多年,他的書法竟然有所成。有時候寫上幾個字拿給辰沐看,也讓辰沐誇得讚不絕口。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一身月牙白的少年身上,他提起筆輕輕閉上眼,再睜開之時,眼中竟然一片空靈與專注,仿佛他的身心都凝入了書法之中,看著他有模有樣的提筆寫下幾個大字,再輕輕將筆放回架上。

期間不過短短半柱香時間,可是大家都生怕打擾到他一般,竟然都屏住了呼吸。


7.深夜對飲

等他放下筆,這才一齊松下口氣。辰沐最先走了過去,他對墨炎的字是極有信心的,一直以來喜愛收集字畫的他,有一日看到墨炎的字以後,竟然愛不釋手,這個徒弟,真不是他誇,他若是有心做一樣事,那必定是無論如何都要做到最好。

不止是辰沐,司徒白風也是把墨炎當做最得意的弟子看待,看到辰沐走了過去,他也馬上湊過去,兩人一看到桌上的字畫,都忍不住抽了口氣。

字跡剛勁有力,瀟灑奔放,如行雲流水一般。兩人對視一眼,一人舉起一邊,將墨炎的字舉高讓在座的各位細細欣賞。

墨清坐在主座上沒動,看著那兩個人得意的到處顯擺,而周圍看的人莫不讚不絕口。墨清暗金色的眸子帶著身為其父的驕傲和淺淺的笑意。

墨炎自從寫完字退到一邊後,就一直靜靜的觀察著墨清的表情,看到他眼裏的驕傲,他本應該是喜悅的心情,卻不知道為何偏偏帶著莫名的苦澀。

當辰沐和司徒白風一起舉著墨炎的字畫到墨清面前時,墨清這才細細的看著雲紋宣紙上的四個大字“笑傲天下”。

那字跡和墨炎的人一樣瀟灑而又奔放。墨清不由有些愣住,他竟然從來不知道墨炎寫得一手好字。

辰沐也是一臉驕傲的說,“少宮主小小年紀,已經能寫出一手如此好字,實在是難得。”司徒白風在一旁介面,“那可不是,你看這字寫得好,這四字的意境也取得好,正合適獻給宮主。”墨清面帶淺笑的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吩咐下人拿下去裝裱起來。

等墨清再次抬頭朝墨炎的位置看去時,墨炎已經不見蹤影了。而在座的各位堂主依舊對那副字畫讚不絕口。

墨清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很不瞭解這個孩子。雖然這個感覺一直都有,但是似乎隨著墨炎長大,就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墨清坐了一會,就先行離開了。剩下的幾位堂主們擠眉弄眼,以為宮主迫不及待要去寵倖新侍妾了。天歡堂主更是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意。

墨清卻沒有回清華殿,反而繞到了清露殿。清露殿一向比較寧靜,因為墨炎不喜歡有人太吵,所以丫鬟和侍從也比其他殿裏要少。

隔著一段距離,墨清就隱隱聽到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他不由的一挑眉。

“少宮主,奴婢這樣打扮可好看?”

“還行。”

“那…少宮主可喜歡?”

“你說呢?”

墨炎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聽不出喜怒,墨清站在樹梢上,從上而下的俯視著走廊處的兩人。

墨炎只著單衣,懶懶得靠在廊上,另外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子只著一襲輕薄的紗衣,內裏的春光在走動間,若隱若現,展現撩人的風情。

墨清習慣性的揚起嘴角,女子求歡的手段他見得多了,只是,他突然想看看墨炎會如何。

那女子慢慢的走近墨炎,眼角眉梢都是媚態,那雙杏眼滿含春情,貝齒輕輕的咬著粉嫩的唇瓣,她的聲音也酥麻入骨,“少宮主,奴婢仰慕少宮主已久。”

墨炎黝黑的眸子直直得看向她,面上的表情不變,只是微微揚起眉。那女子看他並沒有明顯的拒絕,似乎倍受鼓舞。又主動的向前一步,幾乎快貼到墨炎身上了。

她含羞帶怯的瞥了墨炎一眼,只看到墨炎微微上揚的嘴角,滿是玩世不恭的邪妄,那真真是說不出的邪肆魅人。女子一時情難自已,忍不住就將自己的頭朝他的胸膛靠去。

就在她要靠上墨炎胸膛的那一瞬,她的身體突然像是被什麽給彈開,一下子向後飛去,直直撞上身後的牆壁,然後再跌落下來。墨炎聽到了清晰的骨折的聲音,料想全身骨骼怕是盡斷了。

剛才還嬌俏的美人,此時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沒了生氣,只有一些殷紅的血液慢慢的從她的身子下蔓延開來,如同黑夜裏綻放的玫瑰。

墨炎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沒動,只是稍稍抬起頭,斜斜瞥了眼那個一直站在樹梢的人。墨清腳尖一轉,已經站在墨炎的對面,也學他一樣,懶懶的靠上身後的廊柱。

“父親大人深夜至此,有事?”

墨清將左手拎著的兩壇酒現出來。隨手扔給墨炎一壇,自己拿起另外一壇,拍開泥封。仰頭就灌了一口,他修長的脖頸拉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墨炎的眼裏閃爍了幾下。

也學他一般,將泥封拍掉,也灌下一口,那火辣的液體順著腸道流下,似乎更加助長了心裏的有些見不得光的火苗。

墨清暗金色的眼眸,在這樣的夜裏,仿佛金色的螢火。忽閃之間,就輕易的奪了人的心志。“辰沐說,他與你,也常這樣對飲。”墨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揚,舉起酒壇對他示意,然後又灌下一口。

空氣裏漸漸的染上了淡淡血腥的味道,墨炎低頭一看,那女子的血已經蔓延開來。他忍不住深吸一口,那種腥氣的味道,總是能誘發出他心底壓制不住的某些欲望。墨清一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竟也不在乎腳邊那具屍體是不是有些破壞飲酒的氣氛。

“為什麽殺她?”墨炎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墨清暗金色的眼眸微微暗沈下來。“不是誰都有資格為墨家留下子嗣。”

墨炎點點頭算是認同這個解釋。他可沒有忘記,面前這個人雖然向來都是一幅淡漠涼薄的姿態,可是骨子裏,卻是殘忍嗜殺的。就如同,他似乎一直都在笑,可是他的眼底卻從來都是萬里冰川。

似乎夜裏特比容易讓人卸下偽裝,又或者是這彌漫開來的血氣誘發了他們心底的黑暗。墨清突然勾起唇角,笑得邪肆逼人。

墨炎在這一瞬間,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想要俯身膜拜,俊美絕倫的邪惡神祗。

“炎兒,為父將來是要下地獄的。”墨清笑得愈發邪肆,愈發張狂。

墨炎看著他面前這位完美的神祗,也毫不在意的笑起來。“父親大人,會下地獄的不止你一個。”墨清暗金色的眸子直直得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沒有說話。

這一夜,父子兩人,一人背靠一根廊柱,一人一壇烈酒,對飲了半夜。他們之間的氣氛是詭異的,卻又異常的和諧。


8.來者不善

如此過了一年,墨炎也即將年滿十五。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可是天絕宮卻暗地裏忙碌起來,到處鋪張結彩,排場竟然比當年父親的壽誕還要大。

這就讓墨炎不解了,於是,辰沐告訴了他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整個天絕宮的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而他不知道的理由很可笑,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去問。

原來當年王上聯姻天絕宮,而下嫁過來的宛如公主,竟然是墨炎的生母。墨炎頓時覺得這個世界如此可笑,當年他一直恥笑這段莫名其妙的聯姻,卻未曾知曉,他就是這段可笑聯姻下的產物。

自從知道此事以後,越是離自己的生辰愈近,他就愈加心情不好。特別是他那素未謀面的王叔這次還將要親自參加他的生辰。這位景王爺,據說是宛如公主的四哥,兩人從小感情就較好,自從宛如公主去世後,皇室和天絕宮就斷了聯絡,這次這麽突然前來拜訪,恐怕也是來探知天絕宮實力的。

墨炎問過辰沐,若是當年選少宮主時,留下來的不是他,今日要如何應付。辰沐哈哈一笑,“是否親生又如何?”墨炎隨即明瞭,當年選少宮主時,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身份的因素,就算今天留下來的不是他,見了景王爺,照舊喊聲王叔既是,誰又能真的辨得出來。

辰沐看到他有些沮喪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宛如公主是不是你母親又如何,你只要知曉,當年選少宮主時,宮主選中的只是你。”

生辰當晚,墨炎被精心的裝扮一新,依舊是一套月牙白,可是衣襟和袖口那細細縫著的金絲牡丹,讓他在出塵中又帶了些貴氣,墨炎隨意的看了鏡中一眼,倒也不失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只是那雙眼睛裏少了尋常少年的生氣和沖勁。

他到場時,大廳裏稀稀拉拉的坐著各堂口的堂主副堂主,見到他都紛紛上前祝賀,他一一回禮過去,絲毫沒有失了氣魄與禮數。

正閒聊著,就見父親大人與一位紫衣的男子一齊走進大廳。在場的堂主都紛紛行禮,墨炎淡淡的打量著那紫衣男子,大約三十出頭,一身的尊貴氣質,儀態優雅,舉止從容。

待那男子走近些,對上墨炎時,神情突然轉為驚喜,指著墨炎追問,“這可是我那侄兒,竟然如此相像。”

墨清淡淡的微笑,點頭示意墨炎上來認親。墨炎對這樣的事極為不耐,卻也面帶微笑,得體的行了大禮,喚那人,“王叔有禮了。”景王爺忙伸手扶住他,又湊過來細細看,然後說,“你與你母親真是相像。”墨炎含笑回應。

整個天絕宮的人見了他,都誇讚他俊秀非凡,就是因為他那張臉,太過於俊美,倒顯得有些陰柔。他寧可多像墨清一些,墨清雖然俊美,卻不乏陽剛之氣,甚至還有一種獨特的男人味在裏面。當然,這些墨炎只在心裏默默的想,面上還是帶著客氣的微笑。

用過晚餐,照舊是各位堂主獻上賀禮,這非但是少宮主第一次慶生。而十五歲在這個世界,也意味著男子的成年,所以顯得尤為重視。

當各式各樣稀奇的珍寶被一一送了上來,剛開始景王爺和他帶來的一干侍從還面帶微笑的看著,可看到後來,那面上的神色就開始隱隱不對。料想是對天絕宮有如此的財力,有些驚疑。

就在墨炎以為獻完賀禮,這個無聊的宴席可以結束時。景王爺卻突然說,他也有準備賀禮。他身後的侍從上前兩步立在他身側,景王爺帶著些許自豪的說,“此子的琴藝在我南澤國,恐怕還無人能出其右,今日特地帶來為侄兒獻上一曲,聊表心意。”

眾人見他如此吹捧此人的琴藝,都來了興致。墨清暗金色的眼眸瞥過墨炎,裏面似乎帶了某種警示,然後他對著景王爺客氣一笑,“那就多謝王爺了。”

景王爺輕輕拍掌示意,大廳中央馬上有侍從將小己擺上,又有人小心翼翼的抱著一把古琴放上去,就連墨炎這種不通樂器的人,也大概能猜出那把古琴珍貴非凡,那琴上泛著柔和的光澤,看起來保養的很不錯。

那個青衣的男子,對著大廳眾人一鞠躬,然後安靜的坐下。輕輕調試了一下音色,就開始彈奏起來,墨炎並不懂得欣賞琴樂,只覺得那琴的音色極佳,如玉如翠,溫潤綿長。看著大廳內的眾人都靜靜的聆聽,墨炎料想這人彈奏的應該很出色。

那人演奏完畢,大廳中的各位堂主倒也不惜吝嗇,誇讚有加。只是那人演奏完畢卻並未退下,反而一躬身,朝著墨炎的方向直直看來。“素聞天絕宮少宮主才情絕世,世間少有。小人斗膽想請少宮主演奏一曲,讓小人一飽耳福。”

墨炎有些微楞,眼神不自覺朝墨清看過去。就見那雙暗金的眸子裏隱隱帶上了不悅,突然就明白了剛才墨清給的警示。景王爺特意帶一個樂童前來賀禮,原來是為了要讓他出醜,給天絕宮一個下馬威。


9.長相守

景王爺佯裝微怒,語氣不善的斥責,“退下,你是何等身份,怎可要求少宮主演奏一曲。”

墨炎一眼就看穿了他們間的的雙簧戲。看著墨清那越來越不悅的神色,墨炎覺得畢竟是自己的生辰,還是不要見血為好,不論以後該如何,畢竟現在景王爺還算是天絕宮的客人。

“請多見諒,我確實不通樂器。”墨炎依舊帶著得體的笑容,淡淡的回絕。

“我聽傳聞描述少宮主如何天縱奇才,完美如同天人,原來是有些誇大其詞了。”青衣的少年面上帶著無害的甜笑,一派天真浪漫的無心之言。

可是聽在整個天絕宮堂主的耳中,卻是光明正大的奚落與挑釁。有幾個甚至有些按耐不住,想當場就要了這小童的性命,不過是介於宮主沒出聲,不敢當場發作罷了。

墨炎看局勢有些僵硬,無奈起身。“如此,只能獻醜了。”

那青衣小童有些詫異,“少宮主不是說自己不通樂器。”

“只要樂在心中,天下之大,萬物皆可演奏。”墨炎面上帶著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大廳中央。

青衣小童退後幾步,面上帶著猶疑的神色。大廳中的各位堂主也是一愣,雖然不知道這種說法從何而來,但是聽著卻又像是那麽個理。

墨清原本已經隱隱帶怒的暗金色眸子,突然換上了某些興味,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墨炎,似乎也想看他如何演奏這不用樂器的曲子。

墨炎環視了大廳一圈,假裝隨意的瞥了一眼,然後伸出右手的兩指。眾人還沒看清,他的食指與中指間就多了一片綠葉。竟然是從大廳四角的盆栽上隨便取下的。

他將葉片放在唇上,閉上眼,輕輕的吹奏起來。他是真的不懂樂器,就連這吹樹葉,也是曾經出任務的時候,隱蔽在密林中幾日幾夜,搭檔無聊教給他的。他剛才故意大放厥詞,就是想先從氣勢上壓制住對方,然後再用樹葉來演奏,徹底壓倒對方。

若是他一開始就用樹葉來演奏,非但會讓對方覺得滑稽,還丟了天絕宮的面子。其實剛才墨炎自己心裏也是虛的,還好那青衣小童沒有要求他用桌子什麽的來演奏,說實話,他還真不能把桌子給敲成架子鼓。

演奏是沒有訣竅的,樂曲之所以能打動人,不過是演奏的人,能將自己心底的感情釋放出來。剛才那小童演奏的確實很動聽,卻不能打動人。

心裏有了計較,墨炎閉上自己的眼睛,頭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帶著一點點遲疑,一點點苦澀,將自己心裏那難以言明的感情,伴著那哀傷中略帶幽怨的曲子一起表達出來。

一曲終,整個大廳的人都久久不能回神,那麽淒美中帶著苦澀的曲子,這些人恐怕還是頭一次聽到。墨炎直直朝著墨清看去,竟然首次在那暗金色的眸子裏看到了淡淡的迷茫。

還是那個青衣少年最先醒悟過來,他走到墨炎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少宮主的曲子世間難聞,青衣今日受教了。”

景王爺看到這一次的挑釁沒有成功,也有些狼狽的急著退場。推說宮中事物繁忙,不能久待。墨清也沒有挽留,派了人送他離開,就不再理會。

當墨清再次尋找墨炎的時候,他發現那個少年又一次悄悄的離開了。

墨清是在禁地找到墨炎的。墨炎隨意的躺在禁地中央那片空曠的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青草,睜大了黑眸,認認真真的看著天上的繁星。墨清到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俊美的少年,嘴角帶著玩世不恭的淺笑,漫天的星光都倒映在他的眼裏。

墨清就這麽走過來,然後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首曲子不錯。”

墨炎的眼裏閃過一絲欣慰,突然露出一個惡作劇一般的淺笑。“你想知道它的名字麽?”

“哦?叫什麽?”墨清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墨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站在墨清身前和他對視。“長相守。”墨清微微挑了挑眉,這曲子他從未聽過,不過這個名字有什麽特別的含義麽?

墨炎突然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認認真真的看著墨清問,“父親大人,你有沒有覺得身子沒有力氣了?”他的話剛說完,墨清那雙暗金的眸子陡然收縮,修長的身軀有些不受力的就要倒下。

墨炎伸出右手一把將他攬住。墨清渾身無力,只能半靠在墨炎的懷裏,才不至於倒下。他眯起暗金色的眸子,面上已經帶著隱隱的怒意,就連一貫揚起的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父親大人,這藥我研究了好久。”他笑眯眯的看著墨清的眼眸,似乎在炫耀一個孩子的惡作劇成功。“就連絕世高手也得熬過兩個時辰,可是父親大人你麽,大概就一炷香吧。”墨清看著墨炎黑眸裏閃爍過的得意,也以為這只是他難得的一次惡作劇。

可是墨炎很快就不笑了,只是認認真真的盯著墨清看,像是要把他的模樣給刻入骨子裏。墨清越來越覺得糊塗了,這孩子到底要做什麽?墨炎自己也知道這藥困不了墨清太久,不再浪費時間。
“父親大
人,我們來吻別一個吧。”他看著那雙暗金色的眸子,淡淡的說出這句話,墨清還沒明白過來,就感覺到唇瓣上有一樣東西,輕柔的貼了上來。

墨清被那突然觸碰過來的柔軟給驚得失了神,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人已經將他輕輕的放到了草地上。在他以為,那個人可能要繼續做出什麽無禮的事時。那人卻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瓣輕啟。“父親大人,再見!也許再也不見。”

然後他就這麽看著那個人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過頭。直到他的氣越來越遠,遠到再也感受不到。墨清就這麽躺在草地上,學著剛才那個人一樣抬頭看著繁星,卻不知道為什麽,越看越覺得孤寂。

果然如他所說,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墨清的四肢又可以自由活動了,可是他卻一動不動,依舊那麽躺在草地上,半響後,才自言自語般的吐出一句,“為什麽要離開?”


10.從未交心

墨炎一鼓作氣奔出數十裏,才氣息不穩的停在樹梢。急喘了幾下,靠著樹幹坐下,聽著耳邊的蟲鳴聲,心裏的孤寂愈甚。從跨出天絕宮的那一秒,他就開始後悔了,可是留下,他卻過不了他自己那關。

他不是怯弱的人,也想過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全力爭取。可是,別說機會,連希望都看不見。整個天絕宮裏,單侍妾就不下百人,還有很多尚未來得及寵倖的。但是沒有一個男寵或者是寵倖過任何一個男子,這一切都說明了,墨清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自己若冒然向他示愛,該引起多大的反響。他們同為男子,墨清就已經不能夠接受了,更何況還是親父子,墨炎甚至能猜到,他只要向墨清表露心機,那個人絕對讓他血濺當場。

墨清待他,從來都是父子之情。每次他做得好時,那雙暗金的眸子裏帶著的始終是為人父的自豪,沒有其他。若他自己能忍住,就這麽父慈子孝的過一輩子,也未嘗不算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今晚的那首長相守,卻將他深埋已久的感情給點燃了,若是一直壓抑著也就罷了。可是這種逆倫的感情,卻像那開閘的洪水,只要稍微有一絲裂口,就勢不可擋,噴薄而出。怎麽壓制都壓制不下了。

與其終有一天,自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被那個人嫌惡。只是想到會被那個人厭惡,他就覺得難以忍受,若終將走到那一步,不如帶著這個秘密瀟灑離開。這樣,那個人就算偶爾想起他來,也不會覺得噁心,只是這樣就足夠了。他要的也就這麽多了。

嘴唇上還有那柔軟的觸感,酥酥麻麻的。不是不想要得更多,只是習慣了將他當成心中唯一的信仰,唯一的神祗。反而沒有辦法做出任何不合他意思的事,所以那輕柔的一觸,已經是他所能強要的極限了。

天絕宮裏出了件大事,那個被稱為天縱奇才,不輸其父的少宮主,竟私自出宮了。沒有留下任何資訊,沒有帶走任何一樣東西,仿佛就那麽隨風而去了。

朝華殿的氣氛非常壓抑,宮主靜靜的坐在上位,眼裏的風霜似乎要將八位堂主給淹沒。自從少宮主離開之後,宮主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好轉過,甚至一天比一天更惡劣。

墨清眯著暗金的眸子,口氣裏帶著深刻的嘲諷,“偌大一個天絕宮,竟然連個人都找不到?”八位堂主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都有些為難。最後還是素來與宮主關係比較親密的辰沐起來打破僵局,“少宮主並非等閒之輩,不論武功還是計謀,天下間也是屈指可數,若他存心不想讓人發現蹤跡,屬下們也是無能為力啊。”

辰沐的一番說辭不但懇切,也句句在理。墨清的臉色稍緩,他微微頷首。“繼續找。”
天殺堂主猶豫了一番,還是拱手上前,有些不確信的說起,“最近江湖上多了一位少年俠客,來歷沒人清楚,可是卻一人連挑了霧江邊五個匪寨。屬下猜測,天下間有如此實力的少年,恐怕不做第二人想。”

他話音一落,其餘幾位堂主都暗暗點頭,就連墨清也是神色驟然一變。“詳細些。”天殺堂主凝神想了一會,才細細說來,“屬下也曾細查過此事,據當地的人傳述,有一位俊俏少年曾在霧江邊乘船,霧江沿岸多匪寨,專搶劫過往商船,那少年所乘坐的商船也未能倖免。”

聽到這,墨清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似乎閃過些什麽。“之後那少年一怒之下,一日之內滅了有“霧江五狼”之稱的五個匪寨。現在霧江邊的過往商船無不稱頌他的義舉,大家都稱他為笑傲公子。”

司徒白風一聽完,立刻忍不住接嘴,“宮主,僅憑一己之力就連挑五個匪寨,有此實力的非少宮主莫屬。”

辰沐也甚是贊同,他與司徒白風都曾教導過少宮主。那個少年的實力,他倆人都心中有數。“宮主,我與司徒堂主的想法一致。”

天殺堂主又拱手詢問,“宮主,是否要調查此人的底細。”

墨清略一沈吟,點點頭算是同意。然後揮手讓幾位堂主各自散去,自己則是斜靠在玉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可是至此之後,那笑傲公子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線索,這讓幾位堂主也不由得有些著急,生怕宮主生起氣來,沒有辦法收場。

辰沐陪墨清坐在湖心小亭中,兩人各坐一邊,一人一杯清茶,茶香嫋嫋。周圍的景致更是恍如仙境。可是如此美景,兩個人都沒心情去欣賞。辰沐有些遲疑的看著墨清微皺的眉頭,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

墨清看著茶尖在杯中打著卷,沈浮不定,就猶如他的心思。“辰沐,我對他還不夠好麽?他為什麽要走呢?”此時的墨清渾然沒有了天絕宮主那睥睨天下的霸氣,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因為兒子而苦惱的父親。

辰沐嘴邊泛起無言的苦笑,終究還是開口道,“請宮主恕罪,屬下覺得你們之間的相處方式,確實不似一般的父子。”墨清聞言,倒並未發怒,而是有些不解的抬頭看向他。

“宮主與少宮主,似乎從未交心。屬下冒昧問一句,宮主可曾懂得少宮主的心思?”辰沐此話一出,墨清暗金的眸子突然凝固了一般。

良久,墨清才歎息一般的說,“你說得對,我從未明白過他的心思。”

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之間恐怕比水更淡。他只知道那個孩子一心想要變強,於是,他就教導他變強,除此之外,他從未瞭解過他。這麽說來,他果然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你與辰染是如何相處的呢?”墨清突然開始好奇起其他父子間的相處模式。辰沐有個兒子,雖然才六歲,卻和辰沐感情好的如同連體嬰一般。辰沐去哪,那小子就要跟到哪。墨清突然想到墨炎,他的炎兒似乎從未粘過他。

聽到宮主提起自己的兒子,辰沐的唇邊泛起一抹身為人父的笑意,“我也是為人父之後才明白,世上哪個父親不疼自己的孩子,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放到他面前,怕他冷著,怕他累著,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

辰沐說話時,眼中那醒目的喜悅,嘴邊那溫柔的笑意。墨清就那麽看著,突然有些羡慕。


11.笑傲公子

武林中每三年就將舉行一次爭霸大會,名字雖然叫爭霸大會。其實只是給那些武林之中的後起之秀一個展現自己實力的地方。

天絕宮武林之霸的地位無可撼動,每一屆的爭霸大會的主辦都會禮貌性的發一封邀請函過來,雖然天絕宮宮主從未參加過,可是這個禮儀卻是一直延續著。

今年同樣收到了一樣的邀請函,天風堂主辰沐也是出於禮節詢問了一遍,“沈月樓主送上爭霸大會邀請函一封。”墨清半合的眼眸微睜,聽到這句話,不由輕輕挑起眉頭。

辰沐正要按照往常般的打發信使回去,卻聽見墨清突然開口。“那就去看看。”辰沐不由得一愣,看到斜躺在白玉塌上的男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麽。

辰沐將墨清的意思傳達了下去,然後輕輕問道,“宮主認為少宮主會參加?”墨清暗金的眸子在聽到那個名字時,一下子變得暗沈下來。

自那個人離開之後,已經過去了兩年。這兩年內,天絕宮派出去無數的探子,卻沒有一個打探到關於少宮主的消息。

就連那個他們一直懷疑就是少宮主的‘笑傲公子’,行蹤也是神秘莫測。當年他一人連挑五匪寨之後,就仿佛蒸發了一般,直到數月之前,才從青嵐那邊傳來一個消息,說一個少年公子在荒漠中從流寇手中救下一個鏢隊。

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證明是誰做的,可是大家都自動自發的認為,此少年必是那個神秘莫測的笑傲公子無疑。待天絕宮的探子到達青嵐荒漠,笑傲公子其人早就人去無蹤。凡是見過他的人,無不將他形容為謫仙一般的人物,俊美無雙,絕世傾城。

墨清定定的看著辰沐,聲音有些苦澀。“我想他可能會去。”辰沐當然知道墨清的心思,自從少宮主離家的這一年多來,宮主的脾氣性子都改變了不少,有些淡漠的性子,開始變得暴躁,原先喜歡寵倖侍妾,如今卻變得喜歡獨處。

辰沐靜靜的側立一旁,“屬下知道了,屬下就去準備。”

沈月樓主尉遲鎖鑰收到回函的時候,忍不住有些愣住。這爭霸大會舉行了數十屆,而邀請天絕宮也不下五六回,怎的這回會突然決定參加。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面子夠大,請得動這位傳說中的宮主大人。

他好奇得則是,這次的爭霸大會到底有什麽東西打動了這位宮主大人。尉遲鎖鑰突然有預感這一次的爭霸大會會很有意思。

墨炎自從離開天絕宮,一直在各處流浪。曾經他在做殺手的時候,一直夢想著,哪一天洗手不幹了,就這樣浪跡天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可是真有一天,他實現了這個願望的時候,他覺得的只是無邊的孤寂,那鋪天蓋地的寂寞,將他逼得有些無處可藏。

他以為自己可以寄情於山水之間,然後逐漸將那個人的影子,藏在心底的最深處。卻不想,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對那個人的思念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從未發覺自己竟然也可以如此深情,卻在動情之後才懂得,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愛,可以佔據自己整個生命。

墨炎走過每一個地方,都要在那個地方悄悄的留下兩個字‘墨清’。仿佛就像那個人也陪著他走過了這些地方,他知道自己很可笑,卻依舊忍不住,每寫下這個名字,就像離這個人又近了一分。

江湖上最近一直在討論著,這一次的爭霸大會。這麽隆重的大事,江湖上幾乎人人皆知。他對這些虛名倒是不在意,不過他左右無事,便也決定去看上一看,順便試試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上,能排到一個什麽位置。

他知道那個人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不過爭霸大會邀請過天絕宮五六次,那個人卻一次都未曾參加過。所以他倒是不擔心,會在那裏遇上此人。心下有了決定,他也就換了路線,改往沈月樓。

墨炎到沈月樓的時候,江湖各大門派都基本聚齊,他也就混在人群裏,慢慢的跟著大家進沈月樓。可是他還是小看了沈月樓的辦事效率。每個到場的俠士手裏竟然都帶著大會的邀請函。

輪到墨炎的時候,一個沈月樓的侍衛輕輕的攔住他,很客氣的問道,“這位少俠可有邀請函?”墨炎聞言朝周圍一瞥,這才發現大家竟然都帶著邀請函。於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淺笑一下,“抱歉,我並沒有。那我還是離開吧。”

“唉,這位少俠稍等。”看到他轉身要離去,那個侍衛忙叫住他。墨炎不解的回頭看他,那人忙解釋說,“沒帶邀請函也沒關係,這次大會就是讓武林人士切磋比武而設。不過你請跟我到這邊來,需得登記一下。”

墨炎隨著他來到側邊,只見那裏擺設了一張檀木大桌,有一位先生在埋頭登記著什麽,旁邊還站著幾位俠士。那個侍衛帶著墨炎在旁邊等待,墨炎有些好奇,跟著看過去。只見那位先生正在登記幾位俠士的別號和姓名,還有年齡等一些基本的資訊。

輪到墨炎的時候,那位先生面帶禮貌的微笑問道,“這位少俠在江湖上可有何稱號?”墨炎微眯著眼想了下,江湖上似乎都稱呼他為‘笑傲公子’。他揚起唇瓣輕聲說道,“不知道‘笑傲公子’算不算。”

那位先生眼前一亮,忙抬起頭細細看墨炎。墨炎一路上風塵僕僕,而且也不甚注意自己的外貌,那先生似乎對這個傳說中的笑傲公子比較有興趣,又多看了他兩眼,這才對他拱手說,“原來是笑傲公子,小人有禮了!”

墨炎尷尬的笑了笑,“先生不必多禮,還需登記什麽麽?”先生這才回過神來,“還敢請問公子的姓名與年紀。”

墨炎微楞,卻又不敢報上真名,這天下間誰人不識這墨姓。他頓了頓,才說道,“清炎,十七。”先生慢慢將他的資料記錄完。又喚過來一個侍衛,細細吩咐著,“帶‘笑傲公子’去霜蘭苑好生休息。”

那侍衛一聽,忙抬頭細細看了墨炎一眼,臉上帶著恭敬的神色。“久仰笑傲公子大名,請隨小人來。”墨炎淡淡的一笑,點頭示意他帶路。

墨炎隨著侍衛離開之後,先生立刻收起笑容,忙喚來另外一個侍衛,低聲吩咐著,“告訴樓主,笑傲公子到了。”那侍衛立刻領命離去。

另一邊,有一個一直隱秘在樹梢的影子,也神不知鬼不覺的翩然離去。


12.天絕宮主

天絕宮的一行也到達了沈月樓。尉遲鎖鑰第一時間就在沈月樓山莊的偏門外恭候著。特意避開了正門喧鬧的人群。

天絕宮在武林中的地位一直無人能及,那個傳說中的宮主,似乎甚少參與武林活動吧。尉遲鎖鑰帶著幾分好奇心,看著遠處的車隊慢慢的靠近。

待靠近時,卻又忍不住咋舌,四匹全身雪白,不含一絲雜毛的神駒,拉著一輛異常豪華的馬車慢慢的靠近。馬車身上的裝飾不是鑲金,就是鑲玉。“真是奢侈!”尉遲鎖鑰心裏冒出這麽一個念頭。

待馬車停穩後,身後的侍匆忙趕上前來,在車前擺上一個玉凳。這才輕聲的喚道,“宮主,沈月樓到了。”馬車裏傳來一把清冷低沈的男聲,“嗯。”那聲音竟是極其動聽的,尉遲鎖鑰的好奇心愈重,想看看這個傳聞中武學與容貌皆冠絕天下的天絕宮主,到底是何樣的驚才絕豔。

侍從輕輕的掀開車簾,隱隱露出裏面的擺設。車內墊著厚厚的皮毛,純白如雪,細細看去,竟然是雪狐的皮毛。車中央擺設著一張小己,用整塊漢白玉精雕而成。

一個男子緩緩的走了出來,尉遲鎖鑰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的手,如玉修長,骨節分明,那尾指還帶著一枚翠綠的翡翠戒指,襯得那玉手越發的白皙。

尉遲鎖鑰忙上前一步,帶著一眾沈月樓的屬下,恭敬的俯身行了一個大禮。“沈月樓恭迎天絕宮主大駕。”卻在抬頭的一瞬,忘記了呼吸。

墨清照舊是一身玄黑,衣領和衣袖兩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圖案,腰上系一條白色的玉帶,玉片也細細的雕刻著精緻的花紋。那人的神態懶洋洋的,如墨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顯得無比隨意,那雙暗金的眼眸半闔著,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即使是這樣的隨意,可是那人身上散發出的邪肆,還是讓尉遲鎖鑰的心跳停了一拍。

尉遲鎖鑰幾乎是立即就呆愣住了,見這個人之前,他有過各種各樣的想像,卻都比不上真正見到這人。有句話叫聞名不如見面,他此時算是真正的懂了。不論外界如何形容這位宮主的天人姿色,恐怕都比不上親眼見上一面來得震撼。

墨清早就習慣了別人的驚豔,也不計較尉遲鎖鑰的失態。逕自踩著玉凳下了馬車,身後的侍從立刻恭敬的上前來,在路上細細的鋪上地毯。

辰沐也已從後面的馬車上下來,走到墨清身後,看到尉遲鎖鑰的失態,他輕聲提醒道,“尉遲樓主,勞煩帶路。”

尉遲鎖鑰這才從失神中醒悟過來,他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忙伸出手在前帶路。

天絕宮一行人住在沈月樓的碎星苑。碎星苑是沈月樓裏景致最好的院子,裏面的擺設和裝飾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尉遲鎖鑰已經見識過天絕宮的大手筆,當然不會認為他這碎星苑能入得了這位宮主的眼。“寒舍簡陋,還望宮主海涵。”

墨清略微點頭,示意無礙。尉遲鎖鑰這才吩咐下去,讓人準備晚宴,準備宴請墨清一行。辰沐看到墨清眼裏還未散去睡意,忙對尉遲鎖鑰說,“宮主路途勞累,這晚宴就心領了。倒是多謝尉遲樓主的心意。”

尉遲鎖鑰看到墨清那半闔的暗金色眼眸,心中忍不住微動。忙低下頭客氣道,“那就請宮主好好休息,明日再來拜訪。”

辰沐看著尉遲鎖鑰離開後,才忍不住打趣道,“這個尉遲鎖鑰倒也有趣。”墨清知道他在打趣剛才尉遲鎖鑰看到他失態的事,瞥了辰沐一眼,不予理會。辰沐自覺沒趣,也就不再多話。

正在此時,一個暗衛突然現身,湊到辰沐耳邊耳語了幾句,又如來時一般,悄然離去。
辰沐又驚又喜的對墨清說,“宮主,笑傲公子果然在此。”墨清原本睡意漸濃的暗金色眸子,陡然間睜開,直直看向辰沐。

“屬下猜測他就是少宮主本人,他留下的姓名是清炎,年齡也是十七。”辰沐帶著驚喜的說,“我去看看。”墨清說完,轉身就要出門。

辰沐上前一步攔住他,墨清不悅的瞪他一眼。辰沐忙解釋道,“宮主,不急於一時,莫要逼得他再次離開……”墨清隨著辰沐的話,停下自己的步子,臉上閃過掙扎的神色。辰沐慢慢勸解道,“宮主,明日比試,他必會露面。”墨清點點頭,揮揮手示意辰沐退下。

那一夜,墨清靜靜的立在床前整夜,每次忍不住想躍窗而去,卻又將手緊握成拳,生生的忍耐下來。

爭霸大會的舉辦意義就在於,給各位武林的新秀一個比試和切磋的空間。所以不少門派的長老和掌門都喜歡帶著自己門下的弟子來試試身手。沈月樓的廣場四周已經擺設好不少椅凳,還準備了瓜果茶點。

天絕宮被安排在廣場正前方的二層雅座。不難看出尉遲鎖鑰對於天絕宮的特殊對待,二樓整層都分配給了天絕宮。

其他門派表面上雖然都不敢有異議,可是私下裏早就議論紛紛,天絕宮甚少參加江湖的各種活動,這次冒然出席,又是為了什麽?

墨清這一次一反常態,一個寵妾都沒帶。辰沐可還記得,曾經有一次參加武林盟主的選拔,墨清攜了十二侍妾前去,當時那個老盟主一看到,臉色就白了。當時墨清才十六上下的年紀,老盟主欺他年少又縱情聲色,當下就沒給墨清好臉色。

第二日盟主選拔的擂臺上,墨清力克所有高手,一舉奪魁。老盟主一臉不甘,卻又不得不將盟主印交到他手上,墨清伸手輕輕一握,就將整個盟主印捏成粉末。沖著老盟主的臉上一扔,笑得睥睨天下,“我才不屑這盟主之位。”然後就摟著他的十二侍妾肆意的離開。

往日的一幕還仿佛歷歷在目,辰沐不由的勾起嘴角。“宮主,你看今天這場面可有些熟悉?”墨清的神色雖然一貫的冷淡,可是那暗金的眸子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廣場,似乎在尋找什麽人。聽到辰沐這樣問,他隨意答道,“哦?是麽?”

辰沐笑笑的介面,“就像又回到了當年的武林盟主選拔大會。”墨清暗金色的眸子一頓,這才轉過身看向辰沐,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你不說,我都忘了。”

“當年宮主也不過這個年紀,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看到少宮主力挫群雄呢?”聽到辰沐如此說,墨清的眼裏也浮現了淡淡的期待。


13.跟我回去

墨炎梳洗過後,也隨著人流前往比試的廣場。卻在路上聽到不少人低聲議論,說天絕宮主竟然大駕光臨。墨炎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不是不吃驚的。他當即就悄悄的折返回去,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其實他也沒什麽行李,不過一套換洗的衣物。他在房裏默默坐了許久,終究還是敵不過想再見那人一面的願望。他想,只一眼,只要看他一眼,我就再無所求了。

比試的初試是混戰,一個巨大的擂臺,每次五十位俠士,最後剩下的人就直接參加復試。墨炎因著那‘笑傲公子’的名頭,竟然被免了初試,可以直接參與復試。

他對這場比試倒是混不在意,他只是靜靜的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的朝廣場前的二層雅座看去。那個人依舊是一襲玄黑,很愜意的斜躺在臥榻上,雖然看不清面容,可是墨炎閉上眼就能想起那人的面容,那邪魅的暗金色眸子,邪肆張揚的眉,帶著不屑冷笑的嘴角。

他的視線似乎吸引了那個人的注意,那人的目光朝這邊瞥來,他忙低下頭將自己的身形隱秘與人群之中。

墨清微微皺起眉頭,向廣場一邊的人群看過去。辰沐不解的問道,“宮主,怎麽了?”墨清又看了一遍,才搖搖頭說,“我感覺到炎兒在看我。”

辰沐也順著墨清的視線,朝廣場的一個角落看去,都是一些年輕的俠士,臉上帶著興奮與朝氣。卻惟獨沒有那個總是一臉少年老成的少年。

辰沐也沒有找到那個人,只得安慰墨清道,“少宮主生性好強,絕對受不了不戰而敗。”墨清當然懂他的意思,這才將視線收回做罷。初試的人數很多,竟然轟轟烈烈的打了一上午。

到晌午時,沈月樓給諸位門派的掌門或者長老們都準備了簡便的午膳,既不影響他們觀試,也不影響用餐。至於其餘的少俠們,則大多拿出自己的乾糧,湊合著解決了。

而墨清他們的雅座裏,更是擺滿各種精緻的佳餚。若讓樓下的各派掌門看到,恐怕又要心生不滿。可惜墨清卻對面前的美食絲毫不感興趣。

辰沐夾了兩筷子,看到墨清一口沒動,忍不住好奇。“宮主?”墨清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薄唇微啟。“你說炎兒吃的什麽?”辰沐忍不住輕輕歎氣,也跟著沒了食欲。

墨炎縮在一顆廊柱後面,手裏拿著一塊乾糧,和其他的少俠們一樣,席地而坐,自行解決生計。他手上有一個條子,是剛才領到的,他被分配到復試的第四組。

復試比起初試的群魔亂舞,又要明顯高上一個層次。復試是從每組的五名少俠中決出其一。墨清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比武的擂臺,他在等著,等墨炎上場的時候。

就在墨清忍不住一次次失望的時候,有一個白衣少年登臺了,他的面上覆著一層白紗,似乎不希望被別人看出容貌。那少年的身手似乎比起臺上的另外四位要高上許多,勝負在十招之內就決定了,白衣公子朝著台下微微拱手,就翩然的下臺而去。

辰沐忍不住有些激動,“難道是少宮主!”墨清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的看著那個白衣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最後一組復試的比試時,又出現一個武功招數詭異的少年。那個少年穿著黑色的布衣,這個少年出手招招狠厲,都是一招致命的手法。台下的幾位掌門看著忍不住搖頭,年紀不大,可是心思如此惡毒,若不好好教導,恐怕要成為武林一害。

辰沐看著那個黑衣的少年,忍不住讚賞道,“若是天殺堂主在此,恐怕要搶著收他為徒。”墨清的神色還是淡淡的。辰沐又問了一句,“宮主,要不要招收此人?”墨清終於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隨你。”辰沐一聽,忍不住泛起喜色。

接下來的幾次決試,如大家預料之中一樣,只剩下了那個白衣的少年公子,和那個黑衣的少年。各派的掌門無不對這個白衣公子推崇至高,年紀輕輕,氣質出眾,武功又有如此修為,實在是武林奇秀。

決賽終於到了,兩位少年,一黑一白,各立在場邊一端。台下的人也忍不住議論紛紛,白衣少年,一身白衣若雪,雖然用白紗覆面,可是那黝黑深邃的眸子,流轉中自帶著一股惑人的風情。

台下的人有不少是知道‘笑傲公子’的,也知道他已經來此參賽。如今看到這白衣公子,都認定他就是傳聞中謫仙一般的‘笑傲公子’。

看到台下的人對‘笑傲公子’好評如潮,辰沐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揚起來,有徒如此,師父還有何求。

相反那黑衣少年,卻有些格格不入。黑色的粗布衣裳,看得出家境並不富裕,而他面上竟然還帶著一個詭異的黑色面具,那面具遮住了他半張臉,只餘嘴唇和下巴露在外面,泛著古銅的光澤。

有一些人開始悄悄猜測,有傳言青嵐的北漠裏住著一個梟族,梟族人各個都殘忍嗜殺,而且喜歡製作一些奇異的面具。

墨清還是斜躺在榻上,不論下面如何議論,他也都不在意。不過辰沐聽到那些猜測,倒是對這黑衣少年更加有興趣,“梟族人?竟然還真的有梟族。”辰沐忍不住挑眉,他也聽過類似的傳聞,但從沒有人真正的見過梟族,所以他向來都是把這類傳聞當做謠言的。

兩個人面對面這樣站著,似乎在互相估量對方的實力。然後黑衣少年向白衣公子拱手,白衣公子也回以他一抱拳。幾乎就在那一瞬,兩個人的身形同時移動,臺子下的各位就看到兩道不同的人影交織在一起,因為速度太快,似乎只能看到白光和黑光而已。

墨清和辰沐也靜靜的看著下面,墨清從他們身形交纏在一起後,就輕輕的用食指叩擊桌面,叩到第十二下的時候。臺子上的兩個人,驟然分開。大家凝神望去,只看到白衣公子跌坐在擂臺一角,覆面的白紗上竟然隱隱泛著鮮紅的色澤。

墨清的身形一閃,幾乎快到讓人無法察覺,就見他已經立在擂臺之上了。辰沐嘴邊含著一抹淺笑,“呵呵,終於忍不住了麽。”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叫辰沐有些傻眼。墨清站在擂臺中央,看也不看白衣公子一眼,只是朝著黑衣少年一步步走去。台下各位掌門和少年俠士,都只覺得眼前一閃,台中就多了一個黑衣的男子,那男子的速度竟然比鬼魅更快。

待眾人看清他的容貌之時,幾乎同時倒抽一口氣,這時間竟然有如此完美的男子。那男子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人如何,他只是一步步的朝著那少年走去。那少年看到他這麽走過來,忍不住退後一步。墨清看到他退後的動作,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

那少年的眼睛在黑色的面具下有些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麽。就見到墨清突然朝他伸出一隻手,語氣輕柔,慢慢的緩緩的開口說,“炎兒,隨我回去吧。”

黑衣少年一直緊緊抿著的唇瓣,因為他這句話,終於忍不住詫異的微啟。不過那少年卻沒有開口,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後掠去。幾乎同時那男子也朝他離去的方向追去。

整個廣場上的人都被這一變故給驚呆了,那兩個黑衣人竟然同時消失在擂臺上,而且沒有人看清他們是如何離去的。幾位門派的掌門,臉色都黑的很難看,虧他們自認武功卓絕,竟然連別人如何離去的都看不清楚。

辰沐也愣住了。他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語,“少宮主?”那個黑衣少年就是他那引以為傲的徒弟?!可是才兩年不見,怎麽會變化如此之大,而且他所使的武功,也是從所未見。


14.摘下面具的人

墨炎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己可以甩掉墨清,那人的輕功恐怕還要在他之上。

果然不出片刻,那人就追到了他的前方,那一襲黑色的長袍,猶如有生命一般無風自動,墨清的神色淡淡的,只是好好的看著墨炎。可是墨炎知道他生氣了,能讓你感覺出他生氣的時候,說明他只是有些不快。

但是他徹底動怒的時候,面上就愈發的沒有表情。墨炎突然覺得有些心虛,他在距離墨清還有三步的地方停下。“炎兒,隨我回去吧。”墨清又一次重複道。墨炎的心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看著那雙邪肆的眸子,墨炎差點就不受控制的點頭答應了。

可是他不能!他出手快如閃電,向墨清攻去,墨清從容不迫的接住他攻過來的犀利招式。那雙暗金的眸子卻依舊直直的死死的,盯著墨炎面具下的黑眸看。似乎要看破他的偽裝,一直看透到他的靈魂裏去。

墨炎不論如何變換招式,總能被墨清接下來。他一狠心,換上搏命的招式,墨清終於有些動容了,手下倍覺小心,似乎生怕傷了墨炎。可是他愈是如此,墨炎的心裏就亂得愈是厲害,甚至有些自亂陣腳。這樣下去,必然是他先輸。

墨炎一個虛招騙過墨清,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就這麽朝墨清撒去。然後片刻不停就向後退去,只是他沒有想過,墨清竟然不管不顧,即使是迎著藥粉,也要追過來攔住他。終究墨炎還是被墨清給制住。

墨炎被墨清困在一顆參天古樹下,墨清的神色還是淡淡的,然後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墨炎在看到他衣角和領口沾著的一點白色粉末,先自行亂了分寸。

“你有沒有事?”墨清順著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領口,然後伸出一指輕輕彈掉。神色間淡定自如,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點小毒。還是重複著那句話,“炎兒,隨我回去吧。”

他徑直走到墨炎面前,站定,抬手。動作一氣呵成。墨炎本就有些分神的心思,還來不及反映。臉上那詭異的黑色面具,已經被墨清輕輕摘下。

那是張少年俊秀的臉,有一雙清黑透亮的眸子,挺直的鼻樑下,是他抿得死緊的唇瓣。曾經白皙瑩潤的膚色,現在已經變成了古銅,雖然依舊俊美異常,不過這兩年的磨練,倒也為他增添了幾分男子的陽剛之氣。

墨清直直的看著他,墨炎則直直的看著墨清手裏的面具,兩個人都同時愣住。墨清看著墨炎削尖的下巴,心裏難以抑制的泛起心疼。墨炎看著墨清手上拿著的面具,心裏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震驚,竟然是他?!

辰沐向尉遲鎖鑰辭別的時候,尉遲鎖鑰大感驚奇,卻又知道有些事情不該探聽。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驚疑,為今日大會上的變故。天絕宮主在最後關頭,突然現身擂臺,要那黑衣少年和他回去,他們之間是何關係?

那兩個人一去不回,絲毫不顧整個爭霸大會已經被他們攪亂成一團。決賽的優勝者突然離開,大家決定讓白衣公子為優勝者,誰知那個白衣公子,冷哼了一聲,也決然離去。結果就是,這一次的爭霸大會根本沒有優勝者。

辰沐看到墨清追著墨炎離去,一直未回。就決定向尉遲鎖鑰辭行,尉遲鎖鑰也不敢強留他,而他自己也被這次的爭霸大會攪得心神難定,兩個人說了些客套話,辰沐就帶著天絕宮那一行人離開了。


墨炎心裏是很鄙夷自己的,當年既然決定離開,怎麽又這麽心軟要隨著他回去。可是,仍他是鐵石心腸,在聽到墨清連對他說了三遍“炎兒,隨我回去吧。”。他承認,他的心防早就碎成了粉末。

所以,現在。墨炎仍由墨清牽著自己的手,隨著他一步步的朝樹林外走去。墨炎跟在墨清的身後,看著那個人挺拔堅韌的脊背,又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指,心裏浮上一種莫名的感觸。若是,若是這太陽永不落下,若是這樹林沒有盡頭,那麽他是不是會這麽牽著自己走上一世。

“父親大人……”墨炎無言的開口喚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那人卻像有所感觸一樣,突然側過臉看他,墨炎的心跳又開始不聽使喚起來。墨清牽著他的手,將他向前拽了一步,讓他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墨炎不解的看著他,他知道通常墨清是不准任何人走在他身邊的,更何況是並肩。墨清當然不知道墨炎在想什麽,他只是自顧自得說,“炎兒,為父會好好待你的。”

墨炎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停頓了一拍,他明明知道那個人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他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明明知道,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心跳了,沈淪了。

那一刻永恆的定格在墨炎的心裏了。墨炎想,無論多久以後,當他回想起這個時刻,他還是能清晰的回憶起,當時的陽光很明媚,他的心跳失控了,他的手心全是汗水,那個人的臉在樹蔭下,美麗的仿佛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可是再長的路總是要走完。墨清牽著墨炎慢慢走出了樹林,林邊是一條不算太寬敞的路,墨清輕輕的停下,墨炎正奇怪為什麽突然在這裏停下。遠處漸漸的傳來了微弱的馬蹄聲,墨炎湊過頭去看,遠處的路上竟然駛過來一行馬隊。

直到愈來愈近,墨炎才看清那馬隊帶著天絕宮的標誌。他忍不住有些瞠目結舌,一是好奇為什麽這裏會出現天絕宮的馬隊,二是好奇為什麽墨清會知道。他料想可能是天絕宮有些秘密聯絡的方式。直到馬隊靠近停下時,他又不由一愣。

辰沐從後面的馬車上蹦了下來,快步走到他們面前,狠狠的將墨炎摟住。惡狠狠的說,“你這臭小子,竟然敢離家出走!兩年來音訊全無,你知不知道你的幾位叔伯沒少為你著急!”

墨炎和辰沐師徒十年,感情一直不賴。此時聽到他這麽說,也不由得眼眶一熱。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麽多人,會擔心他,會為他著急。

不過墨清似乎不太喜歡墨炎和辰沐敍舊,揮手打發辰沐回自己的馬車,然後就拉著墨炎,踩著玉凳登上自己的馬車。墨炎知道天絕宮的財力雄厚。可是上了墨清的馬車時,還是有些無語。

車廂裏鋪滿了厚厚的雪狐皮毛,這樣一張雪狐皮毛市價可值千金,鋪滿整個車廂,最少也要十多張吧。更別提那個漢白玉的小己,還有翡翠鏤空的香爐,甚至這馬車上擺放的哪一件飾物不是價值千金的寶物。

墨清沒有給墨炎太多時間去欣賞這馬車的飾物,他攬著墨炎就這麽躺下,墨炎這才注意臥榻上鋪著的是一張純白的虎皮。可是下一刻他就覺得不自在了,墨清就這麽攬著他躺下,導致他現在完全是躺在墨清的懷裏。

墨炎臉上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正忍不住要掙扎著坐起來。墨清突然收力,將他攬得更緊。然後在他耳後說,“昨夜一宿沒睡,陪我睡會。”

說完,就將自己的頭靠在墨炎的肩上,墨炎忍不住繃緊了身體,然後想到他一宿沒睡,就又慢慢的放鬆自己的身體,想儘量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墨清感覺到墨炎慢慢的放鬆自己身體,嘴角悄悄勾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淺笑。


15.示愛

時隔兩年,墨炎再次回到天絕宮。心裏的感覺很是複雜,畢竟是這一世待過十五年的地方,可以稱為家的地方。墨清牽著墨炎的手,一步一步的走進天絕宮,墨炎默默的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每一個地方似乎的都有他留下的痕跡。

墨炎以為墨清要帶他會清露殿,可是墨清卻徑直帶著他到了清華殿。墨炎有些不明所以,墨清用手輕輕的摸著他的頭髮,語氣有些討好,“炎兒,以後和為父一起住,好麽?”墨炎徹底有些楞了,為何他會覺得兩年不見,墨清待他好似變了一個人。

若是以前,墨清怎麽會牽他的手,怎麽會摟著他休息,又怎麽會用這種口氣要求他和他一起住。可是墨炎又如何拒絕得了墨清的任何要求。他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墨清似乎有些高興,墨炎竟然在他的眼眸裏看到了淡淡的喜悅。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兩年之前,墨炎白天就是練練劍,寫寫字。而剩下的時間,似乎全是墨清的,墨清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粘,墨炎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可是墨清現在每天都會和他一起用餐,然後兩個人一起研究茶道,抑或是到禁地裏切磋一下,有時也會一人一壇烈酒,坐在清華殿頂,邊飲酒邊賞月。

不得不說這樣的生活,在墨炎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可是現在卻都實現了,墨炎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和往常一樣,墨清與墨炎切磋完,兩人一齊躺在禁地中間的草地上。墨清看著滿天的繁星,似乎也變得有些感性。他側過頭看躺在一旁的墨炎,墨炎嘴裏叼著一根草,正出神的看著夜空,那雙清亮黝黑的眸子裏帶著某些墨清看不懂的情緒。

“你走了以後,我常到這裏來。”墨清的聲音在這個夜裏似乎也顯得飄渺起來。

墨炎聞聲,側過臉看著墨清。“也學著你這樣躺在草地上,想著你為什麽要離開。”他的話讓墨炎心裏突得一跳。

“那你現在知道了麽?”墨炎不知道為何,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帶著的滿是某種未知的期待。“我問過辰沐,他說你離開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不似父子。”墨炎楞楞的看著墨清,心裏某些期待一下子就落了空。

“炎兒,你覺得我現在待你夠好麽?”墨清眯起暗金的眸子,轉過來問墨炎。那眼裏竟然帶著一絲期待。墨炎突然看著夜空,苦澀的笑起來。他竟然還有期待,不是早就知道了麽,這個人眼裏,他從來都只是兒子,不是其他。

墨清看著墨炎突然露出的苦笑,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墨清想伸出手去摸墨炎,沒想到墨炎卻突然起身了,墨炎離去的時候,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待我很好。”然後,那個人突然就閃入了密林的陰影之中。

看著他突然消失的身影,墨清心裏竟然有了一絲慌亂,似乎,那個人又要這麽在他眼中再次消失了一般。

墨炎到天風堂找辰沐的時候,辰沐正在忙著吩咐屬下去搜尋梟族。看到墨炎進來,辰沐有些驚喜。辰沐拉著墨炎到桌旁坐下,還不待墨炎開口,他就先追問道,“這一個月來,宮主不讓任何人去看你。今天可好,你自己撞上來了。”墨炎看著辰沐那略顯激動的神色,不由有些好奇,“有什麽事麽?”

辰沐給墨炎倒上一杯茶,這才急急的說道,“我看過你那個面具,絕非凡品。是否真是梟族的東西?真的有梟族?”墨炎看著辰沐那急切的表情,也不瞞他。“確有梟族,他們隱居在荒漠之中,我也是無意中與他們結緣,那個面具就是族長親自做給我的。”

雖然看到那個面具的時候,辰沐就有些確定了,可是聽到墨炎親口承認。他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震撼,“原來真的有梟族!”墨炎看到辰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打斷他,“師父找梟族做什麽?”

“不瞞你說,這片大陸上一直有個傳聞,有兩個上古遺族,一個魔族,一個梟族,他們兩族分別守護著一份秘密的藏寶地圖。”墨炎聽到這裏,又覺得有些可笑,“所以,師父你也想去找那個藏寶地圖?”

辰沐看到墨炎臉上那明顯的嘲笑,不由得瞪他一眼,“你這臭小子!聽我說完!傳說中這世上曾有一個上古魔神,他留下一個上古秘寶。那個秘寶可以幫你達成任何願望,不過那藏著秘寶的地圖一直由兩個神秘的上古遺族看守著。”墨炎聽完,嘴角帶著苦笑,實現任何願望?那有沒有可能讓那個人愛上他?

想到自己今天特意過來的目的,他還是不得不打斷辰沐的興奮。“師父,我父親他是不是問過你什麽?”辰沐陡然聽他這麽一問,停下來想了一會。“宮主曾問過我,父子間該如何相處,是不是你們又鬧彆扭了?”“沒有,父親他待我很好。”

辰沐聽完這才松下一口氣,“炎兒,他已經在學著怎麽與你相處了。”墨炎低下頭苦澀一笑,他需要的從來就不是父愛,可是沒有人會明白。

墨炎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從天風堂走出來的,他只知道這個夢是時候醒了。這一個月朝夕相對的相處,是他曾經想也不敢想,求也不敢求的事,可是如今也一一實現了。老天爺恐怕還是憐惜他的,讓他有過這如夢一般的一整個月。

墨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墨炎一個人坐在清華殿頂默默喝酒。墨清也拎了一壺酒,然後坐到墨炎旁邊。“怎麽不叫我一起?”墨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勾唇輕輕的笑起來。墨清這才看清,原來墨炎身邊已經擺了十幾個空酒壇。

“喝這麽多?”墨清的眉頭忍不住蹙緊。墨炎突然伸出手,輕輕勾起墨清的一縷頭髮,在指尖玩弄著,然後側過臉,沖著墨清呵呵一笑,那黝黑的眸子裏竟然流轉出妖嬈的風情來。

墨清忍不住有些看呆,墨炎對著他眨眨眼睛,笑得有些孩子氣。“父親大人,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想什麽麽?我告訴你好不好?”

墨清覺得今晚的墨炎似乎很不對勁,可是又想到,也許他是因為喝醉了而已。墨炎看著墨清的眼睛,然後一點點靠近,直到和墨清鼻尖相對的時候,他才停下來。墨清以為他喝醉了,還輕輕的伸出手護著他,怕他不小心摔下去。

墨炎當然知道他的小動作,笑容越發的淒涼起來。他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傾向了,他深呼吸兩口,卻因為靠得太近,他的唇竟然在墨清的唇瓣上擦過,看著墨清暗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自然。墨炎突然笑得不懷好意,“噁心麽?那你知不知道,我心裏想的比這個更噁心!你兒子一直以來心裏想的就是這個!哈哈哈哈哈……”

墨清已經完全愣住了,墨炎沒有錯過機會,出手快如閃電,點了墨清渾身幾處大穴。墨清呆呆的看著墨炎,腦子裏混亂一片,“我是你父親啊。”墨清還是不敢相信,那雙暗金色眸子閃爍個不停,似乎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墨炎沖著他冷笑一下,抬起他的下顎,然後狠狠的吻了上去。也許是為了發洩,也許是為了徹底斷了這份念想,墨炎的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稱得上兇狠。看著墨清被咬得紅腫的唇瓣,墨炎的眼裏全是冰一樣的冷漠。

“你現在明白了吧?”墨炎笑得淒涼,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要走。墨清即使被他這樣對待了,卻在看到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喚住他,“炎兒,別走!”

墨炎的身子僵住了,可是下一刻他就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似乎在笑,可墨清看著他更像在哭。墨炎的聲音乾澀的有些不像樣,他說,“你就當我死了吧,別再來找我。”

墨清就這麽,再一次,看著那個少年峻拔的身形,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眼中。

遠處傳來他的歌聲,哀傷中帶著心死,這是墨清第一次聽到他唱歌。

人分飛 愛相隨
那怕用一生去追
我又怎麽能追得回
與你相偎 我為你癡
為你累風雨我都不後悔
我又怎麽有路可退
你的深情
你給了誰

當墨清的穴道解開的一瞬,他身形若鬼魅一般,朝著墨炎離開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天絕宮外,他站在最高的那棵樹向遠處眺望而去,哪里還有那個少年的身影。墨清突然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就空了,他的指甲死死的扣進了樹裏面,目光比月光更冷。

他就那麽站在樹梢,像一具雕像,一動不動。等了很久才淡淡的傳來一句,“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你留下來。”


16.尋你

當夜,天絕宮的八位堂主都從睡夢中驚醒,只因宮主大人突然召集。

第二日天剛亮,天絕宮派出數千密探,只為找回少宮主。那個少年離家兩年,回來不過一月,又再一次離開。天絕宮裏上下驚疑,卻又不敢妄自非議。

幾位堂主各自散去,辰沐卻沒有離開,他反而走到墨清身邊,看著那個坐在玉椅上的男人。

辰沐突然間覺得他從高高在上的神,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了。那個人眉間帶著濃厚的憂鬱,暗金的眸子裏也顯得有些低落。看到辰沐走過來,他微微挑眉,無聲的詢問。

“昨日少宮主曾來找過我。”辰沐覺得這事可能和他突然離開有些關係,果然,墨清聽到那個名字以後,眼眸裏閃過一絲亮色。“炎兒他找你說了什麽?”

“我告訴他,你曾經問過我父子間該如何相處,之後,他就失魂落魄的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辰沐也是滿腦子的疑問,這少年的心思果然是百轉千回,仍誰也猜不透。墨清聽完他的話,卻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怎麽聽都覺得淒涼。

“宮主?”辰沐第一次看到墨清這個樣子,顯得有些緊張。墨清笑夠了才停下來,眼裏帶著對自己的嘲諷,“我到昨天才明白他的心思。”

墨清突然抬起頭好好看著辰沐,慢慢的說,“辰沐,你相信麽?那孩子他一直愛我,不是父子,而是情人間的愛。”

辰沐有些愣住了,然後低下頭慢慢的回想起來,然後漸漸的露出明瞭的表情來。“原來如此,當年我教他習武時,他比誰都要刻苦,比誰都要花更多的心思,我以為他只是好強,其實他只是想接近你吧。”

墨清看著辰沐慢慢回憶的樣子,也跟著他陷入回憶之中,當年那個小小的少年,每日練劍練到虎口開裂,也不曾偷懶過一分,練出刀,練到將掌心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曾喊過一次疼。他那麽拼命,那麽努力,只是為了接近他一點,再接近一點。

辰沐臉上帶著柔和的寵溺,“他呀,其實最喜歡聽和你有關的事,只是從來不會開口去問,可是每次只要提到和你有關的事,他總是聽得最認真,像是要刻在心裏一樣。”

辰沐搖搖頭笑了笑,又接著說,“他總是喜歡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裏,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他看你的眼神從最初就不同,只是我們從來不去注意。你說,天下這麽大,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墨清聽著辰沐那有些無奈的語氣,也不由的心煩起來,上一次他一走就是兩年,這一次呢?又一個兩年?還是再也見不到了,想到這裏,墨清的心裏湧上的是慌亂和一些陌生的情緒。

那個人說當他死了,別再去找他,可是他怎麽做得到,他是他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啊。

墨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清華殿的,他又一次走到他曾經住過一個月的廂房。

墨清下令不准任何人進來打掃,所以一切都保持著原樣,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茶,還好好的放在那。仿佛那個人剛剛還坐在那一樣。

墨清走過去坐下,然後又忍不住打量這個他曾經住過的地方。卻眼尖的瞥見枕頭底下似乎壓了什麽東西。

墨清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卷羊皮紙,上面用筆細細的勾勒了各個國家的地圖,還有一些地方被畫上了小圈。墨清不明白這東西對墨炎來說有什麽用,卻在翻過來看到背面的時候,忍不住石化了。

羊皮紙的背面,有墨炎寫下的兩句話,那少年恣意瀟灑的字體,墨清怎麽會忘記。他那副‘笑傲天下’的字畫,還被墨清裝裱了放在書房,有事沒事就盯著看。只見那羊皮紙的背面寫著“不願與君長相思,但願與君長相守。”

墨清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摸著上面的字,心裏卻是極端複雜的。那孩子竟然對他用情至深,若是他一開始就察覺,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墨清拿著這卷羊皮紙地圖去找辰沐。辰沐接過來細細看了一會,突然露出驚喜的表情。“宮主,這裏竟然標記了梟族的位置。”墨清對梟族根本不感興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辰沐乾咳了兩下,忙解釋說,“少宮主曾說過他與梟族有些淵源,那塊面具也是這梟族族長親手做的,屬下猜測,少宮主會不會去了梟族的地方。”

墨清聽到墨炎有可能去了梟族的地方,立即決定馬上去找梟族。辰沐一直對梟族的傳聞很感興趣,也央求著要一起上路。

天絕宮的勢力遍佈天下,到處都是他們的據點和商鋪。甚至包括青嵐最偏僻和遙遠的北漠。

墨清和辰沐一行人,在北漠邊的一個小鎮上休息了一晚。在天絕宮的據點,他們將馬車換成了駱駝,帶上了大量的水和乾糧,就這麽進入了北漠。

辰沐從剛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後來的有氣無力。他們在沙漠裏轉悠了七天,眼前除了沙還是沙,連一個生人都看不到,更別提每日被驕陽曬得快脫層皮,晚上還要忍受那刺骨的嚴寒。

辰沐看著那個得著筆直的脊樑,一直健步走在最前面的宮主。忍不住歎氣,這世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無論在什麽樣的逆境下,那個人總是一副優雅從容的模樣。

而反觀他自己,雖不至於衣衫襤褸,恐怕也好不到哪去。這已經是在沙漠裏的第八天了,辰沐算是徹底放棄尋找梟族了,再找下去,他們這些人也得喂沙子了。“宮主,已經七日了,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如回去再做打算吧,我們的水和糧食也快撐不住了。”

墨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炎兒既然能到這裏,那麽我就能找到他。”辰沐突然有些無語問蒼天,他實在想說,‘宮主大人!現在不是你父愛氾濫的時候啊。’可是他不敢,他還想留著命回去看他兒子呢。

終於在日暮的時候,墨清到達了墨炎地圖上標記的地方。那裏竟然有一片綠洲,墨清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辰沐看到了非常詭異的一幕,他分明看到墨清走在他前面,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墨清消失在荒漠之間了。

此情此景確實嚇了他一跳,不過他馬上想到,也有可能是有高人在此地設下了高明的障眼法之類的東西,他帶著四個下屬,小心翼翼的走到剛才宮主消失的地方,果然看到黃沙之下似乎擺放著一些巨大的石頭,只是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

他們也從那裏走了進去,一進入那個石頭陣。眼前的景象立刻就變了,竟然是一片水草肥美的綠洲。辰沐和幾個下屬忍不住東張西望,卻又強壓下自己興奮的心情,追上那個在前面等著他們的宮主大人。


17.梟族首領

墨清他們一行走了不久,就看到遠處有很多石頭建造的房子,還有一些男女在做飯,有一些孩子在草地上追玩打鬧,真真是一個人間仙境。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們這群外來的闖入者,馬上有人跑著去通知族長了。

墨清來這裏,只是為了找墨炎,並不想與他們結仇。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等他們的族長過來交談。不一會兒,來個幾個青年,身形彪悍,看上去孔武有力。

辰沐注意到他們行走間步伐穩健,呼吸綿長,竟然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只是他們面上都覆著黑色而詭異的面具,看不清長相。

那幾個人剛走到墨清面前,看到墨清的時候,都忍不住楞了一下。辰沐以為又是一群被宮主樣貌驚豔的人罷了。豈知,那幾個男子同時跪下,低著頭直呼,“尊上!”

辰沐有些難以理解了,怎麽宮主大人就這麽成了梟族人的尊上?他若沒記錯,這是他們第一次到北漠來吧。

那幾個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只是打發了一個人回去報信。墨清就這麽靜靜的站在一邊看他們,雖然他心裏也有一絲疑問,不過看這些人沒有絲毫惡意的樣子,他也就這麽淡淡的旁觀著,看他們要做些什麽。

沒等多久,辰沐他們就看到,遠處的梟族人都聚在了一起,然後朝這邊趕過來。領頭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辰沐看到他面具上的花紋比別人的更繁複,恐怕身份更高。

果然那個人率先走到墨清面前,看了墨清一眼,也馬上就跪下直呼,“尊上!爾等不知尊上駕到,請尊上恕罪。”

就這麽一會功夫,墨清面前跪下了百餘人。墨清看著這個領頭的男子,知道他是族長,於是淡淡的問道,“我從未見過你們,為何稱我為尊上。”

那男子忙抬頭回話,那面具上繁複詭異的圖案,竟然和墨炎曾經帶過的那個有些相似。“梟族古訓,若干年後,尊上必會回到此處,屆時,由族長將密匙獻上。”這青年的一段話,不但沒有解惑,反倒更增添了他們的疑問。

那族長知道此事恐怕要慢慢解釋,於是起身恭敬的邀約。“尊上請到捨下歇息,容我慢慢解釋。”墨清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建議。那些一直跪著的梟族人,這才紛紛起身,然後讓出一條道來,讓墨清他們一行通過。

梟族族長的住處,是一間用巨石搭建的屋子。外面看著有些普通,可是房間裏的擺設卻都是些奇珍異寶,看得出梟族並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麽窮困而又落後。

那男子將墨清請到上座之後,才慢慢解釋道。“我是梟族的族長,梟梓逸。梟族與魔族都是上古遺族,奉命看守魔神留下的神塚。”

辰沐聽到這裏,忍不住打岔道,“咦?外界不是傳言,是看守藏寶圖麽?”梟梓逸看了辰沐一眼,淡淡的解釋,“世人道聼塗説,如何能全信。”墨清聽到梟族和魔族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接著說。”

“是,尊上。魔族負責看守入口,梟族負責看守鑰匙。只有兩者合二為一,才可以打開神塚。”墨清的眼裏突然浮現了一些陰霾的神色,“為何稱我為尊上?”梟梓逸恭敬的說。

“魔神留下遺訓,若干年後,有一暗金眸子的男子前來,則奉為尊上,獻上密匙。我們梟族祖祖輩輩傳承下來,一直謹記這個遺訓。”

墨清點點頭,算是瞭解了。梟梓逸馬上起身到石屋的裏屋裏拿出一個盒子,那盒子通體漆黑,卻完全看不出是什麽材質,而且不但沒有泛起光澤,倒像是把所有的光澤都給吸收了一般,黑的沈重壓抑。

梟梓逸將盒子呈給墨清,低聲說道,“這盒子除了尊上,誰也打不開。”墨清有些詫異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以為墨清不信,馬上做出打開的姿勢,可是那盒子仿佛黏上了一般,絲毫不動。墨清微微皺著眉接過來,只是輕輕一觸,那盒子就自己彈開了。

不止是梟梓逸,就連辰沐都忍不住驚異起來。墨清伸手進去,將盒子裏的東西取了出來,竟然是一個扳指,雖然通體漆黑,卻是溫潤如玉,散發出淡淡的流光色澤,正好和那個擺放它的盒子相反。

墨清下意識的就把那扳指套在了自己的左手大麽指上。沒想到大小正好合適,似乎是天生就是為他定做的一般。梟梓逸在一旁看著連連點頭,更加堅信他就是梟族的尊上。墨清雖然被這一連串詭異的事情給弄的有些糊塗,可是依然沒有忘記自己來的主要目的。

“墨炎來過這裏麽?”墨清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裏帶了幾分急切。梟梓逸有些納悶的看著墨清,不清楚他的問的是什麽。辰沐趕緊將那個面具拿出來,遞給他看。梟梓逸一看到那面具,就醒悟過來。“你們找清炎?他離開半年多了。”

墨清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的神采。卻聽到梟梓逸繼續問道,“冒昧的問一句,這個面具是從他臉上取下來的麽?”辰沐詫異的看了梟梓逸一眼,不解的問,“是啊,難道不能取下來?”

現在換梟梓逸詫異了,“取下來了?!是麽,老天的安排真的很玄妙。”

墨清看到梟梓逸那副異樣的表情,忍不住問。“那面具有何特殊之處麽?”梟梓逸見墨清發問,忙恭敬的回話,“尊上有所不知,魔神大人曾經賜給了梟族人一樣能力,就是梟族人所佩戴的面具,非命定之人,是取不下來的。”

梟梓逸的話一說完,墨清和辰沐同時愣住了。墨清愣住是因為想起了那日,自己輕而易舉就摘下了墨炎的面具,他還記得墨炎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只是當時他並未多想。辰沐愣住則是因為對梟族的這種能力產生了好奇。

辰沐忍不住好奇道,“這個小小的面具,真的有這麽神奇?”梟梓逸知道他們外人一般很難相信這種事,爽朗得笑道。“不信閣下可以試試。”辰沐盯著他的面具看了一下,那繁複詭異的圖案類似於某種圖騰,帶著一種神秘的色彩。可是心裏的好奇感愈重。

於是,辰沐帶著好奇伸出手去取梟梓逸的面具。辰沐的手觸到那面具的邊沿,卻感覺不出那面具是何種材質,他就那麽隨意的輕輕一揭,那塊黑色的面具竟然就這麽被他給拿下來了。這下不只是辰沐呆了,梟梓逸也僵住了。

像所有生活在沙漠裏的人一樣,梟梓逸的膚色是古銅色的,他的五官輪廓很深,那雙藏青色的眸子帶著一些野性,若是從整體看來,梟梓逸是一個相當有男人味的男人,而且他身上那種融合了野性的性感,確實很容易讓人心動。可是,這個人不包括辰沐。

若說辰沐之前曾經幻想過任何的可能,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莫名其妙的就這麽成了一個男人的命定戀人。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他眨眨眼,忙將那個面具重新套回梟梓逸臉上。可是卻怎麽都套不回去了,梟梓逸伸出手接過那個面具,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辰沐的手指,辰沐像被火燒一樣的,趕緊把手抽回來。

“面具被摘下就失去了神力,是戴不回去的。”梟梓逸看著辰沐解釋道,辰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梟梓逸看他的眼神裏,似乎多了一種意味,就像野獸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梟梓逸和辰沐兩人沈默的對看著。墨清在一邊淡淡的看著他們兩人,心裏卻因為那個面具的事,變得有些紊亂。最終還是墨清先打破了他們間詭異的尷尬,“為什麽炎兒會有你的面具,他並不是梟族人。”

梟梓逸收回了一直落在辰沐身上的眼光,向墨清解釋道,“清炎也是不小心誤入這裏,不過我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有些喜歡上他了。可惜他不是我的命定之人。”梟梓逸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緩緩的掃過辰沐。辰沐突然覺得自己渾身有些發冷。

可是那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墨清在聽到梟梓逸說他喜歡墨炎的時候,瞬間就動了殺機。墨清不動聲色的問,“那麽面具是?”“我和他十分投契,也想留他在這裏生活,可是他說他要去浪跡天涯,他其實是一個很癡情的人。”梟梓逸說到這裏忍不住頓了下。

然後言語間帶了些擔心和疼惜,“他想要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會刻下那個人的名字,他說這樣的話,就算那個人永遠都不知道,這塊大地也會替他記下他對那個人的深情。”墨清聽著梟梓逸的話,心裏像是被鈍刀給劃過一樣,一陣比一陣更疼。

“臨走的時候,清炎讓我替他做一個面具,他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取下來了。可是沒想到……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吧!”梟梓逸說完這些話,覺得很是無奈。那個讓他覺得心疼的少年,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辰沐聽完他的話,也沈默了。那個孩子心裏埋了太多的事,而他們與他朝夕相處,卻從來沒有發現過,辰沐突然覺得萬分愧疚。墨清的聲音澀澀的,“字刻在哪?”梟梓逸帶著無奈的苦笑說,“尊上隨我來吧。”

芳草淒美的河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風吹雨打,把那塊石頭都磨得有些圓潤光滑。梟梓逸帶他們來到那塊巨石下,指著石頭說,“這本是族裏供奉的神石,不過我破例答應了清炎。”他話音一落,墨清就提氣落在那巨石之上,他蹲在巨石上,借著月光輕輕的撫摸石頭的表面。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了刻痕。

他細細的查看那個地方,只見那小塊地方,用匕首雕刻出了兩個字“墨清”。那一直隱隱作痛的心,終於瘋狂的疼了起來。墨清只覺得自己的眼眶也乾澀的厲害,炎兒那個傻孩子,怎麽會這麽傻,傻到讓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墨清拔出了自己的隨身匕首,在‘墨清’那兩個字的旁邊,用匕首一筆一劃的刻下另外一個名字,‘墨炎’。炎兒,我要你知道,天涯海角,你走到哪,我就找到哪。

梟梓逸看到墨清靜靜的蹲在石頭上,用匕首一筆一劃認真的刻著字。突然眼前就浮現了半年前的那一幕,一個黑衣翩飛的少年,用同樣認真的姿態,一刀一刀的刻下那個他深埋在心中的名字。


18.毒蛇

第二日一早,墨清就決定離開。辰沐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詭異的梟族,可是看到梟梓逸帶著行李走過來時,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萬分。

梟梓逸跪在墨清面前請求,“尊上,族裏一致決定讓我跟在尊上身邊,若尊上不嫌棄,讓我做個跟班也行。”梟梓逸的武功放眼天下,恐怕也是難遇敵手。

而且從梟族的態度看來,梟族似乎對他這個尊上崇敬萬分,那麽多了梟梓逸這麽一個忠心的下屬,也不是件壞事。更何況,有了梟梓逸就等於有了整個梟族,梟族的勢力對於天絕宮來說,那更是如虎添翼。

墨清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了,梟梓逸滿臉喜色的跟了上來,辰沐的臉色更臭了,可是他又不敢質疑宮主的決定,只得自己咬牙忍耐。

回去的這一路上多了梟梓逸,也不是件壞事。他在這沙漠裏生活了二十幾年,對這裏的一切都無比熟悉,而且他還知曉不少奇聞異事,路上邊走邊說,倒也不讓他們如來時一般的無聊。

不過辰沐心裏還是有些不滿,這梟梓逸雖然明的沒說,可是他的舉動讓辰沐覺得很不自在,陽光猛烈的時候,那個人總會不經意的就在他旁邊,幫他擋住一半的烈陽。晚上氣溫下降的時候,那個人也會有意無意的替他擋住風口。

辰沐的反應不算敏銳,開始也沒有注意到。在趕了兩天路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如來時一樣被曬到脫層皮,晚上也沒以前那麽冷了。然後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

辰沐有些氣不過,惡狠狠的對那個人說,“喂,小子!我和你直說了吧,我都有兒子了,那面具的事就算了吧。”梟梓逸原本低著頭正在添火,聽到辰沐的話,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嘴上的語氣也是淡淡的,“哦?怎麽算了?”

辰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他覺得那個青年淡淡的神色下,掩蓋著的是他的憤怒。

“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你也知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絕不可能是你的命定之人。”
梟梓逸轉回頭看神色怪異的看了辰沐一眼,“我知道了。”他眼裏那種神色,讓辰沐更加鬱悶了,似乎他才是那個變態一樣。

不過也是,人家梟梓逸這一路上,也沒有故意表現過什麽,就連辰沐覺得的那些舉動,也可能是他無心的。辰沐突然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別人也許根本就沒有把那事當真,他卻一個人在那緊張不已。

這麽一想,辰沐心裏更是不爽快了,虧他還想著要怎麽開導梟梓逸,結果自己倒成了別人眼裏的傻子。

但是就連辰沐自己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麽在知道梟梓逸對他沒有想法以後,再想到這幾天那人無心的舉動,他的心情反倒變得有些怪異了。

辰沐閉著眼睛,忍不住小聲咒駡了一句,“靠!那該死的面具,把老子也變得不正常了。”因為白天趕路太累,他幾乎是立刻就沈入了夢鄉。

在他睡著之後,梟梓逸突然抬起頭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著辰沐的睡顏。

每到夜晚降臨以後,墨清都變得有些怪異,似乎睡不著覺。他總是一個人走開一點,然後找個背風的地方躺下,然後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夜空。

沙漠裏的夜空,星子總是特別的明亮,感覺似乎觸手可及。每當這個時候,墨清總是忍不住想,炎兒在沙漠裏的時候,是不是也喜歡這樣躺著看星星。

墨清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甚至帶著一些隱隱的瘋狂。

他現在執拗得想要明白墨炎的每一個心情,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變化。他不去管這種轉變是好還是壞,他現在只是迫切的想要找回墨炎,就像是弄丟了生命裏最寶貴的東西。

梟梓逸去找墨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墨清一個人默默的看著夜空發呆,那雙暗金的眸子裏是鋪天蓋地的寂寞,似乎在恒古之前,他就一直是這樣的仰望著漫天繁星了。

“尊上。”梟梓逸對墨清,一直懷著一種說不清的恭敬,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帶出來的敬畏,亦或者是梟族人本能。這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在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天絕宮宮主之前,他就已經先本能的臣服於他了。

“你們的事,我不會干涉。”墨清淡淡的說道。梟梓逸微楞了一下,然後就釋然的笑了,他瞞得過辰沐那個粗神經,卻瞞不過尊上的眼睛。

梟梓逸並沒有走開,他在墨清身邊不遠的地方坐下,也抬著頭看向夜空。他知道尊上是在思念那個人,其實他更好奇的是,這兩個人都如此的在乎對方,又為何要天各一方。

“清炎也很喜歡躺著看星星。”梟梓逸邊看著星星邊說。墨清輕輕的歎息,睜著眼睛,又忍不住陷入回憶裏。

梟梓逸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口,“尊上,你和清炎明明互相在乎,為何,為何……”

墨清的眼睛閃了一下,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清炎其實叫墨炎,他是我的兒子。”這下換梟梓逸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原以為,這兩個人不過是因為礙於男男的身份而不能互相表達愛意,卻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夾雜著血緣。

這世間的人最忌諱倫理,難怪清炎,哦,是墨炎,會愛的那麽絕望。梟梓逸突然為他這個好友而痛心起來,“尊上,你還是別去找他了,這樣會讓他更痛苦的。”

墨清突然轉過頭看著梟梓逸,斬釘截鐵的說,“就是找上一世,我也會找下去。”

梟梓逸突然像是懂了什麽,“原來,原來你……”他的表情突然轉憂為喜,他也堅定的點頭說。“尊上,我會陪你一起找下去的。”


就在墨清他們回到北漠邊上的據點時。馬上有人遞上了天語堂主傳來的消息。墨清接過來展開一看,眉頭微皺。辰沐和梟梓逸也有些好奇,將條子接過來一看。

“驚現一殺手,號毒蛇,毒辣異常,千金起價,從不失誤。”然後兩人忍不住互相狐疑的對看了一眼,辰沐首先忍不住問,“宮主,你覺得這個毒蛇會是少宮主?”

墨清沒有說話,梟梓逸倒覺得甚有可能,“我常和墨炎切磋,他最擅長暗殺。這個毒蛇從不失誤,且毒辣異常,我覺得非他莫屬。”他的話一出,辰沐和墨清又同時一愣。

他們和墨炎相處了十五年,覺得他武功已經足夠稱霸武林,卻從未知曉,他最拿手的竟然是暗殺。可是他卻未曾向天殺堂主請教過啊,辰沐突然覺得這孩子雖然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卻從未瞭解過他。

墨清卻突然想到了爭霸大會那天,墨炎所使的招式。似乎是因為怕被他認出來,他並未使過任何一招墨清教給他的武功,他用的全是一些一招致命的殺招。

當時臺上站著兩個人,那個白衣的少年,若從外表和氣質看來,都要更像是他的炎兒。可是墨清的眼神在看到那個帶著面具的少年時,就再也離不開了。

那個少年身上不自然流露的煞氣和嗜血的氣息,讓他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跟著躍動起來,那是種找到同伴的欣喜。而那種嗜血的氣息,他曾在墨炎身上看到過兩次。

似乎只有鮮血的味道,才能將墨炎深埋的另一面給誘發出來。只要聞到那種香甜的氣息,他就變成了一個渴血的妖魔。墨清顯然對這個認知,感到很滿意。就像墨炎曾經說過的那樣,若他是魔頭,他就是妖孽,呵,多般配。

可是這個毒蛇和一般的殺手都不一樣,沒有人知道如何聯絡他。他接任務也是隨意得很,目前他接過的幾個任務,被殺害的人互相之間毫無關聯,切都相隔甚遠。

墨清他們找了一年多,還是一無所獲,只能每次跟在毒蛇犯案的地方後面亂轉。


19.圍堵

墨炎留下的那張地圖,凡是上面被圈過的地方。墨清幾乎去過大半,在每一個墨炎到過的地方,找到他留下的名字後。

墨清總會認真的刻下另外一個名字,辰沐和梟梓逸天天跟在他身邊,每次看到這一幕,總是會被打動。

也許大多數的男人都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就像他們兩個那樣,一個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只能跑遍天涯海角,在每一個地方刻下自己的深情。

另外一個,醒悟得太遲,只能追在那個人的後面,在每一個他去過的地方,在那個名字旁邊,再刻下另外一個名字。

辰沐看到墨清那虔誠的模樣,眼裏總是酸痛的厲害,若說以前他還不能接受兩個男人之間會產生愛情,可是跟著墨清的這一路上,看到了那兩個人那麽深刻那麽執著的感情,他又怎麽能不被打動。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跟著宮主幾乎快走遍了南澤,地圖上標記的地方,也去過大半了吧。誰又知道一直養尊處優的宮主大人,完全不在乎路途的辛苦,也不曾遲疑過半分,似乎勢要走遍天下。

辰沐不忍再看下去,將身子別過一邊,眼裏乾澀的厲害。突然一直手伸過來攬住他的肩膀,辰沐側過去一看,卻看到梟梓逸站在他旁邊,“辰沐,我的認真不比他們少。”看著梟梓逸眼裏認真的神色,辰沐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這段時間來,他和梟梓逸兩人,從原本的不對盤,到後來的相處融洽。又到無話不談,再到現在發展出一些微妙的感情。辰沐忍不住猜想,難道真的是那個面具的魔力,又或者是,他們這一路,跟著見證了兩個男人互相間無悔的深情,然後都被觸動了。

不過不論是哪一種,辰沐現在似乎都不打算接受梟梓逸。他苦笑著說,“難道我們還要在宮主疲憊的心上再劃一刀麽?”梟梓逸突然明白過來。

是啊,那兩個人現在天各一方,他們又怎麽能這麽自私的得到幸福。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決定,也許別人會覺得他們愚蠢,可是他們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盡忠。


墨炎眯起眼,不悅的環視著四周,他這半年來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可不想,還是被攔截住了。看著四面山坡上漸漸圍過來死士,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地形對他相當不利,他正處於這谷地之內,四面的山坡上皆是對方的人,看來除了殺出一條血路,他別無選擇。

一直與血做伴的他,此刻倒也不懼。反而愈發的鎮靜,看著那些慢慢圍過來的死士,他越是這樣神色從容,越是讓對方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墨炎以為要陷入對峙時,天空突然發出一聲尖嘯的信號聲。果然,四周的死士仿佛得到號令一般,突然從四面攻來,簡直沒有給墨炎任何的反應間隙。

可惜他們還是低估了墨炎的身手,墨炎最快的動作就是出刀,幾乎是他們向他襲來的瞬間,他手中的刀已經準確的劃斷幾個人的動脈。

血液噴薄而出,空氣裏瞬間就帶上了淡淡的血氣。這種味道總是讓墨炎興奮,仿佛與生俱來一般,他動作未停,依舊一刀一個解決著身邊如潮水一般湧來的死士。可是卻忍不住大口的吸取著空氣裏的血氣味,面上竟然呈現出一種陶醉的感覺。

另一行人,一共三個,站在遠處的山尖,淡淡的注視著這邊谷地內的修羅戰場。其中一個藍衫的男子,手裏扇著一把精緻的玉骨扇,嘴角輕揚的說,“不愧是那魔頭的兒子,那一千死士能頂住麽?”

另外一個紫杉的男子,眼角眉梢都是不怒而威的霸氣,聽完那話微一揚眉,“別急,還有五千禁衛軍。”他們兩人身邊站著一個白衣俊秀的青年,聽到他們的話,那少年皺緊眉頭,似乎有些不贊同他們的計畫,“父王,別傷他性命。”

紫杉的男子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若他死了,又如何逼那魔頭就範。”

墨炎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腳下的土地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旁邊的屍體都已經堆積成片,可是那些人死士依舊源源不斷的沖上來,果真是無懼生死。

不過墨炎也發現,這些人似乎並不想要他命,似乎只是為了捉住他。不然就這個地形,若是四面都是弓箭手,那些鋪天蓋地的箭雨,他又能躲過多少。可是這些源源不斷沖上來的死士,死了又馬上有人補充上來,竟然有種殺之不絕的感覺。

那三人依舊在遠處的山尖上淡淡的俯視著這一邊,從剛開始的閑淡,到驚歎,現在,他們的情緒已經晉升到有些不安了。

並不是被那邊若煉獄一般的場景而嚇到,而是被那個少年震住,從傍晚打到天黑,又到深夜,到現在將要破曉,他竟然一次也沒有倒下去。

那紫杉的男子將手攥緊,語氣頗為讚賞,“若我南澤有此猛將,一統三國指日可待。”旁邊的藍衫男子臉色早就變了,看著那少年依舊挺立不倒的身影,他忍不住有些畏懼,“王兄,咱們只剩不到三百侍衛了,這可如何是好。”

紫杉男子的臉色也有些凝重,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哪里找這麽好的機會,更何況這次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若擒不住他,被那人知道之後,接下來要面對的恐怕就是天絕宮瘋狂的反擊了。白衣少年看著兩個男子間詭異的沈默,忍不住插口道,“父王放心,他熬不住了。”

兩個男子同時不解的看向他,似乎等他給一個解釋。他皺著秀眉說,“我一直吩咐人在上風口撒下迷藥。”

紫杉男子一聽就皺眉道,“他百毒不侵,迷藥又有何用。”少年忙俯身解釋“雖然百毒不侵,可是那迷藥一直堆積在他體內,總有一個極限。”

那兩男子面上突然化憂為喜,藍衫男子面上帶著淡淡喜色開口,“王兄,太子心思慎密,以後必成大器。”紫杉男子也微微含笑點頭,心裏想著,只要能活捉此人,他就等於拿到了王牌,一統天下也不遠了。

那白衣青年卻並未為這些讚揚而開心,他低著頭快速的走下山坡,朝那個山谷走去。

墨炎的眼睛都已經殺成了紅色,心裏全是殺戮帶來的快感,他已經很久未曾這樣殺戮過。就連上一次恐怕也是前世,他那時還是拿著機槍掃射,與這種手持利刃,親手收割的感覺比起來,少了許多刺激與滿足。

他現在只是殺人的機器,手與身體似乎都不聽他指揮了,完全是本能的在行動。

只要有活物接近他,馬上就被他毫不猶豫的幹掉,那種利刃刺入和切割身體的聲音,仿佛最美的天籟,竟然讓他百聽不厭,那溫熱的血液撒出來時,就像最甜美的甘露。墨炎忍不住抬起刀刃,這是他特意找名家鑄造的薄刃,刀刃薄如蟬翼,卻又鋒利無比。

他伸出舌舔著刀刃上劃下的血液,滿足的忍不住眯起眼。周圍的那些侍衛,早就被他嚇破了膽,只敢將他團團圍在中間,沒有人一個人敢貿然沖上去。

整個山谷堆積著自己人的屍體,仿佛一個大型的屠宰場,誰能猜得到,這都是一個人做的!


20.被擒

白衣青年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那畫面在他的心裏刻下了入骨的痕跡。他忍不住微張著薄唇,輕輕的歎息。

墨炎舔完刀刃上的血跡,突然側過頭斜視了周圍那些大氣也不敢出的侍衛一眼。

這似乎就像一個信號,那些侍衛剛反應過來,墨炎的身形瞬移到他們面前,手起刀落的瞬間,又是四個人倒下了,那些侍衛害怕的雙股顫顫,卻又不得不舉起刀殺過來。

墨炎嘴角帶著一直未消失的淺笑,也起身迎了過去,仿佛那是特別有意思的事一般。白衣少年看著他殘忍狠厲的招式,忍不住皺起眉。為何他還能撐到現在,按理說,藥效已經堆疊到極限了呀,為何還不發作?

墨炎從昨日傍晚就一直在殺戮,不但滴水未進,而且絲毫未曾歇息,他的體力也開始逐漸的下降。但是最不妙的是,墨炎開始逐漸的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似乎有一種使不上力的感覺,那感覺並不像疲勞到極限使不上力,反而更像是中了某種毒。

墨炎忍不住啐了一口,竟然沒有提防對方使陰招,他還是太大意了,以為自己百毒不侵就鬆懈了。腳下逐漸的開始麻木,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了。若不是他們用這損招,就算再來一千人,墨炎也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再戰一日,可是,世上永遠不會有如果。

他已經中了對方的藥,那麻痹的感覺似乎蔓延到了他的雙手。墨炎當然知道若被擒,必然生不如死,他決絕的揮刀向自己的頸部砍去。那些原本被他屠戮的侍衛,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那個嗜血的修羅,竟然揮刀自行了斷。

一直站在一旁,仔細觀察他舉動的白衣青年,在看到他出刀向自己揮去的一瞬。立刻抽出自己腰間的皮鞭,將他的刀刃擊落。墨炎本就因為中了迷藥,身體各部位開始麻痹,才會這麽輕易就被少年擊落刀刃。

那白衣男子走了過來,僅剩的那些侍衛紛紛讓開。墨炎的雙腿已經無法支撐,他半跪在地上,眯起眼睛看著來人,白衣如雪,清俊異常。那男子走到他面前,和他對視著,“少宮主,可還記得我?”

墨炎的理智因為藥性侵襲,已經有些不清晰了,他努力看清這個男子,“你是爭霸大會上的……”那少年對著他揚起唇角,墨炎腦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你是青衣……”然後,他的意識徹底被黑暗吞噬。

白衣青年忙向前一步,接住墨炎倒下的身體。嘴角的笑意愈大,輕輕的說,“想不到少宮主還記得我。”周圍那些侍衛早就被眼前這一幕給愣住了,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殿下上前將那個修羅惡鬼擁在懷裏,絲毫不介意那人身上的血污,髒了他的白衣。

那紫杉與藍衫的男人也來到這裏,藍衫男子使勁搖著玉骨扇子,卻扇不散這濃郁的血腥氣。紫杉的男子一走過來,周圍的侍衛立刻跪下齊呼,“王上萬歲!”那人點點頭示意他們免禮,就湊過來看倒在白衣青年懷裏的墨炎。

“挑斷手腳經脈,再用烏金扣鎖住琵琶骨。”紫杉男子淡淡的道,白衣青年不悅的抬頭看過來,“有意見?他若醒來,你制得住他?”這一句話,又讓白衣青年皺緊了眉頭。

紫杉男子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青亦,若你喜歡他,完事後父王就將他賜給你。”

青亦的神色突然僵住,然後看著紫杉男子那精明的眸子,突然又釋懷。他點點頭,然後將懷裏的墨炎交給一旁的禁軍。然後跟著紫杉男子一齊離開這個宛如煉獄的地方。

墨清說不清為什麽,他的心佈滿了不安與慌亂,他一整夜輾轉反側。弄得梟梓逸和辰沐也跟著不安起來。“尊上,何事煩心?”墨清皺著眉頭,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倒是辰沐忍不住猜想到,“是因為少宮主?少宮主離開也一年多了,宮主無需如此掛心。”

墨清的眉間糾結不已,“炎兒恐怕出事了。”他的話一出,辰沐和梟梓逸也跟著不安起來。

雖然他們不知道墨炎會出什麽事,可是看著墨清臉上慎重的神色,他們想,也許這是父子間的某種感應。

當墨清趕回天絕宮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墨清甚至連梳洗都未來得及,就直接去了朝華殿,其餘幾位堂主早就侯在那了。這兩日,墨清心裏一直異常的煩亂,根本無法閉目休息。他帶著一臉倦色出現在朝華殿。

八位堂主起身行禮,“參見宮主。”墨清坐在玉椅上微微揮手示意,幾位堂主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天語堂主就忍不住站起來說,“宮主,已有少宮主消息。”墨清的心咯!一跳,馬上就沈了下去。

天語堂主聞渠臉色有些難看,他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少宮主被擒,生死未蔔。”墨炎雖然和他關係不算親密,可是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聞渠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雖然墨清早就預感到墨炎出事了,可是真切聽到這個消息時,他還是覺得受不了。

“是誰做的?”墨清的聲音有些沙啞。聞渠忙說,“已辨認過屍體,是南澤王宮禁衛軍。”

墨清暗金的眸子在聽到這裏時,不悅的暗沈下去。“淩譽那老狐狸終於忍不住出手了麽。”墨清的嘴邊帶著嗜血的笑容,坐下的八位堂主都不由一寒。

墨清知道淩譽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他明白墨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他卻有些奇怪,為何墨炎會落到他們手裏,墨炎的功夫江湖上根本無人能敵。他親手教出來的兒子,他怎麽會不清楚他的實力。

墨清帶著梟梓逸和辰沐來到了那個山谷,那個墨炎被伏擊的地方。還沒靠近,已經能聞到濃郁的血腥氣,辰沐不由得皺眉,這麽濃重的血腥味,他還是第二次聞到,第一次是他們辰家上下幾百口人被屠的那天,可是這一次明明比那次更加濃郁得多。

那濃郁的血氣,似乎將辰沐心底的某一處給觸醒了。辰沐的臉色蒼白,手腳有些發軟,可是他還是強忍著不適,努力跟在墨清的身後。

梟梓逸第一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忍不住伸出手牽住辰沐的手,那雙藏青的眼裏帶著濃濃的擔憂,辰沐看著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笑。

墨清並不是遲鈍的人,他也發覺了辰沐的不適,當然他更清楚辰沐為何不適。於是他淡淡的開口,“梓逸,你帶辰沐去休息,我去看看。”梟梓逸看著辰沐那蒼白的面容,當即點點頭,攙扶著辰沐退到一邊去。

墨清繼續邁著穩健的步伐朝山谷深處走去,越是靠近,血腥氣越是濃郁。那厚重的腥氣,讓墨清的心裏也變得彷徨起來,他並不是良善之輩,屠戮這種事他做的也不少,可是如此濃郁的血氣,該流多少血才夠呢。

墨清終於走到了山谷的深處,腳下的土地早就變成了暗紅微褐的顏色,周圍的草地也是一片朱褐色,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血的色澤,墨清忍不住聯想到,若是這些血還未幹透,那又該是怎樣的一幅美景,恐怕煉獄也不過如此。

山谷內的屍體已經被收拾乾淨,連一把武器都沒漏下,墨清又轉了幾圈,最後在血氣最濃郁的地方坐下,這一塊地的顏色更加深厚,說明當時墨炎就是站在這個地方。

墨清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這麽坐在這裏,想到墨炎曾在這個地方血戰,他的心就忍不住加速跳動起來,似乎自己又離那個孩子近了一點。

墨清在那血氣濃厚的地方,躺了下來。他忍不住閉上眼,呼吸著那腥氣的空氣,嘴裏喃喃的輕訴,“炎兒,你把我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他心裏那只緊鎖的惡魔,似乎已經沒辦法關住了,那只惡魔掙扎著,叫囂著,要從他的身體裏跑出來了。

墨清修長如玉的十指,忍不住扣進了身下的土地裏,他緊閉著雙目,急促的深呼吸著。那種抑制不住的衝動席捲了他,他咬緊牙關,半響吐出一句,“炎兒……”


21.生不如死

辰沐被梟梓逸攙扶著離開,離那個山谷越遠,空氣裏的血腥味就越淡。辰沐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他深呼吸兩口純淨的空氣,這才覺得心裏沒有那麽壓抑了。

梟梓逸滿臉不安的用衣袖輕輕的擦拭他臉上的汗水。辰沐看著梟梓逸那專注又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別大驚小怪,我又不是孩子。”

梟梓逸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你比孩子更讓我擔心。”辰沐楞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低低的笑起來,梟梓逸不知道這句話哪里搞笑了,有些莫名其妙的。

辰沐突然將梟梓逸拉到一旁坐下,然後將頭靠在梟梓逸肩上,“梓逸,我和宮主是一同長大的。”辰沐突然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回憶起了從前。

梟梓逸知道他定是想將心裏的秘密講出來,也就不打斷他,靜靜的聽著。“我們辰家歷代都是墨家的家臣,在我八歲那年,我們家族被血洗,我父親將我藏在地下密室裏,我才免了一死。”

辰沐的眼裏開始帶上憂鬱的色彩,“你知道麽,密室裏很黑,我很害怕,可是我又出不去,父親,母親還有大家,他們的血透過密室的縫隙,滴了進來,好濃的血腥味,可是我逃不了,我只能聞著那味道,一直聞著,一直……”

辰沐的身子開始有些輕微顫抖了,梟梓逸忙將他擁得更緊了一些。辰沐才又接著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密室裏關了幾天,在我以為自己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時,宮主出現了,他從外面打開了密室的門,把我救了出來。他對我說,‘我們要報仇!’你知道嗎?宮主那時才六歲。”

梟梓逸輕輕的撫著辰沐柔順的黑髮,鼓勵他繼續說下去,把那些噩夢那些恐懼都出來,“你根本無法想像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會那麽聰明,那些僅剩的銀兩被他用來投資,我們的錢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然後直到宮主建立了天絕宮。”梟梓逸似乎也忍不住陷入了辰沐的回憶裏,看著那個六歲的孩子,如何在亂世裏生存下來,如何在這腥風血雨的江湖裏站穩腳跟。

“你猜當年滅我們滿門的那些兇手在哪?”辰沐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突然轉過頭來問梟梓逸。梟梓逸看他已經沒事了,心裏也放鬆下來,“天絕宮勢力之大,天下無人能敵,你們的仇家恐怕早就屍首異處了吧。”

辰沐的神色突然就沈了下來,他眼裏閃過深刻的仇恨。恨恨的說道,“你錯了,他們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又準備再一次對付我們了。”梟梓逸突然就明白過來了,難怪天絕宮一直大肆的發展勢力,因為他們的敵人太強大。

梟梓逸心裏一直有些隱隱約約的猜想,像是要浮出水面一樣。終於他忍不住開口問辰沐道,“尊上莫非是魔族傳人?”整片大陸都流傳的傳說,上古魔神留下的秘寶,交由兩個上古遺族看守,一個魔族,一個梟族。梟梓逸突然想到了這個。辰沐突然勾起嘴角笑了,“是啊,曾經的魔族,改姓為墨,一直隱居荒野,不問世事,可惜還是招來了血禍。”

梟梓逸算是徹底明白了,他藏青的眼眸裏是不加掩飾的殺意。“是南澤的王?”辰沐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說,“當年,南澤,青嵐,秦川三國聯盟,屠殺魔族,就為了那世代守護的神塚。可惜,那洞口非魔族血脈不得進入,他們一直未曾得逞。”

梟梓逸搖搖頭歎息道,“世人為何如此貪婪,貿然的打開神塚又有什麽好處。”辰沐聽著他的感慨,忍不住輕輕笑起來,“我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但是他們既然敢向天絕宮宣戰,那麽就準備接招吧。”

墨炎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使不出力氣來,然後劇烈的疼痛席捲了全身。饒是他這樣能耐痛的人,都忍不住輕輕抽了口氣。可是接下來的事,只讓他覺得悲憤,覺得絕望而已。

仍誰也受不了自己引以為豪的武功被廢吧,更何況是在付出了那麽多年的汗水和辛勞下,而且還是以一種如此絕決的方式。墨炎的四肢已經被挑斷了經脈,傷口被人處理過了,可是手和腳就像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他甚至連最簡單的活動手掌都做不到了!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四肢的傷口,像是失了魂魄一樣。他那麽努力都追不上那個人,但是至少還有希望,可是現在呢?他連唯一可以努力下去的目標都失去了。

從前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了,而現在的自己,更是連替他提鞋都不配了吧。他已經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

可是他為什麽還活著麽?因為他連自盡都辦不到。又或者他們已經猜到了,嘴巴被布條幫住,身體被柔軟的冰絲纏住然後拴在床上,更別提那些人竟然還有烏金扣鎖住了他的琵琶骨。這些人難道以為挑斷了他的經脈,他還能用武功麽?

可是他們畢竟小看了他一心求死的堅決,就算被綁得沒辦法動,也沒辦法咬舌,他還可以絕食。連續三天,侍衛都是強行灌水和粥給他,灌進去多少,他吐出來多少,還得防著灌粥的時候,他抓准機會就要咬舌自盡。

侍衛最後實在是無招了,去稟報了王上。“王上,他求死心切。屬下們已經無計可施了。”

在南澤王淩譽旁邊的青亦,一聽這話頓時臉色蒼白,他們這一行現在正在往神塚的位置趕。

若是到時墨清看到他的屍體,恐怕計畫要全盤落空,還要和天絕宮拼個兩敗俱傷,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所以當下之機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拖住他的命。

“用湯藥吊著他的命,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死。”淩譽的臉色很難看,他是知道墨清的手段的,要真是讓他知道他兒子已經死了,恐怕整個南澤都跟著陪葬。

青亦咬緊了下唇,終於忍不住開口。“父王,請讓我去勸他。”

淩譽看了他一眼,不怒而威。“亦兒,我知道你對那小子有點意思,所以我才不准你靠近那裏半步。別讓我失望!”

“父王放心,兒臣絕對不會壞了父王大事。”青亦咬牙切齒的答道。看到他的樣子,淩譽終於輕輕點頭應了下來。

淩青亦上了那輛馬車,看到被綁著的墨炎。眼眶都有種乾澀的感覺,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神,不是那種少年輕狂的高傲,而是內斂的低調和淡漠。

只是那麽一眼,就刻在他心裏面了。然後在擂臺比武時,他招招兇狠,毫不留情,瞬間就將他壓制得死死的,那種對於強者的渴望和崇拜,讓他再一次忍不住沸騰了。

更別提圍攻的那一天,看著他一個人屠戮了他們帶去的所有禁衛軍和死士。他站在修羅地獄之中,面上還帶著嗜血的笑意,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讓他真真正正的忍不住想要臣服在他腳下。

可是現在,那個那麽絢麗奪目的修羅,此時臉色灰白,氣息虛弱,一副隨時都會消逝的樣子。青亦終於忍不住了,他沖過去揪著墨炎的衣襟嘶吼道,“墨炎!誰准你死了?你不是最要強麽?活下來啊,然後找我們報仇!”

墨炎的眼皮動了幾下,然後慢慢的掀起一條縫,看見是他,又慢慢的閉上了,一副完全不為所動,一副勢要求死的樣子。青亦的心顫抖起來了,他仿佛已經看見這個人就這麽永遠離去了一般。

“墨炎,我求你,你別死。你不恨我們麽?你不想報仇了麽?”青亦頹然的坐在他身邊,喃喃的自語起來。“只要你能活下來,我讓你親自手刃好不好,這樣你就可以報仇了。”

墨炎的眼角依舊閉得緊緊的,完全不為所動。“墨炎,你別這樣,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只是喜歡你,只是想要留你在身邊而已。我不知道失去武功對你打擊這麽大。”

“只要你活下來,我找人替你續上經脈,找回武功好不好?”青亦一直在他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從上午一直說到了下午。

墨炎的眼睛卻再也沒有睜開過,如果不是還有那微乎極微的呼吸,青亦簡直要以為他面前的只是一具屍體。


22.神塚

終於到了神塚的入口,那裏其實就是三國交彙處的一個大峽谷,萬丈高的懸崖壁上,有一個隱藏得極佳的入口。下面是奔騰不息的急流,兩邊的峭壁都是光滑又垂直的,一般人根本就無法在上面攀爬。

三國的王,都曾派過不少人下去尋找神塚,可是每一個找到入口的人,都會無緣無故的被震碎成血霧。要麽就是在攀爬的時候,繩索無故的斷裂,導致攀爬的人墜入萬丈深淵,跌落進急流中,連屍首都找不到。

傳說中神塚的入口是由魔族的人看守著的,除了魔族血脈,任何人皆不能進入洞中。而打開神塚的密匙則是由梟族看守著,可是世人從來都只聽聞梟族的傳說,卻未見過梟族其人。

直到那次比武大賽上,青亦參賽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帶著梟族面具的少年。這才真的證實了有梟族的傳言,最讓淩譽覺得驚喜的是,那個帶著梟族面具的少年竟然是墨家的人。

墨家就是當年被滅門的魔族,神塚的看護者。他們既然已經和梟族接上頭,必定拿到了神塚的密匙。這就意味著,打開神塚的時候終於到了!

而他們只需要擒住墨炎,然後威脅墨清進入神塚,將神塚中的神物請出來。然後自己就可以獲得神力,一統三國了!

淩譽此時正站在懸崖的一邊,身後是他的數萬精英近衛軍。他們就這麽站在懸崖上面,眺望著下面洶湧的急流。

然後他們就看到,有一個黑衣男子,一副從容不迫的姿態,越過數萬近衛的上空,翩然的落在懸崖的邊上,那人轉過身來,那雙暗金的眸子裏是翻滾的怒氣。

那張絕世的容顏,還有那翩鴻的身姿,竟然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敬畏。仿佛他們面前站著的,真的是一位從天而降的神祗。

淩譽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宮主果然守信,一人前來。”

墨清暗金的眸子裏滿是鋪天蓋地的寒霜,只那麽冷冷的瞥了一眼淩譽,就讓淩譽和他身後的侍衛都有種被冰凍的感覺。“炎兒呢?”

“來人,帶少宮主上來。”淩譽低低的向後面的侍衛發號施令。

兩名侍衛將已經奄奄一息的墨炎給壓了上啦,說壓也許不對。因為墨炎已經連續四五日滴水未盡,早就無法移動了。兩個侍衛更像是邊扛邊拖,將他帶到了淩譽的身後。

看到那個少年奄奄一息,隨時都要消逝的樣子。墨清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給削成了碎片,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我的炎兒,他們怎麽捨得那麽對你?

在看到墨炎完全癱軟的四肢和那些傷口時,那雙暗金的眸子裏是滔天的怒火,那一刻,墨清終於明白了墨炎一心求死的意願。那麽驕傲的炎兒,怎麽受得了自己武功盡失,四肢被廢,讓他當一個廢人,恐怕比死更難受。

看著面前怒火滔天的墨清,淩譽突然有些膽寒起來。若是墨清氣到失控了,要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恐怕他身後的數萬近衛軍,都不是他的對手。

淩譽還記得,只是一個墨炎,都讓他折損了最精銳的五千禁衛,甚至他還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若不是暗中下了藥,他們也未必擒得住他。

“宮主,你只需進入神塚,取出寶物。令公子必然無事。”淩譽忙開口道。

墨清根本不理會他說了什麽,一雙眸子只是盯著墨炎,然後他用一種懇求和討好的語氣開口,“炎兒,你睜眼看看我啊。爹爹來帶你回家了。”

淩譽和他身後的一干侍衛都愣住了,沒想到那個嗜血殘忍的天絕宮主也會有這麽溫情的一面。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已經陷入昏迷的墨炎。聽到墨清的交換,眼皮眨動了幾下,竟然真的睜開眼了。兩父子就這麽無聲的對視著,墨炎細細的看著墨清,從頭到腳,似乎要把這個人給刻入靈魂深處。

墨清的眸子裏有心碎有不舍有憤怒,太多的感情掠過,竟然讓人生出一種感覺,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兒子,而是在看自己的摯愛之人。

可是最讓人震驚的卻是,原本早就奄奄一息,頻臨死亡的墨炎。仿佛突然爆發出了所有潛藏的力量,就算四肢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就算經脈和內息已經被烏金扣鎖住,就算他已經絕食了四五日。

他竟然還有力氣掙開一直壓著他的兩個侍衛,跌跌撞撞的躍下懸崖。

所有人都傻了,不止那兩個侍衛,甚至連離他們最近的淩譽,都沒有料到,一個將死的少年,竟然還能有力氣掙開束縛,然後跳崖自殺。這是要說明什麽?他求死的心已經堅定到可以克服萬難了麽?

唯獨只有一個人沒有半點遲疑,在墨炎一躍而下的瞬間,也跟著躍了下去。


淩譽咬牙切齒的看著這一幕,這算什麽?鬧劇麽?他費盡心思安排的一切,結果竟然毫無所獲,暫且不論這父子倆從這萬丈深淵掉落下去,能否生還。就算兩人都活不下來,天絕宮那群人恐怕也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淩譽正氣得發抖,忽然聽到有侍衛大喊,“王上,他們沒死,他們進神塚了!”

淩譽心頭一跳,嘴角忽然就笑開了。雖然和他預料的情況有些偏差,可是既然他們進了神塚,取出了寶物之後,必然還要從這裏離開。

“傳令!將此地重重圍住!”淩譽毫不猶豫的傳令下去。

墨炎覺得老天真是待他不薄,竟然在臨死之前,還能最後看墨清一眼。這樣的安排真是讓他由衷的感激。拼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不過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解脫而已。

可是,誰料得到,那個人竟然隨著他一起跳下來了,他瘋了麽?!

看著這個將自己擁在懷裏,然後在半空中還能借力轉身的男人,墨炎突然覺得也許自己也快瘋了。他已經是個廢人了,為何還這麽拼盡全力的救他,為什麽?就因為是他的血脈麽?可是當年他親自手刃了那麽多的子嗣,也沒見他手軟過。

直到墨清抱著他進了懸崖壁上的一個洞穴,他還是未曾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炎兒,有沒有哪里痛?”墨清將他攬得緊緊的,溫柔又小心的問著。

墨炎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何曾聽過墨清如此溫柔的聲音。這一切一定是幻覺,一定是自己死前自己幻想出來的,對的,一定是這樣。

墨清看著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這個洞因為年代的關係,顯得有些詭異。墨清當然知道淩譽他們一定會守在外面,他帶著墨炎,要從數萬的近衛軍禮殺出去,恐怕有難度。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根本捨不得墨炎再受一點點傷害了。

看著墨炎有些冷,在他懷裏輕輕的打了個冷顫,墨清不由停了下來。席地而坐,讓墨炎靠在自己懷裏。然後輕輕說,“炎兒,我要把烏金扣取下來,你忍著點。”

墨炎還是覺得恍恍惚惚,但是聽到墨清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南澤王室專用的烏金扣,設計很巧妙。不過這些在墨清眼裏都等於零,他運起內力,在烏金扣上一捏,精緻的扣鎖,就化成一堆碎片。

然後他再逐一的從墨炎的身上取下來,因為已經鎖住了四五天,肉已經和鎖扣長在了一起,所以墨清取下來的時候確實費了不少心思。但是再小心,還是會弄疼墨炎。

聽著墨炎輕輕的抽氣聲,還有咬著下唇發出的悶哼。墨清的心裏又不由自主的抽痛起來,他在怪他自己,為何他那麽遲鈍,若是提早發現墨炎對他的感情,若是早些發現自己對墨炎如此上心,那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又怎麽會捨得讓這孩子離開他身邊半步,捨得讓他在外面吃那麽多苦,捨得讓他被那些人擒住,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23.再也不分開了

墨炎直到兩粒烏金扣都被取出來之後,才有些回過神來。會痛是表示自己還沒死麽?那麽現在抱著自己,和自己這麽親密的人,真的是墨清?!

“父親?”墨炎忍不住想要求證,有些虛弱的喚了一聲。

墨清馬上將他抱緊一點,“炎兒?爹爹馬上帶你回家。讓白風給你續上經脈,你會沒事的,你會比以前還要厲害……”

現在這個抱著他,對他這麽溫柔,甚至還哄他的男人真的是墨清麽?原本一直想要求死的他,竟然在墨清溫柔的言語下,逐漸失去了那份心思,竟然也忍不住相信他,相信自己會好的。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捨不得這份溫柔吧。

休息了片刻,墨清抱著墨炎逐漸向深處走去,洞裏很黑,又沒有火把照明。兩人只能靠著習武人的夜視來看清腳下的路,墨炎乖乖的依偎在墨清的懷裏,默默的聞著他身上的清淡的味道,聽著他的心跳,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不是做夢。

墨清又怎麽會不知道墨炎的想法,他甚至覺得有些苦澀。若是他待炎兒好一些,他又怎麽會這麽患得患失呢,這樣的墨炎讓他一顆心都揪著痛起來了,心疼得不行。

這山洞越來越深,仿佛永遠走不到頭似得。墨清就這麽一直抱著墨炎,不停的往裏走,山洞裏還有各種各樣的岔口,像迷宮似得。可是墨清從不停頓,每到一個岔口就逕自選了一個走進去,而且一直走著,卻沒有走進任何死路。

這樣墨炎也覺得好奇了,“父親認識路麽?”他的聲音嘶啞暗沈,在這山洞裏聽起來分外的詭異和難聽。可是墨清絲毫不覺得,反而溫柔的低下頭,“沒來過,但是我似乎認識路。”說完,又頓了一下,“炎兒是不是渴了?”

墨炎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他已經絕食四五日了,此刻也是憑著意志力在堅持著,因為怕這一睡著,就再也看不到墨清了,所以死撐著。其實喉嚨早就乾渴的像火燒一般難受。可是這山洞裏,雖然有些陰冷,卻不潮濕,更別提能找到水。

然後他發現墨清突然沒走了,而是靠著山洞壁坐了下來。墨炎此刻已經完全失力了,若是他此時能夠抬頭開一下,一定會發現那雙暗金的眸子裏帶著憐惜,寵愛,心疼,帶著他一直期望的那種感情。

墨清讓墨炎靠著自己,伸出自己的手送到嘴邊,找到最粗的一根血管,毫不猶豫的咬開一條口子,新鮮的血液馬上從傷口流出。墨炎已經堅持到極限了,眼皮像是有千金重一樣,他只能半眯半睜,渾渾噩噩的靠在墨清身上。

突然有溫熱的液體湊到他唇邊,乾渴的唇瓣一接觸到那液體,就忍不住下意識的吮吸了一大口,然後那帶著腥氣的液體就這麽流進了他的喉嚨。他恍惚的意識,一下子頓住,不對!這味道太熟悉了,這不是水,這分明是血!

他用力撇過頭,不願再喝下去,這裏根本就找不到水,他喝的是墨清的血呀!墨清怎麽會讓他拒絕,他自己也知道墨炎絕食了幾日,要是再不喝水,恐怕也堅持不住了。他找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寶貝,他怎麽可能再一次失去。

墨清對著自己的傷口吮吸了一口,然後捏著墨炎的下顎,貼著他乾裂的唇,將整口的血慢慢的渡到他口裏。墨炎只能這麽楞楞的被他制住,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將血渡到自己的口裏。原本像火燒一樣的喉嚨,因為那些甘露的滋潤,已經緩解了一些。

墨炎終於蓄力掙開他的手,“夠了父親!不要再喂我了。”墨清已經接連喂了他好幾口,算上來差不多也快一大碗了吧。料想他現在確實不會再渴了,這才點了穴,將血止住。

這個山洞黝黑深邃,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似得。墨清隱隱有種預感,似乎這山洞的盡頭有什麽一直在召喚他。看著墨炎休息夠了,他又將他整個抱起,然後繼續朝下一個岔路走去。

墨炎就這麽愣愣的靠在他的肩頭,感受著墨清懷抱裏的溫暖,竟然能離這麽人這麽近,他就算是死了,恐怕也是滿足得吧。

墨清一直抱著他在黑暗的隧道裏走著,越往裏走,墨炎也覺得驚訝,外面看著還比較像山洞,可是越往裏人工的痕跡就越重,走到現在,基本都是有人工開鑿出來的隧道了,雖然依舊是彎彎曲曲,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岔口,可是墨清根本就毫無影響一般。

抱著他徑直走,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一個岔口走下去。 “要到了。”墨清突然淡淡的說,墨炎不解的抬頭看他,“到哪里?”

“神塚。”墨清突然勾起嘴角,不屑的吐出兩個字。那個讓外界瘋狂,所有人都想一探的神塚麽?墨炎也皺了皺眉,他對這些莫須有的神力之事,其實不太感興趣,他是現代人的靈魂,最相信的還是自身的實力。所以失去武功和自保能力,才會讓他那麽受打擊。

果然,穿過了一條筆直的長廊之後,面前出現了一個寬闊的密室。墨清將墨炎放到一邊輕輕放下,然後自己在密室的牆上摸索,然後在什麽地方輕輕的一擰,牆上突然有幾塊磚移動開來,露出裏面的夜明珠。

幾個珠子發出的淡淡螢光,竟然將這間密室照亮了。墨炎靠在牆邊,又開始有種要昏厥的感覺,這黑暗的山洞中,根本不清楚時間的流逝,但是他感覺他們在這山洞裏應該走了快一天了,因為離墨清喂血給他之後,他早就開始渴了。

但是他絕不會開口說出來,他已經夠是個廢人了,怎麽還能再連累墨清。只要不帶著自己,就算淩譽那老狐狸弄來再多的軍隊,墨清想要脫身,照樣可以辦到。但是帶著自己,他必然就走不出去。

墨炎早就把當下的情況分析清楚了,他只是一直撐著一口氣,想要再多看他一眼,想多和他待一會,就是這麽小的一個願望,然後自己默默的死去,讓他再無後顧之憂。

也許他真的不太會表達感情,但是他打從心底認為,愛一個人就不要讓他為難,更何況是讓他至於危險之地。

意識似乎越來越不清楚了,墨炎覺得自己恐怕是到了最後的一刻了。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將那個人完完整整的印在心底,然後他終於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墨清將機關打開後,借著明珠的光亮看清了被供奉在最中間的石頭。上面有一個槽,正是用來擺放他手上的扳指的,他彎起薄唇,取下扳指放進去。“炎兒,我要打開神塚了。”

看著扳指放上去之後,那巨石晃動著落到地底。墨清很不屑的輕嘲,“他們只當這裏便是神塚,其實這裏不過是神塚的鑰匙。”那些人這幾年私下鬥個你死我活,就為了爭奪這神塚中的神力。

卻不知,神塚根本就不是這裏,這兒不過是個幌子。只有將扳指放下,然後打開這個機關,真正的神塚才會現世。

墨清一個人講了許久,卻發現墨炎一句話也不搭,心裏頓時有些警覺。下一刻,他便撲到墨炎身邊,“炎兒?炎兒?”觸手的是炎兒有些消瘦的身子,身子還是暖的,可是墨清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了。

然後墨清突然回過神一樣,將墨炎抱進懷裏,給他輸送內力。可是再多的內力流入他的體內,他依舊毫無反應。

“炎兒,你是不是渴了?”墨清毫不猶豫在剛才的傷口上又咬了一口,鮮血馬上從傷口上湧出來,墨清含了一大口,趕緊湊過去喂他。但是不論他怎麽喂,墨炎連最起碼的吞咽都沒有,那些血反倒順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墨清手忙腳亂的將他嘴角的血擦乾淨,緊緊的攬著他,討好的說,“炎兒是不是生氣了?剛才爹爹不該把你放下,爹爹不管去哪都該抱著炎兒才是。”他也不管自己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只是愣愣的抱著墨炎的逐漸開始變冷的身子。

“炎兒,爹爹錯了,你別嚇爹爹。”墨清把頭埋在墨炎的肩上,此刻他的表情異常的無助,哪里還是那個笑睥睨天下的天絕宮主,更像是別人丟棄的孩子。

“炎兒,你醒醒,爹爹求你了。”緊緊的攬住懷裏的身子,墨清的眼角竟然濕潤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宮主大人,竟然哭了……

“炎兒,爹爹愛你。你知不知道?”

“炎兒,你怎麽能丟下我一個人?”

“炎兒,你想讓我後悔一輩子麽?”

“炎兒,爹爹帶你回家好不好?”

“炎兒,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24.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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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覺得自己一瞬間好像死了一般,心底冰冰涼涼的,再也激不起一絲波瀾。他木然的抱起墨炎的屍體,慢慢的朝外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似乎是一種淩遲,為什麽老天要這麽對他,是懲罰他不知道珍惜麽?

炎兒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不知道珍惜,所以現在他要一輩子失去炎兒了麽?為什麽?如果他早些發現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一切都會好好的。

炎兒,爹爹對不起你。墨清閉著眼默默的說,眼淚從他的眼角一滴滴的滑落,然後打濕了墨炎的發梢。

等墨清走出山洞之後,外面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了。懸崖邊上到處都是慘死的屍首,鋪天蓋地的鋪滿了整個世界一般。墨清完全不為所動,只是輕柔的抱著墨炎,漫步從屍首堆中穿過。

看見墨清出現,遠處一些天絕宮的人,開始朝這邊聚攏。其實一開始天絕宮的計畫就是,由墨清按照對方的約定,單獨前往神塚,然後救出墨炎。

其餘的天絕宮部下,之後會埋伏在他們週邊,然後再一舉拿下。梟梓逸的辦法更毒辣,那懸崖兩邊本來就風大,又沒有什麽水源。他讓人在上風口放了把火,那火勢一下子以燎原之勢席捲了南澤軍隊的帳篷和食物。

一群人忙著滅火的時候,天絕宮的屠殺戰也順勢拉開。戰局簡直是一邊倒,短短半日之內,淩譽帶來的幾萬大軍,就這麽輕鬆的被屠戮乾淨。經此一戰,南澤元氣大傷,要想再與其餘兩國爭個高下,簡直就是笑談。

辰沐也很不小心的將南澤私下前往神塚取密寶的消息放了出去,從前三國曾經立下盟約,絕不一人獨享神塚的密寶,如今南澤先破了盟約,其餘兩國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天絕宮接下來,只要看他們狗咬狗就是。這一戰不論從任何一方面來看,天絕宮都是最大的贏家,當然,這個想法在他們看到宮主墨清的時候,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墨清抱著墨炎一步步走過來,臉上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仍幾位堂主誰喚也不答應,只是那麽抱著懷裏的人,漫無目的的走著,嘴裏似乎還喃喃的說著什麽。在他身邊的幾位堂主,似乎聽清楚了,各個眼裏都是淚光湧動。

辰沐愣愣的看著墨清抱著墨炎走過來,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司徒白風原本在另外一邊和幾個弟子,在為受傷的兄弟們救治,突然聽到風聲。也朝著這邊跑過來,看到他懷中的墨清,老頭子的眼裏也忍不住閃過淚光。

“宮主,炎兒怎麽了?”司徒白風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徒弟,眼下看著他臉色蒼白的被墨清抱在懷裏,失去了生命的跡象,聲音也忍不住有些微顫起來。

墨清聽到他喚了炎兒,停下腳步,愛憐的看了墨炎一眼,輕輕的說,“炎兒睡著了,你們別吵到他。”他這句話,讓辰沐和司徒白風都鼻頭一酸。

似乎想到了什麽,墨清看了眼辰沐,像是交代後事一樣。“天絕宮就交給你了。”然後抱著墨炎,繼續默默的往前走去。他這模樣,分明是要去尋死!

梟梓逸也發現了,尊上一臉的絕望,他這根本就是要去尋死!忙一個縱身攔住墨清,墨清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讓開,炎兒在等著我。”

梟梓逸一時有些慌了神,下意識就說。“宮主!清炎沒有死!”

他這一句話,不止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而墨清更是想被雷擊中一般。墨清猛的抬起頭瞪他,有些焦急有些兇狠的問,“你給我說清楚!”

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梟梓逸也不管不顧的直接開口說,“宮主,找到神塚,就可以救活清炎。”所有人似乎都醒悟過來,對啊!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神塚中真的藏有無限的神力,那麽少宮主一定可以活過來。

墨清的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然後那雙死寂的眸子,才慢慢的逐漸恢復了焦距,變得清明起來。他直直的盯著梟梓逸說,“你說的是真的?”

梟梓逸無比認真和嚴肅的看著他,“尊上,到底有沒有神塚,你才是最清楚的人,不是麽?”

墨清忍不住抱住墨炎的身子,然後低下頭輕輕的笑了。“炎兒,我一定會救你的。”

天絕宮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宮裏。墨清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千年冰魄,將它放進墨炎的口中,這東西簡直是世間難尋,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可是這樣的至寶在天絕宮裏就可以找到。

這東西不但可以保證屍身不腐,而且還能讓肌膚保持彈性,看上去就像熟睡了一般。墨清心滿意足的看著墨炎,伸出手指沿著他俊美的線條劃過,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炎兒了。他的心裏也變得軟軟的,心中湧起一種衝動。

他忍不住又湊過去吻墨炎的薄唇,冰涼但是柔軟,他忍不住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讓他也沾上了他的溫度,直到他變得豔麗,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眼眸早就黯沈一片,墨清抱著墨炎躺在床上,呼吸變得很急促。他忍不住埋頭在墨炎的肩上輕輕的啃咬著。“炎兒,爹爹已經為你瘋了。”是的,他已經完全瘋了,就連現在抱著他的屍首,他竟然也能湧起欲望。

墨清沒有克制自己的欲望,他將墨炎的身子放平,將他身上的衣衫除去,看著他脖子還有胸膛上幾處暗紅的吻痕,忍不住再次呼吸急促起來。湊過去繼續細細的舔吻他的身體,然後一路的啃咬著下來,還留下一串串吻痕。

其實昨晚替墨炎清洗身體的時候,他就按耐不住自己了,一邊洗一邊情動不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那些激烈的吻痕。

墨清趴在墨炎身上,從上到下都一路吻遍,甚至連腳裸都沒有放過。他一邊吻著墨炎的身體,一邊用手撫慰著自己饑渴的身體,終於,他忍不住眯著眼達到了頂峰。將自己的白濁射在了墨炎的身上。

他這才抱著墨炎的身子,慢慢平復起自己的呼吸。最後他還將自己的精華,塗抹在墨炎的身子上,他邊吻著墨炎的耳垂,邊輕輕的呢喃。“炎兒,我要讓你身上每一寸都沾上我的味道。”說完又在墨炎的耳垂上啃咬了幾下。

然後似乎還嫌不夠,又補充了一句。“炎兒,我要你渾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屬於我。”
如果墨炎能夠活過來,要是他看到墨清現在抱著他,那副深情的模樣。恐怕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是他那冷漠的父親大人。

墨清的眼眸裏全是想要佔有他的情欲,他將墨炎的身子整個攬在自己懷中,然後不住的用自己的身子去蹭他的身子,似乎想要緩解一下自己的衝動。沒想到,這樣的舉動卻讓他顯得更加激動的難以自持。

最後他只能將自己的硬挺擠進墨炎的雙腿間,然後按緊他的雙腿,讓墨炎的大腿夾緊他的碩大,然後他的胸膛緊緊的貼著墨炎的背脊。腰間開始用力的抽動起來,一下又一下,在墨炎的雙腿間大力的摩擦起來。

他邊挺動著自己的身體,邊不住的輕吻著墨炎的背,暗紅的吻痕又一個個佈滿了他的背脊。墨清從四年前開始就不再招人侍寢了,四年前,正是墨炎第一次離家出走的那次,自從墨炎走後,他做什麽都不再提得起興趣。

甚至連每夜選擇侍妾侍寢,他都提不起半分興趣。直到墨炎第二次離開的時候,說他對他有著那種不可告人的感情,他突然就頭昏腦熱的把所有的侍妾都遣散了。而自那以後,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夢到的總是墨炎那張內斂沈默還顯得有些青澀的臉孔。

而當他再次把墨炎給抱在懷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提不起的性趣,似乎一下子被啟動了。怎麽吻他都覺得不夠,身子釋放了那麽多次,卻還是一碰到他,就又開始忍不住情動起來。墨清下身抽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把墨炎的身子也給頂撞的跟著他一起動起來,從床帳外看去,還以為是兩個人在交歡。

情到深處的時候,墨清忍不住板過墨炎的臉,再次吻上他的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體溫太高,墨清覺得墨炎的身子也跟著暖了起來,甚至墨炎的臉頰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就像是他也動了情一般。

墨清終於忍不住狠狠往前一送,然後釋放在墨炎的腿間。然後他趴在墨炎的背上默默的感受著高潮的餘韻。末了,他將自己的臉貼在墨炎的背上,輕輕的撫摸著墨炎的身子,一遍一遍的說,“炎兒,我的炎兒……”

25.峭壁之上

接下來果然如天絕宮預料的一般。南澤的事蹟敗露,另外的兩國青嵐和秦川,借著南澤不守盟約為藉口,主動向南澤發起了戰爭。

一時間,整個天下都開始動盪起來。戰火彌漫,硝煙四起,三國都被捲進了這場爭鬥之中。天絕宮的人卻沒有冷眼旁觀,反而借著這個機會賺起了軍火錢。

秦川和青嵐大肆的收購糧草和兵器。天絕宮旗下的各個分舵,都開始囤積糧草和兵器,然後再高價出售給他們,竟然很賺了一筆。

墨清只將手上的事都吩咐給了眾位堂主,然後隻身一人帶著墨炎,就出去尋找神塚了。這一次甚至連辰沐和梟梓逸都沒有帶。

辰沐當然不肯,墨清身邊從來沒有少過使喚的人,這次出遠門,又不帶任何人,他無論如何都不安心。梟梓逸沒辦法,只要勸他,“沐,別鬧。神塚不是任何人都進得去的。”

“難道又得是魔族的血脈才可以進入?”辰沐知道這神塚,還有這上古遺族,他們這些東西裏有很多奇奇怪怪,無法解釋的東西存在。

梟梓逸搖搖頭,“只有尊上能進去。”那裏是他的領地,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靠近不得。
辰沐愣了愣,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了。

墨清抱著墨炎,卻依舊輕如一片羽毛,在樹梢在風間穿梭而過。也許武藝高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人可以和自然合為一體,此刻的墨清,簡直讓人分不出,是他在追著風,亦或是風在送著他。

墨炎的頭枕在他的肩上,身子軟軟的貼在他的懷裏,竟然一點都沒有僵硬。看上去就像在熟睡,墨清小心的攬著他的腰,然後腳下不停,朝著自己的目的地疾奔而去。

仍誰都不會想到,南澤境內有一座最高的山脈,號稱三國之頂。這裏終年積雪,山壁陡峭,至今都未曾有人可以攀爬到頂峰。

墨清將墨炎背在背上,用天蠶絲細細的將兩人綁在了一起。然後這才朝著最高的那座峰爬去,是的,神塚就在上面。

淩譽他們找到的那個洞,不過是墨家看守的鑰匙,梟族的鑰匙,打開神塚的鑰匙,最後才可以打開神塚的大門。

墨清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何他如此清楚這一切。自從拿到了梟族的戒指之後,他就慢慢的明白了一些,以前從未去注意過的東西。想到梟梓逸神神秘秘的說過,“尊上,只要到了神塚,一切都會清楚的。”

他又將墨炎的身子拖起來一些,側過頭看著墨炎看似熟睡的臉。“炎兒,爹爹會救你。”

然後足尖輕點,竟然在那陡峭到極點的山壁上輕躍著攀爬起來,實在沒有落腳點的時候,他就像壁虎一樣掛在山壁上,稍作休息又繼續想上面攀爬起來。

若說這世間,還有誰可以征服這座山,恐怕唯獨天絕宮住莫屬。只有那超凡入聖的武功,才能克服這大自然的天險吧。

可是墨清也並不覺得輕鬆,或許他一個人的時候,會顯得容易一些。可是他此刻身上畢竟背著一個人,兩個人的重量,還是影響了他每次躍起的高度,終於上到了第一個山峰。

這座山一共有九座峰。墨清抬著頭看著那些一個比一個更險惡的峰巒,微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停止前進,他勒緊天蠶絲,將墨炎的身子和他的身子,綁得更緊一點。

越是往上爬,就越發的冷起來。等墨清爬到第四個山頭的時候,山間上面已經竟是冰雪覆蓋了。他微微的喘著氣,然後在山峰頂,找了個野獸遺棄的破洞,幾塊石頭搭出來的臨時山洞,雖然非常的寒顫,但是總算可以避過山頂上呼嘯的疾風。

墨清將墨炎從身上解下來,然後抱在懷裏。此時此刻,也找不到什麽乾柴生一堆火,他只得把墨炎的身子緊緊的攬緊,用自己的體溫去暖他。他似乎從未將墨炎當成屍首對待,而是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炎兒,你冷不冷?”墨清邊說,邊用手揉捏著墨炎已經凍的有些僵硬的身子。

從手指捏到腳趾,墨炎身上的每一寸,他都細細的,用心的將他揉得舒展開來。最後還解開自己的外袍,將墨炎給包裹在自己的身子裏,用內力催熱自己,來溫暖那具完全沒有溫度的屍首。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將他當成是瘋子。

可是墨清自己卻絲毫不覺得,他只生怕墨炎覺得委屈了,覺得難受了。他的炎兒,他錯過了那麽多年,此時此刻,他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貢獻出來,只為博君一笑而已。

一人一屍就那麽依偎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將明的時候,墨清又細細的小心的將墨炎綁在了他的身上。

更撕下了一層黑紗,系在眼睛上面。這山峰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很容易得雪盲。

準備妥當,墨清毫不猶豫的向著第五峰攀爬而去,其實細細看去,他的手指和手掌上已經佈滿了一些細小的傷口。

那懸崖峭壁之上,到處都是鋒利的岩石和攀附生長的細刺,墨清就算武功高強,還是有些防不勝防。他自己是沒有重視這些傷口,只是一門心思要救醒他的炎兒。

又是快天黑的時候,他終於到達了第九座山峰之下。只要爬上去了,進入神塚之後,就可以讓炎兒活過來了,他的心突然就開始雀躍起來。

“炎兒,我們馬上就到了。”墨清唇角微勾,語氣也顯得輕鬆了許多。

他背著墨炎,又是一個提氣向前縱去,然後一手就攀住吐出在山壁上的凸起,一個借力,又縱上去幾丈,然後腳尖在山壁上再一輕點,繼續向前躍去。前方沒有借力的地方了,他又伸出手,扣住光滑的山壁間隙的裂縫,穩住自己的身子。

輕輕的換了口氣,然後再提氣向上攀爬上去。他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毫不猶豫的,朝著最頂峰攀爬而去。整個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炎兒,無論如何,爹爹要救你。

就在馬上就要登上最高峰的時候,周圍的空氣似乎凝結了起來。墨清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勁,然後下一瞬,他就察覺到,四面八方同時有幾道風刃朝著他的方向襲來,他足下一點,然後順勢向側邊移開一段。

方才他爬著的地方,已經被劃出了三道深痕。他根本來不及喘口氣,另外一邊,同樣有幾道風刃朝著他這裏刮來,墨清背著墨炎,本就筋疲力盡,現在又被這詭異的風刃攻擊。

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狼狽,他在懸崖一樣陡峭光滑的山壁上,卻還能四處躲閃,功力之高,已經不容小覷了。

雖然墨清一邊躲閃,但是仍然沒有停止,帶著墨炎繼續往上爬去。眼看就要到頂了,他怎麽也受不了半途而廢,他一咬牙,鼓起勁又向上攀爬了一段,離頂峰就剩下一丈不到的距離了。可是風刃卻忽然變得多了起來,上下左右,幾乎來自四面八方。

墨清一咬牙,一隻手摳在岩縫裏,然後翻過身子來將自己的身子擋在外面,就算他已經運起了全身的真氣,可是仍然讓那風刃給劃傷了數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鮮血瞬間就從傷口處湧出來,慢慢的浸濕了他的衣服。

墨清輕輕的吐出口氣,還好炎兒沒有受傷。可是下一秒他卻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了,那天蠶絲柔韌無比,任何兵器都砍不斷,卻不包括了風刃這種東西。原本綁得極緊的天蠶絲,陡然間開始碎裂。

墨炎的身子就這麽毫無預兆的摔落下去,墨清完全顧不上自己了,他忙跟著往下一跳,緊緊的攬住墨炎的身子,然後伸用右手在山壁上減速。試了幾次,總算才又摳住了一條岩縫。

而此刻,墨清的右手早就顯得血肉模糊了。但是他股也不顧,反而低下頭細細的查看了墨炎的身子,發現上面沒有傷口,才將一顆已經提起的心,放回了原處。

他左手攬著墨炎的身子貼向自己,然後輕輕的吻了吻他的額頭。

“炎兒,不要怕,有爹爹在。”

26.冥冥之中

原本峰頂已經近在咫尺,這一摔下來,又得重新爬上去了。墨清到是無所謂,可是看著逐漸黑下來的天色,他還是微微皺了下眉頭,趕到峰頂,然後給炎兒找個休息的地方才是必要的。

比起方才將墨炎背在背上,現在一隻手抱緊了墨炎,另外一隻手攀爬的姿勢,要顯得更加的費力。

墨清攬著墨炎,慢慢的往上爬,現在比起剛才,的確是不容易多了。可是天色不早了,墨清一心想先攀上峰頂,然後讓墨炎休息。

墨炎在他的心裏,從來就不是一具屍首,更不是一個負擔,他只把他當做,自己最重視的愛人。全心全意的為他著想。

墨清猛的將墨炎的身子,和自己貼的更緊。然後一提氣,向上躍起幾丈,半空之中換了個姿勢,在山壁上一點,再一次向前躍起。每次他換方向的時候,他身後的山壁上就會被風刃給劃出幾道口子。

這風刃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跟在他身後,不將他撕碎,誓不休止一般。若說第一次,是墨清沒有準備,那麽這次他就是有備而來,那風刃雖然看不見,可是墨清的神識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方向,和襲來的速度。

他憑藉著自己的絕世武功,一次又一次的在空中變換著位置和身形,然後再借力向另外一邊躍起,極其靈敏的避開了四處襲來的風刃,他的速度已經被發揮到了極致,若是說風的速度已經極快,那麽他竟然比風更快。

墨清這一輩子,從未遇過敵手,更從未發揮出過百分之百的實力,但是這一次,為了他的炎兒,他不得不在這個懸崖峭壁之上,將自己的實力全部發揮了出來,一次又一次的躲開風刃的襲擊,然後不斷的像頂峰逼近。

風刃襲來的規律逐漸的被他總結出來,在這毫無間隙的躲閃中,還能摸清敵方的襲擊套路,和襲擊間隔。墨清躲閃的越來越輕鬆,總是,在風刃改變之前,就已經先躍到了安全的地方,這樣無形間,到替他節省了不少的體力與時間。

眼看又是最後一丈,這一次從四個不同方向逼來的風刃,似乎將墨清的所有退路都打斷了,他卻絲毫不著急,這一次他沒有方才那麽狼狽了,他不退不閃,而是迎著其中一道風刃沖過去,在碰到的瞬間,突然轉變身形,然後在兩道風刃之間擦過。

帶著墨炎一起躍上了頂峰。到了頂峰之後,剛才那些作亂的風刃,全都消失無蹤了。

“炎兒,你累不累?爹爹帶你去休息。”墨清靜靜的抱著墨炎,想前面一個看上去有些幽深的山洞走去。這個洞看上去有些幽暗曲折,但是最詭異的還是,它的路徑竟然是一直向下延伸的。

這說明這山洞只是這個一個入口,真正的神塚恐怕就是在這座山的山體內部。想到花了那麽多功夫才爬上來,現在又要繼續往下走,真是有種白用功的感覺。

墨清在山洞邊靠坐下來,爬了一天的閃,方才為了躲避風刃,又將全身的內力提升至了極限,現在到確實有些疲勞了。他靠著山壁,慢慢的調整自己的內息,然後看到自己右手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

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竟然將炎兒的衣裳也弄髒了。他掏出懷裏的療傷藥,然後將藥散了上去,血很快的止住了,不過他又忍不住撕下一片外袍,將它纏在自己的手上。末了,才滿意的勾起唇角,“如此,就弄不髒炎兒了。”

身上被風刃劃傷的傷口,也草草的上了些藥。這才抱起墨炎,繼續沿著洞中的小路,向下面走去。竟然一刻都不停留,絲毫不浪費時間。

其實墨清並不是趕時間,他只是片刻都等不得了,只願盡一切可能,讓炎兒早些醒來。

洞裏的山道有些狹窄,還顯得曲折陡峭,墨清小心翼翼的將墨炎護在自己懷裏,深怕那些吐出的岩石角,劃傷了他分毫。

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總算有些微光出現。墨清才微微松下一口氣,總算是要到了麽。

越來越靠近那團光亮了。當墨清站在那光亮之處似,發現那是像一面牆似的東西,他微微伸手去觸摸,手竟然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難道這就是扳指打開的那個所謂的神塚的門?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然後毫不猶豫的抱著墨炎從那道牆裏穿了過去,心裏卻沒有一絲不安,總覺得這個地方一直在悄悄的呼喚他,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了。

可是,縱然是墨清這樣見多識廣的人,看到此刻的情況,也有些愣住了。穿過來之後,這裏竟然是個屋子,他再回頭向後看,只是一道普通的牆。他身手去摸,觸手的是冰涼堅硬的石磚。竟然是有去無回?

這小屋裏乾乾淨淨,收拾的一塵不染,就像是主人剛剛才出去了一般。墨清默默的看著,心底的熟悉感卻越來越重,為什麽他對這裏如此熟悉,甚至下意識的就走出了臥室,朝隔壁的房間走了進去。

那邊是一整面靠牆的櫃子,他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第二個抽屜,裏面一個白玉的瓶子。瓶子上的標籤寫著,水魄。世上萬物,都是由水孕育而生,更何況這裏面裝的竟然是水之精華的水魄,墨清想不沒想,就知道這東西可以救炎兒。

他將炎兒擺放在竹制的搖椅上,慢慢的將這水魄喂給他服下,然後運功將這水魄讓墨炎完全吸收為止,墨炎竟然開始有了微弱的心跳,墨清的眼裏閃過一抹欣喜,一抹欣慰。然後便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他身上。

墨清覺得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在等著自己,他又走了出去,然後出來小屋,穿過一個小小的院子,到了前面那間小屋。小屋的桌上放著一個白玉的盒子,和梟族守護的聖物是一樣的造型,材質也相似,只不過一個是黑的,一個事白的。

他的手輕輕一觸,那盒子即開了。裏面只放了一封信。墨清知道那一定是留給自己的,他拿起來一看,頓時有些愣住,這字跡,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到底是搞什麽鬼?

看完信之後,墨清久久沒有動靜。原來這個世上真有神這種東西,說來搞笑,他竟然就是那家夥的轉世,他創造了這個世界,然後一直在暗處旁觀著這個世界慢慢的成型發展,卻因為耐不了那萬年的孤寂。

最後抽出了自己的靈魂,進入了這時間的輪回。他最初的願望不過是,找到一樣能令自己再也不寂寞的東西。而如今,他已經找到了。

所以這塵世之中的事,是否真實自有註定,否則他怎麽會帶著炎兒,千辛萬苦找到這個神塚,然後回到自己從前一直生活的地方,看到自己留給自己的信。

27.該我了

墨炎一直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裏打轉,始終走不出去,也見不到任何光亮。他不知道人死後就是這樣一直徘徊在黑暗裏,還是只有他特別一些。

那些黃泉,忘川,奈何,都是假的麽?怎麽什麽都沒有看見。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愕然間他就被一道白光籠罩住了,然後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渾身上下開始湧出溫暖的感覺來。

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害怕,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害怕到了極點,他害怕會忘卻自己,忘卻墨清,忘卻那些記憶。

如果重生的代價是忘卻這一切,那他寧願一輩子被困在那片無盡的黑暗裏。

最少,他的心裏還是溫暖的,光明的。那裏面賽的滿滿的全是墨清。

他猛的睜開眼,然後急喘起來,入眼的是一片有些古老卻又很樸素的擺設。但是周圍安安靜靜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他還是能夠記得很清楚,記得自己是誰,記得這一世發生了什麽,記得墨清!

他的心突然就落了下去,還好,他還記得,沒有忘記,這就好,這樣不論發生了什麽,他還可以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更讓他驚訝的是,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四肢的經脈,竟然長合在一起了,而且絲毫沒有停頓和續接過的感覺,擼起衣袖,看到自己的手臂光滑的如同從未受過傷一般。

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他聽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聲音。

“炎兒……”

他緩緩的抬起頭向門口看去,只見到墨清靠在門邊看著他,眼裏有過一絲欣喜和一絲滿足。
“爹爹……”墨炎忍不住開了口。

他一直喚墨清為父親,這一次卻下意識的換成了爹爹,也許這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墨清走過來,緊緊的擁他入懷。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都為這得來不易的相聚而感慨萬分。
終究還是墨炎忍不住推開了墨清。

“爹爹,你的手怎麽了?”他在墨清的懷裏,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然後就看到他用黑色衣帶捆成一團的手掌。墨清微微的挑眉,絲毫不介意。

“沒事,只是帶你上來時,受了點小傷。”

墨炎卻無比堅持,“不行,讓我看看。”說完竟然將墨清的手掌抽了過來,這才小心翼翼的拆開衣帶,露出裏面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掌。

墨炎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明明死了,卻又能再次活過來,一定是墨清帶他找到了神塚。但是能讓墨清傷得這麽重,這神塚恐怕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進來的,更不知道這一路上他還吃了多少苦。

從來都殺人不眨眼的墨炎,竟然忍不住想流淚。

墨清被他的眼淚怔住了,伸出左手輕輕拭去。“炎兒,是哪里痛麽?”墨清上下的查看著他身上,卻找不到傷口。

墨炎終於忍不住了,埋首進墨清的懷裏,低低的抽泣起來。

等他終於發洩完了之後,他才憤憤的說。“你以後別對我這麽好了。”要不然,他會更不知道怎麽辦的,這樣的墨清讓他整顆心都揪著疼了。

墨清卻為這句話不舒服了,捏著墨炎的下巴看向他。“我偏要對你好,只對你一個人好。”然後像宣誓一樣的,毫不猶豫的吻住了墨炎的唇。

墨炎失去了任何的思考能力,只能呆呆的張開唇,讓他在他的嘴裏進進出出,奪取了他的呼吸和思緒。

墨清放開墨炎的時候,看著那又變得豔麗的薄唇,有一種東西又滋生了出來。

他正要更近一步時,墨炎卻突然揪住他的衣服,懇求的說。“爹爹,先上藥吧。”然後又用一種欲哭的眼神,看著他的右手。

他只能無奈的歎氣,若是不上藥,這孩子一定會牢牢記掛著這件事。

墨清熟練的走到那排櫃子旁,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取出一個瓶子,裏面是一些藥膏。他抹在自己的右手上,那傷口竟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瞬間就癒合了。

那種不可思議的效果,直把墨炎給愣住了。不過連死人都能救活,肉白骨這樣的神藥,應該也不算什麽了,只不過這藥若是流到江湖裏去,恐怕是萬金都難求的絕世好藥。

墨清本來用完藥將瓶子丟回去,卻突然升起了一個想法,然後往自己懷裏一揣。轉過身,將還在發呆的墨炎攔腰抱起,直接走進了臥室。

墨炎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看著墨清將他抱了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墨清又一次覆上了他的唇,然後那雙手很靈活的解開了他的衣裳。

怎麽會這樣!墨炎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個人到底是誰?墨清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心中的那個父親大人。

“爹爹,你要做什麽?”墨炎有些惶恐。

墨清二話不說拉過他的手覆上自己早就蓄勢待發的硬挺,薄唇吻著他的耳廓,聲音沙啞的說,“炎兒,你真的不知道麽?”

那麽誘惑和性感的語氣,墨炎的身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墨清了然的笑了笑,然後直接握住他的硬挺。上下的開始撫弄起來,嘴角還帶著壞壞的笑顏,“原來炎兒也等不及了。”

墨炎的臉紅得不行,急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

“哦?那是什麽樣?這樣麽?”說完,墨清直接低下頭,將他的硬挺給含進了嘴裏,墨炎渾身都僵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墨清的舌尖在他的頂端不斷的打圈,然後還用那雙暗金的眸子,很誘惑的斜了他一眼,墨炎的血全部往身下沖去,那硬挺的肉刃,忍不住又脹大了幾分。

墨清的嘴角帶著邪氣的淺笑,然後故意用舌尖在他的肉刃上來回的舔抵,最後還含住了他下端的兩粒小球。

墨炎敢發誓,他這一輩子從來未想到過墨清會替他口交,所以這一刻發生的時候,他興奮的根本不能自己了。他只能仰著頭,悶悶的哼出聲來,為什麽這種感覺像是要將他所有的理智都焚燒噬盡一般的。

墨清的雙手開始不斷的加速,然後靈活的變換著姿勢,舌尖也一直在肉刃的頂端輕輕的挑逗,墨炎全身的感官都被他掌握住了,這種感覺相當不錯。雖然墨清已經將他全身上下都嘗過了,可是墨炎這樣清醒著,還是第一次,所以他也顯得相當興奮。

雙手的動作不斷的變化著,墨炎除了無助的哼出聲來,根本就提不起勁來。

最後他忍不住猛的挺起腰,將那股熱流射了出去。身子也顫抖著達到了久違的高潮。

然而更讓他興奮的不能自己的是,他竟然看見墨清將他的白濁全部吃了下去。墨清將嘴邊還剩餘的一點白濁舔乾淨,然後笑的極其邪惡。

當著墨炎的面,將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脫下,暗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期待,他用一種很勾人的語調對墨炎說。

“炎兒,現在該我了。”

28.爹爹愛你

什,什麽?!墨炎愣愣的看著墨清朝自己越靠越近,心裏亂的不行。雖然一直都很期望,可是墨清這算什麽?同情自己還是可憐自己?

墨炎下意識的就有些抗拒,“爹爹,別這樣……”

還沒說完一句話,就被墨清給壓倒了,雙手被抬高放到頭上,墨清在他耳邊輕輕的舔了一下,“唔,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乖。”

睡著的時候?墨炎的腦子也迷糊起來,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墨清暗金的眸子,閃過淡淡的笑意。然後一下把墨炎的衣衫給扯開。然後如玉的手指慢慢的自他的頸子慢慢的往下滑,“你看,你的身子多漂亮。”

墨炎順著他手指劃過的痕跡往下看,自己的頸子,鎖骨,胸膛上佈滿了曖昧的紅痕,這是?!他有些難以置信,這分明就是吻痕!

墨清看見他愣愣的表情,笑得有些邪惡。“漂亮麽?”說完,又低下頭在他的胸膛上印下一吻,慢慢的用舌尖舔過,看著墨炎的身子禁不住有些輕顫,他笑意更深。然後開始吮吸起那一片的肌膚,帶一點燒熱帶一點濕潤。

墨炎的眼眸又朦朧起來,等他對上墨清那帶著笑意的眸子,臉又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然後他愣愣的看著他剛才吮吸過的地方,又留下了那種曖昧的紅痕。難道身上那些全部是用這種方式印上去的麽。

墨清將他身上的衣服全脫了,然後整個人覆在他的身上,還很惡劣的用自己早就挺立的硬挺頂著他,還故意向上動了動。墨炎嚇的往後一退,受到驚嚇的小菊花,忍不住收縮起來。

眼前的美景讓墨清的眸子,又忍不住黯沈了幾分。他湊到墨炎的耳邊,邊輕輕的吻著他的耳廓,邊呢喃著,“炎兒,想不想要爹爹?”

墨炎的理智完全被吞噬了,他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向墨清,眼裏是隱藏了許久的欲望。“爹爹,我想要你。”聽到這句話,那人的嘴角彎得更深。

他將墨炎的手放開,然後改為在他的身上遊移。然後開始啃咬墨炎的鎖骨,舌尖在他的咬痕上舔過,這種曖昧的刺激,讓墨炎忍不住哼出聲來。“嗯……”

墨炎覺得很羞愧,趕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墨清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炎兒叫的真好聽,你是故意想勾引爹爹麽?”

然後拉著墨炎的雙手放到自己早就漲的發疼的部位上,然後按著他的手上下摩擦著,墨炎被手裏那壯碩的硬挺給嚇到了,可是看和墨炎因為自己手上的動作,而舒服的眯上眼,他就像被蠱惑了一樣。

忍不住更賣力的撫弄起來,墨炎也不是個稚兒。他當然也知道怎麽弄可以讓男人更舒服,看著墨清低低的哼出聲來,他有些按耐不住,然後爬了起來,將自己的唇湊了過去,將墨清那粗壯的肉刃含了進去。

“嗯……”墨清忍不住哼了一聲,然後用手抓住他的肩,腰也開始忍不住抽動起來,似乎想將自己的粗壯完全完全頂進去一樣,墨炎有些困難的吞吐著他傲人的硬挺。雖然嗓子很不舒服,可是看著墨清舒暢的神色,墨炎忍不住更賣力。

等墨清將自己的肉刃抽了出來,墨炎的嘴角也跟著流了些銀絲出來,墨清湊過去,將他嘴邊的液體舔掉,然後將剛才拿過來的那個藥瓶拿出來,弄了點在手指上。看著墨炎,用一種誘哄的口氣說,“炎兒,讓爹爹進去。”

墨炎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他將臉側到一邊,不去看墨清的眼睛,可是身子卻輕輕的打開了,慢慢的將自己的腿分開。這種無聲的同意,讓墨清的呼吸變得更粗重了,他將那些藥膏擦到他可愛的菊穴處。

小菊花受到刺激,一吞一吐的開始收縮起來,也將墨清的手指吞了進去,墨清轉動著自己的手指,將那些藥膏塗抹開來,然後一直沿著內壁按摩,直到腸壁完全吸收。

墨炎皺著眉默默的承受著,直到藥膏全部塗抹完之後。他的體內開始變得奇怪了,腸壁開始變得酥酥麻麻的,然後自己開始分泌出液體,還順著墨清的手指流了出去。墨炎咬著下唇,覺得十分羞愧,怎麽會這樣。

看到墨炎的樣子,墨清笑笑的說,“炎兒,那藥的效果還不止這樣。”

那藥?!墨炎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下一刻他就忍不住叫出聲來。“啊!”墨清竟然一下就把自己傲人的粗長的硬挺給頂了進去。可是,墨炎的小穴卻沒有一點裂傷,反而更快的包裹住了墨清的分身,然後自己開始絞緊。

“炎兒,你咬得真緊,想要我的命麽。”墨清忍不住皺起眉來,下身那種緊箍的快感,簡直要把他逼瘋,

墨炎有些羞愧的把頭埋進被子裏,可是下身還是不由自主的收縮起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都是那奇怪的藥膏的問題,原本以為的撕裂的疼痛沒有出現,反而下身不斷的開始絞緊然後自主的分泌出腸液來。

墨清按住他的腰,將他的兩腿抗到肩上,湊到他的耳邊說,“炎兒,你睡著的時候,爹爹最喜歡用這個姿勢了。”說完,就開始挺著腰動起來,沒一下都頂到了最深處。

墨炎有些承受不住,咬著牙關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哼起來。“嗚嗚……嗯……”墨清聽到他的聲音,顯得更動情了。

“炎兒,我的炎兒!喜歡爹爹這麽對你麽?嗯?”墨清越發大力的抽動起來,竟然讓墨炎生出一種自己要被頂穿的錯覺,他無助的攀著墨清的肩膀,有些不由自主的搖頭輕哼起來。“爹爹,慢一點……”

回答他的是墨清更用力的頂撞,然後又問了一遍。“說!喜歡爹爹這麽對你麽?”墨炎閉著眼點頭,大聲的哼出來。“喜歡!我最喜歡爹爹!”

墨清的眼睛變得更黯沈了,他開始低下頭咬著他胸前的兩點紅櫻,“乖炎兒,爹爹全給你。”然後按著他的腰,抽動的更快了。墨炎的神智完全不清醒了,除了攬著他的肩膀,無聲的哭泣,根本沒有辦法。

墨清將他的身子又翻了過來,然後側躺在他身後,將他的一隻腿抬起來,然後換了個角度又深深的頂了進去。“乖炎兒,讓爹爹好好愛你。”墨炎剛剛喘了兩口氣,結果下一秒又被他頂得支離破碎的呻吟起來。

“爹爹,太深了……求求你。”墨炎哭喊著要逃離這種無盡的快慰,那種感覺似乎要將他給逼瘋。可是墨清大手一伸,又將他逃離的身子勾了回來。然後換來的是更毫不留情的深入,“我覺得還不算太深呢,炎兒乖。”

然後重重的一頂,盡根沒入,然後一點都沒抽出來,反而連著又往前頂了幾次。直接讓墨炎渾身顫抖的輕吟,“不要了……不要了……”

墨清摸著他光潔的背,在上面一下一下的落下輕吻,可身子的動作卻越來越激烈。

“炎兒,爹爹愛你!”然後墨清將自己的精華隨著這一聲親昵的告白,一起送進了墨炎的最深處。

29.卑鄙

墨炎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身後覆著一具健壯的身體,那滾燙的熱度,像是要將墨炎烤熟了一樣。他腦子裏迅速的將睡著之前的事重播了一遍,臉一下子燒紅起來,怎麽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做了?!

一直以來都將那個人當做是最遙遠的夢,無論如何都不敢去褻瀆的那個人,竟然和他做了?而且他還說了那句話。

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明明死了,卻又活了過來。當所有難以置信的事都聚集在一起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其實自己只是做了個夢罷了。

他正想著,是該起來還是繼續把這個夢延續下去。放在腰上的手臂突然收攏,然後那個人湊在他耳邊說,“乖,再陪我睡會。”

只是一句話,墨炎就絲毫不矜持的妥協了,反而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用力嗅著那人的味道,然後感受著那種炙熱的體溫。

思緒一下子朦朦朧朧的,竟然回到了十年前,那是墨清剛開始教他武功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面對著自己思慕已久的人,竟然激動得像個毛頭小子,總是顯得有些心緒不寧。

平日裏墨清雖然很懶散,也不會干涉他。可是,每日下午教他習武,這件事確實從來沒有落下過,就算他白天再怎麽嗜睡,再怎麽懶散。可是到了時候,他必然已經出現在禁地,然後開始了每一天的教導和指點。

可是那一天,墨炎在禁地等了好久,他還是沒來。也沒有聽辰沐提過他要出宮,那麽從不遲到的人,怎麽就突然沒來?

每次想到那個人,他的心裏從來都是亂七八糟的,就像幾團攪在一起的線,怎麽都裏不清楚。當下,更是做了個平時從不會做的決定。

他決定到墨清的清華殿去看看,心裏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出什麽事,可是關心則亂,總想自己親眼確認一下才安心。

殿門前一個侍衛和丫鬟都沒有,整個清華殿顯得異常安靜。他知道墨清有個習慣,就是起來或者就寢前,都要沐浴。

墨炎推開門走了進去,里間的床榻上空蕩蕩的,主人似乎已經起來很久的樣子。那麽也許是在浴池吧,墨炎朝後殿走去,穿過連接浴池的長廊,他慢慢的走了進去。

浴池裏顯得水汽濛濛,什麽都顯得朦朦朧朧,看不太清楚。可是那聲音還是絲毫不受阻隔的傳到了他耳裏,女人妖嬈婉轉的呻吟,肉體碰撞的聲音。裏面的人在做什麽,墨炎心裏一清二楚。

可是就算心裏已經知道了,但是不看清楚,就不能死心一樣。他竟然又往前踏了兩步,在那水霧彌漫的浴池裏,他看清了墨清的臉。那雙暗金的眸子在對上他的一瞬,突然一愣,然後陡然清明起來。

有些事,就算你從來都知道,可是也比不過親眼看見。墨清不會知道,墨炎暗戀著他快十年了,從第一眼看到他,就心甘情願的為他墮落了,更不知道,看到這一幕,墨炎的心裏是怎麽尖銳的疼痛。

他默默的將頭低下,然後緩緩的轉過身。黑眸裏彌漫出一種極致的悲哀,是的,在那個人的心裏,他算什麽呢?兒子?也許兒子都不算,與一個女人交歡都比教他武功還要來得重要許多吧。

就在墨炎轉身的那刹那,墨清已經一絲不掛的上了岸。看到墨炎離去的背影,他下意識的一拉,就將墨炎整個給拽人了懷裏。

墨炎還記得,那時候那個人的體溫,那麽的灼熱,似乎要將他給烤熟。在那水氣彌漫的浴池裏,墨清赤身裸體的攬他在懷,他的氣息將墨炎緊緊的包裹住了,他的體溫降墨炎燙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我第一次離你這麽近,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墨炎當時心裏是這麽想的。

於是,他深深的嗅著他的味道,細細的體會著他的體溫,只為了牢牢的刻在心裏。

墨清攔住墨炎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卻在對上墨炎那雙黝黑的眸子時,渾身忍不住微僵。那孩子的眼裏全是一種名為絕望的東西。

浴池的女子還在情欲之中沈浮,卻突然被人一個人拋在池子裏,下意識的就張口呼喚,“宮主,人家還要……”

這一聲呻吟將墨炎和墨清對視的氣氛打破了,墨炎怔了怔神色,推開墨清,然後一個人默默的向外走。墨清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該做些什麽,他陡然有些惱怒,然後一揮手,將那女人擊斃在池子裏。

墨炎的餘光看到浴池的水一點一點的被染成了紅色,心裏卻閃過一絲喜悅。

看著墨炎完全走出了浴池,墨清一個人僵著身子站在浴池那裏發了半天的呆。那是他第一次想要瞭解這個孩子多一些。

從那天之後,天絕宮裏多了條規定,任何人不准私闖清華殿,傳召寵妾也改成了臨幸。當然,這些事,墨炎從來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墨炎又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是被脖頸上的瘙癢弄醒的。他微微的睜開眼,就看到埋在自己頸間的墨清,那人一口一口,永不饜足的吮吻著他的肌膚。

察覺到他醒來之後,墨清抬起頭來看著他,然後覆在他的唇上,又開始新一輪的肆虐。原本就有些昏昏沈沈的墨炎,被他弄得更暈了。

然後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一個粗硬火熱的家夥頂在他的臀間。墨炎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又想要了,是因為身邊沒有女人的原因麽?所以就算對著男人,他也能發情。

這麽一想,墨炎心裏的滿腔柔情又變成了一股悲哀。他將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覆在他身上的墨清給推開,然後正準備下床。卻又猝不及防的被那個人一把攬了過去,而且是牢牢的固定在他的懷抱中央。

“不准推開我!”那個人很霸道的宣佈,然後懲罰似的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那微微的疼痛讓墨炎回過神來。墨炎就算再怎麽愛他,那男性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被他當成別的女人,而用來泄欲。他又掙扎著要推開墨清,然後再次被墨清給抱緊。

墨清有些不解,“炎兒,怎麽了?”

“我不是女人!”墨炎有些惱怒。墨清這麽饑渴的樣子,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是只要想到這個人在發情,全是因為想要女人,他就有些羞憤異常。

墨清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的動作更溫柔了,他的手在墨炎的胸膛上肆意的流連和挑逗,然後啞著嗓子說,“炎兒當然不是女人。”

“那你還……”墨炎一聽更為惱怒了。

這樣子吃醋的炎兒真的太可愛了,墨清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然後一個翻身覆在他的身上。“但是爹爹想要的,從來都是炎兒。”

墨炎不解的瞪大眼睛,還來不及驚呼,那人堅挺的巨大就那麽進入了他柔軟的小穴深處。墨清眯著眼滿足的輕歎了一聲,“讓我來告訴你,我有多想要你。”

早在墨炎還在睡夢中時,墨清就已經情難自禁的吻遍了墨炎的全身,更是擅作主張的用藥膏擴充好了墨炎的小穴,就等著他醒來之後,然後大逞雄風。

而墨炎被他結結實實的壓在身下,只能仍他為所欲為!看著笑得極度邪肆的墨清,墨炎忍不住撇過頭去,在心裏暗罵了他一句,“卑鄙!”

30.羞澀小受淫蕩攻

墨清看著他彆扭的樣子,忍不住薄唇輕勾,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下。“看著我!”

“嗯?”墨炎有些不解的看向墨清,他都已經這麽欺負他了,還要幹嘛啊?

“看清楚是誰在愛你,怎麽愛你的。”墨清的表情很認真,他怎麽會不知道墨炎在逃避和否認什麽,想把這一切都當成是夢?他就偏要他看個清清楚楚。

墨炎被他暗金眸子裏流露出的認真給刺到了,有些傻傻的凝視著他。墨清慢慢的低下頭,在他的頸子處輕輕吮吸,“炎兒的肌膚好滑好嫩,但是柔韌又有彈性,真是讓我摸不夠……”

墨炎的臉一下子就燒著了,他……他……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記憶中的墨清一直都是冷漠而又驕傲的男人,從未想過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他講出這樣誘惑的情話來。

墨清的唇瓣繼續往下移,來到他胸前暗紅的兩點,深處舌尖一挑,小點就不由自主的變硬而挺立起來,墨清笑笑的說,“炎兒可真敏感……”

“爹爹,求你了,不要說!”墨炎覺得自己已經羞愧的無地自容了,本來在他身下被他做著這樣的事,就已經很讓人難堪了,他竟然還要一一說出來。

“我偏要說,我要讓你知道,除了我,誰都不能這樣碰你。”

墨清的手指放到了他的腰間,曖昧的摩擦起來,指尖若有若無的在他敏感的腰線上打圈。

“炎兒的腰真纖細,好幾次都讓爹爹以為,就這樣被頂斷呢……”

說完還在腰部的線條上,用唇舌愛撫了幾下,墨炎的身子被他的話,給挑逗的更熱了,欲火似乎燒遍了他的全身,讓他有些情不自禁的顫抖,唇瓣幾次都忍耐不住的溢出呻吟。

墨清的唇繼續往下移,來到他的肚臍處,伸出舌尖在它周圍打圈,墨炎的身子禁不住顫抖了幾下,然後繃得更緊,似乎再極力的抵抗這樣的刺激和誘惑。“炎兒不喜歡這樣麽?”墨清頭也不抬,邊舔著邊問。

舌尖繼續向下移,順著他的小腹往下滑,一邊留下輕吻,一邊留下咬痕。“炎兒喜歡這樣麽?”說完,就伸出手覆上墨炎早就顫抖哭泣的硬挺,那些濕潤的液體,讓墨清的手能夠更方便的上下移動,墨炎終於忍不住哼出聲來了,“別……啊……”

“乖,說你想要我。”墨清用自己早就腫脹不已的部位頂了頂他的菊穴。強自忍耐著,硬要聽到墨炎講出那句話為止。

墨炎的眼裏水霧繚繞,卻還有些意識,他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墨清剛才明明都插了進去,卻又忍耐著抽了出來,而是慢慢的挑逗他,他是想讓他自己要求,而不是強制的要了他。墨炎的心裏突然就溫暖了起來。

他用修長的雙腿將墨清的腰盤緊,然後側過頭,有些羞澀的咬著唇。“爹爹,炎兒想要你。”說出來了!他竟然說出來了!墨炎更加覺得羞愧了,甚至連身上的肌膚都羞得有些泛紅。

墨清早就忍無可忍,這下終於肆無忌憚的再一次頂到他的小穴深處,然後按緊了他的腰,開始瘋狂的馳騁起來。

“炎兒這裏又濕又熱,真是要命!”

墨炎的臉紅得更厲害了,又是羞又是急的想要阻止墨清,“不……要說!”

墨清悶哼了一聲,炎兒竟然用他的小穴夾了他一下,真是致命的挑逗。似乎他越是羞愧,就越是興奮,就連那兒都夾得比平時更緊。

“你想夾斷我麽?嗷,這麽緊!”墨清不但沒有住嘴,反而講得更開心了。“炎兒想看麽?看看爹爹是怎麽進入你裏面的?”

說完,就將墨炎的身子給抱了起來,下身依舊連在一起,卻將他的腿分得更開,讓墨炎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墨炎此時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墨清惡劣的讓墨炎低下頭看他們交合的地方。

雄偉的硬挺在他的小穴出抽插,那個私密的部位還不斷的有淫水滑落。墨炎羞得更厲害了,小穴無意識的收得更緊,墨清喘著粗氣,將他攬得更緊。“這麽緊,你想弄死我麽。”

墨炎被他瘋狂的抽動,給頂得有些亂顫,只得無助的抱緊墨清的身子,然後靠在他身上呻吟,低低的,壓抑的,還有些婉轉的呻吟,讓墨清聽得更加血脈噴張。

“炎兒,喜歡爹爹這麽對你麽?”墨清越頂越深,似乎想要將他頂穿一般。

墨炎的雙手忍不住摳在他的背上,卻死死咬著牙關,不願意發出聲音。

墨清有些不滿,“炎兒不喜歡?那麽爹爹以後找別人咯?”他故意惡劣的說出這句話,卻不知道這句話聽在墨炎的耳裏,跟炸雷一樣。

他要去找別人……墨炎一下子僵住了,然後將墨清抓得死緊。用早就有些沙啞的嗓子吼出來,“我不准!不可以!”

“可是……炎兒又不喜歡。”墨清故意為難的說。

墨炎將頭埋得更緊,誰說他不喜歡,他只是有些難為情而已。天知道他盼著能和墨清親近,已經有多久了麽。“我喜歡……”

聽到他終於鬆口,墨清暗金的眸子裏閃過得逞。“炎兒愛爹爹麽?”

“愛,我愛你愛得早就瘋了!”那些羞澀,那些難為情,墨炎再也顧及不了了,此刻的他只想將墨清牢牢的抓在手裏,以往講不出口的話,此時竟然這麽輕易的就說了出來。

墨清的嘴角浮起得意的淺笑,他就知道,炎兒一定和他一樣,早就愛得不可自拔了。

“乖,爹爹也愛你。”墨清側過去吻他的唇,兩人的唇瓣輕輕觸在一起,像觸電一樣的酥麻感,在兩人的身上流過。兩個人急喘著,有些焦急的在對方的口中交換自己的津液,墨炎迷迷濛濛的想著,爹爹說愛他。

墨清的動作越來越快,一下又一下,速度已經快得讓墨炎跟不上,他抓著墨清的肩膀求饒,“爹爹……慢……點啊……”墨清不但沒有慢下來,反而變得更快了,讓墨炎連話都說不出,只能跟著急促的呻吟。

“炎兒……”墨清終於達到了臨界點,然後深深的一頂,又將自己的精華噴射在最深處。

他抱著墨炎早就癱軟的身子躺了下去,墨炎靠在他胸前急促的喘息。墨清伸出手捉住他慢慢變軟的堅挺,看著剛才跟著他一起釋放的部位,那可憐的小東西,現在只能吐出稀薄的液體了,只剛才一次,它就控制不住射了好幾次。

“炎兒,看來爹爹得讓你好好補補。”墨清若有所思的說著,然後雙手在墨炎精瘦的身子上徘徊,墨炎不解的抬頭看他,卻見到墨清的眸子又變得黯沈下來。

他剛明白過來,身子已經被墨清翻轉了過來,成了背靠著他的側睡,墨清拉起他的一條腿,然後腰部用力,再次頂進了他濕軟的小穴深處。

“爹爹……別……”墨炎剛來得及說出三個字,墨清的動作已經開始了,他只能馬上抓著被褥,然後又跟著他的動作開始沈浮起來。

墨清邊吻著他光潔的裸背,邊身下用力,想頂得更深。“炎兒,爹爹餓了很久了……”

這句話,讓墨炎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這就意味著,他今天休想下床了。

可是,看到墨清為了自己瘋狂的樣子,比起待會渾身無力的酸疼,似乎更讓他覺得滿足。這麽一想,他也就釋懷了,然後跟從他的律動,並收緊自己的小穴迎合他。

“炎兒……你……”墨清被他突然收縮的一夾,差點忍不住射出來。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惡劣的湊到墨炎身邊說。“炎兒想玩,爹爹待會讓你玩個夠……”

墨炎正要開口求饒,卻不想墨清突然加速了自己的動作,一時間,他除了搖頭呻吟,根本就講不出任何話來,思緒也跟著朦朧起來。

31.沐浴~

“唔?爹爹?”墨炎昏昏沈沈的被墨清抱了起來,他被墨清折騰了一夜,眼睛都睜不開了,四肢無力,感覺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墨清愛憐的親親他的額頭,然後抿唇笑了一下。這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炎兒很可愛,像只小貓似的往他的懷裏縮。他將墨炎抱到了後院的一個小池邊,墨清也不能解釋為什麽他知道這裏有個池子,還是個溫泉。

想必就如那信上所說,千年萬年他輪回了百世,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那種熟悉的感覺,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言語來證明。

將墨炎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然後分開他的雙腿,手指又躥到了他敏感的後穴,輕輕一觸。雖然沒有裂開和破皮,卻有點微微的紅腫,想必若不是事先用了那藥,炎兒是怎麽也禁不住自己一夜疼愛的吧。

墨清心情極佳,慢慢的將後穴外清洗乾淨,然後才試著用手指伸進去清洗。墨炎靠在他的身上又睡了過去,卻不想在熟睡中的身子也額外的敏感,墨清只是將手輕輕的伸了進去,就感覺到墨炎的後穴不輕不重的夾了他一下。

他忍不住眯起眸子,看到墨炎眼瞼上微微的青色,又歎了口氣,暗自忍耐下來。然後有些認命的繼續幫他清理起來,可是手指伸進去的太長,讓墨炎有些難受或者不適,他更是拼命的收縮後穴,想要把那個東西給擠出去一樣的。

簡直讓墨清備受折磨,頂著這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酷刑,墨清終於把他完全清理乾淨。頓時才發覺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竟然是憋出來的。想到自己何時有這麽無奈的時候,只得憤憤不平的看著墨炎熟睡的俊臉。

暗自在心裏發誓,等他醒過來一定要讓他把剛才那些全補償回來才是。

可憐的墨炎在睡夢中,也察覺到了墨清那邪惡的念頭,忍不住抽抽鼻子,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然後他有些不滿,在墨清身上重新換了個姿勢,又沈沈的睡去。

墨清看著他的小動作,忍不住嘴角上揚。好吧,反正他們來日方長。

墨清並沒有因為一時的快樂就被沖昏了頭腦,就算墨炎現在乖巧的睡在身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存在了。

若不是他誤打誤撞的回到了這裏,墨炎豈不是無力回天,更何況他們還傷得炎兒那麽重,這筆債怎麽也不能就這麽忍下去吧。墨清突然看著窗外笑了笑,是時候反擊了。

墨炎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墨清在櫃子那裏忙碌著什麽,他本想撐起身子坐起來,卻又全身酸疼,有些動不了。只能那麽看著墨清忙來忙去,一個櫃子裏拿一樣東西,似乎在配置什麽,一堆亂七八糟的瓶子和花草,都是墨炎從未見過的東西。

墨清似乎知道他醒來了,沒有回頭,卻輕聲的問他,“睡飽了?”

“嗯……”墨炎覺得有些羞澀,特別是想到兩個人互相表白過,那麽接下來到底要幹些什麽才算正常,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墨清手上的動作不停,將幾種草藥碾磨成粉,然後和別的汁液調和起來。“腰還酸不酸?”

他本來只是隨意的問出口,卻不想墨炎聽到這句話,臉一下子就羞紅了起來。

見他久久沒有回話,墨清轉過身一看,就看到墨炎紅著一張臉,幾乎要把頭給蒙到被子下麵了。頓時明白,他這是在害羞!

心裏似乎有些暖暖的笑意,墨清將手上忙碌的事放下,馬上來到床邊,將墨炎整個都攬進懷裏。“哪里酸?我來揉揉。”

墨炎想從墨清懷裏掙扎出來,墨清卻將他抱得死死的,還埋首在他的肩旁,曖昧的對著他的耳邊吹氣。“是不是爹爹太用力了,爹爹馬上給你揉揉。”

“你!”墨炎的臉紅得更厲害了,他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的直接講出來。

墨清的手馬上滑到他的腰側,然後或輕或重的緩緩揉捏起來,還用了點內力,他的手指所過之處,都有一種暖暖麻麻的感覺,讓墨炎覺得異常的舒服。

於是,他就很大度的忘記了剛才的囧事,轉而好奇起墨清剛才在做什麽,“爹爹,你剛才在做什麽?”

墨清本來認真的替他揉腰,聽到他的問題,懶懶的答道。“我在配藥呢,恢復你的內力,還有一些別的有用的藥。”墨炎挺大可以恢復他的內力,一下子就顯得有些驚喜,卻沒有深究那麽別的有用的藥到底是什麽。

看到墨清剛才忙了很久的樣子,墨炎又忍不住問,“很難配麽?”

墨清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其實讓墨炎恢復內力的藥很容易配,剛才他忙著弄的是另外的一種有用的藥。不過他不打算現在告訴墨炎,那不就顯得沒有驚喜了麽。

“炎兒想報仇麽?”墨清看著他的側臉,輕輕的問。說不想報仇那絕對是假的,特別是像墨炎這樣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更何況那些人最過分的,竟然是毀了他一身引以為傲的武功,那對自尊心極強的墨炎來說,這才是最不可原諒的事。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墨清卷起他的一縷青絲纏在指尖,“爹爹也不會放過他們的,竟然敢欺負我的炎兒……”

他話還沒說完,墨炎就有些害臊的打斷他。“爹爹!”

誰知道墨清的臉皮在墨炎面前,已經達到了極厚的程度,依舊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炎兒只能讓爹爹一個人欺負才成。”

說完,就湊到墨炎的嘴邊偷了一個香吻,直吻得墨炎又有些氣喘噓噓,坐立不住。

墨清帶著墨炎回天絕宮,臨走的時候墨清一直看著遠處的山壁發愣。墨炎不解的揪住他的衣袖,墨清淡淡的笑,“那是個很不可思議的故事,我慢慢講給你聽。”

自從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神塚之後,很多事都出乎了墨炎的預料之外。比如他明明死了,卻又能活過來,比如他的經脈盡斷,現在又完好無損,比如他們都是第一次來,可是墨清卻對這裏熟悉的如同自家的後院。

下山的路途比上山容易多了,上山花了很多天,可是下山一天就足夠。

可是當墨清帶著墨炎到達山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辰沐和梟梓逸竟然一直守在山腳下,也不知等了多少天了。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都被你嚇死了!還好你沒事了!”辰沐看到墨炎的身影,第一個沖了過去,抱著墨炎就不放,眼眶有些泛紅,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一樣。

梟梓逸看到他那個激動的樣子,有些寵溺的笑笑。墨清淡淡的看在眼裏,似乎隱約猜到了這些不在的日子裏,這兩個人似乎發展的極快。

“參見尊上。”梟梓逸倒是沒有忘記,先給墨清行了禮,然後看著被辰沐擁在懷裏的墨炎,嘴角露出一個放心的淺笑,沖著墨炎點點頭。“你可讓我們擔心死了。”

墨炎看著梟梓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不會有下次了。”然後又忍不住疑惑了一句,“你臉上的面具,誰取下來了?”原來,墨炎還記著梟族的那個古老的傳統。

梟梓逸得意的一笑,然後用眼角瞥了瞥辰沐。墨炎禁不住有些暗抽,竟然是辰沐!是辰沐!“那麽我現在是叫你師娘呢?還是喊師父為嫂子?”一個是他結拜大哥,一個是他的師父,這關係還真是夠亂的。

辰沐聽到他這句話,又急又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梟梓逸大手一伸將辰沐固定在自己懷裏,然後有些惡劣的笑道,“當然是喊嫂子!怎麽你很想有個師娘麽?”說完,還威脅的看了墨炎一眼。

墨炎乾笑了兩聲,“呵呵,那怎麽會。”看到辰沐被梟梓逸鎖在自己懷裏,實在不算是小鳥依人的樣子,墨炎不由自主的瞥了墨清一眼。

然後下一刻他人直接被墨清抱在了懷裏。墨炎還來不及掙扎,就被墨清深深的吻了下去,直接把對面的兩個人看愣住了。

“回天絕宮。”墨清抱著還在雲裏霧裏的墨炎,對後面兩個石化的人說道,然後大步離去。

32.蓄勢待發

墨炎覺得有些尷尬還有些害羞,爹爹怎麽可以當著別人的面,一直把他抱在懷裏。若是說他身上的傷,也早就癒合的差不多了,除了某個羞人的地方,還有些微微的不適。

墨炎掙扎了兩下,然後有些羞澀的說,“爹爹,讓我下去自己走。”

“休想。”墨清想都不想就直接回復他這麽一句。

然後不但沒有把墨炎放下,反而攬得更緊。“別想離開我身邊半步。”

墨炎怔住了,他不是聽錯了吧,或者他的夢太長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墨清怎麽會這麽霸道,而且竟然這麽的寵著他。這樣的墨清簡直讓墨炎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總是有些茫然和迷糊,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夢裏。

墨炎就這麽靠在他懷裏,然後稀裏糊塗的回到了天絕宮,司徒白風隔著老遠,就沖過來要抱他。墨炎的眼眶微微有些紅。

曾經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個人,天地間一人來去,了無牽掛。卻不想,其實自己的身邊有那麽多人一直關心自己,只是自己都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欠這些人的豈不是太多太多。

墨炎這麽想著,心裏頓時有些感觸,和司徒白風擁抱了一下。司徒白風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然後檢查了一下他的四肢,發現傷口完全癒合,不留一絲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直到墨炎回到了清華殿,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曾經以為關係一般的各位堂主和那些侍衛,一個一個的湊過來和他打招呼,關心他。是不是他以前都太偏激了,認為這世上自己從來都是孤獨的,從來都沒有人進入過他的生命。

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墨清,但是卻絕對不可能得到墨清的回應。他壓根就沒有努力過,一直在逃避,卻還告訴自己,其實這樣是對的,因為墨清是個直男。

可是現在呢,墨清告訴他,他也愛著他。

這一切就像是被全部打亂了一樣,然後重新拼湊起來。墨炎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開始溫暖了,不像從前那麽孤寂,而且他的心裏,也開始承認墨清對他的愛了。

或者就像他自己誤以為的一樣,他以為墨清永遠不會接受他,卻沒有想過也許他努力過,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走這麽多的彎路。若不是有神塚,若不是墨清武功天下第一,若不是他正好有打開神塚的鑰匙,那麽這一世豈不是註定要擦肩而過。

這麽想完,墨炎頓時覺得有些心虛和後怕。差一點點,就永遠錯過墨清了。

他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默默的把所有的事,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回顧了一番。

卻不知什麽時候墨清進到了房間,然後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把他從床上抱起來。口氣有些不好的說,“為什麽睡在這?”

“這是我的房間啊。”墨炎不解的眨眨眼,睡自己房間有什麽錯麽。

墨清什麽也不說,只是把他攬緊一點,然後從廂房走了出去。然後直接踢開自己的房門,又把房門給踢關上。

就在墨炎看著他似乎有些心情不佳,以為他要把自己扔在床上的時候。墨清卻輕輕的將他放下了,然後還很溫柔的幫他把被子蓋上。

“說了不要離開我半步,剛才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墨清的臉色還有些沒有緩和過來,似乎是想到了前兩次,他也是這樣子,留下一句話,然後就消失了,離開了天絕宮,離開了他。

再來一次,墨清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他根本無法忍受墨炎離開自己身邊太久,好不容易抓住的寶貝,只有隨時放在自己能看得見的地方,才是最安心的。

“爹爹……”墨炎心裏突然有些觸動,這樣的墨清怎麽看都是個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絕宮主。

墨清以為墨炎被他凶到了,忙解了衣服趕緊側躺到床上,然後將他攬住。

“炎兒,爹爹只是著急,不是要故意凶你。”

墨炎笑了笑,他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哪里會為這點小事生氣。可是看著墨清為他焦急的樣子,滿心都是透到骨子裏的甜。

他忍不住湊近墨清,墨清詫異的看著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墨炎已經輕輕的湊到他的下巴處吻了一下,很輕很輕,就像被羽毛拂過一樣。

可是墨清卻覺得全身像是觸電一樣的酥麻,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墨炎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低著頭笑了笑,可是還沒笑超過三秒,就被墨清按住,把剩下的笑聲給吃到了肚子裏。

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種感覺,墨炎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起來了,唇舌碰觸之間,帶來無法抗拒的酥麻,渾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舒展了一樣。

等墨清放開他的時候,他早已經氣喘噓噓,雙眸泛起了水霧。他自己感覺不到自己有多麽誘人,可是墨清的眼神卻瞬間就黯沈了。

下一刻,他已經覆在了墨炎身上,“炎兒……”暗啞的聲音預示著他已經情動了。

墨炎被腿間那炙熱的東西給燙的輕顫了一下,清亮的黑眸越發的朦朧了,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墨清把手伸到他的腰後,往那個敏感的部位輕輕的按了一下。“那兒還疼麽?”

這種羞人的問題,讓人怎麽回答!墨炎側過臉去,不願意直接回答,緋紅的側臉讓墨清更是忍不住直接湊過去,開始沿著他側臉的線條,慢慢的吮吻著。

他的手滑到墨炎的腰間,靈活的解開他的衣衫,然後開始膜拜他的每一寸肌膚。

“宮主,屬下有事稟奏!”門外突然傳來了辰沐的聲音。

原本已經完全陷入情欲的兩個人,頓時像被潑了冷水一樣,墨清呼吸急促的從墨清的胸前抬起頭來,急喘了兩下,調整了一下呼吸才低聲的咒駡道,“該死!”

“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墨清的聲音惡狠狠的,一聽就知道心情非常的惡劣。

辰沐咳嗽了兩聲,似乎知道自己打斷什麽好事,可是某一件事,他還真的是不能不說,所以頂著壓力開口了。

“青嵐和秦川結成了同盟,意欲滅掉天絕宮。”辰沐不敢拖遝,趕緊把最要緊的大事稟報出來,然後悄悄的等著墨清的反應。

果然,屋內穿來了一通咒駡,然後就是墨清罵罵咧咧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氣急敗壞的把門給踢開走了出來,看著墨清隨意披著一件單衣,面色潮紅,衣衫不整的樣子。

辰沐趕緊低下頭,把嘴角洩露的笑意趕緊忍了回去,這個時候要是讓墨清看到他在幸災樂禍,他敢肯定這個人一定會借機報復回來,所以關鍵時刻,一定要忍住啊!

“他們真是活膩了!”墨清罵罵咧咧的率先走出了大殿。

辰沐回頭一看,正好看到墨炎也披著一件單衣跟著出來張望,看到辰沐之後投來一個無聲的疑問,這麽晚,到底是怎麽了?他剛才只是模糊的聽到了一些。

辰沐微笑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擔心。“別擔心,沒事的。”

然後,趕緊快走兩步,跟上墨清的步子。

33.甘之如飴

天絕宮上次在假神塚那裏,火燒南澤大軍,重創了南澤的主力。再加上之後的通貨膨脹,讓南澤外憂內亂,早就疲於應付,天絕宮雖然是江湖組織,卻早就私下培養了不少勢力。

更是一鼓作氣,直接殺進南澤的心臟。現在已經包圍住了南澤的王都,眼看最後的勝利就在眼前,卻不想,青嵐和秦川竟然結盟準備一起對付天絕宮。

墨清只著一件薄薄的單衣,可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駭人氣勢,還是讓下坐的幾位堂主不敢直視,他眉頭微皺,一副心情不爽的樣子。

別人只當他是惱怒這青嵐和秦川的進犯,只有辰沐一個人低著頭微笑。宮主方才的好事被打斷了,現在正是欲求不滿,誰惹了他真是找死。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沒人敢上前稟報。墨清的臉色實在太黑,幾個堂主都不敢上去自尋死路。

墨清相當不耐煩,他的炎兒還在屋裏等這他呢,這些老家夥最好趕緊把這些麻煩事給解決了,他看沒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裏。看著他們都不敢說話,他瞥了一眼辰沐,示意他出來講清楚。

辰沐僵硬了一下,搞來搞去,原來那個悲劇人物竟然是自己!

他苦笑了一下,出列。“據密報得知,青嵐和秦川各自集結了十萬大軍,以演習為名,準備圍剿我天絕宮。”

“二十萬?”墨清挑了挑眉,青嵐和秦川這次是下了血本啊。

辰沐點點頭,他們這二十萬的大軍,幾乎都是兩國最精銳的部隊,這樣一來,對天絕宮的威脅很大,雖然占著天險的位置,可是也禁不住這麽多人輪番的圍攻。

可是墨清似乎毫不以為意,“出動精銳部隊?那豈不是後防空虛,與其被動接招,不如我們先出招吧。”

八位堂主都是一愣,然後懂了。“宮主的意思是?我們也要揭底牌了?”

青嵐和秦川這麽肆無忌憚的攻過來,無非是確認了天絕宮的大軍,正包圍了南澤的王都,一時間沒法趕得及回來,更被南澤的大軍拖住了腳,無法分心。

可是,天絕宮的勢力又豈是那麽容易被摸透的,他們的底牌一直未曾翻開,而這次墨清決定主動出擊,看來是勢在必得了。

天絕宮韜光養晦這麽多年,外人只當它是一個厲害的武林組織,卻不想它私下儲存了多少兵器糧食,養了多少精英部隊,就等著某一天,乘勢而出,併吞三國。

“他們要玩大的,就陪他們玩吧。你們幾位要辛苦一陣子了。”墨清杵著下顎,淡淡的將一些必要的事宜安排了下去,然後將兵符交給了辰沐。

“讓梓逸帶兵去青嵐吧。”墨清看到辰沐有些不舍的表情,又加上一句,“捨不得分開,你就去監軍吧。”

辰沐的臉色僵了僵,然後有些羞惱。“宮主!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讓梓逸一個人去吧。”一聽這話,辰沐又急了。“不是啊,我也沒說我不去啊!”

墨清瞥了他一眼,“還要裝麽?”就這麽簡單一句話,讓辰沐更加羞愧萬分,自己竟然這麽輕易就被墨清給戲弄了一通。

等墨清逐漸走遠,辰沐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吐出一句。“你分明是報復我打斷你的好事!”

墨清才懶得理會他,一路上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寢宮趕,才離開這麽一會,都已經覺得有些受不了。

推開門,看到躺在床上,睡的安安穩穩的墨炎,一顆心這才慢慢的松了口氣,然後變得柔柔軟軟的,仿佛化成了春水。

他忙爬上了床榻,然後從後面環住墨炎的腰,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喚。“炎兒?睡了麽?”

墨炎原本已經睡著了,聽到他的呼喚。輕輕的,帶著鼻音的哼了聲。“嗯?”

別人可能不覺得怎麽樣,可是這聽在墨清的耳力,簡直是毫不掩飾的挑逗,他的呼吸立刻粗重起來,馬上把自己的身子貼了過去。

隔著薄薄的裏衣,墨炎都能感覺到墨清的炙熱,可是那溫暖的感覺讓他覺得極其舒服,於是更加往後靠去,整個人完全陷入墨清懷裏。

墨清原本就有些忍無可忍,莫言又如此無聲的挑逗他。他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為難自己,馬上將自己的裏衣扯去,又輕手輕腳的將墨炎的衣服退去,而墨炎竟然乖巧的配合著,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這讓墨清很滿意,這證明墨炎完全的信任他,所以睡著了才會如此的不設防。

兩具光裸的身軀貼在一起的時候,墨炎那滑膩的肌膚,讓墨清忍不住滿足的歎了口氣,只是這樣抱著墨炎而已,他就覺得無比的滿足,無比的充實。

他抱著墨炎,然後低下頭,一點一點,細細密密的吻就落在了墨炎光潔的裸背上,睡夢中的墨炎只是覺得有些癢,隨便扭了一下,卻更是磨蹭出了墨清更深層的欲望。

他的某處,早就蓄勢待發的頂在他最愛的某處入口,輕輕的來回擦著哪里,引起了墨炎下意識的收縮,這簡直讓墨清瀕臨爆發。

他乾脆半撐起了身子,然後整個人懸空的壓在墨炎的身上,慢慢的分開墨炎修長的雙腿,將它環在自己的腰上,從床頭櫃上摸出一盒藥膏,挖出一大坨然後細細密密的塗在墨炎敏感的小穴上。

經過歡愛滋潤的小穴,只要受到刺激,就會不由自主的吮吸起來,墨清的手指就這麽被它含了進去,墨清看著那饑渴的小穴,忍不住笑了起來。

邊慢慢的擴張著,邊低下頭在墨炎漂亮的身子上留下自己的吻痕,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墨炎在睡夢中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熱,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身子,可愛的小穴就那麽好巧不巧的擦過了墨清昂揚的巨大,引得墨清低低的悶哼了一聲。

終於按耐不住了,將他的腰微微的抬起,對準自己的巨大,然後身子向前一挺,盡根沒入。那種充實的感覺,讓墨清忍不住閉上眼回味一下,而睡著了的墨炎,也輕輕的哼了一聲,似乎也感覺到了那種美好的感覺。

可是接下來就沒那麽簡單了,要想不吵醒墨炎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不過墨清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要吵醒墨炎,他馬上鉗住墨清精壯的小腰,用力的擺動起自己的健腰,一下一下,每一次都毫不留情的頂到最深處。

墨炎被頂得前後搖晃,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然後就在睡眼朦朧中看到了墨清帶著壞笑的臉,身下不斷傳來的快慰,馬上讓他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墨清……你這個……混蛋!啊……”墨炎張口就想罵他,卻在他狂野的衝刺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只能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墨清忍不住湊過去吻他,然後討好的哄道,“炎兒,你太可口了,我忍不住啊……”

這算什麽爛藉口!墨炎還是不解氣,可是卻又沒辦法反駁他,墨清熟知他身體的每一個敏感點,他的手握住了他的硬挺上下一動的撩撥著,而且每一次都頂到自己身體的最深處,那炙熱的巨大,燙得他都忍不住輕顫。

“炎兒,爹爹愛你。”墨清忍不住又湊到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他的愛語。

還能怎麽辦呢?只聽到這句話,墨炎就覺得自己渾身發軟,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而自己何嘗不是甘之如飴。

最後,他還是伸出手攀住墨清的肩,然後低低的哼出聲來。“清,我還要……”

好喜歡墨清,好喜歡被他這樣愛著,好喜歡看他為自己失控的樣子,墨炎徹底的放開了自己的身心,毫不掩飾的渴望著墨清。

墨清微微一愣,更是放肆自己的動作,然後要把最美的歡愉帶給他懷裏的寶貝。

34.恩恩愛愛

一早醒來,墨炎發覺自己被墨請抱在懷裏,身邊全是他的氣息,只是被他溫柔的抱住,就讓他一顆心頓時變得柔軟起來。
  
“怎麽不多睡會?”墨清摸了摸他的臉,看著他眼下淡淡的青,有些關切。
  
這幾天似乎真的縱欲過度了,他倒是無所謂,可是現在的墨炎確是沒有武功的人了,身子和體力畢竟沒法和從前比。
  
他拉著他沒日沒夜的歡愛,確實讓他吃不消了,昨夜做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暈了過去。
  
墨炎當然不知道墨清那麽多的心思,他半直起身子,然後不解的問。
  
“清?我們在馬車上?”看著還算寬敞的車廂,聽著馬蹄的聲音。
  
墨清不願意他離開他的懷抱,又將他扯回來抱好,“嗯。”
  
只嗯一聲就算回答了?墨炎有些鬱悶,天絕宮待得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要出宮?而且青嵐和秦川不是要攻過來麽?
  
這個時候不在宮裏想出對策,還要出遠門?這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
  
“墨清!”他惱怒的把墨清一直不規矩的手打掉,一副準備質問的樣子。
  
他又不是傻子,這其中有沒有貓膩,難道他會真的一點察覺都沒有麽,墨清不可能會放棄天絕宮逃跑,就算對方是二十萬大軍也一樣。
  
所以,其實這更可能是墨清設下的一個局,而他被他給瞞在外面了,這感覺讓他很不爽。
  
誰知道,墨清皺著臉,一張絕代風華的臉作出一副憂鬱又愁苦的表情,竟然依舊美得驚天動地,墨炎甚至覺得自己剛才打開他的手,是犯下了滔天的大罪。
  
“炎兒,以前你都是‘爹爹’‘爹爹’的叫的好親熱,現在得到了人家的身體,竟然就這麽冷淡了麽。”他一副被拋棄的樣子。
  
墨炎嘴角抽筋了兩下,“墨清!我起雞皮疙瘩了。”
  
甚至還嫌惡的將墨清推開一些,可是還沒等他從那人懷裏爬出來,又被一把抓了回去,這次那個人抱得更緊了。
  
“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墨清有些無奈。
  
然後細細的將自己佈置的計畫講了一遍,除了梟梓逸帶著天絕宮的私密部隊出發了,墨清更是讓人將天絕宮給佈置成了一個死穴,他們不是要剿滅天絕宮麽,那就去吧。
  
到時候再圍剿,豈不是更方便,直接一網打盡。
  
墨炎聽完,撇了墨清一眼,雖然不意外墨清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很多時候其實他們是相同的人,只是他對天絕宮的秘密實力畢竟不算太瞭解。
  
“天絕宮的主力不是在南澤麽?大哥帶的人夠麽?”
  
要從背後突襲青嵐,沒有足夠的實力怎麽可能一次吃得下來,而且青嵐就算精銳部隊都出動了,但是也不等於他們就一點防備都無了。
  
“別擔心,你是不相信我麽?”墨清又不高興了,墨炎一門心思的想著那些計畫,又把他一個人量在一邊無視掉了。
  
所以他才不想告訴他的嘛,讓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操心,只要把心思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就好了,他就是這樣想的。可是,事與願違啊。
  
墨炎還在沈思著,這場戰局到底會是個什麽結果來著。
  
卻突然被一些私密的觸感給拉回了神志,不知道什麽時候,墨清竟然把他的衣服給褪去了,而他正帶著一抹邪笑壓在他身上,他的手更是過分,一隻正握著他的硬挺在不斷的揉捏,另外一隻在小穴裏不斷進出擴張著。
  
“混蛋!不要……”話還沒有說完,墨清已經湊過去吻了他的嘴。
  
怎麽能不要?墨清甚至很惡劣的吻得更深,直接把墨炎的神智又給掏空了,等他離開的時候,墨炎雙眸泛著淚光,一副待憐愛的樣子。
  
所以其實這段時間的縱欲,真的不能全怪他,雖然自從墨炎離家出走之後,他的確是禁欲了很久,但是更重要的是,分明是他的引誘讓他不能自拔才是真的。
  
分開他的腿,讓那雙修長的玉腿環住他的健腰,他對準了自己最迷戀的小穴,微微一個挺身,就進根沒入。
  
那微微的不適讓墨炎清醒了一秒。“你……出來……”
  
出來?!都進去了,傻子才願意出來,不過墨清還是帶著淺笑的答應。“好,我出來。”
  
說完,先是深深的一頂,然後又抽了出來,劇烈的摩擦讓墨炎渾身輕顫不已。
  
墨清果然出去了,不過只留了一個頭在裏面,更是讓墨炎覺得不上不下,難受的不得了,咬著下唇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是你讓我出來的,炎兒,我很聽你的話。”他很過分的故意用話引誘他。
  
言下之意就是,你說什麽我都會聽,你要我出來我就出來,要我進去我也會進去喔。
  
最終的結果還是墨炎先認輸了,可是這也完全是因為墨清的招數太可恥,太卑鄙了。
  
“清……我要你動動……”那樣停在原地,卡住一半的感覺太難受了,墨炎已經決定不要再顧及面子了,他只想被滿足而已。
  
墨清邪氣的笑了一下,然後按緊他的小腰,利索的抽插了兩下,就在墨炎終於覺得自己要被滿足了,覺得那種無窮無盡的瘙癢快要被止住時,他再一次惡劣的停了下來,“炎兒?你是想要快一點?還是慢一點?深一點?還是淺一點?”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墨炎氣得不行,卻又沒辦法抗拒那種致命的快慰。
  
可是他偏偏就是吃他這一套,每次看到墨清露出那種惡劣的笑容,他的心就會立刻加速跳個不停,而且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觸電的感覺。
  
“清!我要你,只要你,給我……”墨炎開始無助的求饒。
  
墨清知道他的弱點,他何嘗不知道墨清的弱點,墨清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求饒和示弱。
  
也許是因為,曾經的他太過於好強,太追求武學的境界。
  
所以每當他只要有絲毫的示弱,總是能激起墨清更多的熱情。也許這就是墨清老喜歡把他綁在床上疼愛的原因吧。
  
因為只有在床上的時候,他才會總是被他疼愛的哭出來。
  
果然,墨清一聽完他的那句話,立刻眯起了眼睛。“乖,爹爹會好好疼你。爹爹是炎兒一個人的,全都是你的。”
  
新一輪的縱欲又開始了,在馬車上也不能安分一下麽,不過天絕宮的侍從都很默契的選擇了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宮主和少宮主喜歡躲在車裏玩親親,他們這些下人哪有膽子敢質疑什麽。
  
不過墨炎果然是算漏了墨清的邪惡,那天一共在馬車裏要了他三次還不願意停下來,而他每次的索愛都是激烈而綿長,若是體力不行的人,根本就撐不了那麽久。
  
他每次都被他疼愛的直接暈過去,甚至下了馬車之後,到了客棧還腳軟的下不來床,墨清體貼的抱著他,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飯。
  
雖然這樣也挺好的,因為墨清的溫柔只能他獨享。
  
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亂發情了!”墨炎忍無可忍了,墨清給他餵飯就餵飯,每次都很色情的將他唇邊的飯粒舔去。
  
如果開始還是無意的,那麽後來他就是故意的,喂湯的時候,故意讓湯從他的唇角撒出來,然後還很惡意的順著湯流下的痕跡,用舌尖慢慢的舔了下去。
  
最後還故意將湯淋在他有些敏感的乳首上,而墨清更是趕緊湊過去含住,又添又吮,等他停下來的時候,墨炎發現自己的身子軟的比剛才更厲害了。
  
結果呢?結果是飯已喂完,他就再一次回到了床上,開始了新一輪的恩恩愛愛。

35.與你隱居

辰沐和梟梓逸已經到了青嵐,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帶著千軍萬馬,反而一人一騎,就兩個人前往,而且還是規規矩矩的從關卡通過的。
  
不是要圍攻青嵐麽?青嵐現在可是實力大減的關頭啊。
  
可是辰沐和梟梓逸的表情都很淡定,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樣子,兩個人過了關卡,然後在邊境的小城裏住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帶了乾糧和水就一路疾馳,終於有些大戰前的氣氛了。
  
但是兩個人並沒有朝帝都趕去,反而是朝著青嵐的軍營趕去,到了軍營的時候,早早的就有一個指揮使摸樣的人等在那兒了。
  
直接將他們倆迎進了將軍的營帳中,徹夜長談之後,辰沐和梟梓逸幾乎沒有休息,又馬上趕往下一個地方。
  
墨炎這兩天覺得很不習慣來著,天天被墨清給限制自由,而且天天被他纏著求歡,雖然偶爾也會覺得是不是有些太過膩人了,可是終歸是覺得開心和滿足的。
  
嘴上說不喜歡,但是心裏其實是很期待的,也許彆扭的人都是如此,總是口是心非,不願意承認自己真正的想法。
  
但是當墨清忙的見不到人影時,墨炎真的開始苦惱了。
  
一個人吃飯,端著碗就開始發呆,雖然墨清餵飯的時候老喜歡動手動腳,可是一頓飯吃下來卻甜蜜非常,而且他總是想著要讓他多吃一點,生怕把他餓到。
  
現在,他看著一大桌的佳餚,竟然覺得毫無胃口,原來好吃不好吃,想吃不想吃,與那桌飯菜無關,只是在於陪在身邊的那個人而已。
  
真正讓他覺得難受和寂寥的還不止吃飯,吃晚飯沐浴之後,他一個人爬到了床上之後,才是難熬的開始,平時總有一個人,很霸道的把他鎖緊在懷裏,甚至連睡夢中都捨不得鬆開一點,但是現在呢?他一個人冷清清的躺在床上,真的有些冷的睡不著。
  
墨炎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知道惜福,所以被老天給懲罰了?
  
和墨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老天的賞賜啊,他怎麽能覺得不滿足,還嫌墨清待他太好,嫌他太過於纏人了呢,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墨清已經接連三日早出晚歸了,每日都是墨炎還未睡醒的時候就出去了,晚上也都是在他睡著之後回來。
  
雖然床上顯示出還有另外一個人睡過的痕跡,可是那冰涼的觸感卻提醒著他,人家離開很久了,每當這個時候失落時絕對少不了的。
  
青嵐和秦川的兵馬一路疾行,總算敢到天絕宮的勢力範圍,他們的目的不外乎是要趕在天絕宮的主力不在的時候,打天絕宮一個措手不及。
  
墨清最近都在和幾大堂主忙著佈置,墨清不准墨炎太過於插手這些事,他只是希望他好好的將身體養好,畢竟上次墨炎離他而去,留下的陰影到現在依舊還沒有散去。
  
墨炎住的院子周圍留了不少的影子,他雖然武功不在了,可是第六感還是很敏銳。
  
不過這一日很奇怪,墨炎隱隱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似乎覺得好像要出什麽事,可是想到墨清的武功深不可測,千軍萬馬也不一定拿他有辦法,而天絕宮的各位堂主也都在他身旁,按理說是不會有事的。
  
難道是墨清的安排上出了什麽問題麽?他的心神一直有些不寧,卻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就算是躺在床上,也還是有些難以入眠。
  
卻不想,突然聽到他屋外有一些輕微的打鬥聲,還來不及去細想到底怎麽了。
  
就看到他的床前站了一個白衣的男子,那男人雖然蒙了面,可是那雙眼睛,墨炎不會認錯,竟然是那個淩青亦。南澤的王都不是已經被天絕宮包圍了麽,他是如何出來的?
  
而且,他此刻出現在這裏,到底是要幹嘛?墨炎雖然面上未動,可是心底早就百轉千回,甚至想到,會不會是南澤決定孤注一擲,讓淩青亦突出重圍,然後前來劫持自己作為人質,然後逼墨清退兵麽?
  
對方的眼裏閃過一陣狂喜,墨炎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他點了暈穴,頓時失去了知覺。
  
昏過去的那瞬間,他竟然還有心思想到,每次都是落到他手裏,這一次要是他又死了,墨清會不會真的瘋掉?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還沒有死,墨清已經快要瘋掉了。
  
正在和幾位堂主確認最後佈置的墨清,突然心頭一陣狂跳,還來不及去確認,就看到有人慌張異常的前來稟報。
  
墨炎所住的那個別院,遭人暗算,對方用三種無色無味的毒藥混合,所有身懷內力的高手,全部無一倖免,都毒發身亡了。
  
唯一倖免的竟然是武功盡失的墨炎,而且對方已經將他劫走。
  
墨清聽完這個消息,頓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氣,一張完好的碧玉圓桌,立刻就被他震碎,幾位堂主也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所有的人都知道,少宮主可是宮主的心頭肉,他這一出事,宮主恐怕要冷靜全失,耐心全無,南澤原本就已經是囊中之物了,想不到這臨死之前竟然還要掙扎一下。
  
只不過墨清可不要中了他們的計謀才好,不然這腹背受敵,可不是什麽小事。
  
墨清深呼吸了兩下,然後才勉強冷靜了下來。“青嵐的事就按我們的安排去做,力求一次殲滅,不留後患。”
  
幾位堂主慢慢的放下心來,方才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墨清會被氣的完全失去理智,要求大家立即出戰與青嵐和秦川,與對方戰個你死我活。
  
好在關鍵時刻,墨清還是沒有失去理智,他咬牙切齒的吩咐完之後,將天絕宮的權杖交給了戰堂的堂主。“一切由你調遣。”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親自去救回墨炎。另外的幾位堂主一向熟知他的性子,也知道勸告無用,只能點點頭,將眼前首先要做好的先擺平才是。
  
墨炎醒來的時候,有些茫然有些恍惚,他竟然是睡在一個很雅致樸素的房間裏。
  
房裏擺設不多,但是看得出屋主的品味不俗,床邊的花瓶裏甚至還插了幾隻野花,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是單單幽香撲鼻,確實讓人心情有些舒暢。
  
他慢慢的從床上爬起,然後輕輕的推門而出,就看到一個白衣的男子站在潭邊,靜靜的看著那從高處流瀉的激流發呆。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對方立刻轉過身,看到他之後,眼裏閃過一絲狂喜。
  
“墨炎,你醒來了。”他嘴角帶著溫柔的淺笑,慢慢的走了過來。
  
墨炎不解的看著他,他以為淩青亦抓住他,是要用他去換取墨清的退兵,然後解救南澤。
  
怎麽會將他帶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來,而且沒有捆住他,身邊也沒有留任何一個暗衛在監視他的行動,是淩青亦太過於自信,還是太看不起武功盡失的他?
  
似乎知道他在想著什麽,淩青亦苦笑了一下。“墨炎,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還想盡辦法綁架他到這裏來?墨炎可沒有忘記,那日別院裏的十來個影子護衛,似乎無一倖免,全部都死了。
  
“墨炎,你跳崖的那天。我真的以為你死了,我……”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悲痛欲絕。

墨炎沒有說話,只是那麽淡淡的看著。
  
“我只想就這麽隨著你去了,但是他們說只要有墨清在,你就死不了。”
  
他邊說邊慢慢的走近墨炎,足夠近的時候,他突然止步,然後伸出手指,勾起墨炎的發絲,在手中輕輕的玩弄著,臉上帶著極盡的溫柔。
  
“我早就離開了南澤,墨炎,我不在乎王位,我只想知道,你可願意與我隱居在此?”
  
他一臉深情的說完這句話,卻換來了墨炎的驚詫!
  
墨炎忍不住張開薄唇,一副驚嚇不已的樣子,他真的沒想到過淩青亦竟然喜歡他,而且喜歡到願意為了他放棄王位!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和淩青亦見面的次數,五個指頭都能數完。
  
淩青亦突然伸出手環保住墨炎的身子,看著依舊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墨炎,溫柔的表白道。“墨炎,我對你的認真不比墨清少。”

36.遍尋不到

淩青亦的武功不弱,甚至已經能列入絕頂高手,當年墨炎武功未失的時候,已經叱吒江湖難逢敵手,可那個時候淩青亦都還能接他數十招,而如今,一個功力更精進,另一個則武功全失。

誰勝誰負,簡直一目了然。而淩青亦自己也是知道的,他甚至絲毫不擔心墨炎能動他眼皮底下逃出去,這周圍除了他們倆個人,竟然未見第三人。

“墨炎,我們便在此隱居吧,我寧會讓你愛上我的。”他勾起他的頭髮,湊過去落下一吻。

墨炎不悅的眯起眼,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發絲扯回來,然後推開對方。

雖然武功盡失,可不代表他的傲氣也沒了,他向來是個藐視一切的人,眼裏除了墨清根本容不下任何人,更何況還是這個間接害的自己失去武功的人。

只是,他自己也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此時就算貿然發難,淩青亦恐怕也能在三招之內制住他。

這種無謂的抗爭,他不會去做。既然來了,不如就看看他到底想耍些什麽花樣。

雖然心裏挺擔心墨清的反應,可是落在淩青亦的手裏,總比落在淩譽的手裏強上百倍,南澤已經名存實亡,淩譽狗急跳牆必然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邊這樣暗地裏分析著,他邊頭也不回的進了木屋。

淩青亦站在他身後癡癡的看著他的背影,就算被他那麽不客氣的推開了,也一點都不生氣,眼裏反而湧上更多的迷戀之色。

是的,他就是喜歡看到墨炎傲視一切的樣子,那種淩駕於一切之上的霸氣,總是讓他怦然心動,只要墨炎還活著,會動會說話會生氣,他要怎麽樣都可以。

想到那一日,看到他武功盡失一心求死的樣子,他的心底還是會泛起苦澀的疼痛,明明不願意傷害他,卻依舊沒辦法組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王親自將他的武功廢去。

更別提之後,看到他不顧一切的跳崖求死,心裏那滔天滅地的痛楚,自那一刻,他便決定了,只要墨炎還活著,他願意捨棄一切,只求和他隱居一世。

什麽王位,什麽榮華,都及不上那個人的一絲一毫。

那日劫走墨炎的到底是什麽人?!當日的小院,十幾個暗衛無一倖存,地上也未留下任何的痕跡,下毒的人用的全是無味無色的毒藥,簡直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循。

看得出劫走墨炎的人,很是用了一番心思,但是竟敢打他寶貝的主意,不可原諒!

自墨炎被劫走之後,墨清一路不停遊走了許多地方,卻查探不到絲毫消息,這簡直讓他差點發瘋,劫持墨炎的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炎兒,爹爹都快瘋了,你到底在哪?”他一個人默默的站在山頂最高的樹上,一臉疲憊的神色,頹然的樣子根本看不出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絕宮主。

手裏拎著一個酒壇,他靠著樹默默坐下,這幾日來,他四處奔走,卻不敢停下來,也無法停下來。

只要一停下來,滿腦子都是和墨炎在一起的片段,思念折磨的他日漸憔悴。

“炎兒,爹爹錯了,爹爹該死……”他落寞的喝著酒,一個人喃喃自語。“爹爹早說過,不讓你離開爹爹一分鍾,還把你一個人放在那裏,全都是爹爹的錯啊……”

他的幸福啊,剛剛抓住,卻那麽快的消散了麽?

他真的錯了,他太自信了,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是天神轉世,就可以將整個世界玩弄於掌心之中,他真的知錯了,會不會太遲了?

為什麽他付出的代價那麽深,那麽重,為什麽要奪走他最重要的寶貝呢。

炎兒的武功還未恢復,他被人劫走,對方會不傷害他?想到上一次墨炎被擒,淩譽那個賤人竟然斷了他四肢,毀了他武功,逼得炎兒一心求死。

那麽這一次呢?會不會比上一次更嚴重?炎兒是不是正在受苦?

只是這麽一想,墨清頓時氣血不順,已經三日未曾合眼的他,眼下都泛起了青色。可是如何睡得著?說不定,炎兒正在某處受苦,說不定,炎兒正在等著他去救他。

“炎兒……我的炎兒……”極端的情緒,讓他心脈鬱結,一口血氣突然湧上喉頭。

“噗……”

一個忍不住,墨清竟然生生的氣出一口血來,胸口一陣悶悶的疼痛,竟然傷了自己的心脈,可是若是炎兒再不回來,他恐怕要生生的走火入魔了。

腦海中深沈的記憶在慢慢的復蘇,那千年萬年徘徊不去的孤寂,像一道魔咒捆緊了他。自從進了神塚之後,他的腦海裏時常會浮現出曾經的某些記憶。

各種各樣的記憶,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深刻的孤寂,那種感覺好冷,冷的讓人無法忍受,要是找不回炎兒,他會怎麽樣?是不是會墜入魔道?

遠遠的,似乎聽到那邊的山頭,有人輕輕的吹了聲短笛,卻陡然打斷了墨清的回想。

短笛?似乎是南澤用來召喚經過特殊訓練的信鴿的,難道說,這周圍竟然還有南澤的人,天絕宮的大軍不是已經殺到了城門口了麽?

這種關鍵的時刻,還有南澤的人私下逃出?他們要做什麽?難道是準備最後的反噬?

墨清心裏突然一驚,他陡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南澤的人劫走了墨炎,南澤此時生死存亡只在一線之間,但若是捉到了墨炎,必然可以勒令天絕宮退兵。

但眼下墨清心裏除了找回墨炎什麽都不想了,要是他們劫走了墨炎也好,若只是要用墨炎威脅他退兵,那必然不會傷害他。

退兵就退兵,只要把炎兒好好的還給他,他天絕宮可以立誓永生永世不犯南澤。就算淩譽提出要用其餘兩國來換,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在他眼中,這天下,這世間,沒有什麽會比他的炎兒更重要。

身形驟然一動,他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那邊。站在樹梢慢慢的往下看去,竟然是一隻裝備精良的南澤禁軍。

篝火堆旁邊坐著的,赫然是南澤的王,淩譽。

37.是福是禍

淩譽的臉上帶著一絲狼狽,不似從前那樣的張狂霸氣,看來南澤這次的重創,徹底擊碎了他的自信心。

一個侍衛悄悄的走了上來,低低的彙報。“有太子的下落了。”

淩譽頓時一怔,然後怒氣衝天的問道。“那個孽子在哪?!”

“有人曾在堯山一帶見過他,可是具體在哪,卻未能打探到。”那個侍衛語氣有些怯怯的。

墨清坐在樹上,淡淡的看著淩譽怒髮衝冠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他也在找自己的兒子麽?這麽說來,他們倆竟然還有些同命相連。

不過,他的兒子是自己離開,在南澤生死存亡命懸一線的時候,拋棄了一切離開。

談不上什麽偉大,相反,墨清反而有些看不起他,若是再南澤最繁盛的時候離開,還能讓世人誇他一句淡薄名利,在整個南澤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除了落下個千古駡名,恐怕淩譽也不會放過他。

頓時又想到了炎兒,他的炎兒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若是天絕宮出了事,只怕炎兒千山萬水也會趕回來,炎兒的性子就是那樣,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難同當。

此生竟然得到炎兒在身邊,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好運氣。

看著樹下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淩譽,墨清只得滿足的一笑,相比之下,老天終究憐惜他多一些,只是不知道炎兒現在何處。

淩譽拿著一壇酒,一個人悶坐在篝火邊,喝了一夜的悶酒。墨清在樹梢遠遠的看著他,舉起自己的酒壇,也默默的灌起來。

清晨,霧還未散開,淩譽已經集合了一干侍衛,然後選著偏僻的山路行走。

看樣子,似乎正是往堯山一帶的方向。

這個淩譽到底準備做什麽?只是單純的找回淩青亦,還是別有什麽目的。昨夜一看到他出現在這野外,墨清便已猜到,天絕宮的大軍怕是已經拿下了南澤。

眼下,青嵐和秦川的大部隊也快到達天絕宮了,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萬無一失。只待他們自己送上門來而已,一切都按照計畫進行,也都很完美。

只除了,炎兒被人擄去,墨清眼底一黯。稍稍停頓一下,又輕輕的追上前面的那群人。

瀑布邊上,墨炎無聊至極,脫了外衫直接跳到了河裏去游泳。

這幾日淩青亦一直對著他示好,不過他卻絲毫沒有心軟,照樣將對方當做空氣對待。

這不,他才剛下水,淩青亦已經從小屋裏出來了。走到河邊靜靜的看著他,也不知道收斂一些,一雙眼睛放肆的在他身上打量。

墨炎看見他就覺得來氣,深吸一口氣就悶到水裏去了,淩青亦有些緊張的左右張望。

河邊的水有點深,潛下去以後根本看不到人影了,就在淩青亦為難的想著是不是要下水看看去,墨炎突然從水裏鑽了出來。

只不過一會的功夫,他已經遊到了瀑布下邊,將濕發甩到身後,又輕輕將臉上的水珠拭去。

一個人正玩的挺開心,也難得他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錯。

淩青亦那個家夥卻有些不識相的開口。“墨炎,你真漂亮。”

漂亮?!墨炎原本舒暢的心情,頓時有些鬱結。漂亮這個詞是用來形容男人的麽?

對著討厭的人,墨炎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是想說我像女人?”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比女人還漂亮……”無視了他兩天,這是墨炎第一次開口和他說話,淩青亦有些受寵若驚。

只不過他這句話卻讓墨炎的怒氣更甚,“媽的,你還說不是這個意思!”

一個大男人長著一張俊美到極點的臉,已經很鬱悶了,偏偏還有個不知好歹的,一直在身旁重複這個觀點,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墨炎一直對自己這張過於陰柔的臉,有些不爽。可能是遺傳了母體多一些,又或者是墨清的基因太好了,這張臉極為出眾,但是身為一個男人,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確實是一件讓人鬱悶的事。

曾經在外面走南闖北的流浪,好容易曬出一身古銅色的肌膚,看上去倒給自己添了幾分英氣。

但是不知道墨清給他吃了什麽,他不但死而復生,經脈恢復如常,就連那一身的皮肉也似乎重新長出來的一樣,不但又白又嫩,連毛孔都看不到。

“墨炎,你別生氣。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看著墨炎一臉鬱悶的從河裏爬出來,然後憤憤的將外衫穿上,淩青亦更加著急的解釋道,墨炎好不容易開口和他說話,若是又像這幾天一樣,將他視為空氣怎麽辦。

淩青亦有些焦急,忙伸出手抓住墨炎的手,墨炎雖然失去了武功,但是他作為殺手的底子卻還在,下意識的就想扣上淩青亦的脈門,然後割斷他的喉嚨。

但是好在他的理智還沒消失,終究還是強忍了下來,仍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聽著淩青亦嘮嘮叨叨的解釋著一大堆,他卻在心裏強自勸導自己,現在時機還不到,若是被他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想逃出去就更難了。

這淩青亦非但武功不錯,竟然還懂得奇門遁甲,這才是墨炎最忌憚的事,他以前試圖逃了幾次了,但是每次都是在原地打轉,不論你往那邊走,只要離開木屋一段距離之後,就又會走回木屋前。

反復幾次之後,墨炎變收起了焦急的心思,開始耐著性子和淩青亦耗著。

這木屋裏雖然吃穿用度一應俱全,但是總有用完的時候,到時候淩青亦必然要出去。也許那就是離開的機會,怪只怪當年他只想著變強,只想著要毫無弱點。

對這些所謂的歪門邪道不屑一顧,卻不想現在正好吃了這東西的虧,若是當年和墨清多學一點,今天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看到墨炎沒有甩開自己的手,淩青亦臉上喜不自禁。“墨炎,你不生氣啦?”

“墨炎,今天你想吃什麽?我馬上去做好不好?我做我最拿手的魚頭煲怎麽樣?”淩青亦嘮嘮叨叨的講個不停,墨炎被動的被他牽著往木屋走。

好幾次眼裏閃過殺意,卻又生生的硬忍了下來,而走在前面的淩青亦卻恍然不覺。

“想不到我兒不願當皇帝,竟然喜歡做廚師,是不是我這個爹教導的太失敗。”

突然之間,有一道低沈的男聲插了進來,淩青亦的身形頓時僵住。

墨炎回頭看過去,卻正好看到南澤王淩譽帶著一干侍衛,竟然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淩青亦的臉色變得慘白,卻還是一把將墨炎扯到自己身後,然後自己擋在前面與淩譽對峙起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

38.千鈞一髮

打破沈默的竟然不是他們倆的任何一個,而是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炎兒!”

墨炎頓時一驚,難以置信的抬頭望去,那個人依舊俊美無雙,就算有些微憔悴卻依舊蓋不住他絕世的風華。

“亦兒,抓好他。”墨清的出現,似乎讓淩譽瞬間決定先對外,暫時將家務事放下了。

淩青亦不是傻子,他強捉了墨炎過來,墨清怎麽會放過他。更別說,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怎麽能讓別人再搶回去。

墨炎掙扎著想朝墨清奔過去,卻被死死的控制在淩青亦的懷裏。

一直以來都強自忍耐著,但是這一瞬他再也不忍了,出手如閃電,用盡全力擊中他的麻穴,在淩青亦還未反應夠來的瞬間,他已經瞬間掙脫了他的懷抱。

可是墨炎還是大意了,淩譽在墨炎動作的瞬間,也順勢隔空點了他的穴道。

“炎兒!”墨清擔憂的喚出來,還未靠近已經被淩譽的一干部下圍住,他招招都是殺招,一瞬間進放倒了八個人。

淩譽頓時往後一閃,將渾身無法動彈的墨炎挾持在自己的懷裏。

情況在瞬間失控之後,似乎又被穩住了。“你兒子在我手裏……”

此話一出,墨清只能停下自己的動作,站在一旁與他無聲的對視,剩下的那些部下立刻機靈的擋在淩譽的身前,唯恐他沖過來奪人。

淩青亦有些恍恍惚惚的看著墨炎,還沒有從剛才的那一擊回過神來。他從小便被奉為天之驕子,不論做什麽都比別人要出色百倍,久而久之也養成了狂傲的性子。

卻一次又一次的聽聞,江湖中最赫赫有名的天絕宮,那個父王都要給它幾分薄面的武林組織裏,有一個同樣被奉為天之驕子的少年,甚至那少年的風頭比他更甚。

他不服氣,他怎麽可能承認還有人比他更厲害。借著王叔要前去賀禮的時候,他百般糾纏終於得了一個機會,親眼見見那個一直被他視為對手的少年。

讓人詫異的是,那個少年既不狂更不傲,他更像一潭沒有波動的死水,眸子裏的沈穩內斂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少年,更像是個久經歷練的成年男人。

不得不說,第一眼想見,對方便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早就耳聞這個少宮主樣樣精通,卻偏偏挑了一樣他絕對不會的樂器去挑戰他,他想讓那個少年在所有人面前丟臉,想看看那個時候,那雙眼睛還會不會如此沈穩。

出乎意料的是,他接受了。甚至他的曲子打動了在場所有的人,從此這個少年便在他的心裏紮了根……

淩譽在和墨清講條件,手握王牌,讓他更加的肆無忌憚,竟然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可能的建議。“若想要你兒子平安無事,便將天絕令與三國玉璽奉上。”

天絕宮的實力之強,超乎了淩譽的預料,否則他南澤也不會敗的如此淒涼。

但是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他的手裏有了一張可以徹底翻盤的王牌,只要抓住了墨炎,憑墨清疼兒子的性子,什麽要求他不肯答應?

果然,在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天方夜譚,認為絕對不可能的時候,墨清點頭答應了。

先不說那天絕令,持權杖者便是天絕宮的宮主,天絕宮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差遣。更別說天絕宮拿下了南澤,現在正要將青嵐和秦川一同拿下,一統三國指日可待。

而此刻,竟然因為一個人,墨清他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讓出來。

在淩譽極端刺耳的笑聲裏,大家面面相覷卻始終摸不透墨清答應的理由,真是為了一個兒子,就甘願作出如此大的讓步。

只有淩青亦明白,墨炎值得的,他值得用全世界去換。他的價值只有墨清和他最明白,那個少年啊,明明一直低調和內斂,甚至還不惜與周圍的人都劃出一條界線,可是他身上就是有一種吸引著大家注意力的光環。

比武大賽的時候,他聽聞天絕宮少宮主離家出走,想著他必然是去江湖闖蕩了。

自己也不惜離宮偷偷進入了江湖,大江南北來來去去的尋了他半年多,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卻在武林大賽的決勝局遇上了一個,讓他折服的對手,他以為他的武功當今天下,除了天絕宮主那樣的高手外,應該可以馳騁武林了。

誰知道,短短的十二招,他已經被對方擊成重傷。更甚的,他竟然感覺對方似乎還故意放水,若是用盡全力,想必五招之內必定可以解決了他。

心裏湧上的除了失敗的恥辱,剩下的全是對強者的憧憬,對面的那個少年雖然帶著面具,卻和他差不多的年紀,他到底是誰?!

卻在下一刻,看到多年未見的天絕宮宮主立於臺上,對對面的少年說,和我回家吧。

繞來繞去,那麽大一個圈,打敗他的還是同一個人,這是命運麽?

“就算你把天絕令交出來了,我還是無法信任你。”他在恍恍惚惚間,似乎又聽到他們還在交涉,而更過分的是,在提出了那麽苛刻的條件之後,淩譽竟然更無恥的說道。“宮主若是有交換的誠意,便先封住自己五處大穴。”

墨清眉頭都不皺一下,立刻將自己的穴位封住。他這一舉動,讓淩譽笑的更狂妄了。

“墨清啊墨清,你也有今天?!為了你兒子,你當真願意拿一切來換?”

他的聲音沈寂的深潭,不含任何起伏卻堅定無比。“願意。”

墨炎的雙眸裏滿是水霧,一向傲氣的少年,竟然第一次露出如此讓人心悸的神情來,可是這些都不是淩譽在乎的,他要的不過是天下而已。

淩青亦依舊眼也不眨的看著墨炎的側臉,腦袋裏很多東西在胡亂的轉來轉去。

第三次見到他,他被圍困在山谷之內,無數的禁衛軍和死士都被他擊殺在腳下,整個山谷屍橫遍野,血氣濃郁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連續不斷的戰了一天一夜,他卻依舊還能屹立不倒。

那是個怎麽樣的人,淩青亦頭一次覺得,自己當真是永遠都超不過他。

可是內心深處卻猶如被燎原之火席捲而過一般,對他的某些渴望和憧憬,越來越甚。想要得到這個少年的心思超過了一切,什麽王位什麽天下,和他比起來不值一提。

卻如何都想不到,失去了武功會對他打擊那麽大,看著他日漸的衰弱下去,那種心如刀絞的痛楚更是無人能夠體會。

為什麽會這樣?我只是戀慕你,我只是想要靠近你,為什麽每一次都是我害你深陷絕境。

耳中是淩譽刺耳的笑聲,眼裏是墨炎慘澹的臉色,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開始顛覆了,到底要怎麽做才可以讓你看我一眼,是不是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淩譽以為自己大業即成,看著那一直高高在上,被奉為武林神話的天絕宮主,都被自己給攥在手裏呼喝,心中滿是無盡的快意。

可是他卻忽略了,墨炎的性子和墨清一般決絕。墨清寧可捨棄一切,只要換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平安。而墨炎,寧可自己死去,也不願看到墨清受制於人。

他明明武功還未恢復,更談不上擁有什麽內力。卻依舊突破了自身的限制,硬是將淩譽撞開,然後往一旁的劍上撞去,竟然是準備一死了之。

淩譽突然被他撞開,心下一怒竟然忘記要用來挾持墨清,又或者他想到墨清此刻已經封住自己的穴道,根本不足為患。舉起手就準備一掌拍下,十成十的力道足以將墨炎一招斃命。

39.你不能死

電光火石之間,墨清竟然撲到了墨炎的背上,生生的替他受下了這一掌,然後借力一翻,將墨炎拉離了那把利劍。

墨炎這一撲不但沒有死,反而害得墨清重傷,他愣愣的看著吐出一口悶血的墨清,眼淚終於從臉頰落下。

那滴淚傷到的不止是墨清,還包括一直看著墨炎的淩青亦。

知道他沒死,他欣喜若狂,用盡了一切辦法,將他從防衛如此森嚴的天絕宮別院擄走,本想著兩個人隱居在這山中,什麽都不做也好,只要天天可以看見他,便萬事足以。

豈止,竟然還是被找到了這裏來。原來,隱居果真只是一個最天真美好的夢想而已。

他的初衷從最開始到現在,卻依舊沒有變過,他只是喜歡這個人,想要看著他,想要他開心,從沒想過要他死,卻似乎一次又一次的將他逼上了絕路。

第一次他已經將他害死了,若不是有神塚,眼前這個人怕是已經無力回天了。而此刻,那一天的慘劇似乎在重複上演,他依舊是無心,卻再一次逼得這個人一心求死。

若不是,若不是墨清的動作夠快,他怕是已經死了……

你還要再讓他死一次麽?你的愛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麽幸事,淩青亦,你改醒了!

看著他的那滴淚,他終於徹悟,他不愛你,而且他從來不需要你的愛,你害的他還不夠麽?

墨清重傷,墨炎不會武功,淩譽起了殺心,反正天絕令已經到手,留著墨清終究是個禍害,若不是有墨炎作為挾持,想要重傷天絕宮主,這簡直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

此時,天時地利人和,各樣的優勢都被他占全,老天爺終究開眼了,他淩譽即將一統三國!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掌揮來,墨炎眼尖的瞥見,抱著摸清的身子一轉,想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擋住這一掌。

卻不料想像中的疼痛並未來到,反而聽到淩譽憤怒的暴吼。“你這是做什麽!”

一回頭,卻看到淩青亦已經和淩譽交起手來了,淩青亦的武功向來出類拔萃,就連淩譽也在他手上占不到什麽好處。

眼下,他們父子竟然打在一起了,是鬧內哄麽?墨炎的腦子裏有些糊塗。

卻聽到淩青亦邊與淩譽交手,邊分心對他說。“你們快走!西走五步,南走七步,再朝東走九步,即可出陣。”

他竟然要放他們走!墨炎心裏有些震驚,卻來不及細想,馬上攙扶著心脈受損的墨清,按著淩青亦的教導,準備離去。

淩譽當然不會這麽看著他們逃離,若是此次不將兩人一起誅殺,不但一統三國要化為泡影,還要面對天絕宮復仇的怒火。

“給我殺了他麽兩個!”一旁看著父子內鬥的侍衛,被這句話吼醒,頓時拿起劍沖過去。

淩青亦被淩譽給纏住,分身乏力,眼睜睜的看著幾個侍衛拔劍而去。“小心!”

卻不想,墨清突然直起身子,轉過身與幾個追來的侍衛鬥在了一起。他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幾招便將前面的幾個人擊殺在掌下。

後面的三個人拿著劍猶豫了一瞬,看著墨清嘴角慢慢溢出的血絲,心中突然明瞭。

他先前封住了自己的五處大穴,已經使不了內力,當時為了救墨炎,又強行受了一章,早就心脈受損,此時危難當頭,還強行衝開了穴道,恐怕更是傷上加傷,料想他絕對撐不下去,三個人對視一眼,都舉劍攻了過來。

他們確實猜對了,墨清的確是身受重傷,此時完全是強弩之末。

但是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更何況這個曾經被稱為武林之神的男人,就算身受重傷,可是要將眼前這三人誅殺卻依舊綽綽有餘。

三個人倒下的一瞬,眼裏閃過的是震驚還有不甘。可是,當墨清將最後一個人解決掉的同時,自己也吐出一口血,然後便搖搖晃晃的倒下。

墨炎忙過去接住他的身子,看到墨清慘白的臉色,心裏的慌亂一下子達到了極點。

他是司徒白風的徒弟,他怎麽會看不出墨清現在的傷重,心脈嚴重受損,內力枯竭,多處經脈都被震斷,若是不趕緊醫治,只怕凶多吉少。

他忙攙扶起墨清,準備速速離去。卻突然聽到淩青亦喚他,他不解的回過頭去,看到淩青亦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絕的神色,他說。“墨炎,對不起。”

墨炎還來不及說什麽,眼前的畫面卻突然一變,周圍突然彌漫起了濃濃的大霧,將裏面的一地屍體,還有打的正不可開交的淩青亦和淩譽都給遮蓋住了。

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仿佛大霧的對面什麽都沒有。

而墨炎他並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想淩青亦的事,他此刻只想著要怎麽讓墨清脫離險境。

他們迅速的離開了大霧的範圍,原本以為得救的墨炎,卻在下一刻如墜冰窟。

淩譽的心思果然老練,他們一部分的人進去捉淩青亦,怕到時候淩青亦乘亂逃走,事先還留了幾個人守在門口。

那幾個人看到他們兩個出線,立刻二話不說拔劍圍了過來。此刻墨清重傷已經接近昏迷,而墨清早就武功盡失,幾個侍衛似乎也清楚這狀況,頓時虎視眈眈的圍攏來。

殺了天絕宮主這是多大的榮耀,恐怕整個武林都要震驚一番,到時候簡直是名利雙收。

逃,是逃不掉了,他沒有武功,又怎麽會逃得過這些會輕功的家夥,而且墨清此時重傷,攙扶著一個人,又如何逃得快。

眼看他們似乎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可是墨炎突然不動聲色的將墨清輕輕放在地上,然後拔出墨清身上的匕首。

面前的四個侍衛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確定,看墨炎的樣子似乎準備與他們一戰,可是他不死武功盡失了麽?

還沒等他們想個明白,墨炎已經動了。沒有武功對武林人士來說,確實等同於廢人,可是他不同,他前世就是殺手,有沒有內力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

從小在禁地每日早晚勤練抽刀一千下,此時方才真正的發揮出了它的效力來,匕首原本就比長劍輕巧和方便,而且他的速度太快,就算沒有內力,他抽刀的速度卻也遠比一般的人快上許多。

只是一霎,已經有一個人被割斷喉嚨倒下。其餘三人驚駭不已,更加的小心謹慎了。

可是,暗殺的境界在於偷襲,殺別人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匕首就算再快再輕便。可是,雙方這樣面對面的對陣,匕首的缺點就顯現出來了,長劍的攻擊範圍更有利。

墨炎的身上已經開始掛彩,可是他卻不能有效的攻擊到別人,那三個人在看到他一出手的一擊必殺之後,都謹慎的與他保持了距離。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這麽耗下去,他只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倒下。而墨清更是因為耽誤治療時間而不治,就算他死了也好,但是墨清絕對不能有事!

墨炎突然失力倒下,匕首也跌落在手邊,而他急促的喘息著,卻無法再用力握起匕首,一身青衣都帶著長劍劃傷的裂口,渾身上下多處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那摸樣別提多狼狽。

三個侍衛看他無力再戰,不由得一笑。“乖乖受死吧!”

“沒有內力還能與我們戰這麽久,不愧是天絕宮少宮主。待我們將你父子二人送去往生吧!”

墨炎垂著頭不說話,眼角卻悄悄的瞥著那三個人的腳,三個人越來越得意,看著他渾身無力而癱倒的樣子,有些放下心來,都慢慢的靠近他,準備給他一個痛快。

看著越來越近的三個人,墨炎的眼裏突然閃過微微的亮光。快了,快了,只差最後一點了,只要靠近他達到某個距離,他就有把握將對方一招秒殺。

那是他的領域範圍,只要進入的人,斷然是一招斃命,無一例外。

就在三人走到那一處的時候,原本還癱倒在地上的墨炎突然閃電般的握住匕首,第一個人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割斷了喉嚨。

第二個人剛抽出劍,也倒在了墨炎的匕首下。可是畢竟是沒有內力的人,他的動作和出刀的速度再快,在一次擊殺了兩個人之後,還是慢了些許。

第三個人沒有被他擊中,反而拔劍要致他於死地,距離實在是太近,而墨炎因為慣性,根本就躲不開他出劍的

就算是要死,也要和這個人同歸於盡,若是放任他或者,只怕墨清也要凶多吉少。

他在那一瞬立刻做出了決定,身子迎著那長劍襲來的方向,手中的匕首也做出了最後一擊的準備,可是原本躺在一旁幾近昏迷的墨清卻突然插了進來。

整個身子抱住他,將那勢如破竹的一劍給擋住了,而墨炎手中的匕首更在同一時間脫手,直直的插進了對方的心臟。

耳邊是對方倒地的聲音,可是墨炎什麽都看不到了,他的眼裏只看得到倒在自己懷裏的墨清。

那一劍穿胸而過,而且刺穿了他的肺,加上他身上原本就受了那麽重的傷,來不及了,什麽都來不及了,就算是華佗,就算是回到二十一世界,恐怕也救不了他了。

墨清微微的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墨炎的眼淚劈裏啪啦的就掉了下來,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此刻,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隨他去了。

可是,墨清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炎兒……我……”

話音未落,他已經沒了聲息,那個笑傲天下的天絕宮主竟然就這麽輕輕的離開了人世……

40.結局(完)

“不准死!你不准死!你怎麽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墨炎難以置信的看著了無聲息的墨清,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起來。

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像是無論如何都流不盡似地。

墨清竟然也會死,他怎麽會死呢?他那麽強,那麽完美,這世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卻竟然因為自己死了,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對了對了,已經接近狂亂的墨炎突然想到了,他也曾經死過,可是他不是也活過來了麽。

“神塚!神塚在哪?”墨炎突然恍恍惚惚的起身,抱緊了已經失去心跳的墨清,有些慌不擇路的開始狂奔,要去找神塚,要去救墨清。

他悶著頭一陣狂沖,卻突然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那個人緊緊的擁著他,將他所有的掙扎全部給制住,最後,那個人忍無可忍的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終於將他的神智給拉了回來,抬起頭竟然看到了梟梓逸和辰沐,還有天絕宮的諸位堂主。

大家的臉上有震驚有疼痛,卻沒有一個人講話。梟梓逸看到他逐漸清醒過來的眼神,按住他的雙肩,“清炎!你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墨清他死了,你讓我怎麽冷靜!”一向沈穩內斂的墨炎,突然不管不顧的開口吼了出來,眾人卻只是沈默的看著他。

“宮主是不會死的!”梟梓逸忍無可忍的吐出一句,卻讓在場所有人寂滅的眼神,突然又充滿了希望的亮光。

辰沐甚至比墨炎的動作更快,他已經扯住了梟梓逸的衣襟,“你說什麽?!宮主不會死?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司徒白風第一個回過神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當年少宮主都能活來,宮主也沒死。”
大家都還記得,上次墨清抱著墨炎的屍體去尋找神塚,然後回來之後,少宮主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口,宛若新生。

墨炎看著墨清的臉,喃喃的說。“是的,墨清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那是什麽?!”辰沐突然驚訝的叫了一句,然後難以置信的指著墨炎。

所有人都順勢看過去,其實有問題的不是墨炎,而是他抱著的墨清,墨清的五官突然開始慢慢的淡去,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竟然消失不見。

墨炎徹底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墨清句這麽慢慢變得透明,然後與空氣化為一體,徹底的從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不見了。

他的身體徹底的消失之後,有一團光亮的東西一閃而逝。“那是什麽?”

墨炎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手裏還帶著剛才抱著墨清的感覺,可是此刻已經空無一物了。

梟梓逸虔誠的往神塚的方向行了一個梟族的大禮,辰沐和司徒白風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可是也依照他的樣子拜了一下,剩下的幾位堂主看見,也跟著拜了拜。

看到海愣愣站著的墨炎,梟梓逸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我們回去吧,天絕宮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宮主沒事的。”

有太多的東西不懂,也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墨炎還是選擇相信梟梓逸。

回到天絕宮,墨炎暫代了墨清的位置,宮裏突然多了許多的事物,南澤已經徹底拿下了,秦川和青嵐也差不多了,眼看天絕宮即將一統三國,可是墨炎心裏卻還是有些虛。

這麽多天過去了,墨清如果沒有死,是不是也該回來了,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又過去了一個月,天絕宮徹底拿下了青嵐和秦川。墨炎愣愣的坐在清華殿的屋頂上看著漫天的星辰,愣愣的出神。“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了,你怎麽還不回來呢?”

身邊突然有人坐下,墨炎回頭看過去,竟然是辰沐。自從墨清消失後,辰沐常常過來這兒陪墨炎喝酒,聽到了他那句呢喃。辰沐有些微詫異,“炎兒不知道麽?”

“知道什麽?”辰沐這一句問的奇怪,讓他摸不著頭腦。

“宮主早就立下了密令,天絕宮的一切都是屬於炎兒的,包括這天下。”

墨炎徹底愣住了,他從未這樣想過,更不知道那密令又是什麽時候立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突然想要迫切的直到墨清做過的所有事。

辰沐凝眉想了一下,“宮主沒同你說過麽?我記著應該是你十歲的時候吧,那時候宮主就已經密令給各位堂主,天絕宮的一切都將要奉到你手上。”

“包括天下?”墨炎沒有那麽大的雄心壯志,天下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太飄渺和不切實際。
辰沐突然勾起唇笑了出來,“我當時也覺得難以置信呢,宮主心比天高,費盡心思謀算了這麽多年,卻要把這一切都交到你手上。”

“起初,我以為這便是宮主不擅長表達的父愛了,可是現在我卻明白了,從一開始宮主便待你不同,也許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從未對任何人花過這麽多心思。”

墨炎有些吃驚的看著辰沐,對他說的這些既懷疑又好奇。“這些事,我從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他讓我教導你武功,每隔三日便要將你的進步傳書告訴他,每日你身邊的人都要記錄你的起居,隔幾日也需彙報與他。”墨炎瞪大了眼睛,他當時只在乎變強,只想著要練武,對於這些,從未察覺。

辰沐看到墨炎呆呆的樣子,似乎格外的開心,繼續接著說道。“他也偶爾會宮處理一些事物,都是當天即走,時間如何緊迫,也會到禁地看你練一會武。”

“宮主也當真是遲鈍,一直以為自己對你上心,便是父子之情。卻又每每因為你一句無心之言,一個人琢磨上半天,他曾經同我說的最多的話便是,“炎兒到底在想什麽?”,現在想來,其實宮主未嘗不是和少宮主一樣的心思。”

“真的是這樣麽?”這個晚上,讓他震驚的事情太多,他簡直覺得自己有些消化不過來了。

辰沐遞給他一個酒壇,讓墨炎喝兩口緩和一下。“當初,我和他都沒曾往這方面想過,直到你這家夥離家出走,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宮主急成那個樣子。”

“當初我們也是少年便開始闖蕩江湖,男孩子不出門歷練一番,怎麽能成長成好漢,這道理宮主豈會不懂,況且少宮主當時的武功,恐怕也足夠陳霸江湖,哪里會有什麽危險,宮主卻急著無論如何都要尋你回來。這便是其一。”

“其二,宮主自你走後,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無事的時候,總會到你房裏坐上一會,摸摸你曾經用過的物事,這不都是姑娘家思念情郎喜歡做的事麽?其三,後來你向宮主剖析了心意,宮主非但不怒,甚至眼底還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喜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墨清他其實一直是喜歡我的?”聽到這一切,他禁不住猜測道。

辰沐拍拍他的肩,“你覺得呢?宮主向來六親緣薄,他在乎的真的只是一個繼承人?”

看著墨炎慢慢的陷入了沈思,辰沐彎起嘴角笑笑,默默的離去了。

又過了半個月,建國一事已經大致確定,三國合併之後,改國號清炎。定都天絕宮山下的望城,天絕宮旗下所有商鋪,為歡慶建國盛舉,所有商號均半價出售商品,且免受三年賦稅。

國家的皇位換了誰坐,老百姓並不關心,他們關心的無非是自身的利益,天絕宮投其所好,一舉贏得了榮耀還有民心。

墨炎登基的第一天,穿著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正裝,慢慢的走上大殿,然後坐在了墨清曾經坐過的玉椅上,大殿上的所有的大臣均俯身朝拜,齊呼萬歲。

那一瞬間,墨炎真的有種九五之尊的感覺,何謂天下盡在我手,江山盡在我腳下,便是這樣子了吧。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那個人還沒回來。

看著大殿裏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墨炎心裏越發的看是思念那個人。

他廢了如此多的心思,早在數十年前就開始佈置這一切。他滲入的並不止三國的經濟,他的手段最可怕之處在於,他甚至還滲入了他們的政治和軍隊。

天絕宮不斷的籠絡人才,然後將他們送往三國各地,動用財力支持他們,讓他們不斷的往上攀爬,直至進入朝堂,手握重權。

所以青嵐和秦川,在最後的時機,卻是被自己人給解決掉的。天絕宮所謂的最絕密的力量,竟然就是三國裏那些手握重權和重兵的大臣和將相。

墨清的心思有多深,誰也猜不透,他花了那麽長的時間佈置下這麽大的一個網,終究將整個天下都一網打盡,卻在最後一刻,將這一切都毫不猶豫的給了他。

所有的儀式都結束了,墨炎宣佈了國號,然後傳令讓天下一同歡慶三日,便一個人黯然的退下來。

回到清華殿裏,他便不耐煩的扯下自己的龍袍和王冠丟到一邊,鬱鬱的坐在床上。

得到了天下又怎樣,那個人不在,不光是天下,便是讓他做神仙,恐怕也是不會開心的。

“唉……”他相信他沒有死,更相信梟梓逸說的,墨清並不是凡人。

可是,這等待的時間也太久太長了,今日他已經按照他的心願,接手了這一切,可是他怎麽還不回來呢?是不是他哪里還沒有做好麽?

墨炎躺在床上,捂著自己的眼睛,突然覺得十分的疲憊。

一個微涼的吻輕輕的落在他的唇瓣上。他頓時渾身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對方輕輕的將他眼睛上的手拿開,可是他卻緊閉著雙眼,依舊不敢睜開。

“炎兒不敢看我?”對方輕歎似的在他的耳邊說道。

這聲音,很像他,卻又不太像,到底是不是他?!墨炎不敢確定,若是睜開眼,不是他豈不是又要失望一遍,可是……

他還是忍不住睜開眼了,卻不想,看到他之後,墨炎的身子比沒看到之前僵硬的更厲害了。
墨清整個人都散發出皓月的光華一般,那張臉原本就已經風華絕代,此刻更是讓人不敢凝視,他的青絲一直垂到腳底,瑩白的肌膚像是又微光在流動一樣,他這是……

“你……”墨炎覺得自己已經言語無能了,他不知道說什麽,確切的說他完全被震撼到了。

墨清皺著眉又靠進了他一些,“別怕我。”他湊過去吻著他的眼睛,輕撫著他的臉頰。“炎兒,不管爹爹變成了什麽樣子,爹爹最愛的還是炎兒……”

似乎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墨炎頓時覺得有些心疼,“我不怕。”

他怎麽會怕,他只是一下子被震驚到了,雖然聽梟梓逸說過一些,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難以接受,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現代人的靈魂。

這個世上竟真的有神靈存在,而且眼前這個一臉溫柔看著他的男人,竟然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神,所謂的神塚,只不過是他用來存放自己肉身的地方。

“你真的是神?”墨炎說出口以後,才發覺自己問了個多麽愚蠢的問題。

墨清唇角勾了勾,低下頭輕輕的吻著他的唇瓣。“是又怎麽樣?我永遠都是炎兒的墨清。”

是啊,墨炎突然放下心來,就算是神又怎麽樣,他愛著墨清,墨清也愛著他。

他終於放下心來,然後伸出手攬住墨清。“清,我好想你。”

“我也是……”墨清繼續不停的吻著墨炎,然後越來越往下,等墨炎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衣襟衣襟大開,那個人的唇舌徘徊在他腰部的敏感部位,想要推開他,卻又使不出力氣來。

只得有些羞澀有些惱怒的說,“你不是神麽,怎麽滿腦子都是這個?!”

墨清頓時將某處衣襟堅硬不已的地方,頂在他羞澀的菊花外。眼神黯淡的對他說,“就算是神也有情欲啊,再說爹爹都這麽久沒見過炎兒了。”

墨炎還想要抗拒,剛張開嘴就被墨清堵上了,然後肆無忌憚的將舌頭伸到墨炎的嘴裏,挑起他更深一層的情欲。

“炎兒,今天可是你登基的大日子,也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唔唔……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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