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肖驍罄
受:肖濁兮


【內容概要】
被虐兒重生為皇子,遭遇溫柔帝王攻!

生母枉情,情人寡義!

父與子……

血緣如何,禁忌又當如何,肖濁兮,你愛了便就是愛了!

天道何為,宿命何能?柔傷,不悲,終歸還得遺了!註定結局的人生

  我穿了嗎?大概真的是穿了吧!
  
  一瞬間,我的世界全黑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黑得日月無光。
  
  我的人生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滿月的那天晚上,家裏失了火,燒毀了一切,房子,金錢,還有我的父母,惟獨我活了下來。真的算是個奇跡吧,大人們都跑不掉,我一個剛滿月的嬰兒怎麼能那麼命好,呵呵。
  
  在警局待了三天,一個胖胖的阿姨對我很好,喂我喝奶,幫我換尿布,甚至還逗我笑。後來回想,這段不在記憶中的記憶,可能便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吧。
  
  第三天下午,一個自稱是我阿姨的女人來了。女人名叫陳碧嫻,她的媽媽和我那未曾謀面便長埋黃土的外婆是親姐妹。我死去的父母家庭人口都很簡單,父親是個孤兒,母親也算得上是半個孤兒,因為至少在十歲之前還有個單親媽媽。外公是個船員,在母親未出生時便在一場海難中喪生了。外婆含辛茹苦的撫養母親,在過了十年之後,卻不知怎麼突然忍不住對外公是思念了,在把母親送到孤兒院後,喝了瓶農藥了結了自己。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同樣成為孤兒的母親與父親有機會進行了長足的發展。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突然發神經,見不得我命一家兩代都是孤兒,便派了個阿姨來拯救我。
  
  但當我十一歲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老天爺根本沒那根神經管我們將成為孤兒世家那點兒破事,而陳碧嫻的的出現只不過是為了證明我根本沒資格去過屬於孤兒那點平靜的生活,就像她說的,我這種人只配活在地獄裏。
  
  雖然,到死我也沒弄明白她所謂的我這種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陳碧嫻從事的是大眾公共關係行業,說明白點就是妓女。三十多歲的老女人,青春不在,美貌沒有,偏卻有一副傲人的身材,前凸後翹,也不知道是怎麼保持的。但身材再好,也擋不住歲月的侵襲,越來越低的出臺率,讓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折磨人的手段也越來越高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因為在記憶中從未有過吃飽的經歷。自稍微懂事後,便理所應當的成為了她的勤雜工,洗衣,煮飯,擦地,能做的會做的,不能做的不會做的,通通都是我在做,甚至連她工作所需的避孕套都是由我去買。十一年來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身上穿的都是別人看我可憐送的,或者乾脆就是阿姨拉客時所穿的那些俗豔至極的布料。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但我卻覺得這樣的生活對於我還算是幸福的,至少,我還活著。
  
  然而,這樣對於我還算是幸福的生活卻在十一歲的一個星期六的下午被打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呃,說一下,瓦的文分章節時都是隨心所至的,每章字數不定的!見諒!
大大們,為嘛乃們都不給瓦評論?????瓦滴那個小心肝兒啊,拔涼拔涼滴呀呀呀。。。。。(淚奔~)




我愛有趣地暴走

  下午三點阿姨便出門會牌友了,我在家衷心祈禱她能贏錢。雖不奢望她贏錢能對我和顏悅色一點,可至少我能少挨一頓打,因為根據十一年來的經驗總結可得知,阿姨的“娛樂活動”十分具有規律性。只要輸了錢,便會用很細卻很長的針在我身上進行“針紮”工作,喝醉了酒,便會把我當作煙灰缸,將煙蒂隨意擰熄在我的背上,手上,腿上,偶爾也在舌頭上。這些折磨在我看來其實也只是家常便飯,但前提是阿姨不要把她那極烈的高粱酒用抹布狠狠地在傷口上進行清理。
  
  雖然,酒精稍微具有一點殺毒作用,但也不見得擋得住抹布上噁心污漬帶來的那刺入骨髓的疼痛。
  
  阿秦來的時候是四點,而阿姨是斷不可能在牌桌上只待一個小時便下來的。即使輸得精光,也想要借賬翻本,直到借無可借!
  
  阿秦四十來歲,是阿姨的姘頭,時不時會來這廝混一番,他的長相還算是端正,可卻有著一雙無論從哪個個角度看都極其猥瑣的眼睛,當他盯著你時,會讓人產生一種被鼠蟻啃咬的錯覺。
  
  將門打開一條縫,告訴他阿姨不在,便立馬關門,卻被他一腳擋住,硬擠了進來。
  
  我立時慌了,驚恐的瞪著他,全身僵硬地站著。
  
  我不喜歡他,因為他的眼睛,不止猥瑣,看著我時那種擇人而噬的光更令我忍不住全身發麻,腸胃抽搐。
  
  他沒有說話,一伸手便將我如破布般甩在地上,隨即開始撕扯我身上那形如破布的衣裳……拼命掙扎著推打,卻對他毫無阻礙,他的手很快便順著我佈滿燙傷痕跡的大腿移往稚弱的嫩芽……
  
  突來的令人厭惡的觸感使我一驚,狠狠一張口便咬住了他的左耳……我當然明白他的舉動意味著什麼,在阿姨的薰陶下,我也可謂是“閱人無數”了,卻不想被同性侵犯如此噁心的事將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因此,我咬得很用力,力度之大,從他痛得眼淚直流,面部抽搐,可見一斑。
  
  他反手狠狠一掌甩到我臉上,強大的力道頓時震得我雙眼金星直冒,呼吸困難,帶腥的鐵銹味液體自鼻中緩緩流下,順著滿是乾裂創口的嘴進入喉中……
  
  意識開始慢慢模糊,但本能卻讓我松不了口,體內隱藏多年的狂暴情緒噴湧而出,我有些癲狂了……死命咬著他的耳朵狠狠一甩頭,“啪”一種物體被撕裂的脆響清晰地傳入大腦,我知道我興奮了!
  
  耳朵被生生扯掉的疼痛與忿怒使得阿秦暴走,全力一腳踩上我的肚子,暴怒而出的拳頭如同密集的雨點隨之落下……
  
  我痛苦的蜷縮抽搐著,嘴裏卻始終未肯將那塊爛肉吐掉,身上的痛苦開始麻木,依稀有骨骼碎裂的輕響擴散在空氣中。
  
  看著阿秦抽出刀向我捅來,盯著他如蝕骨毒蛇般的眼睛,我溫柔的笑了,開始動口咀嚼,牙齒噬磨肉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聽來似乎異常美妙……美妙到讓阿秦拿刀的手開始顫抖,烏青猙獰的臉開始怪異的抽搐……
  
  等到我將那塊爛肉“咕嚕”一聲咽下後,他忽然像野獸般狂嘶了一聲,手中的刀瘋狂且快速的刺入我的體內……
  
  靜靜欣賞隨著刀的刺入抽出時飛濺而起的血花,那瑰麗的色澤在這時看起來似乎分外美麗,刀刺入骨肉的聲音也分外悅耳……
  我還在笑,溫柔的笑,解脫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大大們都覺著這章很血腥,很恐怖麼?????????




天堂 地獄和藍色

  十一年來我從未上過學,但我卻會數數,因為隔壁的小童讀一年級的時候曾教過我,而在這十一年的生活中我最快樂美妙的時間大概都是在小童家裏看電視的時候吧。我清楚的記得這樣的經歷一共有三十八次,其中第三十七次最令我印象深刻,講的是一個男人在經歷二十八年的非人生活後,被突發慈悲的上天送到異時空享受幸福的故事。故事的情節很老套,人物很俗套,但男人脫離苦海進入幸福的結局卻使我銘刻在心。
  
  自那以後,我便在祈禱阿姨贏錢之外時時祈求,如果我不是那麼十惡不赦的話,如果我不是那麼讓天怒人怨的話,如果蒼天還有靈的話,就讓我穿越吧。
  
  白色的空間沒有任何照明工具,卻異常明亮,明亮到讓人安心,明亮到甚至連我這種註定生活在地獄的人似乎也能在這份明亮中得到救贖。
  
  紅,白,藍三色門隨著明亮的白色往天空方向無盡延伸,每扇門左邊門角處都有一個炒鍋那麼大的光圈,圈裏面的圖案雖然各不相同,卻同樣的漂亮炫目。
  
  如果我識字的話,便可以看懂那透亮的圖案。
  
  紅門中的是個天字,白門中的是個地字,而藍色的門中則是個人字,可惜,我不識字。所以,在我貧乏的認知看來,紅色的肯定是地獄,妖豔惑人,蝕骨鑽心的只能是適合地獄的紅色。現在的我剛從一個地獄中出來,是絕不願再跳入另一個煉獄的,於是,我將手伸向白門,在快觸及門的一刹那,卻又停了下來。
  
  我茫然了,我這種只配活在地獄的人大概是不能不污染天堂的吧。
  
  這一刻,從未有過的不甘讓我由衷的怨恨自己的善良,生平第一次開始有聲咒,純白的就是天堂嗎?天堂就乾淨聖潔嗎?老子不知道,救人於水火,濟人於危難嗎?老子不懂,但卻發自內心的覺得很狗屎,世界上可悲可憐的人那麼多,那至高可笑的純白的聖潔的天堂在做什麼,只是讓人用來自欺欺人的嗎?
  
  既然是這樣,純白倒還不如邪惡的噬紅來得乾脆,可笑的惡趣味,神經病,哈哈哈。
  
  內心突發的躁動讓我興奮異常,突然將方向一轉,便向門內撲去,藍色的門。
  
  墜落的間隙中,腦中閃過無數問號,世間除了地獄和天堂還有什麼,藍色的

濁兮便是我的名

  一瞬間,我的世界全黑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黑得日月無光。
  
  當黑色逐漸褪卻成一種朦朧卻異常柔和的光亮,當耳邊傳來“咚咚”的令人安心的聲音,當回過神來如置身于溫暖春光中時,我笑了,其實,大概,也許,可能,我也並不那麼適合呆在地獄裏生活的。
  
  因為我穿越了,正置身於母體中。
  
  為什麼我會知道自己正置身於母體中,因為對於這讓我感覺到舒心安然有著熱度的環境再加上先前經歷的狀況,讓我找不到更好更合理的解釋。但請千萬別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因為我沒念過書,不懂那麼深奧的科學道理,要是,現在這種情況能夠用科學解釋清楚的話。
  
  沒文化,有時候真的是很可怕。
  
  我直到從娘胎出來,也沒琢磨明白,到底為什麼會穿越,又是怎麼穿的。
  
  是老天爺接錯線,還是我我命中註定有此一劫?
  
  思緒紛飛間,周圍的空間變得清晰起來,雕花木床,明黃錦被,深邃如天空般湛藍的羅帳,嘖嘖,品味不錯啊。
  
  視線繼續前移,是女人雖然蒼白卻依舊絕美的精緻面容,小巧的唇,翹挺的鼻,清澈醉人的眼……
  
  神識在一刹那間抽回,有人,有顏色,有床,出來了我,難道?
  
  一張口“哇”是嬰兒響亮的啼哭,詭異地,下一瞬間哭聲戛然而止,壓抑不住重見光明的喜悅,我裂開嘴“咯咯”笑了起來。
  
  我在這邊興奮不已,卻把一屋子人驚得夠嗆。
  
  猛然間,一道尖細難聽的嗓音直刺我稚弱的耳膜“恭喜吾皇喜得第七皇子,天佑瀟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緊接著便是數人山呼。
  
  被這些聲音一刺激,我才打住了自我陶醉,眼珠骨碌碌地打轉,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偌大的房間,富麗堂皇,華貴之中帶著一絲雅致,雕花木床前數人跪倒著,面白無須穿著藍色綢衣,戴著黑色紗帽的男人?穿著粉綠色紗衣的女人……
  
  驀然,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自我頭頂上響起,此刻,我才愕然發現自己正被人抱著。
  
  一瞬間,有種自己神經很大條的錯覺。
  
  “第七皇子賜名濁兮”。
  
  此時此刻,以我十一年貧乏的知識儲備和淺薄的人生經驗,我豁然明白,眼前這塊黃布包裹著的人就是我今世的老子,還是個……皇帝?
  
  從此,濁兮便是我的名。




愛美乃天性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宮中的生活平靜而慵懶,母妃的細心照料和父皇的溫柔寵溺都讓我由衷的感謝老天爺對我的仁慈。上世十一年的生活似乎也只是於夢中所見,不真實得很。
  
  母妃名喚蘭雅,是本朝驍敬帝,肖驍罄的寵妃。其人如蘭,清雅宜人,蕙質端莊,氣質的出塵與美麗嬌豔的面容使之深得驍敬帝的寵愛,加之其兄為當朝宰相,更是穩固了她在宮中的地位,其勢直蓋皇后。
  
  廊外清風曼舞,廊前薄紗輕飛,漾出道道水綠色波紋,賞心中使人心神寧靜。
  
  “兮兒”一聲輕緩溫柔的呼喚,使我從睡夢中轉醒,揉揉眼,朦朧中,是母妃溫柔清麗的面容,捂著嘴輕打了個呵欠,愛嬌地倚進她懷中。
  
  母妃溫柔的笑著,輕揉我的發。
  
  “兮兒,該吃藥了”輕柔的聲線在我耳邊迴響,我微撅著嘴,睜大了眼,不滿地瞪著母妃手中黑糊糊的湯藥。
  
  不知從何時起,濃稠澀苦的湯藥已成了我日常生活中的必備飲品。
  
  對於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敝人身康體健,雖不說強壯如牛,卻也是一無頑疾,二無新傷啊,犯得著搞得我像個病秧子這麼誇張嗎,因此,我曾一度抗議示威,卻每次都在母妃溫柔注視,輕柔細語的勸說下,繳械投降。時間長了,我也就體諒母妃一心希望兒子身體強健的迫切心情,直把喝藥當盡孝道。
  
  母妃溫柔的看著我,我卻直直的瞪著藥碗到眼睛發酸,終於還是歎口氣,頹然接過,一飲而盡。
  
  母妃很快地將一塊香滑清潤的絲蜜糖放入我口中,濃香清甜的滋味立時蓋住了苦澀的反胃刺激,我咧開唇輕笑著。
  
  呵呵,現在的我真的好幸福,平靜質樸的親情,總是柔柔的填滿我的心。
  
  “兮兒,該去書房了”輕撫了下我的頰,回身喚宮人為我洗漱。
  
  著裝完畢,我又開始在鏡前細細地自我審視。
  
  月白輕紗袍,唔,滿分,月白小蠻牛皮短靴,舒服,水銀色發帶輕束的水滑青絲,漂亮,細緻微挑的柳眉,水靈溫潤如醇酒的眸子,小巧的瑤鼻,不點而朱的唇……
  
  看著看著,不由地咧嘴傻笑。
  
  這一世與上一世的面容完全相同,不得不說的是,同樣的面貌為我能自如的融入自己的新生角色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兮兒”又是母妃溫柔的輕喚,我轉頭,看到的是母妃滿臉無奈,綠紗宮人們掩唇輕笑。
  
  “嘿嘿”我乾笑,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滿臉無辜。
  
  “男孩子愛美也要有個限度”纖白細嫩的食指輕點我的鼻。
  
  我不依地輕晃她的手“母妃啊,兒臣也不想的啊,誰叫母妃您把孩兒生成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己見了也沒法不自愛的絕世美男,這是天生麗質難……”
  
  話音猶未絕,母妃便“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掩著唇微搖著頭,動作優雅動人,美之已極,我硬是看得呆呆的。我的外貌或許是驚世出眾的,但母妃這番高雅的氣質卻是絕世驚人,冠絕天下的,也無怪乎後宮佳麗無數的父皇能對其專寵數年了。
  
  回過神,笑笑,不再與母妃嬉鬧,告退去往書房。




兮兮矮子與斯文敗類

  叫上小斯,出了蘭韻殿向西拐去,一路上信步閑搖,觀風賞景,好不愜意。
  
  小斯今年十四歲,長相清秀,舉止斯文,彈得一手好琴,另外,也是皇宮裏除了皇族子弟及侍衛外唯一一個健全的男人。
  
  他的娘是母妃入宮前的閨中密友,十年前家中遭逢慘變,僅餘這根獨苗,母妃不忍其小小年紀便孤苦無依,便求父皇准許將其帶入宮中撫養,也不知是何緣由,父皇居然同意了,為他打破了宮中不得滯留健全男子的祖例。
  
  小斯感恩母妃的照料,便以照顧我為己任。為了維護我周全,拼命習武,因他資質甚好,十餘年來在宮裏侍衛中已無甚對手,我也沾他的光,馬馬虎虎學了有他的七八層,勉強有那麼點高手的樣子。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會輕功,會絕世輕功“點蓮輕舞”,嘿嘿。
  
  小斯入宮在我出生之前,等於我就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雖然那時他的眼皮也比我高不了多少。但現在嘛,唔,有點鬱悶哪,十四歲的少年,長得那叫一個快,明明兩年前都只比我高一點點,現在我卻只到他胸口,這兒童與少年的差距倒還真不是一星半點。
  
  除了父皇母妃,小斯便是我最親近的人。身在皇家,兄弟姐妹一大堆,但真正相熟的也沒幾個,而感情真正好的就更少了,再怎麼親,也比不上自幼食同桌,武同練,被同蓋,衣同穿的小斯不是,雖然,實際沒真誇張到這種“同床共枕”的地步,但感情卻遠超兄弟就是了。
  
  “斯斯”我撇嘴,輕拉他淡青色的衣擺。
  
  小斯停住腳,微挑好看的眉。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我磨牙。
  
  小斯輕扯唇角,這一微小的舉動,使得原本就清秀俊美的臉霎時變得更加明豔動人,微薄的唇輕吐出幾個字,聲音溫潤如水,使人如沐春風,可話的內容卻讓我差點沒背過氣去“謝謝提醒,兮兮矮子”。
  
  我鬱悶,揭人瘡疤可不怎麼好玩哪。
  
  我就納了悶了,為什麼從來在人前人後都溫文嚴謹的司辰斯,在我面前卻總是這麼的讓人牙癢。別說保護我,只要不被他氣死,我也得感謝上帝了。
  
  雖然,我至今仍不明白,前世人人掛在嘴邊的上帝究竟是個啥玩意兒。
  
  唉,都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我咬緊牙,瞪大咱的翦水秋瞳,怎麼恐怖怎麼瞪,我瞪死你,我瞪。
  
  我這廂瞪到眼皮直抽抽,他那邊卻跟撿了寶似的,笑容越扯越大,得,合著我在這給他逗樂呢。
  
  用力眨眨酸澀的眼,避過他懾人心魄的笑容,我撅起嘴,改變策略,使用哀兵戰術“斯斯,我腿酸了”邊說邊不停委屈的眨巴著大眼。
  
  聞言,斯斯立馬將手上的純白紙扇收起,撇在腰間,背對著我蹲下。
  
  我瞬間咧大嘴,我無聲的偷笑,狠狠撲向他寬闊卻略顯單薄的背,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小斯頓時被我撞得踉蹌一下,好在經驗充足,方才有驚無險的站起身。
  
  “兮兮矮子,如果想我早死的話,你可以再用力點”溫潤的嗓音似乎有點咬牙切齒。
  
  嚇得我立馬放輕了手上的力道,有點狗腿的笑“斯斯對我這麼重要,我怎麼捨得你早死,就算要死,也要你陪著我一起死”這信誓旦旦的,但貌似對象有點混亂了。
  
  小斯卻似沒有發現我的混亂邏輯,只是在我看不見的前方無聲的微笑,笑得眯了眼。
  
  蟬吟鳥鳴,蝶兒翩飛,林間小道的樹蔭下,風兒俏皮的輕揚青、白二色的輕紗,交織舞動。

變態的偉大程度

  書房,實際就是供皇子們學習的一處藏書樓,名曰:子策。樓內藏書豐富,絕版珍藏,上古遺籍,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我好像對於吸收知識特別有潛質。
  
  不知是否因前世未曾有機會學習的原因,這一世的我對知識極度渴望,三歲便入書房學習,四歲開始更是發了瘋似的博覽群書。不分種類,不分深淺,但凡出現在面前的都要弄來看一看,反正也不怕看不懂,因為現在這具身子是變態的要命,對於我有興趣的東西都是過目不忘的,不曾思量過的,卻就算看數十次也記不住。
  
  初夏的微風從書房前翩然而過,揚起樓邊翠綠的柳葉,枝條隨風款擺,過長的部分在湖中帶出道道漣漪。
  
  一種靜謐的氣氛油然而生,輕柔的風安撫我疲憊的神經。
  
  我累啊我,在房中熬了兩個日夜,才終於看完那套我費盡心思,喪權辱國,只差沒以身相許向小斯磨來的志怪書籍《幻志異》。
  
  我很鬱悶。
  
  為什麼書房的書那麼多,卻沒有現今在民間最暢銷的《幻志異》。可惡的司辰斯,能出宮了不起啊?!有部好書了不起啊?!至於這麼折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豔驚天下,冠絕群芳,柔弱善良可愛的我嗎,嗚。
  
  三天不許洗澡,十天不許照鏡子,這對於愛潔成癖,嗜美成狂的我無疑是這世上最殘酷惡毒的刑罰。
  
  混蛋司辰斯,你是嫉妒我長得比你美嗎,美得你要用這麼變態的酷刑來折磨我。
  
  受盡了十天非人的折磨,我黑著臉從小斯手中奪過長達五十一卷的《幻志異》,恨恨的瞪著他滿臉愜意的倚在榻上喝茶吃點心。
  
  這還是當初要死要活非要給我當侍從的人嗎?!現在的我嚴重懷疑他的屬性,他真的是屬人族的嗎!!!
  
  是人類的話,怎麼能對可愛的我做出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是人類的話,怎麼能在對我做出這麼變態的事後還能這麼悠閒!?
  
  綜上所述,我堅信,他一定是變態。
  
  但顯然,我低估了他的變態程度。
  
  “兮兮矮子,我很高興你這麼喜歡陪在我身邊,如果你不介意再次體驗我對你的‘關照’的話,就請繼續用你水靈靈的大眼瞪我,並做好準備在兩天之後,再來領取獎賞,謝謝合作”慵懶磁性的音調扯痛了我的神經,我跳了起來,快速沖回房間。
  
  開玩笑,兩天之內看不完每卷八百頁,一共五十一卷的《幻志異》,就得再受十天的變態折磨。當我傻的嗎,當我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事是擺著玩的啊,該死的司辰斯。
  
  我不吃飯,我不睡覺,我連茅房我都不去,你看我看得完看不完。
  
  兩天兩夜我足不離桌,眼不離書,無視父皇母妃的甜蜜誘哄和強勢壓迫,我愣是在第三天的雞鳴時分把書給看完了,哇哈哈......
  
  雖然事實證明,這種程度的辛勞對於我這十歲的小身板來說,是有點負擔過重了,事後我足足昏睡了三天,但值得欣慰的是,小斯在父皇的強勢政策下,不眠不休的伺候睡得如死豬般的我三天,嘿嘿嘿。
  
  親愛的父皇大人,我愛死您了,您怎麼能這麼懂兒子我的心!您是天下完美慈父的傑出代表,我崇拜您!
  
  其實,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傻啊,事後父皇曾告訴我,如果我想要那書的話,向他報告一聲,隨便派個人去弄回來就可以了,完全沒必要這麼拼命的。
  
  我昏。
  
  司辰斯,今生今世我要不讓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褲下,膜拜我的大腳趾,我,我就跟著你一起做變態!




美麗的父皇

  入學七年,書房中但凡覺得有趣的書都已讀過一遍,大概也有總數的七、八層了吧,因而,在該上課的大多數時間,我都四處覓地瞎混補眠,反正先生也管不了我,嘿。
  
  卷高衣袖,枕著雙手,我眯縫著眼跟著頭頂上隨風起舞的柳條一起有節奏的搖擺著我光著的嫩腳丫。
  
  果然,生活是幸福的啊。
  
  正感歎間,頭頂上忽然出現了一片陰影,將我整個人罩在裏面。
  
  “你來了啊”我輕輕開口。
  
  來人背著光,夕陽的餘暉在他身上鑲上道金邊,襯著明黃色的布料,仿若天神降臨般閃閃發光。
  
  不用懷疑,這人就是本皇子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皇帝老子,瀟瀟國的現任當家——肖驍罄。
  
  肖是瀟瀟國的國姓,至於國名瀟瀟嘛,嘿嘿,具體來由我也弄不清,甚至包括我的皇帝老子也講不明白,只說是自古便有此名了。
  
  當然了,既然國家的主人都無所謂了,我們也就沒那必要做好奇寶寶了,直接略過吧。
  
  父皇笑笑伸手摟起我,靠坐在柳樹下,抓起我滿是塵土的白嫩腳丫,用高貴的明黃色布料細細擦拭了起來。
  
  靠著他溫暖舒適的胸膛,我用心品味眼前的美色。
  
  若鬼斧雕琢般俊美剛毅的輪廓,飛斜入鬢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微抿著顯得堅毅的薄唇,無一不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而再嵌上一雙燦若繁星般勾人奪魄的的傳說中的桃花眼,就又使得原本剛毅得有些冷硬的線條增添了絲靈動的氣息。
  
  不愧是美豔動人的我的老子,果然是極品美人啊,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美色,只差沒流出口水。
  
  看見我的呆樣,父皇輕笑出聲,用食指輕刮我的鼻子“小濁兒,回神啦”淡淡的笑容在父皇臉上形成一個絕美的弧度,頓時又將我迷得七葷八素。
  
  “父皇,你好美啊”我輕喃著摟住他的頸,‘啵’一聲,在他臉上落下一個響吻。
  
  我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父皇頓時當機三秒,隨即扯大了臉上的笑容“淘氣的小濁兒”俯下頭,濕軟的唇在我額上印下一個淺吻。
  
  我樂得咯咯傻笑,大美人親我耶,即使這大美人是生我又養我十年的親親父皇,我也樂得暈了,誰叫咱天生對美麗的事物沒抵抗力呢!
  
  “父皇,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很美啊”我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
  
  父皇聞言又是一愣,笑得有點無奈“小濁兒,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男人是不能用美來形容的,這個詞對於男人甚至算得上是一種變相侮辱”聲音低沉悅耳,舒服的感覺讓我心裏暖暖的。
  
  “可是人家就是覺得父皇美嘛”我軟軟的童音不滿的咕噥。是誰說男人美是侮辱的,我就喜歡人家說我美!我就是愛美!就美!我腹誹。
  
  “好好,你說美就美,父皇只許你說美,行了吧”。略覺粗糙的拇指描繪著我的唇,酥酥麻麻仿若電擊的摩挲讓我忍不住輕顫,霎時間通紅了臉。
  
  父皇眼中漾著溫柔的寵溺,微涼的唇輕貼我緋紅的頰。
  
  夕陽西沉,落日的余暉印紅了遠處的天空,一種淡淡的叫做幸福的感覺盈滿了我的心。
  
  別人都說宮廷生活黑暗殘酷,我卻覺得平靜幸福,身邊的親人都會相互關懷愛護,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那麼的寧靜美好。




父皇是我的神

  我是父皇的第七個孩子,也是最小的一個。
  
  父皇十三歲便有了大皇子靜炎,之後幾年中又添了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一直到他十七歲生下了我,之後便再無妃嬪育出子嗣。
  
  父皇常對我說,我是上天賜給他的珍寶,他要傾盡一生來愛護守護我這塊寶。因此,便不再給任何嬪妃有受孕的機會,每次歡好之前都要給妃子喝下避孕的湯藥,無人可出其右,甚至連他極寵愛的妃子也不例外。一年前,榮寵正佳的雲妃因將湯藥偷偷倒掉而受孕,都被他下令將孩子打掉,並把雲妃扔入了冷宮,最後,那女人因受激過度癲狂而死。
  
  當然,這些事情基本上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父皇對其他人如何,我只知道他對我是極其寵愛的,只要我想要的他一定會給,我不喜歡的他就絕對不會讓其出現在我面前。
  
  從小,我便黏父皇,有事沒事總喜歡窩在他懷中,汲取他帶著淡淡體香的熱度。父皇也總是把我帶在身邊,用膳品茗的時候帶著我,甚至連批閱奏章的時候也總把我放在腿上,時而用空閒的左手輕撫我的發,我便能在他懷中乖乖呆上一天。
  
  父皇對於我的好甚至遠超母妃,而我對父皇的愛也比對母妃多,因為父皇是前世今生對我最好最珍惜我的人,我感謝他賜予我的一切,敬他,崇拜他。
  
  父皇,是我心中的神。

十一的勾魂前奏

  夏去冬來,轉眼間又到了我十一歲的生辰。
  
  十一歲對於我仿佛是個命中註定的劫數,上世的十一歲死亡變成了今世的我,這一世的十一歲卻又成了將我由天堂扯入地獄的勾魂索。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地冷,剛入冬,便接連下了幾場大雪,皇宮內外銀裝素裹,舉目四望,一片純白。
  
  今年的生辰,只有父皇和斯斯陪我慶祝,母妃因舅舅蘭清浣病重搬回宰相府小住照料。
  
  母妃的父母早逝,六歲開始便是由舅舅撫養帶大的,十年的相依為命讓兩人的感情絲毫不受宮牆阻礙的影響。因為年幼時為兩人的生活奔波過度,舅舅的身體極弱,到了中年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常常一個小小的風寒也會去了半條命,更是因為身體的孱弱,讓他到而立之年仍不曾娶妻育子,因而,每隔一段時間,母妃都會向父皇請令回家小住,照顧舅舅。而父皇念兩人兄妹情深,加之舅舅又是不可多得的輔國棟樑之材,便特別恩准母妃的請求,讓母妃每隔三月便可到宰相府照料舅舅十天。
  
  今年冬天的氣溫驟降,讓舅舅的健康加劇惡化,已臥床三日不起,昨日收到消息的母妃已連夜出宮去了宰相府。
  
  生辰上少了母妃讓我有些遺憾,但所幸還有小斯與父皇的陪伴。
  
  今天似乎是個不錯的日子,連日來陰霾的天空也放晴了,溫柔的冬陽照在雪地上,泛起淡淡的銀白,令人心神舒爽。枝頭上,房檐間滴滴滑落的晶亮如落線珍珠般耀眼炫目。
  
  父皇的寢宮中燒著大大的炭爐,青炭在焚燒間嗶剝作響,跳躍著的點點火星使得房內溫暖如春。
  
  今日父皇早早的便批完了奏章,與我們在房內對弈品茗,真的是好不悠閒的一天。
  
  談笑間時光輕逝,轉眼已是華燈初上,宮娥綠衣款擺間,我的壽宴開席了。
  
  時過盞茶,小斯居然向我端起了酒杯,要向我敬酒,我納悶。
  
  “兮兮,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喝了此杯,你便一年更比一年高”。
  
  我猶疑著看向父皇“父皇,這酒……”畢竟我才十一歲,不管前世今生都屬於未成年的範疇,喝酒還是要得到長輩的允許才好的。
  
  見父皇微笑頷首,我如蒙大赦,趕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感覺立時如火燒般掠過我的喉嚨,嗆得我眼淚鼻涕直流。
  
  可惡的斯文敗類,讓我喝了此杯才能一年比一年高,這不擺明瞭挑釁小爺我嗎?!
  
  心中怒火隨著酒意噌噌往上冒,但卻礙于親親父皇在這兒,讓我硬是發作不得,鬱悶。




正式的勾魂曲

  恍然間,看見父皇用毛巾溫柔的為我拭臉,濕熱的觸感讓我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腦清醒了不少,卻仍有些迷迷糊糊的。
  
  費了好大勁才從茫然中抽回幾絲神識,唔,頭頂上是常見的明黃色的……嗯?羅帳!?不是在喝酒嗎,怎麼在床上?
  
  “父皇”我輕喚,入耳的卻是微啞甜膩的嗓音,迷蒙間,看見父皇的眼中好像閃過了道……精光?
  
  殊不知,現在的我是雙頰通紅,宛若火燒,水靈靈的大眼在茫然流轉間憑添幾許魅惑,紅唇嬌豔欲滴,似乎正在發出無聲的邀請,誘人品嘗。
  
  父皇的喉結快速運動著,吞咽唾沫的聲音,此刻聽來異常響亮。
  
  我鼻子動了動“父皇,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香香甜甜的,醉人心脾。
  
  “濁兒”異于平常的低啞嗓音有些渾濁,卻格外的悅耳。
  
  我使勁睜大眼望向父皇,只見他原本英俊白皙的臉龐佈滿潮紅,微黯的眸子裏流動著我不懂的複雜情緒,光潔的額頭上隱隱有青筋跳動,滴滴汗珠順著下巴滴落,說不出的性感撩人。
  
  但顯然,性感,這一高深的辭彙,以我十一歲小孩的智商,還不能充分理解,只覺得此時的父皇看起來有些奇怪,而奇怪中又有些許似曾相識。
  
  當他撲到我身上開始撕扯我衣衫的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了。
  
  是阿秦,是和阿秦一樣似乎要把我吞吃殆盡的野獸目光。
  
  霎時,塵封了十一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神經如針紮般刺痛,我急紅了眼,拼命掙扎推拒著,企圖喚回父皇的神智。
  
  但事實證明,我的掙扎是徒勞的。父皇壓住我瘋狂踢打的腿,讓我動彈不得,並很輕易的將我的雙手抓住固定在頭頂上,飛快地撤掉已成破布的衣衫,開始瘋狂的在我身上肆虐。
  
  狂暴的吻侵襲了我的唇,帶侵略性質的啃噬,使得唇瓣立時紅腫破裂,鐵銹味在口中擴撒,然而,血腥味的刺激卻似乎讓父皇更興奮了,啃咬得更加用力。死命的嘶喊扭動,做著垂死掙扎,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呼喊,但顯然,我沒那麼好命。
  
  上世加今世,我從未像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的愚蠢,我他媽有病是吧,病到將自己陷入如斯悲慘的境地,我現在是哭死都不足以向自己謝罪。
  
  我幹嘛要三個人單獨慶祝生辰,我幹嘛要把侍女、太監連同侍衛都趕出去,我幹嘛要他們沒有命令不得踏入宮門一步,嗚嗚……
  
  該死的司辰斯,這種關鍵時刻,你死到哪兒去了,救命啊……嗚
  
  絕望的淚狂湧而出,我現在是連哭聲都發不出來了。
  
  很快地,父皇狂肆的手直接略過我青澀的嫩芽,往菊花搗去。
  
  “唔”我咬牙悶哼,異物的突然侵入暫態讓我全身僵硬,我明白這來自羞恥部位的疼痛代表什麼,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向我席捲而來,靈魂仿佛脫體而出,虛無縹緲。
  
  手指倏然抽離身體,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個跟手指相比異常粗大的火熱物體便狠狠撞入體內,“啊”我痛得尖聲嘶叫,下身撕裂的鈍痛直擊大腦。
  
  未經任何前戲和潤滑的甬道乾澀緊致,碩大的入侵被緩阻了,然而,速度的放慢,卻使得疼痛更加清晰,我開始全身痙攣,恍惚間卻覺得體內的物體又粗大了一圈。
  
  父皇充血的眼中寫滿瘋狂,更多的汗水順著他暴露的青筋滴落到我白皙的胸膛,混亂間,居然有種靡魅之感。
  
  他繼續挺腰前進,更加賣力的開疆拓土,我知道,我流血了。
  
  甬道內流出的血液似乎起到了些許潤滑的效果,讓他的碩大很快進入到了身體的深處,直腸受到猛烈撞擊時,我已痛到意識模糊,身體也漸漸麻木。
  
  父皇開始奮力抽動,過大的力度使得龍床“吱吱”作響,而我則像塊破布似的隨著他的動作沉沉浮浮,越來越快的速度,越來越大的撞擊力道,終於痛得我如願的昏了過去。




居然還清醒

  我快死了嗎,我不知道,反正身體是軟軟的輕飄飄的。
  
  我哭,為什麼到現在我的意識還會如此清晰。
  
  多麼諷刺的一個事實,身為男人的我居然被同為男性的親生父親給□了,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誕可笑的事嗎,我不知道,哈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嗚
  
  唔,為什麼父皇會突然變得這麼狂暴,狂暴到變身野獸,□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為什麼還有心情、還有餘力去探究這個問題,我不是更應該思考該怎樣殺死父皇,然後再自殺以謝天下,以掩蓋這段會被世人所唾棄的皇室逆倫嗎!
  
  我拼命回憶回憶,使勁回想回想,腦中卻只有父皇狂暴猙獰的臉和那鐵銹味的腥鹹。
  
  可怕,真的好可怕。
  
  腥鹹?!血?!甜膩?!
  
  腦中有什麼念頭快速閃過,快到讓我來不及捕捉。




安寧天堂與惡魔浴池

  好舒服,是什麼,暖暖柔柔的包容著我的軀體,已經離開地獄了嗎。
  
  溫暖的感覺使我忍不住想看清所處的環境,我掙扎著費盡全力睜開了眼。
  
  是仙境嗎,濕熱的白色煙霧彌漫整個空間,潺潺的流水聲悅耳寧靜,好平和安寧的天堂啊。
  
  可天堂中為什麼能有惡魔?!父皇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光著的身子算是什麼意思。我驚得跳起來,卻奈何身體被他抱住,奮力的動作只是撲騰起幾朵水花,徒勞而無力。
  
  “濁兒”父皇輕喚我的名。
  
  我不懂,為什麼同以往一樣低沉磁性的聲音此刻會讓我全身發冷,為什麼同樣是這個人的懷抱,現在卻會讓我覺得可怕、難受?!
  
  我顫抖著,死死的盯住不停冒出白霧的溫泉水。
  
  可笑,為什麼剛才會覺得這兒是天堂,這兒分明就是我從小到大來過無數次的惡魔浴池啊,我是傻了嗎。
  
  “濁兒”得不到回應的男人更加急切的呼喚我的名。
  
  “父皇”軟軟膩膩的童音發自四歲的我,翹挺的鼻在父皇頸窩輕輕蹭著,引得他一陣陣輕笑。
  
  “父皇,你為什麼不和母妃一樣喚我兮兒呢”帶著鼻音的童聲中有著疑惑。
  
  父皇輕順著我的發,柔柔地道“因為濁兒這個名字是獨一無二只有父皇才能喚的呀,濁兒是父皇的珍寶,是上天賜給父皇的濁世出塵之寶”父皇笑得很開心,“濁兒不喜歡父皇這麼喚你嗎?”
  
  急急地“喜歡,當然喜歡,只要是父皇,濁兒什麼都喜歡”喜悅的聲音中有被人珍視的自豪。
  
  呵呵

決絕會心痛

  “濁兒,我……”近在耳邊的聲音扯回了氾濫的思緒,驀然回神,我冷靜了下來。
  
  “放開”森冷的語調仿佛結了層冰。
  
  “濁兒”父皇歎了口氣,還是輕輕的放開了我。
  
  “噗通”,腳下一軟,我跌倒在水中,突然湧入鼻腔的水嗆得我不停咳嗽,刺得我涕淚橫流,用力揮開父皇的手,無視他的僵硬尷尬,掙扎著站了起來。
  
  剛才被父皇抱著,所以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此刻一失去外力的扶持,痛感便排山倒海般襲來。全身如同被暴揍碾壓般疼痛,整個身體似乎都不是自己的,連骨頭都要散了似的,一舉步,下身更像要裂開般火辣辣的痛,痛得我冷汗直冒,眼皮直抽抽。
  
  我咬著牙,一步一趔趄的往池邊挪去。
  
  “濁兒,對不起”微帶顫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父皇是在向我道歉嗎?”我嗤笑,對不起,很值錢麼。
  
  緩緩轉過身,直視他有些無措的臉,他卻死死盯住水面。
  
  哈,堂堂瀟瀟的皇帝也會有無助的時候嗎?還真是難得呢,臉上的笑容越扯越大,大得仿佛能蓋過身上的痛。
  
  相視無語。
  
  良久,父皇才似下定決心般纂緊拳頭,回視我的眼“濁兒,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晚了吧?”
  
  我不語,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他的聲音苦澀中帶著決絕“濁兒,我愛你”。
  
  哈哈,我狂笑,瞧我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我的父皇,我的神,居然在□我之後,不僅沒有任何歉意、任何解釋,還信誓旦旦的說他愛我,他也敢!
  
  冰冷的聲音發自我的唇“愛我?!我最親愛的父皇,您就是用這種方式來疼愛您可憐的兒子的嗎?”
  
  “濁兒,我愛你,卻不是父親對兒子的愛,而是愛情的愛。”
  
  “住口”我厲喝,明明全身無力,卻偏偏扯出了一抹絕美的笑。
  
  “你愛我,愛情的愛,不是父親對兒子的愛”仿如中邪般,我不停地輕輕重複,好似要把它嚼爛入腹。
  
  驀地,我噴笑出聲,冷漠的聲音卻如利刃般向他紮去“你愛我,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愛我”深吸口氣,我有些歇斯底里“除了父子關係,你以為你還能有什麼權利,有什麼立場來愛我,而你那所謂的愛情的愛,又將我對你,兒子對父親的愛置諸何地”。
  
  仔細欣賞著他越來越慘白的臉,越來越絕望的眼神,我繼續甩飛刀,一刀比一刀甩得用力,一刀比一刀紮得深“你真的愛我?你是想逆倫對吧,想逆倫你找別人去啊!”頓了頓,呃竭力地嘶吼著“我前面不是還有四個哥哥嗎,要是連他們也滿足不了你逆倫的迫切需求,我還有兩個美麗動人的姐姐呢”我笑開了,笑得天真無邪,絕美清然,卻似比哭還難看。
  
  “住口”父皇的臉扭曲了,聲音絕望而憤怒“你怎麼能如此踐踏我的愛”。
  
  咦,剛才他眼中閃過的是什麼,是心痛嗎?呵呵,好,很好,原來我親愛的父皇還會心痛呢,有意思,呵呵。
  
  “你知不知道,你的愛讓我覺得很噁心,你這個變態”轉身向岸,輕輕的柔柔的甩出這句話,很嫺熟地從岸邊的櫃中翻出件白袍套上,絲毫不理會池中傳出的負傷野獸般的嘶吼,頭也不回的走出浴室。
  
  你痛嗎,我也很痛,心仿佛被淩遲般,一小刀一小刀被切割著,雖不致命,卻痛不欲生。
  
  父皇啊,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我們不是父慈子孝的嗎?我不是上天賜給你的濁世出塵之寶嗎?你不是世上最珍愛我的人嗎?是你給了我幸福,那又是為什麼你現在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奪回。
  
  濁兒不配再得到你純粹的愛了嗎?濁兒變成壞孩子了嗎?
  
  父皇,不管怎樣都好,請你不要這樣殘酷的懲罰我。




春意闌珊的三年後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好喜歡下雨時候這種清冷的感覺,涼涼的卻又讓人覺得暖暖的,細雨輕撫著滿園的綠色,感覺整個心都清了,好舒服,雨滑葉落,清雨帶出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美妙極了。
  
  倚靠在窗臺上,任雨花沾濕我的衣,深深呼吸著,享受這片刻的清寧。
  
  頰上忽來的溫軟帶著母妃特有的素雅蘭花氣息,拉回了飄零的思緒,我回頭淺笑“母妃”。
  
  “兮兒,又這麼不愛惜身子”母妃佯怒輕敲我的頭,自宮女手中取過薄衫為我披上,順勢窩進她懷裏,舉著拳頭撒嬌“兮兒身體壯如牛,母妃不用擔心”。
  
  母妃失笑,同往常一樣輕點我的鼻“什麼牛不牛的,你忘了三年前那場差點要了你小命的高燒嗎”提起往事,母妃似乎仍有餘悸,摟著我的手緊了緊。
  
  三年前呵……
  
  三年,已足夠我從纖弱的兒童成長為青澀的少年。
  
  時間過得真的好快,快得忘記要沖刷我那不堪的記憶,被惡魔入侵的情景每晚都會出現在我的夢中,讓我麻木卻依舊沉痛著。
  
  自那一夜後,我和父皇都刻意回避著對方,即使見了面,也是遠遠的繞道而走。
  
  真是諷刺呵,從形影不離到形如陌路,我們只用了一個晚上,便將角色轉換得如此完美,皇家人果真是天生的演員啊,嘖嘖。




絕望不是希望

  “吱呀”一聲,門開了,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點點雪花呼嘯而至,寒意直透骨髓。
  
  又下雪了嗎,連老天都在為我心寒嗎。
  
  我幾乎費盡了全身力氣才跨過殿前那道高高的門檻,辨不清方向,認不出路途,我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但腦中卻有一個清晰的念頭——逃,而最可笑的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逃避些什麼,又要逃到哪兒去。
  
  蒼茫的雪地中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喉嚨乾澀火辣,心臟陣痛緊縮,直到再也無力向前邁出一步,我捂著胸口跌坐在地。
  
  到盡頭了嗎?!
  
  真不知道原來皇宮中也有如此乾淨出塵的地方,純白的聖潔嗎,呵呵。
  
  我滿足的閉上眼,仰躺在地。
  
  寒風輕揚起我雪白的衣袍,與白色精靈一起飛舞交柔,此時此刻,我心很靜。
  
  唔,這種死法很乾淨,我喜歡。
  
  要是某斯不識相的鬼叫能消失的話,就更乾淨了。
  
  “兮兮”焦急的呼喊聲由遠而近,我雖意識清醒,卻無法挪動分毫與他回應。
  
  掃把星司辰斯,死你也不讓我好死,真是佩服你了我。
  
  不知過了多久,小斯才發現已成半凍屍狀態的我。
  
  他眼睛是暫時性脫窗了吧?!
  
  小斯動作利索的脫下大氅將我牢牢裹住,緊緊抱在懷中。
  
  想要借機勒死我麼,閉著眼,我依舊腹誹不已。
  
  忽而,點點濕熱的水珠灼痛了我的臉。
  
  斯斯,你哭了麼。
  
  心臟驟然緊縮,我發現,我突然不怎麼喜歡這種死法了。
  
  內心欣喜卻又有絲憤怒,為什麼現在才來救我,我都快死了我,你大爺怎麼不再來晚一點,等雪蓋住了,你就連收屍都省了。
  
  顯然,神經巨粗如我,根本不可能明白,依我那奮死全力卻依舊媲美龜爬的速度,到現在都還沒掙扎出父皇寢宮的範圍,以至於在清醒之後,我感悟出這樣一個深刻的道理:路癡,真的是很可怕。
  
  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顛簸中,我終於真正昏死過去。臨昏前,腦中居然閃現了這樣一句話:姓司的,你的輕功跟你的人一樣變態。

父皇,你讓我心苦

  不知在黑與白的夾縫中徘徊了多久,醒來時窗外依然在下雪。
  
  甫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母妃柔美卻有些憔悴的臉,見我清醒,母妃很是欣喜,美麗的眼中有些濕潤,急急將手探向我的額。
  
  “燒退了”疲憊的聲音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我有些茫然。
  
  母妃不是在舅舅家的嗎,張口欲詢問,卻發現嗓子幹啞疼痛,讓發聲變得有些困難,見我這樣,母妃的貼身婢女芮秀機靈的遞了杯溫水過來,我就著母妃的手大口喝著,心裏暗贊,小丫頭很有眼力見兒嘛,等大爺好了,要是還記得的話,一定好好賞賜你。
  
  溫熱的水將我乾澀的喉嚨很是滋潤了一番,我操著仍有些嘶啞的聲音向母妃詢問“母妃,您不是在舅舅家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舅舅的病好了嗎”。
  
  母妃輕歎口氣“兮兒啊,你高燒三天不退,母妃又怎麼放心不守在你身邊”輕理著我額前的碎發,母妃神情中有絲後怕“御醫說要是今天燒仍不退,情況就有些危險了,所幸,上天庇佑,你醒過來了”。
  
  三天?!發燒?!
  
  我暗忖,這還真是滿危險的,再燒下去恐怕不死也得傻了吧。
  
  “兮兒,你怎麼能這麼頑皮,大雪天的,只穿單衣就跑到雪地裏玩,不止這樣,你怎麼連鞋都不穿,腳都給凍傷了”語中難掩心痛,母妃有些壓抑的抽泣著。
  
  她的悲傷感染了我,緊握著她的手,我紅著眼眶保證“母妃,您別哭了,兮兒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做讓母妃擔心的事了,您就原諒我好不好”乞求中帶點撒嬌的感覺。
  
  母妃螓首輕點,將我摟在懷裏。
  
  頑皮嗎,母妃啊,您還真是不瞭解兒子我啊,你兒子我像是會拿這種危險又無聊的事來玩的人嗎。
  
  雖然對於她的說辭有些不滿,但那濃濃的關心還是讓我很受用的。
  
  母妃,兮兒相信您真的是我的親娘,絕不是後媽。
  
  我正愉快的沉浸在親情漩渦中,母妃又開口了“兮兒,告訴母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會跑到雪地裏去”。
  
  我傻笑“還不是因為斯斯嘛,我生辰那天本是在一起玩的,鬧著鬧著,就跟他比起輕功來,我為了要領先一步,便連衣服、鞋子都沒穿就奔了出去,等回過神時,已經凍得動不了了,嘿嘿”我撓撓頭,繼續傻笑“說來說去都是斯斯不好,他輕功太差,半天都追不到我,害我被凍得半死”我臉不紅心不跳的對某救命恩人進行惡毒栽贓。
  
  善良的母妃硬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哭笑不得“小淘氣,怎麼能這麼頑皮,不知道母妃跟父皇會擔心的嗎?”
  
  我乖乖低頭受教,父皇呵。
  
  心裏有些苦澀,母妃啊,你知道嗎,我弄到會差點死掉也是拜父皇所賜啊,母妃啊,你是如此關心我、疼愛我,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對你說。
  
  欺騙信賴自己的人感覺真的很不好。
  
  但是,母妃啊,我能告訴你嗎,我能告訴你,你那高貴的帝王丈夫和你可愛的兒子逆倫了嗎。
  
  母妃啊,兒子的心好苦,好痛。




敗類我也失去了

  “對了,怎麼沒看見斯斯”我終於有空想起被我污蔑得一塌糊塗的某斯。
  
  “辰兒麼,他出宮去了”
  
  出宮?!這個時候?!“為什麼”我不解。
  
  “他說是有些私事,辦完了就回來”
  
  私事?!他能有什麼私事,不是全家都死光了嗎。
  
  唔,請原諒我的毒舌,但事實上卻真是如此,十多年從未聽說過他還有些什麼親人健在,又沒有人,需要辦什麼事。
  
  難道,是女人麼?!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心裏就有些澀澀的。
  
  斯斯,難道你也不要我了嗎。
  
  恍然間,頰上一片濕熱,又流淚了嗎,我有些自嘲,恐怕一輩子的淚水儲備都快在這幾天流光了吧。
  
  “兮兒,別哭,辰兒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母妃用帶有蘭花香味的手絹輕拭我的淚。
  
  連母妃都看出我流淚的原因了麼,原來,我不是個會隱藏情緒的人,原來,我還真的是個孩子。
  
  真的會很快麼。
  
  卻不知,這一句“很快”,快到了三年後。




頭一回的自由購物

  十四歲,在這個世界已經算是成年了。
  
  我的皇兄們在這個年紀都已出宮建府了,可到了我這兒,卻遲遲沒有消息。
  
  難道,這也是因為他那可笑的愛麼,我不知道,卻也不想去詢問他。
  
  他是至高無尚的君王,無論他想做什麼,我都註定是無法反抗的吧,只除了一樣,我有些想笑了,那就是,他沒法讓我像他一樣去享受逆倫的變態。
  
  呵呵,原來我還是有抗爭的籌碼的嘛。
  
  炙熱的驕陽毫不吝惜的將光熱撒向大地,知了扯聲賣氣的在樹上高吟,小小的蝸牛也背著重重的殼一步一頓的順著長滿綠葉的藤蔓向上爬。
  
  是夏天到了麼。
  
  我有些激動了,夏天的到來,意味著我的新生活開始了,雖還不能建府,但我卻可以出宮了。
  
  十四年,或許困得有些太久了。
  
  甫一出宮門,我便卯足了勁開始左沖右拐,半柱香之後,終於如願的甩掉了黏的跟麥芽糖似的四個護衛。
  
  都沒有人知道,小爺我是靠輕功發家的麼,小樣,玩不死你們。
  
  滿懷成就感,心情很是愉悅的散逛。
  
  唔,這種漫沁香味道清雅,舒心怡人,拿回去熏衣服,買了。啊,那種叫做斯曼的洗髮精貌似也不錯,買了。嘿,這把極品百年桃木梳也好像很好,祛風養發,買回去孝敬母妃……
  
  我是越買越多,越買越興奮。
  
  唉,誰叫咱是第一次進城呢,反正我家老子是開國庫的,這麼點小錢想也不在話下吧。前世就沒自主購過物,今世又是頭一回出門,不好好揮霍一下,又怎麼對得起被我冷落了二十五年的購物細胞。
  
  可興奮了沒多久,我又開始有點鬱悶了。
  
  這購物的癮是過了,可手上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物件,拿著著實是有些礙事啊,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忽然,靈光一閃,視線定格在街尾,我雙眼發光的向目標沖去。
  
  嘿嘿,我是天才。

瞄準目標——司辰斯

  摸摸有些發癟的肚子,我走進有著甜甜味道的鋪子,買了包白白軟軟的“秦蘇蒸”。
  
  於是,喧嘩的大街上便出現了這樣一幅怪異的景象:一身穿優質白色布料,長相乖巧可愛的翩翩美少年,身背一裝滿花花綠綠物件的小竹簍?!仰著小腦袋一伸一縮的很有節奏感的追趕著被他不斷“拋飛”的白色物體,每接著一塊入口,還會沉思般的眯眯眼,然後抿抿沾滿糖粉的小嘴,一臉愜意的的接著拋出下一塊……
  
  暈,這叫沉思嗎,我這明明就是在享受好不好。
  
  不用懷疑,這翩翩美少年就是小爺我——肖濁兮了。
  
  毫無被人注目的自覺,我繼續搖頭晃腦。驀地,我停下腳步,眯著眼瞪著前方。
  
  淡青色的絲袍隨風輕擺衣角,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若塗朱,渾身上下散發著優雅的慵懶氣息。
  
  這個人,好像,是認識的。
  
  我微蹙眉,啟動記憶庫搜索程式,青色?美人?絕世傾城的面容,無懈可擊的變態特質……
  
  這礙眼的一切組合在一起,不就是那個變態到舉世無雙的完美大變態——司辰斯嗎。
  
  哈哈,我覺得有點熱血沸騰了,好像很久沒有玩這種“挑戰變態”的遊戲了,有點期待。
  
  無視全身上下叫囂著“打到變態”的好戰細胞,我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挪向那正對著一黑衣大美人笑得春光無限好的某斯。
  
  美人啊,我心中長歎。
  
  一晃神,小斯卻不知從哪里掏出把扇子,在指尖翻滾一圈後“唰”的打開,動作流暢俐落,瀟灑已極,白扇輕搖間,儒風頓生,其人長身玉立,猶如臨風玉樹。
  
  眯著眼,我使勁吸回已漫至唇邊的口水。
  
  再看另一位,這男人有一張極度俊美的臉,瞧瞧他那突出的五官,每一處都宛如雕塑家的曠世傑作,完美得不可思議,頎長挺拔的身材更是能誘發人的犯罪潛能,再加上那冷傲的氣質,嘖嘖,極品哪。
  
  我極度鬱卒中。
  
  這兩人沒事長這麼漂亮幹什麼,長這麼漂亮還旁若無人的在大街上談笑風生又算什麼意思,是想誘發群眾的自卑情結麼。




眼明手須快 解釋要合理

  很好,順利進入射程範圍,瞄準目標,發射。
  
  我腳尖輕踮,飛身向前撲去,眼明手快的抱住一具帶有淡淡麝香味的男性軀體,閉著眼享受起“軟玉溫香”,深深嗅著好聞的男性氣息。
  
  片刻後,咦,這香味貌似有點不對啊,是換牌子了麼,我有些疑惑的睜開眼。
  
  不想,入眼的卻是……黑色的布料?
  
  “轟”腦中閃過一道驚雷,我內心哀號,該死的眼明手快,抱錯人了我,哭。
  
  死死的抱住黑衣美人陷入極度哀怨中,而兩大美人則是極度驚詫的呆呆互望。
  
  這一詭異的狀況足足持續了半分鐘之久。
  
  最先回過神的是小斯,抽回與黑衣美人對視的視線,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起抱得快成連體嬰的兩人。
  
  接收到他曖昧的目光,黑衣美人眉頭輕蹙,低頭看了看身上掛著的小腦袋和小竹簍,有力的大手緩慢卻堅定的扯住那條八爪章魚。
  
  感覺到黑衣美人的動作,我立時一驚,思緒電轉間下了個決定:將計就計。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軟膩好聽的聲音發自我的喉,我在美人身上攀得更緊。
  
  頭頂上的美人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手上微用力,脫出了章魚的掌控範圍,扯著衣領,將我拎至一臂之外。
  
  “你是誰”磁性低沉的嗓音有些清冷,被他如有魔力的嗓音引誘著,我仰起腦袋睜大眼。
  
  果然是極品美人哪,近距離看,更是美到驚心動魄。
  
  而當兩人看見我微抬的小臉後,也都目露驚豔,眉若遠山,秋瞳含水,流轉之間顧盼生輝,巴掌大的粉嫩小臉吹彈可破,微撅的紅唇粉潤欲滴,好個精緻的小人。
  
  我輕輕扯開唇,向黑衣美人羞澀一笑“美人哥哥”。
  
  美人?!哥哥
  
  黑衣美人暫態滿臉黑線,原本驚豔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恐怖,向笑得一臉欠揍的某斯遞出一個警告的眼神,又發話了。
  
  “你究竟是誰”聲音貌似更冷了,我背脊涼了涼。
  
  炎炎烈日下,居然刮過一道寒風。
  
  我有些無措的撇開臉,掃向一旁的小斯,怎麼辦,我演不下去了,太冷了,嗚……
  
  正當我陷入絕望時,小斯有如天降梵樂般溫潤的聲音及時拯救了我“你是兮兮”肯定中有絲驚疑。
  
  我立時點頭如搗蒜,斯斯,你救了我的命。
  
  我眼眶紅紅的奔向小斯,無視旁邊黑色的凍人目光,縱身撲進他懷中,小斯輕歎口氣,收攏雙臂。
  
  大力的回抱著他,我咧開嘴,這是我朝思暮想的斯斯呵。
  
  正當我們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時,一道冰冷中帶點咬牙切齒的男中音響了起來,驚得我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今年的夏天貌似有點冷啊。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思濁軒與肖濁兮

  這是一處富麗堂皇的酒樓,其堂皇程度讓我一抬頭就愣了三秒。我沒看錯麼,那龍飛鳳舞中帶點清揚灑然的三個大字是念“思濁軒”吧。
  
  這是在訴說對我的思念麼,我似笑非笑的盯著斯斯。
  
  斯斯啊,我都不知道原來你表達感情的方式這麼的不含蓄啊,嘖嘖。
  
  小斯的臉飛速竄紅,快步走入樓中,隨手招了個夥計吩咐了幾句,便帶著我們走向二樓。
  
  當我們步入這間名為“期然”的雅間時,房中的宴席已準備好了。
  這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這時我有些佩服斯斯了,他的手下大概都是用飛的吧?!
  
  小斯溫柔地替我取下了背上的竹簍,輕揉我有些發酸的肩,無視黑衣美人眼中的驚訝,我輕輕靠到他懷中,享受起久違的福利。
  
  “肖濁兮”“秋笑言”斯斯的介紹言簡意賅。
  
  我向黑衣美人微笑,乖巧的叫人“秋哥哥”,秋笑言卻一言不發的盯著桌面,我也不惱,不置可否的四處張望著。
  
  當視線落到那顏色素雅的青瓷壺上時,我臉有些發白了,而當醇香的酒液傾入杯中,我開始全身顫抖。
  
  坐在旁邊的小斯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也輕蹙起好看的眉,眸中同時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隨即輕聲吩咐“撤酒換茶”。
  
  我轉頭看向他,眼中有些迷茫‘你是知道的吧,斯斯’。
  
  一時之間,我失了所有興致,美食入口卻如同嚼蠟。
  
  不知為什麼,小斯跟秋笑言也都商量好似的,不再開口說話,讓這頓飯頓時變得有些冷清。

敗類會愛我

  木然跟著小斯走入房間,當他關好了門,我仍是有些呆呆的。
  
  小斯忽然扣住我的腰,炙熱的身軀與我緊貼,將頭埋在我的頸窩“兮兮,我好想你”原本溫潤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的鼻頭有些發酸,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只是緊緊回摟著他,三年來的思念與怨懟因他一句想念而消弭無形。
  
  “兮兮”斯斯凝視著我,溫柔的輕喚我的名。
  
  在我還理不清思緒的時,他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我的唇。我頓時驚恐的瞠大眼,忘了反抗,腦中一片渾噩,心中更是浮起陣陣恐懼。
  
  猛地,我用力掙出他的懷抱,張著一雙水濛濛的大眼,不解地盯著他英俊的臉龐,身體卻如秋風中的落葉般輕顫。有恐懼,有迷茫,還有些許……悸動,太複雜了,我理不清心中的思緒,只能無助的等待著他的解釋。
  
  “為什麼”一股酸楚沖上喉頭,隨即筆直向上,壓迫雙眼流出晶瑩的淚水。
  
  “因為我愛你”他的聲音暗啞而魅惑,讓我有些失神,同樣的愛語,卻沒有父皇說時的反感,心痛,反而在心間漾起淡淡的甜蜜。
  
  “可是……”我有些不確定。
  
  “沒有可是,我真的愛你,兮兮”斯斯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向前一步,重新將我摟住。
  
  良久,兩人只是安靜的擁在一起,互數心跳。
  
  斯斯專屬的好聞體香漸漸安撫了我躁動的神經,我的手環上他的腰,他的手則開始在我背上輕緩的遊移“兮兮,我想要你”。
  
  “轟”我腦中暫態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反應,而在我發呆的空檔,斯斯已再次擄獲我的唇,狂野的汲取我口中的蜜汁。
  
  “給我……讓我好好愛你”他的話語仿佛帶著魔力,我知道,我被他蠱惑了。




交纏之肉體一

  斯斯的吻輕柔而充滿誘惑,極為溫柔,輕緩,卻步步緊逼。
  
  慢慢的,我由迷惘轉為迷戀,開始生澀的回應。仿佛受到莫大鼓勵般,靈活的大手也探入了我單薄的衣衫,肆意輕薄敏感的嫣紅,一道熱流自體內激升而起,陌生的□讓我有些心慌。
  
  我緊緊拽住他的衣袖,眼中有著祈求。
  
  “別怕”斯斯動作輕柔的為我解開身上的衣衫,他的話語奇異的消除了我的焦躁,不安,讓我不再抗拒。
  
  輕舔著我的耳垂,酥麻的觸感讓我忍不住呻吟出聲“唔,斯斯”隨著他愛撫動作的加劇,我有些難耐的扭動身體。
  
  “唔,小壞蛋”斯斯突然一聲悶哼,隨即懲罰似的輕咬口中的嫣紅,輕微的地刺痛讓我蹙眉,驀地,我滿臉通紅的瞪著他,那抵在我腹部的灼熱物體是……
  
  很快地,他的手握住了我的稚嫩,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不自覺夾緊雙腿,身體有些僵硬。斯斯輕歎口氣,一手輕撫我的背,一手開始輕緩的□。
  
  我慢慢的放鬆下來,開始低低的呻吟。
  
  察覺到我的變化,斯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嫺熟的技巧撫弄著青澀的稚嫩,未經人事的我哪經得住他這番撩撥,很快便棄械投降,泄了出來。
  
  看著白濁的液體沾滿了他的手,我有些困窘的撇過臉,然而斯斯卻不打算放過我,牽著的手除去他身上的束縛,催促著我撫弄他早已蓄勢待發的硬挺。
  
  我有些無措的握住他的擎天□“我不知道怎麼做……”臉紅到似乎要滴出血來,雖是意亂情迷,但還是有著無法克服的羞怯與慌亂。
  
  畢竟,我的第一次經歷有些太過於恐怖了。
  
  “我教你……”被我柔嫩的雙手一碰觸,斯斯全身輕顫,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被他有趣的反應所吸引,我開始用心撫弄起來,想要看到他更多的為我迷亂的表情。
  
  可惜天不從人願,迷亂中的斯斯居然識破了我小小的心眼,很是魅惑的沖我笑。
  
  好性感哪,我原本泄過一次有些發軟的身體又開始微微興奮起來,有點口乾舌燥了。




交纏之肉體二

  斯斯讓我在他身前半跪著,緩緩地將我的頭壓往他的灼熱,以眼示意,讓我領悟他的意圖。
  
  我像個傀儡娃娃般照著他的指示吐出粉嫩的舌,輕舔他早已充血的部位,檀口微張,將他火熱的硬挺含入口中輕輕滑動。他一手輕撫我的發,一手探向我粉嫩的臀,緩緩向丘間移動,著手進行開拓工作,大拇指輕佻撥弄細密的皺褶,食指則緩緩向甬道進發……
  
  在一聲無法遏止的低吼後,斯斯抬起我的臉,狂亂的與我的舌肆意絞纏。
  
  借著潤滑劑的幫助,擴張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很快,我便在有些疼痛的腫脹中找到些許快感。然而,這可苦了斯斯,過度的隱忍讓他的肌肉上顯現道道清晰可見的青筋,滴下顆顆灼熱的汗水。終於,他有些粗魯的抽出手,將我轉過身,滾燙的硬挺幾近呵護的抵在我濕溺的穴口,緩緩摩擦著,片刻過後,才將碩大緩緩推入我□的內部。
  
  “痛”火辣辣的痛感直襲大腦。
  
  “再忍耐一下……”斯斯輕籲口氣,碩大被□火熱的內壁緊緊包圍,無比的快感如點燃的火苗,肆意地在他身上四處流竄奔走。
  
  將我的腿纏在腰間,他輕捧起我的臀,讓自己進入我的深處,慢慢地在火熱中來回進出,尋找著能讓我快樂的敏感處,直到某一點受到撞擊,讓我發出類似囈語的呻吟,他才加快節奏,變得越來越狂野,越來越粗魯。
  
  他愛極了我在他面前擰著眉緊咬著唇痛苦煎熬的表情,那會讓他有種近乎變態的快感“唔,斯斯,啊..哈……”我迷亂的扭動著腰迎合他的衝刺……
  
  斯斯再次溫柔的捧起我的臀,將我的雙腿大開,反折在胸前,緩緩的重重的進入,這種姿勢讓我只能緊緊攀附在他身上,接受他異常深入的撞擊。
  
  快感如同直沖而上的海浪般,一波波襲來,直至我昏厥。

要思念 不喜召見

  自那日出宮已經七天了,好想斯斯啊,想著他在我身上衝刺時狂亂迷醉的表情,想著他動情時低喚我的名時的沙啞性感。
  
  忽瞥見母妃探究的眼神,臉上開始有些發燒,所幸她只是輕柔的接過我手上的空碗,沒有追問。
  
  夏天,好像是我最喜歡的季節,那溫暖到有些炙人的陽光總能暫時驅走我心中的陰鬱。望著陰沉的天空,我微歎口氣,今天是不會有太陽了吧。
  
  任何事物的兩極碰在一起,都會激起其潛在的耀眼光芒,但兩極終不能共鳴。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極端矛盾的人,既喜歡炙熱陽光帶來的溫暖,卻又極度貪戀雨水的清冷。
  
  雨水,帶來窗外微涼的氣息,那是一種炙熱被清涼覆滅的極致享受,令我一瞬間的窒息,溫與寒的交替,一種不可言喻的美妙觸感。喜歡雨,喜歡帶寒意的雨,冷卻我的心,沖刷我的情,讓我有一種自己還是很乾淨的錯覺。
  
  然而,極端的人卻沒有生存的道路,也不配擁有幸福。
  
  恭敬的對著前方偉岸的背影行禮,我揚聲道“兒臣濁兮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父皇緩緩轉過身。
  
  我暗歎,上天對這個男人還真是厚愛,三十多歲的人了,臉上卻無一絲歲月的痕跡,依舊是那麼的俊美無雙,只是眉宇間增添了幾許輕愁,讓他看起來有些憂鬱,卻憑添惑人魅力。
  
  “不知父皇今日召見兒臣所為何事”我語氣恭敬,恭敬到有些冰冷。
  
  “濁兒”久違的稱呼讓我渾身一震,他目中淡淡的哀傷讓我有些不舒服,不自在的偏過視線,落在明黃的布料上。
  
  “你想出宮建府嗎?”
  
  我有些驚異的挑眉,卻依舊不肯看他的臉“兒臣已到了出宮建府的年齡”。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父皇忽然伸手鉗住我的肩,大力搖晃著,有些憤怒的低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逃離我嗎?”
  
  可惜,他那憤怒的哀傷卻未對我造成絲毫影響,聲音依舊冰冷“父皇請自重!”
  
  明黃的布料倏地顫了幾顫,父皇頹然的鬆開手,哀傷中有著決絕“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我的”。
  
  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我再次恭敬的行禮,不待他有所表示,退了出去。
  
  不允許麼,我有些想笑。其實允不允許又有什麼差別呢,你是君,我是臣,這一輩子我都註定是逃不出你的掌控,只是為什麼心卻有些隱隱發痛。
  
  斯斯,是因為你麼。




清雨澆赤神

  心中有些躁亂,我清嘯一聲,躍上屋頂,迎著涼風在雨中肆意狂奔。
  
  沒驚動任何人,我輕柔躍入蘭韻殿,不想讓母妃看見我的一身狼狽,我貓著腰,貼牆而行。
  
  怎麼說的跟個賊似的?!我左右觀望著,繼續前進。
  
  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緩緩挪動著,猛地,我頓住身形,有些驚疑的望向頭上的窗戶——母妃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嗎”母妃一向溫柔的聲音有些冷冷的。
  
  “是,娘娘請放心,赤神已按比例摻入藥中,只要再喝完這幾帖,藥效就完全了”甜甜清亮的嗓音屬於母妃的貼身女婢,芮秀。
  
  赤神?是那個赤神嗎,腦中浮現出《醫毒大典》上的一段話:赤神者,毒中奇葩也,性至陽,色赤如炎,狀如絲線,將之研末,配以烏骨,青厥,熬煮成漿,可增人強健。然,用之過量,則於體內積之成蠱,久之,中毒者血液漸趨黑色,及至全黑,則當世無救。然,中赤神者體中黑血,可解另一奇毒——陰至。
  
  赤神,陰至,並稱當世兩大奇毒。
  
  烏骨,青厥嗎,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補藥啊,呵呵。
  
  頹然滑倒在地,全身如墜冰窖,我的母妃呵。
  
  此刻,我才終於明瞭那每日必喝的噁心湯藥效在何處了。
  
  用我的命去補他人的身麼,好狠的心啊。




思濁軒成了目的地

  自那日面見父皇后,我出宮的次數便頻繁了起來,而每次的目的地卻都只有一個——思濁軒。
  
  整日整日的跟斯斯廝混在一起,美好的愛情讓我又開始變得活潑開朗起來,直如十一歲之前。
  
  炙熱的驕陽透過樹蔭在地上形成點點光斑,斯斯摟著我靠在榻上,涼風輕舞而過,讓兩人的發絲勾繞糾纏。
  
  斯斯輕柔地在我耳邊低語,惹得我不時臉紅嬌笑。
  
  可惡的斯斯,老是逗我。
  
  我不依的輕捶他的胸膛,卻被他輕鬆制住,細密的吻落在我的臉上,我有些不滿足,摟住他白皙的頸,主動獻上我的唇。他大方的享受著我難得的熱情,極盡挑逗的與我唇齒絞纏,大手也開始在我身上點火。
  
  我滿臉嫣紅的嬌喘“啊,唔,斯斯……”
  
  迷亂間,卻見一抹黑色自牆角閃過,秋笑言?

心碎會木然

  今天又是一個難得的豔陽天,我早早的便到了思濁軒,看著還沒開始營業的酒樓,心中升起一絲惡作劇的念頭。
  
  唉,最近果真是被斯斯帶壞了。
  
  快速閃入後院,向斯斯的臥房移動,心裏有些鬱卒,貌似最近常幹這種事啊。
  
  輕輕關上門,我有些失望的撇撇嘴,這麼早,是上哪兒去了,茅房麼。
  
  正準備殺向茅房給斯斯來個突然襲擊,旁邊的房中卻傳來了絲絲動靜。
  
  我沉思,那個房間,秋笑言的?
  
  躡手躡腳的向左移動,開始我人生中第二次竊聽工作。
  
  越接近門,聲音越清晰。
  
  我開始臉紅心跳,好你個秋笑言,看你平常挺斯文的一坨冰塊,居然一大早就在這給我發情,我倒要看看你那姘頭是何等的天香國色,哼哼。
  
  正在進行衝刺工作的秋笑言滿臉迷醉的喘息著,古銅色的精壯雄軀無處不彰顯著純男性的魅力,結實的背,修長有力的雙腿……我吞吞口水,視線自動略過某個尷尬的部位,移往他身下的人。
  
  “轟隆隆”一道閃電自腦中狂劈而至,緊接著便是無數震人心魄的驚雷,我暫態傻了,呆呆的看著秋笑言身下一臉迷亂,卻美到攝人心魄的——司辰斯。
  
  一瞬間,好像聽見了心臟破碎的聲音。
  
  我木然轉身。




限定的最後一次

  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依舊每日到思濁軒報到。
  
  只是有意無意間,每次到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
  
  想到父皇的再次召見,我笑得有些苦。
  
  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麼?
  
  木然地看著有些暴走的父皇‘火氣這麼大,是更年期提前了吧’我不無惡毒的腹誹。
  
  很快地,我臉上的平靜安然掛不住了,只因為他的一句話。
  
  “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出宮”
  
  望向他因生氣而越發英俊的臉龐,我有些焦躁的扯住他的衣袖“為什麼?”
  
  父皇冷聲嗤笑道“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而很顯然,現在的你,已經超出了我的容忍範圍!”
  
  父皇冰冷的眼讓我真的慌了,他是認真的!
  
  頹然鬆開手,我跌坐在地。
  
  良久,我抬起頭,期盼的望著他,語中帶著乞求“再一天好不好,好不好?”
  
  父皇眼神複雜的望著我,沉默了。
  
  他的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到我已經不再心懷希望。
  
  “最後一次”我驚疑的抬頭,有些不敢相信。
  
  最後一次麼?




淡定從容的司辰斯

  細細嚼著口中的飯食,我有些食不知味的將目光投向桌對面的斯斯。
  
  他好像任何時候都是這麼安然的啊,淡定,從容,就連在床上都是優雅而完美的。
  
  想到床,我的心有些痛,他與秋笑言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畫面又跳回腦中。
  
  我一直認為那天的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因此,我也一直在等待著,等待他的主動坦白,等待他會求我原諒,我甚至等待著秋笑言來向我示威,炫耀他搶走我的至愛,順便踐踏我的真心。
  
  可是,我失望了,這麼多天過去了,斯斯和秋笑言都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如往常嬉鬧,那種純粹朋友間的互動刺痛了我的眼,如果我沒有親眼看見的話……
  
  可是我忘了,這世上沒有如果,至少,愛情是沒有如果的。
  
  吃過飯,斯斯到帳房處理事務,我則如往常一樣窩在他懷中。
  
  望著他俊美如神祗般的側臉,我輕喚他的名。
  
  “斯斯”
  
  “嗯?”
  
  “斯斯”
  
  “嗯”
  
  “斯斯”直到他低下頭看我,我才停止喚名遊戲。
  
  “斯斯”我摟緊他的脖子。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我目不轉睛的望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變化。
  
  聽到我的話,斯斯微微愣了愣,然後笑著在我臉上輕啄了下,又繼續手中的工作。
  
  我輕輕垂下眼,蓋住眼中的黯然。
  
  “斯斯”
  
  “嗯”
  
  “明天進宮一趟,好不好”。
  
  手中的筆微頓,他輕點了下頭,我用力將他環住,頭埋在他頸間,深深的汲取他特有的體香。
  
  斯斯,我真的很愛你。

宮女芮秀的死亡

  今日蘭韻殿很熱鬧,因為迎來了四位貴客:父皇,斯斯,和我命人剛從相府接來的母妃和舅舅——蘭清浣。
  
  宴席設在後殿的蘭馨小院,這是一個充滿生機的院子,院中各處種滿綠色的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生命力無限。
  
  我沐浴更衣,換上一件純白袍子,用銀色的發帶將微帶濕意的青絲隨意捆上,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中,輕移蓮步,卻繞過眾人坐到對面的一張小圓桌邊。
  
  侍從魚貫而退,只留下母妃的貼身侍婢,芮秀。
  
  我滿面笑容的招呼眾人入座,目光卻死死地鎖住蘭清浣,白皙纖弱的身體,憔悴卻俊美依舊的消瘦臉龐……
  
  察覺到我的注視,蘭清浣向我溫柔微笑,溫柔到灼痛我的眼。
  
  我收回視線,輕捋額前碎發。
  
  微風過處,淡淡蘭香四溢,沁人心脾。
  
  驀然,我嬌笑出聲“母妃,兮兒今日還不曾喝過湯藥呢”音色細膩婉轉,甜入心扉。
  
  聽到我這麼說,母妃急忙向芮秀打了個眼色。
  
  我斂了笑容,向有些呆愣的芮秀輕喝“還不快去把藥端來”芮秀頓時全身輕顫,如遭雷擊,腳步不穩的跑出院門。
  
  我則一臉溫婉的轉向蘭清浣“舅舅今日恐怕也不曾服過藥吧,待芮秀將藥取來,我們同服可好”不待他開口,我又道“母妃啊,兮兒可是已經將玉碗準備好了哦”很是享受的欣賞著母妃瞬間慘白的臉,伸手從小圓桌下掏出一隻白玉小碗,細細摩挲著。
  
  看向欲言又止的父皇,斯斯,我食指點唇“噓,好戲還沒開場呢,好好瞪大眼欣賞吧”。
  
  輕輕接過芮秀手中的碗,細嫩白皙的右手卻突然搭上她纖細的脖子,驀地,眼中寒芒一閃,“哢”的一聲,芮秀倒在地上,脖子詭異的扭曲著。
  
  將手中的藥碗向母妃輕揚,我撅起小嘴“這赤神的味道可真是不太好啊,嘖嘖,卻不知那陰至的滋味又是如何呢,嗯,舅舅”。
  
  聞言,四人皆目露驚駭,尤以父皇和斯斯為甚。
  
  無視舅舅白到有些發青的臉,我緩緩鬆開手“啪”白瓷碎片四散,墨黑水花飛濺。
  
  “唉,侄兒真是失禮了,竟然將藥碗打翻了,本來是欲與舅舅同享的”輕輕歎口氣“也罷,為了賠禮,侄兒就大方一回,送予舅舅一碗更好的藥吧”。




絕命要人命

  寒光一閃間,一把小巧的匕首已然出現在手中,捋起衣袖,匕首在腕上輕輕一劃,黑色的血液傾瀉而出,流入白玉碗內,看向呆愣到有些癡傻的眾人,我輕道“再不快些喝下,這藥效可就失了”。
  
  母妃這才如夢初醒般跑過來。
  
  她看也不看我,小心翼翼的捧起玉碗,緩緩走向舅舅。
  
  我苦笑,還在奢望些什麼,血是白流了,眯起眼,目光陰鷙地盯著舅舅喝下我的血。
  
  滋味不錯吧,這可是用我這條賤命養了七年才弄出來的,好好享受吧。
  
  我有些譏諷的開口“母妃啊,你都只關心你的情郎,而不要兒子了嗎”。
  
  似未聽到我的話般,母妃滿臉溫柔的輕拍著被血嗆到的蘭清浣。
  
  我掩嘴輕笑“這有什麼好害羞的,這年頭可是很流行逆倫的哦”說完,意有所指的瞥向某人。
  
  看著面如死灰的蘭氏兄妹,我笑得更開心了“不過,雖然我能理解這有違綱常倫理的悖德之戀,但卻恐怕天下悠悠之萬民不能接受啊,怎麼辦呢,應該”我很苦惱。
  
  “呀”猛地一拍手“人世不能相容,鬼域定可相隨,好辦法啊”。
  
  我陰冷的目光凍得兩人全身發寒,母妃尖利的嗓音顫抖著“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俏皮的轉了轉眼珠“我只是想問問母妃知不知道兮兒最近換了件零嘴兒”也不管眾人跟不跟得上我跳躍式的思維,續道“那是一種顏色綠綠的小小的果子,味道酸酸的,極是爽口,對了,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母妃知道是什麼嗎”。
  
  我故作天真的輕擺手指“是叫‘絕命’呢!”
  
  母妃腳下一軟,跌坐在地,雙手緊握舅舅有些泛黑的手。
  
  絕命者,專破赤神也,雖然,現在已解不了我中的毒,但摻了雜質的藥血會加劇陰至的發作。
  
  淚水自母妃眼中盈盈流出,她輕拭著舅舅口中溢出的黑血,舅舅則用盡最後力量摟住母妃,讓兩人緊緊相依。




相遇原本是錯誤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都知道我在碗上下了毒,卻一點反應都不給我!
  
  緊緊的握拳,尖利的指甲刺痛手心的嫩肉,手腕上的傷口又冒出新鮮的黑血,呆立良久。
  
  木然越過有些發黑的裏兩具屍體,我面無表情的站在斯斯面前。
  
  看著他像灘爛泥似的軟在地上,我突然覺得有些噁心,這還是那優雅到完美的司辰斯嗎,在我的毒下,也不過如此嘛。
  
  我猛然伸手鉗住他的下顎“很驚異是麼”。
  
  “玩弄我的感覺怎麼樣”森冷的目光如尖刀般紮向他依舊淡漠的臉。
  
  所有人都吝嗇給我反應麼,可笑。
  
  “為什麼”他虛弱的開口。
  
  “你想問什麼,是問你為什麼會全身無力,還是想問我為什麼會這麼對你”森寒的語調猶如來自阿鼻地獄,也不待他開口,我又說話了“會全身無力是因為我施了軟筋散,記得剛才那陣香味嗎,就是我捋頭髮那次”用力將他甩開,冷然看著他跌倒在地,我深吸口氣“你為什不掩飾好一點,為什麼要這麼快讓我發現,為什麼不再對我殘忍一點”以為早一點知道真相,我就會好過點麼,太天真了。
  
  “你都知道了”他眼中有絲釋然。
  
  抬頭望天,我點頭,身體有些輕飄飄的“我知道,三年前父皇的失控是因為你下了‘魅色’,我知道,這一次的重逢是你刻意安排的,我甚至知道,你和秋笑言之間的那場情事都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他輕輕的笑了,溫潤的聲音有些低沉“你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才每次都把自己傷得這麼重”。
  
  我不贊同的搖搖頭“我一點都不聰明,我甚至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為什麼報仇對你會是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捨棄一切。
  
  斯斯望著我,眼中有自責也有憐惜,卻答非所問“也許,我們的相遇原本就是個錯誤”。
  
  錯誤麼,好高深的兩個字啊,我有些理不清它的意思。他是指十四年前他全家被父皇滅門,還是指母妃陰差陽錯的將他帶回宮來撫養,又或是指將我當作復仇的工具?
  
  不欲再與他多語,我輕揮衣袖,讓他在睡眠粉的作用下安然入睡。
  
  心臟有點麻木了,是藥效發了麼。
  
  走近始終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父皇,我解開了他中的軟筋散。

藍色的奧義,下一世的允諾

  “父皇,對不起”我哽咽。
  
  父皇輕輕將我攬入懷中,如以往般輕撫著我的發“傻濁兒,你有什麼錯,錯的是我們,錯的是父皇”。
  
  我緊緊扯住他的衣襟,任性的哭泣“是我太任性了,我明明知道三年前你是中了毒的,卻還是那麼殘忍的傷害你”。
  
  “父皇不怪你,怪只怪造化弄人,讓父皇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你”。
  
  “父皇,如果有來生的話,濁兒一定會愛你,用愛情的愛來狠狠愛你”我允諾,以我的血。
  
  父皇沒有說話,卻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緊緊的,狠狠的,像是要把我揉入體內。
  
  烏黑的血從我口中不斷湧出,滴落到明黃的布料上,異常美麗醒目,我癡癡的望著父皇,將他的面容深深的刻在腦中,我允了諾的,下世,我要好好的愛這個男人。
  
  恍惚間,看到一個精緻可愛的小人兒在龍床上輕扯明黃色的龍袍。
  
  那是七歲的我。
  
  “父皇”我皺皺可愛的鼻,爬到父皇身上躺下。
  
  “父皇為什麼天天都穿黃色的衣服,黃色很漂亮嗎,父皇很喜歡嗎”。
  
  寵溺的輕捏我翹挺的鼻,父皇的神情有些無奈“傻濁兒,黃色是君王的顏色啊,象徵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父皇是皇帝,不管喜不喜歡都得穿,君王,是沒有選擇權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沒有選擇權?!皇帝不是最大的嗎。
  
  我安慰似的摟住他,將頭貼在他胸口,細數著他沉穩的心跳,腦中卻閃過一片藍色。
  
  “那,父皇,那藍色又是代表什麼呢”語氣天真無邪。
  
  “藍色,應該算是種悲傷的顏色吧,淡淡的柔柔的,又有絲沉靜,濁兒覺得呢”。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遠,畫面也越來越模糊。
  
  我有些疲倦的闔上眼,藍色麼。
  
  大概是種溫柔的悲傷吧。




溫柔的悲傷

  溫柔的悲傷
  
  清雨瀟瀟,思寂寥
  
  漠炎紛紛,無窮盡妖嬈
  
  時待枯萎,越歸無邀——惱
  
  祈要,祈要
  
  跨世,乃有所戀——妙




番外之司辰斯一 痛不欲生的開始

  時間過得好快,已經十一年了麼。
  
  想到昨日那孩子邀我同他慶祝他的十一歲生辰時,那一臉幸福的表情,我忽然覺就得渾身疼痛難忍,心臟好像被剜了一個大洞般,生疼生疼的。
  
  雙手不可抑制的顫抖,手中的白瓷茶碗碎落於地,四散開來。
  
  憑什麼?!憑什麼他就能如此幸福?!
  
  十一年,十一年的人生,十一年本該幸福的人生,就因為那該死的昏君的一句‘殺無赦’,我便失掉了幸福的權利。
  
  閉上眼,十一年前家人慘死的畫面又再浮現於腦中,飛拋的頭顱,四濺的鮮血……
  
  我好恨!恨上天為何如此殘忍不公,不僅剝奪了我幸福的權利,還要如此輕賤我卑微的尊嚴!這樣的存活有什麼意義?受仇人的庇護,仰仇人之鼻息,是在演笑話麼?!
  
  肖驍罄,我雖殺不了你,卻能讓你痛不欲生!
  
  收拾心情,我心情很是愉悅地來到了皇帝的寢宮,望瞭望頭頂上昏黃昏黃的太陽,扯大了面上的笑弧。
  
  推開殿門,兮兮與肖驍罄正在對弈,看著他一臉苦惱的咬唇蹙眉,手中的白扇不由地敲上他的後腦勺。
  
  逗弄他,已成為我緩解痛苦的一點樂趣。
  
  “嗷”兮兮轉頭怪叫一聲,粉粉的臉蛋上有著惱怒,聲音卻甜甜軟軟的“斯斯,你是不是皮癢癢了啊?”
  
  我痞笑著沒有回口,執起他盒中的一粒黑子放入棋盤“兮兮矮子,你是越來越笨咯!”側身躲開他的‘人肉飛撲彈’,呵他的癢癢,“咯咯……咯……”他放肆的嬌笑著,小小的臉蛋佈滿紅潮,微張著粉嫩的雙唇輕輕喘息著。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孩子。
  
  我自覺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著他們兩父子享受天倫之樂,那,是我所不能擁有的親情。
  
  親情?!我被心中突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也許,哼,不止於是親情這麼簡單吧。
  
  宮中生活十一年,我與眾人都很熟絡,同肖驍敬也是一樣,熟到可以免去君臣之禮,雖不願承他的情,但不得不說這個特別的‘恩典’讓我心裏舒坦了一些,至少,不用再向我的仇人卑躬屈膝。
  
  華燈上,酒宴開席,我的報復行動展開。
  
  “兮兮,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喝了此杯,你便一年更比一年高”我舉杯,向兮兮敬酒,望著他猶豫不定的神情,我眼帶挑釁。
  
  果然,稚嫩的小魚兒上鉤了。
  
  看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笑得開懷‘咚’從未飲過酒的他在我的特製酒液的作用下醉倒在桌上,額上撞得紅紅的,配著他同樣被酒液染紅的可愛臉蛋,真的是漂亮極了!
  
  漂亮到讓人忍不住想拿把刀在上面劃兩道口!
  
  但理智是不允許我這樣做的,我謙和的笑著,以酒醉為名,向肖驍敬請辭告退,笑看著他將兮兮抱到明黃的龍床上。
  
  我輕輕關上門,在合上門的那一瞬,抖了抖手中的白扇,一股淡淡甜甜的氣息飄進屋內,再次確認寢殿內已無任何雜魚,信步搖回我的住處。
  
  迎面而來的寒風刺得我皮膚生疼,我滿面笑容的搖著手中的白扇。
  
  夜,才開始呢!




番外之司辰斯二 這一次報復,滋味不太好

  天還未亮,我便已收拾妥帖,命人將早膳置於院中,我在寒風中享受起摯愛的膳食。
  
  我喜歡冬天,確切地說我喜歡冬天裏寒到刺痛骨肉的冷風。
  
  冰寒的風如利刃般割在我身上,細嫩的肌膚變得灼紅而麻木,僵硬的麻木從皮膚一點一點地滲入心頭,麻痹我炙痛的心臟,打壓住我復仇的欲火。
  
  我提醒自己不能衝動,現在還不是時候,耐心的獵人,才能捕獲強大的獵物。
  
  抹了抹嘴,信手將純白的手巾甩到地上,在侍從的伺候下披上了大氅,我獨自走出了殿門。
  
  殿裏的奴才們都很守規矩,從不做多餘的事,也不說多餘的話,順從的奴才,是我所喜歡的,即便這順從曾小小的髒了我的手。
  
  畢竟,用我這一流高手的高強武藝捏死一兩個小小的侍從,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我不在乎,至少,結果是我所喜歡的。
  
  剛到皇帝的寢宮,遠遠地便看見兮兮在雪地裏盲目掙扎,有趣地欣賞著他如負傷小動物般絕望悲鳴,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我,果然不是個善良的人,呵呵。
  
  看著他由奮力掙扎到絕望倒地,心臟卻突然重重跳了一下,有些發悶,口中不由自主地高喚起他的名,雙腿機械地向前邁進。
  
  刻意放緩腳步,我理不清心中那絲突來的沉悶意味何在。
  
  然而,再緩慢的步伐終也有抵達終點的時候。
  
  我脫下大氅,將他牢牢裹住,緊緊摟在懷中,看到他原本可愛紅潤的面容泛著死一般灰白的色澤,心臟有些止不住的緊縮。
  
  我忽然有些不滿此刻自己營造的結果,原來,報復的感覺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一道濕熱滑過面頰,晶瑩的水漬滴落在兮兮慘白的臉龐,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苦苦的,澀澀的,令人很難受的味道。
  
  我有些懊惱,十一年不曾流過的眼淚,今日卻流得莫名其妙。
  
  將兮兮送回蘭韻殿,派人將蘭雅接回,略作交代後,我走出了宮門。
  
  這一次報復,滋味不太好。

番外之司辰斯三 奇妙的世界

  有時候,這個世界真的是很奇妙。
  
  秋笑言,是三年前出宮時認識的朋友。
  
  今天,在‘思濁軒’外接著他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離我們不遠處,有一個身穿白色衣袍背著小竹簍的奇怪少年,現在正動作詭異的向我們靠近。
  
  我向秋笑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靜待其變。
  
  不動聲色的和秋笑言繼續談笑風生,我掏出摯愛的白扇把玩著,這是我的習慣,每當我開始思考或是策劃某件事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拿出這個習慣,無論風雨,無論夏冬。
  
  白色的扇子可以轉移別人的注意力,順帶掩蓋我不潔的心神。
  
  在我有些不耐的時候,少年終於有了動作。
  
  而我,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片刻間,呆滯了。
  
  他居然合身撲上來,八爪章魚似的抱住了秋笑言?!
  
  雖然很詫異,不過不可否認,他的飛撲姿勢真的是很優美,成功的娛樂了我。
  
  我來了興趣,謔笑著靜待他的下一步舉動。
  
  秋笑言明顯有些著惱,長期面癱的他居然皺起了眉,不耐的拎著少年的衣領,將他扯離了身體。
  
  當少年抬起頭的那一霎,我驚呆了。
  
  不止因為他俊秀脫俗、絕世驚人的美貌,更是因為他的身份。
  
  肖濁兮,一個我刻意遺忘逃避了三年的人。
  
  我有些怔愣。
  
  當他的一句‘美人哥哥’成功地將秋笑言激怒的時候,我終於回神了,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幫他解圍,喚出那個讓我心顫的名字。
  
  看到他連驚訝都沒有就撲到我懷裏,我瞬間就領悟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摟緊他,這個小白癡,明顯是抱錯人了。
  
  一時之間,我為這個想法感到慶倖,慶倖他擁抱的目標一直都是我,而非秋笑言,即便這個慶倖來得讓我很莫名。
  
  真是一場奇妙的相遇,我想,我有些歡喜。




番外之司辰斯四 回憶不可沉浸

  將兮兮送走,我回到了房間,躺在床上,我忍不住發笑。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惹人憐愛,就連在床上也一樣,羞澀,稚嫩,而率直,很能勾起我的欲望。
  
  我們重逢有十多天了,和他上床,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我愛極了他在我面前擰著眉,緊咬著唇痛苦煎熬的表情,那會讓我有種近乎變態的快感,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當我正沉浸於愉快的回憶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不用抬頭,我也知道是誰,在我的地方,敢這麼隨便進出,而不被我布下的暗樁襲擊的人,只有一個,秋笑言。
  
  我略略側過頭看向他,一身百年不變的黑色衣料,深刻俊美的五官,冷傲的氣質……
  
  絕對完美的外貌,絕對的惑動人心。
  
  此時的他似乎有些惱怒,身上的冰冷氣息比平時更重些,清冷磁性的嗓音也較往常更低沉了些“你打算就這樣繼續下去?”
  
  我挑著眉,笑了笑,將他拉到了懷中,微低頭,重重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吃痛的皺了皺眉,卻沒有將我推開,只是在我抬起頭的時候,鉗住了我的下顎,狠狠的與我唇齒相貼。
  
  他的吻溫柔而略帶纏綿,往往能暫時溫暖我冰冷的血液,我很喜歡。
  
  當兩人都有些窒息的時候,他的唇終於離開了我,大手一撈,轉而將我摟在懷中,氣息有些不穩地道“你放棄了?”




番外之司辰斯五 回答不上的放棄

  “你放棄了?”
  
  我眨了眨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抬頭封住他的唇,開始撩撥他的□。
  
  這時的我,實在是沒有交談的情緒。
  
  床上的過程順利而美好,雙方都得到了滿足。
  
  秋笑言是個優秀的情人,技巧嫺熟,動作溫柔,不像兮兮,單純,熱情,卻很稚嫩。
  
  呆看著他俊美安詳的睡顏,心中有些躁動難安。
  
  他的話激起了我心中的漣漪。
  
  我發現自己有些太過於投入了。
  
  太過於投入與兮兮的肢體糾纏,太過於投入與兮兮的感情遊戲。
  
  遊戲麼?!
  
  這個詞讓我有些恍惚。
  
  放棄了嗎?!
  
  我仿佛不能回答上這個問題。
  
  殺親滅族之仇,是這麼容易就能放棄的麼?!
  
  要真這麼簡單就將仇恨捨棄掉,那我這十多年來的痛不欲生與苦心經營又成了什麼?!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
  
  呆呆地轉過頭,視線落在桌面的花瓶上,瓶中插著的是一種名叫‘滋味’的意為幸福的花。
  
  ‘滋味’,也是兮兮最喜愛的花。
  
  想到兮兮,我忽然覺得有些發冷。
  
  如果他知道三年前我對他做的事,恐怕是不會原諒我了吧!
  
  他是那樣純潔稚嫩,卻也是那樣的愛恨分明!
  
  閉上眼,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一場感情遊戲,恐怕是抵消不了殺族滅親的仇恨吧!

番外之司辰斯六 月黯,星黯,人黯,心黯

  “斯斯,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愛你..愛你..”脆嫩悅耳的嗓音如魔魅般在我腦中不斷的盤旋飄蕩,鞭笞我脆弱的細胞,挑釁我細弱的神經。
  
  閉上眼,深深呼出口濁氣。
  
  還是很難受!
  
  兮兮啊,你是真的惱了吧!
  
  惱那日我與秋笑言……
  
  心裏澀澀的,我是失心瘋了嗎!老是想這些不該被提上議題的事!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還有什麼可猶疑的!
  
  我苦笑搖頭,即便舍不下,也絕不可能再擁有了!
  
  往事已逝!
  
  愛,我是已經沒有了。
  
  早在下定決心決定報復之時,我便失去了愛的資格,無論愛人,抑或者是被愛。
  
  本就孤存於世的人,何苦強求太多!
  
  ‘嘶’異響突來,我愕然低頭,怔怔地望著手中被扯成兩半的白扇。
  
  痛,心仿佛也隨著紙扇破成了兩半。
  
  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伸手可觸,卻遙不可及。
  
  兩手抓住壞掉的扇骸,從兩頭開始緩緩磨動。
  
  微風徐來,揚起一地的竹灰紙塵,白白淡淡的,卻遮天蔽日。
  
  擦擦手,我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司辰斯,你是個什麼東西,妄圖個什麼勁兒!你不過是個骯髒的復仇工具,卑賤且下作至極!
  
  重重躍入院內的荷塘中,我將頭埋在墨綠色帶著腥氣的池水裏。
  
  月黯,星黯,人黯,心黯。
  
  最難舍的都已經舍去了,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番外之司辰斯終 仇恨也是一種奢望

  三年來第一次進宮。
  
  舉目四顧,蘭馨小院還是同三年前一樣充滿生機,滿園的綠色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翠潤得有些耀眼。
  
  微風徐過,送來點點馨香。
  
  我有些陶醉的吸了口氣,那是兮兮所獨有的香味呵。
  
  淡然,清爽,卻勾人。
  
  望著他絕世的容顏,我有些癡了。
  
  墨黑的絲發微帶濕意,看上去有幾分慵懶,白色的衣袍純淨而清新,帶著一股出塵,靈動雅然的氣息懾住了我全部的心神。
  
  有些失神的呆然入座。
  
  漸漸地,淡淡的馨香夾雜了點點蘭花的氣息。
  
  醉人的香氣讓我有些飄飄然,連骨頭似乎都有些酥軟,神思有些迷茫了。
  
  無力的滑到在地,我瞠大眼吃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幻覺麼?!
  
  怎麼可能?一向單純,稚嫩,可愛的兮兮怎麼會有如此冷漠的表情如此殘酷的眼神?
  
  我驚得全身僵硬,木然無措。
  
  當蘭雅與蘭清浣的屍體變成令人發寒的墨色的時候,我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極度難以接受的事實。
  
  兮兮不是單純的兮兮!
  
  也對,他自小天資過人,是我一直刻意遺忘了……
  
  驀地,我眯起了眼,心中有些發顫,不是單純的?那他不就……
  
  怔怔地望著他越走越近,細嫩纖細的手指鉗住了我的下巴。
  
  他用的力道很大,很疼。
  
  望進他不帶絲毫溫度的眼中,我全身入墜冰窖,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可怕懾人的氣息,邪肆,冷漠,殘忍,嗜血!
  
  “為什麼?”我虛弱開口。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他麼?!隱藏得至深至沉的真正的冷漠的他麼?!
  
  胸口有些悶悶地,發疼。
  
  聽著他一點一滴的述說著他所明瞭的一切,我心中突然抒了口氣,有些慶倖,他早就知道了一切,至少,不用我面對面的親口說出……
  
  心中苦笑,我果然是個自私到極點的人,呵呵!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淡淡的,茫然的眼中帶著幾許無措。
  
  他,畢竟還太小!
  
  我笑了笑,誇他聰明,他卻搖了搖頭,茫然的臉上帶了些絕望和彷徨,那脆弱的神情讓人很心疼,很不舍。
  
  但,最終,我還是漠然地將那一絲憐惜投成了刺人的利劍,溫柔卻殘忍地刺向他“也許,我們的相遇原本就是個錯誤”,心,在滴血,一點一點的,卻永無休止。
  
  是的,錯誤,我們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
  
  錯誤的形成,意味著傷害的存在!
  
  貪婪的注視著他淡漠蒼白的容顏,有些不甘地的隨著他輕揮的衣袖進入混沌的深淵,他那平靜的眸子令我心慌!
  
  兮兮,你連仇恨也吝於給我麼?




虛弱的馬車行

  輕柔的和風越過窗邊薄薄的簾幕,漾起屋中淡淡的寧神香氣,帶來一室的安詳,靜謐。
  
  身下傳來的觸感柔軟而輕滑,是上好的錦絨緞面。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觸感,是父皇的寢宮?!
  
  黑暗仍舊無邊無際的延伸著,全身有些虛軟,我用力動了動,卻發現連眼皮也無法撐開。
  
  已經虛弱到這步田地了麼?!
  
  細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刻意壓低的交談聲由門外轉至門內。
  
  “這麼說,我們必須立刻動身了?”父皇一向磁性的嗓音此時聽起來有些沙啞,卻較平時更為悅耳。
  
  “是的,臣手中的這幾味藥只能暫時將毒性……”這是一道陌生的男音,語聲異常的好聽,輕輕柔柔的,似乎很具有安定心神的效果,我原本有些混沌不清的意識,在這道聲音的蠱惑下越發陷得沉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下有些顛簸。
  
  虛虛的將眼皮撐開一條縫,突來的光亮讓我有些不適應。
  
  身體雖然依舊虛弱,卻可以動一動了。
  
  抬起手,我揉了揉眼。
  
  “醒了?”父皇輕柔的詢問自身側傳來。
  
  呆呆地轉了轉眼珠,我努力將有些飄渺的思緒集中起來。
  
  明黃的頂篷,紫色的錦被,小小的搭著黃色小簾布的窗戶,身下的顛簸晃動……馬車?!
  
  微微側過頭,望向正在看書的父皇“我們這是去哪里?”嗓音有些沙啞,喉嚨也幹得有些發疼。
  
  父皇將書放在小幾上,倒了杯水,將我擁在懷裏“去澈陰境”
  
  喝著水,我皺了皺眉“那個有著瀟瀟寒極之稱的‘澈陰境’?”
  
  “對,那兒的氣候適合你調養身子”父皇將我身上有些滑落的被子提了提“路程還有些長,你身子虛,再多睡會兒吧”。
  
  將心中的諸多疑問按下,我乖乖地閉上了眼。
  
  畢竟,‘赤神’這毒,有些太過消耗體力。

讓人難過的藥

  嘟著個嘴,我百無聊賴的趴在馬車小小的視窗上,任由路邊的景物自眼前慢慢閃過。
  
  景色很不錯,但看久了也會很膩。
  
  回過頭,父皇還在看書。
  
  抓抓頭,我誇張的歎口氣呈大字形躺回車中。
  
  馬車很大,寬敞到足夠五個人平躺,廂中鋪滿了厚厚的白色錦絨,軟綿綿的,很舒服。
  
  側過頭“父皇,醫書有趣麼?”
  
  “無趣,卻很有用”父皇將視線自書上移至我臉上“濁兒”
  
  “嗯?”
  
  “現在開始就別喚我父皇了”
  
  “知道了”我點點頭,現在我們已離開了皇宮,微服在外多有不便,轉了轉眼珠,我甜笑道“那我喚你爹爹吧!”
  
  父皇怔了怔,黑亮的眸子有些黯然,似乎因為沒有得到喜歡的稱呼而有些幽怨。
  
  “那爹爹什麼時候回去呢?”我拿起小幾上的‘秦蘇蒸’塞入口中。
  
  唔,白白軟軟,粉粉綿綿的,好吃!
  
  父皇似乎苦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書,坐到我身邊“不急”。
  
  修長的指掃過我的頰,我不自在地微微側頭避過。
  
  “為什麼?”國事不需要處理的麼。
  
  “靜炎會做好一切的”父皇笑笑,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指。
  
  靜炎?大皇兄?!
  
  我皺了皺眉,腦中像有坨糨糊似的,稠稠的,讓思緒有些混沌不清。
  
  “濁兒,吃藥了”父皇遞給我一顆沁香沁香的晶瑩透亮的藥丸。
  
  “辛已經先我們一步到‘澈陰境’去安排一切了,我們身上的藥還能再用半個月,所以,我們可以放慢行程,儘量讓你輕鬆些”父皇又拿起了他的書。
  
  “哦,好”我偏頭,苦笑。
  
  現在的身體狀況已容不得我說不好了,赤神的藥力已經侵入我的四肢百骸,全身經脈都已大受損害,如果沒有‘神醫辛’為我特製的‘瑩露丸’,恐怕,呵呵,我現在還只能像爛泥似的癱在這兒吧。
  
  赤神麼,我閉上眼,腦中閃過母妃清麗的面容。
  
  真是好讓人難過的藥啊!




甜酸酸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父皇的性格好像較以前變了些,少了分霸氣張狂,多了些雅然溫和。
  
  是因為我麼?!
  
  我調皮的笑了笑,錯開父皇的手,自己跳下了馬車,朝他做了個鬼臉,我向前小跑著。
  
  父皇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步跟了上來“濁兒,你慢點兒”。
  
  我轉身面朝著他,小跳著背著身向後退“爹爹,你快點兒啊,濁兒餓了”我嬉笑著擺著手。
  
  在馬車上呆了五天了,悶到全身都快發黴了,為了之後五天的路程,怎麼著今天也得好好的松松骨啊!
  
  忽然,“濁兒,小心後..面”父皇大聲的提醒我。
  
  可惜,不夠及時。
  
  話音未落‘’我的後腦勺狠狠地撞上了路旁的招牌。
  
  “嗷”我疼得怪叫一聲,向著前方蹭出半米遠,轉過身,有些恨恨的瞪著眼前寫著‘待雲軒’三個大字的豎牌。
  
  有病是麼?!好好的招牌不掛門頂,弄在這兒戲弄小爺我的麼?!
  
  “濁兒”父皇快步上前,伸出手揉著我的頭,輕輕的呵氣呼著,神情專注溫柔,眉間難掩心疼。
  
  “沒事兒”我有些不太有說服力的齜牙咧嘴,口中逞強道“不疼,爹爹別擔心”我使勁將漫至眶邊的淚水逼回眼中。
  
  嗚,不活了!
  
  你說,這好好的一塊招牌,沒事弄這麼硬做什麼?!
  
  “爹爹,我餓了!”紅紅的大眼不停的眨巴著,我可憐兮兮的抓著父皇的胳膊撒嬌。
  
  “好,咱們去吃飯!”
  
  有些怔怔地由著父皇拉著我向前走,目光卻直呆呆地盯著兩人交握的兩手。
  
  心中甜酸酸的。
  
  父皇,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好不好。




馬車與客店

  撩了撩頸後濕漉漉的長髮,我慢吞吞地踱到桌前喝水。
  
  鬱悶死個人!
  
  這麼大的鎮子,飯館都有二十幾家,但偏偏卻只有一家是提供住宿的,好死不死,正好就是現下這家撞到小爺我後腦勺起包的‘待雲軒’。
  
  馬車與客店?!
  
  是個人都會喜歡睡床的吧!
  
  小口的吃著甜甜軟軟的糕點,我百無聊賴地玩起桌上的杯子。
  
  立起來,滾一圈,推過去……
  
  思緒四散飄零。
  
  父皇出去有半柱香時間了吧,也太過興師動眾了吧,嘖嘖。
  
  至於嗎,不就是一垂涎小爺我美貌的下三濫小賊嘛,派暗衛去也就算了,居然還親自出馬,是太閑了麼?!
  
  忽而,輕微的響動自窗邊傳來。
  
  ‘剝’窗上的木茬被挑開。
  
  我眯了眯眼,有些無趣地將杯子扔了出去。
  
  來人將頭一偏,輕巧的避了開去。
  
  “什麼事?”我冷冷開口。
  
  身著黑衣的男子將衣擺一撩,單膝著地,跪在我面前。
  
  “爺,點子正在大肆進行擴張,近期之內,恐有行動”語速不快不慢,平板的語調不帶任何情緒。
  
  我思忖了片刻,淡淡道“不用管,隨他去”轉了轉眼珠,又道“密切監視,一有異動,立刻向我彙報,切不可擅自行動”有些倦意的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燭光輕閃,黑衣人消失得迅捷俐落。
  
  有些困頓的倒上床,我扯過被子,整個人窩了進去。
  
  最近,體力差得有些厲害。

火燒會糨糊

  馬車依舊行進著,來回的輕微晃動,讓我本就昏沉的腦袋更加悶痛了。
  
  胸口有些悶悶的,喉嚨也堵得有些難受,我要死不活的窩在父皇胸前哼哼。
  
  “嗯……爹爹,濁兒難受……”低低的音調堪比蚊鳴,臉上熱乎乎的極是難受。
  
  父皇輕輕地歎了口氣,緊了緊我身上的錦被,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的。
  
  “濁兒乖,過一會兒等藥效發了就好了”。
  
  眼眶有些澀澀的,想哭。
  
  生病發燒的人都會難受得想掉眼淚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以後絕不會頭髮沒幹就上床睡覺了。
  
  這是會要命的!
  
  這看似尋常的感冒發燒,在我此時的身體狀況上,變得有些可怕。
  
  連續四天了,高燒一直不退,燒得我是迷迷糊糊的,腦袋裏都只剩糨糊了。
  
  ‘赤神’這毒藥本就是屬於陽性的,所以這高燒對於現下的我,無疑是火上加火!
  
  持續的高溫,讓我的身體狀況不斷惡化!
  
  全身火燙髮紅,虛軟得沒有絲毫力氣,一天中最多能有半個時辰是真正清醒的。
  
  救命!我可沒興趣被燒成傻子!
  
  所幸,那個名喚辛的神醫為我留有大包的藥品,暫時抑制了我的病情,讓我還能有餘力繼續哼哼。
  
  馬兒啊,你倒是快點跑啊!




傳說中的生不如死

  天旋地轉,世界淩亂飄搖。
  
  身體如被炙烈的火焰焚燒般,熱灼,脹痛,欲爆裂開來。
  
  我無意識的掙扎著,在赤紅色的火海國度沉沉浮浮。
  
  難受,傳說中的生不如死說的大概就是我現在這種了吧。
  
  “”一聲如炙鐵入水的裂響在耳邊響起。
  
  冰涼涼的液體席捲而來,包裹著我火熱的軀體。
  
  我舒服的長出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嘈雜的人聲才入了我的耳。
  
  “濁兒,濁兒”父皇急切的呼喚在耳邊不斷響起,我困難地掀起眼皮。
  
  晶瑩的池水清澈透亮,朦朧的薄霧中泛著絲絲寒氣,身後卻傳來點點溫暖的氣息。
  
  費力地看眯著眼,我緩緩回頭。
  
  “啊”我瞬間瞠大眼,尖叫著掙扎起來。
  
  父皇!□的父皇!□摟著我的父皇!
  
  霎時,塵封了三年多的記憶潮湧而至,瘋狂地鞭笞我纖弱疲憊的神經。
  
  不要,不要……
  
  驚恐的搖著頭,我慌亂的後退。
  
  “別過來,走開,走開……”我嘶吼著試圖阻止父皇的靠近。
  
  “濁兒”父皇有些頹然的將手收回,黯淡的雙眸直視著我,低聲安慰道“濁兒別怕,我不過去,不過去,你別怕……”急切的語聲帶著點點悲傷,脆弱的神情,淒然欲碎。
  
  驀地,頸後一疼,我陷入無邊的黑暗。
  
  朦朧中,有道柔柔的語聲響起“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的好的”。




柔柔的純白色衣衫

  “醒了麼?”一道頗為溫情的語聲自身側低低傳來。
  
  我顫顫地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上的淡紫色羅帳。
  
  “燒已經退了,‘赤神’的藥性也暫時壓制住了,休息一下,你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我眨了眨眼,很平靜地道“你的聲音很好聽”。
  
  床邊的人似乎愣了愣,隨後低低地笑道“謝謝誇獎,呵呵,你也長得很漂亮呢!”
  
  我有些不可抑制地揚起了唇角“我也這麼覺得,呵呵”。
  
  “要不要喝點水?”
  
  我點了點頭。
  
  旋即感覺後背被人托了起來,貼上一個暖暖的胸膛。
  
  喝著水,我盯著拿著杯子的手。
  
  修長,細嫩,晶瑩得近乎透明。
  
  我微微偏了偏頭。
  
  水杯撤離。
  
  “想睡?還是想吃飯?”柔柔的語聲耐心詢問。
  
  我闔了闔有些酸脹的眼“我想吃‘秦蘇蒸’”。
  
  “好的”輕輕地將我放至床上,男人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側過頭,看向門口。
  
  純白色的衣衫。

請誇我漂亮

  第一次正面看到辛的時候,他仍舊穿著一襲純白的衣衫,平和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很是舒服。
  
  但真正令我感到舒服的卻不是他的人,而是他手中那盤白白軟軟的糕點。
  
  我撐起身子,懶懶地倚靠在床柱上,向他伸出白皙細嫩的小手。
  
  閉上眼,細細品味著口中糕點的綿軟甜膩,神情頗為享受的哼了哼。
  
  不意外地耳邊又傳來了辛低低柔柔的笑聲。
  
  我有些不悅的睜眼瞪向他。
  
  “你剛才那表情,好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很可愛”辛輕輕解釋道。
  
  柔柔的嗓音似有魔力般輕易的澆熄了我心頭憤懣的情緒,我有些倨傲的撇撇嘴“請誇我漂亮,謝謝!”
  
  受不了,小爺我可是傾城傾國傾世界的絕世美人哪,用可愛來形容,不是很不上調麼!
  
  “呵呵,我記下了”辛的笑容加深了些,原本只是柔和的五官忽然變得有些耀眼,刺得我不敢直視。
  
  太過乾淨的人,太過純淨的氣息,總會給我過大的壓力。
  
  我,是個不潔的人。
  
  “你是神醫?”我挑了挑眉,語帶挑釁“有辦法能救活我的神醫?!”
  
  辛這回真正的笑開了,笑聲溫和清潤,如春風輕拂臉面,自然而清新“你現在不是還活著麼,‘笑月’!?”




辛 神醫辛 單月辛

  面上表情一滯,我冷冷地盯著辛,陰陰地開口“你在說什麼呢,辛,亂說話可不是什麼好的習慣喲!”
  
  清冷的語聲道出俏皮的話語,冰寒中更添一抹邪肆。
  
  “怎麼?笑月不叫笑月了麼?”辛有些無奈的眨了眨眼,唇角笑意仍在。
  
  我眯了眯眼,心間情緒沉澱了下來,冰冷的語聲變得有些平靜了“你究竟是誰?”
  
  聞言,一身儒雅氣息的辛做出了個與他的氣質絕對不相符的動作,西子捧心,還附帶了一臉的幽怨“笑月怎麼可以不記得人家,人家好傷心呢!”
  
  噌,噌,噌,剛按下的怒火立時竄高三丈!
  
  我咬牙切齒“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
  
  見我是真的動怒了,辛將笑容一斂,神情變得有些嚴肅,隨之而來的下跪動作更是驚掉了我的半個下巴。
  
  “屬下單月辛參見爺”
  
  我怔怔地托了托下巴,扯回因受驚而四散的神智“月部?!”
  
  “是”
  
  “神醫辛?”
  
  “是”
  
  “單月辛?”
  
  “是”
  
  “白癡?”
  
  “……”
  
  我有些無趣的揮了揮手“起來回話,現在你是神醫辛”。
  
  “是”辛嚴肅頷首。
  
  “放鬆,正常一點就好”
  
  “是”辛嚴肅依舊。
  
  我有些暴走“辛,神醫辛,單月辛,你給小爺我好好說話!”
  
  “是”
  
  一時之間,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原本有些清醒的頭腦似乎變得更為昏沉了。
  
  辛,你多半不是個人!




澈陰寒境 澈陰寒池 

  “非要這麼做?!”我恨恨地盯住辛寫滿無辜的臉,冷冷地道。
  
  “目前”辛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貌似沒有更好的方法”。
  
  改盯為瞪,我掂量這一事實的可信度,畢竟,這廝的不良記錄太多。
  
  “你就不能弄個不這麼噁心的方法麼?!”我咬牙切齒的做著垂死掙扎。
  
  “可以,把你打暈了再硬灌,這方法可行麼?!”辛笑得一臉純良。
  
  我有些無語地接過他手上的白瓷碗。
  
  仰頭,閉眼,一灌而入。
  
  “好像個吸血怪物似的”辛接過碗,在一旁嘀嘀咕咕。
  
  “你說什麼?”我惡狠狠地磨牙。
  
  “呵呵,今天天氣不錯,我去賞月亮,呵呵”辛乾笑著,一溜煙兒沒了影兒。
  
  伸指抹了抹唇角。
  
  赤紅色的,有些噁心。
  
  吸了口氣,將頭埋入冰寒的池水。
  
  赤神啊,你害得我好慘!
  
  十天前,瑩露丸已壓制不住毒性的肆虐,辛立時下定決心為奄奄一息的我安排治療。
  
  治療的方法很簡單,每天在澈陰寒池裏泡一個時辰,然後扎針,再然後吃一堆烏七八糟的藥,最後,每十天為一期,在寒池裏泡足七個時辰,再喝上一碗味道極其怪異的紅色液體,而這種經過加入輔助藥材的名為‘血’的噁心液體,貌似還是整個治療的關鍵所在。
  
  呃,有些窒息地爬出水面靠在池邊上,我有些無力的仰起頭,呼出的熱息在眼前形成股股的白氣。
  
  澈陰寒境,瀟瀟之寒極,澈陰寒池,寒極之極眼,寒境內覆雪終年,寒池卻常年清澈,永不結冰。
  
  赤神的極陽炙烈需寒池的極致寒冷來克制,以寒克熱,以陰克陽,再以至柔的血液進行中和。
  
  寒池寒性極致,一般人一入池便可能會被凍殘,甚至凍死,武功高強如父皇,運盡全力也只能在池裏呆一個時辰,以上這些便也辛遲疑的原因,若我心志不夠堅定,便極有可能在浸泡的過程中被寒氣侵入心脈,失掉性命。
  
  前日,陪我一起泡了八日的父皇終於還是抵不住寒氣的入侵,病倒了。
  
  身體冰涼涼的,心卻有些暖暖的。
  
  我不明白父皇為何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即便是為了他所謂的愛情,似乎也是有些過度了。
  
  置朝政於不顧,行住在這苦寒之地,甚至陪我一起受寒池的煎熬!
  
  不可否認的是,我對他的心態有些變了,不再如以往厭惡,至少,能接受與他同浴了,即便,自第一次的尷尬後,他都是穿著衣服的。

病態的美感

  “爹爹?”我抓著門板,將半個身子探入門內。
  
  “濁兒,進來吧”父皇躺在床上,虛軟的聲音隔著薄薄的淡紫色羅帳傳了出來。
  
  我走近床邊,伸手想要掀起羅帳。
  
  “濁兒”在羅帳掀起的一瞬間,父皇很快地往被窩裏縮了縮,抬起頭,望向我的目光中略帶驚慌。
  
  視線下瞥,我動作輕柔地幫他掖了掖被子。
  
  “濁兒?!”父皇的神情有些驚喜。
  
  “爹爹不要亂動,好好休息”順了順他額前的碎發,我靜靜地蹲在床頭。
  
  伸出手,我輕輕拍撫著父皇的身體,對他溫柔的笑著“爹爹快睡吧,濁兒在這兒守著你”。
  
  父皇微眯著眼笑了笑,漸漸沉入了夢鄉。
  
  盯著他安詳的睡顏,我蹙起了眉,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描摹著他越見消瘦的臉龐。
  
  此時的他面色蒼白,性感的薄唇沒有了往日的紅潤,眼角下也帶上了淡淡的青影,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感。
  
  輕輕的將門合上,我信步閑晃,最終,在院中的幾株寒梅樹下停住了腳步。
  
  豔紅的梅花靜靜的綻放於清冷的雪境,微風過處,淡淡的冷香四溢。
  
  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掃過花瓣上晶瑩剔透的冰露,我輕輕開口“出來吧”。




這種程度,值得麼

  “說清楚”我眯著眼,抬頭望瞭望半空暈黃的太陽。
  
  光線雖不刺眼,卻晃得人腦袋發昏。
  
  “說什麼?”柔柔的男聲出現在身側,一轉身,身側已多了條白色的人影。
  
  “他的手”語聲清淡,我瞟了瞟父皇的臥房。
  
  剛才他雖然躲得很快,卻還是被我看到了纏在腕上的繃帶。
  
  “呵呵,被你發現了呢!”辛笑了笑,一臉坦然“原本是不讓說的,但看在你是‘笑月’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好了”。
  
  盯著他,我面色一寒,冷聲道“最好少跟我耍嘴皮子,要知道,爺我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是”將笑容一斂,辛恭敬地頷首“爺您是知道的,您身上的毒已深入內腑,這澈陰寒池所特有的寒性雖能暫時克制您身上的‘赤神’,但終歸是治標不治本,若要在清除毒性的同時保住您健康的體魄,就必須用我特製的靈藥配以新鮮的血液進行中和,而要達到最佳的藥效,這種鮮血最好是由……”說到這兒,辛頓住了,神色有些變幻不定。
  
  我挑了挑眉“繼續”。
  
  “最好是由至親提供!”
  
  “沒了?!”我眯起了眼,陰陰地盯著辛的眼睛。
  
  要是有種敢隱瞞,哼哼!
  
  辛深吸了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供血之人因需提供大量血液,加之養血期間要服用大量對內體損害極大的藥物,因而,到供血完成,那人便會……”辛越說越聲音越小,越說底氣越不足。
  
  “想死是麼?”我冷笑,纖細的手指扣住了他的頸子。
  
  “爺饒命”豆大的汗珠從辛的額上滾滾而落,他語快如放連珠炮“常人的話,便會虛弱致死,但由於皇上本身修為極高,恢復能力較一般人強,再加上有我調製的靈藥,最多最多只是會身體虛弱一點,武功差一點!”
  
  手上動作一僵,我踉蹌後退幾步。
  
  有必要麼,為我這種人!
  
  做到這種程度,值得麼?
  
  眸中戾氣一閃而過,一把扯過捂著脖子急喘氣的辛,我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他要是有什麼不測,我就滅了‘笑月’!”
  
  陰冷的神色昭示了心中的恐慌,撒開手,我急急地奔出院子。
  
  將頭埋在雪裏,我一動不動。
  
  呵呵,失去理智了呢!
  
  雖然,笑月的存亡由我一手掌控,雖然,笑月的成員對我永不能反抗,雖然,辛的神情沒有一絲怨懟……但這樣的遷怒,貌似也有些說不過去呢!
  
  翻過身,我望天,苦笑。
  
  好像,快被感動了呢!




笑月為天,天命不可違

  “辛,你說我是不是個不稱職的老闆?”望著頭頂的淡紫色羅帳,我淡淡地道。
  
  “哈?”辛怔了怔,手中的銀針顫了顫。
  
  被刺到的地方冒出了點點赤紅,我皺了皺眉,沒動。
  
  “對不起”辛有些慌亂地幫我將血拭幹。
  
  “你似乎很怕我?”我側了側頭,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掃視著他。
  
  “這個……”一向口若懸河的辛居然有些詞窮“屬下不敢!”
  
  我倒,怕不怕還需要敢不敢?!
  
  “看來,我不是個稱職的老闆呢!”扯回視線,我淺笑,有那麼一絲無奈。
  
  “咚”辛雙膝跪地,正色道“爺請勿妄自菲薄,爺的功績,笑月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麼?”我收了笑容,面無表情。
  
  功績呢,呵呵。
  
  笑月,是江湖上的第一大組織,歷史悠久,勢力龐大,主營妓院、酒樓、鏢局等服務性行業,副業為黑市經營,偶爾以殺人兼賺外儈。
  
  真正接收笑月,是在三年前,三年來,我用盡一切手段讓它由一個平常的一流組織晉升為天下第一。
  
  笑月,旗下分為笑部和月部。
  
  笑部為明,平時都以真正的身份示人,為組織的白色事業服務。
  
  月部為暗,潛伏在世界各處,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有月部的人存在,月部成員身份各異,一般不以真正身份示人,沒有命令絕不能擅自暴露身份。
  
  兩部的人有一個共通點,每個人的名字中都必須有代表其所屬分部的字,例如,單月辛。
  
  組織的最高首領,統稱笑月。
  
  新一代的笑月由當代笑月親自挑選,既定,旗下部眾一概不得有異議,違者,車裂。
  
  而我,正是在七年前被上一代笑月所選中的。
  
  想到這兒,我咧開嘴笑了笑。
  
  我這個‘笑月’來得有些便宜呢,嘿嘿!
  
  “爺?”辛面帶疑惑,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
  
  “去”我一把打掉他的雞爪“備膳,爺餓了”。
  
  “是”辛揉著手,領命而去。
  
  在笑月,戒律只有一條:笑月為天,天命不可違!
  
  若有犯上者,淩遲。
  
  若有出逃者,笑、月二部共擊之,目標,生不如死,死不如未生!

父皇,我試著愛你好不好

  “爹爹今日精神很不錯呢!”我笑了笑,扔了塊糕點入嘴裏。
  
  “是啊,休息了這麼些天,總算是恢復了”父皇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往炭爐旁靠了靠。
  
  “來,爹爹也吃一塊”我笑眯眯地將糕點遞至他面前。
  
  父皇愣了愣,有些遲疑地張開了嘴。
  
  我指著他的臉甜笑,一臉的天真“呵呵,爹爹真像個小孩子呢,表情好可愛”。
  
  父皇呆望著炭爐,輕聲低喚我的名“濁兒”。
  我心中微微一動,有些酸酸的。
  
  “爹爹”我蹲到他跟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濁兒”父皇伸了伸手,想摸我的臉,遲疑了下,又把手縮了回去。
  
  “爹爹”我將臉貼上他的大掌,輕輕磨蹭著。
  
  父皇的手軟軟的,熱熱的,面上似悲似喜,動容中又有一絲不確定,憋得臉頰紅撲撲的。
  
  邪邪地一笑,“啵”的一聲,在他臉上香了一大口。
  
  父皇捂著被我親過的地方,呆了。
  
  極其自然地跨坐上他的腿,圈住了他的頸子,四目相對,我一臉嚴肅。
  
  “父皇,我試著愛你好不好?”語聲清淡,我說得極緩極慢。




無關乎性別,無關乎血緣,無關乎身份

  仿如為了證明話中所言,我主動貼上他的唇。
  
  炙熱相觸,仿若烙印一般。
  
  “不要,濁兒!”父皇呆滯了一霎,便一把將我推開。
  
  “為什麼?”我有些受傷的望著他。
  
  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麼。
  
  面上一寒,交握在身後的雙手死死地攥緊了。
  
  “不要什麼?不要我的愛麼?”
  
  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我堅持要得到答案。
  
  “我……”父皇將下唇咬至泛白“我不想害了你!”
  
  “哈?”我愣了。
  
  害我?什麼意思?!
  
  父皇一咬牙,突然死死地將我抱住,聲音因悲傷而微帶顫抖“我不想你受天下人唾棄,只要……只要你不再厭惡我,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又是為了我麼?!
  
  我微微掙開了些,望進他的眼。
  
  乾淨,深邃,卻略帶悲傷。
  
  “你愛我麼!?”我捧著他的臉,不讓他逃避。
  
  靜靜地。
  
  他眼中的深情仿如一汪清潭,快要將我溺斃。
  
  “我愛你”聲音不大,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笑了,絕世傾城,魅絕凡俗。
  
  “傻瓜”反將他摟入懷中,我懲罰似地在他唇上輕咬一口。
  
  扣住他的雙肩,我溫柔地笑了笑“驍,你聽好了”深吸口氣,我一字一頓“我愛你,我肖濁兮愛你肖驍敬,無關乎性別,無關乎血緣,無關乎身份,我只愛你,只愛你肖驍敬,此愛不變,此生堅定!”
  
  世俗麼?天下人麼?
  
  呵呵,關我什麼事呢!




寒冷 飄雪 純白

  三日了,已經三日了。
  
  自那日向父皇表明心意已經過了三日了。
  
  緩緩自寒池中起身,任由冰寒的水珠自身上滑落而下,我一動不動地閉目靜立。
  
  身體逐漸回暖,那沁涼的風順著洞口悠然而入,左右遊移間,在我周身徘徊不去。
  
  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似冷非冷,似寒非寒。
  
  良久,我張口輕喚“更衣”。
  
  將微帶濕意的發絲攏了攏,我側倚在窗臺邊。
  
  紅梅沁沁,淡馨點點,舒爽卻清冷。
  
  是我太過著急了麼!?
  
  腦中閃過父皇驚喜卻略帶悲傷的潤澈雙眸,位於身側的兩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是我傷他太深了麼!?
  
  是我太過自私了麼!?
  
  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額角,抬手在窗臺上一撐,我躍出了屋子。
  
  小步地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慢慢前行,繞過院子,我轉到大門外一株落光了樹葉的枯木前。
  
  斑駁乾裂的樹杈上掛滿了點點晶亮的冰渣,是那麼的突兀,卻又是那麼的和諧。
  
  腳步微滑,我雙手大張仰躺在雪地裏,閉目而息,滿心滿腦的都是寒沁沁的冷瑟。
  
  忽而,點點冰涼落在鼻頭,我緩緩睜眼。
  
  又,下雪了麼?
  
  澈陰寒境還真是個好地方啊,呵呵。
  
  長年寒冷,長年飄雪,長年純白呢!

欲愛而不可得的痛

  “濁兒”
  
  溫熱而舒潤的大掌撫上我冰冷的臉頰。
  
  身子一輕,我已被父皇摟入懷中。
  
  身上的冬衣已被雪水浸濕了大半,我皺了皺眉。
  
  再睜開眼時,頭頂上又是淡紫色的羅帳。
  
  雙眼有些澀澀的,豆大的淚珠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滑出了眼眶,滑過雙頰,繞過雙耳,最終消散於發中。
  
  好難過。
  
  上世加今生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
  
  就連被母妃傷害、被斯斯背叛的時候,也沒有像這般難過,就算被赤神灼燒、被寒池冰凍,也沒有像這般的痛不欲生。
  
  好痛,瘮人的痛楚自心臟而起,糾結於全身,擰抹布一般將我纖弱的神經揉搓欲斷。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麼?!
  
  這,便是欲愛而不可得的滋味麼?!
  
  “濁兒”
  
  淡紫色的人影在我眼前飄忽不定。
  
  抓不住,握不牢。
  
  雙掌無力四揮,我無聲地低泣著。
  
  “濁兒”
  
  一聲聲溫柔而深情的低喚,撫慰了心底的痛楚,身體被一層暖熱包圍。
  
  暖暖的,令人安心。
  
  “濁兒,你睜開眼睛好不好?”父皇的聲音低低的,微帶哽咽。
  
  睜眼?我不是清醒著的麼?!
  
  “濁兒,都是父皇不好,求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麼?”
  
  一道濕熱滑過,自頸間流入心中,熨燙了我有些冰涼的脈動。
  
  “父皇”




決絕語 痛徹痛

  “父皇?”音啞如裂帛,我抬起顫巍巍的手輕觸他消瘦的容顏。
  
  “濁兒”父皇驚喜地低喚一聲,摟住我的手緊了緊。
  
  雙眼有些脹痛,視線卻逐漸清晰。
  
  “我怎麼了?”
  
  “你先別說話,先喝些水”父皇將我放下,起身去拿水。
  
  世界清晰明亮,腦中卻一片黏稠,我愣愣地喝著溫熱的液體。
  
  扯住父皇的衣袖,我蹙起了眉“我,究竟怎麼了?”
  
  父皇愣了愣,將杯子放在一旁,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你在雪地裏暈倒了,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父皇的語聲微低且略帶喑啞,神情中有幾許後怕。
  
  “別擔心,我沒事”動了動,用力牽出了一抹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父皇眼中悲傷滿溢,握住我的手緊了又緊。
  
  “為什麼?”低聲輕笑,聲音有些飄忽不定“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呢,呵呵”。
  
  “別這樣”父皇忽而將我擁進懷中,雙手用力收緊,緊到讓我有些呼吸困難“我不知道你會這樣在乎,我以為……”語音消逝,父皇咬住了下唇。
  
  “以為什麼?”微微用力,便掙出了他的懷抱,雙眼微闔,我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角,淡淡地道“以為我只是一時的歉疚?以為我只是失心瘋?還是以為我不會有真正愛上別人的時候?!”
  
  冷冷一哼,我收起了所有情緒,漠然地道“也許吧,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擁有吧,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不放了!”
  
  決絕的話語似乎加劇了心中的疼痛,疼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了。




無言的足矣

  “不要!”父皇有些驚慌地大喝一聲。
  
  不要?又是不要!呵呵。
  
  我雙眼怒睜,滿是冷漠地望著他“不要?!你究竟不要什麼?!我說愛你,你說不要,我說放棄你,你也說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麼?!”
  
  父皇想是被我突來的憤怒驚得怔住了,呆呆地望著我,雙唇微啟,卻是沒有半句言語。
  
  “兒臣累了,父皇請回吧!”將眼一閉,我冷冷地逐客。
  
  “唔”我驚訝地瞠大眼,呆愣地望著面前放大的俊顏。
  
  雙唇相貼,火熱的氣息相互碰撞,唇齒相依,濕滑的觸感交融蔓延,熨燙人心。
  
  “為……什麼?”我氣息不穩地輕喘著,直直地望著父皇。
  
  看著我茫然中帶著幾許憤怒的面容,父皇忽然笑了,清雅絕然,卻令人怦然心動。
  
  我瞬間飛紅了雙頰,不自在地偏過了視線,硬邦邦地道“笑什麼?”
  
  “濁兒”
  
  父皇輕笑著在我唇上啄了一下,俯下頭,額與額相貼,雙目靜靜對望“父皇好高興,好高興你會愛我,好高興你會在乎我說過的話,好高興你能這麼堅定地說出你愛我!”
  
  閉了閉眼,父皇定定地望著我,深情而執著“我不會再逃避了,不會再去理會世俗,不會再去理會天下人,不會再去理會血緣,什麼身份、性別更是通通不去理會了”微喘著頓了頓,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肖驍敬愛你肖濁兮,無關乎一切,我只愛你,只愛你肖濁兮,此愛不變,生生世世不絕!”
  
  我笑了,笑得肆意狂放,笑得淡然而滿足。
  
  無須多餘言語,一切,足矣。

小淘氣是肖濁兮

  “呵呵”
  
  將頭枕著雙手,我趴在桌子上傻笑不斷。
  
  好開心,心頭仿佛抹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熱乎乎的。
  
  驍,我的驍,呵呵。
  
  “濁兒”輕柔地呼喚自門外傳來,眨眼間,淡紫色的人影已出現在我面前。
  
  “驍”甜叫一聲,一把撲向驍。
  
  “濁兒”驍輕笑著,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有沒有想我?”愛嬌地摟著他的頸子不放,把整個身子都倚進他懷中。
  
  “小濁兒”驍失笑輕點我的鼻,將手中的瓷盤擱在桌上“我們才剛分開不到一刻鐘!”
  
  “是麼?”我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那人家也想你嘛”不依地輕咬著他漂亮的下巴,埋怨道“你都不會想人家的麼,人家好傷心……”
  
  口中撒嬌不斷,我繼續在驍身上廝磨著。
  
  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有向驍撒嬌的時候,世間上的事有時候還真的是很奇妙啊,呵呵!
  
  “濁兒”驍拉著我坐到他的腿上,將一粒朱紅的果實剝掉皮喂到我口邊“這是我命人從南方加急送來的新鮮火蜜果,你嘗嘗看”。
  
  將渾身重量倚附在驍懷中,我啟口輕咬,甜滑的汁液自乳白色的果肉中四溢而出,暈散於口腔的各個角落,蜜而絲滑,果肉爽嫩而清甜,軟軟膩膩的極是可口,不由脫口贊道“好好吃啊!”
  
  我眼巴巴地望著在驍手中不斷脫去火紅色外衣的果肉,直差沒溢出口水來。
  
  “來,張口”驍溫柔地笑著,將果肉喂到我嘴邊。
  
  眨了眨眼,痞痞一笑,在含過果肉的同時使壞地輕舔他修長的食指。
  
  “小淘氣”驍在收回手指的一瞬間便紅了臉,輕輕捏了捏我的小翹鼻。
  
  “驍害羞了,臉好紅,呵呵”我如偷到腥的貓兒般甜甜地笑著。
  
  這樣的日子,真是不錯!




爺的雅興兒

  “驍,驍,我愛驍驍,我可愛的驍驍……”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我在寒池裏上躥下跳。
  
  “你就消停會兒吧!”蹲守在一旁的辛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地收拾著四散於地上的醫療用具。
  
  “你管我!”斜眼一瞪,我冷冷地道“最近月部很閑?”
  
  “呵呵,呵,沒有!沒有!”辛如同被煮雞蛋噎著般僵著個臉,不停地乾笑“最近月部業績良好,財源廣進,廣進哈,哈哈,哈……”
  
  “這樣啊”我轉了轉眼珠“不知道月非月最近在幹些什麼,我都有些想他了,要不……”我沖著辛邪邪一笑“要不你去接他來陪我玩玩吧!”
  
  “這……不用了吧”晶瑩的水珠自額上滾滾而落,辛磕磕巴巴地輕叫著“月頭兒長期公務繁忙,想也是沒有時間來這偏僻的苦寒之地度假的吧,呵呵”。
  
  “是麼?”我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盯著辛,一把拽過了他的衣襟“他即使再忙,恐怕也會很樂意來收拾下屬中對‘笑月’不恭的‘小月兒’的吧,你說是吧,辛?”
  
  “不恭?誰呀?誰敢對笑月老大不恭?!我活剮了他!”辛舉袖擦了擦額頭,溫潤狡黠的目光四處亂晃。
  
  “哼”將手一松,我斜倚在池岸邊,冷冷地道“再有下次,我就叫月非月活剮了你!”
  
  “是”辛松了口大氣,俯首應喏。
  
  “先下去吧,別在這兒掃爺的雅興兒”。
  
  窗外寒氣瑟瑟,室內如春溫暖。
  
  懶懶地躺在鋪滿厚厚錦絨的雕花木榻上,我將整個身體窩進暖暖的錦被中。
  
  “驍,你會不會冷,要不要……再穿件……衣服?”哆嗦著雙唇,我一臉蒼白地詢問守在旁邊的驍。
  
  “我不冷”驍溫柔地笑著,將我的被角仔仔細細地掖好“倒是你,要不要再加床被子?”
  
  我使勁閉著嘴,試圖將不停打顫的上下齒闔攏,但顯然是徒勞而無力“不用……辛說再……再忍過這一陣兒……就……就好了”把頭往被窩裏縮了縮,只留出雙眼睛在外面。
  
  已經用了四床加厚的錦絨緞被了,再來,恐怕我就要被壓得窒息而死了!
  
  “濁兒,這樣會憋壞的”驍不贊同地蹙了蹙眉,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我凍得通紅的鼻子。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眨巴著濕潤潤地大眼睛“可是人家冷嘛!”
  
  該死的辛,是在報復我麼?!
  
  回想到辛那一臉詭異的奸笑,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我是傻的麼,居然會相信那痞子的進言,讓他用從萬年寒冰中提取出來的冰芯來為我扎針,雖然說如此可以加快痊癒的進度,但這番寒冷也委實太恐怖了些!
  
  嗚,可憐的我!
  
  辛,我,要,活剮,了,你!
  
  “驍,你幹什麼?”我詫異地望著脫得只剩一襲褻衣的驍。
  
  “驍?”
  
  無視我的抗拒,驍鑽進被窩將我緊緊摟住懷中。
  
  “笨蛋,你會凍壞的!”我微紅著眼,不安的掙扎。
  
  此時的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寒氣,恐怕比寒池也差不了多少!
  
  “噓,沒事”驍安撫地輕啄我冰冷的唇,用燙人的體溫慰藉著我冰寒的身心“乖,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放棄了掙扎,我將頭埋在他火熱的胸膛,悶聲悶氣地威脅道“要是你生病了,我是會生氣的哦!”
  
  “呵呵”驍輕笑著用下巴摩挲我微涼的墨發,溫柔而堅定地道“為了我的小濁兒,我是不會允許自己生病的,放心吧”。
  
  “自大狂”我輕輕一哼,無聲地開始偷笑。
  
  有驍的感覺,真好!




誘人的味道

  “驍,你真的不回去了麼?”我翻了個身,半趴在驍身上。
  
  “應該是不用了吧”驍的語氣有那麼一些不確定,想了想,隨後又釋然地笑了笑“靜炎能處理好一切的”。
  
  又是靜炎!
  
  “但到底你才是天下之主啊,靜炎也不可能長久替代你掌管天下的啊!”我有些不滿地撅起嘴“你終還是要丟掉我回去處理你那些國家大事的”。
  
  驀然,“啊”驍輕叫一聲,揉了揉被我咬到的手臂,好脾氣的笑了笑,卻是滿臉的無奈“我是不可能丟掉你的,你知道的,除非……”驍的聲音忽然帶了一絲苦澀,揪得我的心也跟著發疼“除非你不要我了”。
  
  “驍”我有些慌亂地將他攬住,他那脆弱地神情令我心疼“不會,我再不會做那般傻事了,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求你了,我會心疼的”。
  
  我無措地抓住他的手,急急地欲尋求他的答案。
  
  “撲哧”驍輕聲失笑,點了點我的鼻“還說讓我不要胡思亂想,現在到底是誰在胡思亂想了啊,嗯?”
  
  “驍”我有些氣惱地叫著他的名。
  
  “呵呵,我的小濁兒惱羞成怒了,人家好怕啊,呵呵”驍輕笑著舉手捂住了臉,卻欲蓋彌彰地露出了漂亮狹長的鳳眼。
  
  發自內心的愉悅在驍的臉上暈出了明媚的笑容,照亮了我的心,很暖!
  
  “好哇,你居然敢笑話我,看我不收拾你,嘿嘿!”痞痞地在手上呵了口氣,我合身撲上,壓在他身上胡亂搔他的癢癢。
  
  “濁兒,呵呵”驍輕笑著扭動身子閃躲著,笑得黑亮的鳳目中泛起了薄薄的霧氣,伴著那俊美無儔的容顏,竟是一番格外醉人的風情。
  
  “驍”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癡癡地望著他,溫柔地捧起他的臉。
  
  驍輕輕地眨了眨眼,一瞬不瞬地回望著我,任我一寸一寸緩緩靠近。
  
  “濁兒”近乎呢喃的呼喚消散於交合的口中,我微闔著眼,輕柔地舔舐著驍溫熱柔軟的唇瓣。
  
  甜甜地,很誘人的味道。
  
  “濁兒”驍深情地呼喚著我的名,身子一翻,將我壓在身下。
  
  “濁兒,可以麼?”小心翼翼地詢問,驍的眼中有著不安和渴望。
  
  “當然”我盯著驍,甜甜地笑了笑,極盡媚惑軟膩“是驍的話,我就沒關係”。
  
  是的,是驍的話,我可以將身心毫無保留地都獻給你!

驍濁之交融一

  “濁兒”驍的眼神黯了黯,緩緩俯身貼上我的唇,輾轉輕磨,溫柔吮舔,極盡柔情之能事。
  
  “濁兒,我的濁兒”深情的呢喃,近乎偏執的狂熱,驍如同敬上佛禮般膜拜著我的身體,輕柔的吻落在每個角落,眉眼耳鼻,頸腹腿股……
  
  “驍”我失聲輕叫“那裏不要,很髒……”有些驚嚇地扯住他的手臂,死命地搖頭。
  
  “不會,濁兒的一切,都是乾淨而美好的”驍溫柔地笑著,深情地輕吻我腳背,將腳趾含入口中,甚至連趾間的一點縫隙都不肯放過……
  
  火熱的電流自腳底一哄而上,震得我渾身一顫,身體熱得發燙,連帶眼眶都被灼到有些發紅。
  
  驍,你怎麼可以愛我到如此!
  
  細密的吻由足尖向上,一寸一寸地膜拜挪移,最終在腿間徘徊不去,濕滑的粉舌輕舔半抬頭的昂揚,修長的手則襲上胸前早已挺立的櫻紅。
  
  “嗯……”下身越發激昂的□舔舐使我呻吟出聲,我有些難以自抑地將身體向上聳動,讓火熱的硬挺在驍口中進入得更深。
  
  “驍”有些難受的擰起眉“我不行了,嗯……啊……”猛烈地抽動幾下,白濁噴灑而出,我有些乏力地癱倒在床上。
  
  朦朧間,卻見驍的喉結聳動了幾下。
  
  “驍”我有些羞赧地瞄著他“你怎麼……吞下去了,很髒的……”語聲越見低小,我飛紅了雙頰。
  
  “呵呵,我說過,濁兒的一切都是世間最純淨無雙的,都是我的珍寶呢!”驍溫柔地笑了笑,眉宇間是說不清的曖昧輕佻,說著,居然還舔了舔唇邊沾上的白濁,竟似有些意猶未盡。
  
  “驍”心頭有些怪怪地,我哽咽地將頭埋在他的頸間。
  
  “傻濁兒”驍無奈地輕撫我的發“你哭我會心疼的!”
  
  “我是高興嘛”撇撇嘴,使壞地在他胸前輕咬一口,滿意地聽到他悶哼一聲“濁兒”。




驍濁之交融二

  “濁兒”驍的嗓音低沉而沙啞,漂亮的鳳目中浮動著炙人的□,修長的指在外輕柔地撫觸,卻始終不肯再進一步。
  
  “沒關係,可以的”安撫地笑了笑,將腿打開了些。
  
  “濁兒”驍有些失神地吻上我的唇,火熱卻輕柔將食指探入我的身體。
  
  “嗯……”我蹙了蹙眉,有些難受地咬住了下唇。
  
  “濁兒”驍有些不舍地輕喚一聲,便欲將手指抽出“別”急急地將他手抓住,定定地望著他,輕柔地道“可以的,別擔心!”
  
  驍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慢地俯下了身子,繼續撫弄我因疼痛而有些垂頭的灼熱,手指也慢慢地在甬道中探索,輕入慢擴,試圖將潤滑的藥膏抹得更勻。
  
  漸漸地,我的呼吸粗重了起來,渾身燥熱難當,下身卻空虛得緊,身下的手指已探入了三根,可身體卻叫囂著不夠,還想要貪求更多。
  
  低低的呻吟著,我環住驍的肩“嗯……可以了……驍,進來吧,唔……”
  
  “再等等”驍抬頭,憋得通紅的頰上滿是汗水,額上的青筋也因過度的隱忍而有些突出“我怕傷了你”輕啄了下我的唇,驍將手指多探入了一根,在仍然十分窄緊的甬道中緩緩磨動。
  
  用力眨了眨眼,將湧上鼻頭的澀然壓下,輕聲道“可以了,我準備好了,快進來,我想要你,驍!”
  
  “濁兒”驍迷朦著雙眼與我唇齒交纏,大力的吮吻著,不復剛才的柔情,卻是異常的炙動人心。
  
  垂下眼,我有些駭然地望著驍腿間的巨大昂揚,一瞬間,一些不甚美好的畫面從記憶的夾縫中溢了出來,臉色立時有些發白。
  
  “濁兒?”
  
  驍有些不安地輕拍我的頰,眼中滿是擔心“你沒事兒吧,要是……”黯然地咬了咬唇,語中帶著苦澀“我們還是不做了吧!”
  
  訝然抬頭,都到這份上了,他還能如此顧慮我的感受……
  
  微微笑了笑,我輕輕地道“如果是驍的話,那就沒關係”堅定的話語帶著深刻的感情,在說服驍的同時,也在說服我自己。
  
  輕輕拉下他的頭,印上他的唇,輕柔卻很堅持。
  
  緩緩放鬆身體,我主動握住他的硬挺,一點一點的向著身後的粉潤靠近。
  
  驍深情地微笑著,取回了主動權,緩慢卻堅定地將自己埋入我的體內。
  
  咬牙,抓緊驍的雙臂,我大口呼吸,儘量將身子放鬆,“呼……呼……”還是很痛,但是,卻痛得甘願。
  
  耐心地撫弄著我的□,驍咬著牙等待著我適應,待我發出如囈語般的呻吟時,才緩緩地抽動起來。
  
  疼痛逐漸被快感取代,我眨巴著水眸幽怨地望著驍。
  
  “很疼麼,濁兒?”驍停下動作,焦急地捧著我的臉。
  
  可惡,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麼?!
  
  咬咬牙,豁出去了“驍,你能不能別這麼溫柔啊,很折磨人的!”
  
  驍明顯愣了一愣,旋即有些不可自抑地揚起了唇角,也沒有開口說話,下身的動作卻猛烈快速了起來。
  
  低喘著,驍輕輕地在我耳邊曖昧低語“還要快些麼,濁兒?”
  
  “嗯……哈……”我舒服地呻吟著,已沒有力氣多語,只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濁兒”驍的眼眸黯了黯,被我那風情萬種的一橫勾得差點兒關口失守,情動地貼上我的唇,急切地索吻。
  
  十指交扣,我隨著驍在□的世界裏一起交柔舞動。
  
  心蕩神馳,靈肉契合,是從未有過的醉人歡愉。
  
  即便是斯斯,也未能讓我如此投入。




最後的非人治療

  “你要早點回來哦!”將頭埋在驍的頸間輕蹭著,我悶悶地道。
  
  “我會的,天冷,快點回去吧!”驍仔細地將我身上的大氅攏了攏,溫柔地道。
  
  “那你快點上車,我看你走了我才進屋”
  
  “好”溫熱的柔軟輕輕熨燙了我冰冷的唇,驍轉身朝馬車走去。
  
  三步一回頭,兩步一駐腳,驍那不舍的神情讓我心裏暖暖的。
  
  厚重的風簾輕輕放下,隔絕了兩人交纏的視線,我眨了眨酸澀的大眼。
  
  從來不知道,分別竟會是這般的痛苦。
  
  好似心臟被剜掉了一般,空空的,沒有底。
  
  唇上似乎還有驍遺留的熱度,我冷冷地開口“給我儘快查清楚”。
  
  靜炎治國有疑問?!這藉口也太爛了吧!
  
  我信,哼!
  
  旁邊的辛被我突來的情緒的轉變嚇了一跳,好在經驗充足,很快便回了神,垂首應喏“是”。
  
  長長噓出口氣,我放柔了音調“去準備,今晚便做最後的治療!”
  
  辛遲疑著望瞭望我,最終只是歎了口氣,應命而去。
  
  緩緩踱向大門,我扯唇淺笑。
  
  最後的治療而已,有必要這麼不情願麼!
  
  輕輕幫我將衣衫解下,辛端起了一旁的白玉大碗公。
  
  小步走入冰寒的池水,我回首輕笑“開始吧!”
  
  辛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自碗中挑出一根細長的泛著瑩光的赤色冰針。
  
  “咻咻”
  
  伴著輕微的破空聲,碗中的數枚冰針盡數沒入了我的身體。
  
  漸漸地,陣陣白色的寒氣自我身上發出,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細薄的冰膜自我身上輕凝而成,慢慢地,我已成了一尊名符其實的冰雕。
  
  無波無動,六神無所識,靈台一片清明,超越寒池的極度冰冷已撼動不了我半分。
  
  時間停止了,空間靜謐了……
  
  這便是最後的非人治療了,用提取自萬年寒冰的冰芯融以驍的血液,全數打入我體內,迫使寒氣在我體內全面爆發,以求與赤神完全中和。
  
  因這一療法過於激烈,稍有不慎我就可能一命嗚呼,因而,我都命辛不能洩露于他人,連驍都給瞞住了的。
  
  本是不打算用的,但是,我已沒耐心再繼續磨了!
  
  “啦”
  
  白玉大碗公於我的頭頂傾倒,赤紅的液體順著我的發漫流於全身,身上的冰膜伴著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於體表……
  
  在栽入池中的一刹那,辛將我抱離了水面。
  
  輕輕的一聲歎息,抱著我的辛緩步輕移。

皇上之於皇上

  “查清楚了?”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坨,我往炭爐旁邊靠了靠。
  
  可惡,還是好冷!
  
  “是的,點子三個月來都在暗地裏大肆進行擴張,只是近一個月來,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開始由暗轉明,專門針對朝廷做一些礙手的事”
  
  “礙手?有多礙?”皺了皺眉,我將被子卷得更緊。
  
  “搶劫官銀,煽動暴民在地方鬧事!”
  
  “就這些?”
  
  “不止”辛皺眉想了想,又道“據部裏的人打探得來,皇上於三天前遇刺了!”
  
  “什麼?”我驚得跳了起來,丟掉被子,一把揪住了辛的衣襟“驍遇刺了?!”
  
  透心的寒意滅頂而至,我面色慘白,全身不可抑制的開始顫抖。
  
  “沒有,不是這個皇上,是那個皇上!”辛被我猙獰的表情駭了一大跳,動也不敢動地任我揪緊他的領子,憋得滿臉通紅。
  
  深吸一口氣,我力圖使自己理智些。
  
  驀地,不對,三天前驍是跟我在一起的!
  
  “究竟怎麼回事?”面色陰寒地盯著辛,似乎準備一聽到不合心意的答案就將他那纖細的頸子扭斷!
  
  辛困難地咽了口唾沫“皇上已於三個月前傳位於大皇子靜炎了!”
  
  無力地鬆開抓住辛的手,我身形不穩地向後跌退了數步。
  
  心有餘悸的閉上眼,大口喘著氣。
  
  太好了,驍沒事,沒事……
  
  雙眼暴睜,我惡狠狠地盯著辛,冷冷地道“為什麼我會不知道?!”
  
  傳位?自我受傷驍就寸步不離地陪在我身邊,哪兒來的時間去參加為期七天的傳位大典?!
  
  想騙我?
  
  陰陰地笑著,我力圖抓住理智不放,冷冷地道“你最好老實交待清楚!”
  
  “噗通”
  
  辛雙膝一彎,重重跪於地面“笑月恕罪,屬下不是有意欺瞞,實是皇上要屬下立誓禁言的啊!”看著我的神色越發陰狠,辛急急地開始招供“爺您在第一次毒發後,曾經昏迷了十天,因陛下下令禁言,故無人敢告知於您!”
  
  十天?!
  
  陰著個臉,我跌坐於地,呆呆地望著炭爐內不停跳躍著的小小火星,良久,我才慢慢地拾起地上的被子,揉成一坨,抱住。
  
  “辛”柔柔地開口,我低聲輕喚“起來吧!”
  
  “謝爺!”辛用力撐起跪到麻痛的腿,將背繃得筆直,滿頭儘是冷汗,卻是擦也不敢擦一下。
  
  “辛,你是想叛離麼?”




單月辛杠上肖濁兮

  “辛,你是想叛離麼?”
  
  慢慢將被子抖開,我緩步挪到一旁的軟榻上。
  
  “屬下不敢!”雙膝一彎,辛誠惶誠恐地撲跪於地。
  
  “不敢?可是我倒覺得你資質挺足的呢!”
  
  “不知屬下有何差誤,致令笑月您有此可怕的想法?!”似緩過了神來,辛挺直了背脊大聲地爭辯道。
  
  “差誤?”有些玩味兒地低念著這兩個字,我將身子卷成一坨,側臥著單手支起了頭,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直直地與我對視著,辛的回答不卑不亢“是,屬下自問對組織一向盡心盡力,對笑月您也從未有過半點僭越之心,卻不知笑月此話,究竟意為何指?”
  
  “我似乎也未曾說過你有僭越之心的吧?”將笑容斂下,冷冷地盯著他,道“我只是覺著,你似乎有些認不清自己是何身份呢?!”
  
  “恕屬下愚昧,難解其義,還請笑月明示!”
  
  明示?我說得似乎已經夠直白了吧?!
  
  “大膽!”倏地翻身坐起,我冷聲喝道“單月辛你好大的膽子,在本笑月面前竟還敢如此張狂頂撞,你是否有些嫌命太長?!”
  
  似忽然驚覺了自己的失儀,辛微微將頭垂下,卻仍舊是一臉的桀驁不馴。
  
  反了!難道我還制不了你這一個小小的‘小月兒’?!
  
  “當面頂撞笑月,此罪一!錯不悔改,此罪二!欺上瞞下,此罪三!單月辛,你可知罪?”雙手環胸,我面色陰寒地盯著辛,一字一頓地數落著他的罪狀。
  
  “屬下一直忠心為主,笑月如要硬扣此罪名,那麼請恕單月辛實是難以心服!”冷目回視,辛冷冷地笑著,頗有點兒破釜沉舟的意味。
  
  紫色的簾幕輕輕拂動,一股子寒風忽然順著開啟的窗戶鑽了起來,激得我打了個寒顫,深吸了口氣,心中的怒火總算是降下了些。
  
  身形一動,我蹲到辛的身前,一把抬起了他的下巴,冷笑道“你既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卻為何還三番四次的對我陽奉陰違,説明驍欺瞞於我?”頗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緩緩將他扶了起來“縱使你的出發點是為我好,笑月的尊嚴也是容不得你如此挑釁的!”
  
  轉過身背對著他,將雙手負起,淡淡地道“笑月為天,天命不可違,以前的事便到此為止,此後,我不想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頓了頓,我輕輕揮了揮手“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腳步聲輕輕響起,門,開了又合。
  
  揉了揉有些悶痛的額角,我有些自嘲地勾起了一抹笑。
  
  貌似最近被赤神伺候得有些火氣過剩了呢!




可忍與不可忍

  “很嚴重麼?”辛雙手將熱茶送上,低聲發問。
  
  撇了撇面上的茶末子,我小小地呷了一口,漫不經心地道“以驍離開時的表現來看,靜炎遇刺這事恐怕是真的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借皇上遇刺這件事大做文章,在朝野掀起動亂?”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驍已經趕了回去,有他這個太上皇坐鎮,他們恐怕有掀不起多大的浪來的!”
  
  “那你還擔心什麼?”辛一臉的疑惑,顯然是對我這幾日所表現出來的焦躁很不理解。
  
  不耐地白他一眼,我皺著眉道“朝廷亂不亂我不關心,我只是怕他們會對驍下手!”
  
  “哦~”辛意味深長地拉長了音調,眼中滿是戲謔“原來我們的笑月大人是在掛心情郎啊?”
  
  冷眼一掃,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望著他“你又在皮癢了哦?!幾天不曾修理,你的膽子似乎是見長了啊?”
  
  可惡,自那日的對峙過後,辛似乎就吃定了我不會拿他怎樣般,跟我相處時態度變得越來越散漫,現在居然還學起人蹬鼻子上臉了!?
  
  真的是……哼哼!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不給點顏色看看,你還就不知道你爺爺我這染坊究竟是怎樣開的!
  
  “辛”痞痞笑著走到辛面前,我哥倆好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笑月何事?”沒心沒肺地笑睨著我,辛大方地摟住了我的腰。
  
  “呵呵”有些羞澀地笑著,我欲語還羞的舉手掩唇“你說,這次來接我的人裏面會不會有月非月啊,嗯?”輕輕的說著,我意有所指地加重了‘月非月’這三個字的發音。
  
  果然,“呃”辛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隨即訕笑著鬆開了摟著我的手,弱弱地道“月頭兒公務繁忙,恐怕是沒有精力來管這些小事兒的吧?”
  
  “小事兒?”微微眯起眼,我似笑非笑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原來,在辛你的眼裏,我這笑月的事都只是小事兒哈?!”單手托著下巴,我皺眉沉思,喃喃低語道“可是我卻真的是很想用這件‘小事兒’去勞動你的親親月頭兒啊,你說這該怎麼辦呢,辛?”
  
  該死的,敢惹小爺我?看我不讓那死人臉月非月玩死你!
  
  “不要啊……”辛的臉皺成了一坨,可憐巴巴地扯著我的衣袖,哀聲道“我錯了,笑月老大的事再小也是大,求求你不要讓月頭兒來,好不好?”
  
  “你這是在求我哦?”訝異地挑起眉,我嫌惡地拍掉了他的手“有好處麼?天下可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哈!”
  
  沉默了一瞬,辛視死如歸地對著我咬牙切齒“你說!”

烏龜與君子

  將笑容斂起,我一臉嚴肅地道“很簡單,以後我說一,你不能說二,我說你是白癡,你就絕對不能做傻子,行麼?”
  
  “你……”辛氣得快要將一口白牙磨碎,臉色比死人還難看,終於卻還是將心一橫,點頭同意了“算你狠!”
  
  “君子一言……”將話一頓,我滿是期待地望著他。
  
  “不算話的是烏龜!”辛似乎已陷入了一種極度自憐的狀態,回得是牛頭不對馬嘴,隨後又有些自暴自棄地往嘴裏塞了一大把的藥丸。
  
  見怪不怪地聳了聳肩,我涼涼地甩出一句“這人老了就是容易上火,只是可惜了這麼多好吃的降火丸,嘖嘖……”
  
  將嘴裏的藥丸咬得嘎作響,辛惡狠狠地向我投出數枚眼刀“你有意見?!”
  
  “烏龜?”邪邪一笑,從他手中搶了一粒藥丸,丟進嘴裏細細咀嚼著。
  
  甜甜的,味道不錯。
  
  有些頹然的將頭垂下,辛懊惱地抓了抓腦袋,硬聲道“我是烏龜!”
  
  驚訝於他的乾脆,我有些無語地望著天花板。
  
  為什麼以前的我會覺得辛這痞子是個溫敦有禮的謙謙君子?
  
  難道,莫非……我是眼抽了!?
  
  壓下心頭的自我嫌惡,緩聲說道“去收拾一下,來接我們的人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哦”辛如鬥敗的公雞般垂著頭,有氣無力地摸出了房門。
  
  望著眼前關上的門,我笑得陰陰的“嘿嘿”。
  
  辛這傢伙,平時精得跟個鬼似的,但只要一提到月非月的大名,便立馬乖得跟只小白兔似的,真是有趣!
  
  可是……
  
  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往嘴裏塞了一大塊糕點,慢慢地,用力地咀嚼著,開始認真思索了起來。
  
  到了現下這種狀況,我似乎已經不能夠再袖手旁觀了呢!
  
  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容許身邊的人受到絲毫傷害,尤其是驍!
  
  良久,鬆開緊蹙的眉頭,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司辰斯,你究竟要逼我到何種程度才甘心哪!




 陰人與被陰

  “肖濁兮,你個大騙子!”辛原本溫潤的嗓音忽然飆升到一個令人髮指的高度,“”兩聲,兩扇可憐的門板搖搖欲墜。
  
  “大清早的吵什麼吵?”揮手摒退伺候盥洗的侍女,我自顧自地端起杯熱茶小口啜飲著,輕輕地道“我何時騙過你了?”
  
  辛兩眼噴火的在我面前張牙舞爪“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叫月非月來的麼?!為什麼他現在都快到大門了?!啊?!”
  
  “我有說過麼?!”訝異地挑了挑眉,我將茶杯擱下,閒適地單手支起額。
  
  白皙的雙頰染上暴怒的紅暈,辛恨恨地咬牙切齒“你昨天不還逼我發誓來的麼?怎麼現在就不承認了?”
  
  “的確,可是我不記得我曾說過不叫月非月來的啊?!”回望著辛,我一臉無辜地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淡淡地道“不信?那你自己仔細想想,我到底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辛蹙起了眉,開始思考,片刻後,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再然後,有些頗難自持地渾身發抖,顫聲道“你...”
  
  “我?”
  
  “你他娘的居然敢陰我?!”冷冷地瞅著我,辛似乎已經陷入暴走狀態,居然一改平時的儒雅,暴起了出粗口。
  
  我他娘的就是陰你了,你能怎麼著?!
  
  心中暗暗冷笑,我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一臉抱歉“其實我也不想讓月非月來的,可是他說他十分地關心你的工作狀況,非要親自來看看才肯甘心,再說了,昨天給他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快到了,難不成我能讓他白跑一趟,人都臨門了,再一腳把他給踹回去?”
  
  “哼,那死人臉哪會有這麼好心,八成又是想借機來壓榨我的吧……”辛撇撇嘴,一臉不屑,末了,居然還揪住我的衣襟將我提了起來,恨聲道“你肯定跟他是一夥的,趁他進門之前,我一定要報仇……”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了一顆黑乎乎的藥丸,作勢便欲往我嘴裏扔。
  
  死命閉住嘴,我很有骨氣地瞠大了眼,堅定的視線一瞬不瞬地望著辛——的身後。
  
  “辛,你說想找誰報仇啊?”陰冷的嗓音清冽低沉,一如其人般酷寒邪肆。
  
  揪住我衣襟的手緩緩鬆開,辛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原地。
  
  “咳咳”理了理被辛弄亂的衣襟,我頗有安撫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肩,送出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繼而大步向門邊的人走去。
  
  甜兮兮地笑著,我執起了月非月的手“月大哥,好久不見哪,我可是想你得緊啊”。
  
  “最近還好麼?”微微頷首,月非月冷酷的俊顏添上了一絲罕見的溫柔。
  
  “不錯”斜眼往後一瞟,我主動又靠近些挽住了月非月的胳膊,甜聲道“月大哥,我們先去吃早餐吧,我有些餓了呢!”
  
  “好”寵溺地拍了拍我的頭,月非月拿起一旁的大氅為我披上,溫聲道“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受涼了!”
  
  “嗯”乖巧地頷首,拉著他便向外走。
  
  踏出門檻,月非月的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地向後冷冷甩出一句“最好不要讓我再聽見一次!”
  
  將臉撇向一邊,我儘量忽略辛那皺成一坨的怨婦臉。
  
  呼……呼……忍笑忍得好難受!




費解要滅跡

  “笑月請用!”接過月非月遞過來的毛巾,我細細擦拭著手上的血漬。
  
  太久沒殺人了,手上有些生疏了呢!
  
  懶懶地倒進椅中,我開口詢問道“損失如何?”
  
  “對方十三人盡滅,我方無損傷”淡淡地說著,月非月的表情有些陰沉,一股子淡淡的邪氣讓他本就剛毅的俊臉顯得更冷峻了些,陰寒的殺氣外泄,刺得旁邊的辛無意識地抖了抖。
  
  “你冷?”冷冷地一眼掃得辛僵如木雕,月非月似笑非笑地道“看來是在澈陰寒境鍛煉得不夠啊……”
  
  傻呆呆地笑著,辛伸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遞給月非月看“沒有,一點兒都不冷,你看,我熱得都冒汗了!”
  
  “是麼?”挑了挑眉,月非月冷冷地道“既然這麼熱,晚上就不用睡在房間裏了,上屋頂吧,那兒涼快!”
  
  冷酷無情的話語立時讓辛由木雕升級為冰雕,僵僵地立在原地,敢怒不敢言的辛只得用哀怨的目光不斷地在我與月非月身上逡巡著。
  
  雖然現在已經離開了澈陰寒境的範圍,但這深秋時節在屋頂上睡一晚,就算是神醫,怕也是不好過的吧?
  
  受不了辛那小兔兒般可憐巴巴的眼神,我淺笑道“月大哥,遷怒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將臉轉向我,月非月不為所動地直接轉移了話題“不知笑月對此次的交戰有何看法?”
  
  “你說呢?”
  
  “從寒境出來五天,我們已經連續遭到了七次攻擊,且來襲者的實力一次比一次強,可是……”說到這裏,月非月停了下來,有些猶疑地看了看我。
  
  將辛拉到一旁的椅上坐下,我淡淡反問“可是什麼?”
  
  “可是那些人似乎並沒有置我們於死地的打算,反而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這樣啊”支著扶手,我單手摸著下巴“我也是這樣覺得呢,難道他們真的不是想要殺我麼?”
  
  費解,派人來襲擊,卻又不下殺手……
  
  司辰斯,你究竟想幹什麼?!
  
  “算了,不琢磨了,你傳令下去,讓兩部的人不遺餘力地對‘思濁軒’的勢力進行打壓,他們幹什麼我們攔什麼,切不可讓情況脫離掌控!”
  
  “是!”恭首應喏,月非月轉身欲行。
  
  “等一等!”食指在扶手上有節奏的敲打著,我加速大腦的運轉,半晌,方才冷冷地道“單是這樣被動應對也不是辦法,讓月部的人全部出動,揪出‘思濁軒’的所有暗手,逐個給我擊破,必要時……”壓住心頭突躥而上的躁動,甜兮兮地笑了笑“滅跡!”

思念難言盡

  將鍾愛的月白衣衫擱下,我身著青布儒衫,將緞滑如絲的墨發一絲不苟地束起,再出門時,已成了一個樣貌平凡的少年文士。
  
  附庸風雅地將手中的描金紙扇甩開,我邁著不倫不類的八字步緩緩挪出門去。
  
  左磨又拐,穿街過巷,隻身一人在繁華的都城裏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驀地,頓住腳步,我灼灼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對街。
  
  那是一個極俊美的男子,玉白肌膚,黑衣黑褲,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秋笑言?
  
  他怎麼會在這兒?這當口,斯斯應該是忙得不可開交的吧,他怎麼這麼悠閒?!
  
  火熱的目光牢牢鎖住他不放,我有些訝異地望著他進入的地方……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兒了呢,呵呵!
  
  瀟灑地將紙扇收攏,搖頭晃腦地繼續咱的散逛大業。
  
  “笑月!”低沉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駭了我一跳。
  
  “月大哥?”
  
  輕輕頷首回應,月非月拉起我的手便走“笑月請隨我來!”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跟上他的腳步,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辛,卻不想那廝將雙手一攤,很是直接擺出了個‘我很無知’的無辜表情……
  
  可惡……
  
  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緊隨著月非月進了一家類似於客棧的地方,很直接的穿堂過廊,然後在一座看起來很雅致的小院兒門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裏了,笑月請進去吧!”
  
  “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我瞠目結舌的望著拖著辛離去的月非月。
  
  搞什麼?
  
  有些不悅地蹙起眉,狠狠一腳將院門踹開,不經意地抬首,我有些驚喜地張大了嘴。
  
  小院內,花藤架下,身著淡紫華衫的人兒長身玉立,聞聽門開巨響,飄然回首,雖未語,人卻先笑,溫和的眸中漾滿了溫柔的情意。
  
  “驍”欣喜若狂地低喚一聲,我一個飛縱,數丈距離,瞬間既至,雙手收緊,將頭埋在驍頸間,貪婪地呼吸著專屬於他的好聞氣息。
  
  “濁兒”歎息著將我鎖在懷中,驍漂亮的下巴在我的發頂輕輕摩挲著。
  
  將全身重量掛在他身上,我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激動到語無倫次“驍……我好想你……驍,驍……”
  
  相別不過短短一月,可心中對驍的強烈思念,卻又是怎能用隻字片語說得盡的……
  
  輕輕挑起我的下巴,臉上的易容藥物被他溫柔地拭去,柔情似水的目光緊緊相鎖,斂眸垂首,將溫軟的唇緩緩下落……




番外之肖驍罄一 命中註定的羈絆

  “皇上”
  
  手中御筆不停,我頭也不抬地淡淡詢問“何事?”
  
  “回皇上,七皇子已經到了罄源殿了”
  
  “這樣啊”傾身微靠向椅背,瞄了眼一旁恭首垂立的太監大總管,玉生,我溫聲吩咐道“派人好生伺候著,就說朕一會兒便到”不待他回應,便再度埋首於案,掃了眼手旁還剩下的幾本奏摺,斂神加快了進度……
  
  不疾不徐地往著寢宮前進,我隨口問道“玉生,七皇子今日怎麼樣?”
  
  “回皇上,七皇子今日的心情也很好,只是似乎因為蘭妃娘娘不能陪他一同慶生而有些微的遺憾……”玉生說到這兒頓了頓,小心地望了我一眼,見我神色如常,便又笑著接道“七皇子似乎很急著想見到皇上呢,已經差人來問了好幾次了!”
  
  “是麼”愉悅地揚起唇角,眯著眼望瞭望頭頂上溫暈的冬陽,我略微加快了腳步,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的嬌美笑顏,心中便不由地雀躍了起來。
  
  我的濁兒呵……
  
  不知不覺間已經十一年了,昔日的小小嬰兒如今已是成長得聰慧靈秀了。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竟然能珍視一個人到沒有自我的程度……
  
  縱使敬愛如父皇,縱使親密如妃嬪,縱使還有其他的六個孩子……也從未有人能讓我如此的傾心關注!身為帝王,本就應該冷情絕心,不能輕易被感情所羈絆,可是在見到濁兒的那一刹,堅守了十七年的信念忽然間就這麼崩塌了……
  
  小小軟軟的身子嬌弱稚嫩,剛睜開的雙眼卻沒有一般新生嬰兒的迷朦無神,反而清靈得慧心動人,猶如最上等的黑玉靈冰般誘動人心,那一刻,我知道了,這個孩子是不同的。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再回過神來時,錯愕不已——一直不喜歡小孩的我,連自己的其他六個小孩都從未抱過的我,一向心如止水,情無動瀾的我,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將這個孩子抱在了懷裏!
  
  “恭喜吾皇喜得第七皇子,天佑瀟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的山呼喚回了我淩亂的心神,輕輕將懷中笑得很歡暢的小小嬰兒抱緊,我傲然向眾人宣佈“第七皇子賜名濁兮!”
  
  這一刻,望著懷中孩兒可愛嬌嫩的笑靨,一直以來心中所缺失的那角似乎在這一瞬間被補原了……從不相信命運的我,忽然有些動搖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
  
  清之極致反為濁,濁兮,我的濁世出塵之寶,我的孩兒……
  
  回憶沉澱間,罄源殿已至,隨著玉生的唱喏聲響起,一身月白衣衫的玉嬌人兒已帶著預想中甜美清新的笑容迎了上來,青嫩未脫的聲音猶帶童稚,軟軟糯糯地喚道“父皇!”
  
  微笑著擁他入懷,我攬著他進了內殿。
  
  略嫌嬌懶地倚在一旁,他有些不滿地撅起了瑩軟的粉唇,嬌嗔道“父皇好慢,濁兒都等好久了!”
  
  不經意地盈眸流轉帶著一種純然靈動的氣息,輕易地懾住了我的全部心神,唇上的笑意越發加深,我極力壓抑著心底的異樣情緒,輕聲哄道“是,是,都是父皇的不是,那作為賠罪,今天就全都聽濁兒的好不好?”
  
  “那是自然!”驕傲的小人兒高高的揚起了頭,眼中帶著一種被人珍視的愉悅。
  
  “呵呵”輕笑著揉揉他的發,眼中的寵溺不覺加深。
  
  他的愉悅連帶分享給了我,很甜,很幸福。




番外之肖驍罄二 瘋狂的刻骨銘心

  嗯……身體好燙,下腹處仿如有一把烈火在灼燒般,炙得我意動神搖,極力壓下心中的興奮躁動,我斂神靜氣地為濁兒拭著臉。
  
  火熱的視線徘徊於他酒醉後誘人的嬌顏,那微醺中帶些嬌憨的情態勾得心底的欲火似乎更旺盛了些,連帶炙得拿毛巾的手也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顫抖。
  
  我的濁兒,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孩子呢!
  
  孩子麼?這個詞對於現在的我似乎已經不怎麼適用了呢!
  
  不知從何時開始,對於濁兒的疼愛已不僅僅止于父子之情,更多的卻是一種渴望將其永久佔有,不願讓他人窺視半分的強烈情緒……
  
  我的濁兒,只能是我的!
  
  頭好暈……怎麼回事……這種奇異誘人的味道是……
  
  猛一咬牙,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寢宮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唔,身體似乎越來越熱了……勉力強撐起精神,我舉步欲往外走……現在這種狀態……很……危險……
  
  “父皇”甜膩嬌軟的嗓音如同一縷帶有強烈粘力的棉線,牢牢攫住了我的神智,雙腳好似被釘在了地上般,半點動彈不得……
  
  只見那翹挺的瑤鼻如同小狗般輕輕聳動,嬌憨的表情配著軟糯的語聲輕易擊潰了我的最後一絲理智,難以自抑低低喚著他的名,我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好暈……好熱……好難受……濁兒……
  
  清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了,眩暈的腦袋悶痛欲裂,我有些茫然的睜開眼……
  
  濁兒?!
  
  眼前所見的景象如同一道剛猛烈雷,震得我腦袋發懵……顫抖著掀開被子的一角,舉目所見的景象,燙得我一下子便縮回了手……
  
  還未長成的青嫩身子處處佈滿了青紫淤痕,嬌軟的紅唇紅腫破裂,下身斑駁的紅白混濁更是列證了我昨夜的瘋狂罪惡……
  
  時間仿若在這一瞬間靜止,抬起手,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都對我珍如至寶的濁兒做了些什麼……
  
  抿緊唇憋紅了眼,滿心痛惜地小心清洗著他小小的身子……
  
  強烈的自責悔恨漫天襲來,他身上的道道傷痕直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狠狠割在心頭,那般刻骨銘心的痛迫得我快難以呼吸,這一刻,我真是想殺了自己……
  
  看著他強抑著痛苦倔強地移往池邊,埋藏於心底的激烈情感忽然間便沖出了口“濁兒,我愛你……”緊緊地攥緊拳頭,任由指甲戳痛手心的嫩肉也毫無所覺,火熱的目光癡纏於蒼白的絕色容顏,我等候著他的判決。
  
  良久,冷漠而決絕的話語自他口中緩緩流出,打破了我的最後一絲幻想。
  
  他,果然是不能接受這樣悖德的感情……
  
  可是,為什麼卻要用這般污穢的言語來踐踏我的愛……
  
  什麼叫想逆倫找別人去!?什麼叫想逆倫還有其他的六個孩子……
  
  悲淒地看著他蹣跚絕然而去,我忽然抑止不住心中的強烈情緒,放聲狂笑了起來,笑得張狂肆意,笑到聲嘶力竭,笑到破碎的心臟鮮血淋漓……
  
  原來,我的愛于他根本一文不值,原來,我的愛於他竟是如此的污穢不堪,原來,自欺欺人的結果竟是如此的痛苦……
  
  心上那層保護膜被毫不留情的扯落……血肉模糊,痛徹骨髓……
  
  狂躁地破壞著周身的一切事物……我力竭地跌倒在燙熱的池水中,溫燙的熱度如以往般滯繞于身周,可是,卻再也溫暖不了冰封的人心……
  
  濁兒……我的濁兒……

番外之肖驍罄三 該死的悔恨

  三年了,形同陌路的三年甚至比過去的三十年更讓人覺得漫長……自那一夜之後,濁兒每次見到我都會遠遠地避開,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每每如利刃般紮得我心痛難抑!
  
  我的濁兒,是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我依賴撒嬌,對我肆情歡笑了吧……
  
  夏天的到來,意味著已滿十四歲的他可以出宮建府了……一把抓過桌上的美酒,我就著壺口大大地灌了一口,再放下時,眼裏多了一抹堅決……
  
  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我寧願繼續因他的悶悶不樂而心痛,我寧願像過去三年一樣偷偷的在暗處注視著他的一顰一笑,我寧願每日受著腐心蝕骨的思念……也絕對不允許他離開我的身邊!
  
  濁兒,我的濁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緊緊閉上眼,我努力壓抑著心頭瘋狂暴漲的的怒氣。
  
  “從今日起,沒我的允許,不許擅自出宮!”冷冷地將這句話拋出,我冷然地將臉側向了一旁。
  
  不能心軟,不能放縱……
  
  衣袖被他緊緊揪住,平日靈動慧黠的水眸佈滿了悽楚的絕望……
  
  真的是最後一次麼?
  
  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霎,我突然有些後悔了,後悔允許他再次出宮,後悔放縱他再去見那個人……
  
  苦苦笑著,整個人充滿了無力感……他小小的一個蹙眉抿唇便能輕易讓我失了原則,毫無理智的妥協……
  
  濁兒,你是真的愛上他了麼!
  
  心上像忽然壓上了塊巨石般,跳動得那般的艱難,眼中一抹嗜血驀然閃過,我冷冷笑了一笑……司辰斯,你最好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
  
  數日時間一晃即過。
  
  微微揚起唇角,我稍稍加快了腳步……這可是我三年來第一次堂堂然地進入蘭韻殿呢!
  
  安然靜坐一旁,我貪婪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的濁兒呵,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能這麼輕易地得到別人的傾神關注。
  
  胸口有些悶悶的,一種叫做嫉妒的陌生情緒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紮根,瘋狂地滋長著……
  
  是的,嫉妒……我瘋狂地嫉妒著所有能分去濁兒心神的一切事物!
  
  “”
  
  重物落地的悶響扯回了我的神智,茫然回首,對上的是女人暴凸憤恨的雙眼,那驚恐怨毒的神色昭示了主人生前的怨恨不甘……芮秀,蘭雅那女人的貼身婢女!
  
  冷漠地將視線撇開,我斂神靜氣地將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炙烈的目光牢牢鎖住濁兒不放。
  
  驀地……
  
  黑色的血,絕命?赤神……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木然地聽著濁兒所訴說的一切,一股強烈的悔恨躥上心頭……我在幹些什麼,竟然讓我摯愛的濁兒被人如此傷害……赤神?!
  
  垂眉斂眸,擇人而噬的陰狠氣息自身上狂掃而出……
  
  該死的蘭雅,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番外之肖驍罄四 江山社稷肖濁兮

  仔細地為濁兒掖好被子,我轉身向一旁肅容思考的辛焦聲詢問道“怎麼樣?”
  
  “回陛下,七皇子的情況雖然兇險,但暫時還危及不了性命……”
  
  心底一松,我長出口大氣“當真?”
  
  “是的”辛恭敬頷首,溫和如水的嗓音帶著一股子安定人心的魔力“屬下所制的‘瑩露丸’可暫且將毒性壓制,但若要想完全清除,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
  
  “有你這神醫的這番保證,濁兒的安全想是無虞了”緊繃多日的心神才微微放鬆,疲憊便如山壓來,腳下一軟,我扶椅緩緩坐下。
  
  “陛下?”
  
  “無礙的,你繼續吧……”
  
  “是”斂眉垂眸,辛緩聲道“陛下想必也是知道的,‘赤神’這一毒藥,藥性炙烈,中毒者體內血液變黑便是當世無救的,七皇子之所以能留存至今,皆因他在毒發之前曾服用了大量的‘絕命’,以致毒性發生了轉變,加之陛下您在毒發之時曾以密藥加以內力壓制……”
  
  微感不耐地一揮手,我微微蹙眉“究竟如何治療?”
  
  辛劍眉一挑,輕輕吐出四個字“澈陰寒池!”
  
  “何解?”
  
  “以陰制陽,以寒制烈,加以藥物中和……”
  
  “確為良法”眉宇舒展,我斟茶自飲“何日動身?”
  
  “治療時間越早,效果便越好!”語聲微頓,辛揚眉與我對視“只是此法耗時需久,且過程中需用病者至親血液配以治療……”
  
  “是麼”將茶盞擱下,我掀唇輕笑,和緩舒然的笑容竟一時讓辛呆了一呆,微微垂下眼簾,溫柔地輕撫濁兒蒼白的嬌顏,溫聲道“你克制住毒性,我即刻佈置傳位大典……”
  
  低聲訝然,辛惶然高喚“陛下?”
  
  “為了濁兒,江山社稷又何如!”理衣撩發,我肅容道“單月辛!”
  
  白衣輕動,辛瀟然撩起衣擺,單膝跪地“屬下在!”
  
  “茲命你以皇家密衛之榮,笑月至高之尊名義起誓,保瀟瀟國第七皇子,笑月之肖濁兮周全,肖濁兮在,一切不變,肖濁兮亡,密衛戮盡,笑月無存!”
  
  駭然間,辛面色數變,最終將牙一咬,凜聲道“單月辛遵諾,立誓……”
  
  輕輕將額貼上濁兒火熱的頰,我貪婪地汲取著屬於他的味道……
  
  我的濁兒呵……




番外之肖驍罄終 很愛很愛

  濁兒,拜託,拜託你不要露出那樣絕望的神情,拜託你不要說出這樣無情的話語……
  
  雙手一攬,將濁兒緊緊摟在懷裏,我咬住唇,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你會這樣在乎,我以為……”
  
  語猶未盡,他已掙出我的懷抱,面上表情全無,神色淡漠到令人心慌,只見那色澤略淡的菱唇輕輕翕合,冷漠的話語便如利刃投出“也許吧,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擁有的吧,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不放了……”
  
  淡淡的語氣平緩舒和,卻無端地硌得我心頭發疼!
  
  心裏忽然變得慌亂起來,只因為他那安詳柔美的嬌顏又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淡定漠然。
  
  一切又要回到原點了麼!?他又要將我拒在心房之外了麼!
  
  不,我不要……
  
  不顧他的意願,我強勢地擁他入懷,單手扣住他的後腦勺,俯身吻住了那不斷吐出傷人話語的可惡瑩唇,唇齒相貼,輾轉吮磨,溫熱的氣息直透心間,思緒也在瞬間變得清明。
  
  肖驍罄,你究竟還有什麼可猶疑的!為了他,不是連天下都能扔掉的麼!
  
  心頭豁然開朗,有了一絲了悟的明然。
  
  輕輕笑著,在嫣紅欲滴的瑩唇上輕啄一口,我將埋於心頭多年的炙烈情感傾吐而出……一字一頓地,一點一滴地,分毫不露地覆然相告。
  
  是的,我愛,我愛上了我的親生兒子,肖濁兮!
  
  呵呵……
  
  原來,吐露愛意竟可以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原來,得到共鳴的愛情竟可以讓人感受到發自靈魂的愉悅,原來,我也可以如此幸福……
  
  我的濁兒,我愛你,很愛很愛……

往事已逝

  羅裳輕解,我緋紅著臉在驍懷中輕喘。
  
  “濁兒?”
  
  單眉一挑,我使壞地貼在驍耳邊輕呵了口氣,滿意地看著他敏感輕顫。
  
  “濁兒可真是淘氣呢!”大手輕動,如魚般順著微敞的衣衫滑入,揉捏著胸前的櫻紅。
  
  “驍……”拖長了尾音,薄薄的霧氣漫上雙眸,盈波流轉間,不經意地帶上了些許嫵媚。
  
  “嗯啊……”半曲折雙腿,將手撐在驍厚實的胸膛,我半眯著眼動情地呻吟著……
  
  好舒服……可是……好累……
  
  紅唇輕咬,似嗔還怨地睨著驍,我喘息著幽幽地道“驍……人家……嗯哈……好……嗯……累……”
  
  “那換我來吧”低低笑著,驍將身子一翻,壓我在身下。
  
  “嗯……哈……好棒……嗯……”
  
  雲收雨歇,嬌懶的兩人在被中相互依偎著,待呼吸稍稍平順些,我輕輕開口“驍,此時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這會兒才想起問!”驍輕輕笑著,揶揄的情緒顯露無遺。
  
  不甚有底氣的輕哼一聲,我張口咬上了他漂亮的下巴。
  
  “呵呵,好濁兒,別鬧了,咱們說正事兒”將嬉笑收起,驍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此番來,主要還是想確認你的安危!如今見有月非月等人陪護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頓了頓,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只是,還有一事讓我有些放心不下……”
  
  “是什麼?”
  
  似乎是在考慮如何措辭,驍沉吟了片刻,方才緩緩地道“有關辰兒……”
  
  司辰斯?!
  
  微微揚眉,我示意他說下去。
  
  “如今這種情勢下,想要善了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了,刀劍相加也只是遲早的事,所以……”
  
  輕輕笑著,我問得沒心沒肺“所以什麼啊?”
  
  深吸口氣,驍一臉凝重地望著我,緩聲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
  
  ‘撲哧’一時沒能忍住,我笑出聲來“呵呵,驍,呵,你真是可愛……”舒心大笑著,我樂不可支地捶著床沿。
  
  驍愣愣地望著我,一臉茫然“濁兒?”
  
  “咳咳……”好容易止住了笑,我力圖將臉皮繃住,正色地捧住驍的臉,沉聲道“我不會讓自己出事,我保證!”輕輕籲出口氣,將頭埋在驍的胸前,幽幽吐出四個字“往事已逝”。
  
  驍身軀一震,緊緊抱住我,氣息微亂地呢喃著“濁兒……我的濁兒……”細碎的吻如同蜻蜓點水般落上滑嫩的粉頰。
  
  溫柔地回應著,我在心底輕輕歎息。
  
  經歷了兩世的人生,我豈還會執著於過往不放!
  
  從重生的那一刻起,我便是立志要拋棄前世的怯懦自卑,要讓自己肆意舒心地存活的。
  
  嚮往光明太久,今生的自負妄為便已成為一種本能……
  
  何況……
  
  司辰斯,僅僅是一個被仇恨所束縛的可憐蟲罷了……




當然,歡迎,不可能

  目送驍離去,我伸手招過一旁的月非月,在他耳邊仔細吩咐了幾句。
  
  慎重的一頷首,月非月低聲應諾“好的,屬下這便著手去辦!”
  
  一把扯過仍舊一頭霧水死盯著月非月背影的辛,略嫌懶惰地拋出一個字“走!”
  
  辛暈乎乎地應了一聲,隨即略有不解地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面帶微笑地睨了他一眼,我自命瀟灑的一把將扇子甩開“先回院子裏歇著,養足了精神,咱們就唱大戲去!”
  
  “哈?”辛眼中的疑惑更濃了,傻乎乎地接了一句“唱大戲?”
  
  “呵呵”自滿地邪邪一笑,忽覺腳上的步伐輕快了不少……
  
  是了,到了現下這般時候,應該要著手準備收鑼了呢!
  
  是夜,更深露重,深秋時節的寒氣已是顯現出不小的威力,芳草蔭下,窗沿階台都已沾上了一層清冷的濕氣。
  
  內樓小院裏,二樓明亮的燈光照在窗戶上,映出了一抹輕輕晃動著的纖長身影,隨著時間的流逝,月色漸淡,蠟淚漸凝,那影子晃動的幅度越發大了。
  
  “呵……”強耐著睡意,我雙臂環胸站在桌前。
  
  “呲,嚓……”細微的響動聲傳來,雖是距離還遠,卻也還是逃不過我的靈敏聽覺。
  
  雙眼一翻,我心中暗道:來了。
  
  輕輕扭了扭站到有些木的雙腿,緊接著身形快速一閃,下一瞬間我已經拉開了門扉。
  
  “呵呵,這大半夜的,閣下也不嫌凍得慌麼!”摸了摸鼻子,我朝著房角的陰影處揮了揮手“有事兒進來說吧,外面很冷!”說著跺了跺腳,抖掉了身上的寒氣,轉身又回了屋。
  
  “嘶……還真是冷啊”感歎著自出了澈陰寒境便變得極度畏寒的怪異體質,我凝神聽著身後的動靜,待聽到木門輕輕合上的聲音,便輕輕笑著提起了茶壺著手備茶。
  
  身後三尺外,低沉的嗓音稍嫌暗啞,略顯遲疑地低聲喚道“兮兮”。
  
  忽來的聲音熟悉而陌生,驚得我心中一跳,微微一閃神間,茶壺中的熱水便灑了出來。
  
  微微側身閃過一旁焦急伸出的大手,我低著頭慢慢擦拭著衣擺上沾到的水漬……這一番動作間,卻是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沒事兒吧?”強勢地拉著我坐到椅上,一雙大手奪過我手中的毛巾,蹲下身接替著擦拭了起來,微慍的責備帶著濃濃的關心,在這番境況下說出來,似乎是再自然也不過“怎麼還是這般的毛手毛腳,萬幸這水也不是很燙,要不還不得將你弄傷了!”
  
  微微擰起眉,我冷然盯著眼前的俊美男子,冷冷地道“怎麼是你?”
  
  將手中的毛巾仔細地掛好,男子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明亮黑眸神采熠熠,帶著幾分溺人的溫柔“怎麼?兮兮莫不是不歡迎我的吧?”
  
  神色複雜地盯著那熟悉到令人髮指的俊美臉龐,我忽然咧開嘴笑了笑,甜甜地道“當然,當然,歡迎……”驟然間雙目一凜,滿臉煞氣地接道“是不可能的!”
  
  “呵呵”輕輕地笑著,仍舊一身青衣的司辰斯緩緩立起了身子,柔和的目光上下掃視了我一番,隨即溫聲笑道“數月不見,兮兮似乎是長高了一些啊,呵呵……”




晉瀟門

  斂眉垂眸,我面沉如水,冷冷地道“司門主深夜來訪有何賜教?”
  
  “兮兮”近似歎息地一聲低喚,司辰斯面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複雜,苦笑道“你我之間何用如此針鋒相對?這門主之稱不過虛名爾,你不用……”
  
  面無表情的與之對視,我冷冷將話語截斷“司門主抬愛了,您的‘晉瀟門’如今已是瀟瀟國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了,這一聲‘司門主’想也是少不得的”似笑非笑地頓了頓,漠然接道“禮不可廢!”
  
  頹然一歎,司辰斯抿了抿色澤微淡的薄唇,目中精光閃爍,半晌,方才緩緩地道“兮兮,我已經失去被你原諒的機會了麼?”
  
  “呵”略有錯愕地張大眼,我失笑道“司門主在與肖某說笑麼?!怎的說出這等怪異的言辭?”右手修長細嫩的食指輕輕在鼻翼間蹭了蹭,面上的笑容越發愉悅了“原諒?肖某與司門主的交情似乎還深不到用上這般嚴肅的字眼吧,呵呵”
  
  碎步輕移,我牽住一扇門打開來,緩緩的傾身側倚在未開啟的另一扇門扉上,右手擺出個‘請’的姿勢,淡淡地道“夜已深沉,司門主還是請早點回去歇著吧……”
  
  唇邊百年不變的魅惑笑容似乎有了一瞬間的僵硬,司辰斯快步移至左近,微垂著頭凝視著我,深沉地道“兮兮,以你的聰慧敏銳,想必也是早已洞悉我此次來的目的了吧?”
  
  緩緩眨了眨眼,我沉默著將臉轉向門外漆黑的夜空,避開了他欲為我順發的手。
  
  “呵呵”低沉的笑聲忽然帶上了些許硌人的苦澀,司辰斯怔愣地望著空空的手,有些無奈地道“你既不願多說,我也不會強逼於你……”緩緩將手收回,垂在視線不可及的身側,他沉聲續道“兮兮,此時大局已定,瀟瀟國大半的勢力已在我‘晉瀟門’掌握之下,不消數日,肖氏王朝便會自這個世界消失,屆時,瀟瀟國也將不復存在,因而,我希望你能正面事實,不要執迷於……”
  
  “呵呵……”輕聲笑著,我微擰著眉,用手摸了摸下巴,頗為愉悅地道“司門主,需認清現實的恐怕還是您吧,畢竟,現在還勝負未定呢!”面上笑容一凝,寒聲接道“而且……肖某如何行事似乎也輪不到您司門主來指手畫腳呢!所以,司門主您還是請吧!”
  
  “唉……”長長的歎息伴隨著複雜的目光,司辰斯終是默然離去。
  
  “呼……”緩緩呼出口長氣,我順著門板滑坐在地,輕輕搖著頭,苦澀地笑了笑。
  
  即便是對他惡之至極,似乎也還是不能輕易將過往情分全給拋掉呢!
  
  我,果然還是不夠成熟呢!
  
  良久,悠悠然爬起身,面上情緒已褪盡,心頭也是一片清明安寧。
  
  晉瀟門?晉滅瀟瀟麼?
  
  司辰斯,這次犯的錯誤似乎真的是不能令人原諒了呢!

落枕的原因

  寂靜的夜,暗沉得令人心驚,借著夜色的掩護,一場血腥的殺戮進行得如火如荼。
  
  手腕翻轉,鋒利的劍刃在柔韌的人體內慢慢繞了一圈,俐落地一撤手,帶著溫熱的猩紅液體便隨著翻露在外的皮肉洶湧噴出。
  
  目無表情地抹掉劍上沾染到的血漬,我沉聲問道“都點算清楚了麼?”
  
  辛一腳將身前的屍體踢開,恭聲應道“回笑月,‘晉瀟門’毅郡分院共計三百一十二人已全部鏟殺殆盡。”
  
  輕輕將手中沾滿血污的布巾扔掉,我冷冷拋出一個字“毀!”
  
  “屬下領命”肅容頷首,辛召集分散的人手著手進行起善後工作。
  
  大量的火油澆淋到圍牆外早已備好的乾柴上,隨手一支火把扔出,沖天火焰暫態席捲了這處屬於‘晉瀟門’的據點,毀天滅地般的張狂。
  
  冷冷地注視著那妖嬈起舞的狂烈火舌,我輕輕扯開唇角,淺淺地笑了起來。
  
  一種屬於殺戮的快感竄上心頭,瘋狂到令人窒息。
  
  驍,這次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好你!
  
  爽落地將右手舉起,數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笑月成員迅速于身前聚攏,動作快捷俐落,一舉一動間有秩有序,顯得訓練有素。
  
  滿意地微微笑著,我沉聲道“笑部回明,月部繼續暗中查探,七日後進行最後洗剿……”
  
  素手微揚,黑衣人齊齊動作,眨眼間皆已沒了蹤影。
  
  抬目前視,火勢已是越演越烈,吞沒了建築物的大部主體……即便此時派動大軍來救,也已是回天乏術了。
  
  緩緩轉身,我張開雙臂舒展著,懶懶地扭了扭有些發酸的頸脖。
  
  呃……好像真的是落枕了呢!
  
  勾起食指向著一旁候命的辛比了比,我齜牙咧嘴地道“過來,給爺揉揉……”
  
  辛慢悠悠地抬眼望瞭望漆黑的夜空,隨即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替我按摩起來。
  
  餘光後瞟,我危險地眯起了眼,冷冷地道“你是在怪我殺人太多?”
  
  身後一片沉默,只有頸上力度適中的揉捏說明了有個活人的存在……在我終於有些不耐的時候,辛特有的溫潤的聲音低低響了起來“屬下不敢,笑月所做的一切都是從大局出發的,即便將之盡戮,也是無可厚非的,屬下雖不才,卻也懂得‘後患無窮’的意思……”
  
  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我怪聲怪氣地道“那你在生哪門子的氣……哦……”驀然低叫一聲,我恍然大悟地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辛,滿是邪氣地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怪我沒把你派到月非月身邊去,對吧?呵呵,沒關係沒關係,之後幾天這種差事應該還會有不少的,你若想去尋他,我必是不會阻攔你的……”
  
  “笑,月”咬牙切齒地從唇縫中擠出這兩個字,辛一臉兇狠“屬下是憂心笑月您放太多心思於此次的‘戮司’計畫!身體吃不消……”頓了頓,他那在火光映襯下顯得異常紅潤的面龐上帶上了幾許憂心“自月前深夜與司辰斯會面過後,您便一心一意地著力於制定這個‘戮司’計畫,現在更是事事親力親為,如果屬下沒記錯的話,笑月您應該有三天兩夜沒好好休息過了吧,至於昨日傍晚也只是匆匆閉目了半個時辰,結果卻還……”慢慢收了聲音,辛目光灼灼地盯住我姿勢僵硬的頸部。
  
  有些不自在地側過頭,我面無表情地乾笑三聲,半晌,方才淡淡地道“局不容我多遲疑,現時現況,我每遲疑一刻,驍便會多一分危險”僵硬地將臉擺正,目光堅定地對上辛的眼,沉聲道“我不允許有人傷害他,決不!”




戲為何一出

  時光似流水,盈盈而逝去。
  
  七日時光眨眼即過。
  
  面無表情地高踞於馬上,我直直望著前方金碧輝煌的建築。
  
  紅牆高築,琉璃鋪頂,台基上刻有古樸是神獸紋飾,臺上建有漢白玉欄杆……
  
  眉峰微微蹙起,我伸出右手食指摸了摸翹挺的鼻樑,餘光右瞟,正好瞧見身旁的月非月忽然目泛寒芒,面色冷峻。
  
  微微垂下頭,我淺淺的扯動唇角。
  
  司辰斯,看來你真是打算孤注一擲了呢!竟敢以皇家禮制建築作為私宅……
  
  “笑月?”
  
  單眉挑起,我以眼色示意月非月繼續。
  
  “是否開始進攻?”
  
  菱唇微抿,半眯著眼掃視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局面。
  
  身後,以我為中心,數以千計的笑月成員已將此處名為‘晉瀟門’總院的地界給包圍了起來,黑衣人一層疊過一層,盾手居前,弓箭手箭搭於弦,輕騎兵整裝待命。
  
  視線前移,對上的是前方空曠的廣場。
  
  廣場呈正方形,寬度約有二百步。
  
  輕輕將眼闔上,無視周遭的一切干擾,我平心靜氣地對現時所遇進行分析。
  
  時值正午,陽光明媚卻不炙烈,微風,天時已具。
  
  嗯……這‘晉瀟門’雖名為‘門’,卻實為占地較廣的孤堡一座,就地理位置而言,既不臨水,也不靠山……
  
  至於人和麼……
  
  想到這裏,雙目霍然睜開,眸中精光乍現,我冷冷一笑“將月部‘暗手’全部放出,前行探路,大軍押後,逐步縮小包圍距離!”
  
  “是!”
  
  邪肆陰冷的英俊面容上浮起令人膽寒的瘮人戾氣,月非月一絲不苟地將命令執行,一聲尖利的嘯聲自線條優美的薄唇中發出,數百名身手矯健、面覆布巾的黑衣人應聲而出,快速沒入此時安靜到有些詭異的龐大建築物。
  
  微微垂下眼簾蓋住眸中的焦慮不安,我暗暗咬著舌頭。
  
  在此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偌大的‘晉瀟門’總院竟是連守衛也未見著一個,端的是詭異得緊……
  
  司辰斯,你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門啟有雜音

  伸手擋住欲往前行的月非月,我動作俐落地翻身下馬。
  
  微微搖了搖頭,我側首低聲道“月大哥,且稍安勿躁。”
  
  “嗯……”低低應了一聲,月非月探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唇角,眼中的嗜血光芒躁動跳躍。
  
  凝目前視,我面色陰狠地盯住廣場對面的龐大建築群。
  
  ‘再一刻鐘……’我在心中為自己下定最後的時限,最多再等一刻鐘,若‘暗手’還未有回還,便不惜代價進行強攻。
  
  思緒未絕,原本死寂暗沉的巨大屋宇忽然有了動靜。
  
  傾神細聽,那是屬於門扉開啟時的雜音。
  
  “吱呀”
  
  伴隨著低喑的音調,正殿高大的朱紅大門緩緩開啟。
  
  手搭涼棚,我眯縫著眼透過過度燦爛的陽光努力辨認那出現在門前的修長身影。
  
  深色的袍子隨著輕盈的步伐微微擺動,頎長的身形挺拔堅毅,一行一動間倨傲凜然,隨著穩健步伐的前行,輪廓鮮明的俊美面容完全暴露於燦亮的日光之下。
  
  訝異地張了張嘴,我與身旁的月非月快速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同樣的震驚和疑惑。
  
  秋笑言?
  
  快速將視線收回,我暗暗向月非月打了個手勢。
  
  這一番動作間,一身黑衣的秋笑言已然行至廣場的正中,拱手為揖,清冷而磁性的男音穩穩地透過長長的距離傳了過來,平緩的語速不附帶任何情緒,音調雖不高,卻恰好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晉瀟門門主司辰斯誠情敬邀七皇子進殿一敘……”
  
  微微歪著頭與之對視,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眨巴著,半晌,唇畔扯出一抹甜甜的笑花,我輕聲應道“好……”
  
  單手負於身後,我悠然邁動步伐,雙腿輕盈而勻速地進行交替,每一步都走的很認真。
  
  九十九,一百……
  
  默數完畢,我已正正站到了秋笑言身前,不多不少,剛剛好的位置。
  
  立腰正身任由他凝眉注視,我在微微笑著的同時也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俊美依舊,清冷如昔,刀削般的薄唇微微抿著,雙目深邃而清幽。
  
  微微一怔,我有些失神地望進他的眼……
  
  那清亮有神的狹長雙眸中倒映著的是一個清俊淡定的玉嬌人兒,五官漂亮而精緻,黛眉如柳細緻幽遠,杏目似水煙波浩渺,瑤鼻小巧而翹挺,厚薄適中的菱唇漾起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中予人一種淡淡的距離感,淡定而漠然。
  
  這便是我麼……
  
  好奇怪的感覺呀,嘖嘖。
  
  明明只有十四五的年紀,卻怎的會有如此超於年齡的氣韻神髓?這算是幸?還是不幸?
  
  輕輕眨了眨眼,整個人似忽然墜入了一種極度茫然的蒼白困境……
  
  前世的悲慘際遇,今生的安然甜境與無情背叛……
  
  真是可怖的有趣人生呢,呵呵。
  
  “七皇子?”
  
  清冷的聲音於耳畔低低響起,驀然回神,對上的仍是那雙黑亮的眸。
  
  靈台在刹那間恢復清明,一股子寒意忽然自腳心而起,暫態便躥遍了全身,激得我頭皮發麻。
  
  那是一種名為後怕的情緒。
  
  該死的,竟在如此緊要的關頭發呆……
  
  收斂心神,我從容地微笑道“秋哥哥,請前行帶路!”
  
  微微頷首,秋笑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轉身,垂首而行。
  
  眼珠輕轉,我忽然開口問道“秋哥哥與司門主……想必是相識很久了吧?”
  
  想是未曾想到我會忽然提及這般風牛馬不相及的事,秋笑言腳下頓了一頓,怔愣了一霎後方才繼續邁動,口中緩緩答道“也並非很久,三年而已。”
  
  “哦……”意味不明地將尾音拖長,我試圖啟口再次發問“那你們……”
  
  “七皇子,請”清冷的語調帶著些許不容拒絕的強勢意味,秋笑言停在正殿高大的門板前,右手做出‘請’的姿勢。
  
  “呃……”訕訕地將未完的話語咽回口中,我有些無趣地白了他一眼。

果然,長的再好看的冰塊,終究,也只會是一坨冰塊……

騙之,又騙

  暗暗沉氣定神,我努力將面上表情擺到最自然。
  
  有禮地朝著秋笑言頷首致意,緩步抬腿邁入門檻。
  
  進入室內,光線的驟然變幻使得眼前一瞬間發花,微微眯起眼,我小步向著殿內深處走去。
  
  視線逐漸清晰,殿中景象盡在眼下,粗粗掃過華麗的擺設裝飾,將目光直直地落到正對面的主座上。
  
  菱唇微掀,我冷冷開口“司門主好興致……於此時此地品酒,想必滋味會非同一般的好吧?”
  
  將手中的青瓷杯置於鼻前輕輕嗅著,司辰斯一臉陶醉地輕聲微笑,目光專注於杯上,他溫聲輕道“兮兮,你來了,好慢呢,呵呵。”
  
  微微將眉頭蹙起,我有些疑惑地道“慢?”
  
  “是的”緩緩抬首,他的目中柔光四溢“至少比我預計的晚了近一個時辰!”
  
  “是麼?”硬邦邦地將話吐出,負在身後的手不著痕跡地收入袖中,我凝神戒備著,冷笑道“那肖某倒還真是失禮了呢!”
  
  “呵呵,兮兮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呢!”修長的指沿著杯沿細細摩挲,司辰斯笑得魅惑清然。
  
  無視他那萬年惹人厭的討打笑容,我面無表情地道“有一點我很疑惑……”
  
  “請發問……”
  
  “你既明知會敗於我手,卻為何在還有充足逃離時間的情況下……選擇了死守?”
  
  “想知道?!”狹長漂亮的鳳眼輕輕眨動,內中閃動的光彩灼熱到令人無法忽視,司辰斯將手中酒杯擱下,雙手交握支起了下巴。
  
  老實地點頭,我努力按下心中的怒火,準備洗耳恭聽。
  
  “可是……”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司辰斯面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遲疑了半晌“似乎是不怎麼好啟齒呢……”眉頭緊擰,他小小聲地嘟囔道“到底該怎麼說好呢……”
  
  冷冷一哂,我寒聲道“不願講便罷了!”
  
  “不,你別生氣,我講便是”收手立腰,他正襟危坐,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漂亮的鳳眼左閃右躲,最終粘在了地面,歎息般地低聲道“這算是我最後的堅持吧,我想結束得有價值點……”
  
  價值,那是什麼玩意兒?
  
  “原來司門主竟是如此的‘志向遠大’?”冷冷一笑,我面帶不屑地道“真是想不到啊,嘖嘖,原來……死也可以算是一種價值呢!”
  
  薄唇微抿,司辰斯垂下頭,沉默了。
  
  有些不耐地眯起眼,我趁此機會細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你會殺我麼?如果是死,我希望是你親自動手!”
  
  微微一怔,我愕然地對上他的眼。
  
  柔柔一笑,溫柔盡顯,司辰斯一臉坦然地重複道“我希望能死在你手裏,兮兮!”
  
  熟悉的笑顏,溫聲的細語……親切到令人心驚!
  
  這一刻,太多的過往於腦中快速躥過,驚疑中,心中的戒備悄然鬆懈。
  
  驀然渾身一顫,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驚怒交加地咆哮道“你……竟敢暗算我?!”
  
  骨節分明的大手帶著微溫的熱度落上我的頰,細細地摩挲輕撫,仿若對待至寶一般的珍視,低低的歎息在耳畔響起,原本溫柔的語聲於此時聽來卻猶如地獄催魂“兮兮,對不起,我又騙了你……”




踮腳之漸進

  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
  
  雙目微垂,我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冷冷嗤道“一邊捅刀子,一邊給上藥,司門主的趣味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呢!”
  
  “兮兮”歎息似的一聲輕喚,司辰斯溫柔地將我的臉捧起,漂亮的鳳眼中有些許的迷離,癡癡地笑著“真是太好了,你終於又是我的了,呵呵……”白皙而修長的手輕輕將我額前的碎發撥開,他忽然鉗住我的下顎,將唇湊了下來。
  
  危險地將眼眯起,死死地瞪住眼前越發靠近的英俊面容,我強自硬撐,咬著牙道“不,要,碰,我!”
  
  司辰斯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勉強笑道“兮兮是在害羞麼,幾個月前,我們……”
  
  “住口!”驀然一聲暴喝,我極盡憤怒地瞪視著他,發著狠一字一頓地道“司辰斯,不要這麼的不留餘地……”
  
  “呵呵”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司辰斯笑得極為誇張,好一會兒才斂聲收氣,微微喘著笑道“兮兮,我是該稱讚你童心未泯呢?還是罵你不記教訓呢?!”笑容一斂,白皙而英俊的面容上忽然帶上了一股子陰狠,顯得邪佞而狂肆“我一直以為你是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的……卻不想,呵呵……”
  
  下巴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細密的冷汗快速覆上我的額頭,並且很快地凝結成珠,順著臉部的線條緩緩滑落,用力張了張嘴,卻無力發出絲毫聲響。
  
  “兮兮”迷醉地閉起眼,司辰斯以與他的表情相比極其不相稱的力度咬上我的唇……輾轉啃舐,濕滑的舌輕易躥入因下巴被扣住而鬆開的牙關,在口腔中大肆掃蕩,腥鹹的液體順著他的侵略緩緩深入喉中,終於,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就在我以為會被強吻到窒息而死的時候,他終於退了開去,漂亮的面龐上帶著幾許醉人的紅潮,低低地笑歎道“兮兮,你好甜……好美……”
  
  微微喘息著,我氣急敗壞地嘶叫道“放開我!”
  
  動作輕柔地將我放到椅子上,司辰斯滿是憐惜地舉袖為我拭著汗,柔聲道“再忍一會兒,很快的……乖。”
  
  無力做出反抗,我只得微微眯著眼向殿外望去。
  
  陽光依舊燦爛,廣場上寧靜一片,再往外……偌大的地界,空無一人!
  
  腦中警鈴大作,我忽然覺得全身發寒。
  
  “很驚異麼?”傾身將我抱在懷裏,司辰斯把玩著我的手,輕聲道“我可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呢!”
  
  最初的驚異很快過去,心緒開始慢慢沉澱,我力持平靜,淡淡地道“我果然還是太嫩了……”
  
  “這不怪你的”輕輕地歎息著,司辰斯的語氣忽然帶上了幾絲令人訝異的傷感“若是你同我一般於仇恨中長大,大概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的驚訝了。”
  
  微微將眉頭蹙起,我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這麼做,真的只得麼?”
  
  “值得麼?!”喃喃自問,他自嘲似的揚了揚唇角,笑得有些飄渺,低低地道“我也不知道呢!值的標準為何?不值卻又是怎樣?哈……”
  
  冷眼望著他難得流露出來的脆弱,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很荒謬的想法:眼前眼前這個男人貌似活的很矛盾啊……看似風光,實則可憐。
  
  “想知道麼?”




頹勢之逆勢

  “知道什麼?”淡淡的反問低沉而柔和,聽入耳中猶如天籟。
  
  “驍!”驚喜地抬頭,對上的是驍柔和而寵溺的目光,後語未出,司辰斯已然冷笑著提劍而上。
  
  “嗆嗆”
  
  金鐵交鳴,電光火石間,兩人已互拆了數招。
  
  真是料想不到,司辰斯的武功竟精進如斯,與驍相比,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莫非,之前的他故意隱藏了實力?!
  
  心中為此想法而焦慮不已,面上卻是絲毫不露聲色,我清楚的知道,此時的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心……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住手!”平地一聲暴喝,驚得拼鬥中的兩人身形一滯。
  
  全身猛地一震,我驀然回神,立時覺著一股子寒氣順著頸間細嫩的肌膚竄上了頭皮,不用低頭,我也知道那架在頸上的刀是如何的鋒利……
  
  “濁兒!”
  
  “兮兮!”
  
  石落而浪驚起,驍與司辰斯互架著對方的兵器焦急地沖著我大叫。
  
  待看清了挾持住我的人,司辰斯既驚且怒地高聲喝道“笑言,你這是在做什麼,快快放開兮兮!”
  
  繃著長年不變的死人臉,秋笑言清冷的嗓音平平滑出“放下兵器,互點穴道封住對方的武功,後撤五步!”
  
  “嗆,嗆”
  
  互視一眼,驍與司辰斯齊齊撒手,快速配合著將秋笑言的命令執行。
  
  微微頷首,秋笑言將架在我頸上的匕首往裏挪了挪,鳳目微眯,冷冷瞪住對面驚怒交加的兩人,緩緩吐出兩個字“勿,動!”
  
  刺痛伴著透骨的寒氣割進皮膚,激得我一機靈,奈何穴道被制,即便感覺到血液的流出也是無法動彈半分。
  
  “!”物體墜地,發出一聲悶響。
  
  渾身發麻的僵坐在椅上,我使勁將目光下移,當看清腳邊那坨物體的真實面貌後,面上一直強撐著的平靜漠然便再也掛不住了。
  
  請試想,一個在前一瞬還拿刀劃破你白嫩頸子的人,在這一瞬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直挺挺地跪在你腳邊……
  
  詭異到惡寒……
  
  若不是還被封住穴道,我一定會狠狠掐自己一把。
  
  這是在做夢的吧……在做夢……白日夢……
  
  “屬下秋笑言向笑月請罪……”
  
  ‘嗡’腦中一聲悶響,我呆呆地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世界是癲狂了吧……
  
  恭敬地叩首,秋笑言很乾脆地將我的呆滯無視“屬下為笑部一員,如今以下犯上挾持笑月,罪應當誅,還請笑月賜罪!”
  
  費力地咽了咽唾沫,我艱難地開口“講清楚!”借機將視線移開,我快速掃了一眼站在數步之外的兩人。
  
  驍平靜如昔,甚至還用溫柔的目光安慰著我,司辰斯面上陰晴不定,陰狠的眼瞬也不瞬地盯住秋笑言。
  
  真是詭異的反應呢,司辰斯!
  
  按他先前的篤定自得,應是將一切控於掌中了才對,怎的此刻會比我還驚訝……
  
  收斂心神,我緊緊盯住秋笑言清亮的雙眼,細細消化著他所說出的信息。
  
  “屬下本是笑部一員,五年前正式出師開始為組織效力,三年前與司辰斯相遇……”話到這裏微微一頓,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續道“之後,便結為……摯交,直到數月前與笑月您相遇……但那時屬下並不知曉您的身份……”
  
  急急地將他打斷,我有些不耐地催促道“然後?!”
  
  “待我明瞭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將一切都佈置好了,別無選擇之下,我只得助他一臂之力……即便,對上的是您,笑月!”
  
  “呵呵,呵……請君入甕?好計謀啊!”不甚有誠意地讚美,我神色僵硬地道“示敵以弱,誘我入網,而後再以我為餌引驍來救……”長長地一聲歎息,我好學地請教“那我入殿之後呢?月非月及笑月的人到哪兒去了?!”
  
  側首往後一瞄,秋笑言似笑非笑地道“這恐怕就要問我們的陛下了。”
  
  “驍?”訝異地抬眼,對上的是驍肯定的頷首,將心中疑惑暫時壓下,垂眸再看向秋笑言,我緩聲道“你的目的呢?”
  
  “請笑月放過司辰斯……”

甜甜真傻

  放過司辰斯?真是個令人訝異的情由呢!
  
  眯了眯眼,我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你既還尊我為‘笑月’,那大概也應該先將我的穴道給解開的吧?!”
  
  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秋笑言凝眉沉吟,良久,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此時此刻,我,不願冒險……”
  
  心中怒火沖天而起,我怒極反笑地沉聲喝問道“你既明瞭反叛笑月的後果,卻為何還如此的執迷不悟,一錯再錯……要知道,笑月的尊嚴可不是能任由你肆意踏踐的……”頓了頓,我目帶挑釁,極為輕蔑地道“你若是聰明的話,最好此時就將我給殺掉……”
  
  雖然很冒險,但是此時此境,若不逼得他暴怒失智,驍與我便危險了,因而,我在賭,用命賭……
  
  聞言,秋笑言目中凶光乍現,凜冽的殺氣暴卷而出,壓得我胸口一瞬間的窒息,暗暗將舌頭咬住,我強自撐著與之對視……
  
  驀然,聞聽司辰斯厲聲暴喝道“笑言!”
  
  輕輕鬆開緊咬的舌頭,我心中自得一笑:果然,賭贏了!
  
  秋笑言渾身一震,周身殺氣倏然斂去,略顯僵硬地將臉轉開,微微垂下了眼……殊不知,那繃得筆直的脊背已然將他心中張惶緊抑給完全洩露了。
  
  “笑言,不要傷害兮兮!”
  
  微微將有些脹澀的眼撐開些,我用力向前方瞟去,卻見司辰斯一臉凝重地立於秋笑言身側,手,則從秋笑言看不見的角度詭異探出……
  
  快速地眨了眨眼,我試圖看得更清楚些,驀然,世界顛而倒之……
  
  待視線再次清晰,我已然倚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身體雖仍有些不適,卻是能夠自由活動了,動了動有些酸麻的身子,我微微抬頭,對上的是驍含笑的眸子。
  
  很柔和,很安心的感覺。
  
  正待啟口說話,卻見驍將漂亮的薄唇向著前方微微一努……有些茫然地順著他的指示往前望去,我訝然地長大了嘴。
  
  青衣飄然,黑衣凝穩,兩道身影於半空快速交擊……
  
  靜視半晌,我忽然釋然地輕吐一口濁氣,往驍懷中靠了靠,小小聲地道“你們使詐,真可惡呢!”
  
  “呵呵”柔柔低笑一聲,驍一臉閒適地將我摟住,淡淡地道“事異備變,先下手為強罷了。”
  
  微微揚起頭,我甜甜地笑看著他“你準備很久了吧?”
  
  “也算是的吧,至少,不會比辰兒晚多久……”淡淡地笑著,驍將下巴搭上我的發頂,輕輕蹭了蹭。
  
  平靜淡漠的話語讓我一時啞然……
  
  在我心中,驍一直是溫柔而貼心的可親存在,氣度雍容,才智武德兼備,不失為一代明君,卻不想他竟能為此事隱忍至此!算一算,司辰斯籌備這次的復仇已然不下十年了吧,驍,他身居帝王之尊,竟能耐心應對至今,不得不說是令人訝異非常。
  
  緊緊地將唇抿起,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嗔怨,是的,我在不滿,不滿驍竟然這麼不負責任的將他自己置身於危險中“為什麼?有這必要的麼?他應該不值得你費心至此的吧,你應該有更簡單的方法將這等威脅扼殺在萌芽之前的!”
  
  “如果……”淡淡的語聲帶著些許猶疑,驍緩緩地道“如果我說是為了你……你會相信麼?畢竟……你們自小便感情很好的……”
  
  “為了我……”緩而幽渺地吐出這三個字,腦中思慮在一瞬間清明,一種被人極度珍視的甜蜜情緒在心間翻騰撲躍,強烈到沁得人鼻頭發酸。
  
  扯開唇,我淺淺笑著,輕輕地道“你是怕我受傷害麼,因為怕我被傷害,所以犧牲這麼多,花了十多年時間去應對司辰斯的無恥把戲?”
  
  握住我的手,緩緩將十指交扣,驍在我耳畔柔聲道“我是怕你會怨我,怕我萬一在你未明瞭真相的情況下將你……”話到這裏微微一頓,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將你最喜愛的人殺掉,你會因此而恨我……”
  
  “真傻”軟軟地埋怨,我在驍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偷笑。
  
  “……”氣流交擊的聲音於耳邊乍然響起,愕然回首,卻是一片黑色傾倒的景象。
  
  緩緩自地上坐起,秋笑言舉手拭著唇邊的血漬,雙目眨也不眨地死死瞪住前方一臉冷漠的司辰斯,薄唇微掀,有絲悲淒地道“你竟真用全力……”
  
  冷冷說著,司辰斯笑得殘忍而無情“我說過的,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兮兮,你,僭越了!”
  
  “僭越?”喃喃低叫著,秋笑言忽然如負傷的困獸般狼狽地嘶吼了起來“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麼……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都算是雙目……”
  
  神色複雜的看著秋笑言歇斯底里,司辰斯微微蹙起眉,沉默了,良久,只是冷冷說出一句“只要你答應不再傷害兮兮,我便可以原諒你的!”
  
  “住口!”厲聲淒喝,秋笑言憤怒地咆哮著“司辰斯,你怎麼能殘忍到如此地步!?你要復仇,我便為你背棄組織,你要弑君,我便為你負上叛國之名……如今,我已失去了一切,成了不忠不義之人,你卻……”話猶未盡,一口鮮血便從唇邊急溢了出來,漠然地將之拭去,他自嘲一笑,盡顯不甘“我本是打算挾持笑月,讓他念及舊情放你一馬,免去我們逃出之後的追殺之窘……卻不想,你竟與敬驍帝暗中串通,假封穴道,聯手欺瞞于我……司辰斯呀司辰斯,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柔傷

  冷漠地將頭側開,司辰斯那炙烈的目光牢牢鎖住我不放,其火熱程度,灼人欲傷。
  
  “呵呵……”狼狽的輕笑著,秋笑言頹然歎息道“也罷,終究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微微偏頭,冷然地斜視著我,目中凶光畢露,惡毒異常,極其兇狠地道“肖濁兮,你真該去死……”緩緩將頭抬高,他有些癲狂地低聲笑著,驀地,笑聲一收,雙目一亮,一臉希冀地向著司辰斯伸出了手“辰,你過來一下好不好,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擰著眉與之對視片刻,司辰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抬步向秋笑言走去。
  
  “再過來一點,一點就好……”溫柔地誘勸著,秋笑言笑得奇異而魅惑,一身狼狽中,竟然有種蠱惑人心的妖媚之感。
  
  變故,在一刹那間發生……
  
  黑色布料飛轉,一股極細極長的銀色絲線自秋笑言袖中急射而出,打了毫無防備的司辰斯一個措手不及,抓住這一瞬間的空隙,秋笑言忽生神力般地合身急躥而上,在司辰斯失神的刹那間將藏有銀線的右手合掌成刃直刺而出,霎時間,骨肉分離,修長的手透胸而過,帶起蓬蓬血肉……
  
  僵坐當場,我抖著唇,一臉煞白。
  
  震驚,已然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驚恐地看著眼前血腥淒厲的場景,略微發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驍懷裏縮了又縮,待到退無可退,卻又忽然僵硬得動也動不了。
  
  驍輕輕歎息著,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將摟住我的手緊了緊,溫暖的大手將我汗濕而冰冷的雙手緊緊包裹在了一起。
  
  “辰……”歎息著低低喚道,秋笑言顫抖著滿是猩紅的白皙雙手將奄奄一息的司辰斯緩緩摟入懷中,線條優美的薄唇輕輕貼上了司辰斯猶自不停溢出鮮血的唇角。
  
  “咳咳……”聲出而血溢,司辰斯大張著嘴如脫水的魚兒般急促而困難的喘息,微弱的嗓音嘶啞難辨“為……什麼……”
  
  “哈,為什麼?!你居然問還我為什麼?!哈哈……”似乎是被司辰斯的話給逗樂了,秋笑言忽然大笑出聲,直笑得原本清冷的嗓音變得嘶啞難聽,失了血的薄唇猩紅急溢,方才緩緩地收聲喘息,滿臉詭異地盯住司辰斯黯淡無光的眼,無限溫柔地道“辰呀辰,你可曾想到我們會走到現今這一步?”
  
  司辰斯沾滿血污的手緊緊揪住秋笑言的衣襟,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暴凸,張大了的嘴不停喘息,試圖說話卻只能發出些“咯……咯……”的悶聲怪響。
  
  五指微張,微微瑟縮著自司辰斯胸前的巨大血洞上緩緩掠過,秋笑言癡癡地笑著,帶著些許茫然的猙獰,恨聲呢喃道“辰,你最終只能是我的呢,我的,我的,我的辰……”
  
  手,無力的垂落,墜至地面,悶聲哀響。
  
  司辰斯灰敗的面容上雙目暴凸,青紫色的唇張而未合,帶著埋積了一輩子的不甘與仇恨決絕了塵世。
  
  將司辰斯略漸冰涼的手撈起貼在唇邊,秋笑言忽然像個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般嚎啕大哭起來,不帶掩飾,絲毫也不含蓄的痛聲哭泣,抽抽噎噎地嘶喊著“辰……我的辰……我……嗯……不會放你……孤單一人的,不會……嗯……的,等我……”




不悲

  溫熱的大手撫過我的額,驍有些擔憂地低聲問道“還好麼,濁兒?”
  
  輕輕搖了搖頭,我有些虛脫地道“沒事,只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心頭發悶,嘴裏也幹到有些發苦。
  
  前日發生的事,實在是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範圍……
  
  喝著驍喂到唇邊的水,我長長地吐了口氣,幽幽地道“驍,他們為什麼能做到這般的狠絕?不是愛著地麼……我不懂,真的一點兒都不懂……”
  
  為我掖被子的手微微一頓,驍輕輕笑著,白皙英俊的臉龐上透著一絲疲憊,低低地道“愛之一字,豈是輕易用言語便能說得通透的……愛的越多的一方,註定承受的要較另一方會多,秋笑言只是愛得太過激烈……以致忽略了自身的存在,最終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渾渾噩噩地瞪著頭頂的淺紫色羅帳,我喃喃地道“激烈?激烈到殺了所愛的人?激烈到同歸於盡……麼?”
  
  鑽入被中,拉我入懷,驍柔柔地道“濁兒何必思慮如此之多?再難以置信,那畢竟也是他人的事罷了,何況,逝者已去,糾結於這許多也無甚意義……”輕吻著我的額,大手緩緩撫著我順滑的墨發“你只需記得我是愛你的便成了……”語聲微頓,他一臉嚴肅地捧住我地臉,目中柔光滿溢“我愛你,我的濁兒,愛你到深入骨血,愛你到魂消魄散……只要你允許,我便會愛你生生世世!”
  
  菱唇翕合,卻是無法說出絲毫言語。
  
  心,被狠狠震撼了……
  
  今生今世,何其有幸能被驍如此的深愛……
  
  雙唇微顫,我似喜還憂地扯動著唇角,奈何,千言萬語卻無詞可抒,千情萬感卻無語可托寄……最終,還是決定化言語為行動,雙臂一伸,攬住驍地頸子將唇湊了上去。
  
  輕輕貼合,是微溫的帶有清新氣息的熱度。
  
  滑膩的舌主動叩開驍的牙關,勾住他的一起交柔起舞,深深地吮吻舔舐,是一種令人感覺馨甜的氣息交換。
  
  淺淺的,淡淡的,卻愉悅到了魂魄裏。
  
  微微退開,我扶著驍的肩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頰紅暈浮起,如絲的鳳眼風情萬種地白了一臉陶醉的他一眼。
  
  “呵呵……”低低笑著,驍開心地道“這算是濁兒給我的回應麼?允許我生生世世來愛著你麼?”
  
  秀巧的瑤鼻輕輕皺起,我有氣無力地反駁道“才沒有,我才不允呢!哼……”
  
  “不允?!”笑容一僵,驍難以置信地瞪著我,臉色一陣白過一陣,眸中光彩漸去,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黯淡無光,生氣全無。
  
  心臟,在一瞬間被揪緊,一口悶氣堵在喉頭,我因驍的哀傷而痛苦難抑。
  
  艱難地移步,我慢慢向著驍靠近,不顧他黯然的躲避,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菱唇微掀,極是溫柔地道“我是不允,因為,我要主動來愛你!”
  
  愕然抬首,驍有些茫然地望著我,囁嚅道“主,動?”
  
  雙手緊緊握住他的肩,我一臉堅定地揚起頭,強勢宣告“我主動來愛你……不再被動的接受你的愛,不再讓你獨自承受愛人的艱辛,我們要一起去‘相愛’,相愛生生世世……”
  
  “相愛?”溫聲重複著,驍的唇角緩緩漾出一抹柔柔的笑痕,雖不深刻,卻甜到了骨子裏,酥得我渾身發軟。
  
  癡癡地望著,我傻傻低語“驍,好美……”
  
  “咳,咳咳……”身形微滯,驍欲攬住我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隨即唇角微抽地拉我入懷,低低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苦笑道“我的小濁兒啊……”

甜甜真傻

  放過司辰斯?真是個令人訝異的情由呢!
  
  眯了眯眼,我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你既還尊我為‘笑月’,那大概也應該先將我的穴道給解開的吧?!”
  
  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秋笑言凝眉沉吟,良久,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此時此刻,我,不願冒險……”
  
  心中怒火沖天而起,我怒極反笑地沉聲喝問道“你既明瞭反叛笑月的後果,卻為何還如此的執迷不悟,一錯再錯……要知道,笑月的尊嚴可不是能任由你肆意踏踐的……”頓了頓,我目帶挑釁,極為輕蔑地道“你若是聰明的話,最好此時就將我給殺掉……”
  
  雖然很冒險,但是此時此境,若不逼得他暴怒失智,驍與我便危險了,因而,我在賭,用命賭……
  
  聞言,秋笑言目中凶光乍現,凜冽的殺氣暴卷而出,壓得我胸口一瞬間的窒息,暗暗將舌頭咬住,我強自撐著與之對視……
  
  驀然,聞聽司辰斯厲聲暴喝道“笑言!”
  
  輕輕鬆開緊咬的舌頭,我心中自得一笑:果然,賭贏了!
  
  秋笑言渾身一震,周身殺氣倏然斂去,略顯僵硬地將臉轉開,微微垂下了眼……殊不知,那繃得筆直的脊背已然將他心中張惶緊抑給完全洩露了。
  
  “笑言,不要傷害兮兮!”
  
  微微將有些脹澀的眼撐開些,我用力向前方瞟去,卻見司辰斯一臉凝重地立於秋笑言身側,手,則從秋笑言看不見的角度詭異探出……
  
  快速地眨了眨眼,我試圖看得更清楚些,驀然,世界顛而倒之……
  
  待視線再次清晰,我已然倚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身體雖仍有些不適,卻是能夠自由活動了,動了動有些酸麻的身子,我微微抬頭,對上的是驍含笑的眸子。
  
  很柔和,很安心的感覺。
  
  正待啟口說話,卻見驍將漂亮的薄唇向著前方微微一努……有些茫然地順著他的指示往前望去,我訝然地長大了嘴。
  
  青衣飄然,黑衣凝穩,兩道身影於半空快速交擊……
  
  靜視半晌,我忽然釋然地輕吐一口濁氣,往驍懷中靠了靠,小小聲地道“你們使詐,真可惡呢!”
  
  “呵呵”柔柔低笑一聲,驍一臉閒適地將我摟住,淡淡地道“事異備變,先下手為強罷了。”
  
  微微揚起頭,我甜甜地笑看著他“你準備很久了吧?”
  
  “也算是的吧,至少,不會比辰兒晚多久……”淡淡地笑著,驍將下巴搭上我的發頂,輕輕蹭了蹭。
  
  平靜淡漠的話語讓我一時啞然……
  
  在我心中,驍一直是溫柔而貼心的可親存在,氣度雍容,才智武德兼備,不失為一代明君,卻不想他竟能為此事隱忍至此!算一算,司辰斯籌備這次的復仇已然不下十年了吧,驍,他身居帝王之尊,竟能耐心應對至今,不得不說是令人訝異非常。
  
  緊緊地將唇抿起,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嗔怨,是的,我在不滿,不滿驍竟然這麼不負責任的將他自己置身於危險中“為什麼?有這必要的麼?他應該不值得你費心至此的吧,你應該有更簡單的方法將這等威脅扼殺在萌芽之前的!”
  
  “如果……”淡淡的語聲帶著些許猶疑,驍緩緩地道“如果我說是為了你……你會相信麼?畢竟……你們自小便感情很好的……”
  
  “為了我……”緩而幽渺地吐出這三個字,腦中思慮在一瞬間清明,一種被人極度珍視的甜蜜情緒在心間翻騰撲躍,強烈到沁得人鼻頭發酸。
  
  扯開唇,我淺淺笑著,輕輕地道“你是怕我受傷害麼,因為怕我被傷害,所以犧牲這麼多,花了十多年時間去應對司辰斯的無恥把戲?”
  
  握住我的手,緩緩將十指交扣,驍在我耳畔柔聲道“我是怕你會怨我,怕我萬一在你未明瞭真相的情況下將你……”話到這裏微微一頓,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將你最喜愛的人殺掉,你會因此而恨我……”
  
  “真傻”軟軟地埋怨,我在驍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偷笑。
  
  “……”氣流交擊的聲音於耳邊乍然響起,愕然回首,卻是一片黑色傾倒的景象。
  
  緩緩自地上坐起,秋笑言舉手拭著唇邊的血漬,雙目眨也不眨地死死瞪住前方一臉冷漠的司辰斯,薄唇微掀,有絲悲淒地道“你竟真用全力……”
  
  冷冷說著,司辰斯笑得殘忍而無情“我說過的,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兮兮,你,僭越了!”
  
  “僭越?”喃喃低叫著,秋笑言忽然如負傷的困獸般狼狽地嘶吼了起來“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麼……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都算是雙目……”
  
  神色複雜的看著秋笑言歇斯底里,司辰斯微微蹙起眉,沉默了,良久,只是冷冷說出一句“只要你答應不再傷害兮兮,我便可以原諒你的!”
  
  “住口!”厲聲淒喝,秋笑言憤怒地咆哮著“司辰斯,你怎麼能殘忍到如此地步!?你要復仇,我便為你背棄組織,你要弑君,我便為你負上叛國之名……如今,我已失去了一切,成了不忠不義之人,你卻……”話猶未盡,一口鮮血便從唇邊急溢了出來,漠然地將之拭去,他自嘲一笑,盡顯不甘“我本是打算挾持笑月,讓他念及舊情放你一馬,免去我們逃出之後的追殺之窘……卻不想,你竟與敬驍帝暗中串通,假封穴道,聯手欺瞞于我……司辰斯呀司辰斯,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柔傷

  冷漠地將頭側開,司辰斯那炙烈的目光牢牢鎖住我不放,其火熱程度,灼人欲傷。
  
  “呵呵……”狼狽的輕笑著,秋笑言頹然歎息道“也罷,終究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微微偏頭,冷然地斜視著我,目中凶光畢露,惡毒異常,極其兇狠地道“肖濁兮,你真該去死……”緩緩將頭抬高,他有些癲狂地低聲笑著,驀地,笑聲一收,雙目一亮,一臉希冀地向著司辰斯伸出了手“辰,你過來一下好不好,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擰著眉與之對視片刻,司辰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抬步向秋笑言走去。
  
  “再過來一點,一點就好……”溫柔地誘勸著,秋笑言笑得奇異而魅惑,一身狼狽中,竟然有種蠱惑人心的妖媚之感。
  
  變故,在一刹那間發生……
  
  黑色布料飛轉,一股極細極長的銀色絲線自秋笑言袖中急射而出,打了毫無防備的司辰斯一個措手不及,抓住這一瞬間的空隙,秋笑言忽生神力般地合身急躥而上,在司辰斯失神的刹那間將藏有銀線的右手合掌成刃直刺而出,霎時間,骨肉分離,修長的手透胸而過,帶起蓬蓬血肉……
  
  僵坐當場,我抖著唇,一臉煞白。
  
  震驚,已然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驚恐地看著眼前血腥淒厲的場景,略微發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驍懷裏縮了又縮,待到退無可退,卻又忽然僵硬得動也動不了。
  
  驍輕輕歎息著,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將摟住我的手緊了緊,溫暖的大手將我汗濕而冰冷的雙手緊緊包裹在了一起。
  
  “辰……”歎息著低低喚道,秋笑言顫抖著滿是猩紅的白皙雙手將奄奄一息的司辰斯緩緩摟入懷中,線條優美的薄唇輕輕貼上了司辰斯猶自不停溢出鮮血的唇角。
  
  “咳咳……”聲出而血溢,司辰斯大張著嘴如脫水的魚兒般急促而困難的喘息,微弱的嗓音嘶啞難辨“為……什麼……”
  
  “哈,為什麼?!你居然問還我為什麼?!哈哈……”似乎是被司辰斯的話給逗樂了,秋笑言忽然大笑出聲,直笑得原本清冷的嗓音變得嘶啞難聽,失了血的薄唇猩紅急溢,方才緩緩地收聲喘息,滿臉詭異地盯住司辰斯黯淡無光的眼,無限溫柔地道“辰呀辰,你可曾想到我們會走到現今這一步?”
  
  司辰斯沾滿血污的手緊緊揪住秋笑言的衣襟,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暴凸,張大了的嘴不停喘息,試圖說話卻只能發出些“咯……咯……”的悶聲怪響。
  
  五指微張,微微瑟縮著自司辰斯胸前的巨大血洞上緩緩掠過,秋笑言癡癡地笑著,帶著些許茫然的猙獰,恨聲呢喃道“辰,你最終只能是我的呢,我的,我的,我的辰……”
  
  手,無力的垂落,墜至地面,悶聲哀響。
  
  司辰斯灰敗的面容上雙目暴凸,青紫色的唇張而未合,帶著埋積了一輩子的不甘與仇恨決絕了塵世。
  
  將司辰斯略漸冰涼的手撈起貼在唇邊,秋笑言忽然像個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般嚎啕大哭起來,不帶掩飾,絲毫也不含蓄的痛聲哭泣,抽抽噎噎地嘶喊著“辰……我的辰……我……嗯……不會放你……孤單一人的,不會……嗯……的,等我……”




不悲

  溫熱的大手撫過我的額,驍有些擔憂地低聲問道“還好麼,濁兒?”
  
  輕輕搖了搖頭,我有些虛脫地道“沒事,只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心頭發悶,嘴裏也幹到有些發苦。
  
  前日發生的事,實在是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範圍……
  
  喝著驍喂到唇邊的水,我長長地吐了口氣,幽幽地道“驍,他們為什麼能做到這般的狠絕?不是愛著地麼……我不懂,真的一點兒都不懂……”
  
  為我掖被子的手微微一頓,驍輕輕笑著,白皙英俊的臉龐上透著一絲疲憊,低低地道“愛之一字,豈是輕易用言語便能說得通透的……愛的越多的一方,註定承受的要較另一方會多,秋笑言只是愛得太過激烈……以致忽略了自身的存在,最終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渾渾噩噩地瞪著頭頂的淺紫色羅帳,我喃喃地道“激烈?激烈到殺了所愛的人?激烈到同歸於盡……麼?”
  
  鑽入被中,拉我入懷,驍柔柔地道“濁兒何必思慮如此之多?再難以置信,那畢竟也是他人的事罷了,何況,逝者已去,糾結於這許多也無甚意義……”輕吻著我的額,大手緩緩撫著我順滑的墨發“你只需記得我是愛你的便成了……”語聲微頓,他一臉嚴肅地捧住我地臉,目中柔光滿溢“我愛你,我的濁兒,愛你到深入骨血,愛你到魂消魄散……只要你允許,我便會愛你生生世世!”
  
  菱唇翕合,卻是無法說出絲毫言語。
  
  心,被狠狠震撼了……
  
  今生今世,何其有幸能被驍如此的深愛……
  
  雙唇微顫,我似喜還憂地扯動著唇角,奈何,千言萬語卻無詞可抒,千情萬感卻無語可托寄……最終,還是決定化言語為行動,雙臂一伸,攬住驍地頸子將唇湊了上去。
  
  輕輕貼合,是微溫的帶有清新氣息的熱度。
  
  滑膩的舌主動叩開驍的牙關,勾住他的一起交柔起舞,深深地吮吻舔舐,是一種令人感覺馨甜的氣息交換。
  
  淺淺的,淡淡的,卻愉悅到了魂魄裏。
  
  微微退開,我扶著驍的肩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頰紅暈浮起,如絲的鳳眼風情萬種地白了一臉陶醉的他一眼。
  
  “呵呵……”低低笑著,驍開心地道“這算是濁兒給我的回應麼?允許我生生世世來愛著你麼?”
  
  秀巧的瑤鼻輕輕皺起,我有氣無力地反駁道“才沒有,我才不允呢!哼……”
  
  “不允?!”笑容一僵,驍難以置信地瞪著我,臉色一陣白過一陣,眸中光彩漸去,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黯淡無光,生氣全無。
  
  心臟,在一瞬間被揪緊,一口悶氣堵在喉頭,我因驍的哀傷而痛苦難抑。
  
  艱難地移步,我慢慢向著驍靠近,不顧他黯然的躲避,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菱唇微掀,極是溫柔地道“我是不允,因為,我要主動來愛你!”
  
  愕然抬首,驍有些茫然地望著我,囁嚅道“主,動?”
  
  雙手緊緊握住他的肩,我一臉堅定地揚起頭,強勢宣告“我主動來愛你……不再被動的接受你的愛,不再讓你獨自承受愛人的艱辛,我們要一起去‘相愛’,相愛生生世世……”
  
  “相愛?”溫聲重複著,驍的唇角緩緩漾出一抹柔柔的笑痕,雖不深刻,卻甜到了骨子裏,酥得我渾身發軟。
  
  癡癡地望著,我傻傻低語“驍,好美……”
  
  “咳,咳咳……”身形微滯,驍欲攬住我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隨即唇角微抽地拉我入懷,低低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苦笑道“我的小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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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妮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