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寒疏雨
受:林漠風

瘋流兒子與瘋流老爹的瘋流韻事~
一夜風-流債,募然發現,情根已深種。
因他成為冷漠殺手,因他公布神秘身份。
劃臉求醫,丟棄高傲的尊嚴,一段對話,揭開錯過的身世之謎,深宮似海,他們勇於闖蕩,然,在丟失的記憶面前,終不知情為何物。
欠下瘋流債,看父與子,究竟如何傳承風-流佳話!父子文■第1章

“小瘋子,你要記住你的美人娘我啊!要是嫁人了,記得帶上你的親親相公來給我上香!當然啦~我最希望你和你老爹來個不^倫^之^戀的啦~咳咳。。。你爹就是寒。。。”話音未落,床榻上的美人卻永遠地閉上了眼。

帶著那俏皮的笑容,似是睡著了一般,但林漠風知道,他的美人娘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

林漠風看了看天,已經午時了,他娘35年的年輕生命就此畫上了句號,17年的相處,在今天就永遠分別,說不傷心是騙人的,但看他美人娘臨終前的話,依舊那麼欠扁,他就是想傷心也傷心不起來吶,而且,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呼~罷了罷了~下面是處理後事~”聳聳肩,林漠風抱起那帶笑的屍體,走到她專門指定的火化場所,熊熊烈火燃起,也點燃了林漠風的記憶。

3歲“漠風寶貝~來,給娘親個”掙扎無效“嗯~真乖哦~我家漠風寶貝長得真可愛,以後肯定是個好老婆~”呵呵,美人老娘,我是當老公的料哦~不過受你影響,娶個男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誰叫現在皇帝也學習龍陽精神吶。

7歲“吶吶,風風寶貝怎麼又逃課啦~雖然你過目不忘的說~嗯,要不這樣,你跟娘學武功吧~娘的武功可是武林一流的哦~”娘,謝謝你。。。

15歲“小瘋子,你也這麼大了,也懂事了,也成年了,也。。。”一個衛生眼拋過去“呃。我是想說,到了我告訴你某些事情的時候了。。。

娘原本是武林第一大堡林家堡的小女兒,但自小被師傅帶上山去學武,下山後便知林家堡做了不正當勾當,最終也只剩**一人了,對方給師傅賣個面子,我便倖存下來,但我畢竟是林家的人,便要為林家留下一點兒血脈,便找上了當時叱吒風雲的你爹,瞞著這件事去獻殷勤去了,當時我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哦~

原本他處理這些事都是不會有差錯的,但多虧了林家遺傳的毒,“睡美人”。這毒只會發作在林家女人身上,在女子35歲時便會死去,但在這35年內都是百毒不侵,所以我便安心地喝下了他給的藥,後來東窗事發,我便動用我所有的勢力躲到了這個小山村。。。。。。”

17歲,娘死了,至死也沒有說出爹的名字,不過他也無所謂,沒有束縛他活得也更自在。

娘的葬禮很多村民都來了,也多虧了娘一生都樂於助人,無視那些對自己拋媚眼的人,林漠風感覺一切都還不錯。。。

第二天就是林漠風離開的日子了,按他娘的指示,林漠風該出去闖一闖,正巧他也有此意,一開門,林漠風嚇了一跳,一群鄉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捧著雞鴨魚什麼的擠在門口。

“那個。。。各位鄉親有什麼事麼?”咽了口唾沫,林漠風一字一句地問道。

“風哥哥,我們真的不捨得你走,要不是你幫我家老母雞接生,我弟弟可就要餓死了~!”隔壁的虎妞說道。

林漠風黑線,有這麼嚴重麼。。。

虎妞一說完,村裡的人也紛紛地七嘴八舌地開口,什麼幫誰家的馬看病,幫人喂兔子,遛狗,逗貓全都出來了,林漠風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仗著自己學了十幾年的輕功,一個飛身跳到自家的馬背上,嘴裡喊了句“鄉親們~再見啦~”

只見一陣灰塵,林漠風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父子文■第2章

不消一個時辰,林漠風便到了附近的一座城鎮。

陽光格外明媚,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漠風的心情十分舒暢,大口呼吸了一下透著暖意的空氣,林漠風低聲嘆道“我果然還是適合熱鬧的地方吶~”

想當初他想到城鎮上去看一看,他的美人娘可是死活都不同意,說什麼“我家小風風這麼帥氣,要是被強搶民男了,留下我孤單一人,那我可怎麼活啊。。。”那聲淚俱下的表演,看得他是心驚膽戰,再也不敢產生出來的想法了,不是怕他娘想不開,而是被那粘乎乎的鼻涕眼淚給嚇著了。

回過神來,林漠風低聲懊惱了一句“又不是三歲的娃娃,怎麼就開始想娘了。”甩甩頭,林漠風下了馬,牽著馬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林漠風打算先找一家客棧吃點東西。

林漠風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身上二百多兩現銀,要是用完了,錢莊還有數不盡的銀子等著他去用,問他怎麼來的?這得多虧了他那貪財的美人娘,是的,他娘有個怪癖,雖然從來都不穿金戴銀,但自己的錢戶裡必須有錢,而且得一大筆錢,不然她會睡不著覺的。

當初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把林家堡所有的錢財都轉入自己的名下,可惜他們在山村裡是自給自足,沒機會花錢,不過如今吶,就由他代花咯~

想一想,武林第一大堡啊,估計這些錢他一輩子都用不完~林漠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學那些大俠一樣,濟濟貧呢?

帶著一抹奸詐的笑容,林漠風來到了一家客棧面前,吩咐小二把馬安置好後,便跟著小二來到了客棧內,可惜這兒似乎已經人滿為患了,可馬又放好了,一來二去的,小二也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你忙活去吧,我自己找位子~”林漠風輕鬆地說著,伸手掏了二兩銀子做賞錢。

“哎喲,謝謝客官■!”小二結果銀子連連道謝,心裡直嘆今天是碰到了大財神了,也不敢怠慢,聽了林漠風的命令趕緊退了開來。

林漠風在客棧內掃了一眼,基本上都是滿座,唯獨靠窗的一桌只有一個光膀子、渾身肌肉的大鬍子大漢,林漠風想也沒想便朝著那裡走去。

“嘿!這位兄弟!不介意小弟我坐這裡吧!”林漠風大大咧咧地走到大漢旁坐了下來。

只見那大漢瞪圓了眼,放在桌上的大刀已經微微地開始震動,林漠風卻似毫不知覺,恭恭敬敬地向大漢點了點頭,算是行禮。

“哈哈哈哈!好!好!這位小兄弟有膽識!”大漢突然笑了起來,又轉頭向鄰桌說道:“酸秀才!大算盤!這頓可是你們請了!”

這是什麼意思?林漠風眼中閃過一抹驚疑,只見那邊一位俊秀的秀才和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坐了過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吶!”那秀才搖頭晃腦地說道。

“行了行了!你就別再酸了!爺爺我頭暈!”大漢白了那秀才一眼,又有些得意忘形地笑了起來,“哈哈!今兒個終於讓我贏了一回了!”

中年男人見林漠風一頭霧水的樣子,便向他解釋道:“這位小兄弟,我們三人呀,這是在打賭,看這大漢子坐著這兒,有沒有人敢和他一起坐,要有的話,這頓飯便是我和秀才出錢。”

見中年男人態度友好,林漠風這才恍然大悟地笑道:“呵呵,原來如此啊。”

“不過啊,小兄弟還真是膽識過人,這真是讓小生佩服、佩服!”那秀才一臉讚賞地看著林漠風,“大漢子這可是頭一回勝出!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嘿!秀才你真是話多!”大漢說了秀才一句,轉過頭來對林漠風說道,“小兄弟,大漢子叫林衝!交我這個朋友,就喊我聲林大哥!這秀才叫賈修才,大算盤叫金算盤!”

呵!這名字夠特別,林漠風見幾人豪爽大方,談吐隨意,內力也甚是渾厚,便打算交這幾個朋友。

“林大哥!這可就巧了,小弟林漠風,和大哥還是一個姓的,幾位大哥,真是幸會了!”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免不了腥風血雨,多交幾個朋友自然沒有壞處,當然,林漠風還是有自己的交友原則的。

“哈哈,我們果真投緣!來,小兄弟,別客氣,我們點菜,反正他倆付錢!”林衝咧嘴一笑,張口就是十幾斤牛肉塞牙縫。

等飯菜上來,林漠風已與幾人熟絡起來。

“小兄弟,你這番模樣,怕是哪位隱世高人的徒弟,出來投靠風雨樓的吧?”大算盤為人精細,看林漠風一副山野之人打扮,卻有個不俗的名字,渾身上下英氣逼人,身上也有幾分功力,便如此猜測。

“呵呵,我就是一山上的野小子罷了,哪來什麼高人師父吶,這也是山裡住久了,小弟還未聽過風雨樓的名號呢。”林漠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林漠風的話有著推脫之意,三人心下有了底,知道他是不願告知師傅姓名,便也不再追問。林漠風的話不像有假,竟不知風雨樓的名號,看來是真的隱世了。

大算盤並不在意這些,只是慢慢地解釋道:“風雨樓可是當今最懸乎的門派了,我們這些外人,都不知其樓主是誰,而如今據傳,風雨樓正四處招收有前途的武林新人,許多隱世高人的徒弟都出山投靠,看來武林又要變天了吶。”

“啊,原來如此,謝謝大哥提醒,小弟有機會會去看看的。”招攬新人?誰知到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林漠風心中已經把風雨樓列為需要探索的門派了。

一頓飯吃下來,林漠風心情那個叫舒暢吶,等幾人差不多吃好了,林漠風這才說道:“幾位哥哥,實不相瞞,小弟此次出山還有要事相辦,恐怕待會兒便要與幾位分別了。”

林漠風的語氣有幾分不捨,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幾天可是真朋友,估計以後打著燈籠都難找了。

“唉,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不過有緣的話,我們還是會再見的,這是大哥的小小心意,請收下吧,若有何困難,可到玉林山莊尋求幫助。”林衝伸手拿出一個精緻的玉佩遞給林漠風,當下幾人便告別了。

“乖乖,我這次做得可是不錯吧!”看著林漠風的背影,林衝咧嘴一笑,“秀才,寫信去,就說我們這麼快就搞定一個,哈哈,這回定是我們勝了!這才第一天,就有人找上門來,這年頭,做宣傳也不是那麼難嘛,就是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罷了。。。”林衝越說越小聲,後面的話,似乎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父子文■第3章

“小風風~等娘走了,你拿著這塊玉佩,去玉峰山上,找一個叫洛玉峰的男人,他是我師兄哦~我想啊,以小風風的才智,他一定會收你為徒的!要是小風風能收服他的話,那就再好不過咯~哦活活活活~”

林漠風看著面前房門緊閉的小木屋,無語至極,他已經喊了半個時辰了,愣是沒人,真是想不通,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住,他是理解不了,如此孤獨寂寞,就不怕把自己給逼瘋麼。

唉,想他越過了N座山,跨過了N條河,馬不停蹄地在日落前趕到了這鳥不拉屎的玉峰山頂,合著還得吃閉門羹!難不成今夜要露宿於這荒郊野外?嗯,這也沒什麼,又不是沒住過,不過這兒似乎找不到什麼柴火,要考慮考慮是不是把這柵欄給拆了生火。

“唉,洛玉峰前輩啊,你究竟是在何處吶!”林漠風第N+1次感嘆道。

“找我何事?若是拜師,便回去吧。”

清冷的聲音傳來,林漠風嚇得是立即轉身,他怎麼說也有點武功底子,有人走近他居然毫不知覺。

林漠風瞪著來人,一臉防備,只見來者一襲白衣,四十歲左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刀削般的硬件面龐讓人望而生畏,想必他年輕時必定是卓爾不凡之人。

男人手提竹簍,內是幾株極為稀有的草藥,只是一眨眼,男人竟已經推開小木屋的門,走了進去。

林漠風是大氣都不敢出,心裡那個叫激動萬分吶,要是拜這個男人為師,自己的將來定是一片光明吶!

當下,林漠風便急急忙忙地衝了進去,大聲叫道:“前輩!前輩!”

洛玉峰見林漠風闖進來,輕蔑地掃了他一眼,見林漠風立刻低頭默不作聲,心裡就給林漠風下了個定義“魯莽無知的山野小子。”

洛玉峰並未理他,自顧自地提起藥草走到屋外,坐在小木椅上開始細心修剪。

“洛前輩,我娘她,叫我把玉佩給你看看,說你定會理解她的意思。”林漠風拿出玉佩,已絲毫沒有剛才失禮的模樣。

洛**只是瞄了一眼玉佩,“■嚓”一聲,林漠風眼睜睜地看著那千金難求的藥草淪為廢品。

只是一瞬,林漠風手上的玉佩便到了洛玉峰手中,藍色火焰在手中燃起,碧綠的玉佩變成乳白,上面清晰地刻著一個“韻”字,這是林漠風的娘親,林韻兒。

“韻兒、韻兒……”男人的手顫抖起來,眼中顯出極為痛苦的神色,“如果我沒記錯,昨日便是她的生辰……”

“是的,35歲生辰,娘她,已經走了……”和男人相反,林漠風顯得極其冷靜,他知道,娘不喜歡看他傷心。

“為什麼!!!啊!!!!”洛玉峰跪在了地上,嘶啞的聲音迴盪在山谷之中,“師傅用了這麼多藥,竟還是無力迴天……韻兒,韻兒她為何這麼傻!為了林家有優秀的後代,她竟無視我的愛慕,為了林家,她竟放棄自己的幸福……”

林漠風只得內心感嘆,這個男人是愛慘了他娘了,不過貌似他娘從未顯出飽受相思之苦的模樣,看來他是單相思的……林漠風可不敢說,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隻手已經掐在了林漠風白皙的脖子上……

“咳……咳,前。前輩,你……這是做……什麼……”林漠風大腦一片空白,嚴重缺氧快要讓他暈了過去。

“是你!都是你!不然,我定可以給韻兒應有的幸福!是你!是你害死了韻兒!”洛玉峰的眼瞬間變成血色,滔天的殺意涌起,林漠風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你……你難道想娘的付出全部都付諸東流嗎!”林漠風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希望喚回一點他的理智,這一吼,總算糖洛玉峰開始遲疑,林漠風在賭,拿他的性命做賭注。

終於,過了片刻,洛玉峰鬆手了,當新鮮空氣涌入身體,林漠風終於松了口氣。

“你走吧,我不殺你,但你也別妄想我會收你為徒。”洛玉峰冷漠地向小木屋走去。

“不,前輩,請收我為徒!我娘花了十年讓我已經步入本門武學,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娘的幸苦白費。”林漠風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在威脅我?”洛玉峰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我只是想完成我娘的遺願,學好武功,不給她丟臉。”

洛玉峰沉默了片刻,終是嘆了口氣,“你自己找地方住。”

“哈!謝謝師傅!”林漠風立刻跪了下來,行拜師之禮,他覺得,自己已經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了。

“哼。”洛玉峰轉身關門,他一眼便看出林漠風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如今讓他投入門下,也算是緣分吧,韻兒,這大概是我幫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父子文■第4章

“唉……不像,真是不像。”洛玉峰坐在小木椅上,看著正穿梭於林間的林漠風,如是感嘆。

“呵呵,師傅又是在感嘆我和我娘長得一點都不像了吧。”林間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落地,端起木桌上的茶水,細細地呡了一口。

洛玉峰見林漠風行雲流水的動作,帶著笑意點了點頭。

一年過去,原本的魯莽山野小瘋子硬是被他管教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兒郎。

苦練一年,林漠風長高了許多,身子骨變得硬朗而健壯,良好的基因也完全顯現出來,長得是絕世無雙,身材比例極佳不說,細長的丹鳳眼,不粗不細的劍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脣完美地組合到了一起,由於特殊的武功,林漠風的皮膚也是極為光滑而富有彈性。

學武有所有小成,整個人的氣質因為灑脫的性格變得瀟灑起來,洛玉峰聽說,山下的姑娘見了林漠風,個個是羞得抬不起頭來。

林漠風知道,自己長得不像娘,而從師傅那裡知道,也長得不像自己的爹,他曾經問過,他爹是誰,但師傅得知他娘未說,便擅自替他娘保守秘密去了。

“明天……就是你娘的忌日了。”洛玉峰雙眼有些無神,看著遠方,幽幽地說道。

“啊,是啊,真是想不到,一年便這麼過去了。”林漠風嘆了口氣,這一年,他被各種各樣稱得上是折磨的訓練方式給徹底地洗刷了一遍了。

“跟我進來。”洛玉峰把林漠風帶到屋內,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林漠風的穴道。

“師傅!你!”

“漠風,聽我說。”洛玉峰頓了頓,“你已經把本門所有的武功路數記在了心上,如今,你的武功與內力都算是小有所成,已經,不需要師傅來引導了,今日,為師便把畢生功力傳授於你,但為了避免你走火入魔,我會封印你的一半內力,等你心法有所突破,這封印自然便會解開。明日……你把我的骨灰,與你娘合葬在一起。”

“師傅!!!”林漠風大驚失色,卻被一記敲暈。

“唉。”洛玉峰嘆了口氣,便開始傳輸內力了。

……

……

……

林漠風再度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穴道已經解開,面前是似乎老了十歲的師傅……的屍體。

平日裡輕浮的笑容消失不見,林漠風面無表情地將師傅的屍體和小木屋燒成了灰燼。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師傅要在三日前將所有的財產和勢力都轉入他的名下了。

好一個痴情的師傅,漠風,服你。

當日傍晚,林漠風將洛**與林韻兒的骨灰合葬到一起,在墓前和娘親說了說話,便瀟灑離開。

從現在起,他便是孤獨一人了。

玉峰山下,被怡人的山水環繞著的,是一個名為玉峰的小鎮。

現下已是春意黯然,和冷峻的嚴冬相比,如今的小鎮一派繁榮昌盛,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春暖花開的祥和氣氛讓人忍俊不禁。

在這座南方小鎮的某間客棧……

“什麼!!!”一身紅衣似火,略顯妖媚的少年突然怪異地驚叫了起來,見眾人紛紛轉頭看向自己,連忙遮掩起自己的面部,這才小心翼翼地繼續,“漠風哥,你是說,你出山了啊?”

“呵,真想不到,堂堂毒宮少主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吶~”帶著輕浮的口氣,林漠風一手抬起少年的下巴,戲虐而邪肆的笑容顯現在俊俏的面龐上,即使是見過無數俊男美女的少年也是微微一愣,不自在地打掉了在自己下巴上吃豆腐的手。

“我說正經的!你給我嚴肅點!”少年略顯稚氣的面龐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極為認真地盯著林漠風。

“噗……哈哈。”如此怪異的模樣,林漠風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見少年有發火的跡象,這才擺出他慣有的微笑,“嗯,我出山了。”

少年叫秦雨,現任毒宮宮主秦天的獨生子,毒宮老巢就在玉峰山附近,秦雨向來貪玩,十個月前在小鎮上與林漠風不打不相識。

“哈!太好了!漠風哥,有沒有興趣來毒宮玩幾天吶?”秦雨的樣子就像眼裡閃著星星、正在搖尾巴的小狗狗,估計不答應,他就會十分惡劣地咬你一口。

“唉,去看看也好吶。”天下第一魔宮吶。林漠風嘆了口氣,據說秦天愛子成狂,但願自己能活著出來就好。

如今的林漠風,已經不是什麼無知少年了,自三個月前,師傅向下宣稱自己是天機閣少主之後,自己便開始掌管天下第一情報機構,天機閣的一切大小事物,憑著自己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也算管理得妥妥當當,武林局勢自然是掌握得一清二楚,就連哪個門派的掌門有幾個兒子女兒,各叫什麼他都知道。

進入毒宮的路程十分艱苦,大大小小機關無數,當然,這是對常人而言,就在林漠風徒手扯斷第17+1條毒蛇,第19+1次觸發陷阱並順利躲開後,秦雨已經面色蒼白地和林漠風保持3米的距離併發誓絕對不靠近這個危險人物了,想想他們毒宮令人聞之喪膽的陷阱啊,就連他毒宮少主也不敢輕易行事,而且這傢伙人品也太好了吧,無論大小,居然觸發了所有機關,真是令人無語至極……

終於,在經受了半個時辰的機關烘烤之後,兩人來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林漠風有些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轉頭看向已經離自己好一段距離的秦雨,“你離我這麼遠幹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不會吃我,那些陷阱非吃了我不可,秦雨在心理默念,不過到了竹林,機關什麼的也都結束了,仔細考慮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秦雨這才走到林漠風身邊,“這是迷幻陣,心智不堅定之人則會在裡面迷失,永遠找不到出路。這機關地帶和竹林間的空地便是我平日練功的地方,很安全,漠風哥,我們比劃比劃如何?”

“好。”聽秦雨一說,林漠風也來了興趣,有一段時間沒有和秦雨切磋切磋了。

“嘿嘿,這是我新學會的幻影之術!漠風哥小心了!”只是一眨眼功夫,林漠風便被十幾個秦雨給包圍。

“哈哈,這有什麼難的!”林漠風閉上了眼,幻影之術終究是幻影罷了,只要心無雜念,集中精力尋找實體便是。

但片刻之後,林漠風竟然找不到秦雨的實體,皺了皺眉,林漠風睜開眼,只感覺凌厲的劍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刺來,呵呵,這速度對他而言是小意思,幾招下來,秦雨沒有占得絲毫便宜,林漠風的速度遠超於他。

林漠風知道,他暫時找不到秦雨的破綻,下面就是時間問題了,看秦雨的體力能撐到幾時吧,這樣的幻術,體力消耗還是挺大的吧,正想著,林漠風突然看見地上,哈哈,給他找到突破點了!

當下林漠風便朝著一個方向劈了一掌,凌厲的掌風讓林漠風突然想起,他現在的內力可是非同一般,這要是打到秦雨,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吶!

只見一道身影比那掌風還要迅速,林漠風撲向秦雨,兩人抱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那掌風直接打到兩人身後的一棵蒼天大樹,霎時間,大樹盡被攔腰斬斷,樹葉唰唰地往下掉。

“呸,呸呸呸。”林漠風吐掉滿嘴的樹葉,從樹葉堆裡站了起來,順便把秦雨拉起來,可就在這時,林漠風突然抱起秦雨向一旁閃去。

“啪”地一聲,空氣似乎狠狠地被抽了一道,位置,就是剛才林漠風所站之處。

鮮紅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血紅的長鞭如蛇一般彎彎曲曲地躺在地上,來人一臉憤怒地看著林漠風,見他還抱著秦雨往邊上閃,更是叉腰指著林漠風道:“死小子!占便宜占到我兒子身上來了!還不放下!”

什麼!秦雨他爹!?想都沒想,林漠風直接鬆手,惹上這個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咚”地一聲,伴隨著“哎喲!疼死我了!”,秦天立刻飛奔過來,一臉關心地摟著自家寶貝兒子,“雨兒,哪疼了?”

秦雨沒理秦天,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麼,“漠風哥!你想摔死我啊!”

林漠風舉起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是他叫我放的啊!”

“嗯?你就說雨兒常說的那個林漠風?”聽到寶貝兒子的稱呼,秦天這才開始打量林漠風,“嗯,長得倒是儀表堂堂,就是居心不良!”

“前輩,你難道想看秦雨向那大樹一樣麼。”林漠風抽了抽嘴角,他這才看清秦天的長相,竟和秦雨有七八成一樣,只是身上那股妖魅之氣更加濃厚,難道說,這就是未來版秦雨!?林漠風想想都起雞皮疙瘩,好好的大男人,怎麼長這麼不男不女的。

“那你剛才就不該出這麼大力!”嗯,連小孩子脾氣都一樣,果然是親父子。

“呃,我錯了。”林漠風知道,和他這麼耗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直接認錯還能落得個知錯就改。

“哼,算你識相!雨兒,你沒事吧。”

“嗯,沒事。”

“唉,其實呢,本宮這次下來也是有事,漠風賢侄吶,本宮看你武功也非同一般,不如幫本宮一個忙吧,若你能幫本宮把這封信送到風雨樓樓主手上,本宮定有重禮相謝。”哈哈哈~他真是太有才了,一來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二來可以避免這小子騷擾自己的寶貝兒子~他和洛玉峰有幾分交情,知道他的徒弟肯定被洛**調教得信用十足,啊哈哈哈~

“嗯,晚輩定當效力,不知前輩有何相贈?”林漠風自然是答應了,若是跟秦雨去毒宮,估計他會被整的很慘,但是他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人,肯定要撈點好處才是。

“嗯,到時候賢侄有何所缺,本宮能贈的必定相贈。”果然是精打細算的小子,秦天眯了眯眼,到時候憑著他的能力,估計什麼都不會缺的,秦天看了看被攔腰斬斷的百年大樹。

“呵呵,多謝前輩的好意了,為了不耽誤前輩的事情,晚輩現在便告辭了。”

“嗯,你去江南最繁榮的城鎮,定可找到樓主,那麼,再會。”秦天微微一笑,抱起被自己點了啞穴並切失去行動能力的兒子,幾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最繁榮的城鎮,這秦天和風雨樓究竟什麼關係,連天機閣都查不出的樓主,竟和毒宮有所關聯……”林漠風看了看手中的信,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拆別人的信太不禮貌了,被發現了自己可不是對手,便伸手往懷裡一塞,向山下走去。

林漠風這就開始了他的送信之旅。


父子文■第5章

“秦天!!!”

毒宮內,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雄壯嗓音驚起山中一群鳥雀,不用懷疑,這天底下也只有秦雨一個人敢這麼直呼毒宮宮主的名字。

毒宮內的人早已見怪不怪,該幹啥幹啥去,這已經是第七千七百七十七次晴天霹靂了。

“呼、呼、真是氣死我了!”秦雨喘著氣,以實際行動表示自己的憤怒。

而秦天此刻絲毫沒有在林漠風面前的高深模樣,在自家寶貝兒子面前,秦天是大氣都不敢出,連忙賠笑討好:“雨兒,別生氣了啦,別氣壞了身子吶。”

“你還說!不都是你啊!把窩建在這麼個深山老林,我17年就交到漠風個這麼一個朋友,好不容易把他騙上山來玩,就這麼給你攪合了!……”秦雨■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不外乎是秦天怎麼怎麼不是,最終,他以一句話總結,“所以,我決定,要離家出走!”

秦雨說了一大堆都不見秦天反駁,回頭一看,父親竟恢復那平日裡冷艷的模樣:“你真當我沒有考慮過嗎,此次送的信事關重大,我也是兩面為難。

如今那些個正派打算在此屆武林大會上征討我毒宮,魑魅魍魎四人已出去打探消息,我與風雨樓交情頗深,想看看他們那有什麼情報,但若是毒宮無人坐鎮,定會顯出破綻,送信一事我欲找洛玉峰幫忙,剛才看林漠風那小子活生生將那百年大樹攔腰劈斷,定是已然出師,這才委託他送信,若是完成,我定待他不薄。

我是叫那小子辦正事去了,你瞎參合個什麼勁,要是想出去闖,先把武功練好,別拖人家後腿,林漠風那小子天資稟賦,你莫要與他相比。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

秦天冷冷地把一通話說完,眼中顯露出幾分無奈,最終揮袖走出房門,留下獨自沉默的秦雨。

秦天一番話,徹底堅定了秦雨奮發努力的決心,秦雨當下便在心中發誓,定要學好武功,出去闖一闖,不給漠風哥拖後腿。

對於秦雨而言,17年好不容易盼來的友情,是他除了親情外,最珍貴的東西了。

這邊,馬棚內。

“閃電啊閃電~又要幸苦你了~”林漠風帶著柔和的笑容,拍了拍自家好兄弟的脖子。

閃電是林漠風半年前在山中發現的汗血寶馬,黑的發亮的毛皮在陽光下顯出詭異的暗紫色,野性十足,當初為了馴服它,林漠風是花了半個多月,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服這驕傲而野蠻的傢伙,除了林漠風,誰也不敢太靠近閃電,除非你想試試被馬蹄一腳蹬飛而後半個月爬不起床的感覺。

“主子,您要離開?”林漠風身後,一身白衣的娃娃臉男子恭恭敬敬地頷首相問。

“啊,要出去一段時間。”白色銀邊的錦袍勾勒出林漠風完美的身材,輕和迷人的聲線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俊俏的面龐上,看似隨意的態度卻藏不住那躍躍欲試的心情。

“嗚……主子,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留下羽生一人,羽生可怎麼辦吶!嗚……主子……”

“喂……”林漠風滿臉黑線地踢了踢正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和剛才判若兩人的男子,還好每次上山的時候也都上演這麼一出,時間久了,林漠風的反應也淡了,不會像一開始那樣以為這傢伙是變態狂,怎麼都不肯靠近他三尺以內。

真是馬有失蹄吶,林漠風就後悔,怎麼就忘了這茬兒了,他應該留書出走嘛!對!留書出走!

心裡默嘆一聲,林漠風還是無奈至極:“別蹭了,要弄髒了我的衣裳,下個月別想從閣裡支一文錢。”

明明是和煦的嗓音,在白羽生耳裡卻猶如從萬劫不復的地獄中傳來的,此話一出,白羽生,也就是天機閣副閣主之一,也就是以極其不雅姿勢抱著林漠風大腿的娃娃臉男子,馬上、立刻、三下五除二地起身,拍乾淨林漠風的衣擺,再拍乾淨自己身上的灰塵,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地站好。

白羽生一臉依依不捨地看著自家主子上馬,只聽林漠風“駕!”地一聲就要揚長而去,白羽生立刻奮力地揮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方手帕高聲喊道:“主子走好~~~”


父子文■第6章

江南好,江南好,都說江南水鄉人傑地靈,林漠風也覺得甚是如此,來到蘇州城已十日有餘,自與天機閣駐蘇州副閣主冷然會面後,林漠風便獨自一人把蘇州府大小景觀遊覽個遍,當下便決定要在蘇州定下天機閣的主閣,蘇州城玉龍混雜,江南大大小小的節日在此皆有慶祝活動,到時大江南北武林人士皆會匯聚於此,不失為一個情報交流的主力場所,只是不知著名的杭州又是如何了。

而現下,蘇州府大街小巷都知道城裡來了個**瀟灑的富家子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長得也是儀表堂堂,不少妙齡少女已是對其心生愛慕,更有一見傾心者無數。

不巧的是,即使都說蘇州俊男美女諸多,林漠風卻還未見到哪個有傾國傾城之姿,畢竟十幾年來,天天都對著他每人娘,加上他師傅也是非人相貌,不過,看來美人娘說她是武林第一美女也是真的了。

不過也真是的,他原本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已經易過容了,冷然也說現在的相貌不及自己原先五成了,怎麼還好像十分招搖似的,林漠風搖了搖頭,叫自己先別想這些,現下正事還沒有著落呢。

他問過冷然了,天機閣至今未有風雨樓樓主消息,看來只能在今晚的歌舞節上碰碰運氣了。

正感嘆自己運氣不好,林漠風卻突然聽得前方大街上眾人的驚呼,有熱鬧不看,他就不叫林漠風,二話不說,林漠風急忙向著鄰街奔去。

只見眾人以環狀擁擠在一家茶樓面前,就在茶樓屋頂,一身粉色輕紗的妙齡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向著房頂的貓兒緩步移去。

“嘶~”就連自認蘇州府沒有他看得上眼的人的林漠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一身粉色輕紗遮掩不住少女的玲瓏身材,姑娘大大的杏眼清澈如水,細長如柳的淡眉惹人愛憐,粉色面紗下,一張櫻桃小口若隱若現,簡直是天女下凡!

然而,只聽一聲尖叫,少女一腳踏空,竟硬生生地從高聳的屋頂上跌落下來。

林漠風來不及細想,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就在林漠風的手搭上少女柳腰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抱住了少女,向著少女另一方看去,四目相對,碰撞出無數火花。

“小子,英雄救美?識相的快點放手。”磁性的嗓音傳入耳際,林漠風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哦~鼎鼎大名的風流公子寒疏雨是吧?還風流公子,我看簡直是瘋牛公子,老牛還想吃嫩草?”林漠風年輕氣盛,怎麼會示弱?不回是悶死人,要回就氣死人!以天機閣所知,風流公子雖然文武雙全,卻在江湖並沒有什麼出名,但是此人風流成性,卻不曾聽過有何不雅傳聞,這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短短的對視時間,三人已平安落地,林漠風對著二人溫柔一笑,寒疏雨卻是“哼”了一句轉身走人,該死的,還沒有人敢這麼對他,江湖小輩!他定要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寒疏雨眼中一寒,在人群中消失了。

林漠風不知為何,看著那男人就有氣似的,不過以他所見,寒疏雨此人定不像天機閣情報中所說的那麼簡單,一雙細長的鳳眼內雖透著輕佻,卻是精明得很,嗯,此人有待考究。

“公子?公子?”

“啊?啊,姑娘,林某失禮了。”糟了,光顧著想了,怎麼忘了處境了,被小姑娘叫醒,林漠風立刻把摟著人家腰的手鬆了開來。

危險一幕已經過去,人群也散了開來。

“多謝林公子救命之恩。”小姑娘低著頭,有些害羞地向林漠風行了一禮。

“姑娘不必多禮,這是林某應盡之責,姑娘可有受驚?哎喲!”正忙著和這小姑娘打著交道,卻不知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了自己頭上,林漠風連忙定睛一看,只見一條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在自己眼前搖來搖去。

“呵呵。”小姑娘掩面一笑,“林公子,看來這貓兒還是很喜歡你的啊!”

“呵、呵呵。”林漠風乾笑兩聲,自己第一次英雄救美換取來的搭訕機會,就這麼被一隻貓給攪了,天啊,這讓他顏面何存……林漠風把貓從頭上取下,交給小姑娘,“姑娘,林某還有要事相辦,就先走一步了。”

林漠風也不管那小姑娘追問自己的名字,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喝悶酒,什麼嘛,再好的形象,頭頂一隻貓,什麼也都給毀了吶。

“小二,來壺上好的女兒紅!”不知不覺,林漠風來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小酒棚,懶得再走的他直接做了下來。

“好■!”小二與老闆互換個眼色,立刻去拿酒了。

一壺酒下肚,林漠風的睡意席捲而來,怎麼搞得,這酒是不是太好了,怎麼這麼快就暈乎乎地了……糟糕!肯定是中計了!林漠風剛反應過來,正要起身拿劍,但身體卻是不配合,直接“咚”地一聲倒下了。

“哼!這小子還真是厲害!喝了一壺才倒下!這可是五十個人的份量,我看他要睡上好多天的了!”

“不行,以防萬一,再加點化功散。”

“是,老大!”

“哈哈,這回可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讓那小子跑了,拿這個小子頂替就是!這小子長得也比那小子好看啊!快!拿袋子裝起來!小心點搬!別劃著他的皮膚!”

“唉!這就來!”


父子文■第7章

歌舞節上,蘇州府處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熱鬧的氣氛,俊男美女們載歌載舞,互訴愛慕之情。

民間小吃,雜技,燈籠……各式花樣層出不窮,但這些呀,都比不過蘇州府最著名的拍賣會!

拍賣地點是在蘇州府最大的青樓,清荷居,那麼,不用說也知道,這拍賣的是什麼了吧?

不錯,是人!

在拍賣會上的“拍賣品”,個個是天人之姿,價錢也堪稱天價。

雖然如此,每次的拍賣會還是人滿為患,不能占為己有,飽飽眼福也是可以的吧。

“下面!是本屆花魁!底價80萬兩!”老闆尖細的嗓音迴盪在樓內,不一會兒整個場子便沸騰起來。

“去年的不過40萬兩,今年怎麼漲得那麼快啊!”

“就是啊!不成今年的還是神仙不成?呸!要是神仙,那還做什麼花魁啊!”

“……”

“各位,各位不要詫異,媽媽我擔保啊!這次的絕對與眾不同!要是不滿意!您隨時拆了我的店啊!”老闆話一出,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不知是誰有這個本事敢買下來,80萬兩,都能買下一座城了!

“100萬兩!”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那掛著“風流公子”牌子的包間。

“哎喲!居然又是他!已經連續5年都是他買花魁了!”

“這風流公子也夠是風流,這麼有錢!”

……

……

“回府。”要不是看在前面幾個還有那麼一兩分姿色,寒疏雨也不會對這次這個勢在必得,他倒要看看,翻了一倍價錢的,究竟有多出眾。

“是,主子。”幾個小廝恭恭敬敬地跟著寒疏雨身後,就這麼揚長而去。

……

林漠風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不認識的房間內。

昏黃的燭光搖曳,室內環繞著清雅的檀香,縈繞著曖昧的氣息。

唔……頭好暈,怎麼搞得?什麼東西蓋著自己臉上吶?不對啊,他怎麼看得見?

幾番確認下,林漠風才發現,好像是個面具。

“醒了?”磁性優雅的聲音傳來,一男子背對著床榻,坐在桌旁,感覺身後之人醒來,緩緩轉身。

奇怪了,這聲音怎麼好像聽過?林漠風帶著一肚子疑惑坐起身來,轉頭一看:“哇!怎麼是你這個混蛋啊!”

面前男子可以說是英俊無比,英氣逼人的面龐透著高居者的傲然,眼中慵懶而精銳的光芒顯示著他的自信,無情的薄脣勾起完美的弧度,雖然似乎從未相見,但林漠風一眼就認出是白天那個瘋牛公子,哼,果然不簡單。

聽見林漠風口不擇言,寒疏雨的眼光也精了起來,揮袖之間,林漠風面上的暗紫色蝴蝶面具已然脫落,寒疏雨劍眉一皺:“是你?”

“什麼是你是我的?這裡是哪裡,你綁架我幹什麼?就為白天那事?你也太小心眼了吧!小爺我現在要回客棧了,恕不奉陪!”知道是這傢伙小心眼把自己弄到這來,林漠風就氣不打一處出,再小心眼也沒這樣的吧!?

完全沒有注意林漠風說什麼的寒疏雨只是盯著林漠風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換上了狠狠的戲虐之意:“呵,真是沒想到~”對於林漠風的表現,寒疏雨覺得可能是清荷居的花樣罷了,林漠風的姿色,確實比以前那些好了很多。

被寒疏雨從上到下掃視了個遍,林漠風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那灼熱的視線,看的他一身不自在,當下也往自己身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哪叫衣服啊!這跟沒穿有什麼兩樣啊!?

半透明的紫紗包裹著林漠風精瘦的身體,顯現出一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不該露的一點沒露,露出的卻恰到好處地勾起人的探索欲,十分恰當地勾勒出林漠風的完美身材。

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待宰羔羊!腦中蹦出這個想法後,林漠風的語氣立刻陰沉下來:“看夠了沒,我走了!”林漠風氣煞,在一旁隨手拿了件披褂便要起身離去,他一定要查清楚此事!

寒疏雨一個閃身便把林漠風推回了床榻上,自己也順勢壓了上去,看著林漠風憤怒的目光,寒漣風心情大好,曖昧地在林漠風耳邊緩聲說道:“想走?你可是我買來的~”沒有一個人可以挑起了他的興趣還全身而退!

買來的?看著寒疏雨的雙眼,林漠風知道他不是在騙人,看來綁架他的另有其人,更要命的是,那人把他給賣了!最要命的是,自己是被賣到全天低下被稱作最風流的人手中!據說寒疏雨男女通吃,而現在這狀況,似乎是要發生點什麼什麼吧!

不可以!他怎麼說也是要做上面的!嗯?不對!怎麼想這去了,現在應該是想辦法脫身吧!

但此刻,寒疏雨似乎發現了什麼:“你易了容?莫非,你原本是個醜八怪?”寒疏雨的目光變得鄙夷,他向來欣賞美的事物,因此被稱作風流公子,一想到林漠風可能是個醜八怪,寒疏雨便十分氣惱,還沒有一個人可以挑起自己的興趣,若要是觸犯他的底線,他定要林漠風死無全屍!要說以前那幾個,他只是看了一兩眼就賞給其他人了。

寒疏雨一句話,對林漠風而言簡直就是天籟之音!知曉寒疏雨喜美厭醜,林漠風連忙答道:“對對對!我很醜的!我很醜的!”

見林漠風如此急忙地答道,寒疏雨卻有些失笑:“還沒有見過哪個人這麼熱衷地承認自己很醜呢~”

寒疏雨明顯的調戲語調讓林漠風有些臉紅,好像演得太假了哦。

“易容之術最怕沾水~”寒疏雨繼續說著,林漠風只感覺臉上一陣清涼,面貌竟已恢復原狀,你問他怎麼知道?寒疏雨的瞳孔裡,深深的倒映著林漠風現在懊惱不已的模樣,這回可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這麼近的距離看著林漠風,即使是寒漣風也是愣了好幾秒,身體已不受控制,緩緩地朝那緊抿的紅脣湊去。

混蛋!看清寒疏雨的動向,林漠風心裡暗罵一聲,立刻催動自身內力,糟了!丹田內一貧如洗,自己的功力分散在周身,根本無法聚集!內功已全然消失,自己力氣也定是不及寒疏雨,雖說林漠風已經高人一等,可寒疏雨竟足足比他高半個頭,對方也是個練武家子,自己根本是無力掙扎。

這邊正要叫糟,溫柔如水的吻已是輕柔覆下,不過林漠風毫不領情,張口便咬。

寒疏雨吃痛,寒著臉冷聲問道:“你咬我?”

林漠風怒目相視而不答。

寒疏雨勾起一抹冷笑,略帶調戲地問道:“你討厭我。從一見面開始便是如此,我問你,為何?我們不曾結仇。”

“呵,惹人討厭是你的天性,不須有何理由。”林漠風回敬。

“那你討厭好了~無論如何,我,要你!”寒疏雨帶著欠扁的笑容,在林漠風耳邊緩緩吐著熱氣,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他無情!

撕咬般的熱吻,粗暴的手段,蠻橫地對待,紅白相間的液體浸濕了床單,這一夜,林漠風在身體和精神上遭受了無比屈辱的事情,但這一夜,他沒有一刻不在反抗,這一夜,也就是一切的起因……

一夜風流債,換來今後的無盡糾纏……


父子文■第8章

深夜。

寒疏雨靜靜地看著因為誓死抵抗而傷痕累累、直到最後一刻才精疲力竭地昏睡過去的林漠風,看著那略帶濕潤的纖長睫毛、那總算安然入睡地精緻面龐。

寒疏雨在心中苦笑,莫說林漠風傷痕累累了,他自己何時有過如此的狼狽不堪?

“嗚……師傅、娘親……你們不要走,不要、丟下漠風一個人……不要……”

寒疏雨的手被拉緊,他安靜地聽著林漠風的夢囈,不自覺地擁住了那蜷縮著,微微顫抖的精瘦身軀。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晶瑩的淚珠滑落,擾亂的,卻是寒疏雨的心。

抱起林漠風,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這個從來只有自己的浴池,細心地為林漠風清洗,笨拙地為林漠風上藥,在這靜謐的夜晚,寒疏雨展現的是有生以來從未顯現的柔情……

次日。

睡到日曬三桿的林漠風醒來後並未感覺有何不適,除了某個地方有點不舒服以外,突然間,昨日的一幕幕顯現在腦海,痛苦,不甘,屈辱……一種種負面情感在叫囂著,混蛋!他要殺了他!

走向桌邊,穿上桌上乾淨的衣物,“啪”地一身,從衣服裡好像掉出了什麼,林漠風有些好奇地蹲下撿起,看清是何物之後,剛才的念頭一掃而光,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寒疏雨是風雨樓樓主!

呵!殺他?簡直是異想天開!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難不成還要把天機閣搭上?

算了?這怎麼可能!他不甘啊!他的自尊絕對不允許啊!滔天的恨意涌上心頭,林漠風快要被氣的爆炸了!

“查到了嗎?是清荷居做的?”

“回主上,確實如此。要處置他們嗎?”

“不,不要動他們,相反的,你們要對他們全部監控,保護好他們,有誰想動他們,先向我匯報,呵,真有趣~那件事呢?”居然真的是被綁架來的,他會想親手滅了清荷居吧,那就讓他親手來好了。

“回主上,屬下辦事不利,還未有那人消息。”

“嗯,不急,慢慢來。”

房內,林漠風恰巧聽得這段對話,心裡納悶,還有什麼風雨樓找不到的人麼?

“那個人呢?”寒疏雨的聲音變得有些陰狠。

“回主上,在偏堂,等著主子的發落。”

“嗯,走。”

他們要走了?趁著恢復了一點功力,林漠風連忙跟上。

醒了?寒疏雨勾起一抹笑容,讓他看看也好,不過還真是厲害,連零都沒有察覺到呢~

“零,你要加緊修煉吶~”

“是,主上,零定當加倍訓練!”

……

“嗚……不要!啊!!!求求……不要……啊!……”

未入偏堂,只是接近,卻已聽得堂內凄慘的哭喊,一聲聲刺人耳膜的聲音傳出,讓人感覺頭皮發麻,然而在這的人皆是冷血無情,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無視那刺耳的尖叫,寒疏雨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帶著溫和的笑意坐了下來。

偏堂中央,一個清秀少年披頭散髮,被手持長鞭的人打的死去活來,一道道傷痕觸目驚心,更有甚者深可見骨!見著寒疏雨,少年似乎看見了救星,眼中閃出點點光芒,向著寒疏雨緩緩爬去,所行之處,拖出一道駭人的血痕。

寒疏雨帶著溫和的笑容,一個手勢讓持鞭者停下。

少年爬到寒疏雨腿邊,哽咽了幾下繼續哭道:“嗚……雨!疏雨!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長時間的哭喊已讓少年的嗓子幾近嘶啞,很難讓人聽清他所說的話。

“呵~疏雨?”寒疏雨冷笑著抬起少年唯一沒有受傷的臉,看著那雙已經哭腫、現在還飽含著淚水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叫我的名字,你配麼?”

寒疏雨一句話,他身邊的零已經一巴掌甩了下去,少年被打在地上,原本清秀的臉蛋也是面目全非。

“你知道,我最討厭背叛的人了~我要拿你怎麼辦呢?”嘴上說著怎麼辦,少年已經被一道掌風推到了堂中央。

少年看著寒疏雨溫和的笑容,以為已經看到了曙光,卻也在同時,化成了一堆肉沫……少年的腦漿噴灑而出,眼珠骨碌碌地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便停下。

滾燙的鮮血就這麼灑落在林漠風的面前,林漠風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架子。

“誰!?”零犀利的目光向著林漠風的方向射去,卻在寒疏雨的一個手勢下安靜下來。

“是我。”林漠風有些驚魂不定地從架子後走出,他的眼不自覺地瞟向窗外,不敢看堂內任何東西。

寒疏雨緩緩地走了過去:“呵呵,你的臉色,好蒼白~”

修長的手指在林漠風冰涼的皮膚上摩挲,林漠風卻也沒有反應。

寒疏雨眼一眯,捏著林漠風的下巴,看入他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寒疏雨嘲諷地說道:“你在害怕?你在,怕我。還是說,你從來沒有見過殺人,呵,應該說,即使身在江湖,你還從來沒有殺過人。是麼?”看著那逃避的眼神,寒疏雨根本不需要問便可肯定,林漠風,沒有殺過人,呵,真是搞笑,果真是初出茅廬的小朋友麼。

“哼!”林漠風甩開寒疏雨的手,逃避般地閃身離去。

“主子!您樓主的身份……”

“不必多說,他,我自有分寸。”寒疏雨淡淡地說道,他剛才為什麼那麼說,為什麼看到他眼中的懼意便開口嘲諷?為了報復昨日他口不擇言?那為什麼,他沒有一點報復後的快感呢……寒疏雨若有所思地看向蔚藍的天空。

林漠風離開了,只留下了兩封書信,一封是魔宮的信,另一封,只有一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我會回來!壓倒你!

回到天機閣,林漠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叫冷然給自己天下所有殺手樓的資料。

“主子,您臉色不太好,沒事吧?”向來少語的冷然都這麼說了,林漠風的狀況可以用糟糕來形容了。

“沒事。”林漠風面無表情地答道,他在怕什麼?他不是在怕寒疏雨,不是怕他殺人,不是怕他殺人的方式,他在怕,他在怕他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他看到那樣殺人沒有一絲懼意,為什麼,為什麼他看到那樣殺人身體裡有股衝勁在蠢蠢欲動,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有想要嗜血的欲望,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奇怪的感受,似乎,似乎自己本該是個殺人狂魔一般……

他想要殺人……為寒疏雨的嘲諷,林漠風有這個預感,也只有殺人,才能弄清體內的魔源……


父子文■第9章

夜間,書房內。

寒疏雨剛坐下,手便向桌案上向來放著那個人資料的地方伸去,空的?

“零!怎麼回事?”寒疏雨皺了皺眉。

“回主上,資料還未送到,自兩個月前起,派出去的探查人員不到七日便被發現,近些日子,已經不到四日便被發現了,雖然他們一被抓住便自刎而亡,但長期以往,恐怕會被對方發現是風雨樓的探子。”

“這樣啊~看來得另想辦法了~呵,不過九個月,竟然連我手下的頭等精英都對付不了了。”寒疏雨的語氣似乎絲毫不在乎自己人手的減少,九個月了吶,九個月,看著那人每天的事跡發呆傻笑已成習慣,現在突然看不到,都沒有心情處理事物了呢~

自己的執著,究竟為何,或許……再見之時便可知曉吧。

蘇州府,天機閣總閣內。

“還未查出是何人所派麼?”林漠風在上位旁,負手而立,一雙睿智的眼透著些許迷茫,輕和的語氣,卻與他高高在上的氣質截然不同。

“回閣主,並未有確鑿的證據。冷然多嘴,閣主,是真不知是何人所為?”絲毫不帶感情的冷聲語句,給空盪的堂內增添一股肅然。

“知與不知又有何意義?只是想不明,猜不透……”仿若是自言自語,這是林漠風一直的疑問,若真是他,為何這麼做……

九個月時間,他甚至忘記了當時所受的痛苦,游離於世間,他也早已看開,這或許便是人們所說的,時間,是傷痛最好的解藥了吧,是不是最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這藥對他有效。

冷然單膝跪地,看著林漠風若有所思的背影有些感慨,九個月時間,他不知當初是什麼刺激到了林漠風,竟使林漠風一夜間成長起來,從不諳世事的小子到現在全天下第一情報機構與第一殺手樓的領導者,從名不見經傳的江湖小輩到天下聞之喪膽的第一殺手。

“屬下多嘴。”冷然頓了頓,看了一眼如今高了許多,也越發的英姿颯爽的林漠風。

“嗯,說吧。”

“主上在胤樓可好?”

“呵。”說到胤樓,林漠風低聲笑了起來,胤樓,九個月前他挑中的中等殺手樓,如今在他的帶領下已然聲名顯赫,一路摸打滾爬,不止為當日屈辱,更有他心魔作祟,如今,他便快要擺脫了,“嗯,還好,如今胤樓已徹底歸我掌管。”

“主上,不知有一事,屬下該不該提。”

“說。”連冷然都拿捏不準,林漠風知道,這肯定與他有關。

“有神秘人想通過天機閣,查老閣主、十九年前發生的事以及一位叫林韻兒的女子。”冷然知道,這恐怕與閣主身世有關,這才不敢擅自決定,他和如今的幾位副閣主,都是五年前天機閣的新血,並不知發生何事,而每次聽到有人查老閣主,林漠風都會忍不住皺眉。

“全面封鎖消息。”和以往一樣,林漠風皺了眉,冷冷地下令。

“是。”天機閣從不接關於胤樓、風雨樓的生意,亦如胤樓也從不接有關風雨樓、天機閣的生意,而如今,又多加了一個不,他們手下人只須做事,不能問。

“好了,退下吧。”

“冷然告退。”

林漠風走到桌前,伸手撫摸那精緻的眼部面具,萬年玄鐵打造,雕刻家巧奪天工的鳳眼模型,右方金邊鑲裹,三顆西域進口紅寶石在夜色下散髮著如血液般暗色光芒,天下只此一副,堪稱無價之寶,是由三個月前逝世的怪才鐵匠李老前輩親手為天下第一殺手“夜貓”打造。

帶上這個,林漠風便要回歸他的夜色生涯,代號“夜貓”的第一殺手。

你因何而殺人?

這是李老前輩問他的話。

不知。

他挑眉,淡然一笑。

還有什麼不知的!你要殺人,總得有原因!

李老前輩氣煞。

不知便是不知,我心中不知,你再怎麼問我,我也是不知。

李鐵匠盯著林漠風許久,可林漠風一直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臉無辜。

哈哈~好!我為你造此面具!然而除你之外,只有那個使你殺人的原因才能摘下你的面具!即使是再小的原因!

好。

於是,這面具成了只屬於他的面具,至少,一直到現在。

“杜鵑姐姐~我回來了~”帶著特有的壞笑,林漠風輕快地跳入房內。

“喲~小夜貓兒回來了吶~”一帶著粉色面具的艷妝女子迎了出來,向著林漠風身後東張西望。

“你看什麼呢~”林漠風也隨著她的動作看來看去。

“我在看你今天的收穫吶!快點把你釣到的俊男美女先給姐姐調教調教~”杜鵑隔著面具朝著林漠風擠眉弄眼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還不知道我有苦衷啊!”林漠風故作無辜,引得一旁沉默男子發笑,“你你你!你個烏鴉,笑什麼笑!”

“樓主,烏鴉只是覺得,樓主做起事來和不做事的時候,簡直是兩個人!”帶著黑色暗紅花紋面具的男子帶笑說道,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殺手有時候和小孩一樣,可這又是真是假呢?烏鴉見過夜貓殺人,那樣的冷漠無情,想起來都膽寒。

“嘁~”林漠風瞥了瞥嘴。

“哼~就你這點破事!還苦衷!不過是要人家自願為你割腕獻血麼,就算不做那檔子事人家都千百個願意了,我看你啊,就是風流成性!硬要把人家騙上床!”杜鵑大聲嚷了出來。

“咳。”杜鵑這麼說也算是事實,林漠風面子有些掛不住,即使這全樓裡都知道了,不過還沒這麼說破過。

這事還得半年前說起,當初林漠風加入胤樓三個月,已經有了兩個月的任務經驗,他也弄清了體內嗜血心魔的由來,心魔非由心生,而是母親遺傳所致,林家的家族病,在女性身上便是35歲即死,男性原本無事,而林漠風正巧是百年難得一個的心魔附體,在林家的歷史上有過兩個,無藥可救,最終成為殺人狂魔,被眾人圍剿致死。

林漠風本已絕望,但一次任務,令他中了另外一種無藥可治的毒,二毒相生相剋,竟轉為另外一種名為“血嗜”的罕見毒性,雖為罕見,卻是可以治療,中毒者需要飲下180名健康人自願獻出的一小杯新鮮血液方可痊愈,每日限飲一杯,而如今,還有不到20杯了。

“唔……”林漠風突然捂住胸口,極為痛苦地蹲了下來。

“樓主!”烏鴉眼疾手快,立刻扶住林漠風。

“我去叫藥草!”杜鵑意識到情形不對,立刻去找樓中的兼職大夫。

“唔……啊……”林漠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汗如雨下,面具叮噹一聲掉落在地下,三人立刻低頭,這是胤樓的規矩,不得以真面目示人,不得追查胤樓之人在平常生活的真實身份。

“藥草!夜貓怎麼了?”杜鵑有些焦急地問著幫林漠風把脈的藥草。

“哈哈~我們要恭喜樓主了!”藥草見著林漠風痛苦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低著頭將面具拾起,交到林漠風手中。

“恭喜?難道說……夜貓有孩子了?”杜鵑驚訝地叫道,“咚”的一聲,“哎喲!你打我幹什麼!”

“你個白痴,男人哪來的孩子!”藥草瞪了杜鵑一眼,“他現在已經進入排毒期,不再需要鮮血,待會兒我施針,他把毒血吐出來便可。烏鴉,你把樓主衣服拔了。杜鵑,你迴避。”

“迴避什麼啊!拔他衣服,又不是褲子!我看看有什麼關係!臭藥草!別想獨占我們樓主!”杜鵑雖然這麼說,不過就現在表現看來,好像是她自己在垂涎夜貓吧。

有位老人家說過,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不想招惹這個女人,藥草沒搭理杜鵑,徑自開始施針。

片刻過後,林漠風果真吐出一團黑血,清醒過來。

“樓主,您的病情已經好了,這些時日稍作調養即可。”藥草恭敬地說道。

“哇哈哈哈哈!夜貓你個死小子!身材居然這麼好!這回姐姐可是飽了眼福了!等蝴蝶回來一定要向她炫耀炫耀。”

林漠風一臉黑線地看著在園子裡興奮到跳舞的瘋女人,瞪了眼藥草,寓意為:你怎麼不把這個死女人趕出去再療傷啊!

“貓兒~你這麼看著我,我可是會誤會的哦~”藥草仗著比林漠風高出些許,一手攬住林漠風的腰,一臉奸詐地笑道,藥草是個老狐狸,全樓裡的人都知道,是個集溫柔與變態於一身的老狐狸!

“誤會?”林漠風勾起一抹壞笑,捏著藥草的下巴蜻蜓點水般覆上一吻,挑眉一笑便起身回房,“那你慢慢誤會好了~”

留下一臉呆愣的藥草已經另外兩個已經嚇得石化的兩個人。

“喂!藥草!樓主他不會真的看上你了吧?”杜鵑呆呆地問道。

藥草愣愣地撫著自己的脣,他也不知道吶,樓主他向來不會與樓裡的人做什麼親密動作,一般都是帶著別人回來……藥草苦笑,這只是個玩笑罷了吧。

“喂喂!來個人告訴我明日的安排啊!”林漠風大叫的聲音從房內傳來,三人立刻清醒,該幹什麼幹什麼,他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可以瞎想的……


父子文■第10章

呵!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深夜酒坊,林漠風獨自一人坐在窗沿,手中是陳年佳釀,窗外石欄碧柳,河水靜靜地流淌,石橋下方,是那懸於高空的圓月倒影,對著月亮敬酒,一杯烈酒下肚,灼燒著寂寞的靈魂。

林漠風知道,酒乃穿腸毒藥,所以他喝酒一直都有個度,但他總是在月圓之夜喝個酩酊爛醉,他記得,師傅最喜歡在月圓之夜喝酒,面對著那玉盤一般的月亮,山上的月亮很大,很美,比城裡的漂亮多了!

而不知何時起,他也喜歡上了在月圓時刻,與老天分享自己的孤單,但同時,他也在享受著這空虛刺骨的孤寂,只有這時候,他可以拋開一切的一切,放下江湖恩怨,痛痛快快地**一番。

他墮落?他逃避?呵呵,他不管,他只求找到一刻放縱自己的時間!

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所表現的,才是心中的記惦。

母親離開,師傅殉情,他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即使如此,心中便真的不會不捨麼?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對母親對師傅的思念,便在這月圓之夜全數宣泄出來,過了今日,他便又變回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那個鎮定自若的閣主。

呵呵,月圓之夜,月圓之夜,他還有一事記著呢~

上一屆的武林大會取消,其原因,他清清楚楚。

他記得當初胤樓接到一單生意,便是破壞此次武林大會,最好能讓其取消,委託人指名要夜貓去做。

那也是個月圓之夜。

他潛身來到武林盟主的家裡,試圖讓武林盟主取消此次武林大會,可是卻晚來了一步。

他親眼看著那個人,帶著略有調戲而殘酷的笑容,坐在堂裡的主位之上,輕鬆地拿著劍,指著武林盟主的夫人,和剛會走路的孩子要挾道:“說,要人還是要大會。”他易了容,面容變得妖冶,裝束也像是處處留情之人,聲音依舊那麼磁性悅耳……

最終,武林盟主一臉悲憤地取消大會,或許,拿劍指著武林盟主也不會有所動容,但若是他的親人,孩子,這便難說了,這是計。

林漠風知道,這屆武林盟主並非泛泛之輩,而他隻身一人制服整個武林盟主的山莊,又是怎樣的魄力?心中嗜血之意涌起,從今往後,他更加刻苦訓練,他,要超越他!

看完戲,林漠風面無表情,最終,在寒疏雨轉過頭來看著他的方向的前一刻,悄然離去……

燭光搖曳,林漠風看著酒杯裡的酒發起呆來。

“唉。”小二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客官,我扶您到客房休息吧。”

每逢月圓,這位客人都會來此,借酒消愁,卻不知愁意是深了,還是淺了……他無權過問,只知道這位客人很有錢,他們得罪不起,再加上他不會跟銀子過不去,而他的職責便是扶他去最好的客房,他,也習慣如此了……

次日。

林漠風有些暈乎乎地從樓梯上走下來,這便是宿醉的後遺症了,林漠風拍拍自己的腦袋,叫自己清醒一些,他很討厭這暈乎乎的感覺,所以他不喜歡過度喝酒,現在好了,走路都有些不穩,還好他易了容,現在是最普通的面貌,也不怕丟臉了。

同時。

“主子,就到這裡暫且歇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嗯,好吧。”寒疏雨看了看這家酒坊,這便是他常來的麼,微微一笑,寒疏雨踏了進去。

一個出,一個入。

林漠風正暈乎著,估計寒疏雨在他面前他都會眼花,而寒疏雨又怎麼會看這個渾身酒氣面容普通的人呢?

兩個將要展開激烈爭鬥的人,在這一刻,卻只是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


父子文■第11章

還有二十餘日便是春節,南方天氣卻已暖了起來,冬日的余韻依舊,春日的嫩芽卻也舒展開來,冬春交替之際,空氣還泛著些許涼意,但比起十日前的雪天,已是好了太多。

胤樓的人都知道,夜貓不喜歡大冷天,深冬的時候,甚至有一個月不接任務,天天窩在玄火石上睡覺,美名其曰:冬眠……

眾所周知,玄火石乃上天靈物,怕冷之人只需躺在上面運功十日,便可有一身耐冷的好骨子,即使不這麼做,憑著夜貓的內力,也可禦寒,可夜貓硬是不肯,說只有寒冷才不會讓他忘記一個人。

林漠風怕冷的體質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說是林韻兒在懷孕期間喝了太多山泉水,寒性入了林漠風的體,倒是沒傷著林韻兒分毫,他記得在每個深冬前夕,林韻兒都會先把家裡的事情打點好,然後在最為寒冷的一個月裡,天天抱著他,怕他受哪怕一點兒風寒的侵襲。

母親的懷抱很溫暖,他永遠都忘不了,曾經有一個人,是那麼的關愛自己。

每次碰到玄火石,他心中都會有深深的痛,為什麼上天那麼殘忍,要奪走這樣一個善良女子的生命,他卻也深深的無奈著,命中註定,他不是神,無力輓回……

這幾天的天氣已經好了很多,林漠風閒著也是閒著,還是去做事算了。

開了窗,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陽光透過泛著絲絲涼意的空氣,打在臉上,格外地溫暖,冬日暖陽與那乾冷的空氣總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醒了啊,我正巧有事找你呢~”

輕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林漠風故作驚嚇一蹦三尺高:“哇塞!蝴蝶姐啊!你怎麼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啊?你要知道這是會嚇死人的!”

“呵呵,別玩了,我來是有正事的。”粉衣女子淡淡一笑,並不在意夜貓的頑皮,樓主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身後?這可是殺手的大忌。

蝴蝶把手上一堆東西放到桌上:“這是近期樓裡的日程報告,請樓主過目。”

“嗯。”林漠風收起表情,坐在桌旁開始檢閱。

蝴蝶在胤樓可以說是最正常的人,辦事能力也很強,所以很多事情林漠風都交給蝴蝶打理,自己只需要監檢便可,一定意義上說,蝴蝶是林漠風在樓裡最信任的人。

或許林漠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辦正事時有多大的魅力,房內空氣似乎都被他所感染,一切都變得安靜,林漠風優雅、從容、淡定、仿若看透一切的目光與表情使得本就俊逸的面龐變得更為炫目,性感的薄脣時不時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不一會兒卷宗便已全數看完,過目不忘的本領使他十分全面地做出總結,並交待蝴蝶還有哪些方面需要改善。

“對了,樓主,還有一件事,這是樓裡最近接到的一個任務,調查過後發現,這個人和風雨樓高層有著親密的關係,但卻不是風雨樓的人,蝴蝶不敢擅自定奪此任務該派誰去。”蝴蝶將手中的一份資料交給了林漠風。

哦?等於是要在那個人眼皮底下殺人?林漠風一看便來了興趣:“這個任務我來做。”

“是,那蝴蝶告退了。”蝴蝶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把剛才林漠風說的東西都吩咐下去,她可沒有林漠風過耳不忘的能力,萬一忘了就糟糕了。

“嗯。”蝴蝶走後,林漠風開始打量手中的資料。

憐楓,嗯,名字不錯,長相描述似乎還是個美男子~與風雨樓高層有親密關係,呵~親密關係,不就是那關係麼~據天機閣調查,寒疏雨等風雨樓高層人員的內室皆不為樓內人員,一律不知風雨樓內部所有事項,哼,不就是挑老婆不能挑樓裡的麼~不過也不對,應該是寒疏雨挑小妾都喜歡挑外面的,自然是不能讓人家知道樓內的事了~嗯,這麼解釋就對了。

呵呵,問他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如今的天機閣已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情報閣,就連丐幫消息都沒有天機閣的靈通了,既然有猜測是寒疏雨派人來監視他,他怎麼就不能派人打入風雨樓內部呢?當然,他不會把風雨樓的消息泄露出去,畢竟是自己的私人恩怨。

這麼看來,是真的要在寒疏雨的眼皮底下殺人了,但是有一個矛盾,既然與寒疏雨關係如此親密,他是該殺還是不該殺呢?當初他也是不知抱著什麼心理,不殺風雨樓的人,沒有錯的話,就是為了寒疏雨的恩怨,也是知道胤樓的實力還是不如風雨樓的,萬一寒疏雨那個變態報復起來怎麼辦?那殺憐楓的原理也是一樣,這個任務,是該接還是不該接呢?

任務期限為十天,林漠風想了想,還是接下吧,不過要事先和那扈主說清楚這不一定能夠完成就是,十天時間,夠他先觀察一陣,林漠風從來不會打沒把握的戰。

明媚的春光,街道上小販們的叫賣聲,越來越多的行人形成一副繁榮的畫面。

俊秀的公子哥輕輕地搖擺著紙扇,看似隨意地路過一家不大不小的茶樓。

“唉!客官!要喝茶麼?小店近日到了西域進口的新茶葉!絕對值得一嘗!”熱情的店小二迎上前去,希望拉攏多一點生意。

“哦?那我倒要試試看了。”清潤的嗓音響起,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踏入店內,小二立馬點頭哈腰跟在身邊,公子哥一襲白衣金邊,腰帶上可有拇指大的寶石,非富即貴,他可不敢得罪這金主!

走上樓上雅座,一眼掃去,自己最喜歡的位置卻已經被霸占,林漠風挑眉,那位子上坐著一個衣著含蓄的公子,輕紗蒙面,後面一小廝看起來也是高人一等,坐在靠窗的位子,沒想到與自己習慣相當,呵~也省了他想辦法搭訕。

“這位公子,不介意在下坐這兒吧。”話是這麼說,林漠風卻是一屁股坐下看樣子是不走了。

“哪裡來的登徒浪子!沒見著我家公子已經坐這兒了麼?放著這麼多位子不坐作甚!”不等那公子說話,那小廝便已怒目相視,一出口就是訓斥。

“呵,我這是在跟人說話,哪裡來的狗兒亂吠?”既然人家不給面子,林漠風也不是會吃悶虧的主兒,“再說了,我喜歡坐這兒,無論是哪家店都是這個位子,你這兒沒坐滿,我自然可坐,就是你坐滿了,小爺我也是要坐的~”

“你!你可知我家公子可是……”聽得林漠風一通狂傲語氣,小廝自是氣不過,正要報上名來,卻被一直坐著未開口的菩薩打斷。

“書兒。”聽憐楓一說話,小廝立刻乖乖站好。

憐楓憐楓,這聲音輕柔,一雙美目也泛著憂鬱之色,真夠惹人憐的,長得還不錯,性子也夠柔,可惜就要死在他刀下了,若不是他不撿別人的東西用,他倒是可以考慮收服這憂柔公子了,林漠風心裡直嘆可惜。

“公子莫要在意,公子既然喜歡,那便坐這兒罷。說來也巧,公子的品味和他,竟是一樣……”憐楓頷首表示歉意,林漠風對憐楓的好感是直線上升,雖是寒暄,卻體現了得體的教養與禮貌,而憐楓後面一句,卻像是自言自語了,眼神確實有些心酸。

“他?”一聽憐楓如此說道,林漠風立刻挑眉追問。

“啊,不,沒什麼。”似乎是沒有想到林漠風聽見這似是呢喃的話語,憐楓立刻否定。

“呵,恐怕是公子心上之人吧。”這表現,他要猜不出就不叫林漠風了,果真是風流公子,惹得美人殤吶~林漠風正在感嘆寒疏雨不懂珍惜,可他卻也不曾想過,自身也是如此吶,誰見他對哪個人負責過的?

“公子見笑了。”憐楓也大方承認,低頭露出一絲苦笑,“他就像風,即使很近,卻永遠都抓不住……”

“呵呵,公子你看。”林漠風微微一笑,向著窗外一指,小販手上是五顏六色的紙風車,在微風中緩緩轉動,“風車總是要停,風也是如此,雖不知是何時何地,但努力了,總是不會錯的。”

“謝謝公子提點,憐楓感激不盡,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憐楓微微一笑,林漠風的話令他信心大增。

“呵呵,有緣自會相見。”林漠風一笑,一個翻身,竟是從窗口翻出,一瞬便是消失,驚的書兒差點大叫起來。

呼~這舞文弄墨的寒暄還是夠累,估計再多呆一會兒他就要抓狂了~說真的,他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很假,寒疏雨那個人,太過精明,他怎麼也不信他會為了某個人停留,既然迎接憐楓的是無盡的等待,那便讓他幫幫他,給他個了斷好了~

輕笑一聲,林漠風回到胤樓準備,他前幾日一直在打聽此人,聽說今日會在那個茶樓坐坐,便去探個底兒,寒疏雨對他恐怕已經完全冷落了,還有兩日任務便是失敗,今夜,便是行動的時機了……


父子文■第12章

是夜,月色朦朧,今夜的烏雲十分調皮,時不時地遮擋住月的光華。

蟲兒歡快地鳴叫著,在府內巡邏的人豪未察覺,一道貓兒般的身影在龐大豪華的院子裡自由穿梭,夜貓以靈巧的身形嗜血狠戾的手段出名,要是被這些小嘍囉給發現了,他還要不要混了?

不一會兒,林漠風便到達了早已熟悉的目的地,悄悄地隱身於房檐的陰暗處,等待著那出手的機會。

屋內,清麗的男子渾身散髮著憂鬱氣息,站在窗前,月光照在男子身上,給他蒙上一層憂鬱的輕紗,添了一絲脫俗的味道。

“公子,夜涼了,若不想入睡,便加件衣裳吧。”書兒給憐楓披上一件外衣,看著憂鬱的男子輕輕地嘆氣搖頭,這才離開,明明是如此一佳人,放在別人那兒估計都是捧在手心裡的主兒,但這府內的主人卻是把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佳人冷落了,偏偏佳人又愛上那冷心冷情的主人,唉,這不是活受罪麼。

憐楓未語,依舊看著窗外出神,這是他每晚都會做的事情,希望有一天,那個人能夠感受到他的相思之情……

林漠風正要出手,不料門外傳來了動靜。

俊逸非凡的男子從門口走進,驚擾了正沉醉於自身思緒的憐楓。

“公、公子!”憐楓睜大了眼,這、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麼?莫非,是自己的執著感化了他?

“怎麼?我來你不滿意?”寒疏雨挑眉一笑,調戲意味十足。

“不、不是,憐楓一直等著公子的到來……”磁性優雅的嗓音讓憐楓羞紅了臉,憐楓緊張地手都顫抖起來,一張清麗的小臉低了下去,輕柔的聲音有些結結巴巴地響起。

“呵。”寒疏雨一笑,抱起紅了臉的美人兒向床走去。

躲在屋檐的林漠風皺了眉,他可不是吃醋,只是想不通,為什麼前些日子寒疏雨一直沒來,偏偏他要動手的時候出現,他要動手這事樓裡不超過三個人知道,不可能有泄露的……

不過有件事引起的林漠風的興趣,寒疏雨竟然連做這事都戴著人皮面具吶~不知道為什麼,林漠風有直覺,寒疏雨和他做那一次是用的真實面目。不過林漠風忘了,他自己和別人的時候也都帶著面具的。

正在林漠風想著的時候,旁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動了動“喵嗚~”,林漠風石化了,他才發現這兒有隻貓在睡覺,那邊寒疏雨已經看了過來,他還來不及阻止,那貓兒就把他的衣角給弄到有光線的地方,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躲的,林漠風一個閃身跳了下去,有些懶散地靠在門邊,他現在就鬱悶,怎麼每次倒霉就跟貓有關吶!

眼睛上是標誌性的面具,長到背部卻不及腰的散亂卻帶著野性的發絲,更顯俊逸的劉海,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脣,光滑尖銳的下巴,黑色緊身皮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一看便勾起人的挑戰欲,林漠風抱臂靠著門沿,眼神中並沒有被發現的窘迫,反而是一些無聊與散懶。

寒疏雨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來,憐楓一臉驚恐地躲在寒疏雨身後。

“你怎麼會來這裡?”林漠風挑眉,略帶冷酷的磁性嗓音從薄脣中吐出。

“直覺。”聽著那久違而更有魅力的聲音,寒疏雨的眼神變得柔和,他突然想起1年前那令他意亂情迷的呻吟。

“哦?直覺這個小美人在等你?”帶著些許調戲意味,林漠風勾起一抹壞笑,滿意地看見憐楓紅透的臉頰和略微期待的愛慕眼神。

“不,直覺你會來。”寒疏雨曖昧不明的語氣很好地達到了目的。

林漠風有些皺眉,不過又松了開來,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你猜到我是來幹什麼的。”

憐楓就感覺這兩個人簡直是在打啞謎,不過立刻的,他臉上的疑問被不敢置信取代,在他的脖子上,恰到好處地出現了一條紅痕,恰好讓他一瞬斷氣的紅痕……

“不就是這麼做麼。”寒疏雨雲淡風輕地說道,“唰”的一聲,憐楓的屍體化作了灰。

“嘖嘖,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林漠風笑了笑,有些惋惜的嘆道。

“對你,我想我懂。”話音剛落,寒疏雨已經到了林漠風所站位置的旁邊,可就在同時,林漠風也移動到另外一個方向,而距離,和剛才兩人的距離完全一樣,寒疏雨挑眉:“你進步了很多,竟然可以看出我的動向。”

“拜你所賜。”林漠風一臉“過獎了”的神情。

“是時候回來了麼?回來壓倒我?”寒疏雨笑了笑,眼神有些深邃,似是在嘲笑林漠風的大言不慚。

“你還記得麼?可是我現在已經差不多忘了呢。”林漠風歪了歪頭,有些為難地說道。

“你不是過目不忘麼?”聽見林漠風的回答,寒疏雨有些不悅,不想了,那自己一直以來觀察著他是為了什麼?對於這個答案,寒疏雨有些質疑,而對自己感到質疑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這樣的感受直接令他不悅。

“是又如何,我現在又不想了。”似是無賴一般,林漠風的口氣變得十分任性。

“洛玉峰的徒弟如此不講信用麼?”寒疏雨的眼神有些危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為何,他只覺得有一種類似不甘心的滋味,他一直對林漠風有一種執著,以至於他現在苦苦糾纏。

“你很想我壓你?”聽得寒疏雨苦苦糾纏,林漠風一臉誇張地驚訝地說道,他並不在意寒疏雨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覺得若是他不知道才有怪呢。

“我不允許你忘記。”低沉磁性的聲音,寒疏雨一瞬間來到林漠風身旁,摟住那令人回味無窮的身體,因為寒疏雨的話過於震撼,林漠風甚至忘記了反應,看著林漠風因為震驚有些睜大的眼,寒疏雨邪邪一笑,“既然你不想壓我,那便換我壓你好了~”

濃重的調戲意味另林漠風瞬間醒來,打掉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林漠風冷笑一聲:“你認為我還是和原來一樣麼。”

“是不一樣了。”寒疏雨貼近林漠風的耳側,緩緩吐氣,“你長高了很多,可惜還沒有我高,不過,你看起來比以前更美味了~”隨後,不等林漠風說話,寒疏雨一口堵住那誘人的薄脣。

林漠風並沒有拒絕,而是和那闖入自己領地的侵略者糾纏起來,寒疏雨很合他的口味,送上門來的食物他是不會不要的,激烈的擁吻令室內空氣溫度直線上升,如廝殺一般,兩人似乎在比拼自己高超的吻技,靈巧的舌一點點地尋找口腔內部的敏感地帶,同時如蛇一般共舞纏繞,一絲絲銀液溢出,沒入引人遐想的鎖骨下方……

寒疏雨的手在林漠風的腰間游走,他已經把自己的容貌恢復,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帶著假面與這個人一起,而另一手也不希望他對自己有所保留,緩緩地摘去林漠風的面具,二人的激情卻在這一刻燃燒殆盡,眼見自己的面具被寒疏雨親手摘下,林漠風如觸電一般把他推開,一手搶過面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閃身離去。

正在激烈的時刻被推開,寒疏雨對林漠風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明明他也有感覺了,不過,想到剛才那面具摘下後自己朝思暮想越發俊美的容顏,寒疏雨突然有一種臉紅心跳的感覺,該死的,他想他現在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林漠風來到自己常待的湖中小亭,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看著月亮在湖中的倒影,林漠風的心才漸漸平靜,殺人的原因,自己居然忘了麼,是為了他而殺人吶……

可是,自己離開並不止這個原因,他還記得李老前輩的話……

哈哈~好!我為你造此面具!然而除你之外,只有那個使你殺人的原因才能摘下你的面具!即使是再小的原因!

好。

而且,那個原因,將會是你一輩子的歸宿,也就是你的愛人,你的姻緣。

……

是他麼……寒疏雨……

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是殺手不是麼?殺手不是不能有情愛麼?殺手有了牽掛,那便不再是殺手了……那麼,他該何去何從……


父子文■第13章

還有三日便是春節,雖然這幾日天氣又冷了下來,但大家的熱情卻是有增無減,街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極具江南特色的小吃攤位被擺了出來,熱騰騰的香氣飄出去好遠……

林漠風冷淡地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冷漠地穿梭於人群之間,淡漠的個人和熱鬧的群體形成極大的反差,可是他卻完全不會在意,也沒有人會注意這僅僅一絲的不和諧。

回到胤樓內,林漠風才感覺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胤樓和外面的市集是兩個極端,無論外面多麼熱鬧,胤樓依舊清冷安靜。

殺手們不需要過多的情感,無論是多麼喜慶的節日,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動容,要說有,那便是清明節了,殺手界有一個不約而同的習慣,清明期間全不接任務,殺手們全體放假,不知為何,這個習慣一直一直地延續……

十日時間,似乎一眨眼便過去了,而在這十日,胤樓的人都感覺到了林漠風的不對勁,一改風流的性子,全身心投入工作,成天到晚都是冷漠嚴肅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冷面閻王,雖說如此的林漠風魅力不減,但胤樓的人卻感覺過得是提心吊膽,畢竟一不小心犯錯就直接到刑堂領罰吶,要說從前還好一點,不是很大的問題都可以將功補過,可現在一丁點問題就得玩完。

要說問題的起源,那便是十日前樓主接的那個任務了,據說更風雨樓有些關係,現在好了,胤樓的全員早在心裡把風雨樓上下的全體人員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個遍,現在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打死都不能接風雨樓的任務了。

面對如此的林漠風,胤樓高層更是感覺憂心忡忡,他們和夜貓更為熟悉,知道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是為了逃避什麼似的,連他都想要逃避的事情,說不定是關於殺手原則上的問題了,他們擔心,說不定夜貓會拋棄胤樓……

以至於,從上午打算開會解決此事的胤樓高層愣是白白地坐到了下午,誰也沒有說話……

“蝴蝶,最近還有什麼任務?”此刻,夜貓的聲音從花園出傳來,不過幾秒,夜貓那雖帶著面具卻還是能看出冷漠俊美的面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都在啊。”

“樓主……你還說呢,你這幾天玩命地工作,現在好了,我們這個春節可以放大假了。”杜鵑早就快被沉悶的氣氛給憋了個半死,好不容易找到個說話的機會,立刻抱怨起來。

“呃,呵呵,是麼。”林漠風乾笑幾聲,顯然是無所察覺。

“不想笑就不要笑。”烏鴉嘆了口氣,皺著眉向夜貓說道。

林漠風張了張口,卻沒有什麼話說,還是閉上了嘴。

“夜貓,這不像你。”藥草一臉擔憂地環住夜貓的腰,出奇的事,夜貓竟然沒有推開,要是平常,肯定是玩笑幾句便推開藥草,而此刻,留下的只有沉默。

“樓主,蝴蝶從來有見過如此不鎮定的您,不逃避,勇於面對,這是您交給蝴蝶的,現在,蝴蝶要還給您。”蝴蝶拿出手中的信箋,交給夜貓,那是一個武功十分高強之人叫她交給夜貓的,她有直覺,夜貓的不正常和這信有極大關係。

林漠風接過信,原本迷茫的雙眼在看完信的時候逐漸清明,勇於面對麼……

“我知道了。”語畢,夜貓一個閃身便回了房。

眾人的心也都放了下來,夜貓很講信用,既然他說了,那事情便可以圓滿解決了吧……

大年三十,湖中小亭。

寒疏雨一身褐色長袍,紅色的繁瑣花紋被秀在袖擺站於亭柱一旁,負手而立,風起,衣擺飄散,露出銀白色繡著銀邊花紋的長靴。

未有聲響,林漠風一身紫色勁裝,灰色長靴出現在寒疏雨身後。

“來了?”磁性的嗓音透著幾分愉悅,寒疏雨十日未有的笑容勾起,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嗯,你找我?”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林漠風勾起一抹邪笑,雙手插著布袋,隨意靠在柱子上。

“呵,不逃避了麼?”帶著笑意,寒疏雨轉過身來,眼中的溫柔早已收起,被戲虐與高深莫測所取代,見著林漠風的裝扮,眼中有透出一份玩味,“這身衣服很適合你的年齡和外表。”

“我都已經在這了,還有何逃避可說?至於這衣服,我也覺得和我的品味不太搭,不過,卻是我最喜歡的一件~”林漠風挑眉,這身衣服看起來就像初入武林的小混混一般,就像是用破布與麻繩縫起來的,可是設計卻是不俗,林漠風這次出來沒有易容,穿上這衣服顯得活力十足,完全與作為殺手時的睿智冷靜拋在一邊,“說吧,找我出來什麼事?不會是特地出來告白的吧?”

“我倒是想告白,不過要告白也得先約會吧~我是怕你過年太寂寞,找你出來逛街~”寒疏雨一閃身來到林漠風身旁,摟住林漠風的腰,曖昧地貼近說道。

“逛街可以,理由不行。”林漠風邪邪一笑,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

“那換個理由~我過年太寂寞了,想你陪我逛街~”寒疏雨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裝作冥思苦想地說道。

“好~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就讓我來安撫你寂寞的心靈與空虛的身體~”林漠風走進一步,一臉“深情”地說道,那戲虐而曖昧的語氣似乎在安慰那寂寞空虛的少女……話一說完,林漠風便心情大好地拋下快要石化的寒疏雨向集市走去。

“呵,真有你的~”寒疏雨無奈地聳聳肩,這小傢伙和原來的自己還真有那麼幾分像,無論是痞氣的笑容還是風流的性子,若不是他早已驗證過自己的情感,他都會懷疑是不是愛上的只是另一個自己,搖了搖頭,寒疏雨跟了上去……


父子文■第14章

“臭豆腐咯!臭豆腐咯!江南第一好吃的臭豆腐!唉!這位公子!要不要吃吃看!”熱鬧繁華的街頭,就連小販們熱情的叫賣聲也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臭豆腐?”林漠風看著面前滿臉微笑的大伯,偷偷瞄了一眼跟在身後臉色有些奇怪的寒疏雨,賊賊地笑了笑,“好的,大伯來兩串!”

說完,林漠風便大大咧咧地坐在小販所擺的臨時座位上,看著遲遲不肯走過來的寒疏雨,林漠風挑眉,帶著略有幾分邪肆的笑容說道:“喲~寒大少爺,您不會是看不起我吧~”

“咳。”輕輕抿了抿嘴,寒疏雨擺出一個極為彆扭的笑容,還是無奈地走了過來。

“嘁,難看死了~”林漠風擺出一臉嫌棄的模樣,見寒疏雨略帶尷尬的神色,這才滿意地放過了他。

“喂!憋著氣很不舒服吧。”沉默了一陣,林漠風實在受不了寒疏雨那帶著邪魅的笑容直直盯著他,這才率先開口,把一塊方帕丟給了寒疏雨。

寒疏雨接過方帕,曖昧地看了林漠風一眼,把方帕放在鼻尖聞了聞,勾起一抹笑容:“嘖~是我的小風兒的味道呢~”說罷,還一臉深情地把方帕放到懷裡,“小風兒不必擔心我~龜息大法聽過沒?你相公我可是可以不呼吸好幾個時辰哦~”

“呼……”林漠風卻似乎並沒有聽見寒疏雨所說,有些恍惚地嘆了口氣,“你這種人應該是不會有到過這種小攤吃東西吧。”

見林漠風不計較他所說的話,寒疏雨神色平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林漠風有些沒落的神色,他的心似乎有些空空的感覺,就連語氣也變得有些悶悶的:“嗯,我是沒有來過,不過說起來,很難想象,大名鼎鼎的第一殺手竟會坐在這種小攤吃東西。”

淡淡地瞥了一眼寒疏雨,林漠風繼續說道:“知道麼,我小時候住在山裡,為了盡可能不被仇家發現,娘每次去趕集都不帶我去,但是每次都會帶很好吃的臭豆腐回來,那時候我就想,有機會一定要到小攤上去吃,可是沒有想到,只有在娘死後,我才有機會吃到。”

“臭豆腐來咯!客官,您的兩串!”

“嗯,謝謝。”寒疏雨接過臭豆腐,很禮貌地道了謝,遞給林漠風一串後,看著自己手中的另一串,深吸一口氣,張口咬了下去,對著瞪大了眼有些呆愣的林漠風笑了笑,“唔,味道還不錯~”接著,便很享受地繼續吃起來。

“哦。”林漠風淡淡地答了一聲,便盯著那帶著黑色油污的木桌吃了起來,可是為什麼,他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了呢,心裡有些驚異,也有些煩悶,這一切,都是因為坐在自己身邊正在逞強的男人,明明最討厭難看的事物,明明最討厭難聞的味道,明明有很深的潔癖,為什麼還……

……

隨風飄舞的柳條下,小河正靜靜地流淌著,安靜的河道旁,一向話多的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唔……”寒疏雨突然捂住自己的嘴,跑到一旁的小巷內,大吐特吐起來,“呼……”好不容易吐完,寒疏雨這才感覺自己的胃舒服了一點。

“吶。”林漠風把手伸了過去。

“呵、謝謝。”看著那白皙修長的手中遞來的絲帕,寒疏雨淡淡一笑。

“不需要你那樣來安慰我。”有些悶悶的語氣,林漠風沒有看著寒疏雨說道,受不了居然還逞強,這傢伙是白痴麼?

“呵、沒辦法,誰叫我沒有安慰過人~”寒疏雨笑了笑,突然摟住林漠風,深情地說道,“你是我第一個安慰的人哦~”

“行了,這招我一百年前就用過了。”丟給寒疏雨兩個白眼,林漠風推開石化的人,快速向前走去。

“哇……哇……白痴……白痴……”天空中,有烏鴉飛過。

寒疏雨摸摸自己的鼻子,怎麼自己百試百靈的招數都失敗了啊?看著快要消失的身影,趕緊追了上去。

不得不說,經過寒疏雨那麼一鬧,氣氛似乎緩和了下來。

“這裡是?”看著門牌上寫著“貓窩”的房間,寒疏雨有些失笑地看向早已戴上了面具的林漠風。

“你都看到了還問什麼?我記得寒大少爺識字吧?還是說,你不認識這地方?”林漠風挑眉反問,推開門,直接進去。

寒疏雨聳了聳肩,他怎麼會不知道這裡,不知道這裡他怎麼約林漠風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林漠風會把自己帶到胤樓老巢,還有那個奇怪的門牌,他打死都不信那會是林漠風自己寫的:“你帶我來這裡是?”

“首先我要說,你要是心裡想,死都不信那門牌是我自己寫的,那你就去死吧,那確實是我自己寫的,另外,把這個換上吧~”林漠風從衣櫃裡翻出幾件衣裳丟給寒疏雨,隨後便坐在桌旁一臉“我等著欣賞你的身材”的樣子看著寒疏雨。

寒疏雨現在覺得,這胤樓裡真的只有林漠風一個人可以寫出那個牌子來了,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沾染的黑色粘稠物,寒疏雨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要換身衣裳了,不過,他從上到下掃視了林漠風一眼:“我想這衣服會不會太小啊?”

“唔?是麼?”林漠風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寒疏雨說的話沒有錯,便走到門口,打開門大喊了句:“烏鴉!借我套衣服!”

“我哪裡來衣服給你?我衣服不是讓杜鵑給丟光了麼?”門外很快便出現了一個人影,寒疏雨這裡看不清他的長相,但聽聲音便知道長得也不賴。

“哦。”林漠風似乎有些為難地頓了頓,後來卻似乎想到了什麼好辦法,“那你現在這身脫下來借我!”

“噗……”寒疏雨的聽力很好,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樓裡似乎傳來了噴茶的聲音,而且還不止一個……

“哦哦?小貓兒找人獻身麼?我倒是很樂意哦~”藥草帶著笑容走了過來,遞給了夜貓一身新衣裳後朝裡看了看,“嘖嘖,真是傷我的心呢~貓兒居然幫別人借衣服吶。這可是新衣裳,記得要洗乾淨後還給我哦~”

“看來樓裡要添一個吝嗇之最了。”林漠風喃了一句,把衣服丟給寒疏雨,也沒興趣看他的身材了。

換了衣服後,寒疏雨掃了林漠風的房間一眼,實在是不得不感嘆一句:“不愧是貓窩吶~”真不是一般的亂……

“又不是找你來參觀的!走啦!”

……

“唉,明明是找你來陪我逛街,怎麼好像是我陪你了?”寒疏雨搖著手中的風箏線,看著那愈飛愈高的風箏說道。

“你有地方要去?”

“突然忘了,算了,就當我陪你吧。”

“哦。”林漠風走到寒疏雨身旁,運起一分內力,割斷了線。

“你……”看著被風帶走的風箏,寒疏雨有些不解地看著林漠風。

林漠風笑了笑,看著那廣闊的天空說道:“那風箏是一隻老鷹的圖案呢~與其讓它被控制在手中,不如讓它自由翱翔吧……”

風起,林漠風的衣角與發絲在風中飛舞,寒疏雨看著林漠風離去的背影,似乎有水霧模糊了雙眼……心,每跳一下都在疼……

漠風,你是在暗示我什麼麼?你便是那展翅翱翔的鷹吧?風……風……真的是不願被抓住的風麼……

那夜,兩人還去看了煙火,只是氣氛有些沉悶,他還記得,林漠風似乎對自己說,很喜歡看煙火,什麼原因呢,他當時在走神,看著林漠風看煙火時那幸福盼望的眼神,忘了原因呢……

已經一月有餘,為什麼,就是忘不掉那日的事情呢……

看著搖曳的燈火,寒疏雨嘆了口氣,他沒有再去打攪他了,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主上,武林大會的邀請函送來了。”

“嗯,進來。”

翻看著手中的邀請函,寒疏雨不知,在遠方,另一個人也看著燈火,引起了無盡相思……


父子文■第15章

呼……

夜色迷濛,看著那無盡的黑暗,一個月以來越來越深刻的空虛與孤獨感侵襲而來,然,作為一個頂尖殺手,他註定是孤獨的,即使是平日裡盡情暢談的友人,也難以感受到此刻的寂寞。

作為一個殺手,他的身邊是不能有人的,所以自己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封情鎖愛,為的就是永遠都覺得不夠的力量,期盼有一天,可以超越那個人,可是,不知不覺,自己的目標似乎變了味。

露出心中塵封的脆弱,只為一探究竟,不想那人竟為自己做出他最難以忍受的事情。

試探那人的愛,不料自己也深陷泥潭,若是不為所動,怎會為那老鐵匠的一句話而心神不寧?

暗示那人放手,自己卻暗暗相思,這究竟,算什麼?

“閣主,武林大會邀請函送到。”恭敬而冰冷的話語傳來,冷然的身影出現在房內,打斷了林漠風的思緒。

回過神來,林漠風接過請帖,暗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另,天機閣收到消息,胤樓也收到了邀請函。”雖不知閣主與胤樓樓主有何關係,冷然還是一五一十地稟報。

“胤樓也收到了麼,看來是開始忌憚了,想要招攬吧。”林漠風淡淡地說道,話語間沒有絲毫波動。

“還有消息,據說風雨樓樓主將親自前往,想必是要公然於世了。”

“風雨樓要見光了麼,呵,還想到一起去了呢,冷然,放出消息,天機閣閣主將親自前往。”

“閣主。”冷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漠風,如此一來,林漠風就是站在風口浪尖了,其安危……

“信不過我麼?”調侃般的話語帶著幾分威脅,林漠風勾起了嘴角,是該出來透透氣了,只有在風吹雨打之間,才能更快地成長吶。

“屬下馬上去辦。”

看著離去的身影,林漠風突然有一個頑皮的想法,想到有趣的事情,貓兒般的眼眸在夜色中泛出微弱的光芒。

自武林大會英雄帖發出之後,武林風波四起,傳聞風雨樓、天機閣、胤樓領袖皆會前往,令各路江湖人士紛紛躍躍欲試,各大門派對於此事關注度也極高。

此次武林大會關係重大,說要選出新一任武林盟主,老盟主自認才疏學淺,望將武林寄予能力更甚者,因而各大派都在加緊訓練,畢竟距武林大會已不足三月。

拜此所賜,胤樓的生意是紅火得不得了,競爭對手嘛,能少一個是一個,甚至有些武林正派人士,也都偷偷地來發任務了。

胤樓大堂。

“小貓兒,你不會真的要去參加那什麼武林大會吧?”杜鵑有些顧慮地說道。

“嘿嘿~你覺得呢?”林漠風挑眉,笑得有些賊。

“我的貓兒這麼聰明,當然是不會攪這趟渾水了~”藥草悄無聲息地來到夜貓身後,雙手環住面前溫熱的軀體,咦?怎麼軟軟的?

“啊啊啊!混蛋!我要殺了你!!!”

“啊!杜鵑姐!這!這不關我事啊!明明是貓兒那傢伙偷梁換柱的!我!我冤枉吶!!!”

於是兩道飛速的身影開始在樓內竄來竄去……

林漠風心情大好,帶著笑容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茶。

“樓主……”堂內只剩蝴蝶,欲言又止的溫柔聲音響起。

“有什麼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樓主,您……會拋下我們麼?會,拋下胤樓麼?”蝴蝶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眼睛裡帶著十萬分擔憂看著那優秀的少年。

然,留下的只有一片沉默。

“還是被發現了麼,我是該表揚蝴蝶的細心吧……”林漠風沒有看蝴蝶的眼睛,或者說,他沒有這個勇氣,他的眼緩緩看了看樓下剛進來的烏鴉,“我也不知道呢。”

“樓主這一月內的心情十分低落。”蝴蝶頓了頓,“無論如何,只有您才是胤樓的主子,即使您離開,我們也會等著您回來。”

林漠風淡淡一笑,轉身離開,有這一群手下,足矣。

看著林漠風逐漸消失的身影,蝴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烏鴉。

烏鴉並不知道,因為夜貓這一眼,自己的任務以及訓練竟然突然間成倍增加……


父子文■第16章

林漠風看著眼前笑得欠扁的寒疏雨,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大街上與他相遇,而且是和第一次相遇如此相像的相遇。。。

距武林大會已不足十日,林漠風早早便來到了本屆武林大會的舉辦地點——渝州,這個繁榮的小城,渝州地處中部,不偏南不向北,本該不起眼的小城卻因為出現了許多武林優秀人物而聲名顯赫,日益昌盛,更有甚者,此城還被冠上第二帝都的美名。

三日時間,馬不停蹄趕到渝州後,林漠風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接著便寫信吩咐天機閣與胤樓挑選出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紛紛上路,再然後就按照自己來到陌生城市的習慣開始觀光遊覽起來,說是遊覽,事實上不過是記住地形,順便滿足自己觀賞美人的心情~

沒有江南的濕暖,亦不見北方的乾冷,林漠風感覺這邊的天氣簡直是好到沒話說,嗯,茶也不錯~

放下手中茶杯,林漠風習慣性的看著窗外熙攘的人群,在他眼裡,人們為了一點件物品討價還價,互相傳遞著自己最新得到的八卦消息,甚至於狗狗打架都是別有一番滋味,因為這些都是自己所沒有的,有時候他會想,人很賤,總是喜歡覬覦自己所沒有的,總是不滿足於現狀,但若是沒有更高的目標,就會被說成是不思進取,這個世界總是這樣矛盾。

淡淡的笑容,不知實在嘲諷自己還是譏笑世人,霎時,別有深意的雙眼透出了幾絲興味,看著街上如兔子般溫和無害的少年正興奮地竄來竄去,身後跟著的似是書童模樣的少年只能無奈地追著,林漠風的雙眼閃現了一抹黯然,怎麼辦?想要狠狠地蹂躪破壞呢~

帶著邪肆的笑容,林漠風留下一些碎銀叫小二結賬,緩緩地踏下了樓梯。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哈哈!冰糖葫蘆耶!雲清快點!”身材嬌小的少年如泥鰍一般穿梭於人群之間,眼饞地跑向賣冰糖葫蘆的小攤。

“少、少爺!等等我啊!”被喚作雲清的小書童提著一堆物品跟在少年身後,見少爺跑得比兔子還快,眼底有些慌亂,要是在人群中走散,老爺肯定會把自己罰的爹娘都不認識的!

“哎喲!”少年眼見就要到了,不料中途走出個人來,剎車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撞上那人,不料那人比自己強壯,一個反震,自己險些摔倒在地,眼見自己就要和大地母親來個親密接觸,少年只能認命地閉眼,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少年直接愣住。

“沒事吧~”

溫熱的氣息在耳後噴灑,少年就連耳根子也紅了個遍,混蛋!敢調戲本少爺!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少年被如此對待,氣是不打一處兒來,抬眼就要訓斥,卻在見著此人容貌後硬是說不出話來,人群涌動,兩人的對峙卻像是被時間定格下來。

“我、我……”

流線般柔和的線條勾勒出稍尖的臉形,細長微挑的精銳鳳眼暗含擔憂,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脣微張,柔順的長髮透著些許凌亂的美感,幾縷碎發散於額前,俊美非常,低沉透著幾分邪肆的磁性嗓音,看著如此出色的男子,少年感覺自己似乎是著了魔,心底不知是被貓兒爪子撓著還是有小鹿在亂撞,張了張紅如櫻桃般的小口,少年不知說什麼才好。

林漠風看著面前的清美少年,似是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杏兒般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粉嫩的雙頰透著羞澀的紅潮,櫻桃般紅艷的小嘴,渾身上下透著陽光般的清爽味道,呵,看著少年眼中自己那邪肆的影子,林漠風心裡暗嘆,又一隻魚兒上鉤了呢~

“喂!你這混蛋!竟然欺負我兒子!”

“怎麼了!你以為你是誰!就你兒子那寒酸樣!”

……

隔壁的酒店吵了起來,這種事在大街上不足為奇,而且經常會波及無辜,正想著,一個酒瓶便朝著正“含情脈脈”相視的二人飛來,林漠風已經做好了躲開的準備。

不料一個眨眼,自己懷中那柔軟的身軀便被搶走。

少年只感覺自己被抱著轉了幾圈,這才看清面前的景象,這是什麼狀況?自己又被另一個帥哥救了麼!

面前男人成熟邪魅,同樣是十分出色的五官,比起剛才的男子,卻更顯妖冶。

“沒事吧~”各具特色的嗓音,卻散髮著同樣的磁性,萬分迷人。

“啊。。。”比起面前的男人,少年感覺自己還是更喜歡先前的男子,他的眼中少了一分狂野與掠奪的氣息,少年心中不自覺地衡量著。

俊美男子和邪魅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嘴角勾起各自習慣的弧度,一句“又見面了呢~”異口同聲。

少年正暗自比較自己要跟哪個走的時候,不料兩人似乎早已相識,相視一笑便相約了一般似地離開,只有俊美男子留下的一句“小可愛~我們還會再見的~”

什麼嘛!明明自己才是主角的!怎麼丟下他就離開了嘛!少年**的脣嘟起,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少、少爺!總算找到您了!”雲清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少年卻是“哼”地一聲氣呼呼地離開,雲清只能在心中感嘆,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茶館二樓,靠窗處。

“漠風想我沒?”寒疏雨看著面前帶著笑容把玩著茶杯的林漠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叫什麼意思?自己對他日思夜想,這傢伙居然還可以心情好到當街調戲良家婦男,想到這寒疏雨就險些氣的殺人,若不是自己無意一瞥,指不定就讓這小子成功了呢,“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著漠風那美妙的身子呢~今日的相遇竟和當初大徑相同,不知今夜漠風是否會自動送上門來呢?”說著透著冷氣的話語,手指曖昧地撫摸著光滑的茶盞,寒疏雨都覺得自己快要成了一個妒夫。

“呵呵,當然~”林漠風勾起一抹笑容,無視寒疏雨玩味的眼神,“若我說,我要投奔風雨樓,樓主是否接納呢?”

“哦?”寒疏雨聽著林漠風這話倒是來了興趣,放著自己的兩個閣主樓主不當,偏偏跑過來打雜?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以那兩個身份出席武林大會吧?”林漠風一臉看白痴的神情看著面前撐著頭看他的寒疏雨,話語間挑釁意味十足。

“好~”二話不說,寒疏雨爽快地答應,對這個人兒日思夜想,如今人家可是送上門來了,若在外面,剛才的事情可能會時時發生,把他綁在身邊,自己時時監視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有條件,晚上陪我睡~”

林漠風眼神一眯,就知道這傢伙不安好心,咬咬牙,林漠風還是答應了,陪他睡就睡,不過要是惹毛了他,發生什麼事就不是他能保證的了~

“風、風兒!”帶著幾分久別重逢的驚喜之聲從身後傳來,林漠風條件反射般朝著身後看去,寒疏雨眼中有有了幾分好奇。。。


父子文■第17章(慎)

“風兒!風兒!你是我的風兒麼?是你!我不會認錯的!”

“滾開!誰是你的風兒了!你這個瘋婆娘!”

只見一個衣著破破爛爛如乞丐般的老大娘抱住了鄰桌一個少爺模樣的年輕人的手臂,卻被一把甩開,旁邊的家奴已經過來拖著老大娘往外走,她卻死死不肯鬆開抓住青年衣袖的手,一聲聲凄厲的風兒飽含作為母親的辛酸,老大娘滿眼淚花的說道:“風兒!風兒你怎能拋下娘親!就為那榮華富貴!入贅豪門!啊!風兒風兒!”

“滾開!你這個瘋婆娘!小二!小二!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來了個瘋婆子!”年輕人面色突然緊張起來,卻以極度的怒意掩飾,狠狠地推開女人。

林漠風沒有說話,轉過頭來繼續喝茶,面上笑容卻已消失,寒疏雨依舊保持勾起的嘴角,眼中滿是精明,看來今天要發生點什麼事了~

一個下午,寒疏雨都跟著林漠風在城內遊蕩,兩人即使易了容也顯得出色的面容並未引起關注,城裡人都知道最近要開武林大會,做起事來也都安分守己,生怕惹著了哪個不該惹的大人物,傍晚時分,林漠風便跟著寒疏雨來到了一個闊氣的府邸。

“呵、樓主真是大手筆呢~”看著豪華氣派的大宅子,林漠風有些調侃地笑道。

“我可不信胤樓和天機閣在有第二帝都美名的渝州沒有分部~”並不在意林漠風語氣中的諷意,寒疏雨直接走了進去。

“歡迎主子回來。”進入大院,僕人們整整齊齊地躬身齊聲說道。

“嗯。”寒疏雨淡淡點頭表示免禮,並未關注下人,而是直接將林漠風帶到大堂。

林漠風饒有興趣地勾起嘴角,有些好奇寒疏雨會給自己安排怎樣的職位,透著不明光芒的雙眼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院子,途中的僕人對於跟在寒疏雨身後的他也同樣恭敬,卻也不乏好奇與打量的目光,對於這些東西,林漠風自然是一笑而過。

寬闊威嚴的大堂內,已有一人在等候著,看上去已然而立之年,有著一股男子漢的氣息,長相也算是出色,林漠風暗笑,風雨樓內沒有醜人,這也都拜寒疏雨的怪癖所賜。

“主上。”見寒疏雨匆匆走進,此人立刻恭敬地跟在身旁,似是有事稟報,卻礙於林漠風在場未有開口。

“沒事,說。”寒疏雨落座於主位,帶著笑容看著林漠風。

此人見林漠風竟在寒疏雨落座前便坐下,暗自為其捏了把汗,畢竟看上去是個人才,可惜風雨樓不缺人才,觸怒了寒疏雨只有死路一條,卻見寒疏雨帶著有一絲寵溺的笑容看著那容貌不算十分出色的少年,此人便開始細細衡量少年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告訴自己不能得罪的同時也不忘稟報:“主子,天機閣閣主已到渝州。”

林漠風卻直接無視寒疏雨,開始打量這帶著嚴肅氣息的大堂,聽那人稟報之事,不由“呵。”的笑出聲來。

那人正為此感到疑惑,卻被寒疏雨的下一句話給驚得睜大了雙眼。

“嗯。傳令下去,現在開始,他,林漠風,將成為風雨樓副樓主,立刻發布消息到所有分部,以後除我外,唯他是從。”簡單的一句話,宣告了林漠風的職位,林漠風向他挑眉,他卻帶著邪魅的笑容看入林漠風那令人著迷的雙眼。

“呃。是。”此人即使震驚,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的職責只是對寒疏雨惟命是從,不能有絲毫質疑,接到命令便立刻下去執行。

此人離開後,林漠風便饒有興趣地一直盯著某個角落,並不為寒疏雨的安排有任何想法。

“零。”寒疏雨一個字,那被林漠風一直盯著的一個角落便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恭敬地單膝跪在寒疏雨面前,“聽到了吧,從今以後,暗部人員也聽令於他,他的話,便是我的話。”

黑衣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如此一來,即使是將來找到了少樓主,其權利也未有這個少年之大,這樣的話不是把風雨樓拱手讓人麼?

“還在猶豫什麼?”淡淡的問話,其中威脅之意只有零能感受得到,暗自咬牙抵住威壓,零低頭答了聲“是。”

零轉身朝那笑容中帶著些許邪肆淡漠的少年跪下,心中暗嘆,這便是一年前的那個少年麼,果真是成長迅速,自己都感受不出他功力的深淺來了,深深地看了林漠風一眼,零轉眼便消失不見。

“你就這麼放心我?”暗部,這可是每個大家族的保密機構,就這麼放心他麼?林漠風心裡暗嘆,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面上卻不動聲色,帶著慣有的笑容問出毫無意義的問題。

“呵、要是不放心,你一年前便死了。”並未有所顧慮地說出此話,寒疏雨從來不掩飾他的狂傲,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自己是真的栽在這小子手上了。

晚餐期間,林漠風知道了在大堂見到的那人是風雨樓四大殿殿主之一臨風殿的殿主榮臨旭,說起風雨樓,說是樓,卻不如說是宮,風雨樓樓主直接統領四大殿,殿下又分閣,閣內再分堂,制度和當時的宮不盡相同。

沐浴過後,林漠風有些不情不願地步入房內,哪知剛剛踏入,便直接被壓到的床上。

“呵、漠風可是讓我難等~”帶著邪魅的笑容,寒疏雨舔了舔身下美味的脣瓣。

發絲已被大致烘乾,只有額前劉海還滴著細小的水滴,被水汽梳洗過的林漠風添了一分慵懶的魅態,性感的薄脣愈發紅潤。

林漠風看著近在眼前的寒疏雨,近看更是俊美無雙,細膩白皙的皮膚,光是飽含情意的雙眸便讓寒疏雨的邪魅更上一層。

粗重的喘息皆已昭示了兩人的生理需要,林漠風未有說話,直接把寒疏雨的頭按下,覆上熱吻。

兩個熱血沸騰的男人此刻是真正地熱血沸騰,口中的戰爭使得欲火焚身,刺激的感覺傳遍大腦,寒疏雨已來不及感嘆和心愛之人同床共枕的感覺多麼美妙。

扯開礙事的褻衣,火熱的軀體親密相貼,激起曖昧的火花,室內空氣急劇升溫,春天的氣息悄然蔓延。

似是在互相拼比,兩人使出渾身解數取悅對方,雙手毫不放鬆地在對方身體上游走,引起一陣又一陣的顫抖,透著磁性的低沉**只讓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更加激烈。

林梓漠的雙手流連於寒疏雨的胸前,就在寒疏雨沉迷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點穴,帶著勝利的笑容翻身騎在寒疏雨身上。

“呵呵、我倒是不在意漠風如此主動~”寒疏雨並未著急,而是帶著魅人笑意,漫不經心地一挺身,滿意的欣賞到林漠風透著些許意亂情迷的面龐顯現出震驚的神色。

一個眨眼,自己的臀部被炙熱的物體頂撞,自己剛剛得來的主導地位便悄然逝去,林漠風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卻被寒疏雨一口含住,只能用自認生氣,他認哀怨的眼神等著身上得意之人。

寒疏雨的力氣比自己大很多,幾次翻身未遂,林漠風便放棄了位居上方的想法,畢竟16年的差距可不是一年兩年便可追上的。

對於林漠風的安分迎合,寒疏雨甚是滿意,一隻手撫摸著林漠風背部的線條來到引人遐想的後方,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溫熱緊致的觸感讓人不禁遐想待會的銷魂,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探尋著,尖銳的指甲輕輕地搔剮著敏感的內壁,引起陣陣顫抖。

平日裡習慣微抿的薄脣也還不松懈,在白皙細嫩的肌膚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身下之人舒服地雙眼緊閉微微顫抖,寒疏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料就在此刻,自己又被翻於下方,剛剛探入的兩根手指滑了出來,寒疏雨並未即刻反擊,林漠風的眼神告訴自己不要動。

極具技巧的挑逗只讓身下巨物愈發壯大,輕柔的吻一路向下蔓延,直到某個特殊部位,寒疏雨突然睜大雙眼,溫暖刺激的快感突然讓他不知是要阻止還是縱容,青澀的舔吻毫無技巧可言,卻令寒疏雨的心情高到巔峰,但對身下人的憐惜卻讓他不得不阻止這樣荒唐卻又極具誘惑的行為。

寒疏雨一把拉起林漠風,霸道狂熱的吻席捲而來,輕輕拉開雙腿,毫不留情地一衝到底,聽得林漠風的悶哼,卻又不敢再有所作為,直到身下軀體不耐而輕微扭動,狂烈的抽插幾乎讓林漠風喘不過氣來,不過他知道,這便是他不計後果肆意挑逗的報應……

滿室淫靡持續了一夜,給這寂靜的夜晚徒添幾分曖昧……


父子文■第18章

一夜縱欲的結果便是早上醒來即使不動也感覺腰部和某個部位非一般的酸痛,林漠風咬了咬牙,他覺得自己以後會不放過任何機會翻身做主!

等等,以後?

林漠風若有所思地偏了偏頭,卻因為近在眼前的俊美面龐皺起了眉,搞什麼?太陽都出來了,這傢伙還抱著自己不放!

不過,似乎忽略了什麼?呵。想起來了,他那嚴重的起床氣,今天沒有那令人討厭的煩悶感呢~

想著,林漠風的眼神逐漸溫柔下來,帶著難得的溫和笑容,他開始觀賞面前那讓無數男女愛慕得發狂的英俊面龐,近看起來,英俊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即使在睡眠也略微彎起的嘴角……明明是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五官,卻因為組合起來時的細微差別顯出完全不同風格的別樣魅惑。

不自覺地,林漠風修長的手指已經不住地在那光滑的皮膚上流連,眼神中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迷戀……

“呵~風還覺得不夠吶~”原本緊閉的鳳眼微微睜開,透出不知名的光芒,寒疏雨早在林漠風之前醒來,吃足豆腐後便想看看林漠風醒來時發現被他赤身抱著時的反應,呵呵,讓他看到了很有意義的一幕呢~

可是,不等某人得意完畢,便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驚起了院子裡樹上的幾隻小鳥。

寒疏雨抱著被子一臉哀怨地看著林漠風:“親愛的小風風~要是廢掉了你要我拿什麼給你幸福呢?”

“哼、別裝,噁心。”林漠風瞥了一眼寒疏雨,起身欲要穿衣,卻被寒疏雨一把抱在懷裡,林漠風皺了皺眉,對於寒疏雨的行為,說不上是討厭,畢竟更瘋狂的事都幹過了,但作為一個殺手,林漠風向來是主動和別人接觸,突然間的被動讓他感到不適,“你幹什麼?”

“呵呵,只是覺得這樣很幸福~”溫柔而磁性的嗓音低沉悅耳,洋溢著濃濃的幸福感,寒疏雨是從背後抱住林漠風的,所以林漠風看不到,看不到寒疏雨從未有過的溫柔眼神,以及那透著神秘的笑容,“怎麼辦?我越來越放不開你了,風,即使是風,我也想要把你留住。。。”

林漠風沒有說話,幸福的感覺,他要不起。風?呵、既然知道是風,那便要做好失敗的準備了,林漠風的眼神暗了暗,這個懷抱的溫暖即使再怎麼留戀,卻終究是要掙開,寒疏雨太過多變,他真的輸不起,殺手如果失了心,便是真正的死亡……

寒疏雨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心中暗自感嘆,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他相信?哪怕是傾其所有,他也在所不惜,他的心已經丟了,被一隻夜晚的貓兒偷了去了,可是他並不想把心找回來,只是想把那風一般的貓兒留下……

看著面無表情穿衣有些艱難的林漠風,寒疏雨沒有說話,而是細心地幫他整理衣物:“你不舒服,就暫時在這裡休息幾天,你想做的事,我昨天晚上已經吩咐下去了。”

“呵、看不出來,寒樓主還是個賢妻良母吶~”林漠風調侃笑道,抬起寒疏雨的下巴就是一吻。

寒疏雨舔了舔自己的脣,別有深意地邪魅笑道:“風可不要引火自焚吶~”

“呵~那你在下面幫我滅滅~”

“哦?風還有力氣麼?”

“你不信可以試試~”

“嘖、風還是乖乖的照顧好自己吧~要再讓風勞累傷了腰,我可舍不得~”洗漱好後,寒疏雨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便帶著洗漱完畢的林漠風去吃早餐了。


父子文■第19章

走在別具風味的長廊上,林漠風心情頗佳地欣賞著這諾大府邸的美麗風景。

寒疏雨很照顧他,一路上都走得很慢,也正因如此,引來了眾多眼神的洗禮。

曖昧的、不屑的……怕是認為自己採用了非正常手段才當上副樓主的吧~

這離事實很相近,不過看起來這些傢伙不太信任他們樓主的眼光,他可不認為寒疏雨會不考慮其他因素將愛人放在僅次於自己的地位,嗯?不對,呸呸呸,什麼愛人不愛人的……

這幾日林漠風便在寒疏雨府裡,一直未有出門,寒疏雨的府邸很大,景色也不錯,林漠風便在這兒逍遙了幾天。

直到武林大會的前三日,所有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員都需入住沁園,這是一個很大的園子,足以住下所有參加人員,並且武林大會的擂台也在園子中央搭建完畢。

林漠風下馬車時,看著寒疏雨帶著斗笠一副蓋世大俠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和寒疏雨不同,懶得帶遮掩的東西,直接易了容。

林漠風是跟著風雨樓的人進去的,進園子的時候,門口帶路的小廝一見到榮臨旭所示的邀請函便立刻恭恭敬敬地叫幾個人稍等片刻,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立刻點頭哈腰地向幾個人帶路,並說風雨樓所在的院子是園內一絕,寒疏雨聽見身旁的林漠風“嘁”了一聲,斗笠面紗下,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林漠風事先告訴了寒疏雨,說他會以天機閣閣主身份參加大會,所以在寒疏雨他們各自進了自己房間後,林漠風便問管家天機閣的人是否已到。

“回公子,天機閣的諸位已到,可獨獨不見其閣主,公子可是要前往天機閣拜會?小的可給公子帶路。”這個管家也是十分機靈,聽得林漠風問起,自是知他想要過去。

“不了,你告訴我在哪兒便可。”林漠風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淡淡地說道。

隨後,他便朝著天機閣所住之處走去。

途徑一處院子時,看見一夥形形色色的人都圍在一起,有些好奇,林漠風便也走了過去:“諸位兄台聚集一處所為何事?”

正圍在一起說話的人都看著這個長相俊俏的年輕小夥子,未有人答話。

“呵呵,小子初入江湖,無門無派,此次參加武林大會不過是長長見識。”林漠風作輯,一臉恭敬地說道。

“小公子莫不是沒有聽說風雨樓近日在渝州所為?”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見林漠風似是真的江湖小輩模樣,便開口問道。

“恕小子孤陋寡聞了。”林漠風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一夥人見他如此模樣,便七嘴八舌地講了起來,這些無門無派的江湖漢子單純豪爽,竟不曾想他有可能是風雨樓之人,再不然則是他演技高超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林漠風是深刻體會到這一點了。

聽了個大概,林漠風總算理清了這發生之事。


父子文■第20章

今日渝州城內發生了一起人盡皆知的英雄救美,渝州官老爺的女兒前些日子登樓賞月,不料一個不小心差點兒從樓上摔下,恰巧一武功高強的男子路過,拔刀相助,救下女子。

那女子是官老爺的掌上明珠,官老爺一家對其感激不盡,硬是要其在府內小住幾日,男子推脫不過,只得應求,期間女子芳心暗許,但自己卻有了準相公。

不料一次外出,恰巧看見自家未來相公竟當街推倒一個可憐老婦,女子向來善良,如此一來,將此事告知父親,父親便找來女兒的未來夫婿說要取消結親,那人自是不肯,以愛為由死纏爛打,這一家人是看透了那人醜惡嘴臉。

男子見如此狀況,於心不忍,便叫這一家人把那人交由他,不過一個時辰,所有事情水落石出,那人竟是拋下自己母親想要入贅豪門,再被男子說教三個時辰,那人似是良心發現,向著各位道了歉,向母親跪下磕頭,老實本分地帶著母親會鄉下種田了。

女子對男子更為傾慕,男子察覺,次日便不告而別,女子只記得男子唯一飾品便是很有特色的腰間吊墜,記著樣子畫了下來,幾經查探,竟是風雨樓之人,地位似乎不低,武林第一神秘樓閣,小小官吏之女怎能高攀,這段感情也只能到此終結了,可憐那女子日日相思,一張精緻的小臉也日益憔悴了……

林漠風暗笑,這一齣戲演得還真是精彩,不過也算是個完美的結局了,雖然對那女子有些殘忍~

聽完故事,林漠風便與眾人告別,說要去其他地方轉轉,一夥人叫他小心些,別得罪大門派。

林漠風帶著悠閑的笑容,來到了天機閣所處院子的大堂,堂內幾人見林漠風到來,紛紛單膝跪地:“閣主。”

“嗯。”林漠風點了點頭,自然地坐於主位之上,看到並不該出現在此處的娃娃臉,有些疑惑,“白羽生?”

“嗚……主子~我可想死你了!”白羽生一被點名,立刻抱住林漠風的腿大哭特哭。

眾人黑線,這麼久不見這毛病還沒改掉。

白羽生自林漠風把天機閣總閣搬到蘇州後,便經常被林漠風一封封書信調遣來調遣去,不過這也是欣賞他的表現,他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不等白羽生賣個關子,林漠風一聽到那興奮的“漠風哥!”便知曉了答案,不用猜都知道,是這個小魔頭抓到了白羽生然後勒令他帶自己來見林漠風的。

一年不見,秦雨的變化很大,人長高了不少不說,面部也褪去了大部分的稚嫩,越發妖冶起來,紅的鮮艷的衣裳使得秦雨看起來有一些狂傲,一見到林漠風便親昵地撲到他的懷裡,不等林漠風把他推開,秦雨突然被人提了起來。


父子文■第21章

“嘖~你個死小子,不是叫了你不要來嗎?不過你來了就算了,你居然連老爹都不來拜見就跑到人家那裡胡鬧!我秦天一世英名,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吃裡扒外的兒子吶!”一身火紅的秦天突然出現,不顧被自己提著一臉張牙舞爪的兒子,閉著眼,悲戚地說道。

林漠風則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場鬧劇,對於毒宮之人出現於此他並未感到驚訝,早在半年之前毒宮便與武林達成和平協定了。

最終秦雨還是依依不捨地被秦天拖走了……

“胤樓之人可到了?”林漠風喝了口茶,幽幽問道。

“回主子,已到,只是不見樓主夜貓。”冷然恭敬答道。

“呵、我在這兒怎麼可能見到夜貓呢?”林漠風低低地笑了笑,不知是該說冷然死腦筋還是該說他忠心聽話。

“嗯?恕屬下愚昧,請閣主明示。”當日冷然只知閣主進了胤樓,因為沒有工作需要,冷然從未猜測閣主在樓內身份。

“我便是夜貓。”林漠風淡淡說道,他覺得這個身份還是早日告知幾人的好,在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天機閣的人,他還是信得過的,畢竟就沒有出現胤樓內部所發生的事,林漠風眼神暗了暗。

“是。”聽得這個消息,跪著的幾人並不震驚,他們信任自己的閣主,相信閣主的能力,而如今告知他們,他們也心存感激,自己也是被閣主所信任的。

“他們特徵如何?”

“回主子,皆帶著面具,說起話來冷言冷語,字數甚少。”

“嗯。”

……

夜間。

林漠風帶上作為夜貓時所用面具,飛身來到和杜鵑幾人商量好的地點。

“怎麼樣?胤樓內部都知道我們不會去武林大會麼?”夜貓坐在樹上,悠閑的晃悠著雙腿。

“是。”烏鴉答道,杜鵑,蝴蝶三人皆有些憤怒,沒想到胤樓內部會出現奸細,現如今趁著胤樓不去,想必是要挑撥胤樓與武林關係,最終坐收漁翁之利。

“藥草沒來麼?”

“是,藥草的師傅駕鶴西去,他要回去為師傅處理後事。”

“嗯。”最近駕鶴西去的,藥王谷谷主麼?林漠風順其自然地想到,他可沒有故意打探樓內之人真正身份,畢竟谷主徒弟這麼多,他想猜也猜不到是誰吶~

聊了幾句後,三人便回到客棧,林漠風也回了房。

再度見到寒疏雨是在武林大會開始之際,林漠風和寒疏雨都坐在嘉賓席上,分別位於武林盟主的兩側,面對面坐著,寒疏雨並未下掉斗笠,可是林漠風卻感覺到了寒疏雨與他四目相對時的笑意。

武林盟主正在介紹位於嘉賓席之上的人,而介紹到風雨樓樓主的時候卻說,應樓主要求,將在新一屆武林盟主誕生時公布身份,而天機閣閣主林漠風卻被武林盟主介紹出來,林漠風沒有易容,邪肆張狂的笑容配上俊美的臉蛋,驚艷全場。

至此,武林大會正式開始……


父子文■第22章

“那麼,第一場!請抽到寫著壹的二位競選者上台!”

“空誠派大弟子XXX。”聽盟主如此說道,一白衣青年飛身至台上,抱拳向台下彎了彎腰。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白衣青年身後:“胤樓烏鴉。”

這樣的登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鹿死誰手了,台下眾人皆感嘆胤樓殺手功力之高。

“兩位稍等片刻。”盟主和顏悅色地向二人說道,接著便走下了台,一名小廝給盟主遞過一封信,盟主一看,面色有些奇怪,“這……”盟主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台上的烏鴉,終究還是上台宣布:“胤樓樓主夜貓來信,稱胤樓不會參加此次武林大會,並聲明胤樓並未有人前往。。。”

“那他是誰!”

“就是啊!那信是不是假的啊?”

……

此話一出,台下嘈雜起來。

“閣下……”盟主面帶難色地問道,他並未與胤樓打過交道,知曉天下第一殺手樓實力非凡,盟主說起話來也算恭敬。

“胤樓烏鴉。”那人並未有所動搖,冷聲道。

“你是烏鴉,那我是何人?”似是破空而出,原本只有二人的台上,突然又出現一道黑影,來人面帶黑色暗紅花紋面具,聲音不怒自威,卻是聽不出何語氣,仿若死氣沉沉。

自稱烏鴉之人見到來者,這才有些動搖,小心翼翼地退了幾步,這一來,眾人皆知二人真偽。

“這……二位……”盟主不知如何是好,雖說事情已經浮出水面,但比武又該如何?

“呵呵~看來這是胤樓的家務事罷了~盟主還是讓他們自行解決吧~”台下坐於前排的林漠風帶著輕笑說道,他的眼看似隨意,實則寒光四射地盯著冒充烏鴉之人。

寒疏雨自始至終未有看向台上一眼,看著林漠風生氣而變得危險的樣子輕笑,聽他如此說來,參加武林大會一事是幾個月前便專門安排好了,只是不知他們的相遇,究竟是誰的安排了~

見到此幕,“胤樓之人”紛紛以人群為掩飾,欲要逃出沁園,卻不知杜鵑已在園外等著他們,終究還是難逃一死的。

烏鴉一個不悅,直接拿著匕首向假冒之人刺去,那人欲擋,不料只是謊招,電光火石之間,烏鴉已至那人身後,一刀斃命,拖起那人屍體,烏鴉冷聲說了句“打擾了”便消失無蹤。

第一場比武被如此一鬧,台下之人皆有些人心惶惶,烏鴉的招式快準狠,心中對胤樓更添一份忌憚。

“盟主莫要在意,繼續吧。”此刻,寒疏雨發話了,鴉雀無聲的台下,低沉磁性的聲音清清楚楚,眾人的眼球全部集中到那帶著斗笠的男子身上。

同坐在第一排,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眼中劃過一絲驚喜:風雨樓樓主……

他還記得自己12歲那年,在街上差點被馬車撞到,被一俊美青年所救。

他看著那眉宇間帶著絲絲邪魅的男子,心跳不止,竟連道謝都忘了,他見男子低聲笑了笑,似乎是因為他的傻樣:“你若是想報答我,長大了就嫁給我吧~”

接著,男子捏了捏他的臉蛋,瀟灑離去。

他聽見男子身後的小廝叫男子樓主,後來,他知道男子腰間的吊飾是風雨樓的象徵,自此,他練武變得更加勤奮,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配得上男子才行。。。

春夏秋冬轉眼即逝,5年就這麼過去了,而如今,便是證明的時候了!

他一定要成為武林盟主,讓男子對他刮目相看!少年眼中閃過躍躍欲試的光芒。

比武尚在繼續,寒疏雨和林漠風卻各自帶著笑意,不著痕跡地低聲交談,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張精巧的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些許糕點和茶水,二人並不在意是否有人聽了去,他們倒要看看有誰有這麼大膽子。

“呵呵~寒大樓主~看來您還真是魅力四射吶~纖羽門的小少主似乎對您有意思呢~”林漠風有些好笑地看著同排總是動不動就瞄寒疏雨一兩眼的俊秀少年,帶著濃厚的調笑意味低聲向寒疏雨說道。

“那又如何?風只需知曉,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就行了~”寒疏雨挑眉,故意湊近林漠風,語氣曖昧。

少年見二人如此親密,柳眉微皺,杏眼中蘊含了一絲怒氣。

林漠風眼力極佳,自是看到少年吃醋模樣,並未搭理寒疏雨,心中失笑,看來他無意間結仇了吶~


父子文■第23章

風雨樓和天機閣並沒有參加比武,風雨樓不知是何原因,但天機閣,天下人都知道,天機閣情報了得,可是武功造詣卻不是很高,天機閣之人武功底子都有,不過還是擅長暗處鬥爭,利用周圍場景,但那些功夫卻也只能自保,遇上真正高手,連人家一根小指頭都打不過。

大會對武林盟主的要求很高,文武雙全不說,還要有很強的號召力,對武林要有卓越貢獻,這第一日便結束了武試。

武試結果是纖羽門小少主纖子潤獲勝,纖羽門算是武林德高望重的門派了,對於盟主要求基本上都符合,就等明日的文試了,不過眾人已都認為明日結果毫無懸念,纖羽門門人以文著稱,此次武試勝出已讓人大吃一驚了。

少年立於台上,得意洋洋地接受眾人的讚美,卻也顯出其少年心性,不過他要接任下一屆盟主之位還需三年以後,得知少年為新盟主,定會招來不服之人,若能抵擋三年明槍暗箭,那才得以服眾,三年的磨練,相信少年定會洗去年少輕狂。

林漠風看著把自己列為情敵之人,帶著慣有的笑容感嘆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吶~”

“風何出此言?你不算是少年麼?”寒疏雨笑了笑,卻也有些心痛,林漠風少年老成,定是經歷許多磨難了。

“呵。”林漠風淡笑不語,少年?世人早已把他當作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了,自己的雙手,早已染上不知多少的血腥,只因為他的自私,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條人命……

纖子潤聽見林漠風的感嘆,抬眼相望,明明是不顯何意的笑容,他卻覺得像是在嘲諷他似的,見自己心愛之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再度與林漠風低聲交談,纖子潤頓時心生不悅,一掃先前喜悅,丟下不明所以的眾人,下台回房,留下隨從向眾人說抱歉。

林漠風挑眉,這可不關他的事了~

……

“寒大樓主~你這是何意?”林漠風挑眉笑看寒疏雨,眼神卻有些危險,這傢伙一直跟著自己,現在自己回了房要關門,他一隻腳已經踏了進來。

“呵呵~風不請我坐坐麼?”寒疏雨笑了笑把腳收回,誰知話音剛落,門便毫不留情地關閉,寒疏雨摸了摸鼻子,俊美的臉龐上掛著苦笑,不過斗笠的面紗將其遮住,不然有多少人要掉下巴了?這可是他頭一次吃閉門羹,感覺嘛~還真有那麼點難受,無奈地搖了搖頭,寒疏雨轉身離去。

暗處,纖子潤的眼瞪得簡直比燈籠還要大!不過是天機閣的小小閣主,竟敢讓風雨樓主難堪!纖子潤眼珠轉了轉,突然心生一計,悄然離去。

次日清晨,距文試還有3個時辰,天機閣所住別院很清淨,見天機閣閣主與風雨樓樓主關係親近,本著不要惹麻煩的想法,也沒有什麼人來。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大早跑來林漠風房外蹲點的纖子潤有些著急,難道林漠風都不會運功的麼?武林人日日都需要抽時間運功鞏固復習,否則武功便會生鏽,也無法有新的突破。

他的計劃很簡單,乘著林漠風運功的時候,給他來一掌毒宮魔掌,使其精神錯亂,最好還能走火入魔被眾人圍剿,順便還能把纖羽門的死對頭毒宮給陷害,纖子潤覺得自己的計劃絕對萬無一失,天機閣的人武功平平,在他這個武試第一的人面前絕對是不堪一擊!

咦?有動靜了?

“冷然,吩咐下去,我要運功,不準任何人打擾。”林漠風走到走廊,正巧看見冷然,便如此吩咐,他不是不知道門外有人,可是他並不打算因此擾亂自己平常的作息,他對纖子潤想幹什麼也有點興趣~

“是。”

簡單地吩咐下去,林梓漠便回了房。

哈哈~機會來了!纖子潤笑了笑,趁冷然走後悄悄溜進林漠風房內。

此刻,林漠風正盤坐在床上,閉目調息,似乎並不知道面前有人走來走去。

纖子潤看著林漠風惹人嫉妒的毫無瑕疵的俊美面龐,火氣是不打一處來,想著要不要給他毀容,不過還是算了,可能會留下把柄呢,哼,反正等他神經錯亂了,風雨樓主也不會再接近他!

想著,纖子潤已經運起掌力,走到床邊。

不料此時,突然有人闖了進來,嚇得他趕緊收手,林漠風卻在同時,吐出一口黑血來……

“漠風!”寒疏雨推開門,見到的就是纖子潤收掌林漠風吐血的場景,巨大的怒意讓他當場摘下斗笠摔了個粉碎,冷笑道,“不知纖羽少主這是何意?”


父子文■第24章

見到寒疏雨廬山真面目,纖子潤魂都丟了,哪裡知道寒疏雨說的是什麼?

只見他看寒疏雨看的近乎痴迷,心怦怦直跳,男人比5年前更加俊美邪魅,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更添了一份成熟韻味。

令人心驚膽戰頭皮發麻的冷笑在纖子潤的眼裡變得十分有男人味道……

“閣主!”此刻,冷然聽到聲響,趕緊衝了過來。

林漠風臉色有些蒼白,嘴邊掛著血絲,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當然,前提是忽略他額前流下的汗滴。

“這是怎麼回事?”寒疏雨沉聲問道,房內氣壓很低,任誰都能感受到這滔天怒意。

“閣主數月前中毒,近期還需每月定時調息逼毒,若在這期間被打擾,有很大可能會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冷然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說到後半句時,意有所指地看向纖子潤。

事實並不是完全如此,配合著藥草獨門針灸,剛才這段話只是適用於三個月之前,如今已不再有此危險,他這次是完完全全地把毒逼完了,當初林漠風不過是想嚇嚇冷然罷了,誰知道冷然真的信了,如今這副嚴肅的模樣,林漠風有些失笑。

纖子潤被這樣明顯的兩道目光看著,再不清醒就對不起大眾了,他臉色有些蒼白地向後退了幾步:“不、不是我!”

“你還笑得出來。”寒疏雨並沒有理纖子潤,而是一臉責備地摟住林漠風。

“那小少主為何會在此地出現?”冷然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膽敢傷害閣主之人,死!

“我。。。”纖子潤欲要辯解,卻看見寒疏雨對他不理不睬,轉而關注林漠風,兩人甜蜜的刺眼模樣令他醋意橫生,“都是他!竟敢陷我於不義!哼!”

語畢,纖子潤竟再度向林漠風攻去。

寒疏雨眼一眯,袖一揮,纖子潤竟硬生生被打在墻上,口吐鮮血。

“呵、既然剛才之事非爾等所為,那現下之舉又是何意?如此放肆的盟主,我看只會給武林留下禍害罷了。”寒疏雨甚是不悅,膽敢傷害林漠風,他會讓纖子潤身敗名裂,生不如死!“零,將他交由武林盟主處置。”

“是。”簡單一句話,房內竟再多出個人來,上前要把纖子潤拖走。

“不!樓主!樓主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記得我了麼?5年前你救下我,欲要我嫁於你啊!”纖子潤一聽,知道得罪風雨樓主的下場極為可怖,這才心生懼意。

寒疏雨並未理睬,示意零行動,瞬間房內便清淨下來,冷然很識相,猜出寒疏雨乃風雨樓主的身份,便自動退了出去,順便關好了門。

“呵呵~寒樓主還真是處處留情吶~5年前?我看他不過十歲左右吧?”林漠風自然地靠在寒疏雨懷中,調笑道。

“你還笑!你果真沒事?剛才我都要嚇死了。”寒疏雨一手給林漠風輸送內力,確定無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寒樓主可不能被嚇死了,這說出去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林漠風推開寒疏雨,起身理了理衣襟,“我看這事馬上要有個結果了,我們出去看看吧~”

被拉開距離,寒疏雨眼中透過一抹黯然,果真是不肯接受麼?心中暗嘆,卻還是跟上林漠風腳步。


父子文■第25章

纖子潤最終被取消資格,被天下英雄唾棄,這纖羽門的地位在眾人心中有了些許鬆動,想來他回到門內也不會有何好果子吃。

經過這一日選拔,新的武林盟主赫然誕生,是華山派25歲的大弟子,也就是將來的華山掌門。

如此一來,武林大會一事終是告一段落,明日眾人便會回到各自門派了。

而事情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眾位英雄稍等!”武林盟主見就要散場,趕緊出言輓留,“此地有一神秘俠士剛才交由江某一信,要求江某在眾位俠士面前將一事公告天下。”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興趣,紛紛停下腳步,側耳以待。

為了證明自己未曾事先看信,盟主當著眾人的面將信上白線拆開,打開信紙欲要誦讀,偏偏在此時像是卡住了喉嚨似的,發不了聲。

“盟主!快念啊!”

“就是啊!”

……

“咳咳。各位稍安勿躁。”盟主面色有些不自然,乾咳了兩聲,這才開始誦讀,

“……

……

……

風雨樓主寒疏雨親筆”

同時,寒疏雨摘下斗笠,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俊美無雙,卻又如天上星辰,遙不可及。。。

讀完信件,場下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在林漠風和寒疏雨,場下之人並不是因為得知風雨樓主原就是風流公子,而是源於這信件內容,不,若說信件並不是那麼準確,理應說——情書!

是的,這就是一封情書!是一封風雨樓主寒疏雨寫給天機閣主林漠風的情書!

其中甜言蜜語如行雲流水般自然,高雅的語言並不顯得內容花哨,反倒令人感覺字字出自真心,句句發自肺腑,讓人忍不住驚嘆這仿若深入骨髓的愛意。

向來多嘴的秦天石化了,向來調皮的秦雨沉默了……

並未在意他人如何震驚,寒疏雨笑得雲淡風輕:“不知天機閣主對在下的回應如何?”

鴉雀無聲的擂台上,寒疏雨的聲音顯得那麼突兀。

林漠風有一瞬間發愣,他沒有想到,寒疏雨竟將兩人情感公諸於眾。。。

那麼,就讓他任性一次吧……

林漠風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地抽出匕首,從袖中拿出一瓶白色藥粉擦在匕首上。

眾人皆對他的行為感到奇怪,寒疏雨並不著急,依舊笑看林漠風,若林漠風是要用這匕首刺入他的心臟,他也無怨無悔……

秦天看著那藥粉,似乎有一些熟悉,嗯……對了!記得當初他叫林漠風幫忙送信,信到則會答應林漠風一個要求,這似乎是昨夜他問自己拿的藥粉,藥效並不大,只是讓傷口留下疤痕罷了。

可是,不等眾人反應,林漠風的匕首,竟是向他自己揮去。

寒疏雨睜大雙眼,差點忘了呼吸,林漠風這是做什麼?他原本以為那匕首是向他招呼來的,驕傲如林漠風,怎麼可能會自殘!?

“如此一來,你還會堅持麼?”寒疏雨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醜陋的事物,林漠風抬起頭,一張可比地獄惡鬼的面龐頓時讓眾人膽戰心驚,甚至還有人實在受不了,乾嘔起來。

鮮紅的血液沿著林漠風的面龐一滴一滴地掉落下來,寒疏雨的心簡直就痛得無法呼吸。

林漠風的臉被毀容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原本俊美如天神的面龐硬是被被添上三道猙獰的傷口,很長,很恐怖。

林漠風原本的面龐應當是那種即使添了一條疤也只會更添男子氣概的感覺,可是此刻,這三道傷痕硬是把一切美感都斬殺得一干二淨。

林漠風是誰?他是可以掌握敵人一切的第一殺手,夜貓,所以他對於如何使一張美麗面龐瞬間變得醜陋無比甚是在行,在不傷害到自己面部器官的同時,讓自己毀容……

這是他早已預謀好的,他覺得有張好看的臉毀起容來實在麻煩,他這可是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實驗了30多次才達到的效果,前三十次他發現,這邊毀了顯得那邊好看,那邊毀了這邊又好看,真的是麻煩吶~

是的,這是已經預謀好的……

在發現自己已經墮落後,害怕對方只是為了自己的勢力和樣貌而做的預謀……

自己,早已經沉淪了吶……


父子文■第26章

“你這個傻瓜!”寒疏雨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自己深愛的林漠風,原來也深愛著自己。

林漠風濫情,可因為他是殺手,所以又專情。

一個內心孤獨,曾經有著不為人知的傷痕的人,對愛的猜疑是很嚴重的,一旦錯愛,失去的,就是整個世界……

寒疏雨一瞬間抱住林漠風,淚水,一滴滴地落下。

這個在武林叱吒風雲的男人,流淚了……

所有人心中的酸楚,不言而喻。

掌聲,從一個變成了一片,不少人感動得眼睛比兔子還紅,這些江湖兒女,個個都是有情有義的人吶!

夜間,天機閣所在院子大堂內。

“哎呀哎呀~真是想不到,十幾年未見,你竟然變了如此之多,曾經那冷心冷情的風雨樓主今日竟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宣告愛意,果真是天意弄人。”秦天一臉感嘆,嘴邊的笑意卻絲毫都不曾褪下,他是打心底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興的。

寒疏雨但笑不語,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和秦雨一起的林漠風。

毒宮擅毒,自然也善醫,在秦天的藥力作用下,林漠風的臉已經結疤,也不再疼痛,但卻依舊是慘不忍睹。

“嗚嗚……漠風哥,你怎麼可以把你這麼好看的臉劃花呢?嗚嗚……你知不知道我心疼死了……嗚嗚……不過我好感動哦……”秦雨從剛才寒疏雨流淚就一直哭到現在,原本漂亮的大眼睛腫的核桃似的,說起話來也有些語無倫次,可是就是停不下來。

“我都沒怎麼樣,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林漠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臉無奈,他對於秦雨的眼淚,完全沒有辦法。

“嗚嗚……我又不是太監……”秦雨的眼淚依舊■裡啪啦掉個不停。

“傳言妙手怪醫百草生可解百毒,漠風的臉估計只是小菜一碟,我看你們還是盡早啟程吧。”秦天看了看被毀容的林漠風,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建議。

妙手怪醫百草生,藥王谷谷主大弟子,卻比谷主造詣還要高,傳言天下無其不能解之毒,無其不能治之症。

“嗯。”看來只能如此了。

次日,馬車上。

“你確定不吃?”林漠風笑得十分燦爛,津津有味地吃著盤子裡的美味佳肴,順便取笑取笑一臉無奈的寒疏雨。

“身為武林人士,餓個一頓兩頓不成問題。”寒疏雨嘆了口氣,他想吃,可是他吃不下……

林漠風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面對已經被毀容的他,寒疏雨絕對吃不下飯,林漠風是在用行為告訴寒疏雨,他林漠風,不是好惹的!


父子文■第27章

好在此次行程並不長,寒疏雨還沒有到連水也不喝如此折磨自己的地步,三個時辰,不過是早膳午膳未用罷了。

藥王谷坐落於北方最大的山谷之中,卻甚為隱蔽,傳言藥王谷四季如秋,其中弟子個個天人之姿,我見猶憐。

所以,當看見面前紅的耀眼的楓樹林後,二人便確定沒有找錯地方,藥王谷,便在楓樹林的深處。

叫車夫在林外等候,已然易容的寒疏雨與帶著斗笠的林漠風便踏上那幽深小徑。

鳥兒的叫聲,空谷傳響,在這寂寥的火紅中,顯得別樣蕭瑟凄涼。

空氣,有些壓抑,地上積的厚厚的楓葉,被踏碎的聲音格外響亮。

藥王谷弟子向來喜好清淨,深入樹林便發現,單獨的小木屋建造地很是隱蔽,二間木屋的距離也甚是遙遠,小木屋的外表完全一樣,二人也不知究竟哪間才是百草生的屋子。

俗語有一句話,叫瞎貓碰上死耗子,當然,二人確實算是瞎貓,但百草生卻不是死耗子。

在兩人不知走了多久後,一道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響徹山谷。

“二位,在下恭候已久了。”

因為地形因素,根本就不知是從哪裡傳來。

林漠風一臉無所謂,隨便朝著那依山傍水的小木屋走去。

滿山的紅葉,水也被染紅。

“風怎知是這間?”寒疏雨對林漠風的選擇饒有興趣,他看著房門緊閉的木屋,帶著淡笑問道。

“直覺。”簡單的兩個字,說白了就是我也是瞎猜的。

“貓兒的直覺還是一樣地準呀~”輕和的聲音調侃道,門被緩緩拉開,青衫墨發,目若秋水,衣著輕便的俊雅男子成為滿山火紅中的亮麗風景。

“除了你的聲音和外表,我不覺得你就是藥草。”林漠風聳聳肩,泰然自若地進了屋。

在此地的藥草和平常完全不同,原本奸詐的目眸中暗含憂傷,似是有情卻又無情,淡然的笑容,超越年齡看破紅塵般的清雅脫俗,似被滿山楓葉感染的淡淡憂傷,讓人於心不忍。

“藥王谷中弟子個個如此,這,是我們的宿命,藥王谷如一把無形的枷鎖,我們一旦回來,便註定要被束縛,這裡已經鎖住了古往今來千百條藥王谷弟子的魂魄。”這,是藥王谷的規定,谷內弟子死後,必須葬於楓樹之下,也不過是一種迷信罷了,他又何嘗不想逃離呢?可是,這卻是他長大的地方,是他的師傅授予自己知識的地方。

每當回到這裡,藥王谷弟子的一切情感皆被束縛,徒留一谷憂傷。

“哼~看來我哪天要找人把整個山林都燒了~”林漠風坐在桌邊,冷笑一聲。

“呵、那我還真要感謝貓兒了~”並不在意林漠風對藥王谷的不屑,藥草笑了笑,“可是要是燒了楓林,可就同時毀了千金難求的各種藥材,我可是會心疼死的~”

“我記得我們不是來敘舊的。”寒疏雨靠在門旁,冷冷地打斷,怎麼著,他就吃醋了!藥草的聲音他也聽過,知曉風與其關係如此親密,寒疏雨可不會委曲求全,而且,藥草的態度,讓他覺得很有危機感……

“嗯,你們的事,我也聽說了。”藥草伸手,輕輕將林漠風的斗笠取下,在看到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忍不住地心疼,手,撫於那醜陋的疤痕之上,淚,悄然落下。

“貓兒……真傻……”藥草的聲音有些顫抖,清冷的淚珠,不止為友情,或許,早已超出了某種界限。

“藥草,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的行為,已經是個不合格的殺手。”林漠風冷下臉來,他早知藥草對自己的態度,可是沒想到他竟如此大膽地表現出來,亦或是,藥草,你想叫我親手斬斷你對我不該有的情感?

“呵、不合格?”藥草輕笑,“貓兒,我知殺手為何被稱冷血,因為我們善於隱忍,你也不必多說,我只想問你,你是要拋下胤樓麼?”

“我……已經失去了作為殺手的資格。”他的心已經暖了,他已經無法面對那樣的孤獨,無法面對那暗紅的血腥。林漠風的心很疼,他覺得有一股氣壓在自己的胸口,他頭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種名為痛苦的感覺。

“不,貓兒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殺手。”藥草說的雲淡風輕,他走到窗口,緩緩地說道,

“貓兒不知道,以前的胤樓,如地獄般森冷,是貓兒的活躍帶動了大家,以前的胤樓,所有人碰面都是不會說題外話的,有的,只是命令和任務,

貓兒當上樓主後,甚至還讓我們可以合作接任務,胤樓的人,早已將樓內之人看作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姐妹,胤樓,則是我們的家,在很久以前,我們胤樓,便已經稱不上是殺手樓了,因為殺手的一切忌諱,我們都犯了,可是,胤樓卻可笑地被稱為天下第一殺手樓,

胤樓本身便是個奇怪的群體,貓兒也知道吧,樓裡的人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被逼無奈,殺人,只是樓內之人的特殊愛好,胤樓不是什麼人都殺,接的任務都是有水準的,符合樓內某一成員的殺人原則才會接,事實上,我們本身就不是合格的殺手呢~

貓兒,我們幾個不是蠢蛋,在你去找這個傢伙的那天,我們就料到你會有一天想要離開胤樓,我們也願意讓你飛,你是風,小小的胤樓是留不住你的,胤樓可以暫時交由烏鴉來管,但我們的樓主,永遠只有夜貓一個,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這,是我們全員的意思。”

藥草轉身,一雙犀利的眼直直盯著林漠風。

“好。”沉默了片刻,林漠風淡淡地答道,他的狀態很複雜,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林漠風,總是不喜歡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露出來……

寒疏雨一直在一旁沉默著,胤樓的事,早些了斷了也好,可是看著林漠風這種狀況還如此堅強,他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啪啪”“好了~不說此事了,你們來到此地,想必也知道我的名號了,妙手怪醫百草生,我治病不收錢~可是卻有要求~”藥草拍了拍手,把兩人注意力轉移,看見二人問詢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寒疏雨,我要你二者選一。”

“從此地向北走4個時辰替我摘來懸崖峭壁之上的萬年靈芝,亦或是……受胯下之辱~”


父子文■第28章

聽得百草生如此無禮之要求,寒疏雨有些不悅地將眼眯到一個危險的弧度,無論是采藥或是胯下之辱,有何人敢對風雨樓主提如此要求?

“寒大樓主怕是不願吧,百草生既然敢說,便也做好了為說此話的準備,若是寒樓主不小心殺了我,藥王谷便失了主,藥王谷弟子將與風雨樓誓不兩立,怕貓兒的臉,可就要永遠都是如此了。”百草生的話有幾分不屑有幾分挑釁,說到後半句,又有些惋惜地看了看林漠風。

林漠風沒有說話,藥草怕是還不死心吧。

“哈哈哈哈,你在威脅我?好膽識!若是有機會,不知新谷主是否願意與風雨樓合作呢?”寒疏雨突然笑了起來,他半開玩笑地說了幾句話,氣氛便緩和下來,他再看了看林漠風,說道,“為了風,我什麼都可以做。”

寒疏雨笑得一臉淡然,似乎這二者都是小事一般。

“那樓主選擇?”

“胯下之辱。”簡單有力的四個字,寒疏雨二話不說,撩起衣擺,雙膝落地。

百草生有些震驚,就連林漠風的瞳孔也微縮了縮,他以為驕傲如寒疏雨,定是選摘藥的。

寒疏雨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他面部的表情,面對如此侮辱,寒疏雨不可能不生氣,但他不允許那樣醜陋的傷痕在風的臉上多呆一秒!

他的風應該是和他一起站在世界頂端睥睨天下之人,無論是哪方面,都會是最優秀的,然而,林漠風為了他,自毀容顏!

事實上,寒疏雨不進食,何止是因為自身的習性,他在懲罰自己,他被自責壓得喘不過氣來,時間再久一點,他的自責就再深一點。

而現如今,百草生給他提供了一個減輕內疚的機會,他為何不要?

他要用最殘酷的方法告訴自己,也告訴林漠風,林漠風為了他可自毀傲人容顏,他也可彎下高傲的身軀……

“哼、罷了,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百草生並沒有搭理寒疏雨,見寒疏雨的反應,他瞬間就覺得自己完全失敗,他,怎麼也比不過這個男人……

百草生冷著臉,從袖中拿出藥水,徑直去幫林漠風上藥。

寒疏雨見百草生並未為難他,拍拍灰塵,站了起來。

一個下午,百草生一會兒幫林漠風敷藥,一會兒針灸,甚至還有藥澡泡,寒疏雨在一旁忍了又忍,告訴自己不能生氣,這是在治療,可惜面部已經比包公還黑了。

百草生取笑道:“在下這兒可有祛火聖藥,寒樓主要不要來一劑?”

一個下午,百草生損失了一張桌子,三把椅子,兩條板凳,房間裡多了一堆木屑……

“好了,再有一個時辰,貓兒就可完全恢復了。”百草生拍拍手上本就沒有的灰塵,請瘟神一般地把二人送出門外,順便還叫弟子傳出消息,什麼消息?寒疏雨受胯下之辱啊!

關上門,百草生脫力般靠著木製的門板蹲坐下來,雙眼無神,如空洞般寂寥,淚珠卻斷了線似的,一滴接著一滴滑落……

比不過,他從來就比不過……

這次,是真的要放手了……

那麼——

貓兒,祝你幸福……

痛到無法呼吸,絕望的雙眼閉上,斬斷的,是情絲……

好黑。。。真的,好黑。。。

“來都來了,風想去山頂看看麼?”林漠風的臉還有一個時辰便可恢復,寒疏雨的心中大石總算落下,時間已是傍晚,日落時分,藥王谷似乎要燃燒起來。

“嗯~”

輕功展現,身輕如燕的二人不一會兒便登上頂峰,殊不知,山的那邊,竟是海!

視野一下子變得明朗而寬廣,一切煩惱一掃而光,心,如明鏡般透徹,大海般無垠……

落日的余輝將海面染紅,海鷗自由地飛翔著……

“風要叫兩聲麼?”寒疏雨有些打趣地說道。

“要叫你叫~”林漠風的臉有些紅,白了寒疏雨一眼。

“呵呵,我從來不知道風也會臉紅~不過我叫就我叫!我愛林漠風!!!”

“我愛林漠風!!!”

“我愛林漠風!!!”

……

豪邁響亮的聲音一直迴盪,兩人臉上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

“風。”

“嗯?”

“你真的不在意麼?”

“你是說百草生?”

“嗯。”

“單相思,那是他自作多情~”林漠風對此並不在意,並不是別人愛自己自己就要去愛別人的。

“那如果換做我呢?”

“那你也沒戲咯~”

“哈、我還真是幸運~”

在山的頂端,站著一對戀人,一個道貌岸然,一個凶神惡煞……

“風~”

“嗯?……唔……”

“天黑了,我們還沒有在山上做過吧?”

“呵、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樂意奉陪~”


第29章

“主子,宮裡傳來消息,二皇子篡位,新王被軟禁於東宮。”零恭敬地跪在書案之前,低頭稟報,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哼、這些小混蛋,我才休息了幾天,又給我鬧出動靜來。”藥王谷求醫至如今回府不過三日,他在府內待了一日不到,這就給他來了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寒疏雨一邊快速地批閱著書案上小山般的摺子,一邊不悅地冷哼,眼卻是沒有離開手中工作。

“朝廷有半數以上大臣曾是二皇子的岳父門下食客,要是不篡位,不是太對不起大盈了麼?”帶著些許調笑意味,林漠風推門進來,“我從來不知道風雨樓主和皇子們如此親密,竟可以小混蛋來稱呼了~”

“副樓主。”零簡單地打招呼,等林漠風點頭,這便消失在空氣中。

“呵呵,天機閣果然名不虛傳,可惜這個中玄機還是不會如此容易猜透的。”寒疏雨見林漠風進來,停下手中工作,雙手撐於林漠風所坐椅子兩側,欺身覆上一吻,鼻尖相觸,毫不掩飾眼中深情,“風真的打算來幫我了麼?”

“呵、”林漠風環住寒疏雨的脖子,仰頭笑道,“我可是把胤樓和天機閣都交待下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可就無家可歸了~”

“傻話!我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寒疏雨寵溺的笑了笑,以前覺得這樣的東西太假,可真正體會到的時候,心底溢滿的卻是濃濃的幸福。

“你這樓主可真夠累的,不過離開三日,竟有這麼多事物要處理。”林漠風挑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書案,笑得頗有幾分落井下石。

“你可別想逃!”寒疏雨捏了捏林漠風鼻子,一把抱起林漠風,天旋地轉之間,已落座於書案之後。

林漠風並不為自己坐在寒疏雨腿上、背部與寒疏雨緊密相貼這種怪異的姿勢感到不滿,反而饒有興趣地翻看那些摺子。

“唔?你要造反麼?”林漠風看著摺子的內容,突發感嘆。

“咳,這話可不能亂說。”寒疏雨難得臉色有些不自然,這話要是普通武林人士開開玩笑無所謂,他來可能就是大逆不道了。

摺子上說,先皇二月前突患不治之症駕崩,新王登位一月有餘卻仍無法把持朝政,今二皇子篡位,望寒疏雨能奪回王位並暫時治理朝政,以免大盈王朝落入暴君之手。

“看來風雨樓和朝廷還有所聯繫吶~”林漠風指了指落款,那是當朝大臣的名字,一邊感嘆,林漠風一邊動了動,讓自己靠的舒服一點。

“嘖~風可不要亂動,我可不能保證是不是能控制自己吶~”寒疏雨的呼吸有些炙熱,苦笑著叫林漠風不要亂動。

“你是種豬麼?”林漠風眉毛抽了抽,一臉鄙夷。

“呵。這可不關我事,要怪就怪風自己~”寒疏雨笑得那個叫風情萬種,輕輕地在林漠風耳邊吐氣,“朝廷的事我正缺時機跟你說,我們明日便動身處理篡位之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自然便知曉~”

“哦?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那是自然。”


第30章

“你確定我們是在趕路?”林漠風抬頭看了看客棧的名字,月雅居?嗯,名字不錯。

“為何要趕?我倒是認為我們這一路遊山玩水不是更為盡興?總不能讓那小子連位子都沒坐熱就被趕下來吧?”寒疏雨挑眉一笑,示意榮臨旭先將閃電拉去馬棚。

二人本打算乘車前往,不料剛搬來寒疏雨府邸的閃電不依,竟衝破馬欄跑到正要出發的二人面前,怒氣衝衝地嘶吼了一聲,硬生生驚嚇了本要拉馬車的兩匹良駒,想來是受主人冷落過久,本就暴躁的馬兒發脾氣了。

三人便打算騎馬去,不料這馬兒貪玩,想試試拉馬車的感覺,也不讓林漠風騎,一直撒嬌,就連寒疏雨也露出無奈的笑容。

林漠風淡笑無言,寒疏雨恐怕已經制定好方案,現在只是時間問題,看榮臨旭身為四大殿主之一卻不得不做下等小廝所為之事,不免有些同情,知曉閃電不會給他人觸碰,加上才行了不久便停下歇息,未能盡興奔跑的閃電現在肯定還在氣頭上,林漠風便上前親自接過韁繩,叫寒疏雨先上樓等著。

閃電第一次拉馬車,興致高昂,一路上都還算乖巧,林漠風拉它去馬棚,也顯得十分聽話。

“閃電啊閃電~讓你屈尊降貴來拉馬車,你竟豪不自覺,還興致勃勃,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林漠風對難得聽話的閃電發出感嘆,一邊寵溺地拍了拍閃電的脖子,換來閃電親昵地一蹭。

“如此良駒卻只能屈居此位,這位公子還真是大材小用啊。”是時,一個衣著蔥青長衫,腰系鑲銀遍腰帶的男子牽著一匹馬緩緩走來,男子面容如水,溫和清雅,聲線動人,氣質素雅,看上去如閒雲野鶴般的脫塵高人。

“呵呵~公子這可是冤枉在下了,這馬兒頑皮,不讓我騎,非要拉車,公子也知此乃良駒,烈性非常,在下可是■不過它~”林漠風談到自己心愛的馬兒,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勾起邪肆的笑容,無奈的語氣去了那原本打算表現出來的痞氣。

面對如此佳人,要是從前他可是非得好好調戲一番,不過想到寒疏雨那個醋桶還在等他,他可不敢怠慢:“在下還有朋友在等,就不作陪了。”

林漠風微一欠身,瀟灑離去。

男子看林漠風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微微一笑:“馬兒看上去豪放不羈,不料這主人也是瀟灑,你們,都是自由的吧……”

男子神色一黯,欲要撫上閃電鬢毛,不料卻被閃開,閃電怒氣相視,男子苦笑:“果然,我這樣的人,是不配嚮往自由的了……”

林漠風踏入客棧,剛才未曾細看,現下看來,客棧竟是人滿為患,正疑惑著,便聽掌櫃的說道:“諸位稍等片刻,雅月公子稍後便到。”

雅月公子?看來趕上好戲了呢~

林漠風眼中劃過興味,這邊榮臨旭已到他面前:“公子,請上二樓窗邊。”

林漠風微微點頭,來到寒疏雨對面坐下,卻見二樓之上還有一層:“為何不到三層?”

林漠風習慣在樓內高層窗邊落座,今有更高,為何不上?

“小二說樓上已經被一個貴人包下了~我們不過在此小鎮停留片刻,不必要惹太多麻煩~”寒疏雨替林漠風倒了杯茶。

“能享受你親自倒的茶,我還真是有福氣~”林漠風打趣地說道。

此刻,一個公子哥模樣的男子被十幾個僕人擁簇著從樓下走上了三樓。

三人未曾理會,不料片刻後,一小廝便大模大樣地走到這桌,高昂著頭,大聲說道:“我們公子有請幾位三樓一聚。”


第31章

此次出行,林漠風與寒疏雨並未易容,參加武林大會之人畢竟有限,江湖人對他們的描述最多為口頭,沒哪個不要命的敢用畫像宣傳,於是,古人云:最危險的地方則是最安全的地方。而這句話很榮幸地被林漠風改為:最真實的裝扮最不容易被認出。

如此出色相貌,遇上此等紈褲子弟,定是要周旋一番了,相視一眼,三人跟著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廝走了上去。

那公子哥一人座於內欄旁一張擺滿了茶點的桌子主位之上,十幾個僕人則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公子哥年紀不大,卻戴上了玉質扳指,身穿鑲金邊棕黃長衫,腰佩琥珀色鑲西域紅寶石腰帶,大小玉佩吊飾五件有餘,顯得十分闊綽,再看公子面容,劍眉挺鼻,眼中頗具幾分傲氣,長得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俊俏模樣。

現在的有錢公子們都喜歡講排場,如此辯不得其人好壞。

幾人打量那人時,那人也打量著他們。

一旁小廝見三人還不行禮,大喝道:“爾等面對小王爺,還不快快行禮!”

“唉(第三聲)~”公子面帶責備,制止小廝,一邊禮貌地對三人說道,“三位不必多禮,在下只是微服出訪,請坐吧。”

聽得小廝如此一說,林漠風的思維快速運轉:“想必這位便是二月前才得以尋回的逍遙王爺之子葉潯飛小王爺吧,幸會幸會。”

大盈王朝只有一個王爺,便是逍遙王爺,人如其名,此王從未理過朝廷事項,生性逍遙,喜四處周遊,鮮少回府,傳言逍遙王之子幼年被奸人擄去,但逍遙王爺從未放棄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於二月前尋得,但逍遙王爺現於他國遊覽,父子二人尚未團聚。

“三位是路過此地吧,能與三位同聚於此,便是緣分,小二,上茶。”葉潯飛見林漠風露出微笑,心下一動,心中感嘆,天下竟有如此男子,笑容神秘莫測,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寒疏雨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傳音於榮臨旭問道:二月前便是他主動尋來麼?

榮臨旭面不改色回話:是,他講述的事情全部相符,現下未得出其有危害王府的蛛絲馬跡,武功尚可,還算是個難得的人才。

寒疏雨眼中劃過冷光:若非是受他人教唆,便是另有目的吧。

榮臨旭答道:看上去只求安逸生活罷了。

寒疏雨終究是有些擔憂,若林漠風知道了……:嗯,可會露餡?

榮臨旭心中輕嘆,寒疏雨竟會愛林漠風到如此地步:他很聰明,為了保住此刻榮華富貴,相信他不會做出什麼特別之事的。

“聽小王爺此話,似是專程來此客棧的?”既然來了,林漠風也不介意與其周旋。

“呃……”

“在下風漠。”

“風漠公子有所不知,月雅居有一名藝,稱雅月公子,其人樣貌出色,更有一手絕妙琴藝,堪稱頂尖。”說到此人,葉潯飛眼中閃過得意神采。

林漠風自是看到葉潯飛的神色,淡笑道:“怕不止是如此吧。”

“呵呵,風漠好眼力,我確是此間客棧幕後掌櫃,雅月是我的人,自是聽命於我。”被林漠風點破,葉潯飛也大方承認,掌握他人命運時的快意在略帶狂傲的話語中顯現。

“風漠這可不明白了,如此一妙人,小王爺怎會割愛讓其於客棧獻藝呢?”不把那人當男寵養著?

“這,雅月為報我贖身之恩,自願為我謀利。”葉潯飛的話語變得有些不自然,當初要不是雅月以死相逼,他怎會讓雅月出現於此?也是為了避免雅月乘此機會逃走或是攀上達官貴人報復於他,他才會在雅月每月一次的演奏出席,監督雅月。

寒疏雨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心下正打量著這小王爺的言行舉止,眉頭是皺了又皺,真的不會露餡麼?

此刻,樓下安靜了,聽得有人小聲說道:“他便是雅月公子。”

只見一男子輕紗蒙面,身著月白長衫,手抱瑤琴,緩緩踏上三樓。


第32章

男子面容精緻,目光含蓄,卻帶著揮之不去的憂鬱,恍如黯淡的星辰,讓人心生愛憐,男子舉手投足之間透出素雅、淡然、柔和、清麗之氣質,只是一眼便讓人難以忘懷,三人不禁感嘆,如此一仿若仙人的男子,怎會墮入紅塵?

男子抬眼看桌上之人,見得林漠風,心下一驚,卻迫於小王爺催促目光,無言落座,眼中透著幾分黯然。

“雖說三位路過此地,可不聽聽雅月所奏之曲,定會成為遺憾。”葉潯飛此話對三人所言,目光卻是看向對雅月饒有興趣的林漠風。

只是路過此地?男子心中生出幾分欣慰,但又為幾人遇上這小王爺感到擔憂。

“呵呵,我與雅月公子尚為有緣,剛才在樓下便已相遇了呢~聽得雅月公子琴藝高超,那便有勞了。”林漠風禮貌行上一禮,不想雅月公子竟是剛才相遇之人,看他如此無奈,想必是受迫於權貴,心中猶豫,這閒事,是管或是不管呢?

聽得林漠風此話,從頭至尾沒有看雅月一眼的寒疏雨抬眼相望,看人生得素雅俊秀,本為自己所喜,卻不知為何心生不滿,趁著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寒疏雨伸手攬住林漠風腰間,眼中含了幾分警告。

林漠風不著痕跡地回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知曉寒疏雨不喜自己關注他人,林漠風便不打算多管閒事了。

恰時,雅月向眾人行了一禮,擺好琴,一曲悠揚婉轉的琴音在客棧內響起。

眾人屏息相聞,雙眼柔和下來,似是為琴聲感染。

淡然優雅的琴音,將人帶入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又復蜿蜒曲折,故事行至低谷,飽含秋日悲涼,蕭瑟婉約,催人淚下。

即使不喜林漠風關注此人,寒疏雨也為如此貼合的琴音所震撼,天人合一的境界,這需要多少豐富的閱歷?此人年紀輕輕,卻可達到如此境界,寒疏雨眼中生出一絲讚賞。

再看林漠風,面色依舊帶著微笑,他不太喜歡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來,可是雙眼卻忍不住放出柔和的光,沉浸於美妙的琴聲中,專注的神情令人移不開眼,低聲呢喃道:“果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

葉潯飛聽得此話,轉眼相視林漠風,看他如此專注神情,心跳莫名加速,不經思考,一句“風漠既然喜歡,不如到在下府邸一聚。”便脫口而出。

被葉潯飛打斷,林漠風有些不悅,正要開口,不料葉潯飛話音剛落,琴弦繃斷之聲響起,雅月顧不得指尖滴血,慌張地站起來說道:“不行!”

“嗯?雅月,你是否覺得在府裡待著過於太平?”葉潯飛被雅月打斷計劃,甚是不悅,沉聲喝到。

“我……我……”被葉潯飛一喝,雅月神色驚恐,低下了頭,不知如何是好。

“小王爺莫要生氣,風漠敢問雅月公子,為何不可前往小王爺府邸呢?”林漠風帶著一絲疑惑,裝模作樣地問道,心裡暗想,這小王爺怕是看上自己,想要收納,只是不知他所做何事可讓如此淡雅之人驚恐萬分?

“這……”雅月面帶猶豫,頓了片刻,後似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開口解釋,“雅月不願讓風漠公子墮入苦海。”

“哦?雅月此話怎講?”

葉潯飛見雅月要道出實情,臉色一沉,便有家僕上前欲要制止雅月。

寒疏雨心下無奈,看來這閒事還是要管,抬了抬下巴示意榮臨旭,不過幾招,葉潯飛手下皆被放倒,葉潯飛神色慌張,面帶警惕看著三人。

“風漠公子實屬出色,剛才小王爺之舉怕是看上風漠公子,原本此為大喜之事,但雅月知曉小王爺一個不為人知的殘忍嗜好,小王爺生性殘暴,喜歡虐待內侍,雅月曾親眼得見那些人殘破不堪的屍體,適才雅月在樓下巧遇公子,便知風漠公子人如其名,應是那自由自在之人,一入侯門深似海,雅月不願讓公子受到矇騙,束縛於那高墻之中……”雅月想到從前所見被人從後門抬走的屍體,臉上露出悲戚之色。

“那你呢?你又為何甘心如此?”閒事要管,便只能管到底了,林漠風問道。

剛才話語間,雅月早已露出對林漠風的仰慕之情,雖說林漠風語氣平淡,雅月卻從未想到他會對自己表現關心,心中甚是溫暖:“雅月自小便孤身一人,漂泊無依,是此間客棧掌櫃收留雅月,並讓雅月學習音律,掌櫃一家對雅月恩重如山,如今此間客棧為小王爺所有,雅月自當聽命於小王爺。”

“呵、如此知恩圖報之人,實屬難得。”林漠風面露讚賞之色,緩身行於雅月面前,抬起雅月光潔的下巴,四目相對,雅月感覺自己幾乎沉陷於這似是有情又似是無情的眸子裡,只聽得耳邊磁性悅耳聲音響起:“若我要雅月今後只為我一人彈奏,雅月可願?”

“若有可能,雅月願為人僕。”雅月低了頭,神色黯然。

“呵、雅月果真天資非凡。”林漠風勾起一抹邪笑,來到寒疏雨面前,在那面色微沉之人脣上覆上一吻,四目相視,其中情意纏綿。

“雅月何嘗不痛恨自身敏感,只是一眼,雅月便知,風漠公子眼中早已有人,雅月自知配不上公子。”只需一眼,雅月便感受到那眼中的透著暖意的情意與自己高攀不起的傲然,林漠風的眼是有情之人的眼,無情中的有情是那樣炫目溫暖,可是,那不是自己的……

“那你為何同意?”寒疏雨摟著自家愛人,挑眉相問,他現在心情大好,剛才看林漠風依舊處處留情的模樣實在不悅,不過最終還是給他一個驚喜,林漠風是在用行為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林漠風都是在意自己的。

“雅月知曉,跟著二位公子,定能實現雅月心中所願。”雅月堅定一笑,目若星辰,美不勝收。

“哼、風漠,你跟著他有何好處?若你歸順於我,榮華富貴定當享之不盡!”被榮臨旭抑制行動的葉潯飛毫不死心,輕蔑地看了寒疏雨一眼,不過是長得俊美罷了!

“哦?小王爺是說,在下配不上風?”眨眼間,寒疏雨來到葉潯飛身邊,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神態自若地把玩著。

見寒疏雨如此功力,葉潯飛心中大駭,卻還是強撐:“我……我是小王爺!你!你能拿我怎樣!?”

“呵、小王爺?我看你還是去見閻王爺罷~”帶著殘忍的笑容,匕首在頃刻間將一人生命抹去,葉潯飛死不瞑目,“姓葉?你不配。”

“小……小王爺被殺了!”樓下看到如此一幕,客人們紛紛連滾帶爬地逃離客棧。

雅月為寒疏雨如此大膽行為嚇到,連忙看向林漠風,林漠風卻依舊帶笑,若有所思地看著寒疏雨,他好像,發現一點頭緒了……


第33章

林漠風看著正拿葉潯飛的衣服擦著匕首的寒疏雨,正要開口,不料樓下傳來動靜。

“官爺!就是這兒!這兒出人命了啊!”

“上去!與本案有關者,一律緝拿!”

“是!”眾捕快齊聲答道,立刻跑上樓來抓人。

頃刻間,捕快已將四人團團圍住。

那帶人來抓人的官爺也有幾分本事,看葉潯飛頸間傷口便知是一擊斃命,知曉幾人是練武家子,便不再輕舉妄動,可見得幾人殺了小王爺,竟還如此優哉游哉,殺人償命,更何況殺的可是貴族,見幾人毫不在意官府威嚴,官爺臉色不悅說道:“殺害小王爺此等重罪,竟還敢在此地逗留,爾等是要挑釁朝廷?本官勸爾等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還可保你們一個全屍!”

“哈、官府?朝廷?笑話!我這雙手,可是屠殺了成百上千條性命,朝廷也不過是簡單封賞緝拿罷了,沒想到如今惹到朝廷,這才說要抓人,我還以為朝廷不會在意的呢~”林漠風挑眉一笑,神色輕佻,絲毫不把官差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些傢伙不過是些窩囊廢罷了,身為第一殺手夜貓,朝廷自是下令追查,可惜這不過是口頭說說罷了,朝廷哪裡敢惹這殺人魔頭?官府即使接到報案,哪怕是擊鼓鳴冤,也都是直接把人轟走的。

“呵呵,這位官爺剛才所言是我等殺了王族成員?可是這哪兒有什麼小王爺?不過是一個騙子罷了,冒充皇室成員,此等罪名甚至可株九族,我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寒疏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言語輕描淡寫,身上威壓卻足以讓人喘不過氣來。

如此威壓,官差知曉自己惹了大人物了,不禁冷汗連連,但為了維護官員面子,卻還是開口強撐道:“放肆!小王爺乃二月前尋得,天下皆知,豈會是你說假的便是假的!”

“他是何人,自是我說了算,否則,你認為,本王會殺自己的兒子?”寒疏雨眼中含笑,看向林漠風,一臉“我可是坦白了”的表情,看葉潯飛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樣子,寒疏雨便知要有此人在,遲早會露餡,反正看他和自己搶林漠風,不如乘此機會,早日斬草除根,只是不知,這個秘密,需要瞞多久,他並不是刻意對林漠風隱瞞,只是怕……只是怕啊,寒疏雨暗自苦笑,自己何時如此小心翼翼?竟然會怕了……

林漠風先前便猜得幾分,現下也不是什麼驚訝,只是有些意外,江湖風雨樓之主,竟會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逍遙王爺,果真是世事難料。

“你!”官差正要開口,卻被榮臨旭出示於自己面前的令牌硬生生嚇得住口,吞了口唾沫,趕緊跪下,“拜見逍遙王爺,小人有眼無珠,不識泰山,請王爺恕罪!”

捕快們見自己的頭頭跪下,自當不敢怠慢,這可是唯一的王爺,先皇器重他到賜予宮中巧匠所造天下唯一一塊御賜龍鱗金牌,其狀似龍鱗,期間刻著九九八十一道細紋,中為盤龍,眼為世間罕見的金剛石所鑲,精美至極,無法仿造,先帝同時下令,見此牌之主,以帝禮待之,要是得罪了這位爺,自己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十幾人趕緊跪下:“參見王爺。”

雅月見寒疏雨有如此大的來頭,也趕緊行禮,寒疏雨示意免禮,走到林漠風面前:“風不覺驚訝麼?”

即使知曉寒疏雨身份,林漠風也未表現出如何異常神態,他自是知逍遙王爺20歲時上戰場,所向披靡,打下大盈美好山河,半年間消滅最大敵國,大盈成為大陸最為強盛國度,百姓自此過上和平生活,可是,他愛的是這個人,是他霸道威嚴的靈魂,而不是他的背景,林漠風眼神犀利,直直問道:“為何殺他?”

“當日他找上門來,說是我兒,二月來事務繁忙並未管他,如今打上照面,我便知曉他非我兒,況且他竟膽敢跟我搶你,即使是親生之子,我也照樣不留情面。”寒疏雨並不在意在大庭廣眾之前說出此話,話語間殺氣凌然,好不駭人!

眾人心中寒意連連,早便知曉逍遙王爺可在短短半年殲滅敵國定非善類,如此一聽,才知其何等心狠手辣。

“呵、說得我和紅顏禍水一般~我知你說的理由大半如此,可惜……”林漠風輕笑出聲,卻在中途話鋒突轉。

“可惜?”寒疏雨言語間帶著疑惑。

“罷了。雅月,收拾好你的東西,上路了。”林漠風眼一眯,寒疏雨這是要瞞著自己,也罷,寒疏雨要瞞,也都是為自己好,林漠風說了一聲,便下了樓。

“唉!”林漠風突然離去,寒疏雨竟來不及阻止,抬手欲要輓留,人卻消失無蹤,輕嘆一聲,只得跟了下去。

“今日,你們看到了什麼?”榮臨旭知曉自己是留下善後的,心中卻也暗笑,見得主子如此狼狽,實屬難得吶!

“我……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捕快們趴跪著,趕緊答道,卻良久未聽得回覆,抬眼卻已四下無人。

次日,天下得知,二月前尋得的小王爺原是冒名頂替,已被誅殺,死無全屍。


第34章

一個下午時間,閃電拉著馬車,已過三個小鎮了,然而,原本如膠似漆的兩人,卻是在冷戰。

馬車內,林漠風不願與寒疏雨說話,而是拉著雅月在一旁談天,幸虧雅月循著主僕之別,以禮相待,寒疏雨這才沒有發火,不過,這一路上可都是低氣壓。

林漠風告訴了雅月幾人的身份,雅月並未顯得十分驚訝,在他看來,林漠風是值得這些光環籠罩的,之後,雅月便把自己認為有趣的所見所聞告訴林漠風,因為琴技高超,雅月常被聘請到一些達官貴人的府裡演出,也算是走南闖北,總是會有些趣聞的。

傍晚時分,幾人來到一家客棧投宿,林漠風搶在榮臨旭之前叫店小二準備四間客房,意思再明顯不過,寒疏雨暗自皺眉,卻也沒有說話,他知曉林漠風還在起頭上,而關於那件事,他真的還沒有想好怎麼解釋,主人氣氛不好,另外兩人也是不好開口的,於是,一頓晚膳,桌上氣氛著實詭異。

夜黑風高,不見月。

林漠風關窗之際,感嘆今夜真是個極佳的殺人夜~

霎時,窗外一道影子掠過,林漠風未做多想,關窗之後便是熄燈。

房內一暗,背部貼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沒有動,因為這個懷抱太過熟悉。

“風……還生氣麼……”說話之人的語氣有些悶悶的,帶著一點討好的味道,光滑沒有胡渣的面部親昵地蹭了蹭林漠風的側臉。

“……”林漠風沒有說話,不過卻有些納悶,聽聽寒疏雨的口氣,到底是自己委屈還是寒疏雨更委屈啊?

“呵呵、有時候真的覺得,風就像那些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寒疏雨把下巴擱在林漠風的肩頭,聞著那沐浴過後的清香味道,寒疏雨的聲音很低,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失了慣有的邪魅與霸道,反而像是在嘮家常。

黑暗中,林漠風的臉有些紅,這樣幸福的感覺真的很美妙,溫馨的感覺似乎觸手可及,可是寒疏雨的話讓他微慍,說他少年老成就好,沒文采就不要隨便比喻嘛,不過林漠風並沒有打斷寒疏雨的話,依舊靜靜的聽著。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風呢……是平常那個桀驁不馴,風流成性的風,還是那個殺人如麻,睿智鎮定的風,亦或者是那個高深莫測,冷眼旁觀的風?”寒疏雨輕聲地呢喃著,他的語氣有些迷茫,可是接下來的話仿佛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般地清晰堅定,“可是……無論是哪個風,都是我的風,都是我心中最愛的那個風……我真的好高興,因為我深愛的風同時也深愛著我……”

後半句話,是隨著一個溫柔的吻,脣瓣相貼,和原來的激烈不同,這一次是那樣地輕和,雲淡風輕的吻,這是兩個同在高處的戀人在對方身上尋求著那極為不易的一絲溫暖慰藉,他們找到了心靈的依靠,只是,想讓這更為貼近罷了……

簡單的撩撥可以,但維持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馬上展開了新一輪的攻勢……

“說……呼啊……你……到底……嗯……瞞了我……什麼……”氣喘吁吁地話語,林漠風趁著理智尚存,問出讓他鬱悶許久的問題。

“呵……風……居然還有……嗯……力氣哈……”同樣被情欲所渲染的男人低笑,他是不是還不夠賣力呢?不過,該回答的還是得回答吶,否則指不定這夜過後冷戰繼續呢,“呼……風……其實……嗯哈……我在……害怕……”

“唔哈……輕點……你就……這……這麼……不信我……嗯……”林漠風有些艱難地瞪了寒疏雨一眼。

“嘖……你再瞪……我……恐怕就……泄了……”林漠風迷亂的表情極為誘人,寒疏雨有些哀怨,可是這樣的感覺,又是那麼地美妙,面對風,他怎麼都要不夠,“此事……非同小可……呼……一切……嗯……等到了……玉林山莊……便會……揭曉……”

一邊接受情欲的洗禮,一邊聽著寒疏雨的話,林漠風迷糊間只來得及記一個玉林山莊,目的地?也罷,到時自會揭曉。

“嗯哼……”白光乍現,兩人低吼一聲,同時到達快意的巔峰……

高潮的余韻還未過去,林漠風面色桃紅,目若秋水,二人赤裸相依,寒疏雨的炙熱還在他的體內,有甦醒的跡象,林漠風輕笑:“不過短短數日,雨竟然欲求不滿起來了~”

“呵呵、風也不過是強撐罷了~”並不在意林漠風的調侃,寒疏雨的一句話也足以讓林漠風面色不佳,他可不信風會只滿足於一次,雖說如此,但事實還是要接受的,寒疏雨緩緩退出,抱起林漠風向已經盛滿熱水的木桶走去。

“唔?不做了麼?”被抱在寒疏雨懷裡,林漠風眨了眨眼問道,傻傻的樣子煞是可愛。

“噗哧”難得見到這樣的林漠風,寒疏雨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來,表情甚是誇張,既然兩人都有這意向,寒疏雨也不好不配合,勾起慣有的邪魅笑容,沙啞而磁性的聲音湊近林漠風為剛才傻傻問題而微紅的耳後:“既然風想要,我怎麼會拒絕呢?不過明日趕起路來腰疼可不能怪我哦~”

“你在懷疑我身體的柔韌度?”林漠風挑眉,他向來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滿意加自信,除了第一次在寒疏雨下方有些吃力,後來和寒疏雨一起的第二天都沒有什麼礙事的反應。

“哼~我這可是關心你~真是好心做了驢肝肺~”寒疏雨故作傷心,卻也不再顧慮地對林漠風上下其手……

於是,傳說中的鴛鴦浴就要上演……

“唔哈……”

“嗯?我還沒進去你怎麼就叫了?”

“我叫了麼?”

於是,兩人同時把目光移向右面的墻壁,也就是說,隔壁在上演活春宮?

首先,不要懷疑這家客棧的隔音效果,城內最大最好的客棧的天字號房,住的人是交足了銀子的,條件怎麼也不會差,所以,這隻能怪這兩人超乎尋常的聽力了……

林漠風勾起嘴角,寒疏雨挑了挑眉,二人眼中盡是戲虐,別忘了兩人曾經可是因為英雄救美而來了個不打不相識,別說你不知道這啥意思,就是這兩人都好管閒事這口唄~


第35章

店小二來換水的時候,臉是紅了又紅,一直低著頭,不敢看這房間的二位正主,他不是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只是這二位看上去實乃不凡,稍有得罪,他可不知自己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但房內的兩人卻是無所顧忌,只著白色銀邊褻衣,衣襟大敞,露出有著點點曖昧痕跡的胸膛,二人相依,慵懶地靠在榻沿,寒疏雨對於這小二的態度還算滿意,若是讓懷中之人春光被他人所見,他不介意挖下那人的雙眼。

房內歡愛後的氣息殘留,小二為二人點上店內最昂貴的熏香。

“不用點了,你下去吧。”寒疏雨的聲音依舊帶著磁性與魅惑,也多了一分暗啞,添了一絲性感,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力,讓人不得不聽其指揮,出門在外,寒疏雨和林漠風都不喜外面的熏香,即是個人習慣,也是杜絕自己中迷藥的可能,

“唉,小的告退。”小二立刻點頭哈腰地往後退。

“等等,你可知隔壁是何人?”林漠風的話很隨和,和寒疏雨不同,他雖然高高在上,卻不喜歡俯視這些純良的小老百姓。

店小二有些為難,但不知是不是林漠風隨和的話語,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告知了他們:“隔壁那間是知府的公子,那知府是這塊地兒的地頭蛇,為人老奸巨猾,城裡的人沒少吃暗虧,他兒子仗著老子的名頭,在城裡肆虐,已然成家,卻還在強搶民男民女,欺軟怕硬,也是個怕老婆的孬種,搶了人就來我們客棧,住了還不給錢,真是……咳,小的失禮了……”

小二發現自己如泄憤一般,越說越帶勁,語氣裡不乏這些小老百姓對官府的強烈不滿,也不知為何,面對他們,小二敢把自己心中所想如數道出,好像告訴他們,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一般,若他們也是官府的人或者去報官,他這條小命可就真的沒有了,小二頓時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失禮,小二感緊道歉,心裡也在害怕著。

“嗯,你下去吧。”林漠風淡淡答道,這店小二一番話,可是不要命的做法,若他們也和官府一夥,恐怕不止是小二,連客棧也一同遭殃,和身後之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底和自己含著一樣的笑容,溫暖之意油然而生。

既然小二如此大膽,對著他們道出心中所想,他們也不能讓小二失望了吶~

小二正要關門,恰時榮臨旭正好來找寒疏雨他們,見寒疏雨示意,榮臨旭給了小二不少賞錢,小二連連道謝。

現下已然深夜,榮臨旭依舊清醒也是無奈之舉,這也得怪他這超乎尋常的聽力,閉上眼後,未睡著之時,聽了更為敏銳,他正巧也住在二人的隔壁,心裡暗悶:這二人就不能小聲一些?卻也無奈,這可是自己的主子們吶,暗想自己可能要一夜無眠,恰時當地知府送了封信過來,看信之後本以為今早才可告知二人,不料此時聽得沒有了聲響,便出來稟告二人。

榮臨旭也知曉自己本分,未進門前便見得二人衣衫不整,進門後便也是恭恭敬敬地低著頭:“主子,本地知府來了信,說要邀請王爺明日府邸一聚。”

寒疏雨眉宇一皺:“他怎會知曉?”身份泄露,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當日那葉潯飛的僕人中有從他手下調過去的,不過主子尚可放心,除這知府知曉外,不會有他人知曉了。”當日他放下警告,那些官差定不敢走漏風聲,那些僕子的身份,暗部也來了資料,那知府還算聰明,不敢明目張膽地迎接,這半夜才來人送信,對府內開始準備明日宴會的下人們也只是稱明日有貴客上門。

“算他識相。”略帶不悅的陰沉話語從薄脣吐出,寒疏雨似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看向懷中人兒,輕聲調笑道,“呵、風是不是越來越愛我了~都看我看到失神了~”

事情已經告知,榮臨旭很適時地退了出去。

林漠風一眨眼,掩下眼中愛戀,目露精光:“我怎能不愛雨呢?不過我也在想,為了感謝知府大人的熱情,我們是不是該給他一份驚喜呢~”

林漠風轉移了話題,他剛才確實有幾分沉迷了,寒疏雨處理事情之時威嚴霸氣盡顯,面對他時又是如此百般呵護,被一個強悍如斯的男人愛護著固然美好,只是,他才不是那需要寒疏雨羽翼來庇護的幼鳥,他想要的,是和寒疏雨並肩翱翔。

不自覺間,林漠風眼中帶上殺意。

寒疏雨的心疼又顯了出來,幽幽的嘆了口氣,緊了緊懷中的身子:“風……答應我,以後不要殺沒有把握的人,接了任務定要告知於我……”

寒疏雨不會逼林漠風不再殺人,不會強迫林漠風退出胤樓,他只求林漠風把自己所承受的事情告知於他,一同分擔,林漠風的身手在江湖上確實比那些高手還要高人一等,但天有不測風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萬一真的招惹上了那些惹不起的人,是真的迴天乏術了,他不是不信林漠風的能力,只是單純的,為戀人所擔憂著,天知道當初他得知林漠風中了無藥可解之毒驚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林漠風本身便含毒,終以毒攻毒成功脫險,恐怕現在早已化作白骨一堆,殺手有時不得不以身涉險,即使林漠風早已習慣,要是多來幾次,寒疏雨確定最不習慣的是自己……

“嗯……”依靠著身後結實的胸膛,林漠風彎了彎嘴角,他不會再經歷那些驚心動魄的任務了,因為,有一個人還在等著他,他是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只因自己心中深愛的那個人……

於是,林漠風決定,他要暫時改行……


第36章

夜,無月。

兩道身影在一幢幢屋子的屋頂快速穿行,一道如貓兒般靈巧,另一道則瀟灑飄逸。

在城中最大府邸的房檐處停留片刻,黑影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小巧而尖銳的可愛虎牙微微閃著白光。

已然深夜,這府邸卻依舊忙碌著。

“唉!那邊那邊!那些花瓶放到那裡去!對!就那裡!”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忙碌地指揮著,直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下人湊到他的耳邊。

“老爺,給貴人準備的禮物放在倉庫了。”

“嗯,鑰匙呢?”

“這兒。”

見管家把一把閃著黯淡銅光的鑰匙交給男人,男人小心翼翼地把鑰匙捧到懷裡。

片刻後,奢華的場景總算布置完畢,傭人被遣散回房,一盞盞燈熄滅,諾大的府邸總算迎來了午夜的寧靜。

“風~”推了推快要在自己懷中睡著的人兒,寒疏雨嘴角帶著一絲寵溺的笑容,調笑著在林漠風耳邊吹氣,“累了麼?”

“完了麼?”林漠風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淡淡地掃過夜色下的大宅,只是一瞬,便清醒過來,目眸中透著貓兒逮到魚兒似的狡黠靈光。

“嘿嘿~那邊~”林漠風精明的雙眼在一間間房屋遊蕩著,突然朝著一間十分不起眼的小房間眯了眯眼,拉著寒疏雨的手飛奔而去。

貓兒般的精明與靈秀模糊了寒疏雨的雙眼,林漠風眼中帶著濃濃興趣的調皮笑容看上去是那麼耀眼,寒疏雨有一瞬間呆愣,直到手中溫熱的觸感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愛人有著他自己獨特的魅力與驕傲,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珍寶,所以,他必須好好珍惜,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寒疏雨寬厚的手掌扣緊了手中的溫軟。

不自覺間,林漠風因為那人的緊扣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寒疏雨的手掌寬厚而結實,有一層薄薄的繭,握起來癢癢的,想起這手掌曾經撫遍自己的全身,林漠風臉色微紅,他自己的手和寒疏雨的手可以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樣是練武之人,林漠風的手卻如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般,似乎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從未幹過粗活的人,精緻修長,細膩柔軟,也許是受自己的母親林韻兒的影響,林韻兒教給他的武功頗為陰柔,又或許是師傅洛玉峰的影響,洛玉峰對武器的要求很高,生活也十分講究。

就是這樣兩雙截然不同的手,此刻,緊緊地握在一起,心中暗暗發誓,永不相離……

來到那小房間面前,林漠風便開始了他的溜門撬鎖工程,看林漠風十分熟練地把玩著精緻小巧的鎖,寒疏雨有些汗顏,看來原來報告上說,林漠風每次殺了人後都喜歡去人家家裡的倉庫逛逛是絕對屬實的了。

小小的“■嚓”一聲,隨著門的打開,滿目琳琅讓人忍不住驚嘆,林漠風“嘁”了一聲,憤憤地說道:“這老傢伙還不知坑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錢!”

難得見林漠風憤然如斯,寒疏雨挑眉笑道:“真沒看出來,風還有當俠盜的風範吶~”

“哼、本少俠可是為你才改行的~”對於寒疏雨的調侃,林漠風是毫不客氣地把俠盜稱號攬下。

寒疏雨失笑:“風怎知是這間屋子?”

“直覺咯~不知道貓的直覺是很準的麼?”林漠風回過頭來,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見寒疏雨遲遲不動,挑眉道,“你不進來麼?”

“呵呵、不了,我幫你把風~”寒疏雨溫柔的目光包裹著林漠風的身影,似要滴出水來。

“咳,再看我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林漠風小聲喃道,臉色有些彆扭,他可不習慣整天深沉得跟什麼似的人突然變得那麼溫柔……

“呵、風去吧~再晚點天就亮了~”知曉林漠風不太習慣,寒疏雨也收起過於煽情的目光,聲線依舊低沉邪魅,目光慵懶深沉,嘴角挑著那莫名的笑意。

“嗯。”林漠風知曉寒疏雨恢復,便開始翻箱倒櫃了。

說是把風,寒疏雨的目光卻依舊盯著那忙碌的身影:風,只要你有興趣,無論你做什麼,都不要有任何顧忌,因為,你是驕傲的風,因為,有我在背後,默默守護著你……


第37章

次日,請帖上說是請他們上午過去,偏偏兩個正主昨夜跑去做賊,這日愣是睡了個日曬三桿。

那官老爺帶著一家老小站在門口等了好幾個時辰,腰都快直不起來了,可都說了是貴人,自己又惹不起,只得派了小廝去委婉地催一催,問問何時才可過來。

無奈給榮臨旭隨便來個幾句“主子日理萬機,打擾了主子休息,怎可擔待得起”給搪塞了回來,這也沒問出個什麼時辰,怕沒給迎接得上,這便出現了官老爺帶著一家老小在門口站崗的景象。

再來說這昨夜不好好睡覺的兩人。

林漠風是踏踏實實地被餓醒的,這一帶的天氣有幾分燥熱,他近幾日胃口不佳,還被寒疏雨取笑說是不是懷上了,不過兩人的抬槓生活向來如此,最後也都是平分秋色,這本身便食的少,加上昨日又耗了體力,今日早膳午膳未用,肚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以前白日黑夜顛倒著的混亂生活倒也不覺得什麼,跟著寒疏雨有了規律後便開始不適應了,林漠風直嘆他終於知道什麼叫養尊處優的可怕,還被寒疏雨敲了一記說別折磨自己的胃。

想著想著,剛睜開眼,還處於迷迷糊糊階段的林漠風突然低聲笑了笑。

“風想到何有趣之事了?”寒疏雨見林漠風醒來,從窗邊走到床榻面前,在林漠風嘴角覆上一吻,又幫林漠風理了理凌亂的發絲,一邊開口調笑,慣有的邪魅低沉卻是占了七分,儘管如此,落在林漠風耳畔,又生出幾分溫暖之感。

“呵呵、當然是在想你了~”聽得寒疏雨霸道的語調,林漠風輕笑著在寒疏雨脣邊回了一吻,也不惱他一大早,噢不,是一大下午就對他毛手毛腳,不緊不慢地起身穿衣。

見著榮臨旭端著清水進來,林漠風再度感嘆做寒疏雨的手下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自己身上的痕跡擦了點藥便好了七七八八,可寒疏雨倒好,毫不在意頸邊的曖昧,說是風留下的他可舍不得弄掉,林漠風白了他一眼,說他不要臉自己還要臉的。

吃了點點心墊肚子,四人便向著那倒霉的官老爺府邸走去。

說這小城也還算繁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繁榮昌盛的景象,也難怪那知府有那麼多油水可撈,不過這小城的生命力堪比小強吶~看那知府倉庫的東西樣樣價值不菲,沒想到被貪污以後的小城依舊呈現小康狀態。

小鎮的人流有些駭人,可就是在這樣的人群中出現了一種奇特的景象,四個俊美不凡的男子神色自然地將人流從中間分開,而且還不須他們動手,人們都是自動讓開的。

前面侍從模樣的二人正幫後面主子模樣的二人清著道,嘴裡時不時地說著“請讓讓”之類的,這僕從的樣貌都比普通人高上不知多少,再看後面的主人,真是叫人嘖嘖稱奇,四人立刻成為城中焦點。

且不說二人相貌不凡,身上也是綾羅綢緞,從上到下,光這一身衣服估計就夠這些小老百姓吃上大半年,再看那頭上玉簪,上等和田軟玉,身上佩飾不多,卻皆為上乘,自可看得其中身價,要說武功,光是看,便覺得並非精湛,殊不知,其中的雅月是真不會什麼武功,其他三人偏偏是隱藏高手。

各式各樣的眼光圍繞著幾人,寒疏雨的臉是黑了再黑,早知如此應當易容才是,想他的風乃絕世之姿,自己看著是何等寶貝,卻落得這些俗人之眼,其中不免污穢目光,氣的寒疏雨恨不得把那些人眼珠子都挖下來。

這來到知府府邸,那知府的公子又是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女人們個個嬌羞地臉色緋紅,轉眼見著林漠風還是神色自然,甚至還微微露出笑意,寒疏雨不免心中不是滋味,神色一黯,這氣勢是壓得知府一家冷汗連連,趕緊把這脾氣不好的貴人請了進去。



第38章

“公子請坐。”桌上美味佳肴琳琅滿目,知府點頭哈腰地請三人坐到主位,見幾人落座,這才跑到站成一排的家人面前一一介紹,“公子,這是犬子,這是小女。”

那少爺有模有樣地做了一輯,不料幾人並未理會,知府嚇了一跳,莫非自己的兒子惹到幾位貴人了?

那長相水靈的丫頭卻是十分機靈,見此尷尬場面,趕緊向坐於主位的邪魅男人行禮:“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呵、姑娘不必多禮。”林漠風抬手示意,那公子和小姐同時起身,林漠風不禁覺得這丫頭聰明伶俐,此刻這略有幾分尷尬的氣氛也都消散。

“呃……”這邊介紹完後,知府有些躊躇,不知要如何開口提問,他只從僕從那得知那邪魅男人是王爺,卻不知這其他幾位究竟如何,若要是怠慢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林漠風何等聰明?一眼便看出知府想法,嘴角一勾,突然把寒疏雨擁入懷中,抬起寒疏雨的下巴就是一吻,再把目光轉向他們,口氣霸道地說道:“如你們所見,這便是我們的關係~”

那知府為林漠風如此不敬行為嚇出一身冷汗,不料王爺並未有何反應,甚至還縱容地順勢環住那年輕人的腰身,笑容中泛著少許深情,再看那頸間隱約露出的痕跡,莫非……王爺是下面那個!?

知府一家面面相覷,想是肯定了心中想法,知府也暗暗告訴自己,王爺不能得罪,騎到王爺頭上的人,更不能得罪。

這邊林漠風憋笑憋得快內傷,寒疏雨也只能無奈地吃個啞巴虧,邪魅的笑容中帶了幾絲寵溺,反正這種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再看榮臨旭,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雅月的眼中卻是生出幾抹詫異,不過也很快地恢復平靜,榮臨旭只是簡單地說他們二人是侍從。

既然是官宴,那最不可避免的便是別有深意的寒暄,觥籌交錯間,知府的意思不外乎是為了自己和兒子的榮華富貴鋪路,順便把女兒向王爺推薦推薦,不過看這二人的架勢,後者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看寒疏雨一副貴族式趾高氣揚的樣子,林漠風直嘆江湖上那千面郎君的稱號非寒疏雨莫屬。

例行公事一般的助興節目過後,知府總算命管家取來了行賄之物。

盒子十分精緻,雕刻著復古的繁雜花紋,一眼就知道這盒子也不是敷衍了事之物,裡面想必是什麼價值不菲的古物吧。

寒疏雨與林漠風對視一眼,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盒子“■嚓”一聲便開了,頓時,金光四射。

就連知府的家人們也都好奇地湊上前來。

“呵呵、知府果真是別出心裁~”林漠風一臉遺憾地拿桌上的竹簽從盒中挑起一張紙片,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激得知府膽戰心驚。


第39章

“怎、怎麼會這樣……”那知府的兩隻眼睛瞪得比燈泡還大,嚇得癱坐在地上,“這……何時給偷走的……”他昨夜明明就放在自己房內的……

原來,那金光不過是灑在盒內的熒光粉,光芒過去後,盒子裡只有一張小紙片罷了。

紙片上有一團墨跡,隱約看出是和拳頭大小一樣的仿若梅花的貓爪印。

知府癱坐的一半原因便是為此,他曾見過這個印記,他的大哥便是喪命於畫這個印記的主人之手,他怎麼也不會忘記大哥是如何慘死的……

是夜貓!

胤樓殺手的規矩,殺了人便會留下獨特的記號,這也是被稱作天下第一殺手樓的原因,他們不怕尋仇。

夜貓的記號便是如此一個貓爪印,只不過,若是殺了人,便會用那死去之人的血描繪出那個圖案。

“來!來人啊!快!快把本府放在書房的書案上那個盒子取來!”

“是!”

那個盒子內是他大哥的一片衣襟,上面便有貓爪印,拿出對比,那墨色的貓爪印似乎大了些,不過應該是紙的緣故,不會錯,確實是出自一人之手。

寒疏雨聽見那知府在對比之時,林漠風突然抱怨一句說“這紙還真是劣等”,不禁有些失笑,合著他還嫌自己的作品不夠完美?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那知府竟再度被嚇得硬生生地癱軟下去,驚恐不已地顫抖起來,神色慌張,一雙眼早已失了神:“這……這……不會錯,夜……夜貓!是夜貓!”

知府也不顧寒疏雨他們在場,直接癱坐在了地下,一家之主倒下,夫人少爺之類的也急得團團轉。

林漠風一臉“我有這麼窮凶惡極麼?”的表情看了看寒疏雨,寒疏雨也微微搖頭,林漠風便找了一個狀況好一點的下人問道:“知府為何有如此反應?”

那下人趕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回公子,知府的大哥是死在那夜貓手上的,據說屍體被扔到荒郊野外,尋得之時被野狗啃噬得慘不忍睹,唯有這片衣襟依舊完整。”

那聰明伶俐的知府小姐見狀,趕緊上前對幾人說道:“幾位公子見笑了,家父狀況不佳,不可遠送,招待不周,還望恕罪。”說罷還恭敬地行上一禮,這便是要讓他們走人了。

“哪裡,事發突然,望小姐代我等好好照顧知府大人,我等這就告辭了。”林漠風扶起那小姐,也算給足了他們面子,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依舊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寒疏雨嘴角含笑,不知勾了多少女子神魂顛倒,卻只為一人低語:“如今我算是見到風是如何的八面玲瓏了~”

知曉寒疏雨為他的做作而感嘆,林漠風只是笑笑,吐出的話語卻是惡毒至極:“小的出生可不比寒大王爺高貴,這可是謀生手段之一吶~”

寒疏雨苦笑:“你知曉我並非諷刺你的意思。”

“是是,我自作多情了~”林漠風狡黠一笑,小樣~我就欺負你~怎麼著~?

寒疏雨欲要開口說什麼,卻在這時,四人中,三個會武功的人眼神一凌。

林漠風半開玩笑地說道:“喂喂,我要招的只是小偷小摸罷了,可沒想要來謀財害命的啊~”

三人護著不會武功的雅月,閃進一旁的小巷,原本是大街上的關注對象,竟突然間消失不見。

雅月一臉疑惑地看著林漠風:“怎麼了?”

林漠風勾起嘴角,簡單地答道:“有殺氣!”

話音剛落,幾人就被一夥強盜模樣的地痞圍了起來。

帶頭的人走上前來,一臉得意地說道:“小子!識相的就把錢財交出來!大爺我看你們幾張漂亮的臉蛋收你們做小妾……啊!”

那人話還沒說完,右手的手臂竟然就這麼炸裂開來,血肉模糊,周圍的人嚇得退了幾步,但想著他們人多,便抑制住自己的膽怯喊著“兄弟們上啊!”衝了上去。

寒疏雨心情不好,這些可憐人自然而然地成為出氣筒。

林漠風和雅月坐在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椅子上,如果有瓜子嗑,一定更能體現此刻的閒暇。

除了那老大受了折磨,其他的寒疏雨下手都很厚道,一刀斃命,雖然不知道刀在哪兒。

林漠風看著那老大搖頭感嘆:“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也難怪我們嫉醜如仇的寒大王爺下重手了。”

是的,那老大奇醜無比,面部布滿猙獰的刀疤,聲音也難聽至極……

雅月跟著幾個明明殺了人卻跟沒事人一樣的人十分悠閒地回到客棧,不知道要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

林漠風要泡澡,現在客棧人手不夠,雅月便幫著提水。

林漠風坐在木桶裡,雅月提著熱水倒了進去,寒疏雨在翻閱摺子。

“怕麼?”林漠風閉著眼,突然開口。

雅月知道林漠風在和他說話:“不知道……我本該知曉身在武林定會遭遇這樣的事情……”殺人這種事……

林漠風好像沒有聽見雅月說話,緩緩把手從水中拿起,眼睛慢慢睜開,看著自己的手露出些許笑容,自顧自地說著:“這雙手,已經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了……”

寒疏雨聞言,依舊低著頭,卻是停了筆。

雅月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這事情,當日他決定跟隨公子之時便已知曉,只是不知為何此刻突然有驚訝之情,他頓了頓,叫道:“公子……”

“嗯?”

“請讓雅月學武……”讓他自己來尋找吧,此刻的心情,究竟為何?也許……也許是那仿佛被排擠在外的失落。

林漠風睜了眼,與雅月對視,頓了頓:“好。”

午夜時分。

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內,躺在床上假寐的二人藉著自己獨特的夜視能力,清楚地看見窗外飄進不協調的白煙,緩緩沒入空氣之中,再也尋不得蹤跡。

身著夜行衣的小賊悄悄溜進房門,翻了翻主人毫無防備而放在桌子上的包袱,眼中閃過笑意,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

小賊將包袱帶回據點,還沒換下衣物就笑嘻嘻地打開包袱,卻還沒來得及清點物品,就被身後一個手刀,失去了意識,再度醒來的時候,自己的周身早已空無一物。

林漠風他們在客棧多留了三天,三天內,殺手夜貓轉行做俠盜,救濟天下貧民無數這一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第40章

寬敞的馬車內,林漠風一臉無趣地把玩著從別的盜賊那弄來的西域寶石,一旁的雅月看得是心疼不已,一雙美眸直直盯著那被拋得上下起伏的寶貝,毫無瑕疵的寶石,不是有價無市就是價值連城,偏偏被這小少爺拿著把玩,雅月心裡直叫林漠風小心,寒疏雨還在處理那如川流不息地摺子,每天都有,好像怎麼也批不完,終於知道那些個皇帝為何有時間吃喝玩樂了,原來是把工作都丟到下面去了。

“雨~”林漠風轉過頭去看著寒疏雨,手上卻依舊拋著寶石,看得雅月差點就叫出聲來。

“嗯?”寒疏雨皺著眉看著奏摺,簡單地表示他聽著。

“雨~”

“嗯。”

“雨~”

“呼……風,怎麼了?”寒疏雨無奈地吐了口氣,放下筆,抬頭看著林漠風。

林漠風耍脾氣似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看著緊緊盯著他手中寶石的雅月勾起一抹戲虐的笑容:“雅月喜歡這個玩意?”林漠風停下手中動作,向雅月搖了搖手中的寶石。

雅月臉一紅,結結巴巴地“我”了個半天沒我出一句話來,他要怎麼說啊?說他有個喜歡收集這些小玩意的怪癖!?面子都丟光了……

“呵呵、接著!”林漠風笑了笑,伸手一拋,雅月趕緊去接。

愣了幾秒,雅月才反應過來,林漠風只是做了個動作,根本沒有拋出東西來,有些惱火地看著憋笑憋得快內傷的林漠風,瞪著他喊了句:“主子!”

“咳,開個玩笑,不要介意嘛~喏,你喜歡就拿去唄~”林漠風將寶石交給雅月。

“這……我不能要……”雅月一臉驚恐,這可是價值不菲啊。

寒疏雨在一旁看著也出了聲:“罷了,雅月就收著著吧。”

見寒疏雨出聲,雅月這才應允,霸道如寒疏雨,願意讓林漠風送東西給他已經是特例了。

知曉林漠風是故意給他鬧脾氣,寒疏雨也不介意,林漠風這好動的性子,要他一直待在馬車內日夜兼程地趕路,也是難為他了,順著林漠風下的套坐到林漠風身邊擁著他,這也算是林漠風在給他撒嬌吧:“風當著我面跟別人調侃,真當我不會吃味麼,等下了馬車可有你好看~”

寒疏雨湊在他耳邊悄悄地說著,癢癢的氣息讓他紅了耳根,卻是不肯屈服,皺著眉把寒疏雨推開些許,眯著眼有些不悅地說道:“我叫你可是正事,你曾跟我說要去玉林山莊?”

見林漠風正了神色,寒疏雨也認真聽著:“嗯。”

“那這個東西。”林漠風從懷中摸索出一塊小巧的玉佩,玉質通透,雕刻精細,可惜卻是碎成三片後再給粘起來的。

“玉林山莊的象徵。”寒疏雨接過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該來的還是會來麼,“這是誰給你的?”

“我在山下的鎮子上,遇到的三個人,嗯……是叫林衝,賈修才,金算盤。”

“風也猜到了吧?”

“嗯,玉林山莊就是你在武林的逍遙王府。”

“對,玉林山莊與風雨樓毫不相干,但主子卻是同一人,通過競爭讓兩方面都蒸蒸日上。”

“呵呵,下次告訴你手下,以後送東西可不能送玉佩~要是給了哪個女子,指不定會以為你看上人家了~”

“玉佩只此一枚,我確是看上你了~”

寒疏雨俯身,在林漠風脣上覆上一吻,雅月在拿到寶石後見兩人有事相商之時便出去了。

“風陪我把剩下的摺子都處理了吧~”

“好。”


第41章

日夜兼程的效果很快體現出來,三日未到,幾人便到達了目的地。

和預想一樣的是,這確實是一棟氣派壯觀的宅子,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四個人出來迎接。

站在門口的幾個人,整齊地說道:“恭迎主子。”在寒疏雨點頭示意免禮後才抬起頭來。

林漠風一看,除了一個樣貌嚴肅的男人不認識以外,其他三個卻是許久未見了。

那邊幾人向寒疏雨身後看來,性格豪放的林衝一眼便認出了林漠風,熟絡地走上前來,笑哈哈地拍著林漠風的肩:“我就說誰能讓主子一見傾心啊!果然是你小子呵!”

“漠風兄弟,別來無恙啊。”賈修才搖著扇子,頭也跟著搖了起來。

“漠風小兄弟,許久未見了。”金算盤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抱著那金光閃閃的算盤,依舊文質彬彬間透著幾分精明的模樣。

“幾位大哥也是,別來無恙啊。”三個人都沒有很大的變化,林漠風這邊笑著打招呼,那邊已經吵了起來。

“酸秀才!你這老毛病還是沒改掉啊!小心爺爺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

“……”

“你們丟不丟臉,請問這位是?”那長相嚴肅之人聲音也十分威嚴,瞥了一眼跟小孩子似的三人,看著雅月問道。

“嗯?我……我是……”雅月被點名,也有點不知如何是好,護衛?一點武功也不會,下人?一路上還一直麻煩榮臨旭照顧著……

“朋友。”林漠風笑了笑,簡單地回答。

見著雅月怪異的表現,那人也不再多問,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是玉林山莊的管家,姓嚴名肅,外號冷面閻王,主子,還有二位,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舟車勞頓,還是進去休息吧。”

“十年前消失不見的冷面閻王?你還真是有面子~”林漠風跟在寒疏雨身旁,向府內走去,“不過是不是忘了一個人啊?”

“別管他們,玉林山莊和風雨樓的人見了面都是這樣。”寒疏雨說道,“這是後遺症吧。”

雙方競爭太激烈了,導致一副見了面也看不見對方的模樣。

“呵、你還真是個不稱職的主子~”林漠風輕笑,看著一個個由蜿蜒曲折的走廊連接起來的庭院,有些汗顏,他們是在走迷陣麼?“果真是氣派,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吧~”

寒疏雨露出淡淡的笑意,曖昧地貼向林漠風:“怎麼會呢?你也是它的主人,很快就會熟悉的~”

只聽得見他們腳步聲的走廊裡,剛才的話,聽力好一點的都聽得到吧。

林漠風發現前面帶路的幾個人,剛才明顯地頓了腳步,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寒疏雨,卻在對方回視之時移開,淡淡地回應:“是麼……”


第42章

簡單地洗塵過後,夜幕也逐漸降臨。

林漠風很寒疏雨並不是同住一間房,這個要求是林漠風提出的,嚴肅帶著他們回房的時候,林漠風下意識地要求,寒疏雨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同意了,林漠風當時一說就後悔了,但是他也不再說話,也不敢看寒疏雨。

還是在意的吧……寒疏雨跟自己隱瞞了事情……就那四個人的表現,恐怕也是知情者,而且,這件事情很嚴重,嚴重到對他好寒疏雨的感情會受到影響。

吃飯的時候,雅月沒有來,說是還在睡著,飯菜會叫人給他送去。

飯後,寒疏雨帶著林漠風去了書房。

寒疏雨在處理事物,林漠風則反常的乖乖地安靜地坐在一旁,端著茶杯,雙眼無神地盯著茶水,開始還冒著熱氣的茶水也逐漸變涼,林漠風也絲毫沒有察覺,端起杯子向嘴邊遞去,卻在半空被他人奪取。

林漠風緩緩抬頭,但過了很久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寒疏雨幽幽嘆了口氣,把茶水放下,心疼地抱住林漠風:“風……”

林漠風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眼神暗了暗,聲音也有些低悶:“對不起。”

林漠風承認自己是個感情白痴,在在意的人面前有在意的事,在意的事是在意的人所對他隱瞞的,平時的隨性輕佻,他怎麼也裝不出來,只因為他在意啊……

“不,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寒疏雨頓了頓,“風……你累了,我陪你先睡吧。”

被舒適的懷抱所擁住,柔軟的被子裡,兩個人的氣息縈繞在一起。

睡前,寒疏雨輕輕地說:“明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林漠風閉上疲憊的眼簾,陷入黑暗。

也許是被心緒影響,林漠風在還沒有天亮的時候就醒來了。

揉了揉眼,身旁的位置已經冷卻。

林漠風憑著記憶來到書房,欲要推門而入,卻聽見房內寒疏雨似乎在和林衝他們商量什麼事。

等等再進去好了,林漠風靠在走廊的柱子上。

不知道為什麼,寒疏雨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到來,看來等等他得好好提醒寒疏雨吶~

“還沒找到麼?”寒疏雨說話了,林漠風發誓自己可不是有意要聽的,只怪他耳朵太靈了或者寒疏雨說話太響了~

“主子……”平時大大咧咧的林衝卻有些欲言又止。

“主子莫要自欺欺人了。”嗯?雨還有自欺欺人的時候?林漠風饒有興趣地繼續聽著。

“漠風公子不就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

林漠風瞪大了眼,氣息繁亂之時被屋內之人察覺。

“誰!”只是一瞬,原本厚實的門被震成木屑,寒疏雨銳利的眼神直直向門外的人影射去。

“是真的麼……”林漠風上前幾步,走到光亮的地方,雙眼無神,聲音沙啞地重複,“是真的麼……”

“風!”對於林漠風在這裡,寒疏雨也有幾分驚訝,他剛才竟然沒有察覺到,事情遲早要暴露,他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意外被風知道。

“是真的麼……”林漠風一直重複著,他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麼,害怕麼?他是在害怕麼?

見寒疏雨不回答,林漠風看向另外幾個人,林衝他們被這樣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紛紛心虛地低下了頭。

林漠風勾起嘴角,低低地笑出聲來:“呵、呵呵、父子……居然是父子!?”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出去的,他聽見風在耳邊呼嘯著,吹個口哨,閃電衝破馬欄來到他的面前,他向著東方狂奔而去……

寒疏雨在林漠風離開的那一瞬,立刻追了上去,林漠風氣息絮亂,他沒想到這個事實會給林漠風帶來這麼大的影響,不過他想他能猜到林漠風的目的地,策馬狂奔。

風,等著我……


第43章

此處是墳前,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天剛濛濛亮,看不清墳上的字跡。

仿佛感受到主人壓抑的心情,閃電在一旁的草地上安靜地進食,林漠風愣愣地站在墳前。

“娘……師傅……風兒回來看你們了……”林漠風張了張口,卻只是在心中說道。

你們現在應該不願看到我這個逆子吧……

林漠風苦笑著,在心中補充道,苦澀的心情一點點地將他吞噬。

在自己作為殺手,原本以為一輩子都冷血無情之際,遇上了命定之人,如今水落石出,不料這份感情卻是有違倫常,即使再輕佻邪肆,再無懼無畏,亂倫這個罪名,他還背負不起啊……

事實上,他也是個膽小鬼呢……

因為害怕寂寞,所以裝作享受寂寞的樣子成了殺手,本該無情無義,他卻比任何人都重情重義,身為殺手的寂寞,只有同被稱作人斬之人才能體味,殺多了人,林漠風甚至比常人更能了解死亡帶來的懼意,之所以能神態自若地斬斷他人與人間的牽連,只是因為麻木罷了,習慣成自然,這話一點都不錯。

比任何人都重感情的林漠風,比任何人都脆弱的林漠風,寒疏雨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才故意隱瞞的吧……

他們是同一類人呢,同樣殘酷地踩在別人的屍體上睥睨整個世界。

寒疏雨的霸道非常人能比,在這份感情中,他擔待的也比較多一點,知道事實真相後,他想必也不願承認,而考慮到與他同類的林漠風,他立刻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不願放手,絕對不願,他比任何人都想守護在林漠風身邊,只因為他的霸道,因為他對林漠風的愛。

而他知道,林漠風一定不會接受事實。

他知道林漠風特別敬愛母親,如果讓林漠風知道他們的血緣關係,一定比自己的情況還要糟糕,所以他選擇沉默,一直一直,獨自承擔著這個驚人的秘密,他想做的是拖延時間,至少,至少讓林漠風遲一些知道,至少讓他把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加牢固,牢固到即使林漠風知道真相也不會離開的地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自覺的,林漠風想到了寒疏雨,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天逐漸亮了起來,卻不見日出。

這天,是個陰天,天空被烏雲籠罩。

年過六旬的老人家由遠及近,也不顧林漠風在場,拿了塊抹布把墓碑擦乾淨,又摘去旁邊新長的野草。

林漠風有些驚訝,他這才知道這山野間的小墓如此乾淨的原因,是由這個老伯照料著麼?

等老伯完成一系列動作,林漠風才想起老伯的身份,是他和母親的鄰居,牛老漢,他們還曾一起過年。

牛老漢的兒子打仗死了,老伴也死的早,家裡就剩他一人,母親見他一人,怪可憐的,經常拉著小漠風去串門,牛老漢一直把小漠風當孫子看,每次趕集回來都會帶點兒小玩意兒給他,三人關係極好。

林漠風走上前去,喊住了要離開的牛老漢。

“什麼啊?你說你是誰啊?”老年人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使,林漠風扯著嗓門,喊了好幾遍他才聽清。

“啥?你是小風啊!”牛老漢盯著林漠風好一會兒,頓時老淚縱橫,說他長高了長俊了之類的云云,接著想起什麼似的跑到墓邊的草叢中開始挖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一個沾著土的盒子給他,說是林漠風的娘很久以前給他的,叫他交給林漠風。

林漠風沉默了一會兒,又指著墓碑問老漢為何願意幫著打掃。

牛老漢這回只聽一遍就明白了,一臉感激地說道:“這個啊!是好幾個月前!一個長得很俊的大俠,給了俺一袋子銀子,要俺好生照看著的!”

後來,牛老漢嘟囔著要喂雞便蹣跚著離開了,留下神色複雜的林漠風。

山還是山,水還是水,牛老漢也沒有變……

變的究竟是什麼呢?

林漠風的薄脣緊緊地抿著,狹長微挑的美眸中閃耀著迷茫。

不會錯的,老漢說的大俠是寒疏雨……

寒疏雨明明為自己做了這麼多,而他卻一句話也不聽任性地跑了出來……

他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愛寒疏雨的資格麼?

他無法像寒疏雨那樣拋開一切,他辦不到啊!

世俗引導之下,他可以愛上男人,可是世俗中的道德倫常同時也約束著他,其他的陳規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打破,可是他也是置身塵世,世間的俗約把他牢得死死的,如果在一個男男相戀並不允許的朝代,他或許就要疑慮該不該愛上寒疏雨了……

呵呵,什麼時候驕傲如他也開始考慮這些了,一切順其自然,隨心隨性不是麼?

誰來告訴他他究竟在幹什麼啊……

這種混亂的感覺。

林漠風閉上了眼,山間煙霧繚繞,濛濛細雨覆下,不知是否淚水的雨滴混雜在臉上,朦朧的,是心……


第44章

並未依靠內力驅散清晨的涼意,任雨水淋濕自己,林漠風站在雨中,看上去修長而纖細的身軀微微地顫抖著。

片刻後,溫暖寬厚的胸膛從後方貼上來,心疼的嘆息聲在林漠風耳後響起。

依舊閉著眼,嘴角不自覺地彎起,真好,他如今並非獨自一人呢……

幸福兩個字,一早便在了。

“都知道了?”帶著些許低啞魅惑,寒疏雨一邊向林漠風輸送內力,一邊輕嘆。

“啊,都知道了。”淡淡的答語,透著些許笑意。

全都知道了,你為我做的一切……

也看清了,自己的懦弱……

一次又一次的退縮……

想要改變現狀呢,不想這麼懦弱下去,讓他親手抓住吧!

屬於他自己的愛……

“喂!”林漠風突然出聲道。

“嗯?”寒疏雨低頭,看著依舊閉著眼的林漠風。

“你真是個笨蛋。”林漠風笑了笑,然後便安心地昏厥過去。

“風!風!”寒疏雨抱著懷裡明顯脫力的林漠風,一皺眉,抬腳間,三兩步便消失了蹤影。

一日過後。

客棧內。

還未醒來麼,坐著睡了一宿的寒疏雨突然醒來,看向榻上依舊昏迷的林漠風。

你才是笨蛋,還是個喜歡折磨自己的笨蛋。他在心裡想著,幾日馬不停蹄的奔波,林漠風有些水土不服,本就胃口不好,加上也沒好好吃飯,半夜醒來又策馬狂奔,早上淋雨受涼,饒是林漠風的身體也受不了,沒有發熱就謝天謝地了。

寒疏雨起身梳洗,然後吩咐小二準備熱粥。

“水……”身體很累……說不出的感覺,簡單概括就是很難受,林漠風有些難耐地動了動乾澀沙啞的嗓子。

對於此刻擔憂著林漠風而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寒疏雨而言,那如蚊子般的叫聲當然不容錯過,當下喝了口茶便抓起林漠風渡了過去,附加熱吻一個。

“咳……咳咳咳……”林漠風刷一下就張開了眼,他是被嗆醒的,順帶差點窒息而死,當下眼一眯,死死瞪住寒疏雨,冷聲道,“有你這樣照顧病者的麼?”

寒疏雨絲毫不為所動,神色淡然地回答:“我只是太心急了。”

寒疏雨一臉“我只是關心你而已”的表情非但沒有激怒林漠風,反倒把他的火氣壓了下去,林漠風一挑眉,勾著一抹曖昧的笑容湊近寒疏雨:“對著昏迷之人也可獸性大發,寒大王爺果真是欲求不滿了麼?”

“呵、”寒疏雨輕笑一聲,摟了林漠風的腰,“精神得很嘛~原來風就這麼想要麼?”

“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知道了父子關係的我還會不會要你~”林漠風推開寒疏雨,一臉邪笑,挑釁地看著寒疏雨。

“早就有答案了不是麼?”寒疏雨笑得那個叫得瑟、笑得那個叫欠扁吶……

是的,早就有答案了,在林漠風一臉安心地昏倒在寒疏雨的懷中那一刻。

事實上,林漠風也不能完全地揣測出自己當時的心情,感動是肯定的,但究竟為什麼願意拋開血緣,願意接受這樣的禁忌,他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和寒疏雨同樣的不捨吧……

也許像寒疏雨這樣的人,他一輩子只能碰到他一個。

“切~”林漠風一臉不爽地隨便披了一身衣服下床,漱了漱口後端著那熱乎乎的粥一股腦兒地往下咽,活像好幾天沒吃飯的人似的,不過這好像是事實。

寒疏雨坐在桌旁,看著林漠風狼吞虎咽的樣子露出些許笑容:“風,我真沒想到你一醒來還能像平常一樣和我調笑。”

林漠風心裡一暖,在心中回答道:因為這就是本性吶~

吃飽了沒事乾的林漠風做在床沿,晃悠著那漂亮的小腿:“雨~你該知曉我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吧~”

“嗯。”寒疏雨想了想,點頭。

“其實那些個世俗之類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P話。”林漠風垂下眼簾,“不過是自私罷了~只是無法原諒你這個狠心的爹,因為娘說,如果被爹找到,就要和娘分開了,自小被母愛包圍,我自是不願。但人都是貪婪的,看到村裡其他孩子有爹爹陪著一起,我很羡慕,當時我就開始討厭這個可能會把自己和娘親分開的爹爹,可是說是討厭,也不過是渴望罷了。一直以來,我心中的爹應該是令人尊敬的人,這是從娘口裡得知的,可是自己心中一直渴望的高大的尊敬的對象,突然成了自己的愛人……”

林漠風沒有說下去,寒疏雨卻聽出了林漠風心底的難受,輕嘆:“果真如此麼……”

“真的值得麼?為我這個甚至還質疑我們感情的人做這麼多。”林漠風鎮定而冷靜的眸子看向寒疏雨。

毫不躲閃地回視,寒疏雨回答道:“因為愛吧。”

“上不得廳堂下不得廚房也行?非但不能伺候你,還反要你伺候也行?”林漠風挑眉,他不是刻意貶低自己,他說的也都是實話,有這個機會,乾脆全部說清楚算了。

“這有何難度?進得臥房便可~我知曉風一直都處於主導之位,如今願屈居下方,我自然是要多擔待一些了。”寒疏雨撐著下巴半遮著嘴說道,一雙眼裡的精光卻不時閃動,“若在意世俗,不把我倆血緣告知外人便可,把知曉之人的記憶消去也並非沒有辦法~”

“呵呵、那我這輩子可就賴定你了~”林漠風一臉“你真偉大”的表情看著寒疏雨,心中也暗下決定,若寒疏雨敢捨棄他,絕對會讓寒疏雨後悔~

“對了,這是你手中的盒子。”寒疏雨從懷中拿出已經洗乾淨的盒子,遞給林漠風。

林漠風接過,絲毫不懷疑寒疏雨事先看過盒內之物,這是默契,也是信賴。

盒內是一封信,林漠風帶著懷念拆開,秀麗中帶著俏皮,是自己熟悉的字跡。

看完信後,林漠風一臉嚴肅地抬起頭來,向寒疏雨問道:“雨~我娘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嗯?”接過林漠風遞給他的信,寒疏雨一邊看一邊思考,看到最後,突然想起20年前的一幕,夕陽西下之際,美得動人心魄的女子向他走來,朱脣輕啟:“寒疏雨是麼?我,是上天派來給你驚喜之人……”

還真是驚喜呢,寒疏雨笑著看向林漠風,輕輕地說道:“是個神秘的人呢~風相信命中註定麼?”

“不知道~我只管如今~”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帶著自信而邪肆的笑容看向天空。

娘……您放心……我現在很幸福……

那份陳舊的信被一簇火焰燃燒殆盡,隨著灰燼飄飛的內容,至今都是迷……


第45章

“喂!跑這麼快幹什麼!”閃電的背上,林漠風有些不滿地靠在身後的寒疏雨身上。

“不舒服麼?”寒疏雨有些擔憂地看向懷裡,減慢了速度。

“沒,我擔心閃電。”林漠風一臉彆扭地說道。

“哦。”

速度又快了起來。

“喂!”林漠風皺眉。

“呵呵,忍耐一下~今日要回府拿點東西,今夜我們夜探皇城,好戲不能錯過吶~”寒疏雨勾起一抹笑容,拍了拍閃電的脖子,閃電有力的嘶吼表示它正興奮著。

林漠風動了動脣,終未言語:我看你才要忍耐,露出這種殘酷的笑容,想要早點教訓一下兩個鬧事的侄子了吧~

“主子,漠風公子,回來了啊。”

依舊是四人迎接,只是幾人的笑容似乎有些煽情,連林衝也一改大大咧咧的性子,乖乖地在一旁傻笑。

“啊~回來了~怎麼?不歡迎麼?”林漠風挑眉反問。

“怎麼會~”幾人笑著走進大堂。

“二位公子回來了啊,快坐吧,我給你們沏茶。”雅月依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坐在一旁的榮臨旭見二人進來也恭敬的站了起來。

嚴肅只跟他們說二人有事外出了。

寒疏雨坐在大堂主位,未曾言語,靜靜地喝茶,只是時不時看向林漠風,每每那時,面上邪魅的笑容總是包含一絲寵溺。

“好茶。”林漠風無視寒疏雨的眼神,輕抿杯中香茗,忍不住讚嘆道,“看來雅月茶藝不比琴藝差吶~”

“公子過獎。”雅月笑了笑。

林漠風打破沉寂,林衝也忍不住開口:“主子,朝廷的事,您打算何時動身?”

“今夜我與風一同前往。”寒疏雨眼中劃過一絲狠戾。

“主子,這可不妥。”金算盤為人精打細算,有些憂慮,畢竟是深宮,大內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切應小心行事。

“我與風只是先行打探,真要動手還需等待時機。”寒疏雨口氣輕描淡寫,卻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語畢,再未有人發言,寒疏雨看向林漠風說道:“風先歇息著吧,今夜還要行動。”

“嗯。”林漠風起身,跟著寒疏雨向外走去。

不料才出門,一道影子立刻飛撲而來,掛在了寒疏雨身上,甜膩語聲嬌嗔道:“主子!”

寒疏雨愣了,眼角的余光不斷向身後負責此事的四人狠瞪,嚴肅幾人紛紛冷汗連連,心想:這個小祖宗怎麼出來了!

林漠風臉色一黑,變臉極快,下一秒已經掛著異常燦爛的笑容靠在門上,一臉“看你要怎麼解釋”的表情看著寒疏雨。

被林漠風一看,寒疏雨的臉立刻黑了,皺著眉把黏在身上的八爪魚扯了下來。

對方不過是個16歲左右的少年,長得很水靈,被寒疏雨一張黑臉一看,立刻委屈地低下頭來,眼看淚水就要溢了出來。

雅月立馬就誤會了,平時看著二人甜甜蜜蜜的,卻沒想到寒疏雨竟還會有別人,一臉不悅地站了起來,指責道:“寒公子,你竟如此對待風公子,我真是看錯你了!”

雅月喜歡林漠風,從第一次見面起就喜歡上了,但他一見到寒疏雨便知曉自己沒有機會,一路上見寒疏雨對林漠風百般呵護,也就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情意埋藏心底,如今見得寒疏雨竟有其他姘頭,自是坐不下去了。

寒疏雨欲要開口解釋,林漠風卻搶先一步在一旁落井下石:“雅月可別胡說,寒大公子怎會連此等少年也不放過呢?”

說得好不風涼,寒疏雨是又無奈又好笑。

林漠風明顯吃醋了,他當然不會傻到隨便隨便哪個人無理取鬧地撲上來就信那人會是寒疏雨的情人,不過就算是,那也是從前,他對自己可是百分百的自信,之所以擺出這姿態,就是在告訴寒疏雨:本少爺吃醋了!

這確實得怪寒疏雨,是他沒有處理好的事情,而寒疏雨自然是怪罪於打理玉林山莊的那四個人,早該知曉二人狀況,竟還會犯大忌。

寒疏雨嘆了口氣,有些事情還是不能曖昧不清呢,用淡然而嚴肅的口吻說道:“瓊悅,你知曉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

兔子般的少年滿臉驚恐地抬起頭來,滿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剛才的委屈明顯是裝的,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只是撒個嬌就迎來當頭一棒,他現在的表情,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怎麼會!不可能的,以前的主子從來都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瓊悅說話的……你……你不是主子!主子是不會拒絕我的!你是誰!說啊!你是誰啊!”

瓊悅睜大了眼,後退了幾步,卻又衝上前來捶著寒疏雨的胸膛。

只是兩下他就被一雙稍顯冰涼的手給扼制,憤怒地抬眼,尖銳的聲音叫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下人來……來管……”

瓊悅越說越小聲,有些害怕地盯著面前明明笑著卻還給人一種徹骨心寒的男子,男子的薄脣輕啟,毫不留情的諷刺話語接踵而至:“他對你沒有感情,你早就信了吧?不然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不過是知道事實真相罷了,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我是什麼東西?告訴你,就是我這個東西搶了你的主子,有本事就來找我報復啊~不過是養在院子裡的小狗罷了,沒本事咬人就不要亂叫~”

林漠風精緻無暇的臉沒說一句就湊近一分,輕柔的語氣如同呵護至高無上的寶物,但說出的話語卻如利劍,毫不留情地把瓊悅刺了個鮮血淋漓。

瓊悅的手被鬆開,失神愣住,手腕被捏得生疼,最後已經麻木地沒有任何感覺,刺眼的紅印一直滯留在手上,但都比不過他疼得幾乎無法呼吸的心,但是為什麼,那個男子湊近的時候心跳忍不住地加快,臉也忍不住紅了起來……

林漠風自然發現了這點,不過他只當瓊悅在害怕,說完一通話,林漠風雙眼掃過除了寒疏雨愣在當場的眾人,幾人無一例外地感到膽戰心驚。

“嘁~”了一聲便離開了,寒疏雨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林漠風不是什麼好人,他自己一早就說過了,剛才的事情,很明顯會被認為欺負弱小吧,林漠風自嘲地笑了笑。

也沒有脫鞋就躺在了床上,悶悶地說道:“怎麼?踩了你養的小狗生氣了?想笑就笑吧,其實我也沒什麼資格說他,我自己也不過是個膽小鬼,只是知道我們血緣的真相就跑到千里之外……”

“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風到底要我心疼多少回?”寒疏雨也隨林漠風躺到床上,摟住心愛之人的腰,把臉埋到林漠風的頸側,呼吸著林漠風的味道,“風剛才是生氣了吧……”

“啊……想起某些事情來了呢,是嫉妒吧,突然間就看不慣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了……原來在山上之時,遇著乾旱,糧食歉收,老百姓是吃不飽飯的,我十歲之時便開始跟著村裡的人去狩獵了……這樣不知生存疾苦的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對著我的人無理取鬧,看著不爽吶~”林漠風輕描淡寫地說著。

“這也怪我。”寒疏雨說道,“聽過瓊花劍瓊宇吧?瓊悅是瓊宇的兒子,當初瓊宇替我挨了一劍而命斃,臨終前托我照顧他兒子,我找到當時還未學會走路的瓊悅,接到玉林山莊,我不怎麼會照顧人,只知曉一味地保護,沒想到竟讓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我也沒機會正式拒絕,演變成了如今這狀況。”

“我看你是不介意把這小子也收納吧~”

“在風眼裡我是連老友的兒子也不放過的禽獸不如之人麼?”

“不是愛……”

“嗯?”

“他對你根本不是愛,無法全面了解,不能全面接受,他不過是貪戀你對他的好罷了。”

“那風對我呢?”

“呵、你說呢?”

一切的無法用言語表達,心中的愛意隨著一吻在脣齒間展露……

“知曉了吧。”他們對彼此的意義。雅月站在一旁,看著聽到他們二人全部的話後一直呆愣著的瓊悅。

夜,逐漸降臨……


第46章

天色已然全暗,皇宮卻依舊燈火通明,宮門的守衛在一個時辰前換了班,此刻正精神抖擻地四下觀察著。

兩道細微得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影子竄入高高的宮墻,絲毫未被察覺。

一個下午的睡眠洗去了兩人的疲憊,靈敏的步伐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向著目的地飛身而去,研究好了守衛最少也最快到達的路徑,為兩人的行動提供了很大的便捷,只是去打探消息,要是被發現就太不划算了。

巡邏的隊伍踏著整齊的步伐穿梭於一條條行廊,行廊頂上的人影飛速掠過,未驚動一磚一瓦。

東宮,原本太子的殿下的寢殿,現在新王被囚禁之地。

諾大的宮殿除了門口的守衛便再無下人,沒有人卻依舊亮亮堂堂的外殿顯得異樣孤單冷清。

臥房內,原本應當被簇擁現卻淪為階下囚的新王一人獨坐桌邊,看著窗外暗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他怎麼也不明白,從小到大關係極好的皇弟為何要如此待他。

俗語云: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與皇弟卻打破了如此境況,兩人自小真心相待毫無猜忌,皇弟看似暴躁實乃善良,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寒疏雨是看著他倆長大的,怎會不知他倆關係如何,這也正式寒疏雨要來探聽消息的原因,底下一幫臣子看著,若他正面調解二人關係,說不定會讓朝廷大臣起哄要他暫為攝政王,畢竟這剛上位倆小子就鬧出這麼一事,他的目的可並非如此,所以只得暗下幫著。

自新王被囚至今,二皇子還未曾與其見面,寒疏雨放在宮內的眼線傳出消息,二皇子今日會去東宮,這才有深夜入宮一幕。

屋檐之下房梁之上,兩道影子早已找好了隱蔽地點貓在了那兒。

林漠風放眼看去,見這大皇子面貌出眾,氣質出塵,就面相來看應當會是個明君。

大皇子外貌清秀,眸如星辰,看上去是一冷清冷靜之人,與雅月頗有幾分相似,只是皇家子弟看慣了爾虞我詐,與雅月相比所缺的那份單純是怎麼也彌補不來的,然,在皇家能找出如此之人已是不易了。

“下去吧。”帶著幾分冷傲的威嚴聲響在門外響起,一個月以來,除了定時有人伺候他的起居飲食外,葉倫晴沒有再見過其他人,帶著些許疑惑向外看去。

“可是……皇上……”欲言又止,帶著些許擔憂,似乎是侍衛的聲音。

“下去!”語氣有些不悅。

“是。”

沉重而古樸的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響聲,一個有著狼一般犀利眼神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葉倫晴一見這俊逸的面龐,心不由咯■一下。

一個人來見階下囚麼?林漠風勾起嘴角,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面氣氛詭異的兩兄弟。

“小、小皓……”葉倫晴沒有料到葉倫皓會來,神色有幾分驚訝,但下一刻,立刻皺眉板臉,憤怒地站起身來,“為何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我明明如此信任著你……”葉倫晴的眼神暗了暗,“為何……為何要背叛我……”

無視葉倫晴的憤怒,葉倫皓神色未動,依舊淡然,自然地走到桌旁,給自己倒茶,聽到葉倫晴所說的背叛這才有所動容,陰沉著臉說道:“背叛?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你胡說什麼!”葉倫晴睜大了眼,他何時有做過對不起葉倫皓之事!怎可如此污衊於他!

“胡說?”葉倫皓突然暴躁起來,抓住葉倫晴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葉倫晴身形纖細,怎可與高大的葉倫皓的力氣相比,一下就被扯了過去,葉倫皓低下頭,把臉湊近葉倫晴,微微眯了眼,“父皇死後,你便一直忙於國喪之事,之後又是登基大典,那段時間,我看你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淨吧?被權勢矇蔽雙眼的,可是你!”

“小皓……你,你在說什麼啊?父皇死後忙於喪事,此乃孝,接任帝位,此乃國之大義,二者皆為我之責任啊!”不會看錯,小皓的眼裡滿是怒火……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生氣,葉倫晴神色真誠地看著葉倫皓,那段時間很忙,除了奔喪之時和登基之時,幾乎沒看見小皓,一直也都沒有和小皓說上話,但是,他以為小皓會理解他的……

見到葉倫晴帶著些許悲痛的雙眼,葉倫皓一怔,語氣與力道都緩下勁來,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些許自嘲的笑容:“就是你這樣的眼睛,把我從仇恨中解救出來,但是為何,為何對每個人都這樣,為何不好好地看著我,你是我的……你是我一個人的啊!你該好好地一直一直看著我才對啊!”

“小皓……?你……你在說什麼啊?告訴我……你剛才全是胡說的對不對……”葉倫晴為葉倫皓所說的情感深深震撼,但是為什麼……會有一種喜悅的感覺,不可以!他們不可以的!

“哥,你不信我麼?”遭到質疑,葉倫皓放低了聲音,死死盯著葉倫晴,輕輕地說道,“聽好了,哥,我愛你,你,是我的!”

葉倫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直的鎮定被葉倫皓的言語攻擊得支離破碎,只是愣愣地看著一直向他走近的葉倫皓,一步步地後退著。

“呵、你們葉家的人都喜歡亂倫麼?”林漠風一挑眉,笑著說道,今天還真是看了場好戲呢~不過他可不打算在這兒看活春宮~

“風可不能這麼說~你可也有我們葉家的血脈吶~”寒疏雨笑得很邪魅,很噁心,好,很好!兩個小兔崽子把外面搞得一團亂,害他處理的事物多了好幾倍,少了這麼多時間陪著風,竟是為私下原因,不趕緊給他和好還想要愈演愈烈?

“誰!”葉倫皓立馬發現兩人故意鬧出的動靜,向房梁上看去,同時,寒疏雨打破屋頂,從上方飛了出去,葉倫皓也沒法管這麼多,立馬去追。

林漠風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心裡嘆道:明明比我大幾歲竟還是如此疏忽。

林漠風拿出袖子裡的紙筆,寫了幾下,包著石子砸到葉倫晴身上,等他拆開便飛身離去了。

接下來是等待時機的時間,過得便相對平靜了……


第47章

由於昨日的深夜入宮,今日的林漠風起得較晚,醒來之時,寒疏雨早已不在身旁。

毫不在意大開的窗子,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即使眼角瞄到門外小花園裡羞紅了臉的侍女也依舊懶散著目光,林漠風從來不是會顧忌自己形象的人。

不一會兒,在花園裡坐著的三個侍女便端了水什麼的走了進來,左一句“公子醒了啊~”,右一句“公子更衣吧~”,再一句“公子洗漱吧~”

難怪在門外等著,是專門來照顧他的啊~

林漠風心中輕笑,寒疏雨也真夠相信他的~竟派這麼幾個國色天香的小丫頭來照顧他~不過也罷,要是從前他定不會放過,如今嘛~他還是有操守的。

小丫頭天真無邪,有什麼想法也不會含蓄一些,中間那個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之事似的盯著他一個勁地傻笑。

林漠風順著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鎖骨,臉寒了寒,全是吻痕吶,輕咳了一兩聲,那小丫頭總算注意到了,正正經經地給他束髮,怎麼說林漠風的臉皮也沒厚到這個程度,讓人老盯著傻笑的滋味還是有幾分尷尬的。

這邊這小丫頭安靜下來了,另兩個小丫頭卻笑了起來:“公子害羞什麼!您的**還是我們洗的呢!”

“呵、呵、是、麼……”林漠風的臉立馬就黑了,無論是和包公還是鍋底媲美都綽綽有餘,合著他還以為寒疏雨給他派了幾個純真的小丫頭,沒想到竟是小小年紀就修煉成了人精!

總算折騰好了,三個小丫頭便領著林漠風去吃飯。

走廊上,林漠風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們閒聊著:“看你們年歲也不過二八,小小年紀幹起活來卻也不含糊,你們何時入府的?”

說起身世,幾個活潑的小丫頭也都變得溫和起來,一臉嚮往與感激:“公子不知,我們都是主子在外邊撿的,沒爹沒娘的,要是沒有主子,我們可早已餓死街頭了。”

一個小丫頭說完,另一個又接了下去:“主子平時風流成性,對外人說起話來也不知是哪句真哪句假,但我們可都是從小在主子身邊長大的,都看得出來主子對您可是真心的。”

“是呀是呀!主子喜歡的人我們也都喜歡,而且公子是好人,我們幾個可是好好觀察了一番!表面上主子一直照顧著公子,可公子對主子的關心可也都是方方面面的!”最後一個小丫頭也不甘落後,趕緊接下話來。

小丫頭們如小鳥一般嘰嘰喳喳,活潑可愛,林漠風也不由被她們感染,露出淡淡的笑容:“幾個小丫頭嘴還真甜~就會為你們主子貼金~我是好人麼?你們呀!是沒見過市面~”林漠風從來不覺得是好人,說起來,被人說是好人還真是第一次。

“公子可別這麼說!我們可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還有啊!別你們主子你們主子的說!今天起呀,您也是我們主子吶~”

“是是~那還快報上名來~”林漠風的語氣淡淡的,卻不由蓋上一層幸福與溫馨,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一種名為家的感覺。

“我是蓮蕓!”蓮蕓是個子最高的,看上去溫柔婉約。

“我是蓮菁!”蓮菁個子中等,笑起來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我是蓮芃【注:與“朋”同音,意為草木枝葉繁茂】!”蓮芃個子嬌小,總是喜歡臉紅。

這邊剛報完名字,不遠處,寒疏雨也從書房向此處走來,勾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總是別有深意地雙眼帶著溫柔寵溺看向林漠風,低沉魅惑的聲線不由讓人心跳加速:“風這便與她們熟絡了?”

“主子。”幾個小丫頭整整齊齊地向寒疏雨行禮。

林漠風習慣性勾起邪肆的笑容,卻也並未回答寒疏雨的問題,轉而問寒疏雨道:“今早怎不叫我一起起身?”

“風昨夜累著了,今日還是好好休息為妙。”寒疏雨曖昧一笑,看向林漠風頸處,幾個小丫頭立刻誤解,紅著臉說她們先去準備早膳。

林漠風未有反駁,看著小丫頭們爭先恐後地跑向膳房,輕輕地說道:“真好呢~這樣幸福的感覺……”

“喜歡就好。”寒疏雨輕攬林漠風的腰身,輕吻後,一同向前走去。

寒疏雨不擺架子,所以是全員一起圍著特大的餐桌用膳。

安靜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有人來向寒疏雨傳話,寒疏雨是越聽臉越寒,最後對著林漠風說了幾句話後,甩下一句“大盈內亂,有消息稱鄰國打算趁亂起兵,我先行處理。”便匆匆離開。

氣氛再度沉悶下來,聽到這一消息,幾個憂國憂民的男子立刻皺起了眉,只有林漠風一人處之泰然地悠閑吃飯。

“嗯?怎麼都不吃了?”林漠風看向四周,看到眾人神色,一臉淡然地說道,“既然鄰國宮內的秘密消息能夠傳過來,也就是說我們的勢力已經打入宮內,從內部調息此次戰事不過是小菜一碟,雨生氣應該是為他的兩個侄子不給他省心吧~”

一席話說下來,幾個人都目瞪口呆,想想也沒錯,便心安理得地吃起飯來。

“怎麼不見雅月?”林漠風掃了一眼周圍。

“雅月公子昨日在藏書閣找到了一首失傳的樂譜,此刻正在練習,在下已派人給他送飯了。”賈修才晃頭晃腦地說道。

“嗯。”

“漠風公子……”嚴肅突然開口,有些欲言又止。

“嗯?”

“咳,您今早應該沒有遇著什麼奇怪的事吧?”嚴肅皺了眉,原本就嚴肅的面孔此刻變得更加嚴肅。

“此話怎講?”林漠風吃完了飯,坐在椅子上看著嚴肅,發現除了榮臨旭以外的四個人臉色都不太對勁。

“是瓊悅這個小娃娃。”林衝臉色有幾分擔憂,“要是以前,他看不順眼的可直接弄出一些小亂子來,雖然都是些嚇人的,影響不大的小玩意,但多了還是挺煩人的,我們幾個都被他整過,不過昨日到現在他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也不出來吃飯,這,我們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啊~”林漠風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然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林漠風要去幹什麼,不過卻隱隱猜得出什麼。

林漠風在走廊上隨便拉了個下人問出瓊悅的位置,便慢慢悠悠地向那走去。

瓊悅顯然沒有想到林漠風會來,並未開門,語氣卻頗有幾分驚訝,卻也一直死守著。

林漠風也不多費口舌,隨便一推,把門推了個粉碎,也不顧瓊悅帶著幾分懼意的神色,一步步地逼近瓊悅,抬著他的下巴帶著慣有的笑意開了口。

這邊,原本的膳堂。

“漠風公子沒有回房?”看著面前有些著急的蓮蕓,嚴肅重複道。

“莫要著急,說不定是去找雅月了!”林衝隨口說道。

“不!公子也不在那兒!”蓮菁喘著氣跑了過來,“我剛才問過雅月公子了,公子沒有到他那兒去。”

“你們找我?”這邊正著急著,林漠風帶著淡淡笑容的臉便出現在了幾人面前,身後跟著的是一臉彆扭的瓊悅,林漠風長手一撈,提著瓊悅的領子把瓊悅推給幾個人,說了句“我去睡午覺了~”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留下一臉迷茫的一堆人,以及神色有幾分愧疚,緊緊咬著脣的瓊悅……



第48章

因為鄰國的關係,寒疏雨決定提前解決兩個侄子的內部矛盾,休息沒幾天,行動的日子便到了。

此次任務目的是把葉倫晴弄出來,讓這倆小子好好想清楚,潛入宮中的人不能多,寒疏雨和林漠風乃最佳人選,其他的在宮外做外應,宮內有安插人手,零在近日消失的原因便是為此。

臨行前,雅月特地為幾人彈奏新學的曲子,曲終之時笑著道別:“主子們小心。”

林漠風笑他弄得跟上戰場似的。

為避免暴露身份,易容術最為高超的林漠風為幾人易了容,帶上武器,幾人瀟灑離去。

輕車熟路地藏身於東宮角落,恐怕因為上次驚動葉倫皓,東宮的守衛多了很多。

給兩個小太監點了睡穴,寒疏雨和林漠風換了衣服,端上食物,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屋內。

葉倫晴一臉陰郁地坐在床沿,見兩人端了食物進來,只是輕聲道:“放在桌上吧。”

得到消息稱,自那日之後,葉倫晴與葉倫皓再未見面,估計葉倫皓也是想讓二人好好想想。

然而葉倫皓考慮並不周全,若有敵國趁虛而入,因為臨時篡位,國中還有臣子不服,尚未統一軍權的他怎可對敵?大盈王朝必定滅亡。

而為了讓二人盡快做出決定,寒疏雨他們只好犧牲小我,扮一扮惡人咯~

這是後患最小的辦法了。

林漠風一笑,並未按照葉倫晴所說放下,而是端到了葉倫晴面前,輕聲道:“還是吃一些吧……”

隨著話音落下,被點了穴的葉倫晴最後發出些許驚呼,門外的士兵立刻察覺到了,破門而入。

當初的小紙條只是讓葉倫晴靜靜等待,不要和葉倫皓髮生衝突,並未說明會何時來接他,葉倫晴做到了,他相信紙條的話,因為當日在他最害怕的時刻,紙條的主人幫他引開了葉倫皓,葉倫晴作為天子,血脈中有特殊的感應,知曉林漠風他們不會害他,而此刻突然被點穴,自然是奮力掙扎。

葉倫晴有武功底子,武功也確實不錯,而他一直乖乖地在房內呆著也一直是在等葉倫皓的理由,而且,天下雖大,他的安身之處卻只限於宮內,他最親的人,只有葉倫皓了。

靠著內力,葉倫晴想要衝破扛著他的人給他封的穴道,卻發現自己完全無能為力,此人年紀應當不大,武功修為卻是極高,獨特的點穴手法,竟然能讓他全身癱軟但意識卻完全清醒,就像除了腦袋身體卻睡著了,並且言語不能,被其輕鬆地抗在肩上,在屋檐上如燕子般自如地穿梭著,葉倫晴突然有種在這個男子面前如螞蟻般渺小的感覺。

與此人一同前來的另一人在後面擋著士兵,已經落了很長一段距離,一人抵擋著數十大內高手,可見其功力也毫不遜色。

就在快要出宮門的時刻,葉倫晴被放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著被黑布遮掩外露的帶笑雙眼,順著此人目光看向前方。

宮門之前,葉倫皓掛著狠戾的神情,帶著一干大內高手站在那兒。

葉倫晴的心突然有所動容,此刻,他聽見站在身旁之人邪肆的聲線響起:“吶~好好看清楚,他能為你做到什麼程度~”

聽著他的聲音,葉倫晴突然想起那夜所見的張狂字跡,立刻就知曉了此人的目的,他是來幫自己的麼?

“想死就直說!”對面葉倫皓的聲音極低,眼神如利刃,直直刺向林漠風,雙拳緊握額上有青筋突起,可見是極怒了。

林漠風沒有說話,淡淡一笑,霎時,寒疏雨的身影突然出現,似是憑空冒出,但緊張時刻,沒有人敢表現出自己的驚訝,大內的人都是高手,知曉面前二人也非泛泛之輩,一旦露出破綻可能會頃刻斃命,而這邊二人背對著背,擺出不會把葉倫晴交出去的架勢。

雙方安靜地對峙著,要拼的第一件事就是氣勢,葉倫皓見二人游刃有餘地抵擋住這邊數十人的氣勢,心中暗叫不好,雖不知這二人目的是何,但現下首當其衝的是救下哥哥,葉倫皓堅定信念再度抬頭,卻發覺到頸間的刺痛,垂眼一看,現下才感覺到匕首涼意的他幾乎就要倒吸一口冷氣,是剛才分心思考露出了破綻麼?

見那邊二人掛著玩味的笑意叫道:“你們還真有閒情~看看你們主子怎麼了吧~”

被那邊這麼一叫,葉倫皓幾乎要被氣炸,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黑著臉死瞪二人,有想要將二人碎屍萬段之意,刺客混入大內高手之中,還在眾人不知覺情況下把刀架在了葉倫皓脖子上,皇家顏面何存!

一干大內高手以為那邊只是叫他們分神,但還是忍不住用眼角向葉倫皓那邊瞟去,這一看便暗暗反思,訓練有素的一干人等迅速分出了兩派,一派盯著那邊二人,一派看著葉倫皓這邊伺機營救。

“放他們走……”低啞的聲音在葉倫皓耳邊威脅道。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孔,但這個感覺,林漠風一下就認出是零,沒想到已經混到皇帝身邊了,瞄了瞄躺在地上的葉倫晴,此刻正一臉驚恐地盯著葉倫皓那邊,呵、這樣就好辦了~

第一輪的考驗~若葉倫皓被威脅,葉倫晴的反應,以及葉倫皓所做的決定。

“混賬!”葉倫皓極怒,眼睛有些泛紅,“不要管朕!給朕毫發無損地救下葉倫晴!違令者株連九族!”

此話一出,侍衛們的注意力再度集中於那邊三人。

“嗯哼?即使拋下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麼~”林漠風饒有興趣地低頭看了看葉倫晴,只是這樣還不夠呢~想著,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竟比我還要痴情,還是有幾分看不慣呢~”寒疏雨一把匕首架在了葉倫晴脖子上,看向葉倫皓,目的十分明顯了。

既然威脅葉倫皓讓他們出宮沒有用,那就用可以讓一群大內高手株連九族的命來威脅好了~

無論如何,這宮嘛,他們是出定了~

葉倫皓劍眉一皺,語氣十分不甘地叫眾人讓開了道。

出宮門之前,侍衛們在兩人身上竟找不出一絲破綻,一出宮門,兩人連同架著葉倫皓脖子的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愣著幹什麼!趕緊追!”就著葉倫皓的暴脾氣,葉倫皓的氣勢硬是叫這一干高手心中一凌,不敢有絲毫怠慢,追了出去。

葉倫晴被外應的林衝三人接手,躲在隱蔽的地方看著雙方的一舉一動。

再度出現在葉倫皓眼前的二人已經沒有了累贅,帶走了葉倫晴,還再度出現在葉倫皓眼前,無疑是對他的挑釁,葉倫皓一生氣,調用了宮裡的御林軍,一波又一波地圍攻二人,下令若能活捉最好,若有抵抗便讓他們做那刀下亡魂。

雙拳難敵四手,表面上殺了一堆敵人,實際上一直在點穴的二人多多少少受了一些傷,後來便決定兵分兩路甩開他們,十日後回到府內。

見二人兵分兩路,葉倫皓親自帶了一隊兵追擊,被追的是寒疏雨,看來剛才他拿刀架著葉倫晴果真是激怒了葉倫皓。

……

……

……

十日間,葉倫晴被帶到玉林山莊內休養,由嚴肅告知一切。

接下來的十天,葉倫晴一直都呆在房裡,除了送飯什麼的日常需要,總是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著。

在葉倫皓有生命危險之時,他想到的是什麼……這樣的感覺,是否超出了兄弟之情?

從小到大,他想著和葉倫皓一起的種種畫面,有哭,也有笑。

葉倫皓天賦極高,什麼事都可以做到最好,可是他卻一直都很低調,低調到和母妃父皇的關係都沒有和他這個哥哥好,一直都讓著哥哥……

葉倫晴發現自己從小到大都是被葉倫皓保護著的,記得一次陪同父皇微服出巡,按慣例,原本是不會帶葉倫皓出去的,葉倫皓不惜跪在父皇面前五個時辰,終究打破了大盈皇室一切遵史的慣例,路上遭劫匪行刺,葉倫晴安然無恙,但為保護葉倫晴的葉倫皓整整昏迷了4天……

從未分別的兩人這一次是第一次分別吧……為什麼會想念?何時變成了依賴?

不知不覺……想著這些問題,十日悄然流逝。

然,林漠風和寒疏雨皆未回到府內。

明白了自己心情,並且心生愧疚,葉倫晴當即找到葉倫皓說了個明白,葉倫皓欣喜若狂,二人開始重振朝綱,自然也退了追兵。

可是,他對葉倫晴瞞了一事,知曉真相後,不惜調動暗部尋找那人的下落。

皇叔……不要有事才好……

……

林漠風回到府內的時候,一干人等全部聚在大堂,神色焦急。

見到林漠風,眾人總算欣喜起來。

“雨呢?”林漠風推遲了2天回來,他想雨一定會很著急的。

見林漠風說起寒疏雨,眾人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怎麼了?”林漠風似乎察覺到什麼,眼一眯,眾人也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主子他……墜崖了……”

“什麼!?墜崖!?”林漠風只覺得自己的心咯■一下,立刻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侯門深似海完——


第49章

3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呵呵,是麼?雨確定能壓我一輩子?我總有一天會反客為主的~”

輕佻的語氣,調笑般的話語,邪肆的笑容,為什麼,會這麼地熟悉……

雨?是誰?說這話的,又是誰?為什麼,看不清他的面容……

“呵、我期待著~”

腦海中朦朧的畫面,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伸出手指,輕輕抬起身下有著邪肆笑容男子的下巴,輕柔覆上一吻,曖昧十分。

這個聲音……是他自己的……麼?

!?

躺在床上的寒疏雨突然坐起身來,額前已布滿冷汗。

又是這個夢麼……

三年了,一直纏著自己,這是否和他丟失的記憶有關?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甩了甩頭,勾起淡淡的妖嬈笑容,輕聲道:“進來。”

“醒了啊。”帶著淡淡的,溫和的笑容,一個有著絕世之姿的文雅男子端著早餐走了進來,將物品放在桌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回過頭來,“怎麼了?一直盯著我。”

“不行麼?”寒疏雨垂下眼簾,帶著邪魅的笑容看向男子,掩去了心中想法:夢中的男子並不是他。

“此處只有你我,你不看我的話,也沒有別人好看了。”男子的聲音帶了些許落寞,這裡是深山中的林中閣樓,三年以前,只有他一人居住,而三年來,又多了一人。

“呵呵、只是覺得你好看罷了~”寒疏雨再度細細地打量面前的男子,男子如畫中人,名曰星塵,人如其名,有著一副惹人憐惜的縹緲面容,氣質出塵的男子有著一雙時不時露出些許哀傷的雙眼,莫名地讓人感到揪心。

三年前,一覺醒來,見到的便是如斯男子,他幾乎以為這就是仙人。

從男子口中得知,他叫洛崖,因為墜崖失去了記憶。

並未因為失憶而哀傷,他反笑:“我這名字便註定了我命中有此劫了~”

他才知,原來似仙人的男子也會輕愣。

他不知自己的過去,只發現自己有一身絕頂武功,他曾問過星塵,星塵只是露出哀傷的神情問他:這兒不好麼?只要你願意,這兒會是你永遠的家。

他猶豫了,也就不再強求,一住就是三年。

回過神來,寒疏雨有幾分歉意,男子被人說的不是俊逸,而是好看,應當是會不悅的吧。

星塵卻只是笑了笑說:“曾經很多人這麼說,但是只有你說的我不會生氣。”

這句話,昭示的意思很明顯。

寒疏雨卻並未改變絲毫神情,繼續穿衣,他確定自己很欣賞星塵,無論是星塵的外表還是性格,可惜,他對星塵除了欣賞沒有另外的感覺,就像,就像已經被別人占據了內心,已經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星塵見他似乎沒有聽到似的,神色暗了暗,便打算出去了。

離開房門的時刻,他聽見屋內的男人輕聲說道:“我打算出去。”

肯定句,說明了男人的決心。

星塵沒有說話,抿了抿脣,飛速離開。

這樣的事情,早該想到了吧。

這個男人應當站在世界的頂端睥睨天下,怎會被林中困了他十年的小小陣法所難倒?

吃完早餐,寒疏雨在星塵緊閉的房門前駐足了片刻,終究未語,抬腳去森林完成每天的狩獵工作了。

據說,星塵是被仇家追殺至此的。

在這兒,遇著了他的師傅,一位隱世高人,被其所救。

仇家沒有善罷甘休,卻也不敢惹這隱士,而在隱士10年前歸天之後,怕得隱士真傳的星塵會出來報仇,便找了陣法高手布了陣。

寒疏雨知曉,若以星塵的本事,怎會解不開陣法?

星塵只是利用陣法在此隱居罷了,而這森林資源豐富,只要自己願意勞動,怎麼也能生存下來,這也就是寒疏雨現在要去做的事,生存的必須,狩獵。

寒疏雨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此地一直居住的……

可是,那個夢一直纏著他,每一次,都會讓他出去尋找真相的欲望更加強烈,他沒有把這事告訴星塵,畢竟是星塵救了自己,寒疏雨不太想讓星塵擔憂,而且隱隱的,覺得這事不該讓星塵知曉。

寒疏雨抬手,一條試圖接近他的毒蛇瞬間沒了氣息,他抬首看向湛藍的天空:明天……就要離開了……


第50章

現在應當名曰洛崖的寒疏雨終究是出了山,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早起來打算破陣,卻看見星塵早已背著包袱等在了那兒,說要和他一起出去。

寒疏雨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被星塵救起,康復後,他便主動幫著星塵做事了,而如今,星塵願為他放棄隱世的平靜生活,他自是要擔起保護星塵的責任。

寒疏雨問星塵為何願意出山之時,星塵只答擔心他。

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三年來,外頭的變化定是翻天覆地,就算未失憶也會很難辨別,比起未失憶,對於一個失憶的人而言,就算不變化他也都是陌生的,如此看來,怎麼說也不安全,雖然星塵在山中待了十幾年,但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比起一竅不通的寒疏雨,帶著星塵怎麼也更好。

但第二個原因是為他自己。

他喜歡寒疏雨,自然不願與他分開,而他知曉的是,寒疏雨對他,與其說是信任,不如說是被動的信任,關於寒疏雨的身世,寒疏雨自然是知曉星塵說的也許不是真的,但這山中只有星塵一人,而且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信星塵信誰?如果寒疏雨在外頭碰上熟人,自會知曉他的過去,甚至還會憶起墜崖時發生的一切,接著便會離開星塵……星塵的第二個原因,便是為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不但不會讓寒疏雨離開他,還要讓寒疏雨愛上他……

寒疏雨破陣之時,星塵暗暗握緊了拳:不會讓你離開我,你的將來定要屬於我……

二人出山後,先在隱蔽的地方易了容,而第一個到達的是離此處最近的玉林城,因著名的玉林山莊而得名的西南小城。

街上的一切對寒疏雨而言都是陌生而新奇的,他一邊聽著星塵的解說,一邊把自己未曾見過的事物暗暗記在心裡。

恰在這時,街道旁的小攤攤主把鍋蓋掀起,一陣陣有些刺鼻的味道散髮開來,攤主一邊叫賣道:“臭豆腐咯!臭豆腐咯!”

聞著味道,寒疏雨有些愣神地喃道:“臭豆腐……”

星塵聽見,立刻為他解說:“這是街邊的小吃,據說聞著難受吃著香……”

星塵的解說,寒疏雨一句都沒有聽清,他只聽見腦海里那夢中熟悉的聲音一直迴盪著。

“喲~寒大少爺,您不會是看不起我吧~”

“喂!憋著氣很不舒服吧。”

“你這種人應該是不會有到過這種小攤吃東西吧。”

“知道麼,我小時候住在山裡,為了盡可能不被仇家發現,娘每次去趕集都不帶我去,但是每次都會帶很好吃的臭豆腐回來,那時候我就想,有機會一定要到小攤上去吃,可是沒有想到,只有在娘死後,我才有機會吃到。”

為什麼……會有一種心酸到想哭的感覺……明明不是自己的身世……

“洛!洛你怎麼了?”白皙如玉的修長纖手在眼前晃著,星塵一臉擔憂的看著發愣的寒疏雨。

“啊?啊!有些餓了。”寒疏雨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掩去了眼中的失落:在自己眼前的,不是那個人的手……

雖說想不起那個人,但他隱約記得自己曾經觸摸過那雙修長漂亮的手,自己當時想的好像是和那人的俊逸很相配的一雙俊逸的手,他記得還曾見過那人用這雙手寫字,寫出來的字也如他人一般俊逸,那雙毫無瑕疵的手的觸感,就像是昨天才觸摸到的,一直在手中揮之不去,跟著星塵進入客棧,寒疏雨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吃好了麼?”溫和如春風般的聲音,雅月看著起身離開的林漠風,也站起身來,留下銀子。

“啊。”淡然冷漠而銳利的眼神,林漠風薄脣輕啟,吐出一個單音回答,便起身向樓下走去,舉手投足之間不失優雅華貴,引起眾人側目,唯獨……

唯獨那失神低頭盯著右手之人……

不同的城鎮,不同的客棧。

同樣的擦肩而過,同樣的一個出,一個入……

錯過的是什麼?無人得知……


第51章

巍峨的懸崖邊,是林漠風孤傲的身影。

自三年前寒疏雨墜崖,每逢寂寞之時,林漠風都會來到這裡。

看著山下鬱郁蔥蔥的樹林,回想著屬於他們的一切一切。

三年前,他懷著無法言喻的心情來到崖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站就是三天三夜。

如果可以,他想站到寒疏雨回來為止,他甚至有想不開想要直接跳下去,可是他的理智以及心裡某種特殊的預感把他拉了回來。

太不值了不是麼?

他不可以死,至少要把寒疏雨失蹤前所做最後一事做完做好不是麼?

他心中有著一種特殊的預感,寒疏雨並沒有死,他會回來的,他也不明白這只是自我安慰還是如何,他頭一次有如此強烈的預感,這預感拉著他,不讓他輕生。

昏迷的時候,他想通了,如果這個預感是真的,哪怕這只是如果,他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生命,他已經體會到了心愛之人生死不明的悲痛,若寒疏雨回來,他絕對不願讓寒疏雨再度經歷。

醒來之時,見到的是藥草通紅的眼,見他醒來,藥草微微一笑,便倒了下去。

一旁的雅月低著頭,告訴林漠風,林漠風昏迷了3天,雅月親自去請了藥王谷百草生,藥草兩天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把林漠風從鬼門關裡拉了出來。

林漠風突然覺得有些難受,他知曉藥草與雅月對他的感情,可是他的心卻給了寒疏雨,如今寒疏雨出事,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如今見到藥草與雅月對他的關心,可是他卻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因為他的心已經不屬於自己,如果再對他們回應什麼,這是對他們不公平,並且也是一種傷害,現在,他的心情只能用難受來形容了。

他沒有說話,抬起雅月故意低著的頭,替他擦乾臉上的淚痕,勉強一笑:“我出去一下,你放心,我不會尋死的。”

等雅月嗚咽地說出一句:“你笑得難看死了。”

林漠風這才放下心來,把藥草放上床,將雅月抱到隔壁房裡,讓他好好歇著,林漠風便輕輕地關上房門,欲要離開。

卻被人扯住了衣袖,轉身看去,身後之人卻怯怯地退後了一步,林漠風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很難看,冰冷,甚至是陰郁,他也不想這樣,甚至讓人感到害怕,可是他已經沒有餘力來變換了,突然發現,寒疏雨一離開,他便會很累很累,不知何時起,寒疏雨已經成了自己的支柱,明明這麼短時間……

瓊悅端著粥,眼神有所動容,兩人都沒有說話,尷尬的氣氛裡,時間的流逝很慢很慢。

最終還是瓊悅一臉彆扭地把粥遞給林漠風,別開眼,微微撅著嘴悶聲說道:“我親手熬的,是第一次。”

林漠風沒有說話,端過碗,當著瓊悅的面全部喝了下去。

看著林漠風滑動的喉頭,瓊悅有幾分驚訝:“你不怕我下毒麼?”

“你不會。”林漠風開了聲,依舊磁性,卻失了從前邪肆的笑意,多了幾分清冷,很讓人揪心。

瓊悅低著頭,沒有說話,林漠風看了他幾眼:“你放心,他會回來的。”說完後,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安慰自己的情敵吶?

微微晃了晃頭,接著便轉身離開,但還不忘加一句:“粥煮的一點都不好喝。”

看著林漠風離去的背影,瓊悅低聲說了句:“笨蛋。”

他知曉自己在林漠風眼裡是他的情敵,可是他想不通林漠風為什麼會相信他沒有下毒。

他漸漸的發現自己對林漠風有一種特殊的情愫,他對於林漠風情敵的身份逐漸調轉,有成為寒疏雨的情敵的趨勢,他發現自己聽到寒疏雨墜崖的時候,擔憂著寒疏雨的同時,更加關注的是林漠風……

他看見雅月和藥草不眠不休地照顧林漠風,心裡有不甘的感覺,他知道這叫嫉妒……

林漠風那個笨蛋,沒有聽清他是第一次煮粥麼……而且不是給寒疏雨,是給他的……

林漠風踏著輕功,向皇宮飛去,他不想耽誤一分一秒,他想要趕緊完成寒疏雨的事情,似乎只有做關於寒疏雨的事情,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在急切的想要補償什麼……

“公子。”雅月溫和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打斷了林漠風的回憶。

“嗯?”林漠風淡淡的回應,並未轉過身來,他知曉每當自己會在這裡的時候,雅月都會在隱蔽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就和當年他站在這裡三天三夜之時一樣,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也都是嚴肅他們四個和雅月一起輪流看守吧,還有就是防止他一個想不開直接跳下去,他也知曉雅月知道他知道雅月在一旁,只是二人從未點破罷了。

“該出發了。”

“嗯。”林漠風轉身,衣擺被風拂起,瀟灑離去。

不一會兒,便有快馬在街道上快速穿行,街道上的人們很自覺地分開中間一路,寒疏雨與星塵也恰巧在逛街,見此狀況,不禁有幾分詫異,按理說城內有快馬行駛是會激起民怨的,不料這一條街的人不但沒有絲毫抱怨,反而紛紛用崇敬的目光看著那馬上之人。

星塵有幾分奇怪地問道:“他們這是去哪兒?這麼急?”

邊上的人紛紛用驚異的眼光看著二人,一位大嬸說道:“他們可是我們這一帶的活神仙,把我們這一帶治理的可以夜不閉戶,我們過上好日子可全靠他們!為首的那個是風雨樓的副樓主,天機閣的閣主,他們這是趕武林大會去了!”

“風雨樓……天機閣……武林大會……”寒疏雨暗暗喃道。

對於那一行人,星塵並未引起注意,在山內十幾年,並不怎麼了解外界的情況,但聽得寒疏雨饒有興趣的聲音,便提議道:“洛!我們也去看看那武林大會吧!”

“嗯。”武林大會麼?去看看也好。寒疏雨看著遠方馬上之人的背影,似乎有什麼在腦海里掠過,卻沒有抓住。

星塵並不知道,他此刻的提議在後來讓他追悔莫及……


第52章

綠水青山的風景逐漸被來往的行人所代替,鳥兒的鳴叫也被各式各樣的喧囂所掩蓋,馬車漸漸停了下來,憨厚樸實的車夫拉開簾子:“二位客官,渝州城到了。”

星塵與寒疏雨下了馬車,星塵從包袱裡拿出銀子,和車夫結賬,寒疏雨站在一旁,看向高高的城墻,城墻的中央,渝州二字端端正正地刻在上面,心裡默念一遍,寒疏雨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猛烈地跳動起來,將身子轉過,背對星塵,在星塵看不見的地方伸手捂住心臟。

這樣的感覺……是什麼……

心痛與喜悅交雜在一起,腦海里掠過的是看不清面孔的男子沿著下巴所滴落的鮮血,男子手中的匕首被鮮血所染紅,男子似乎感覺不到痛意的聲音輕輕地說道:“吶~雨~就算是這樣也會愛我麼?”

愛……我怎會因為你的容貌而改變態度……

似是回答被血染紅面孔的男子,這樣的一句話在寒疏雨腦海中顯現。

他看見男子的嘴角變得柔和,自己的心跳也漸漸平靜下來,似是緊張過後松了口氣,心情突然舒暢起來。

“洛?怎麼了?”星塵有些擔憂地看著寒疏雨,他發現寒疏雨越來越會失神了,難道是想起什麼來了?不,不可能,如果沒有解藥,寒疏雨絕對不會想起過去,星塵對自己的藥很自信。

“啊,坐了大半天的馬車,頭有些暈吧。”寒疏雨笑得有些無奈。

“那我們找客棧先歇歇。”

“嗯。”

同一時刻,剛剛進入武林大會會場沁園的林漠風突然捂住胸口,心臟突然猛烈地跳動。

“貓兒?怎麼了?”走在林漠風身旁的藥草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脈,心跳卻在這時緩了下來。

林漠風依舊冷著臉,拿開了藥草的手,淡淡地說了句:“我沒事。”便向前面雅月他們走去。

藥草的手停在半空中,看著林漠風的背影,有幾分尷尬,卻也沒怎麼介意地苦笑著摸了摸鼻子,也跟了上去,他已經習慣了,貓兒的變化,越來越冷漠了呢。

藥草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差勁,明明早就決定要斷了這份情意的,可是當初一聽見林漠風的消息,就忍不住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愛情這東西,真的很讓人啄麼不透,即使想要斬斷,但看見心中那個人時卻忍不住地心疼,總是放心不下吶~明明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會讓自己心痛,他這個精明的人,偏偏著了愛情的道,無法控制地做了一樁幾乎要犧牲他終身幸福的虧本買賣。

面無表情地跟著帶路的人向前走著,林漠風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緒,心中卻忍不住地細細思考。

剛才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異樣的預感……似乎曾經也有過……

林漠風眯著眼看向天空:雨……是你麼?

三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藥草不惜捨去師門歸順風雨樓,為的是伴他左右,稀雲門小少主稀雲仟依大膽上門求親,為的是博他一笑。

雨……你還認得出,現在的我麼?

另一邊,皇宮內。

葉倫皓放下手中奏摺,走到窗邊,看向窗外,幽幽地嘆了口氣。

大盈另一位帝王抬眼看向葉倫皓,也放下奏摺,走到葉倫皓身後,環住葉倫皓結實的腰身,將頭靠在葉倫皓的背部,聽著自己的愛人兼弟弟的心跳聲:“皓在擔憂麼?”

“嗯,在想皇叔與風弟的事……”

葉倫皓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當日,寒疏雨與林漠風兵分兩路,打算甩掉葉倫皓的追兵。

林漠風選擇的是樹林,而寒疏雨則奔向宮外不遠處的斷崖。

寒疏雨故意放了水,否則葉倫皓也不可能能夠緊隨其後。

寒疏雨定是一早便知曉此處有斷崖,在葉倫皓下令放箭之時,果斷地跳了下去。

葉倫皓至今都記得皇叔當初那自信邪魅的笑容,也就是說,在皇叔眼裡,從斷崖上來,那根本就不是問題。

而皇叔遲遲未歸才是真正的可怕,也就是說,那微乎其微的意外發生了……

對於此事,葉倫皓一直都很愧疚,他不是沒有派人去找,只是所派之人無一生還……

記得沒過多久,林漠風便冷著臉來到宮內,出現在二人面前,如修羅、夜叉一般的冷酷眼神,以及龐大的氣勢幾乎讓兩人喘不過氣來,葉倫晴甚至還以為林漠風打算殺人滅口特地閉上了眼,而林漠風只說了一句:“重振朝綱。”

後來,不到半年,大盈王朝到達鼎盛時期,一系列的改革變法,推翻了從前的一切,還有特殊的二位帝王共治天下景象,這一切,如果沒有林漠風,是無法完成的……

林漠風被封了侯,甚至成為帝王的拜把兄弟,可是,這都不是他想要的。

“風弟不也說你不必愧疚麼……他不是說皇叔會回來麼?”葉倫晴也挺不是滋味,若不是他們兩兄弟鬧彆扭,這事也不會發生,可是他也知曉葉倫皓定是把一切都怪在他自己身上了。

“都三年了……雅月他們不也認為風弟只是自我安慰麼?”葉倫皓轉過身,抱住自己的愛人。

“是麼……”葉倫晴靠在葉倫皓懷裡,“我卻不覺得如此,他們的羈絆,是斷不開的,這是,天子之血的預感……”


第53章

是夜,客棧內。

沐浴之後,寒疏雨只著單衣,坐在窗旁,一手撐著下巴,慵懶地靠在窗台上,看著布滿星星的夜空。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洛,你還沒睡吧?”

頓了頓後,寒疏雨直起身子,眯著眼伸了個懶腰,拿起一旁的衣物穿上,這才懶聲說道:“啊,進來吧。”

星塵進來的時候,看見寒疏雨掛著平時那讓人啄麼不透的神情,半垂著眼簾將頭撐在微握的勸上,等他走近,這才抬眼看他,看著那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神,星塵不自覺地問道:“洛怪我麼?若我說洛本該是站在頂端睥睨天下之人……”

看著星塵微微別開的黯然目光,寒疏雨一眼便可肯定星塵有事瞞著他,但他並不打算硬逼星塵說出真相,反而笑了笑,誠實答道:“不,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十分愜意,我有感覺,這是我從前十分嚮往的平靜生活。”可惜,想要在一起的人並不是你。後半句話,寒疏雨吞回了肚子裡。

星塵一愣,便有勾起淡淡的縹緲笑容:“洛,我們出去逛逛吧,難得來到渝州,據說今夜有廟會。”

“啊。”

出了客棧,便發現街道上熱鬧非凡的景象和客棧內的冷清完全不同,人們都出來慶祝節日了吧。

各式各樣的花燈,面具,孩子們歡快的嬉笑聲為這廟會增添了不少靚麗的色彩。

……

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帶著面具的星塵與寒疏雨來到較為偏遠的一座小橋之上,位置較高的橋中央向下看去,便是廟會的全景。

坐在橋上,星塵帶著一臉舒適與滿足的笑容說道:“洛,這是我第一次感受這樣的氣氛,我這才體會到那些千古流傳的神話之中為何神仙都嚮往凡間生活了。”

“嗯。”寒疏雨淡淡地答道,卻有幾分心不在焉,明明是這樣的熱鬧,卻有幾分冷清的感覺。

一個孤寂的身影背對著他說道:“這樣的喜慶,並不屬於我,我無法融入這樣的氣氛中,不知為何,總會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看見那人嘴角勾起淡淡的苦澀笑容,有十分強烈的衝動想要將腦海里的身影擁入懷中……

寒疏雨突然看見人群中,一個嬌小的身影自在的穿梭著,後方追著的是一個更為矯捷的俊逸身影,寒疏雨看過去的同時,追趕著少年的男子突然停了下來,也看向這一方,明明是這麼遠的距離,雙方皆帶著面具,卻有一種四目相對的感覺……

“洛!我們走吧!”

“啊。”

“漠風哥哥!怎麼停下來了?”

“啊。”

接著,兩人都被不同的人給拉走……

林漠風被稀雲仟依拉著穿梭於人群之中,心情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剛才橋上的影子……好熟悉。

“漠風哥哥!怎麼了!?”來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展現在林漠風眼前的是稀雲仟依放大的毫無瑕疵的面龐。

林漠風退後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他並不喜歡,湊這麼近,幽幽地看著稀雲仟依,回想著兩年前發生的事……

稀雲仟依是兩年前找上門來的,指名道姓地要林漠風嫁給他,當初在武林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但在林漠風眼裡,卻也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場鬧劇,鬧劇的結局是稀雲仟依在玉林山莊住了下來。

後來才知道曾經和這無法無天的小子見過面,見面的地點便是在這渝州城,當年他釣上鉤卻被寒疏雨攪了局的小魚兒~

當年的少年清美非常,有著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杏兒般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粉嫩的雙頰透著羞澀的紅潮,櫻桃般紅艷的小嘴,渾身上下透著陽光般的清爽味道。

少年的僕子叫雲清,說他的小少爺可是犯了好長時間的相思,如今聽得美人哥哥日漸消沉,這才特地鬧了一出,為的是博他一笑,沒想到撈來了入住的機會,這可是笑得半天合不攏嘴了。

而這一住,便是兩年。

不對,再怎麼轉移注意力也是放不下心,林漠風神色一凌,轉身飛躍,稀雲仟依立馬脫口一句“漠風哥哥!”也趕緊追了上去。

寒疏雨和星塵被攔下時是剛剛穿過小巷子的時刻,明明帶著面具,林漠風卻還抓住寒疏雨的手冷冷地叫了句:“雨……”

肌膚相碰之時,一種無法言喻的淡淡的心酸與激動涌上兩人心頭。

寒疏雨腦海里閃過一個“風”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被星塵搶了先:“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

寒疏雨閉上了嘴。

林漠風沒有看星塵,隔著面具,銳利的眼神看向被面具微微遮掩的寒疏雨的眼。

寒疏雨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看著,星塵心底有些害怕:莫非這個人認識寒疏雨?可是不可能,明明隔著面具,說不定真的只是認錯了人。

“洛!我們走。”星塵皺了皺眉,拉著寒疏雨離開,寒疏雨也沒有絲毫不情願,只是,無人看得見的面具之下,薄脣挑起一絲曖昧不明的笑意。

稀雲仟依到的時候,只有林漠風一個人在了。

“漠風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回去吧。”

“哦。”少年撅了撅嘴,看了幾眼被夜色掩蓋的街道,確定看不出什麼後才跟著林漠風離開了……


第54章

次日,便是武林大會開始的日子。

星塵與寒疏雨一大早便頂著易容後的大眾臉走向武林大會場地沁園,卻在進門之時被攔了下來。

門外兩個小廝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才向二人問道:“請問二位公子是否收到英雄帖?”

這邊二人對視一眼,星塵搖了搖頭,有些疑惑地問道:“沒有,以前的武林大會不是不要英雄帖麼?”

那小廝依舊不卑不亢地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是因為好幾年前有惡人擾亂武林大會秩序才定下的規矩,英雄帖也不過是身份的證明,若二位能夠找人證實身份,便可入內了。請問會場內是否有二位熟識之人?”

星塵搖了搖頭:“若是隱士高人的弟子該如何辨別?”

“這……得有高人信物才可……”

寒疏雨皺了皺眉,有幾分不悅:“那普通的武林子弟該如何入內?”

“這……武林子弟怎麼說都認識一些可以證實的人的……”

這繞來繞去,他們還是進不了,寒疏雨有些不耐,一個不悅,掌心已暗暗運起氣來。

恰在這時,後方傳來冷酷而很有存在感的氣息:“不要擋路。”

明明是磁性邪肆的嗓音,卻添了一絲不太搭調的冰冷。

聽著這樣的嗓音,星塵似乎被蠱惑一般,不自覺地讓開了道,而寒疏雨卻是紋絲不動,林漠風不由抬起眼,多看了這個面目普通的人幾眼,進入園內的腳步稍稍頓了頓,對著兩個正彎著腰向他行禮的小廝問道:“怎麼回事?”

“回公子,這二位公子想要入內觀看武林大會,卻沒有任何身份證明。”

林漠風轉眼盯了寒疏雨幾秒,眼神眯了眯,寒疏雨不知為何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幾分心虛,收起運氣的掌心,也不由細細打量著林漠風……

總覺得,這個人異常的熟悉。

可是寒疏雨並不打算想這麼多,他只覺得這個青年很對他胃口,特別是那雙孤傲而目中無人的雙眼,寒疏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逐漸變得暗沉。

林漠風突然看出什麼似的,緊抿的脣微微放鬆,目光也柔和了些許,他想他知道某些事情了,昨夜的便是這二人了,昨夜他背著光,還隔著面具說話,這也難怪二人認不出他,可是他卻死死記住了這個人即使隔著面具還微露精光的眼,這樣熟悉的感覺……

只要用心去看,便沒有任何謊言……

林漠風的眼淡淡掃了一眼邊上的星塵,便回過頭來指著寒疏雨對兩個小廝說:“這是我的人,給他們安排好。”

很明顯的別有目的的聲音,不似先前的冷硬,反倒多了幾分戲虐。

也不等他們反應,便瀟灑離去。

好可怕……星塵從頭至尾都沒有說一句話,等林漠風走後才松了口氣,總覺得這個青年有種深邃而詭異的感覺,剛才明明一直對著寒疏雨看,星塵卻感覺到一種陰冷而令人琢磨不透的氣息籠罩著自己,如果可以,他有一種以後不再打算和這個青年打交道的想法,年紀輕輕城府卻深到令人膽寒的地步,這個青年絕不簡單。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星塵沒有發現寒疏雨的異樣,跟在兩個小廝後方喃道:“他為什麼要幫我們?”

“不知道呢~”依舊是低沉魅惑的嗓音,寒疏雨彎起了嘴角,眼裡多了幾分暗沉,更多的卻是興味:很不甘呢……這是那個男子對他的挑釁,而挑釁還沒有結果,那男子便幫了他一把,他覺得自己的每一處都激動了起來……想要更多地探索,想要知道關於那個男子的一切……

前面帶路的小廝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二人的異樣,解釋道:“二位公子是頭一次與侯爺打交道吧?竟未想到是江湖裡叱詫風雲的林漠風公子麼?不過二位公子也不是第一個覺得侯爺難相處的人了。”

林漠風!?

此話一出,星塵眼底暗暗驚訝:這便是寒疏雨當初昏迷時刻嘴裡一直念著的風麼?

林漠風?風……風……寒疏雨覺得頭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突然疼得厲害,猛然間,剛才男子各式各樣的表情在腦海里如走馬燈一般閃過,快速,卻清清楚楚,每一個畫面都栩栩如生,印象裡的林漠風並不是像剛才那樣掛著冷漠的面孔,而總是喜歡挑起那個令人感覺曖昧非常的特殊弧度的邪肆笑容。

星塵驚訝之餘,偷偷瞄了瞄寒疏雨,誰知寒疏雨並未把自己的異常表現出來,暗暗皺了皺眉便恢復原狀,見星塵看自己,便也看了回去。

星塵見寒疏雨未有異常,這才安下心來,現在要做的便是不讓寒疏雨有過多接觸林漠風話題的機會,說不定聽一遍沒異常,聽二遍便出問題了呢?星塵便開口問道:“還有多遠?”

“不遠了,就前面的院子,暫時還未有人入住。”

可是星塵卻未能得逞,寒疏雨頓了頓,便問道:“你剛才說他很難相處?還有,他是武林人,怎會成為侯爺?”

對於有人還不知曉林漠風的名號,一直十分平靜的小廝突然有一些驚訝,卻還是耐心解釋道:“侯爺是個陰晴不定的人,也許上一刻還好,但說不定下一刻便大發雷霆,並且,侯爺的行事風格總是亦正亦邪,很多人都說他傲,不太喜歡與其打交道,但卻沒有不服他的,這便有了他難相處一說。”

另外一個小廝接著說道:“侯爺的名號是逍遙侯,說是二位帝王覺得他和逍遙王爺灑脫倜儻的感覺相似,便起了這個名號,成為宮廷官爵是3年前的事,三年前朝廷內亂,二皇子篡位,恰在這時,風雨樓得到消息鄰國打算趁虛而入,風雨樓主寒疏雨與副樓主林漠風便演了一齣戲打算讓二位皇室兄弟和好,不料侯爺的戀人寒疏雨樓主意外失蹤,侯爺悲慟不已,便打算做好戀人最後所做之事,如今大盈的富裕繁盛可都是他的功勞,之後,為了輔佐朝政,不惜背上罵名,打破武林與朝堂不和狀態,成了侯爺,如今武林與朝堂的和睦,也都是仰賴著他。”

“林漠風與寒疏雨……”寒疏雨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卻又有幾分欣慰,不惜背上罵名完成戀人的志向麼……

聽到寒疏雨說話,小廝便又以為寒疏雨有疑惑,便再度解釋道:“他們是三年前在武林大會傾訴心中所愛,小人有幸見到侯爺自我毀容的場面,當時可是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後來他倆的事情傳遍大江南北,侯爺推出改革使大盈更加繁榮昌盛之時更是家喻戶曉,可謂是一段佳話啊……可惜,有情人卻不得眷屬……”說到後面,小廝也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

“啊,已經到了,二位先歇息著吧,一個時辰之後我們會帶二位前往會場。”

等寒疏雨與星塵分別進了房,兩個小廝便退了下去。

另一邊。

林漠風走進沁園內最大的院子。

剛進大堂,兩道影子便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兩隻手臂,另外一道影子被搶占了先機,只好眼淚汪汪地站在林漠風面前仰頭委屈地看著林漠風。

大堂內都是自己熟識之人,見到大家,林漠風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可是他抬了抬腳,卻發現被三人堵著根本動不了。

雅月笑著走過來打圓場:“你們三個也別總賴著公子,公子都進不了門了。”

被這麼一說,抱著林漠風左手的稀雲仟依松了手,抱著右手的瓊悅松了手,站在林漠風面前的秦雨也悻悻的坐回位子上。

“貓兒心情不錯呢~遇著高興的事了?”藥草率先開口,他向來細心,林漠風一進門便發現他的氣場有些不同了。

“啊~今日的武林大會……會很有趣呢~我先回房歇著了。”為了一個時辰後對新上任盟主的測驗,林漠風現在需要休息,留下一句帶著濃重趣味的話語,人已經消失不見。

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林漠風是遇著什麼好事了……


第55章

武林大會擂台之上,原武林盟主將象徵著武林盟主的令牌授予三年前勝出的男子。

男子長相還算清逸,一襲青衣襯得他頗有幾分俠士風範,男子接過令牌,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三年來,他不知躲過了多少明槍暗箭,如今到了出頭之日,年輕人自是很有成就感了。

接下來,若有不服之人,則可以向新盟主挑戰,擂台比武之形式,點到即止。

有幾個大膽的,只是說想和盟主切磋,也不過是戰敗了事,而此刻,有一人叫出聲來:“我不服!我要林漠風做盟主!”

此話一出,會場尷尬不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漠風的能力比此任盟主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可是林漠風已然成為朝廷之人,若讓他當盟主,不就是把武林直接交給朝廷管轄麼?而林漠風一開始就處於和盟主平等地位,自是沒有資格再做盟主,這點只要是知曉時勢之人都心知肚明,如今被這一點破,武林盟主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

林漠風一皺眉,心裡有些不悅,雖說早就料到會有不識時務的小魚小蝦以這種方式詆毀於他,但如今被點破的滋味並不怎麼好受,他最討厭這樣尷尬的氣氛,而且林漠風比誰都要傲氣,如今面子可是搖搖欲墜,心裡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

這一個不悅,那多嘴的小蝦米可是要遭殃了。

林漠風手一伸,不知哪兒一根筷子已經到了他手上,淡淡地看著樓下的場地,隨手一甩。

場地上的人只見得有什麼東西從二樓的方向飛了過來,這剛反應過來,便見剛才的聲音嚇得癱軟在地上,跪地求饒了,那人的頭髮被打散,原本插在頭上的髮髻已經變得粉碎,眾人心裡大駭,慶幸自己還來不及附和。

林漠風這便發話:“若還有人挑撥離間,便不止這麼簡單了。”

淡淡的聲音透著些許威脅的味道,沒有人膽敢反駁於他,因為說不定下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便是自己了。

林漠風的意思是他不會和盟主爭這個地位,也算是給盟主賣了個人情。

之後,便也沒人再挑釁了。

原盟主正要宣布下一項,林漠風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台上,仿若憑空冒出一人來的功夫令人大驚失色,甚至連新盟主也後退了幾步。

“十招,若你能接下我10招,我便承認你。”並不是傳統那樣的三招,林漠風已經很給新盟主面子了。

青衣男子有幾分激動,做好了接招的準備,早便聽說林漠風武功出神入化,如今有幸討教,可是他的福分,三年間,男子幾乎聽膩了關於林漠風的傳聞,而事實上,他還是對林漠風十分敬服的。

林漠風絲毫不給男子空閒的機會,一見他閃神便猛攻了上去,快得只剩殘影的招式,只聽林漠風一邊還念道:“三招……五招……七招……”

男子拼盡全力抵擋著,林漠風的每一招快速得無法比擬,每一下都帶著破空之勢,連空氣中的響聲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可見其招式之凌厲,男子的眼快速而準確地追捕著林漠風的動向,瞬間便看透林漠風要出掌,男子立馬給身體發出指令去擋,不料自己竟跟不上林漠風的速度,眼睜睜的看著一掌落到自己胸口,男子被打飛到幾米之外,噴出一口血霧,狼狽不已地半倒在台上。

可是他心中卻敗的心服口服,林漠風並未給他放水,公平而公正,男子一陣欣悅。

不消片刻便分出了勝負,台下資質不深的人甚至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目瞪口呆地回不過神來。

只見那俊逸男子在擂台中央遺世而立,目光清冷中帶著淡淡的玩味,冰冷而磁性的聲線響起:“日後我會一直盯著你,若有一絲懈怠,我會立刻把你從這個位子踢下去。”

林漠風首先把狠話撂下了,被小廝扶起的男子便暗暗下了決心,定不會有一絲怠慢。

新盟主被扶去歇息,這武林大會也幾乎沒了看頭,原盟主正要和林漠風商討如何繼續進行,卻聽林漠風開口要求道:“盟主,可否借這擂台一用?”

“嗯?啊,閣主請便。”老盟主下了擂台,他怎麼說也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隨機應變這意思還是懂的,並且,有時被人說做老奸巨猾的他還嗅到了一絲特殊的味道,林漠風借擂台,那就表示接下來會有好戲看了。

眾人紛紛對林漠風的行為表示疑惑,林漠風絲毫不顧慮其他,盯著會場的某處突然露出久違的邪肆笑容。

英挺的劍眉微微挑起,半垂的眼簾下,目光慵懶惑人,透著戲虐輕佻與玩味,性感的薄脣勾起一種林漠風慣有的特殊弧度,邪肆的味道不言而喻。

林漠風的俊逸容貌本就是天人之姿,而平常冷漠若面癱之人突然露出從前的微笑,總讓人有種舒心的感覺,他這麼一笑,仿若天地都失了顏色,熟識他之人驚訝地屏住呼吸,台下知曉他事跡卻不見他笑過的人暗暗驚訝,從前見過他笑容的人不禁有些熱淚盈眶,總而言之,抽氣聲是此起彼伏。

只有一個面容普通之人,膽敢與他四目相對。

星塵也不禁為這個人的魅力所折服,見眾人有如此大的反應,看來寒疏雨失蹤也帶走了林漠風笑容的傳言非虛,星塵頓時有幾分愧疚,卻又有幾分不甘。

林漠風絲毫不為眾人的過激反應產生任何看法,依舊我行我素地指著那個讓他露出笑容之人:“你……上來!”


第56章

寒疏雨勾起嘴角,從容地從台階上一步步地走上擂台,動作自然而優雅,不緊不慢的步伐透出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

林漠風卻悠閒地背過身去,坐在擂台的邊沿,輕鬆地晃悠著腿。

“不怕我從後方攻擊你麼?”寒疏雨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暗,背部面對著敵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不知為何,寒疏雨很想破壞掉這樣的場面,不想讓眾人看到他的笑顏,不想他這麼漫不經心地面對自己,想要看到自己壓製著他時,他會有怎樣的表現……想要把他,占為己有!

林漠風笑著回過頭來:“你不會~”

“哦?這麼確信?”寒疏雨挑眉道,眼神中充滿野性的掠奪與狂野。

“嗯哼?生氣了?”林漠風眼神略帶戲虐,想了想,又道,“打個賭如何?”

“規則。”寒疏雨接下了林漠風的挑釁,打賭是麼,那就來吧~

“我們比一場賭結果,時間為一炷香~你若賭輸,答應我一個要求~”

“若你輸呢?”

“我不會輸~”林漠風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哦?那我賭我自己~”

“我賭平手~”林漠風話音未落,人便已閃到寒疏雨身旁,向著寒疏雨頸間一個手刀,不料寒疏雨看出他的動向閃過,順手抓住了林漠風,感受著林漠風微涼的體溫,寒疏雨一愣。

“不要閃神哦~”林漠風一笑,霎時間抽出手同時向寒疏雨下盤攻去……

那邊,二樓的觀看席,藥草眉宇間多了幾分擔憂,一開始他不明白為何林漠風會叫那個相貌平平之人上台,可聽見那人聲音,再看見那人出招習慣……有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

恰在這時,雅月也偷偷瞄了一眼周圍,二人目光相撞,看出對方也有同樣的想法,這才懷著探尋的心理再度看向擂台。

兩人的打鬥正處激烈,身影忽近忽遠,這刻還在近身戰,下一刻兩人便同時向後方退去,再近,再遠。

仔細分辨著肉眼所見的殘影,藥草暗暗心驚,竟也慢慢相信剛才的想法了:如果看得仔細,並不難分辨,這兩人的招式,竟然一模一樣!

藥草知曉林漠風在空閒時刻,會去練寒疏雨曾經練過的心法,但林漠風並不適合,有幾次走火入魔導致昏迷,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林漠風估計就歸天了,他曾經數落林漠風要不要命了,林漠風卻也只是淡淡彎起嘴角,叫他不要告訴其他人,不想讓他們擔心。

而此刻兩人招式相同,也就是說……那個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寒疏雨!

雖不知為何寒疏雨認不出林漠風來,但藥草只希望那一炷香趕緊燒完……因為,林漠風很有可能會被那武功反噬……

就在兩人打得難捨難分之時,雙方互相壓製著對方的手停了下來,眾人正感到疑惑,這才看見那邊的香已經燒完。

林漠風一笑:“看來是我贏了呢~”

寒疏雨只是皺眉,沒有說話。

林漠風卻一臉“願賭可要服輸”的表情看著寒疏雨:“喂!你不會如此輸不起吧?”

寒疏雨一臉陰沉,鬆開了抓著林漠風的手,突然毫無預兆地逼近林漠風。

林漠風一個後退,突然有些重心不穩,寒疏雨眼疾手快,趕緊摟住林漠風,林漠風彎了腰,就這麼吐出一口血來。

寒疏雨運了氣,一下一下地撫著林漠風的背,幫他緩氣,同時沉聲問道:“你根本不適合用這武功,為何要勉強自己!?”

寒疏雨的話,有些嚴厲的斥責,林漠風被吼得愣了神:“你是……因為這個才生氣的?”

“給我聽著,你可要願賭服輸!答應我,這幾天好好休息養傷!我會一直監督你!”說著便當著眾人的面把林漠風打橫抱起,向廂房走去。

“唉!?”會場一干人等還沒有反應過來,人便已消失不見,林漠風也愣了好一會兒。

“唉什麼唉?趕緊給我答應!”寒疏雨很不悅,雖然沒有從前的記憶,但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為一個人發過這樣的脾氣,恨不得狠狠地敲一敲懷中之人的腦袋,好好看清他在想什麼,比起斥責,寒疏雨更多的是心疼,雖說他也疑惑為何這人會有和自己一樣的武功,但是他現在的心情不容許他想這麼多,一看就知道他是勉強自己練不合適的武功,所以,寒疏雨現在,狠、生、氣!!!

“啊?哦……”林漠風愣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自己難道一輩子都逃不出這個人的掌心麼?為什麼這樣的情況也能讓他反客為主啊!?雖然,他的要求也不過是讓他陪自己幾天……

算了,結果都一樣,那麼,在這段期間,就讓他把真相挖出來吧~

林漠風勾起一抹笑容,也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寒疏雨懷裡的笑容是多麼安心。


第57章

雅月他們以及星塵找到二人的時候,寒疏雨正給林漠風運功療傷,林漠風很顯然還沒有回神,連他們闖進來了都毫不知曉,反倒是寒疏雨皺了眉,一臉不悅地掃了眾人一眼,正欲上前把兩人分開的稀雲仟依生生被他的眼神震住,只見寒疏雨薄脣輕啟,一句“出去”出口,眾人便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還沒忘把房門關好。

雅月想再次入內,卻略有幾分躊躇,那個人,應該就是寒疏雨沒錯吧……想到這兒伸出去正要碰著門的手終究是縮了回來。

門內安安靜靜,門外的氣氛也沉默著,只有稀雲仟依還搞不清狀況,他與林漠風寒疏雨不過有一面之緣,自是不知曉這事情之原委,而秦雨只把林漠風當哥哥,也沒甚不自然,只是想著他們在裡面療傷,他在外面莫要打擾便好,而另外三個人面色便有幾分凝重,若那人便是寒疏雨,雖不知他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絕對不會原諒他,這三年來,是他們陪在林漠風身邊,林漠風所承受的,他們再清楚不過。

沒日沒夜地全身心投入朝廷政務,漸漸變得冷漠而沉默寡言,可以說,林漠風的變化完全是寒疏雨的過錯,三年前寒疏雨所跳的崖,就連他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跳上來,本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偏偏就發生了,可以說,這三年來,他們沒有一人好過……

再看寒疏雨的狀況,乾乾脆脆地失了憶,他倒好的一了百了了。

最後一人便是出了門便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的星塵,他是最後一個出門的,也就是關門的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留下,不料寒疏雨卻一個眼神掃了過來,他只好硬著頭皮離開,寒疏雨那是什麼眼神……宛若修羅夜叉般冰冷徹骨,竟絲毫不在意他們三年所處的情誼。

三年時間,星塵本以為寒疏雨對他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好感,否則他為何要留下陪自己三年?但他錯了,並且輸得一敗塗地,他應該早便知曉寒疏雨不是那種被救一命便以身相許或以生相許之人,那麼,三年時間,只是寒疏雨報恩的時間了……

事實上,星塵早該知足了……三年前,他是救下了墜崖昏迷的寒疏雨,可是之後對他所做之事,一旦寒疏雨想起,說不定還會對他恨之入骨……

他會成為被人們唾棄的罪人……什麼看似神仙,他也是人啊……是人不都會有感情麼……他只不過是想追求自己所愛啊!

為什麼……不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想著,星塵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不可以……無論如何,他都要競爭到底……星塵心中暗想,悄悄握緊了拳。

房內。

寒疏雨收起功力:“怎麼樣,感覺有沒有好點?”

林漠風睜開眼,感受了一下經脈的運行,神色突然有些驚訝的看向後方:“你吸走了我的功力?”

“嗯。”寒疏雨反倒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移身坐到床邊,捶了捶盤坐得有些發麻的雙腿,又直起身子來,突然湊近一臉不爽的林漠風。

對於寒疏雨的突然行動,林漠風完全來不及反應,兩個人湊得很近很近,呼吸彼此交纏,流連在脣邊。

寒疏雨勾起一抹笑容:“聽好了,不許再練這功夫,若再如此勉強自己,你練一次我便吸一次~”

寒疏雨笑得很得意,林漠風在寒疏雨吸了功力後才發現自己內力少了大半,雖說沒什麼很大影響,他甚至還感覺輕鬆了許多,但怎麼說都吃了個暗虧,林漠風神色有幾分不甘,不怎麼高興地推開寒疏雨:“別頂著這張臉笑,難看死了~”

“哦?風看出我易了容?當初我幾乎也分辨不出呢~”

“呵、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自然而然的對話,流暢的吐出後,兩人皆有些驚訝,這樣的對話,這樣的感覺,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閃了閃神,兩人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林漠風覺得很奇特,和一個失憶的人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寒疏雨也覺得很奇特,一個失憶的人和另一個未失憶的人有著如此的默契……

接下來,武林大會結束,寒疏雨和星塵跟去了玉林山莊。

林漠風三年來也不怎麼回風雨樓和天機閣的總部,幾乎都待在玉林山莊,這邊離皇宮近,方便和葉家兄弟碰面。

回府的幾個時辰,這一行人特別安靜,林漠風獨自一人騎著閃電跑在前方,接下來是雅月他們的馬車,秦雨和秦天在武林大會與他們道了別,所以車內只有四人,嚴肅他們並未參加武林大會,接下來便是寒疏雨和星塵的馬車。

雅月他們的馬車內十分安靜,氣氛有些沉悶,對於那個面貌普通之人的身份,林漠風未說,他們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那個……”稀雲仟依實在受不了這氣氛,向來活潑的他開了口,語氣卻有幾分落寞,“我會在他們和好後回去……其實……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麼……”

稀雲仟依在這兩年看清了林漠風的一切,林漠風不是個完美的人,可是林漠風做的事一定都是完美的,他看清了林漠風完美的缺點,他看清了林漠風更多的優點,不了解他的人避而遠之,真正了解之後便會被他的一切都吸引著,兩年來,稀雲仟依看著林漠風的每一絲動向,同樣,也看清了他不屬於自己的心……

是的,林漠風不屬於他們,在座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也都認為林漠風是值得他們牽掛下去的人,林漠風的幸福,林漠風的笑容,有這些就夠了,他們會一直一直在後方守護著林漠風的……

愛情不分先後,只有感覺來了,才會愛上,這是對藥草而言。

愛情有時間先後,一旦愛上,便再也不會去關注他人,也不會對除心中之人之外的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因為心早已被占滿,這是對雅月,瓊悅,仟依乃至星塵而言。

矛盾卻又真實。

幾人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另一輛馬車。

寒疏雨一直都沒有說話,他的心已經跑出了馬車,落在了那個馬俊人更俊的人身上,就連目光也片刻未離。

星塵看著如此的寒疏雨,眼神愈發晦暗……


第58章

而事實上,真正入住後,才發現林漠風他們的日子並不似外人所見的那麼愜意。

諾大的院子數來數去便只有那麼幾個人,除了清掃或做飯等一些必要的下人,便不再有其他,庭院內顯得十分冷清。

林漠風很忙,除了入住的頭一天,便幾乎看不見林漠風的人影,吃飯時間,寒疏雨面無表情地走向膳堂,氣場有幾分陰沉,說實話,他並不在意這院子有多冷清,他在意的是他已經三天沒有見到林漠風了,不知為何想到這裡便有幾分煩悶的感覺。

寒疏雨和星塵是意外在走廊上相遇的,幾天沒有碰面的兩人氣氛有幾分尷尬,寒疏雨看出星塵前往的方向並不是去膳堂,便說道:“一同去用膳吧。”

星塵神色有幾分驚訝,心中生出些許暖意,露出淡淡的笑容:“好。”

星塵這幾天總覺得有些難受的感覺,他不喜歡這樣冷清的氣氛,若說以前,因為在山林中,冷清是必然,而這裡明明有人,這樣淡淡的相處讓他無法理解,除第一日雅月問了他的名字外,便再無什麼交集,名字這種事,問了也是白問的感覺,和山莊內任何一人碰面,都只是微微頷首,也不說一句話,用膳之時安安靜靜,做什麼都是安靜冷清,而看著雅月與瓊悅他們即使不說話也同樣融洽的默契,星塵總會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他討厭這樣……

這種即使同處一個地方卻有種他們根本就不再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所以乾脆盡量也不與他們一起,吃飯什麼的,會有小廝專門送來。

而此刻,寒疏雨的話無疑是在給他雪中送炭。

一直埋藏在心裡的想法再度甦醒,他必須要爭取到寒疏雨,他本想若林漠風是真心愛著寒疏雨,便會自動退出,馬車上的情況他也看到了,寒疏雨是真的不屬於他,他當時有失望有傷心有不甘,可是他突然想到聽過的傳言,林漠風曾為寒疏雨毀容,他為這事想了很久,若是他的話,憑著他現在對寒疏雨的情感,還達不到這樣的水平,他便有了退出的想法,然而寒疏雨入住後,林漠風竟一消失便是三天,已經消失了三年,重逢的時候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還是林漠風根本就不認為他是寒疏雨?不可能的,他記得第一日的時候,林漠風便對二人說:“帶著人皮面具就不累麼?”

星塵正想著,二人已然步入膳房,今日人到的很齊,那三日未有人坐的主位竟被占了。

林漠風回來了,星塵眼中閃過驚訝,寒疏雨面上神色未動,心中卻是欣喜。

見兩人進來,三個小姑娘立馬湊上前來:“二位公子趕緊坐下吧,我們為您盛好飯了。”

寒疏雨的位置在林漠風身邊,卻沒有人有異議,對於這個男人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可是這幾日無一人敢貿然與寒疏雨說話,以前向來是這個男人對他們發號施令,如今男人失了憶,眾人便不知該拿什麼身份與之相處了,他們也在害怕著,現在的寒疏雨,和從前是不是一樣的……

林漠風的心情似乎很好,從頭至尾便一直彎著嘴角,寒疏雨落座後,林漠風看著寒疏雨並未怎樣改變的神情挑了眉:“我回來了不高興?”林漠風的話透著些許倦意,他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

“你當我是等著丈夫歸家的妻子?”寒疏雨有些無奈地低低笑了兩聲。

“難道不像麼?我都聞到醋味了~”林漠風調笑道。

“是麼?那風可要好好安慰我啊~”趁著眾人注意不到,寒疏雨伸手摟了林漠風的腰。

“好啊~晚上見~”林漠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嗯?”寒疏雨有幾分疑惑,不過林漠風也再沒搭理他。

桌上的氣氛很熱鬧很歡快,三年來前所未有的感覺,反倒是像想要掩飾什麼,剛才的小聲對話很快便被遮蓋過去。

林漠風吃了飯,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席,看樣子似乎還要忙。

林漠風一走,桌上的人便再也裝不下去了,幾乎是瞬間的反差,一席人幽幽地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寒疏雨一眼,便也都離開。

星塵依舊沉默,眼裡卻多了幾分怨念,明明已經有這麼多人關心著林漠風,為何他還要來搶寒疏雨……

寒疏雨未阻攔林漠風,只是眼裡開始醞釀著什麼……

這邊。

藥草吃完飯,便打算先回房再去後山采幾味藥,低著頭打開房門,看也不看就去找竹簍。

背後傳來幽幽的輕笑聲,藥草嚇了一跳,這才轉過頭去:“貓兒?”

“呵呵,我從不知藥草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林漠風勾著嘴角調侃道。

“你不是去忙了麼?”對於林漠風的出現,他還是有幾分疑惑的。

林漠風反倒多了幾分驚訝:“你們對我的話便如此相信麼?”

藥草黑線……

“罷了罷了~反正我可不是來討論這個問題的~我來問你拿藥~”林漠風走到藥草身旁,低聲說了一句話。

藥草現在的感覺只能用暴汗來形容了:“貓兒……你這樣……”

“我意已決~你只要告知我幫還是不幫~”林漠風再坐到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嗯……可以。”藥草很少會拒絕林漠風的請求,那麼,他只能祈禱寒疏雨自求多福了。

一個時辰後,林漠風拿了藥,向門口走去,出門之時,腳步稍微頓了頓,一句對不起隨風飄散……

對不起麼……罷了,只要你幸福便對得起我了。藥草嘴角含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雅月,為我彈一曲吧。”

“嗯?公子?”飯後的雅月總是喜歡擦拭自己的愛琴,林漠風突然在他身後出現,他手一抖,弦上便有音律溢出。

林漠風沒有回話,只是用自己的眼神示意雅月,雅月頓了頓,便抱琴坐了下來:“好。”

緩緩的,溫柔的琴音響了起來……

雅月目中柔情似水,嘴角卻又含了一絲笑意:公子莫要露出如此歉意神情,雅月一早便知自己配不上公子,只要公子幸福,雅月便知足了……

雅月這三年練了些許內功,幾乎可以用琴音殺人,在弦上輸了幾分內力,不一會兒,優美的琴音便響徹了整個山莊。

寒疏雨便是被這琴音吸引而來。

走在水上迴廊之上,遠遠便可望見湖中樓亭之上雅月與林漠風的身影。

林漠風悠閒地閉著眼,沉浸在雅月的演奏之中,寒疏雨上了樓,在溫雅的琴音中,目光覆上幾乎就要睡去的林漠風。

一個下午,玉林山莊一直迴盪著悅耳的聲響。

說是一曲,雅月卻不知彈了多少曲了,傍晚十分,雅月覺得有幾分疲憊,雅月便彈了最後一曲停了下來。

寒疏雨閉著的眼緩緩睜開,林漠風卻是早已睡去。

“公子,麻煩您把風公子送回房去吧。”雅月微微頷首,看著寒疏雨抱著林漠風的身影逐漸遠去,這才抱著琴回了房:公子,我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


第59章

寒疏雨並未把林漠風送回房,反而將其抱到自己房裡,剛將人放下,蓋好被子,起身去關窗,林漠風便醒了。

林漠風懶懶地揉了揉眼,接著又忍不住地睡了過去,一會兒,再揉,再懶懶地眯著不願睜開,好一會兒才彆扭地張開了眼,面前是寒疏雨放大了的帶著戲虐笑容的俊臉,林漠風又愣了好一會兒,眨了眨眼,沒變,再眨,笑容有增大的趨勢,不知為何,林漠風突然有點不爽,眼一眯,嘴一抿,手配合著大腦的指令執行了動作。

這一巴掌下去,清脆的聲音在諾大的房內迴盪著,寒疏雨的臉偏向一邊,臉上是一個可笑的巴掌印,只是一下,兩個人都愣了神,林漠風也徹底清醒過來了,忍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寒疏雨無語又無奈地轉過頭來,看著毀了自己形象還在幸災樂禍的罪魁禍首,見林漠風笑得捂著肚子一抽一抽,剛燃起的不悅馬上便熄了火,一臉責備地去幫林漠風順氣。

笑都能笑出問題來……

被這麼一鬧,林漠風立馬來了精神,睡意全無,心情愉快地順勢乾脆把寒疏雨撲倒在床上,湊近寒疏雨說道:“這可怪不得我~平時看你戴著面具都不嫌累,怎麼這會兒給摘了?”

“沒有記憶的時候,頂著一張他人熟識的臉,走到哪兒都是熟識的目光,然我卻不認識他們,不覺得如此十分怪異麼?”寒疏雨說著,可林漠風看著他的眼卻看不出他會在意這些,寒疏雨確實不是會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從前這樣,現在的眼神也是這樣。

林漠風卻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那為何願意見我?”

“因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對你……”寒疏雨目光柔和下來,只是他話音未落,便被林漠風堵住了脣。

兩條靈巧的舌頭死死糾纏住對方,曖昧的舔吻透出瘋狂的想念,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幾乎讓兩人全身的細胞都興奮起來。

林漠風閉著眼,用自己的行為告訴寒疏雨自己這三年來是多麼寂寞,纖長的睫毛劃過寒疏雨的臉頰,寒疏雨的目光變得柔和,接受著林漠風狂風暴雨的索吻。

興許是累了,興許是感覺到寒疏雨和從前一樣對他的包容,林漠風的吻逐漸輕柔下來。

細碎的、曖昧的、貼合的吻,如靜靜流淌的水,綿長而舒適。

銀絲沿著嘴角沒落在衣領處,林漠風伸手輕輕一拉,寒疏雨的衣袍如數散落。

林漠風趴在寒疏雨身上,緩緩鬆開了吻,靠在寒疏雨頸邊,輕舔他光潔的下顎,緩慢的鼻息輕輕地打在寒疏雨耳後,林漠風動作曖昧地挑開繁瑣的衣物,帶著如鵝毛般的挑逗從寒疏雨胸前走到腰間。

林漠風的主動讓寒疏雨血氣下涌,一下有一下沒的挑逗更是讓他心癢難耐,正要翻身好好懲罰林漠風的磨人,不料發現自己的四肢尚有知覺,卻是動彈不得,寒疏雨立刻發現自己被下藥了,可惜,已經晚了。

面對已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寒疏雨,林漠風笑得很得瑟:“這可是你叫我今夜好好安慰你的~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林漠風的聲音有些沙啞,邪肆而性感。

寒疏雨知曉這回他是要真的栽給林漠風了。

意識到被下藥,他立馬就猜到林漠風的藥是在剛才的吻裡渡過來的,而林漠風是事先吃了解藥,三年禁欲,林漠風一個吻便讓他暈頭轉向,而此刻,他也意識到自己愛林漠風愛到了哪個地步,竟然聽到林漠風的話只是微微一猶豫便說服了自己,愛人之間理應平等。

林漠風的技術並不比寒疏雨差,沒幾下兩人便一起變得有些意亂情迷。

林漠風的頭已經埋到了寒疏雨的側頸,從側面吻到他的喉頭,一點一點地留下他的痕跡,他並不急似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十分細緻,林漠風的手在寒疏雨的小腹打轉,寒疏雨的呼吸變得很沉重。

林漠風又吻了寒疏雨的脣,在脣瓣上啃咬著,又去含寒疏雨的舌尖,寒疏雨的感覺上來了,實在受不了林漠風緩慢的動作,恨不得立刻恢復力氣把林漠風給壓在身下狠狠蹂躪:“風若是不行,便換我來吧~”

聽得這話,林漠風的動作加快了些許,已然從鎖骨移到胸前的紅纓,手也向下探索著,握住了那個不斷發熱發燙的物體……

並不是因為寒疏雨的話,而是他聽出寒疏雨的意思,不想讓寒疏雨難受,無論如何,寒疏雨要的效果還是有的。

林漠風的舌尖在寒疏雨紅纓的尖端打著轉兒,一隻手幫著寒疏雨舒解欲望,另一隻手在寒疏雨大腿上撫摸著,林漠風很有耐心,一點點地挑逗著寒疏雨敏感的地方。

寒疏雨眼神有幾分迷離,微微張著口喘息著,他感覺林漠風的吻一直在向下蔓延著,停留得久一點的地方恰巧是他的敏感處,寒疏雨被林漠風挑逗得魂都要飄起來了。

寒疏雨的腿被抬起,林漠風便沿著大腿的內側一下一下地舔,很慢很慢……

寒疏雨感覺自己幾乎就要爆發了,低眼向下方看去,林漠風的衣物半掉不掉地掛在身上,細密的汗水覆在他的鼻尖與額頭,有的匯成一滴沿著臉線緩緩下落,他見林漠風抬頭,兩人目光交匯,微微愣了愣,林漠風便給了他一笑,張口含住了某個羞恥的地方……

如果可以動,寒疏雨絕對會驚訝地坐起身來,刺激性的快感幾乎要讓他當下傾泄出來,驚訝,喜悅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快感愈發壯大。

林漠風皺著眉,盡力地吞吐著,他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毫無技術可言,只能盡量不讓牙齒碰到口中之物,面部肌肉十分酸痛,可是看到寒疏雨享受地半眯了眼,又覺得很值……

沒過多久,林漠風便有些不悅地開始一點點地吐出口中的殘液,乳白的液體沾在嘴角,腥甜微澀的味道溢滿了鼻尖,可是他手中的動作卻也未曾停息,藉著寒疏雨放鬆之時,纖長的手指向著那狹小的神秘地帶探索而去,乾澀的甬道移動有些困難,寒疏雨發出淡淡的抽氣聲時他都會停下讓寒疏雨適應一下再動。

林漠風自己也忍得難受,卻不打算用任何潤滑來加快速度,他突然問道:“雨是怎樣忍受那些藥膏進到我體內的呢?”

“嗯……只是不想讓你疼或者難受。”明明沒有記憶,卻脫口而出出準確的想法,但寒疏雨這反應並未引起他自己或是林漠風的任何驚訝反應,似是理所應當似的。

林漠風的動作頓了頓,便抽出了手指,從暗格中拿了藥膏。

藉助他物,林漠風很順利地在寒疏雨體內擴張著,整個過程很長,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呵、已經好多了,風不必再顧慮這麼多……”寒疏雨輕笑道。

“是麼……等下可別喊疼~”林漠風喘著氣,抽出手指,一下就把自己的火熱送了進去,寒疏雨再能等,他可也等不了了。

“唔哈……嗯……”寒疏雨低低地呻吟,做了許久的擴張,也並不怎麼疼,只是林漠風的動作太快,入得太深,一下就到了點上……

夜風微涼,滿室的淫靡透出的卻是暖意。

維持了將近兩個時辰,林漠風累的幾乎爬不起來,慵懶的合著眼昏昏欲睡。

恰時,聽得耳邊低笑:“風可不能這麼快就睡哦~”

接著,身體被壓住,透著些許柔情蜜意的吻覆上,林漠風瞬間就被驚醒。

面前是寒疏雨戲虐的笑容:“風盡興了我可還餓著呢~兩次還遠遠不夠哦~”

“你什麼時候恢復力氣的……”林漠風的眼睜大了些許,這藥效一過,中藥之人可是精神的很啊,在這個時候恢復,林漠風註定了無力反抗任由折騰了。

“第一次出來的時候~”寒疏雨淡淡一笑。

“那你……”林漠風說不出話來了,也就是寒疏雨完全可以阻止他的行為,但是為什麼不……

“吶~所以風接下來可要好好補償我哦~”寒疏雨勾起邪魅的笑容,越湊越近……


第60章【完結】

清晨二字,總是透著伊始的清新,充斥著迎接新的一天的生機與活力。

平日裡習慣早起,即使昨夜多麼疲憊,二人依舊睜開了眼,兩人幾乎同時醒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身邊之人,似是許久積得的習慣,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去,四目相對,有絲許驚喜。

赤裸的身子依舊相擁,二人身上布滿了淡淡的痕跡,寒疏雨輕笑著將雙手環住林漠風腰身,又貼進了些:“風不多睡一會兒麼?”

“啊~平日裡事務繁忙,已經習慣早起了~”林漠風一邊說著,一邊不悅地皺著眉推開寒疏雨,他腰酸的很,這個姿勢很難受。

寒疏雨卻不給他得逞,他越推他便抱得越緊:“風推我是在害羞麼?”

最終還是林漠風忍無可忍,脫口就是一句:“你別抱這麼緊,我腰疼!”

看著林漠風氣惱的樣子,寒疏雨愣了一愣,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惹來林漠風一瞪又一瞪,寒疏雨昨日用了藥膏潤滑,林漠風也很體貼地沒有在裡面釋放,也就只有一次,所以也沒什麼異樣,這和之後林漠風被折騰起來是天差地別,寒疏雨幾乎擺弄了他一晚上……連晚飯都沒吃,不過也沒人端來,林漠風相信藥草會處理好的。

寒疏雨松了鬆手,讓林漠風靠在他肩上,貼著他耳朵說道:“風,我愛你。”不止是成熟磁性的嗓音,連說的話也都令人神往。

“哦?因為昨夜之事要負責?”林漠風卻挑眉,一臉玩味,發絲掃過寒疏雨的臉頰,林漠風轉過頭去看著寒疏雨。

寒疏雨低了頭,看著林漠風,神色依舊溫和:“你知曉我並非那種人,並且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並沒有在懷疑我。”

明明認識不到十天……卻像相處了好幾百年……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可以懂得,都能夠理解……這樣的感覺,寒疏雨相信林漠風也有。

“咳,還有,昨夜的事,我不會再讓你有第二次機會的。”他只得是林漠風在上方的機會,寒疏雨露了幾分苦笑,照這樣磨人下去,沒幾次他就不行了。

“是麼?”林漠風似乎並不在意寒疏雨所說的第二件事,挑了挑眉便繼續說道,“我想你已經知曉你的身份~”

“嗯,寒疏雨是麼?”

“我不接受,你的愛。”林漠風一口回絕,顯得十分決斷。

寒疏雨臉色黑了黑,卻沒有說話,他在等林漠風的理由。

林漠風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若沒有記憶,整個風雨樓都不會承認你~”

“風離題了吧~剛才的話,是在測什麼麼?”寒疏雨勾起嘴角,他不會是在乎名利的人,他知曉林漠風也不會是,“我的回答是,我不需要風雨樓的承認,只要你就夠了。”

林漠風低笑:“你還是沒有變……”依舊是我行我素。

“風倒是變了不少~長高了很多,也俊了很多~”寒疏雨沒有記憶,但對於林漠風的一些模糊印象總是不斷地涌上腦海。

“哼~你給我聽好了~”林漠風揚起頭,捏住寒疏雨的下巴,尖銳的眼神盯著寒疏雨道,“我不會接受你的,在你恢復記憶之前~我不會允許你忘記一丁點關於我的記憶~不過,你願給我侍寢我便允了~”

寒疏雨看著林漠風眼中的精光,無奈一笑:“好,我會回想起的,關於你的一切。”

“吶~安慰吻哦~”林漠風得逞一笑,撐起身子與寒疏雨擁吻。

星塵便是在這時候闖進來的……

昨夜聽得寒疏雨未去用晚膳,便有幾分擔憂,今早又沒見他,這便尋來,不料在門外似乎聽得其他聲響,這便衝了進來,不料卻是此等畫面,星塵幾乎愣在了原地。

二人未縷衣著,光裸著的上半身隨處可見的痕跡已經說明了昨夜發生之事。

星塵的到來並未打斷二人,即使當著他的面也依舊行事,一吻過後,星塵依舊愣在當場。

林漠風起身披了幾件衣裳,坐在床沿,笑意依舊,語氣卻添了幾分不悅:“我倒還忘了雨還帶了一隻小貓兒~星塵是吧?不知曉進門前理應先敲門麼?還是特地來看我倆行事的呢?”

星塵向來少語,怎可回得林漠風這看似貓實乃狐狸的言辭呢?加上剛才看到的畫面,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了。

“風是故意的吧?這幾日不讓任何人與星塵接近。”見到星塵,寒疏雨便想起來這幾日嗅出的味道,總覺得院內之人對星塵有故意的疏遠。

“啊~不過是不想讓他步瓊悅的後塵~”想到這兒,林漠風有幾分煩惱,當初對著瓊悅發了脾氣,不料竟讓他起了其他心情,這回可是真愛,林漠風完全看得出來,這三年來,瓊悅變了很多很多,行事本無問題,問題是每次瓊悅對著他就是兩字,幹什麼都彆扭,這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都難……

聽得兩人如此閒聊,加上林漠風竟故意讓人疏遠與他,星塵立刻就不悅了,林漠風話語一落,他便開始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搶走他……你都已經這樣了不是麼……保持下去不是很好麼,就像沒有他的這三年那樣不是很好麼……失去的痛也早已過去……為什麼還要來搶走我的幸福……眼睜睜看我像三年前的你一樣……你過意的去麼!?”

星塵的話,即使如此激動也是輕和縹緲的……卻不難聽出其中的痛苦之意……

“他對你而言是幸福?你該先好好問問他~占著一個不愛你的人會有幸福麼?又或者說,你真的愛他麼?”林漠風一眯眼,立刻開始反擊。

星塵被他快速的反擊給震住了,神色有幾分猶豫,也許是在想林漠風所說的話。

“你本就明白他不愛你吧?被別人一句話便開始質疑自己的愛,你對他的愛是否是真的呢?我知曉你十幾年來隱居於山間,當初遇著寒疏雨,你也不過是想找個人陪著罷了,就從你現在因為府內之人的疏遠而寂寞便可看出~”林漠風的話總是毫不留情,輕描淡寫的語調,因為他並不是喜歡去感受他人痛苦的人。

“那你說,究竟什麼才是愛?”星塵皺了眉,有些孩子氣的反問。

“定情之後,整顆心都被沾滿,時時刻刻都會想看見他的身影,若敢負我,化成灰我也認識~”林漠風垂了眼簾,露出淡淡的笑意。

星塵咬了咬脣,飛奔了出去,房門一關就是三日,出來送飯,一直是獨自一人。

寒疏雨著好衣物,從後方擁住林漠風:“風,等我,我會回想起一切的。”

這之後,寒疏雨出門了,臨別時,林漠風只是笑著,也未問他要去哪裡,何時歸來。

三日後,傍晚,星塵背著包袱來找了林漠風他們。

告知了林漠風真相。

三年前,寒疏雨所墜之崖下方便是他所在的森林,森林被施了幻術,看上去不高,實際深得幾乎見不著底,寒疏雨正欲落地之時,不料下方還有距離,一時之間難以運功,就這麼摔了下去,導致昏迷。

後被星塵救起,因未入森林前,他曾有幸見過寒疏雨,這便認得,十年間,好不容易有人來,但星塵知曉他定會離去,便在他昏迷時下了藥,寒疏雨這才失憶……

星塵說完,本以為林漠風會訓斥他,不料林漠風從頭至尾都是一個表情,似乎沒有聽到似的,甚至還親自送他到門口。

星塵給眾人頷首道別,這邊向前走去,雅月似乎想追上去說什麼,卻被林漠風攔住:“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莫要輓留了。”

雅月輕咳了一聲:“公子,我只是想叫他萬事小心……”

林漠風撇了撇嘴:“那你去吧~”

“公子,人都走遠了……”

之後,送行的人都回去了,林漠風卻在門外多站了一會兒,看著逐漸下落的夕陽變得通紅,這才轉身欲要進門,恰在這時,感受到什麼似的突然回首……

只見,那成熟優雅的身影向著他徐徐走來,背著光,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卻聽得低沉磁性的聲音說道:“風……我回來了……”

夕陽下,是兩人相擁的身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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