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的名字真是太多了....但這篇名字不是重點..太少出現全名了= =

攻:冷輔覺(龍冷覺.龍璇暉.冷翔)
受:龍雲煙(冷雲)
1

  …我還不想死…

  當父親用他的雙手緊緊的掐住我的脖子時,我的腦海裡浮出這個想法。

  但…在被火焰包圍的房子裡我唯一能做的只能無力的在父親的手裡掙扎、殘喘著…

  看著滾燙的黑煙從門縫裡竄入,我的意識慢慢的開始模糊…

  從小我就如父親一樣,天生能感覺別人的想法情緒。這種能力何嘗不是是一種悲哀的詛咒,隨時隨地,別人的感情都會左右自己的思想,無法控制自己能力的下場就會像父親一樣發瘋、發狂…

  濃煙越變越濃…

  在濃煙迷漫的房裡,我的身邊倒臥著被嗆昏的父親,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火苗吞噬著一切…

  也好!這個世界太讓人感到厭倦了。

  若是能選擇的話,我願投胎到古代,在書裡面古代純樸的生活是我的夢想,而且古代人應該不會像現代瘋狂的學者一樣,搜尋追捕著能力者,想盡辦法拿我們做實驗。在古代,就算被人發現,大概被當成神仙下凡吧…

  想著想著我輕笑出聲…都到了這種時候我居然還奢望著什麼,死到臨頭還忘不了自己可悲的能力!

  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

  ******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位皇子!…」在渾沌中的我,依稀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吵些什麼…

  感覺自己被抱起來放到熱水中,細軟的毛巾擦過身上的毛孔,慢慢的我恢復了知覺…

  空氣裡充滿著血與藥草的味道,想移動身體時被人抱了起來包在布里。在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之下,我輕輕的翻動身體,身上的觸感讓我知道自己被包在細緻的錦緞裡。

  在被包著的同時,撲在臉上的空氣也不似剛才一般悶熱。不一會兒,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抱著我的人好像低下身子,把我往上捧。我能感覺四周站了不少的人,卻沒人發出半點聲音。

  有一雙手把我接了過去。鼻子裡傳來一種特別的香味,他輕輕的碰觸著我的臉頰…

  「愛妃辛苦了!」沉穩的聲音從上頭傳來,我想張開眼睛時卻因為力氣不夠因而作罷,只能努力的伸手抓住了那隻騷擾我臉頰的手。

  「呵呵呵!來人啊!封趙美人為昭儀…」說話的人那個人不知為何高興的大笑著,開口說了好些話之後身邊的人騷動了起來。

  好吵…好吵…忍無可忍之下,我忍不住開了口!

  「哎呀!五皇子哭了!」誰啊!?尖著嗓子死人都會被你吵醒的。

  「還杵在哪做什麼?動作快一點!五皇子餓了!」吵死人了!我才不是餓了!半男不女的聲音…刺的我耳朵發痛。

  我努力的表達心中的不滿時旁邊人的接過我,抱著我進入一間香香的房裡。空間中傳來越來越濃的奶香,嗅著奶香我的肚子餓了起來…

  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來…母妃抱抱…不哭…」我被放到一個溫暖的懷裡。濃濃的奶香讓我放下了戒心,忍不住張口吸了起來。

  「我的寶貝…乖…不哭喔~」吸著吸著我開始懷疑這裡應該不是醫院,不知道在我昏迷的同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雖然覺得不踏實,卻還是忍不住瞌睡蟲,慢慢的沉入夢鄉…

  2

  過了幾天,我開始瞭解自己不是因為受了重傷才會渾身沒力連眼睛也張不開。在清醒的時候時常會聽見旁邊的人左一句「皇上」右一句「昭儀娘娘」,漸漸的我才瞭解我真的回到了古代。

  不過!不是我一開始想的那種回到古代!而是重新投胎到古代。最讓我感到好奇的是,為啥我還記得自己過去呢?照理來說不是要等「牛頭、馬面」帶我到陰間,先渡河喝完「孟婆湯」之後接受審判,最後才能投胎嗎?怪事…難不成連陰間的公職人員也會曠工?

  

   平常照護我的人是奶娘「林倩」,她是隨著母妃一起進宮的貼身俾女,當母妃不想喂我或是想休息時,林倩會負責給我喂奶。從陪在我身邊卻又無視我存在的宮女們的談話裡,我得知奶娘本來也有一名孩子的,可惜當她在分娩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母妃身邊等待著我的出生,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和孩子正在死亡的邊緣掙扎,奶娘的命是保住了,但孩子在沒人照護的情況下,還是因為早產而沒能保住。也許是我不像一般的嬰孩一樣又哭又鬧,所有的人包括「父皇」都對我非常的疼寵,常常抱著我逗弄。

  一開始我死都不肯張開眼睛,外加過去被人當實驗品當怕了,我不想這麼早就面對應該算是我父母的人,對我來說我只是個孤兒罷了。某次父皇抱著我時,我躲在父皇的手臂裡偷偷的睜開眼睛,想偷看一下父皇的樣子,誰知道父皇剛好低下頭,正巧就與我的視線對上了。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居然睜大眼睛盯著眼前的人發呆,而父皇抱著我哈哈大笑。當時的我還不能看清眼前的東西,所有的東西對我來說都非常的巨大而模糊!?對父皇,我只覺得他有雙散發著驚人氣勢的銳利眼眸,而他的長像我只留下大概的輪廓與留著鬍子的印像。

  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父皇很少笑的這麼開心,因為當時邊關的戰事非常吃緊。而守關的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我母妃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公趙雲飛。

  ******

  我每天過著餓了就吃吃完又睡的日子,一直到我剛滿週歲時才有所改變…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當我正在母妃懷裡吃奶時,奶娘驚慌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奶娘闖進房裡顫抖的說道「娘娘…將軍…將軍大人他…」

  「父親他怎麼了?倩兒!父親他到底怎麼了。」母妃放開我,驚恐的問著已經開始掉淚的奶娘。

  「邊關破了!被蕭國破了啊!將軍也被…也被蕭國的三皇子斬首懸掛在蕭國的城門上…」奶娘顫抖的哭著。

  「怎麼會……怎麼會!父親…」母妃抱著奶娘,倆人不停的流著淚。

  

   我躺在床上冷冷看著她們。我感覺得到…母妃的淚裡,真正替外公流的並不多,她真正擔心的是自己將會被父皇冷落,不再受到一國之君的寵愛。反倒是奶娘,她替外公和母妃流的淚…讓我嘆息,母妃對她一向是冰冰冷冷,從未真正付出過真心。就好比父皇對母妃的疼寵,只是為了讓外公安心的守著邊關。

  沒過多久,就如同母妃所預料的,父皇開始疏遠她,在半年後更是不曾踏入過我和母妃住的昭儀宮。而舅舅趙雲翔為了贖外公失守的過錯,自願到邊關代替外公。大殿上而父皇二話不說,降了舅舅一等,讓舅舅當了守關的副將,而他的身邊也多了個監軍,隨時上報朝廷。

  權力啊!權力!想不到從古至今沒人逃得過你的掌握!而我…也只在你的手心裡當個還在殘喘的手下敗將。

  當父皇不再踏入昭儀宮的開始,我就被母妃丟在一旁不聞不問,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奶娘照護。可是奶娘是母妃的貼身俾女,只要母妃要人伺候,我就被放在一旁沒人給我喂奶、換尿片,也常常有一頓沒一頓的,還有過被餓上一天,滴水不沾的時候。

  身邊的宮女太監漸漸的變少了,我也開始練習控制自己的能力,希望今世的自己能自由的讀取別人的心思,不受別人心思的干擾。

  3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我也快2歲了(心靈年齡22歲)。雖然我不怎麼在意過生日,不過奶娘仍然特別詢問我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的答案當然是沒有,只不過我在心裡偷偷加上一句,你只要別忘了給我送飯就行了!

  前幾天,幾位公公也來看過我,好像是來確定我是不是還活著!?然後他們還告訴母妃和奶娘,依照規定我可以去選服侍我的人,也就是貼身伺候我的太監。

  這天是我2歲的生日,我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奶娘和領路的公公帶我去選人。

  等人來了,奶娘抱著我走出了昭儀宮。她向外頭站著的公公小心翼翼的行了個禮,稱那名太監為總管。

  

  總管向我行了一個禮低聲道安,轉頭向奶娘示意後帶著兩位小太監離開昭儀宮。一路上總管公公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可是他心裡卻是提心吊膽,因為幾天前,小我3個月的六皇弟也就是「六殿下」也要來挑選伺候的太監,而六皇弟的母親貴妃娘娘早就派人來關照過了。如果我剛好選到貴妃要的人,就算我是位不得寵的皇子總管公公也不能反對或說些什麼,對他來說這件事就沒那麼好處理了,不管怎麼做都會一定會得罪人。

  走了很久,我們到了類似訓練場的地方,裡面有很多人,他們的衣著都是青一色的服飾。離得遠遠的,我就能感受到他們心裡的怨氣與不滿。奶娘抱著我跟在總管的後面聽他解說這些太監的情況,奶娘還不時提出一些問題。繞了幾圈,我感到有點頭昏。後院傳來讓我不舒服的感覺,我拉了拉奶娘,讓她放我下來自己往後院走去,奶娘連忙跟了上來。

  到底是什麼人,有辦法散發那麼重的怨氣,我越是靠近,頭就昏的越利害。當我推開門板走進屋子時,更是差點沒昏了過去,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向屋子裡正在學習禮儀的小太監走了過去。

  那名小太監的身上到處都是鞭子抽出來的傷,手上腳上還銬著鐵鏈,臉早就被打腫了,上面的瘀血還有很多顏色,八成是照三餐打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看著被打的慘不忍睹的小太監,奶娘倒吸了一口氣。

  身後的總管告訴奶娘,這名小太監原先是在皇后娘娘那伺候的。只是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打水時濺了「二皇兄」一身,後來被扔到總管面前時,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聽總管這麼說,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覺得這人很適合當我綀習的材料。剛才差點被他嗆昏,若是能帶回去,每天面對他絕對能多多綀習我讀心的能力。

  跟著總管公公繞回大廳之後,我開口要了那個小太監。

  原本奶娘還不肯讓我帶他回去的,說他手腳不夠靈活,她希望我能選前廳裡幾位面貌清秀的小太監。總管公公聽到奶娘這麼說之後,心裡面可是苦的很,奶娘說的那幾位小太監正是貴妃娘娘吩咐過要好好訓綀的幾個人。總管公公連忙向其它太監打暗號,要他們勸說奶娘。

  到了最後,因為我不肯換人,加上其他人的「苦口婆心」之下。奶娘妥協了,只不過奶娘要求總管答應她過些時候再讓我選一名太監。總管連忙答應了下來,他的心裡可是樂的很,只等「六皇弟」選完人,剩下的人奶娘希望選誰都不是問題。

  

  回昭儀宮的路上,我手上多了一份賣身契還有一把鑰匙,那名小太監拖著腳上的鐵鏈,遠遠的跟在我和奶娘的身後。奶娘抱著我走在前頭,身後拖著鐵鏈在地上敲打的聲音。每個經過的人,都會停下來看那名小太監慢慢的跟著我們走進昭儀宮的大門。我想不用多久,宮裡的人都會知道我選了一位被皇后扔出來的太監。

  想當然,母妃把我跟奶娘狠狠的罵了一頓,她問我們為什麼要撿一個別人不要的奴才回來。我低著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奶娘等母妃氣消了一點之後向母妃解釋說過些日子我還能再挑一人。母妃發完火甩袖離開,離開前還不忘順便踹了那名小太監好幾腳。

  

  帶我們回來的公公等母妃離開後,要我替那小太監取名好讓他登記下來帶回總管那。我這時才知道,原來換了個主子,名字也要重新換一個。這是上位者擁有的權力,象徵著皇家左右他人的力量。我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坐在椅上看低頭看著手裡的賣身契,賣身契的上面寫著他原本的姓名。楚寒,今年6歲,母親早死,父親死後,又因為賣身葬父後被人賣到皇宮裡來。

  「楚寒」我開了口告訴那名公公。那名公公愣了一下之後並沒有特別懷疑,他只當我是碰巧取了相同的名字,完全否定我識字的可能。

  等那公公走了後。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讓他跟了上來。回到我住的小院子之後,楚寒一直站在門外,而我則是坐在房裡看著他。從他的想法中不難推測他是一個倔降的人,而且進宮以來從不曾真正服從任何人。

  「去打盆水來。」我吩咐完,從他一直杵在原地也不開口應一聲的情形來看,我們還有得磨。我平常不開口說話是因為能力不足,若是一邊讀別人的心一邊說話絕對會說溜嘴,到時麻煩就大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人應了一聲「是!」

  等楚寒提著水桶走進了屋子,我拿了一條手巾給他,希望他能先把臉擦乾淨,沒想到他跟本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拿著手巾就這樣站在那動也沒動。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開口「擦臉」用手指了指他的臉。

  等他擦完臉,我又丟給他一罐藥和一面銅鏡給楚寒。他吃了一驚,看著手裡的藥不知所措!我盯了他好一會兒,他才打開藥罐小心的聞了一下,並不馬上上藥,見此我把鐵鏈的鑰匙交到他的手上。楚寒睜睜的看著我,臉上滑下淚水,低下頭替自己開了鎖。

  呃…這人不是倔的很…怎麼沒兩下就哭了啊?怎麼…弄得好像是我把他弄哭了一樣。不清楚他心裡轉的是何種心意,我不解的看著邊哭邊上藥的楚寒。要知道雖然我會讀心,若是深藏在心裡的秘密或是太過細微的心思,我還是無法理解的。

  4

  等楚寒身上的傷好了差不多的時候,貴妃也帶著六皇弟選人去了。六皇弟真不愧是正得寵的皇子,能讓一向自傲的貴妃為了他到下人們的訓練場去,哪像我因為母妃的失寵加上父皇又對我不聞不問,早被母妃踢到一邊涼快去了。

  我抬眼看著站在旁邊的楚寒,在心裡感嘆皇后選人的眼光真是不錯。楚寒的面貌相當的清秀,舉止也不差,難怪之前皇后會讓他伺候二皇兄…雖然不到一個月楚寒就被丟了出來。

  「殿下!有什麼吩咐嗎?」楚寒見我一直盯著他,以為我有事找他。

  我又懶的開口跟他解釋什麼,慢吞吞的拋下一句話「…我出去走走!」

  走到昭儀宮的牆邊,我看了看天色還早,伸手撥開昭儀宮牆邊樹叢,低頭從樹叢後的小洞爬出去。圍牆上原本只有一小角的破洞,我用樹枝把酒越大弄成出去的捷徑,幸好牆的兩側都有樹叢和雜草遮掩,要不然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自從我走路不在跌跌撞撞,摔的鼻青臉腫外加手腳都是擦傷之後。我就會從圍牆上的洞口爬出去躲在角落或是樹叢裡聽那些太監還有宮女的「八卦」。一開始我只是想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才會想出這個辦法來練習。一開始我讀取別人的心思時常常被那些身懷武功的衛兵、心思複雜的妃子、狡猾的大臣給弄昏。有時一昏就是好幾個時辰,如果不是因為我昏倒的地方都是隱密難發現的地方,一定早就人發現我偷跑出昭儀宮。為了避免我昏倒的時間太長,我後來專門找太監或宮女練習,只是…他們八卦的內容真的是很吸引人,讓我忘了原本的目的,又加上我自己也有發現一些在花叢裡的小道,這能讓我更加容易在皇宮裡亂竄,不過…說穿了這些小道不過是在花園或是宮裡草叢裡的縫細,因為我才一丁點大,在裡面亂鑽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等這個身體再長大一些我就必須另找替代道路了。

  小心的鑽出牆上的洞口之後,伸手拍拍衣上的灰塵,開始了一天的八卦之行。不知道今天又有什麼驚人的消息呢?我慢慢的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

  

  當太陽快下山時,我摸回昭儀宮,腦裡塞滿了今天聽到的消息。我早就知道六皇弟是因為天資聰穎,從小比其他皇兄弟姊妹們更早開口講話,現在更因為他背詩詞背的比皇兄他們更好而得到父皇的寵愛。想到這點我突然覺得自已也該開始讀些書了,雖然我以前識字,但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寫法與筆順,心裡開始琢磨打算到底該怎麼開口向奶娘要本書來看。

  「殿下!您回來了。」楚寒站在門邊等我慢慢的走回來。他從沒問我到哪去了?今天做了什麼?但心裡總是會懷疑為何總是在昭儀宮裡都找不到我的人影。

  我向他點個頭走進屋裡等楚寒幫我換下被草汁沾染上污痕的外掛,等楚寒倒了杯熱茶給我,我坐到床邊等他開始每日的「唸經」

  母妃嫌我像個啞巴,她說上十句也沒見我有半句的回應。當然在一開始她曾試改變我這個習慣,但母妃沒耐心與我耗時間說話,試了幾次就不耐煩的吩咐奶娘,要奶娘訓練楚寒在晚膳前把今天在宮裡發生的事講上一便,看我能不能多一些話。

  所以楚寒總會在早膳後到奶娘那裡與其他的太監學習宮廷的禮儀,下午就努力的背誦奶娘交待的事等散步回來後就開始「每日一段」。

  

  「今天六殿下選了個4歲大的小太監,聽說面貌非常清秀,六殿下也很喜歡他。只不過回程遇上了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與皇后娘娘起了點爭執,沒想到錦妃娘娘和大殿下正好從太傅那出來,剛好遇上了兩位娘娘…」我喝著茶聽著楚寒的報告,等著楚寒都背完奶娘要他說給我聽的消息之後給我端晚膳來。我每天都會利用楚寒端晚膳來的這段時間在腦海裡比較自己偷聽到的事與楚寒背給我聽的消息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5

  這一天,奶娘拿了一個小布包給我,裡面裝著我早些時候向他要的書。當興致勃勃的才打開布包時,只能說是晴天霹靂,完全愣在當場!奶娘給我的書正是再簡單不過的「三字經」,雖然說我的外表的確是2歲的孩子,但是!這種書我怎麼可能讀的下去,翻了翻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書,我興趣缺缺的打了一個哈欠…

  吃過晚膳,我坐在床上等楚寒幫我端來熱水讓我梳洗干靜,我看著被扔在一旁的「三字經」在心裡嘆了口氣,下定決心要好好的磨練自己的性子練練字。等楚寒房裡的燭火熄了,拿著書爬下床披著外衣走到小院子裡,我藉著月光拿起樹枝在地上抄寫起書上比「繁體字」還難寫的字體。

  

  我也想過,如果讓楚寒去母妃那拿些紙和筆給我練起字來應該會比較快,後來我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特別是在母妃不再受寵之後,昭儀宮每天所分得的食材和日常用品越來越少,宮裡的宮女和太監也被母妃打發離開了。不過由於我這位皇子仍然住在昭儀宮裡,吃的用的雖然變的非常有限,該有的東西還是不會欠缺的。母妃與其他不受寵的妃子或是生不出皇子的妃子比起來已經是好得多了。就算如此,我還是別做些多餘的事,省得惹來麻煩。想練字,在地上寫一寫就可以了,別驚動其他人比較好。

  ******

  日子就這麼一天過了一天,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溜出去聽聽八卦、晚上爬起來抄書之中渡過的。入秋時我又向奶娘要了幾本詩集,奶娘只當我小孩子性子,想拿幾本書放在房裡當擺設,她從箱子裡翻出幾本舊書隨手遞給我,而那本「三字經」她也沒收回去,就這麼擺在我的床前。

  晚上,等月亮升上半個枝頭,我拿著從奶娘給我的詩集從床上爬了下來,這時的月光最亮,是我在地上練習寫字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這個時間,除了寫在地上的字會看不清之外,若是睡得晚了明天大概又會爬不起床。

  我還記得,剛開始練字我忘了時間,隔天早上起不來時,楚寒那個笨蛋以為我生病了,急著要衝去告訴母妃,還好我一把抓著他,用指著我的黑眼圈,讓他瞭解我只是沒睡夠!他才沒在哪裡大驚小怪嚷著要叫人來。

  

  秋風裡帶了絲寒冷的氣息,不知道是因為古代沒有什麼「溫室效應」問題,這裡的秋天比幾千年後冷了許多,我發著抖慢慢的在地上抄起詩句。依照手裡書,我寫了一遍又一遍的詩句,一直到字寫的有模有樣不再歪西扭八,才停下轉過身子打算回去睡覺。我用樹枝撥散地上的字跡,抬頭看著月亮已經垂下樹梢。

  一轉身,我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我的身後站了一個人,那個人的腳邊還積了些落葉,看來,他站了有不少時間。

  心裡一震!手裡的書沒拿隱,啪一聲掉到地上。

  「別出聲!」男子閃身用手摀住我的嘴巴。

  

  等我的雙腳不再發抖、心也靜下來之後,我回過神戰戰兢兢的打量著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見過。由於我成天在皇宮裡亂竄,躲在樹叢後偷聽,自然而然就會記得許多人的面貌,但眼前這個人,給我一種特別的熟悉感。自從開始練習我自己的超能力,現在的我已經可以控制讀心的能力,除非是我想或是對方的心思太強烈,別人的心思已不在干擾我,除非我想才會感受到對方的思緒。可是現在…我在心裡猶豫著要不要讀這個陌生人的心。

  「我不會傷害你的!」男人看出我的害怕,安撫的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你果然如傳言所說一樣鮮少開口說話。五皇子「龍雲煙」。」男人蹲下來,摸摸我的頭。

  聽他這麼說,我的警覺心又冒了出來。這個人是誰?他似乎對我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最重要的是在這皇宮裡能記得我的名字的人並不多,宮裡的人很少談論到我,最近的一次是我領了楚寒進昭儀宮時。

  「我是皇宮裡的侍衛自然會知道昭儀宮住了五皇子。」男子抓住我因緊張而緊握的雙手「巡邏時常常看到你一個人三更半夜用樹枝在地上寫字,你在練字嗎?」他指指地上還未被我抹除的字問道。

  我點點頭。他看我不說話,微微一笑之後又問「你懂這些句子的意思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刻意蹲下來的舉動,我並沒有感覺到壓迫感,慢慢的我對他放下了戒心。我搖了搖頭。雖然我知道詩大概的意思,還不能說是懂。

  男人的腦裡閃過一絲強烈的思緒後開了口「想學嗎?」

  那麼強的思緒我居然捕捉不到!?我竟然無法讀取他的心思!?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我第一次遇到自己無法輕易探觸的人。

  「想學嗎?」男人見我愣住了又問了一次。

  跟他學?這樣好嗎?我盯著他的眼睛。怎麼辦?我記得大皇兄他們都是在父皇下了詔書之後,才能到太傅那讀書的。更何況我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敵是友,萬一不是侍衛的話怎麼辦?

  「我雖然不能說是飽讀詩書,但也還算太差的。」看我一臉想學,又遲遲沒回答,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男人笑開了。他的笑容讓我覺得既熟悉又害怕!

  等等!我想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了!這個人不就是我到這個世上第一個看見的人,2年多前在外公死後沒多久就不再出現的人,我的父皇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自稱自己為「宮裡的侍衛」!?若不是因為我依稀記得他的笑容的話,又怎麼可能認得出這位2年多不見的父皇。

  為了確定的身份,我硬著頭皮努力的嘗試著讀取他的心思。雖然我只能感受到覺那種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感覺,但除了當今皇帝,還有誰能有這種思緒,這個男人百分之百絕對是我的父皇!

  「怎麼樣?要跟我學嗎?」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問了一次。

  「要!」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開了口。難得見到他,先討好他再說。當今皇上耶~在這世上算他最大!

  「明晚我會再來,你該上床睡了!」父皇把我抱起來往屋裡走去。

  「好!」我伸出兩隻手環住他的脖子以免掉下去。

  秋風一陣接著一陣的吹過,地上的字的變的愈來愈模糊,而院子裡的樹葉捲成一團。

  秋夜…

  ******

  隔天早上,當今父皇命人送筆、墨、紙、硯給所有的皇子。宮裡面流傳著,昨日六皇子在父皇面前背了好幾首詩,父皇在龍心大悅之下,為了鼓勵其他皇子才特別賞識給所有的皇子文房四寶。

  而皇后和其他幾為妃子聽到這消息,無不恨的牙養養。母妃也耳提面命的要我開始背書…

  6

  日子就這麼轉了好幾輪,過完這冬天我也快滿6歲了。

  

  母妃的身子從去年春天開始變壞,寢宮的四周圍更時常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每當我靠近母妃的寢宮,奶娘還有楚寒就會阻止我到裡面,說是怕我染上風寒,還有母妃需要靜養,但為人子女,連母親生病時都無在跟在身邊實在是說不過去。母妃生病的這段日子,父皇從末來昭儀宮過,他依然裝扮成侍尉的樣子,每隔幾天就會來教我讀書,我知道他不願表明他的身份,但他也從未提到母妃的事。某天晚上,我在父皇離去前詢問他的名字,父皇摸摸我的頭,要我稱他為「輔」。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為何一國之君要裝扮成侍尉的樣子,還有他拐彎抹角要我叫諧音「輔」的用心。

  樹葉都已經掉了差不多,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幹,地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某天晚上我剛上床沒多久奶娘就進屋把我搖醒,帶著我走進母妃的寢宮。母妃的身旁站了好幾名御醫忙忙進忙出聽診把脈。母妃緊緊的握住站在床邊的我不放。我回握她的手,一直到母妃的呼吸慢慢變弱,握在手心裡的手也變冷,我知道她已經走了。站在屋子裡的女官見御醫搖搖頭轉身通知總管去了。

  天剛亮時,幾位太監抬了一口棺木進了昭儀宮。奶娘幫母妃洗淨身子,換上母妃剛被封為昭儀時父皇賜給她的衣飾後,吩咐楚寒帶我回自己的院子。

  我知道…是該入棺了…

  幾天過後。在一個下著細雪的日子裡,楚寒幫我在套了層黑色的外掛,跟著宮裡的女官還有幾位管理祭儀的大臣們一起出了皇宮。轎子搖搖晃晃的到了皇家的墓園。楚寒扶著我走下了轎子,那裡早已準備妥當,只剩下等待吉時的到來。

  時辰一到,抬著棺的公公們把棺上的氣孔鑿開,那些大臣們開始了例行公事。一位年長的女宮走過吩咐奶娘,下棺時千萬讓我背對著棺木,說什麼如果讓我見著了,母妃的魂魄會眷戀著人世,無法投胎。

  我想她一定沒聽過母妃在醉酒後啜泣的聲音…

  她的哭泣聲充滿了不干與寂寞。

  對母妃的死,我並不感到難過,只覺得可惜。

  

  等我們回到昭儀宮時已是夕陽西下。諷刺的是,昭儀宮早已剩下我住的小院子,母妃原本住的地方只留了些餘燼。奶娘終於放聲大哭,她哭著告訴我說皇后和其他幾位妃子嫌母妃病太久,若是不好好處理昭儀宮,只怕會那病還會傳染給皇上或是宮裡的人們。父皇也在幾位大臣上奏之下,下旨燒了早已蕭條的昭儀宮,這下可真是什麼都不剩了…

  而我的身邊也只剩下2位宮女、奶娘還有楚寒,前前後後連我也加上了,正好湊足了5人。奶娘擦乾淚水告訴我說,總管公公先前來過,他說分送給昭儀宮的物資並不會因為母妃的過世而減少,依然如往常一般。

  我知道他這麼做只因為我是位皇子…

  當晚,父皇如同往常一般到小院子裡教我讀書習字。我抬頭看著父皇望著昭儀宮的舊址沉思的臉,不明白為何父皇從母妃死後到入了土,都沒表示或說些話,就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

  ******

  冬天。

  一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雪,這天終於放了晴,當雪花不再從天下飄落時,我叫上楚寒倆人一起到小院子外頭透氣。前些日子因為母妃過世,奶娘成天盯著我,讓我哪都去不了,差點沒把悶壞了。

  楚寒放下手邊的事情跟著我出了昭儀宮的圍牆。

  走在柔軟的雪上,楚寒跟在我身後三步遠的距離,我回頭望著他低頭走路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時常盯著我瞧,半夜也常偷偷走進我的房裡替我添加火盆裡的木材不像以前一樣偶爾偷懶,我心裡明白往後的日子楚寒也會這麼小心的服侍我。

  轉了幾個彎後,楚寒出聲告訴我前面有一個開滿梅花的園子,問我要不要進去逛逛。

  前面有好些石磚上都結了層冰,楚寒小聲的提醒「殿下!地滑請小心腳下。」

  「嗯!」我應了一聲,踏上通往園子裡的石磚路。

  走在園子裡,望眼可及的地方,全都種滿了梅樹,梅花的香味濃厚的刺鼻。高潔的梅花在皇家的栽培下,也變得如此庸俗。

  停下腳步,我轉身準備離開這片梅子…

  「喲!這不是那個專門撿人不要的五皇弟嗎?」梅樹後傳來戲謔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樹後站著的人正是二皇兄龍玉炫,微微向他行了個禮「二皇兄!」

  二皇兄撇嘴笑了笑「怎麼!你這個小啞巴,也有開口的時候!」他一邊說,兩眼緊盯著站在我身後的楚寒不放。

  稍微移動身子,不動聲色的擋在楚寒身前。

  「五皇弟,本王有話想跟這個奴才說,皇弟你就先回破爛昭儀宮吧!」二皇兄見我擋在楚寒前面,不耐煩的揮手要我離開。

  「別太過份了!」新仇加舊恨!楚寒這時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二皇兄冷笑著「怎麼?看來那個死了的昭儀也沒教會你這奴才禮儀嘛!」二皇兄總算逮到機會找楚寒的麻煩。早就聽其他宮女說過,二皇兄一直對楚寒當時潑的那水桶水耿耿於懷,只是苦於楚寒已經不是皇后那邊的下人,找不到機會罷了。

  「你…」楚寒氣不過張口還想說些什麼。

  我拉住楚寒的衣角,向他搖了搖頭。

  「是!」楚寒雖然不干心依然低下頭來把話嚥下去。

  「啪啪啪!」從拐彎的地方傳來拍手的聲日。

  「二皇弟,難得這麼好的機會,皇弟該請教一下五皇弟怎麼教導奴才的。畢竟,奴才也是會認主子的你看這奴才不挺聽五皇弟的!」只見一位10歲多的小孩,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手裡還搖著把象牙雕成的扇子顯的有些不倫不類。說話的人正是二皇兄的死對頭大皇兄龍奕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二皇兄氣的跳腳。所謂被采著尾巴的貓正是形容二皇兄現在的樣子。

  一回神祇見大皇兄揮了揮手裡的扇子盯著我問道「五皇弟別來無恙?」

  對著大皇兄龍奕風行了一個禮「托皇兄的福。」

  「是嗎?五皇弟若是有空何不與二皇弟小談片刻。五皇弟也清楚二皇弟不擅管理自家奴才!」大皇兄的話說的尖酸刻薄。

  被大皇兄的話一激,原本已經冒火的二皇兄這下子可忍不著這口氣「本王就讓你看看!服不服的了這個狗奴才!」吼完話,一把搶過他身邊小太監提著的籃子,用力的往楚寒身上砸去。

  我伸手擋下竹藍的同時,裡面裝著的熱茶濺了我一身,瓷器也在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雪地上散落著瓷器的碎片,熱茶沿著我的衣服滴落在雪地上,一滴一滴溶化了地上的雪,露出光禿禿的土地。

  「殿下!」楚寒驚叫。

  我向他搖了搖頭,轉身向楞住的兩位皇兄說道「不打擾兩位皇兄雅興。」拋下這一句話之後,拉了楚寒就往昭儀宮跑。被熱水澆上地方已經開始起水泡,剌痛的感覺讓我越跑越快。

  衝回房裡,我連忙把左手浸入洗臉的水盆裡…

  奶娘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撈起我的手「殿下!您這是怎麼回事,手怎麼起了這麼多的水泡?」

  抽回手,轉頭對楚寒說道「水!」好歹我也有一些正確常識,被燙傷要浸冷水。

  楚寒聽我這麼說急急忙忙衝出去提水。而奶娘則快速的幫我把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順便檢查身上是否還有其它燙傷。

  等楚寒提水進來奶娘把我的手放入冰水中「不是只是出去走走嗎?怎麼弄成這樣子?」奶娘質問著楚寒。

  「是…」楚寒低著頭吞吞吐吐的把在林裡發生的事跟奶娘講上一遍。

  「楚寒!你的性子怎麼還是這麼倔…娘娘已經過世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受教,萬一二皇子找上門來…」奶娘嚴厲的說道。

  「夠了!」我出聲制止奶娘的責備,抬頭看著錯愕的奶娘與懺悔的楚寒,經過這一次楚寒大概不會再這麼衝動了。

  等手已經不似原先那麼紅腫時,奶娘拿了一根繡花針,點然燭火燒紅針後再把我手上的水泡戳破。用鎳子把水泡的皮都撕了下來,再敷上一曾冰涼的膏藥。

  等左手纏上佈條,剌痛感已經減水許多時我對奶娘提道「再挑個人吧!」

  「殿下!別把我退回去好嗎?我…」楚寒以為我不要他了,急的發慌。

  抬手制止了楚寒喋喋不休的話,好讓耳根能清靜一些,想不到楚寒見我制止住他,馬上含著淚低下頭,委屈的閉上了嘴。

  奶娘奶娘收起藥膏點頭「也好!總管公公先前也答應過殿下,讓您多挑一位的。等一會兒,我就去總管那安排選人的事宜。」

  一旁站著的宮女也收起手裡的細活開口問道「殿下。您想挑什麼樣的人呢?」楚寒緊張的看著我。

  「挑個會武的吧。」依今天的情況看來,這種事恐怕只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的,找個會武功的跟在身邊比較好。

  「殿下說的是,還是挑一位會武的比較妥當。」奶娘同意我的想法,說完話她看了楚寒一眼。只見楚寒垂著頭不發一語。

  晚膳過後奶娘去了總管那裡,回來來後她告訴我總管已經同意過兩天讓我去挑一人。

  7

  早上起來,我坐在鏡子前面,讓楚寒幫我穿上衣服、紮緊髮帶。從鏡子裡,楚寒的雙眼紅腫,看來他一整夜都沒睡好。

  

  早餐時楚寒也沒吃下多少東西,早飯嚼也不嚼,直接吞下。幹嘛一副「最後的早餐」的樣子啊?心裡好笑又覺得不忍心看他這麼難過。等吃完早飯,楚寒掉著淚站在門邊等領路的公公來。我有些好奇的探讀楚寒的心思之後,差點沒笑出來!感情這個人是受虐狂是不是?楚寒在心裡已經開始想像,當他被二皇子又抓回去時二皇兄會怎麼折磨他的畫面…而且還有越來越誇張的傾向。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開口制止他繼續胡思亂想「你想要什麼樣的伴。」

  楚寒閃著一雙淚眼不解的看著我「殿下?」

  從懷裡拿出手巾遞給楚寒。拜託!我又沒說不要你了。

  一旁的宮女看他呆呆的樣子,好心的提醒楚寒「楚寒。殿下又沒說要把你送回去,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楚寒接過手巾握在手裡好一會才領悟宮女話中的意思,他用衣袖胡亂的抹乾淚水傻傻的對我說「只要殿下喜歡,奴才沒意見。」

  看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奶娘和楚寒驚訝的看著我。平時我不只少言,還很少表情。連母妃死時也沒見我有多少表情,今日居然能看見我笑出聲來,她們自然是驚訝不已。

  我會這個樣子,大概是因為從前在實驗室裡待久了,那些學者們又從不把我們當人看待,等好不容易逃出去之後,父親就因受不了外界雜亂的思緒,沒過多久就發了瘋,就連我也變得麻木,個性也變得冷淡,就算是重生後也是鮮少有感情的波動。

  ******

  快正午時領路的公公珊珊來遲,急急忙忙的向奶娘解釋。楚寒等領路的公公說完話,走到那名公公身前向他問安,從楚寒的態度來看,這位公公八成與楚寒認識。

  出了昭儀宮,楚寒如同往常一般走在我身後三步遠的距離。見此那位公公吃了一驚!他暗自猜想這幾年來楚寒是怎麼受教訓的,想當初連嚴厲的皇后娘娘都難以訓服的楚寒,如今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我們又到了當初選人楚寒的地方。抬頭看見上次沒注意到的匾額,上寫著「礰心閣」三個字。總管帶我們沿著礰心閣的圍牆往武場走去的同時楚寒長長的吸了氣,他恐怕是恨死這個地方了。

  沒走多遠,掙扎的尖叫從圍牆裡面傳來。總管停下腳步,臉色微變的示意其他太監先去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太監回報說武場退了名原本習武的孩子,現在正要為他淨身,那聲音就是孩子掙扎時發出來的。聽到這裡楚寒打了個冷戰。

  「我想見他。」聽完總管的話,揮手要總管把那名孩子帶上來。總管看奶娘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之後,無可奈何的吩咐一旁的公公先帶我到武場。

  我在武場的大廳坐了一會兒,幾位公公架了一名10多歲的小孩到我的面前跪著時,只是那幾位公公的有上有不少抓痕,看來這小孩挺利害的嘛。

  「這廝學過點武,掙扎的厲害。」總管可能是想掩飾那些人的狼狽,看了一眼跪著的孩子後說道。

  武場的武師們向我請安時,見到地上跪著的孩子忍不住搖頭,有位武師更忍不住開罵「蕭然!你這小鬼居然被退回來了,要你放棄自家的武術是為了你好,好心讓你習宮裡的武術更是為了你的將來。你不領情就算了…送你去總管哪兒,你居然又被退回來了!」

  「為什麼我要放棄,爹說過…」跪在地上的男孩又開始掙扎。

  「你老子!你老子早死了你還不認命!你給我搞清楚!當初要不是老子花錢買你回來你早餓死在大街上了!」聽到那孩子還反駁,那名武師一陣拳打腳踢。

  總管開口制止「我說楊領頭!五殿下還等著問他話呢!你再打下去,這小廝可是會被你打死的。」

  武師聽到總管的話,又見我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看著他,收起他的拳頭。

  「屬下楊廣。見過五殿下!」聲音重重的落在這廳堂裡。

  我點頭。

  低頭看見跪在地上的孩子打量著我的眼光,開口向他問道「蕭然是嗎?」。

  「呸!」他惡狠狠瞪著我。哎呀呀!真是好性格,以後不會無聊了,我在心裡這麼感嘆著。

  「你這廝是什麼態度!」楊武師甩了一巴掌給他。

  見那孩子被人甩了個巴掌之後又爬走來瞪著楊武師,我轉頭看了一眼奶娘之後向總管說「就他吧!」

  總管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猶豫了好了會「五殿下,這…您要不要換個人。廝恐怕難以管教!」總管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這名男童對他來說也是個燙手山芋。

  「無妨!」我沒再說什麼。希望這小鬼能帶點樂趣給我,宮裡的生活太無趣了。

  總管懷疑的看了看奶娘,見奶娘也沒反對,轉身辦理去了。

  等文件都拿齊了,奶娘向總管道了謝。我坐在椅子上接過那些文件時,那小鬼突然開了口「不用你假好心,我不會感謝你的!絕對不會!」

  「你!」楊武師舉起拳。

  「留在這或跟我走!你自己選!」真難得我說這麼長一句話啊!說完話,示意奶娘我要回昭儀宮之後,不理會那小鬼直直往武場的門口走去。領路的公公早就接到總管的命令站在門口等著我們。

  遠遠的身後傳來楊武師的聲音「你還不趕快跟上去!真想留在這當太監嗎?」聽到這句話時楚寒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楚寒一眼。其實那小鬼現在還能活在世上真該多虧了那名武師,雖然人是粗暴了點。

  8

  回到昭儀宮,奶娘把蕭然叫了過去,又從衣箱裡拿出一些衣服遞給蕭然要他穿上,另外倆位宮女也拿著針線藍走進屋內幫忙修改衣服,而我則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飯後奶娘要楚寒送我回房,而她則與其他兩位宮女開始向蕭然講解宮裡的規矩。

  這一晚父皇如同往常一樣翹開窗戶翻進屋內,我睜開眼睛看見他坐在椅子上面等我過去。

  「輔…」我出聲叫了父皇一聲,翻開被子走到父皇的身邊。

  父皇把我放在他的膝上坐正,握著我的手開始一筆一劃的教我讀書。教了一個段落後,他放下筆,從袖子裡拿了一包小點心放在我的手裡。

  「這是?」好奇的打開用油紙包,裡面放了好幾塊有別於皇宮裡的糕餅。

  「今天到外頭看到的,順手帶了回來。」他笑著摸摸我的頭。

  原本我是不打算吃的,因為在實驗室時,那些學者們都是把藥品加入飯後的甜點或是飲料裡,讓我們無意之間吃下各式各樣的藥品確不自知。但是父皇拿了一塊糕餅放到我的嘴邊引誘我張開嘴。所以我只好咬了一小口試試味道。

  我含糊的說「唔~不太甜!」

  父皇倒了杯茶給我喝。吃完嘴裡的東西,我又挑了一塊白色的軟糕。味道還不錯!

  父皇見我老拿同一種軟糕,其餘的則是連碰都不碰一下,忍不住開口問我「小傢伙你喜歡這種啊!」

  父皇好像對我手裡拿的軟糕很有興趣,我捏了一小塊塞入父皇的嘴中,讓他也嘗嘗味道。

  「果然不太甜…」沒想到父皇不但不排斥,還拿起另一塊跟我一起吃,沒兩下我們就把白色的軟糕吃個精光。

  「輔…下次帶我一起去好嗎?」接過他遞給我的熱茶,開口要求他下回也帶我出宮去。

  「有機會的話!」他把其他我沒碰的點心收了起來又摸摸我的頭「趙將軍會在過年之後會回來一趟,沒意外的話你會見到他。」說完話父皇打開窗戶翻了出去。

  一開始我摸不著頭緒,不瞭解父皇說的趙將軍到底是誰。等我吹熄蠟燭躺在床上時才想到,父皇說的那位趙將軍應該就是駐守邊關的「舅舅」!

  果然!隔日,奶娘歡天喜地的告訴我,駐守邊關的舅舅「趙雲翔」近期之內會回皇城受封為主將!

  ******

  邊關的舅舅託人送了封信來給我。奶娘替我拆了信,一個字一個字的唸給我聽。其實,我已經跟父皇學了4年的字,不需要奶娘唸給我聽這封信,但是我根本就沒有正式讀過書,而且父皇教我的事也不能讓外人知道,若是父皇翻臉不認人,反倒會害了我自己。

  舅舅在信裡提到我明年就該到太傅那開始習字讀書,還有母妃已過世,我不能一直住在這個小院子,必需找個人照護我。所以這次回來舅舅會推掉所有的賞賜,另外要求父皇把我過繼給其他的妃子。

  等奶娘唸完信,我開始考慮信裡寫的事情。若是父皇真把我過繼給其他妃子,奶娘到時會隨著她夫君離開皇宮。我知道奶娘幾年前就考慮回鄉,但當時正逢母妃生病,為了照料母妃,奶娘留了下來,現在母妃已過世,奶娘只等我有人照護了,就離宮回鄉生兒育女。

  吃過晚膳,奶娘提著燈離開昭儀宮。我知道她是去告訴她的夫君她們不久就能離宮的好消息,這幾年宮裡的生活,早讓他們倆人疲憊不堪。而楚寒和蕭然則在用過晚飯後走進我住的房間,站在一旁伺候。他倆雖然住在同一間房內,感情卻一點也不好,老是覺得對方不順眼。

  「殿下。您要不要用點糕餅、還是熱茶?」楚寒慇勤的問道。

  「哼…」蕭然叱了聲。他一向看不貫楚寒奉承的樣子。

  「來點茶!」裝成什麼也沒聽到,讓楚寒倒點茶給我之後,揮手要他們離開。蕭然對我還算恭敬,雖然他仍然看不起我。面對楚寒,蕭然就沒有這方面的顧忌,只要有機會就找楚寒的麻煩。這種事得自己想辦法,我幫不了、也不能幫楚寒。

  

  楚寒深吸一口氣,對我行了個禮,拖著蕭然退出房門。過了一會門外開始傳來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沒過多久聲音停了下來,靜了一會之後,吵架聲就開始越來越大,再來水桶摔在地上的聲音就傳進屋內。我拿了件保暖的外衣披上,開門查看他們倆人到底在做什麼。只見院子裡倆人你一拳我一掌,正上演著不三不四的全武行…

  「你再說!我打死你!」只見楚寒一拳往蕭然臉上揮去。

  蕭然挨了一拳後也不甘示弱,一腳絆倒楚寒,嘴裡喊著「怎麼樣!你這沒種的傢伙!」

  「我就沒種!怎麼樣!」楚寒被絆倒在地,心有不甘之下,抓起地方的水桶往蕭然的小腿掃去。

  「媽的!你居然用水桶敲我的膝蓋!」原本往小腿掃去的水桶,卻因為蕭然曲起膝蓋,正好打在上面,蕭然痛的哇哇大叫。

  「我不只敲你的膝蓋,我還要敲你的腦袋把你這個笨蛋給敲醒!」楚寒爬了起來,拿著水桶往蕭然頭上扔去。

  蕭然驚險的閃過呼嘯而來的水桶,也拿了院子裡的掃帚向楚寒攻去「該醒的是你吧!成天對個連話也不說的小白痴鞠躬彎腰,你腦袋有沒有問題啊?」

  「不許你這麼說殿下!」楚寒氣的把身後的東西全往蕭然身上砸。

  雖蕭然用掃帚擋掉了大部分的東西,還是免不了被楚寒丟來的東西砸中「可惡!我就要說!那傢伙不笑、不哭也不生氣!不是白痴是什麼?」

  「殿下是惜言如金!才不像你一天到晚只會在哪裡鬼叫!」楚寒越打越勇,真不愧是能撐過二皇兄毒打的人。會武的蕭然沒佔著半點便宜。

  蕭然火大了!把掃帚一丟,撲過去與楚寒扭打。

  「你居然咬我!」被撲倒的楚寒狠狠的咬住蕭寒的手臂。

  楚寒死不放口「哼嗚唔哼…」嘴然還在那裡吭著。

  「放口放口!你是鱉嗎?快放口!」蕭然痛的一腳往楚寒的肚子踹去…楚寒吃痛鬆了口。聽到蕭然形容楚寒為「鱉」,再看看楚寒咬著不放的情形,這「鱉」形容的可真好。鱉的確是咬著了就決不放口。

  當楚寒吃痛鬆口時,蕭然抓到機會正想翻身起來,楚寒見此連忙往蕭然的肚子上坐了下去「你再叫啊!我壓死你!」一邊說他還一邊往蕭然的臉上攻去。

  「你這不男不女的妖怪!我的肚子!」蕭然差點沒把晚餐給吐了出來。口不擇言的大聲哀嚎。

  楚寒聽到這個停了下來對蕭然大吼「你以為我想嗎?你還不是一樣差點也被閹割!」他一邊掉眼淚,一邊狠恨的拉扯蕭然的頭髮。

  「我可是有努力掙扎,你人說什麼屁話!」蕭然猛然翻身把楚然壓在身下。

  楚然已經氣瘋了,又抓又扯「你以為我沒試過嗎?如果沒有殿下!你以為就那點功夫能撐的了多久!」

  「痛!!!!!!我的頭皮快被你扯下來了!」蕭然原本有點心虛的臉,現在痛的扭曲變形。

  一把抓起蕭然的肩膀,楚寒開始用力上下搖晃「你再叫!再叫啊!你這個沒吃過苦頭的笨蛋!」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說錯了!放手!我快被你搖昏了!!!」蕭然開始求和。

  楚然一把抓蕭然的領子對他說「哼!這樣就忍不了的人!真該讓你嘗嘗被閹的痛苦!」

  「真的很痛嗎?」蕭然冷靜下來,開口問楚然。

  「痛!你知道嗎!那裡不只是痛!每晚,我都被人抓起來灌一種藥。因為太痛了!我不停的往牆撞。其他的太監叫我一定要忍住,要不然我會死!會死你懂不懂!嗚…嗚…為什麼那時沒有人來救我…嗚…」楚寒趴在蕭然的身上大哭。

  看到他們停下來不打了,我關上了門,拿出藏在床下的書本,翻到我昨日讀的地方,不再理會外面的兩人…

  楚寒沒過多久就哭累了,從蕭然的身上爬了起來!到底他是打累的還是哭累的…是一個迷。

  等奶娘回來,她看見院子裡面杯盤狼藉,亂成一團,生氣的尋問他們倆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把院子搞成這個樣子,連衣服也撕破了。等另外兩位宮女打開門向奶娘報告他們倆打架的事後。源源不絕的訓話聲從門外傳進屋內,一個時辰之後奶娘才停下來要他們把院子恢復原狀。

  

  等我熄燈躺在床上等到大半夜,外面整理東西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起身拿了瓶冶「鐵打損傷」的藥開走了出去,院子的一角堆滿了被他們砸壞的東西。我無聲無息的站在他們的身後。站了好一會兒伸手輕怕楚寒的肩膀,楚寒嚇的跳了起來。蕭然提心吊膽的回頭,見到是我鬆了一大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膛,給自己壓壓驚!

  真是沒膽!在心裡好笑的抱怨著,膽子怎麼這麼小。把藥放在他們的面前,楚寒小聲的向我道謝。送完藥,關門睡覺去!

  在這之後,他們的感情變的比從前好多,原本尖銳的摩擦也減少許多,這讓我感嘆男人果然是靠打架聯絡感情,不打不相識,打了感情會更好!

  9

  舅舅在元宵前回皇城時,皇宮裡原本沒沒無聞的五皇子突然變成了大家八卦中的主角。對此我無奈的嘆著氣…這下子出不了門了。

  奶娘告訴我舅舅「趙雲翔」今日就會來看我這個6年不見的外甥。楚寒和蕭然倆人很興奮,能見到傳說中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是他們倆的夢想,看他倆興奮的樣子,還有他們身上奶娘特意幫他們添的新衣裳。我心理清楚,這恐怕是奶娘最後一次替我們縫製衣服了。

  

  每個人都在為舅舅的拜訪而忙碌時,我一個人單獨坐在窗前看著父皇帶給我的書。父皇每教完一本,他就會把舊的書帶走,另留一本新的書,他從不再我這裡留下什麼痕跡…再過幾個月我就會滿6歲,那時勢必與其他的皇子一樣,每日到太傅那裡讀書,所以我也不知道父皇還會教我多久,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只怕到時父皇是不會再來了…

  日晷慢慢的越變越短,最後只剩下一小點陰影。外頭傳來了吵雜的喧鬧聲。我才把書藏到被下,楚寒敲門的聲音就傳進耳裡。

  走進廳堂裡面,奶娘連同宮女向我施了一個福禮後,靜靜的退出廳堂。

  我打量廳堂裡幾位身穿勁裝的男子,不自覺的讀取他們的心思。坐在中央的男子想從我身上找尋母妃的影子。他身邊站了位配刀的人是宮裡的侍衛,常見他遠遠的看我,好像在確定什麼似的。另一個人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但他的身份我猜的出來…

  「舅舅、監軍、侍衛大人…」靜靜的看了他們好一會,我出聲說道。

  舅舅出聲介紹「這位是與我一同守關的監軍呂墨辰,還有皇宮裡的侍衛王均賢。」

  呂墨辰收回原先的嘻皮笑臉,正色向我行禮「微臣見過五殿下!」

  「微臣。見過五殿下!」那侍衛也站起來,向我行了個禮。

  向他們輕輕的點個頭,楚寒幫我拉開椅子,讓我坐在舅舅的身邊。

  「雲翔!看來你這侄子,不同於你所形容的!」眼前的帶了點書生味的男子讚賞的看著我。

  舅舅不解的轉過頭問那名侍衛「均賢!怎麼與你信裡寫的差這麼多?」

  「呃!這個…」那名侍衛尷尬不已。他在心裡無辜的唸著,大家怎麼形容五皇子我就怎麼寫,這…能怪我嗎?

  「雲翔!你確定這個不可靠的人,真的有關照過你可愛的外甥?」那監軍笑著調侃已經有點不知所措的侍衛。

  「喂!姓呂的你別太過份,我可是照雲翔說的做。」侍衛不滿的回嘴。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可以確定,監軍大人與舅舅的感情似乎相當不錯,不似外頭說的那樣不合。只不過當他見到我時,心裡多了份戒心與疑問。呵呵…真不愧是父皇的心腹!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監軍大人隨意的擺擺手,打發那名侍衛的不滿。

  「微臣這次回來的目的想必林倩已經告訴過殿下了。」舅舅嘆了口氣。

  「雲煙知道!」我看著舅舅的雙眼這麼說道。奶娘已經向我說明過了。

  「你不像雨妹!」舅舅向我伸出手,卻在碰觸到我的臉頰之前收了回去。

  我沒說什麼。雖然舅舅的輪廓與母妃並不相似,但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哀傷讓我更加深入他的思緒。腦裡閃過一幕又一幕征戰沙場、握刀斬敵的畫面,鮮血染紅了大地,腳下踏著敵方的屍體…我別開了臉。

  一旁的呂監軍玩味的看著我們的動作「的確不像!殿下的雙眼太過清澈!」他果然對我起了戒心!太大意了。

  「怎麼說?」王侍衛不以為然的問道。他的腦裡浮出我的畫面,有我在昭儀宮、在母妃下葬時…各式各樣的情景。

  我靜靜的承受著他試探的眼神,呂監軍緩緩的說道「一位6歲不到的孩子,不該擁有這樣的眼睛!」

  呂監軍的眼神變得非常的深沉與媚惑,一股迷濛的感覺讓我感到有些頭昏。站在我左右的楚寒與蕭然也被迷惑,他們倆人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慢,彷彿身邊的空氣都被抽乾,到最後連呼吸都停止了。

  「墨辰!」舅舅站了起來!

  呂監軍收回了他的目光,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殿下。您是除了皇上之外,第一個不受我離魂術影響的人。」喘著氣對我苦笑…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我有種被人催眠的感覺…楚寒蹲在地方作嘔著,蕭然則是雙腳發軟攤在地上動彈不得。

  「呂墨辰!你怎麼可以隨便對一個孩字使用離魂術!」舅舅一把抓過呂監軍的領子大吼道!

  「雲翔!你先別激動!我剛不是說了嗎!五殿下沒受到任何的影響。」呂監軍扯回自己的衣服,要舅舅先冷靜下來。

  王侍衛上下打量、觀察我。我雖然知道他只是好奇並沒有惡意,但那視線明顯到讓我不得不懷疑他到底要做什麼?

  「均賢!收回你的視線!」舅舅為王侍衛好奇的眼光感到不爽!

  「喔!雲翔…我問你喔!五殿下真的是你的外甥?」王侍衛收回視線。

  「你會比我不清楚嗎?」舅舅翻了個白眼給他。

  「也對!」看他一臉「說的也是」的表情。難得在宮裡看見「單細胞生物「,我不經懷疑這樣的人要怎麼在皇宮裡生存還且還活得好好的,太不可思議了!

  聊了會兒,奶娘送上茶水點心。而舅舅他們也轉移話題談起這6年來在邊關發生的事,見過的新奇事物。隨著他們的話,他們腦海裡的影像也傳了過來,對我來說這種同親身經歷的體驗讓我有些吃不消。

  用過晚餐,舅舅與奶娘開始談論起過繼的事宜,我靠在椅背上不發一語。這次回來呂監軍會接手禁衛軍總領一職,王侍衛也會升為宮裡侍衛的副官,這樣就算奶娘離開皇宮,他們倆人也能關照我。而且從舅舅的話裡,我知道他有把握能在離開皇城前把過繼的事辦好。

  等一切都談好後,我開了口「舅…讓蕭然跟著呂監軍習武好嗎?」

  「墨辰。你覺得如何?」舅舅看著身旁的呂監軍。

  「這…」呂監軍考慮了一下後道「我平常待禁衛軍那裡,不像均賢一樣隨時留守在宮中。平時讓均賢教他,等我有空閒時再過來指點如何?」

  王侍衛也頭頭答應「好!」

  見呂監軍與王侍衛都答應之後,我揮手要蕭過去磕頭。

  蕭然向我行過禮之後,走到呂監軍與王侍衛面前跪下來磕了個頭。楚寒羨慕的看著蕭然,他也希然也能學些武術防身。

  「我也教你一些拳腳功夫吧!」王侍衛見楚寒眼巴巴的望著他,頭皮發麻的答應楚寒無聲的請求。楚寒連忙走過去也磕了個頭。

  看著廳堂裡面的人我垂下目光,等我再次抬起頭發現滿屋子的人盯著我。

  呂監軍站了起來,恭敬的對我說「五殿下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微臣會盡最大的能力幫助殿下的!」

  「微臣也會盡力教導殿下的護衛,請殿下放心!」王侍衛也站了起來對我示意。

  不解他們為何在轉眼之間有如些變化,我試著讀取他們的心思卻得不到答案。一直到送走了舅舅他們,蕭然走到我的身邊慎重的向我道謝。

  我的心裡有些恐懼,也許我太依賴自己的能力,對任何超出我預料的事情都會讓我感到異常的迷惑和驚慌…

  ******

  一個月之後總管公公連同舅舅到我這來宣讀聖旨。

  

  跪在地上接過聖旨。舅舅向奶娘說父皇把我過繼給薛美人是再好也過的事。薛美人(薛秋舞)彈了手好琴。她的父親曾是父皇重用的左丞相,目前有兩位兄長在朝為官,在朝中也有一定的人派與勢力。父皇常常到薛美人住的小閣裡聽她彈琴不曾冷落過她,唯一可惜的是薛美人進宮八年未曾有過一子半女,薛老丞相與舅舅都樂見父皇把我過繼給薛美人,我在她那不會受到委屈的。

  總管公公也讓人抬了幾個新的紫檀木箱,他要奶娘清點物品裝入木箱,以便我搬到薛美人那裡。

  

  這天晚上,奶娘把母妃曾用過的首飾盒鄭重的交給我。盒子裡面裝著母妃還未出閣時的首飾,總共有4套金飾、2對金釵、幾塊上好的翠玉還有一隻鐲子。看著奶娘把父皇賜給母妃的東西全收進木箱裡,平時穿的衣物也摺疊整齊放到另一個箱子裡,我的心重重的落了下來。心裡清楚地上放著的這兩個箱子是我所有的身家財產,等奶娘離開後我能依靠的也只剩下它們。

  ******

  樹梢長出新芽,奶娘和原本待在我院子裡的兩名宮女就要離開皇宮了。楚寒與蕭然跟在我的身後一同走到離宮門最近的札口送她們出宮。我把母妃留下來的金飾分別用絲巾包好,打算讓她們一人帶一套金飾出宮。

  「殿下!這是您的母妃留下來的東西,奴婢不能收!」奶娘不肯收下金飾,她知道這些是母妃留給我的遺物。兩位宮女也不肯收下。

  「一點心意請你們收下。」我堅持的不肯收回。我知道父皇賞給母妃的東西是不能讓她們帶出宮的,我能給的只有這些。

  總管公公也開了口「宮裡的東西不能讓你們隨意帶出宮。別推了收下吧!」

  奶娘她們收了下來…只是眼淚卻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當奶娘的夫君走過來告訴我們,兩位宮女的家人已經來接她們時,我毅然的轉身離開。

  我不喜歡面對分離的場面,身後的哭聲讓我加快自己的腳步,總管公公跟在我的身後送我回昭儀宮。在踏進院子前,我拿出一塊母妃從前的翠玉給了總管公公。

  「殿下!您這是…」總管公公推托著的不肯收下。不過他的心裡有些掙扎,就算是身為總管公公的他也很少收到這麼好的玉配。

  「以後還要麻煩公公。」我這麼告訴他,把玉配塞入他的手裡。現在宮裡沒多少人能幫我了,我必須幫自己鋪路才能在深宮之中活下去。偶爾賄洛他人也沒什麼不好…我在心裡敲著計算機,琢磨著利弊!

  「那…奴才謝過殿下!」總管收下了玉配,喜滋滋的握在手裡。

  用過飯,我走出住了6年的小院子,看著母妃原本住的地方已經長出了青草的嫩芽,大火燒走了原本浮華的宮殿,留下我住的小院子。環顧這住了快6年的地方,明天就要搬離這了。天上繁星閃爍,我仔細的思考我未來的人生…

  上蒼讓我重新開創自己的人生,我會握自己的未來。替我人生刷上新的一頁!

  10

  半夜三更。半睡半醒之間我感覺到有人坐在床前看著我。才想睜開眼起身查看時就被人按住身體,我嚇了一跳!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罷了!」父皇的聲音傳了下來。他讓我重新躺下、蓋好背子。

  「輔…」我好奇的看著父皇。大半夜來找我只為了看我?有沒有搞錯!再多幾次我一定會被他嚇出心臟病!不知道父皇是不是因為失眠所以才常常半夜出來散步,真奇怪他怎麼都不會遇上刺客還是什麼的!我在心裡無奈的念道。

  「別一直盯著我瞧,快睡吧!明早就要搬出去了不是嗎?」他摸摸我的頭,催促我快點睡覺,也不想想要不是被他驚醒我早就睡覺了…

  「嗯!」我閉上眼。探索著父皇的心思,如同過去一樣,只能感受到一些片斷的畫面,沒有辦法太深過入。過去這種情形也曾發生在父親身上,因為我的能力比不上父親,現在讀不了父皇的心思,大概是因為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才會多多少少影響到讀心的能力。

  「睡吧!」父皇拍拍我的手坐在床頭看著我入睡。

  ******

  

  天還沒亮,楚寒就把還沒睡飽的我挖起來換上衣服。我坐在椅子上看著楚寒和蕭然忙著收拾床上的東西,放進箱子裡收好。等他們收完東西,我叫蕭然把他跟楚寒的東西也放進箱子裡讓讓抬箱子的公公們順便抬走。蕭然應了一聲,跑去拿他們的包袱放入箱子,楚寒檢查房裡有無遺漏的東西。

  總管進門向我請安完,開口告訴我該動身了「五殿下!時辰到了。」

  我站了起來,隨著他走穿過一個又一個院子,一直走到離御花園不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總管告訴我這裡就是薛美人住的「寧心閣」。院子裡種滿了花草樹木,四處生氣勃勃,我不禁感嘆這院子的主人還真是風雅,比起我住過的昭儀宮,我更喜歡這個地方。

  拐了幾個彎。一棟五層樓高的雅閣出現在眼前。總管公公領著我走進雅閣,舅舅與幾名身穿朝服的男子等在裡面。

  一位留著長鬍鬚的老人正與舅舅談話,他大概就是薛美人的父親「薛震」,而他們的身旁站著的男子應該是薛美人的哥哥「薛瑜文」與「薛瑜武」。正當我思考的同時,一位模樣清秀的女子延著左手邊的樓梯走了下來,她的身旁還跟了一位抱著琴的侍女。

  這名女子就是我新的母妃薛美人。我與她對視著…

  

  總管和幾位管理祭儀的大臣們,向那女子道安。舅舅與薛美人的父親請他們入坐,那時我才知道,在未滿6歲之前我都只是掛名的皇子。皇子要到6歲才會正式記入皇譜。舅舅之所以要趕在我6歲之前將我過繼給薛美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聽他們討論過繼的事宜,只覺得自己像只被養在圈裡的豬,等著著別人將我瓜分。

  薛美人的視線又與我對上,她向我招招手要我過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乖乖的走了過去。她開心的詢問我是不是有點無聊,要不要彈琴解悶。我考慮了一下。

  我只知道古代的五音有「宮、商、角、微、羽」也就是後來的「DO、RE、MI、SO、RA」與我學過的五線譜不同,少了「FA跟SI」,其他的…完全不懂!我告訴她我不會彈琴。

  「試試看就知道了!」她拉著我走到後面的亭子裡坐下。楚寒和蕭然也跟著抱著古琴的侍女走了過來。

  「來…把手放這…」坐在木琴前面,薛美人抓著我的手放在琴弦上…

  我照著她說的方法慢慢的撥著琴弦,等我們彈完一首子,舅舅他們全站在亭子外面看著我學琴。

  「爹。我喜歡他!」薛美人像個孩子似的跑過去告訴那名留著長鬍鬚的老人。

  「咱著先進屋用午飯吧!」那老人呵呵笑的看著我一會之後,招手叫人準備午膳。

  老人留那些大臣們留下來用飯時,舅舅跟低聲告訴我「我人在邊關不能照顧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他停了停又說「等你滿6歲,就會跟其它皇子一樣在太傅讀書,記住你的身份,小心行事!」

  我點頭讓他明白我瞭解他的意思。

  「趙將軍!五殿下!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入內用膳!」那位原先抱著琴的侍女走過來請我們進屋。

  「走吧!」舅舅走在前面,等我跟上前去。

  ******

  午飯後寧心閣裡只剩下幾個人,薛美人這時又想抓我去學琴,外公「薛震」開口制止了她「舞兒!以後有的是時間,先讓殿下見見那兩個丫頭吧!」外公告訴這麼告訴薛美人。

  「是,父親大人!琴…帶竹兒跟青兒過來!」母妃失望的吩咐著。從母妃她們的對話裡我知道那位抱著琴的侍女叫做「季琴」,原是是母妃的貼身丫環,跟隨母妃一同進宮。

  沒過多久,兩名十來歲的小侍女進了屋內。

  「娘娘。」她們向母妃行禮。

  「殿下!身穿綠衣的是竹兒擅長刺繡,藍衣的是青兒擅長烹煮。這兩名侍女負責您以後的生活起居。」見舅舅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的薛家父子相互對看一眼。

  我點頭,並沒有多做其它的表示。我不清楚怎麼做才能表示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高傲一點,不能讓別人看輕。一旁的舅舅見我這麼作欣慰的點點頭。

  「奴婢見過五殿下!」她們一同開口向我問安。

  「免禮!」我回道。

  一旁的外公和另兩位舅舅互看一眼,並沒有特別說些什麼。但我知道他們對我的態度非常滿意,一開始父皇下旨讓我過繼給薛美人時,他們很擔心我如外面傳言中的那麼木訥,現在疑慮一掃,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殿下!您的房間在寧心閣的後方。您若是累了的話要不要先進去歇一會。」大舅薛瑜文開口向我問道。

  我知道舅舅也希望能確定我以後會住的地方,所以我點頭要告訴他們我想先看看我的房間。

  ******

  出了寧心閣的偏門,我們一行人往寧心閣後面的松林方向走。松林裡有棟三層樓高的小閣,匾額上面寫著「松閣」兩個字,落筆的地方是父皇的名字「龍璇暉」這三個字,看來這是父皇親筆提上的。

  外公告訴我,這小閣是用上好的松木搭建而成,外面上了幾十層墨漆,裡頭保留松木的原色。

  推開松閣的大門走進裡頭,廳堂裡擺設了整套花梨木的傢俱,椅子上的花紋非常的柔美,與紫檀想比毫不遜色。廳裡的絲簾有著松葉般沉穩的墨綠,我很喜歡這個顏色,它讓大廳不會顯的過於華麗。

  大廳的後頭,除了一間小巧的廚房之外還有一間柴房與雜務間,二樓是四間小房間,每個房間裡有簡單的傢俱。沿著梯子爬上了第三層,裡頭的傢俱全是由松木雕制而成,它們散發著溫暖的香氣。楚寒幫我打開房間裡所有的窗戶,讓外頭的陽光透了進來。

  舅舅他們跟在我的身後進入房內,見我愛不釋手的摸著絲段般光滑的書桌,小舅低聲告訴外公說他的決定果然沒錯,昭儀宮裡的華貴物品不是我的喜好。一旁的母妃見到我的書桌嚷著不公平…

  「不公平…我也想要一張書桌。琴兒!為什麼我的房裡沒有這麼一張書桌呢?」母妃拉著侍女子琴說道。

  侍女季琴聽見母親的話欣慰的說道「娘娘!您終於有心要習字了。奴婢這就叫人準備書桌好讓您習字。」

  「哎呀!我突然想到,我房裡需要的是一張新的琴台,不是書桌!一時口快不小心說錯了嘛。」母妃討饒似的看著季琴。

  「舞妹!你都24歲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大舅薛瑜文無奈的看著母妃,轉頭叫舅舅別放在心上,舅舅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看著母妃與侍女季琴的互動,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趁所有人的注意在不在自己身上的同時,探查母妃的思緒!這倆人竟然是對情侶,而且父皇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想到母妃與季琴是這種關係。難怪薛美人入宮八年來從未有過一子半女!從沒想過這個時代也會有這種事情,讓我有些吃驚。

  外公見我低頭不語,認為我大概累了,他叫季琴帶著楚寒他們4人,把我那兩口箱子進房內。

  而母妃見我的房裡也有一張松木製成的琴,硬是要季琴順便帶一把琴過來。她準備在繼續教我彈琴,看到母妃堅持的態度,我告訴母妃我想到剛才的涼亭裡學琴。

  母妃聽我這麼說,連忙要琴在庭院擺上茶具,好讓外公他們泡茶休息。下樓時母妃高興的對我說,她等了好久!終於有人要拜她為師學琴。看母妃興奮的樣子,我無力的想她八成是教上癮,忘了我不是拜她為師,而是認她為母才對。

  11

  

   在我6歲生日的那天。天剛亮,楚寒與蕭然抬了一個空木盆放在我的房間裡,旁邊還放了把椅子,椅子上放了乾淨的毛巾與裡衣。兒則提了兩桶冷水跟在她們身後,等木盆放好之後快速的倒入冷水,又急急急忙忙提著木桶下樓,要知道廚房裡還燒著今天的早飯,萬一焦了她就得到御膳房拿菜。楚寒與蕭然不停得從樓下提熱水倒入木盆。試過水溫,竹兒把香料倒入水盆之中。

  「殿下。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您請入浴。」竹兒走到床邊對我這麼說道。

  「嗯。」如同往常一樣我揮手要他們下去,獨自沐浴。要我脫光光在別人的目光下洗澡實在是不太可能,以前在實驗室裡吃喝拉撒睡都要被人監視的生活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

  「是!」等他們都退了出去,我慢吞吞脫衣跨進木盆洗澡。

  洗完澡楚寒與竹兒進房來幫我穿上正式的服飾,草草的用過早膳到母妃那請安時,總管公公與舅舅他們已經等在大廳裡,而父皇並沒有出現。

  祭拜完天地,我正式被編入皇譜。外公與舅舅也在儀式完成之後,帶著我走到太傅院那裡拜師讀書。先前就聽他們說過,太傅院裡有一位有名的學者,若是我能拜他為師最好也不過,只是那名太傅的脾氣古怪,大皇兄與二皇兄都曾在他那碰過釘子,改而向別的太傅求學讀書。

  

   進了太院院,我拜見了外公他們所說的學者林樞棋。他要我一個人坐在他的前面,外公與舅舅他們坐在我身後的椅子上。等太傅問完一些基本的問題之後,又叫我照著五種字帖書寫自己的名字,寫完一遍,他要求我再寫一次。就這麼一遍接著一遍,坐在後面的外公他們開始感到不安,礙於自己不能出聲,只能坐著乾著急。

  

   等我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五百多次,林太傅才讓停下筆。他抽了幾張紙仔細的看過之後,才告訴外公他們說他會試教我一陣子。我那時真是欲哭無淚…難怪沒人受的了他,哪個6歲的孩子被他這麼整還不會換老師的。而且林太傅還只是試教,沒說要收我為弟子。回寧心閣的路上大舅舅誇我有耐心,外公要我好好努力,說不定林太傅真的會收我為弟子教我讀書。對此我在心里長長的嘆了口大氣…天亡我也!

  等我回到寧心閣,母妃與琴急忙的尋問我們為何拖了這麼久才回來。大舅把太傅那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之後,母妃皺著眉頭要琴吩付下人送上午飯給我們吃。

  

   用過飯母妃興致勃勃的要我拆開父皇送來的東西。父皇賜給我的禮品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一塊刻著姓名的金牌,這塊金牌子代表的是我的身份與地位。楚寒等我把金牌收好後,端上一個放有十塊銅牌的托盤。每塊銅牌上面都刻了我的身份這三個字。母妃告訴我可以把牌子分給下人,琴把一塊刻有母妃身份牌子拿出來給我看,她告訴我如果沒有些這塊銅牌,在宮裡出入時都必需接受盤點,若是遺失銅牌必需馬上上報,重新煉造新的銅牌。

  等外公與舅舅離開之後我開口詢問母妃「母妃。能不能也讓楚寒他們四人習字。」某天我在無意之間看見一位宮女拿著家裡寄來的信,拜託識字的人唸給她聽時就覺得楚寒他們必須識字。

  「可以。讓琴兒抽空教他們就行了!」我的新母妃向來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殿下希望奴婢教些什麼?」琴向我問道。

  「能讀能寫就行了!」我這麼告訴琴。我不求他們飽讀詩書,只要能看能寫,別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就行了。

  「是!明天開始奴婢就會教他們習字的。」琴點頭表示她瞭解了。

  等母妃與琴離開後,蕭然終於忍不住開口…

  「殿下。過兩天我就會回武場習武,練字這事…」蕭然覺得習字對他沒什麼用處。

  果然…在心裡嘆了口氣。我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放在蕭然的面前問他「你看得懂這上面寫了些什麼嗎?」

  「不懂!」蕭然答道。

  「等你看得懂的時候,我就把它還給你!」我這麼說道。蕭然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他不懂我為何要這麼說。

  楚寒注意到紙上印著的掌印,抓著蕭然的手說道「蕭然!這是你的賣身契。」

  「我的賣身契!?」蕭然伸手比對上面的掌印。

  「如何?」我知道蕭然一定會答應下來。

  「只要我能看得懂上面寫的字,您就會把它還給我嗎?」他激動的問著。

  我點頭,拿出另一張賣身契放在桌上「當然!只要楚寒也能做到這一點,我也會還給他。」我向他們承諾道。

  「殿下!?」楚寒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我向他點表示我的決定。

  若是被人買進宮裡的下人,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都比其他的下人更加可憐。先不說沒工資可拿,隨意被人當禮物送過來扔過去也是常有的事。很多人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拿回自己的賣身契。

  一旁的青兒與竹兒想互對看一眼,鼓起勇氣開了口「我們真的也能習字嗎?」

  

  「不想學嗎?」我反問她們。在這個時代能讀書的女子實在不多,我知道在宮裡,除了那些隨著妃子一起進宮的侍女,能識字的宮女用十隻手指頭就數的出來,更何況青兒與竹兒的父母都是宮裡的下人,她們的待遇雖然不像楚寒與蕭然那麼慘,但他們的面貌普通,若不是因為擁有一技在身可能已經被趕出宮,所以青兒她們從來不敢奢望有一天能習字讀書。

  「想!」她們兩個猛點頭,深怕我後悔不讓她們學了。

  「好好學吧!」我向他們微笑。

  「是的殿下!」

  

   見他們都有意思習字之後,我拿了四塊銅牌分給他們。順便提醒他們「別掉了。」我不是個善良的人,明知道人人生而平等,不該有身份高低之分。但是身處在皇宮裡我需要忠心耿耿的手下,所以我仍然選擇讓他們不自覺的接受訓練,以便讓他們替我賣命。皇宮裡鉤心鬥角,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沒人能保證我還能在這裡活多久,只能時時刻刻不停的在心裡琢磨著如何避免自己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

  這一年的冬天。錦妃娘娘在冬至當天特別命人準備了湯圓給大皇兄吃,想不到大皇兄見七皇弟嘴饞讓給他。等七皇弟吃完湯圓用不了沒多久口吐鮮血,還沒等到太醫趕來前就嚥了氣。錦妃為此哭暈了好幾次,她要父皇一定要嚴逞兇手。

  這件事情多少影響了朝中大臣們的關係,外公與兩位舅舅幾天前來過一趟。皇后與貴妃之間的爭風吃醋,隨著這件事情浮上檯面,臣子間已經分為好幾個派系。舅舅把楚寒他們叫了過去,耳提面命了很多注意事項,要他們小心我身邊的人事物。

  等過完了年,宮裡的情勢又因為六皇子開始讀書而產生了新的變化。父皇偏愛六皇弟的事情大家早就清楚,如今太子的人選未確定,宮裡疑神疑鬼的氣氛越來越濃,連青兒煮飯前都要提心吊膽,用銀針測試蔬菜裡是不是被人下毒。

  

   蕭然每天習完字之後都會去武場與王侍衛習武,我看他晚飯時像餓了幾百年似的狂吃,也不怕噎著的樣子。提議讓青兒每天幫蕭然做點吃帶到武場去。而楚寒知道自己不是塊習武的料,三不五十躲在房裡一個人偷哭,一直到楚寒到帳房的管事那裡學習記帳為止。竹兒則會在做完針線活、練習完字後跟著母妃閣裡的宮女習舞。青兒反到是放下菜刀學起調香的活兒來。

  ******

  在太傅那試讀一個月之後,林太傅正試收我為弟子,開始認真教我讀書。林太傅喜歡些別的東西,不像一般的太傅只教些死板的四書五經。每天上完一定的份量之後,他會教我一些人文、地理、歷史,然後開始分析天下的情勢如何,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朝中的大臣怎麼處理的。很多東西都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接觸到的知識,我很喜歡他教我的這些東西。等他講完課後我才向他提出問題,對此他非常的滿意,認為我很認真。

  因為林太傅總是教些有的沒有的知識,我上課的時間是其他皇子的一倍。一開始其他人還會詢問太傅原因,而太傅則從不回答他們。

  皇兄們見我手裡拿的書與他們的沒什麼不同,認為我是因為太笨才讓林太傅多花時間在我身上。對此我從來不會回應些什麼,倒是楚寒與蕭然聽見其他護衛說他們跟了一位駑鈍的主子時,差點沒與他們打了起來。

  我不止一次的要求他們千萬別動手。楚寒乖乖的答應我不惹事,而蕭然則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沒想到到了最後,惹上事情的卻是我自己…

  深冬時,就算擺了炭火在地上,地上的冰還是不會融化。平日,我總是避開其他皇子一個人在林太傅那裡讀書。這天我發現自己忘了東西,折回太傅院時正好碰上六皇弟龍煜毅…

  「五皇兄!」六皇弟出聲叫住我,這下子就算我想當做沒看見他也不行。

  硬著頭皮轉過身子,向六皇弟問道「有什麼事?」

  六皇弟龍煜毅甜甜的一笑「煜毅很少看見五皇兄。先前的晚宴也不見皇兄出席…」

  

   光看他撒嬌的樣子,我就能明白父皇為何特別寵愛他。嘴甜、會撒嬌、人又聰明,怪不得這麼得人寵。只是他明知道沒有父皇的同意任何皇子都不得出席宴會,現在突然提起宴會的事不知道六皇弟安的是什麼心。正當六皇弟講得正高興的時候,其他皇兄們也陸續走出太傅院。不知不覺間,一群人包圍住我…

  二皇兄從太傅院走出來,一見到我嘴邊就揚起邪惡的微笑「不知六皇弟與五皇弟在聊些什麼,為兄的能不能加入你們的談話?」二皇兄插進我們之中,對著六皇弟這麼問道,擺明把我當成空氣。

  「二皇兄。我跟五皇兄談到前天的宴會。我與二皇兄對詩的那一段!」六皇弟眨眨眼無辜的說道。

  「喔?」二皇兄轉過身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

  天知道六皇弟講了什麼!?我閉緊嘴巴,不做出任何的回應。

  得不到我的回應,二皇兄狠狠的瞪我一眼「六皇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從不讓笨蛋參加重要的宴會。五皇弟恐怕對宴會的事情不太清楚!」

  「怎麼會?連首詩都對不好的人都能參加宴會了。五皇兄可是林太傅的弟子,自然是不會差到哪去的。」六皇弟甜甜的向二皇兄微笑。

  

   自從六皇弟記入皇譜,正式進入太傅院讀書。宮裡大大小小各種晚宴必定會看見六皇弟的身影。原本只屬於長皇子與二皇子的權力鬥爭,現在多加了六皇弟。其他大臣們也把注意力轉移到六皇弟身上。整個皇宮都知道三位皇子在宴會上互相較量,二皇子更是在前天的宴會上吃了六皇弟的虧,在父皇面前對不出六皇弟的詩。

  「你!」二皇兄好不容易忍住氣,挑眉看著六皇弟「是嗎…那何不請五皇弟起段上聯,好讓為兄開開眼!」他想到前天在父皇面丟臉,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

  「這就要看五皇兄意下如何了。」六皇弟把目光轉向我。

  當下我冷靜的告訴他們「我不會對詩。」你可以叫我寫文章,卻不能叫我做詩!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想出那些詩來的,像我這種沒有半點羅曼蒂克的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

  「不會對?」二皇兄不客氣的看著我。其他的皇兄弟們聽我這麼回答二皇兄的話,鄙夷的看著我。

  「二皇兄你忘了五皇兄才讀不到半年的書,要對上一首詩似乎有點強人所難。」六皇弟抱歉的看著我。

  看著六皇弟,我不禁懷疑貴妃娘娘是怎麼教道他的,怎麼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計,不知過再過幾年他會變成什麼樣子。想到這我打了一個冷戰。

  「殿下!…」楚寒在太傅院外等不到我的人,擔心的跑進裡面找我。

  聽到楚寒的聲音沒等二皇兄反應過來,我連忙向他們告辭「母妃還在等我回去用飯,雲煙先告辭了。」萬一讓二皇兄對上楚寒,一定沒完沒了…

  那時我完全忘了自己還沒到太傅那裡取回書本,只想趕在二皇兄發飆遷怒之前把楚寒帶離。一直等到用過晚飯,我想起自己根本忘了取回書,只好叫楚寒到寧心閣那裡告訴母妃我要取書的事。

  到了太傅院,我被太傅的訓了一頓,好不容易太傅才放我離開,而楚寒他們已經在寒風中站了一個時辰凍得直發抖。回去的路上蕭然告訴我林子裡有一條捷徑,走那條路的話我們可以早些回到寧心閣。楚寒聽到蕭然的話,二話不說拉著我跟著楚寒進了樹林裡的小路。

  「殿下!小心腳下…」樹林裡十分昏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當我們幾乎是摸黑在林子趕路時,楚寒忍不住開口詢問蕭然「蕭然,真的是這條路嗎?怎麼我們越走越黑啊?」

  「噓…別吵!好像有什麼聲音!」蕭然突然停了下來。

  一股驚人的殺氣從林子那邊傳了過來,黑暗的氣息傳入我的腦裡「閃開!」我推開楚然,伸手把走在前面的蕭然往身後拉。

  一團黑色的東西飛撲而來,耳邊只聽到楚寒與蕭然的尖叫聲,我被人單手帶起往上竄升…

  「在那裡!快追!別讓他跑了!」緊跟而來的是一大群侍衛…他們手裡拿著火把與刀劍向林子裡包圍了過來…

  「王侍衛!那刺客好像抓了人!」我聽見侍衛們的話,明白自己這下子麻煩大了!抓我的居然是名刺客!我張開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這名刺客帶著我往東邊竄去!

  

   雲遮住了月亮的光芒,那些侍衛根本認不出來被挾持的人是我。他們一波一波的向我們進攻。看著身邊不斷的落下點著火的箭,好幾次都差點被那些著了火的箭射中,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破了好幾個洞。這名刺客左手抓著我的腰,右手持劍帶著我與宮裡的待衛們打鬥,他們纏鬥時的劍花劃破了我的衣擺。我必順趕快想辦法讓自己脫身才行…

  「快住手!…」當我們快被那些侍衛包圍時,遠遠的有人叫那些侍衛放下手中的武器。

  「把人給我放下!」延著聲音看去,只見說話的人正是王均賢,他的身邊站著焦急的楚寒與蕭然兩人。

  「王副官!這是怎麼一回事!」領對的武官皺著眉等王均賢。過了一會兒,只見武官揮手要一旁的弓箭手垂下手中的武器。

  

  「把人放下,我們讓你走!」武官的聲音遠遠的傳進了耳裡。但抓著我的刺客聽見他的話之後反倒把我抓的更緊,他知道有我決對不是宮裡頭普通的下人,不肯這麼就把我放開。我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名刺客當成保命符,馬上試著讀取刺客的心思,可是他心裡頭濃烈的殘殺意念讓我感到非常噁心…

  刺客抱著我迅速的往上往後竄去!沒過多久耳邊已經聽不見其他人追上來的聲音,他放慢速度,開始辨認方向…

  認出現在的位置,我出聲道「我若是你決對不會往那去的…」

  「你居然沒嚇昏!」他一把拎住我的領子面向他。

  我搖搖頭。

  「嘖嘖…不簡單!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鎮靜。」他強硬的抬起我的頭,強迫我看著他的眼睛。

  在不能躲避的情況之下,我只能與他對視。他盯了我好一會兒,一把扯下他的面罩讓我看清他的模樣。這名刺客的面貌非常的俊美,只是從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與腦裡頭閃過的畫面讓我非常的不舒服。強忍著撇開頭的慾望,我直直的看著他…

  「你是第一個能與我對視而不感害怕的人!告訴我出宮的路,我不殺你!」他輕輕的掐住我的脖子,慢慢的越收越緊。

  「好!」我困難的吐出一個字。若是我有任何掙扎的動作,他馬上就會掐死我。

  我引起他的興趣「帶路!」他露出一個極為優雅又讓人顫慄的微笑,要我走在前面帶他離開。

  

   帶著他往城牆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他摀住我的嘴巴拉著我走到一旁的角落,轉彎處走來幾名巡邏的侍衛。等侍衛走到我們藏身的地方,他突然放開摀住我的手。我知道我不能喊也不能動,因為我知道他早就背好皇宮裡的地圖,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讓我指路,身後的剌客正在等機會殺了我,而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做出任何白痴的舉動。當下我大氣都不敢發出一聲,等衛兵離開我們的視線。身後的刺客眯著雙眼盯了我好一陣子,他一把拎起我往皇宮的城牆邊飛去。我知道我已經通過他的考驗,目前不會有什麼危險,放下心中的不安,放鬆身體讓他帶著我在皇宮亂竄。心裡暗自下定決心,等我脫險一定要求父皇教我武功。

  他在一個水池邊停了下來,好奇的盯著我。從這裡可以看見皇宮的城牆,每隔一丈遠就有一名侍衛把守。

  「軒轅皓!殺手!」他低頭看著我,吐出了他的名字。

  想不到他居然會告訴我名字,而且還自我介紹。我馬上點頭讓他明白我聽到他的話,但我並沒有禮上往來告訴他我的名字。

  「來!」他向我伸出手要我把手交給他。雖然懷疑他的動機,但是感覺得出來他在向我示好。我乖乖的伸出右手放在他伸出來的手掌上讓他握住。

  「我等你長大!」說完這句話,他把我往池裡一拋,趁著我在落水時引起騷動時,飛身翻牆離開。

  你不用等我長大了!因為我快被你淹死了…

  

   水池的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無法支撐我的重量,池子上的冰裂開來,一塊一塊的在池子子載浮載沉。我寒冷刺骨的池子裡掙扎的想抓住那些碎冰,問題是身上穿著的衣服吸足了水變得非常笨重。最重要的是,過去我雖然會游泳,但現在的我只有6歲多,這個身體根本沒有在比澡盆更深的水裡游過泳…該死的刺客!你給我記住!不要讓我再遇見你!!!!!

  好不容易我摸索到池邊,想把上去卻因為池邊早已結了一層冰,遲遲找不到能攀著的地方。每當我找到一個支撐的地方,馬上又滑落到水裡,一連喝了好幾口冰冷的池水。等到我已經筋疲力盡時,才有人趕過來把我救起。打著冷戰我不停的吐出剛剛喝下的水,好不容易不在嘔吐,我已經累的連張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無力的閉著雙眼感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楚寒與蕭然哽咽的叫著王侍衛帶我回寧心閣。不知是誰拿了毛毯包裹住渾身濕透的我叫人傳喚御醫…

  回到寧心閣母妃被我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一旁的宮女在大廳裡圍上厚簾脫下我身上的衣服,她們用熱水與毛巾幫我擦洗身體。

  耳邊傳來王侍衛盤問楚寒與蕭然的聲音,我抵擋不住疲累的感覺,昏昏沉沉的覺著了…

  12

  模糊之中我看見一個人,張開眼確定身邊的人是父皇后我鬆了口氣,撐起身子往窗戶的的方面看去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才剛過三更。」父皇用手摸摸我的額頭「還有點發燒…」父皇轉頭對身後站著的人說道。順著父皇的視線看去,一位老翁笑眯眯的看著我。

  「皇上。都準備好了。」聽他稱呼父皇為皇上,我有些不知所措。父皇一直隱瞞他的身份,我也從不點破我們之間微妙的平衡

  「小傢伙…你早知道我是誰了不是嗎?」父皇見我偷偷的盯著他瞧,摸摸我的頭微微一笑。

  「嗯!」害我擔心了一下。

  「仲叔!動手吧!」父皇對一旁的老人說道。

  我伸手拉了父皇的衣角一下,用手指著被父皇稱為仲叔的人。

  「他是你太皇叔,雖然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從皇族的族譜裡除名了。十年前我請他回宮裡當任御醫,現在已經退了下來,住在太醫院整裡醫書。」父皇這麼解釋道。

  點點頭,我沒多問。會被除名就表示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趴好!」父把翻過來背朝上方,拉下我的衣服。

  靜靜的趴在床上,讓那名算是我太皇叔的人把一種藥草泥塗抹在我的背上,藥草熱熱的聞起也有種厚重的味道,不知道這裡面加了什麼東西?

  父皇把手放在我的頭上,一股熱氣從頭頂往身體的各個部位流去。

  

  「百會穴、心輪、命門穴!」每當遇到阻礙,父皇就會說出穴道的名字,太皇叔會在那地方紮下銀針運氣打通,讓父皇繼續運氣讓真氣通過那個穴道。漸漸的我的背感覺越來越麻,父皇把我翻過來,在我的胸口正面也塗上藥草泥,繼續打通我身上的經脈。等所有經脈都打通過後,父皇隱藏自己的身影,要太皇叔叫人抬了熱水進來。父皇先把我身上已經幹了的藥草泥剝下,再用毛巾擦掉剩下的藥泥,等都清干清後,才把我放入熱水裡洗乾淨。

  太皇叔把父皇剝下來的藥泥塊還有沾染上藥泥的毛巾與床單都投入火盆中,等它們燒得差不多,再上面又倒了一包藥材,等那此毛巾都燒完剩下一些灰燼,他才松一口氣。看他們這麼小心謹慎的處理這些用過的藥材,我實在是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幹嘛。

  「父皇?」我好奇的看著幫我穿上裡衣的父皇。

  父皇沒說什麼他端了一杯黑色的藥汁給我「把這個全喝下去。」

  看著裡面黑色的不明液體,我先喝了一口,一陣強烈的嘔吐感讓我放下那杯藥汁用手摀住嘴巴,好不容易吞下,我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努力的喝完它,其中有幾次差點吐出來。

  「千萬別吐出來!要不然就前功盡棄。」父皇見我難過,伸手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吐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骨頭開始不停的抽痛著,全身的肌肉又酸又麻,不停的抽筋。過了一會全身上下痛得要讓我發不出聲音,只能抓扯著床單,啃咬著自己的手臂。父皇把我抱在懷裡,拿了塊絲巾讓我咬住。

  「小傢伙,你一定要撐下去!」父抱著我,在我耳邊說話,我聽見他叫我要撐下去的聲音。

  

   等疼痛的感覺慢慢平息,新的痛楚又傳了上來。皮膚好像有上千萬隻螞蟻在肯咬著。我忍不住伸手想抓,父皇確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不讓我亂動亂抓。等到所有的痛苦都減少了一些,父皇開始催動真氣,讓剩下來的藥效發揮出來。在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情況下,我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覺得身上的痛楚開始慢慢的減少。

  

   當父皇又拿了另一杯黑色的藥汁要我喝下時。我睜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繼然都痛了這麼久,感覺神經應該早就麻木了,我就再喝一次!再次嚥下那杯讓我嘔的藥汁,父皇冷不防的催動藥效。藥汁因為父皇的催動加快了藥效。我身上的神經開始緊縮,跟第一次喝下藥時的感覺一模一樣!朦朧之間我開始產生幻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實驗室,被那群學者們施打各種藥劑。精神已經開始異常的父親正在與其他的超能力者用腦波商討著如何逃出去。母親一個人在角落哭泣,她的眼睛渴望的盯著窗外一小片天空…

  等意識清醒一點,我慶幸著自己早就離開過去,重新擁有一個新的人生。只是當父皇第三次把藥汁放到我的嘴邊要我喝下時,我想張開自己的嘴吧!卻因為沒有力氣,怎麼樣都張不開口了…

  

  「小傢伙!喝下去!這是最後一杯了!乖乖喝下去,等你好了我教你武功,帶你出宮上街好好的逛一逛。煙兒,快喝下去…」父皇焦急的拿著藥汁左哄右騙的勸我喝下去。聽見父皇所做的承諾,再一次努力的張開了口,忍耐著想吐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吞下那杯藥汁。心裡面希望父皇別騙我。這一次真的沒那麼痛了,很快的疼痛感就消失不見,父皇催動幾次真氣,確定藥效都發揮了出來之後,把我放在床上。

  這時我注意到太皇叔拿了一盆熱水,放在我床頭。一旁的還放著一大疊乾淨的毛巾。父皇沾濕毛巾擦幫我把身上流出來的污水擦乾淨,他每擦拭一次就換一條毛巾,舊的毛巾直接進了火盆裡。我的直覺是,古人可能知道不能重覆使用醫療用品。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他們早知道了,就不會有人因為細菌感染而死亡。當我的感覺變的越來越遲鈍,就要進入夢鄉時耳邊傳來太皇叔與父皇的談話聲…

  「真難得他撐過去了…」太皇叔對父皇這麼說。

  「嗯!」父皇沒說什麼繼續手裡的動作。

  太皇叔拿什麼東西教給父皇「現在只差服下龍麟果,一切就大功告成!」

  「我會的。仲叔,你先把東西收拾一下!該處理掉的盡快處理乾淨。」父皇接過太皇叔交給他的東西,這麼說道。

  「快讓煙兒服下龍麟果,時辰過了就會失效的。」太皇叔說完話,收拾完東西,打開門拿著東西下樓去。

  

  我感覺到父皇這時坐在我的身邊,扶起我的頭。一個軟軟的東西輕觸我的嘴唇,它翹開我緊閉的雙唇,把一顆聞起來香香的果子送進了我的嘴裡。這大概就是太皇叔口裡說的「龍麟果」吧…果子順著喉嚨滑進了我的肚子裡,香甜的汁液還留在口腔裡頭,我張開嘴巴呼吸,希望那果子的香氣能留在我的嘴裡久一點。昏昏沉沉之中我感覺有人溫柔的用絲巾沾水濕潤著被我咬破的嘴唇…

  ******

  「嗯…」我一直聽見有人不停的叫著我的名字,竹兒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裡。

  「殿下?殿下!蕭然…快去告訴娘娘…殿下醒了。」四週一陣吵鬧的聲音把我從沉睡中叫醒,我一直閉著眼睛無力張開眼睛。

  等我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一點,一睜開眼就看見楚寒他們全站在我的床前緊盯著我不放…

  「殿下!您終於醒了!」楚寒幫我蓋好錦被,高興的看著我。

  「我…」喉嚨乾乾的非常不舒服。青兒倒了杯水給我,讓我喝了幾口。

  「我睡了多久?」躺回床上,我的聲音非常的沙啞,而且喉嚨還是不太舒服。

  「七天!整整七天了!殿下!」楚寒告訴我。

  「那天您被刺客抓住,灌了毒藥,老太醫花了三天三夜才把您救了回來!您一直睡了七天,現在才醒了過來,真是急壞大夥了!」青兒在一旁插話。

  老太醫花了三天三夜!那父皇豈不是也在我這待了三天?

  樓梯的方向傳來腳步多,琴推開門讓母妃走進房內「殿下!你沒事了吧!」母妃跑過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擔心的問道,她的身後的琴也用關心的眼光看著我。

  我點點頭。

  大舅舅薛瑜文這時也走了進來「殿下!您終於醒了。瑜武去通知太醫和父親,他們很快就會過來的。」說完話他楚寒多添些石炭進入火盆裡面,門被他們一開一關,屋裡的氣溫大概降低了幾度。

  我動了動身子,發現身旁多了一個小盒…我記得我沒有這個東西的。

  大舅見我盯著盒子開口告訴我「那是皇上派人送來的。」

  

   我不解的看著大舅,他向我解譯道「那天刺客闖入宮裡!剌殺了淑媛娘娘還有四殿下,逃跑時又擄走了殿下!皇上那時正為錦妃還有皇后的事而心煩,一個人待在寢宮裡,要其他人不得打擾他。等皇上知道淑媛娘娘與四殿下身亡,還有殿下您中毒時已經是三日之後。皇上馬上過來探望殿下您的情況,只是當時老太醫剛好從殿下的房裡退出來。老太醫告訴皇上,殿下您剛脫離危險期,需要休息。皇上回去後又派人送了這盒子給殿下!」

  原來如此!我就想父皇待在我身邊三日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看來父皇與太皇叔串通好演了場戲給大家看啊!

  「娘娘。老太醫來了。」蕭然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拎著藥箱的太皇叔。

  「殿下!這位是太醫院裡已經退休的老太醫「鐘德昌」,那天若不是老太醫…」大舅向我這麼介紹著。

  「呵呵呵!這是微臣應該做的。殿下稱鐘老就行了。不用太客氣!」太皇叔打斷大舅的話,走到我的身旁伸手幫我把脈,背對著其他人,他緊張兮兮的壓低聲音告訴我別穿幫。

  我向他笑了笑。

  「嗯…毒已經退完了,不會留下什麼病根。殿下需要修養一陣子!別讓殿下太累或是受到風寒。最好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讓殿下食用…」太皇叔叮嚀了一大堆注意事項,馬上就回太醫院抓藥。看他夾著尾巴、逃之夭夭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太皇叔就這麼怕我穿幫啊!

  沒過多久,父皇也接到消息趕了過來,正好遇上剛進宮的外公與二舅薛瑜武…

  躺在床上看著滿屋子的人跪了一地,不知道我該不該也起身道安。父皇不理會其他人伸手一揮「平身。」等人都站起來後逕自坐到床頭旁的椅子上開了口問母妃「現在如何了?」

  母妃聽見父皇的問話趕忙回答「鐘老太醫剛才來過。他說殿下的毒己經退了,不會留下病根!」

  看其他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實在是不瞭解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害怕父皇?父皇應該沒那麼可怕吧?

  外公見我一聲也不吭,馬上向我說道「殿下。皇上之前也曾過來看過您,只是那時您的毒才剛解,太醫要您好好休息…」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我除了剛出生的那段時間之外沒再見過父皇,所以他們以為我是因為不滿父皇之前一直冷落我才一聲也不吭。

  父皇輕輕的握住我的手…

  「謝謝。」我看了一眼小盒子,握了握他的手…

  他背對著所有人向無聲的問我看過盒子裡頭是什麼東西了嗎?

  我搖搖頭。

  父皇用另一隻手打開小木盒拿出裡頭的東西放在我的手上。只見一顆巴掌大的透明珠子,反射著燭火的燈光。父皇伸手一揮,房裡的燭火瞬間熄滅。握在父皇手裡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一眨眼整間屋子亮如白晝。是顆夜明珠!

  「燈…」我小聲的吐出這個字。父皇點點頭沒說什麼。記得不久之前父皇半夜教我讀書時,我跟他說過燭火的燈光一閃一閃的讓我的眼睛不舒服。那時他說他會想辦法幫我找到替代燭火的東西,我還當不可能,沒想到父皇真的幫我找到替代品了,雖然…是貴了點!

  父皇的身影剛好擋住他們的視線,沒人發現我與父皇之間的互動,見我們倆都不說話,認為我與父皇的感情生疏、無話可聊。幾個人尷尬的站在一旁,不敢開口說話。

  等太皇叔拿了藥回來,一進門就發現房間裡站著一群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人,房裡更是安靜的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太皇叔頭皮發麻的開口向父皇行禮「微臣參見皇上!」他在心裡面不住的碎念道,自己應該太醫院那裡摸久一點!

  「免了。」父皇頭也不回拋出兩個字。

  太皇叔摸摸鼻子開口「皇上,五殿下要先用過膳才能服藥。」父皇轉頭看了一眼太皇叔,叫人下去準備「下去準備!」

  「是!」青兒發著抖接過太皇叔手上的藥包,拉了竹兒退下樓。

  沒過多久青兒與竹兒端了碗清粥與一碗藥汁上樓,父皇皺眉看了一眼清粥,沒說話!

  「太…太…太醫說殿下最…最…最好吃些清淡的食物,奴婢…奴…」青兒抖的連粥都快潑了出來,一旁的外公與舅舅在心裡祈禱青兒千萬別把熱粥給打翻了…

  「拿來!」父皇還是板著臉。青兒把托盤送到在父皇的面前,讓他接了過去。

  琴示意楚寒過來幫忙,他壯著膽子走到床前向父皇行禮之後,幫我撐起身子,從蕭然手中接過靠枕,讓我靠著墊高枕頭。我慢慢的拿起湯匙,舀了一杓粥想放進嘴裡,卻因為沒什麼力氣,好半天吃不到半口。父皇接過我手裡的湯匙,一口一口的喂我吃完了粥之後,拿了藥汁讓我喝下。

  我用手捧著那碗藥汁,一口氣喝完它。父皇抽走靠枕,扶著我躺下又幫我蓋好錦被後告訴母妃好好照護我,沒過多久他起身離開。

  一屋子的人又跪了下來,等父皇一走,母妃讓楚寒四人留下來輪流照護我,又叫青兒下樓拿了些水果送到房裡,帶著外公舅舅們離開。

  我拿了塊絲帕把夜明珠包好,放在枕頭旁邊,閉眼休息。

  13

  晚上睡覺時,一陣輕煙吹進屋子裡,楚寒他們倒地昏睡了過去。父皇的身影印入眼簾,他果然還有話要告訴我…

  「父皇…」我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不擔心是刺客嗎?」見我根本不害怕,摸著我的頭父皇無奈的看著我。

  刺客!?「父皇…我記得我沒中毒啊?」聽見刺客這兩個字,我想起自己只是差點被他給淹死並沒有中毒,但是楚寒他們怎麼說我中了刺客下的毒?

  

   「你當然沒中毒。原先我安排人手過一陣子要讓人裝扮成刺客擄走之你,以便幫你打通經脈。沒料到你居然真的被刺客抓走,還差點淹死。等我接到侍衛把你救起的消息才臨時改變主意,要仲叔馬上趕到寧心閣那裡說你身中劇毒,好提早幫你打通經脈…」父皇坐在床上把我抱在懷裡,伸手替我把脈。

  「喔…那藥汁是?」我抬頭看著父皇問他那些可怕的藥汁是什麼?

  「那是「閻王愁」人稱「還命草」能解百毒。」父皇見我提到藥汁時的表情,拍拍我的背告訴我。

  「像毒藥!」有沒有搞錯!怎麼比毒藥還可怕啊!想到那時痛的要死去活來…心裡有些怕怕的。

  「是毒藥沒錯!以毒攻毒!一般人是不會用它來解毒,萬一弄個不好反而會被毒死,仲叔把那藥汁做了些處理,讓人服用後就能不受百毒所害。只不過喝藥之人必須是沒習過武的孩子。」父皇一副雲淡風輕的說著。我知道要找出適當的藥量,只怕毒死了不少小孩…

  「這麼說來,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為什麼我還要喝藥?」把臉靠在父皇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父皇是少數我讀不到心的人,跟他在一起不用擔心雜亂的心思會傳入我的腦海裡,讓我很有安全感…

  「呵!那是因為後來又喂你吃了「龍麟果」!」他笑了幾聲。

  我抬頭看著父皇…只見他拿了一塊我之前吃過的軟糕給我。我接過軟糕咬了一口,父皇開始解釋「龍麟果」的功用到底是什麼。

  「龍麟果是習武之人的聖寶,能讓習武之人武功大增,只是這只是它其中一種功效…」父皇考慮一下又開口「服下閻王愁不死者,若是再服下龍麟果就能擁有甲子的內力,只是經脈不通之人會因突然多出來的內力死亡,所以還未有人成功過。」他把我輕輕的擁住。

  那我不是還真驚險…差點死了好幾次!想到這裡一不注意就被軟糕給噎住…

  「咳!咳…」好難過…水…

  「…喝點茶!」父皇連忙放下我,倒了杯茶讓我把軟糕吞下去。

  沒被淹死、沒被毒死…萬一現在被噎死,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好點沒…」父皇見我吞下噎著東西,好笑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怎麼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忘了要問…

  「現在你盤腿坐好,提氣…」父皇拉著我坐著,要我感覺身體裡頭那一甲子的內力。

  好幾股力道在身體裡流動著,方向所有不同,卻極有規律…

  「引導它們進入你的丹田。」父皇把手按著我的腹部教導該怎麼做。

  一絲絲的氣流,流入我的小腹裡,逐漸聚集形成一股氣。我開始流汗,感覺到全身發熱…

  父皇收回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夠了。這樣就可以了!」等我停下來,父皇舉手擦掉我額頭上的汗水…

  「這就是內力啊!」真是累人…

  

  「你必順盡快將它收為己用。這段日子別讓人察探你的脈搏,要不然你身子裡多出來的內力馬上就會放人發現。這一本是講解穴道的醫書,不懂的地方就去問仲叔,他會來幫你裝病好讓你在內力未收好前避開其他人。另一本是心法,安神靜心,習武需心無旁物才不會走火入魔。」父皇拿了兩本書放在我的手上。

  「嗯!」我點頭收下。

  父皇讓我躺回了床上蓋上錦被後拍著我的背哄我入睡「小傢伙…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見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覺…」說完話父皇沉默了下來。

  我看著他沒說話…

  「別張著眼睛盯著人看…睡吧。」父皇笑著摸摸我的頭。

  父皇的話,讓我想起自己過去的身世…

  編號S級10397218號是我的名字,它代表著我是實驗室裡編號A級1039號與D級7218號的孩子。

  父親擁有讀心的特殊能力被那些學者們編為A級。而母親的能力則是讓人或是動物能放下戒心不自覺的想親近所以才被編為D級。

  父親是在他上醫院求醫時,被醫院的醫生發覺他擁有的超能力,進而轉送到研究中心的實驗室。

  母親曾是心裡醫生,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擁有的能力,直到調職到研究中心裡的精神科分部前需要接受腦波檢測時才被人發現腦波與常人不同,做了幾項測試才發現她也是超能力擁有者。但母親一直在科學中心裡頭工作,完全不知道已經有人鎖定她的行蹤二十四小時跟監。

  那些學者在探討超能力是否能遺傳時,採用人工受孕的方式培育超能力者。問題是人工受孕的胚胎容易死亡,出生率非常的低,能存活下來的幼兒只有少數。

  

   等實驗到一個段落,學者們又突發奇想,試著混合不同能力者的精卵,想改造出新的能力者。可是無論試過多少組合,都沒有成功的例子。後來他們採用非常不人道的手斷,施打興奮劑讓能力者自然的懷孕。很多能力者都因為能力失控而爆死。研究後發現,只有能力相似的能力者才能成功受孕,但他們又必須確保新形的超能力者的力量不會太過強大,才不會而導致他們無法控制的局面,所以學者最後採取強弱互補的手法。

  為了替父親配種,母親被抓入實驗室,強迫懷孕生下我。我出生時父親的能力比較明顯,其他學者發現母親的能力幾乎不存在於我身上。他們認為母親的能力可能轉變為隱性基因,需要外力的刺激才會出現。所以他們施打各種藥劑試著引出淺藏在我身體裡面的另一種能力。一直到我15歲,父親與其他的能力者帶我逃出實驗室,我才脫離那種生活…

  我從不認為自己擁有兩種能力。但,父皇的話讓我開始懷疑…說不定我的能力因為我再次的投胎,真的明顯出來…

  ******

  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自從喝了「閻王愁」我常常發燒嘔吐外加食慾不振,我時常懶懶的窩在床上假眠。

  「殿下?」楚寒輕聲叫喚了聲,推開門捧著幾盤點心與茶水進了房間。

  我眯著眼睛繼續假眠…

  楚寒把東西放在桌上,走進床邊說了聲失禮後伸手探向我的額頭…

  我只覺得冰涼的感覺十分舒服…

  楚寒嘆了一口氣,拿了一條冰涼的毛巾放在我的額頭上,再用手巾細心的擦拭我的臉頰。

  「殿下…」楚寒小聲的叫著我,閉著眼我懶的張口回應他的呼喚。

  過了一會楚寒的氣息打在我的臉頰上,他竟然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我才想張開眼,但楚寒一顆一顆的淚水滴在我的臉上…哀傷的情緒也傳進我的心裡…

  楚寒?你為什麼這麼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我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

  良久之後,楚寒抬頭擦掉眼淚,端起床邊的水盆準備離去。不知道為何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門口的方向。

  門口傳來蕭然的抽氣聲「你…你…」蕭然張目結舌的看著楚寒發白的臉…

  「別說…求求你別告訴殿下…」楚寒細聲哀求著蕭然。

  「你怎麼可以!」蕭然壓低聲音。

  「我只是…只是…喜歡殿下!」楚寒的眼淚又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心裡的悲哀一點也不漏的傳到我的腦裡。是啊…我是位皇子,而他…只是位奴才、太監!

  「殿下是男…」蕭然的聲音裡有些雜亂。

  「我知道!我自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楚寒抓著蕭然激動的說道。

  「噓…你想吵醒殿下嗎?」蕭然連忙叫楚寒安靜下來,確定我沒有被驚醒後噓了口氣。

  「蕭然…我該怎麼辦!」楚寒無助的看著蕭然…

  「我怎麼會知道!殿下可是…殿下可是…」蕭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卻也非常的迷惑…

  「…別告訴殿下好嗎?讓我繼續待在殿下的身邊…」楚寒哀求的看著蕭然。

  「…我不會說的…」蕭然答應楚寒的要求。

  等楚寒離開房間,我鬆了一大口氣。沒想到用不了多久我的耳邊傳來蕭然的呼吸聲,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突然間一個軟軟的東西貼上我的臉頰!等蕭然離開後,我心想改天一定要告訴他們小孩子可以用別種方法表達喜歡的意思,不能這麼隨便親吻別人…

  14

  這幾天我常常做夢,弄得我一聯好幾天都沒睡好,時常半夜醒過來好幾次。現在只要有人一推門,我就會醒過來,然後就張著眼睛到天亮,完全睡不覺了。

  好比說現在我揉著眼,打量著站在我床頭的太皇叔。

  「殿下,您先躺著…待老夫把脈。」太皇叔拉了張椅子坐在我的面前。

  太皇叔從藥箱裡拿了好些器具出來放在身邊備用,裡面的器具很多都是我在博物館見過,很多都被後人改造的更為精良。

  「殿下,微臣知道您不喜歡吃些腥葷的東西,但您該多吃些魚或是肉。更別說您才服用完閻王愁,需要更多滋養的食物。再樣下去,您的身子恐怕會受不了!」太皇叔語重心長的囑咐。

  點點頭「我明白了。太皇叔…」這幾天我一直想問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從皇室中除名了,但總是難以啟齒。

  

  「殿下!您還是稱我為鐘老吧!除了皇上之外沒人知道我曾是皇族中人…」他嘆了口氣「年輕時不顧父皇的勸阻離開皇宮習醫濟世,沒想到…唉…殿下若是有一天,殿下真的遇上什麼人,記住老夫的一句話,千萬別豁出一切!若是兩情相悅那還好,若丟了心…殺了他也比一輩子的痛苦好…」

  聽完太皇叔的話,我明白他這麼說一定有什麼緣由,但是我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他變得這麼心灰意懶,所以…

  當太皇叔的記憶傳入我的腦海裡時…淚也隨著流下「殿下您怎麼哭了…」太皇叔手忙腳亂的找手巾幫我擦淚…

  「對不住!」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的哀傷、這麼無奈。你這麼喜歡那個害你被除去皇籍的人嗎?但他一直傷害你不是,為什麼你寧願詐死一個人躲藏在深山裡頭10年?為什麼到了現在你仍然這麼喜歡他?為什麼我只感覺到你的心裡充滿了濃濃的哀傷,卻沒有不甘與憎恨?

  「殿下您不哪裡不舒服?別哭,別哭,告訴老夫您哪兒不舒服…」太皇叔見我淚流不止,急的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只是累了…」太皇叔…你的心情讓我覺得好累,現在我對世間的各種事物只剩下倦怠與疲憊。

  「那…殿下!您若是不舒服記得叫人到太醫院跟老夫說一聲…」太皇叔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扯住他的衣袖要求道「我想聽故事…」這句話脫口而出…天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要求太皇叔,我只是希望留他下來陪陪我罷了。

  太皇叔見我這麼說又坐了下來「微臣不會知道該說什麼。這樣好了,老夫說些藥草的用法讓殿下您聽,以後您一定用的上。」

  點點頭任淚水沿著臉頰滑下…

  ******

  晚上父皇坐在我的床旁邊擔心的看著我…

  「怎麼了!仲叔說你哭了…」他關心的看著我。

  「父皇…我好累…」淚水又開始往下流…

  「有時晚上來看你,總是做著惡夢叫也叫不醒…真不知道你小小一個孩子,怎麼會…」父皇抱著我,讓我在他的胸膛裡哭個痛快。

  抱著父皇…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我每天都會夢見從前的生活…它總是一便又一便像錄影帶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撥放著…我忘不了過去的生活,又怕現在的生活是一場黃梁一夢。若真是一場夢,夢醒時我又該怎麼辦!我不停的哭著…

  「小傢伙…你總算像個孩子了…」父皇拍著我的背。

  「我…我…嗚…我不是…孩子…嗚…」想告訴他我外表雖然只有6會,實際上快27歲了。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不是孩子!你只是悶在心裡不說罷了…」他看我邊哭邊說自己不像個孩子,好笑的哄著我。壓根不相信我!

  「嗚…」原本還想狡辯什麼,卻哽咽在喉嚨裡,只能哭個不停。

  沒過多久我哭累了,趴在父皇的胸膛裡覺著了。真的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哭過了…難得這麼發洩一次…雖然有點難看…

  15

  武場裡的小童們見蕭然邊失魂的發著呆,你推我擠後總算是派出一位代表問話「蕭然!你這幾天怎麼經常發呆。」

  蕭然嘆了口氣「沒什麼!只是想一些事情…」他扒了口飯慢慢的咀嚼著,悶不吭聲。

  「你…沒事吧!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情?還是不舒服?」小童們又叫上另一個人詢問蕭然。

  「我是孤兒!而且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不舒服嗎?」蕭然瞪了那小童一眼。

  「就是平常看你像頭牛,所以才覺得不可能嘛…」被瞪了一眼的小童委屈的自言自語。

  「唉~」蕭然看著天空又嘆了口氣…

  一旁習武的太監們也開口了「蕭然,你這幾天真的很反常,看你被師父們罵了多幾次。」在武場裡有一般的武童,也有身骨不錯被送來習武的太監。雖說是在一起習武,但武童與太監之間很少來往,總是分為兩派彼此競爭。蕭然平常待人不錯,也不會歧視太監,與每個人都處的很好。

  「我是在想殿下的事…」蕭然又扒了口飯。

  「殿下?什麼殿下的事啊?」一旁的武童們摸不著頭緒。一

  「你們不知道嗎?蕭然是五殿下身邊的護衛。」在蕭然旁邊坐著的武童替蕭然回答。

  「五殿下!」旁邊圍著的小童與太監們吃了一驚。蕭然從未告訴過其他人自己是五皇子的護衛,所以其他在武場習武的武童與太監們把他當一般的武童。

  看著還在發呆的蕭然,他好笑的說「對啊!蕭然跟著五殿下好些日子了。」

  「可是我記得不管是哪位殿下的護衛都是請人來教的,怎麼蕭然會跟我們一起習武呢?」旁邊的小童開了口。

  「喂!蕭然你自己解釋!」剛才替蕭然回答的武童用手肘頂了一下蕭然要他回答。

  「什麼?喔!阿天,別推我,飯翻了你要賠我!」蕭然無所謂的說道「那是因為殿下請王侍衛教我武功,平常我就在這跟你們一起練習,等王侍衛有時間再來指導我習武。」

  「王侍衛!該不會是王副官吧!怪不得他常來找你。」旁邊的武童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

  「是啊!就是王副官…」蕭然伸出筷子偷夾阿天碗裡的飯菜。

  「蕭然!你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居然搶我的飯吃!」阿天哇哇大叫。

  「有嗎?」蕭然連忙一口吞了下去。

  「沒有嗎?誰不知道蕭然你每天都有人精心幫你準備午飯…你居然搶我的!還不把你的飯也分我一口…」阿天拿著筷子指著蕭然的鼻子。

  「怎麼可以!這可是青兒煮的好料!」蕭然快速的扒完了午飯,拿空空的飯盒給翻給阿天看。

  「可惡!明天你一定要還我一口!」阿天恨恨的咬著飯菜。

  「不過是口飯!好啦!拿去!橘子分你一半就是了!」蕭然把手裡的橘子剝了一半扔給阿天!

  「橘子!你怎麼會有橘子!」一旁的小童流著口水看著蕭然手裡的橘子。

  「殿下給我的。」蕭然咬了一片橘子。

  遠遠的一位武童拿著一封信跑了過來「蕭然!!!」他大叫著。

  「阿九!你叫什麼叫!」蕭然瞪著好友阿九,沒好氣的說。

  「快!我娘給我寄信來,快唸給我聽!」阿九從小就被家裡的人送到皇宮來,因為他家養不起九個孩子,只能將他送給在宮裡當待衛的叔叔收養。

  「拿來…」蕭然把橘子分給一旁盯著他手裡橘子不放的朋友們,接過信讀了起來…

  「………注意身體,家裡一切都安好!勿念!」蕭然讀完信,把信還給了阿九。

  「蕭然。我下次也把信拿給你看好嗎?」「你怎麼識字啊?」「對啊!我也拿信給你看好嗎?」「蕭然…」

  「停!!!!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次一個人講好嗎?我的頭都昏了!」蕭然摀住耳朵。

  「我記得你之前不識字,怎麼現在突然能讀信了?」對蕭然還算熟悉的武童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殿下請人教我的。」蕭然邊收拾飯盒邊回答。

  「真的!」武童們訝異不已。

  「嗯!殿下讓人教我、楚寒、竹兒還有青兒習字讀書。」蕭然收拾好飯盒,坐在板凳上回答道。

  「楚寒?是不是那位常常跟你走在一起的太監。」阿天知道一位太監常常跟楚寒在一起。

  「就是他啊!」蕭然點頭。

  「你說你的主子是五殿下對吧!那…楚寒是不是曾經在二殿下那裡待過一陣子?」一旁的太監開口向蕭然確認。

  「嗯!楚寒說過他曾在二殿下那服侍過一陣子!」蕭然照實回答。

  「那他現在怎麼常常在帳房那走動?」那位太監又問了。

  「楚寒他啊!原本是要習武的,可惜王侍衛教他幾套拳之後,就告訴楚寒他不是習武的料。後來才到帳房那裡學記帳。」蕭然見那太監一臉羨慕的樣子,打算回頭告訴楚寒有人羨慕他呢!

  「我聽我妹說,原本跟她一起學習刺繡縫紉的女孩叫竹兒,是不是也在你那啊?」不知道是誰開口問了這句。

  蕭然不解的看著那位武童「竹兒?是啊!她跟我一起在五殿下身邊服侍殿下。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什麼!我妹她啊!上次告訴我,原本她們那裡有位叫做竹兒的,是她們當中手藝最好的宮女,先前被寧心閣裡的薛娘娘挑走,後來見到她時見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比從前好很多,我妹問她最近過的如何時才知道她在習字跟學習跳舞。聽的她羨慕極了。原來跟你一樣也五殿下身邊的下人。」看他感嘆不已,蕭然想了一會也點點頭。

  「我習武!楚寒學記帳!竹兒跟著娘娘身邊的宮女習舞!青兒也在學習調香!殿下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蕭然想一想又開口這麼說。

  「五殿下常不常責罰你們?」阿九見蕭然身上除了習武時留下來的傷之外,不他們這些武童或是太監總身上總帶點責罰的傷。

  「殿下嗎?我還沒聽過殿下對我們說過什麼重話,都是薛娘娘身邊的宮女教訓我們。」蕭然仔細一想才發現,他從來沒聽過自己的主子罵過一句或是打過他們。反倒是琴姊常常罵他們不懂事

  「真的好!」阿九羨慕的說。

  「可是我聽人家說五殿下都不說話,這是真的嗎?」一旁的太監把自己聽來的話提了出來。

  「殿下是惜字如金!才不是不說話!」蕭然不悅的反駁。

  「可是…」見蕭然有些不高興了,其他人也不敢說些什麼。

  「殿下他…總是跟著娘娘彈琴,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書。王侍衛有時拿些兵法給我,看不懂的時候殿下也會耐心的告訴我意思。過些時候我就可以拿回我的賣身契。」蕭然想起自己再過不久就能拿回賣身契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同蕭然一起被買回來的武童阿天聽見他這麼說,急切的問道「殿下會把賣身契還給你!真的?為什麼?」

  「殿下說過,只要我跟楚寒看得懂賣身契上寫的契約,就會把它還給我們!」蕭然點點頭,拍拍阿天的背。

  「只要你看得懂!那蕭然你不是該拿回賣身契了嗎?」阿天懷疑的看著蕭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嗯!你以為賣身契上的字這麼好懂啊!我習了一年的字,才看得懂差不多的意思。阿天!有些東西不是這麼好懂的。」蕭然看阿天還是聽不懂又開口解釋「就像我們習武!看得懂師父們出的招式確做不到師父們的境界,懂了吧!」

  「蕭然!想不到你講起道理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阿九搖頭晃腦學蕭然說話的樣子。

  「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蕭然起身放好東西走回武場準備繼續練習,不理會一旁笑的東倒西歪的同伴們。

  ******

  「我回來了!」從武場裡剛回到松閣的蕭然一進門就這麼喊著。

  「蕭然!殿下正發著高燒,你快打盆水送上來。楚寒已經去請老太醫了!」竹兒聽見蕭然的聲音連忙從樓上走下。

  「好!我馬上去。」蕭然急忙提著水桶到寧心閣後頭的水井打水倒入木盆裡。

  蕭然把手裡的水放在床旁邊的凳子上開口問青兒「殿下怎麼會突然發高燒!」

  

   「前幾天老太醫說過殿下心裡可能壓著什麼,但是怎麼問殿下都不肯說,琴姊說可能是上次那刺客嚇著殿下才會這樣。昨天晚膳殿下也沒吃下多少…蕭然,去看看老太醫來了嗎?怎麼還沒來啊?真是急死人了!」青兒一邊擦著龍雲煙的額頭,見溫度還是沒下降,連忙要蕭然再去確認太醫來了沒。

  躺在床上的龍雲煙無奈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直嘆氣…明明好好的!只是綀內功時被上來的竹兒見著了,她就在那裡大驚小怪,害我現在還不能收內力,要在這裡假裝發燒。太皇叔…你怎麼還沒來啊!

  就在龍雲煙感嘆的同時,太醫終於來了。

  「老太醫您終於來了啊!殿下正發著高燒,您快幫殿下看看吧!」青兒一見太醫來了,連忙搬了張椅子讓太皇叔坐下,好讓他幫我把脈。

  「你們先出去。老夫要幫殿下仔細診斷。」竹兒她們聽了太皇叔的話後退了出去。

  等竹兒他們離開原本躺在床上的龍雲煙收了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殿下您這是…」太醫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曾皇侄。

  龍雲煙沉默了會才開口「綀功時被竹兒撞見。」

  太醫聽完憋著笑,全身發顫,他伸手擦擦眼角後問道「殿…殿下!您怎麼這麼不小心讓竹兒撞見。」

  「………事發突然!」龍雲湮沒好氣的回道。

  只見太醫笑歪了嘴「哈、哈、哈、哈!老、老夫!老夫失禮了!哈哈哈哈…」他一邊笑還不忘禮儀,讓坐在床上的龍雲煙恨的牙癢癢。

  笑了好一回太醫止住了笑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又翻出一套醫療器具交給龍雲煙「老夫把這些年翻過的醫書做了整理,加上一些見解就寫在這書裡,殿下有空的話,可以拿來看,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託人帶口信到太醫院,老夫會來殿下這講解的。」

  「我明白!」龍雲煙收下東西,拿出醫書與太醫討論了起來「嗯…這經脈是怎麼斷定為………」

  16

  一大清早太皇叔就把我吵醒,只見他走進房裡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拉開椅子就趴在桌子上補眠…

  他該不會是夢遊到我這來吧!正當我懷疑太皇叔是不是最近太常跑來我這,以至於現在不自覺的就往我這來的時候,父皇現身在我房裡對太皇叔吩咐「仲叔!這裡就拜託你了。如果真要睡,去旁邊的躺椅上吧!」說完拿了件長衫讓我披上,走到書架的地方一伸手一推打開暗門。

  說是暗門,其實只是個往下通的洞,可以直直的通到松閣的後方的廚房,若是沒輕功絕對摔個狗吃屎。

  自從父皇幫我打通經脈之後,晚上時常帶著我在宮裡的走動,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都是在地道里穿梭。我覺得很可惜,因為白天我為了裝病很少在外面活動,現在可以說是過著地鼠的生活,在地下鑽來鑽去。

  「父皇…」身上只穿著裡衣包著長衫有點冷,而父皇卻抱著我躲躲藏藏的走到寧心閣後面的水井前。他是要跳井自殺嗎?

  「噓…別出聲!」說完他抱著我往井裡一跳。我閉著眼睛等著落入冰冷的井水裡,過了一會兒張開眼睛,只見父皇單手抱著我,另一隻手勾著井裡突出的一塊石磚好笑的看著我「拿我頸上掛著的那塊鐵牌出來。對著牆上的那個孔插進去。」

  我馬上拉出那塊黑色的鐵牌,看清了正反面後,照著井裡的唯一的凹洞插了進去。

  「左轉一圈再右轉兩圈!」父皇見我插入後,又叫我轉動那塊鐵牌。我用力對轉動著,只見我左轉一圈之後喀一聲,井裡頭的牆動了一下,再右轉兩圈後,原本圓滑的磚牆,慢慢的滑動開來,露出一個洞口來。

  父皇抱著我晃進洞裡後,伸手抽出鐵牌,身後的門又關了起來。洞裡這時伸手不見五指,父皇安慰我「等我點燃火把就不會這麼黑了。」

  聽見父皇這麼說,我掏出放在身上的夜明珠來。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呵!你隨身帶著啊!」父皇笑了笑,伸手接過夜明珠,往左邊的牆上照了過去,他對準了一塊磚頭按了下去,另條通道出現在眼前,父皇把夜明珠還給我,抱著我直直的往前走去。

  

   打開了好幾個暗門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後,父皇拿著鐵牌插入一面石牆裡頭,當他推開石牆後,只見眼前不遠處有一道強勁的水流從上往下不停的沖刷著。父皇放下背上的包袱,拿出裡頭的衣服幫我穿上,這是一件細緻的綿布衫,上面繡了些花紋,摸起來柔軟舒服。父皇幫我穿好後脫下身上的錦袍,換上與我相同的綿布衫,再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在石門旁邊的隙縫裡。

  突然,他伸手往臉上一抓,一張面皮就被他撕了下來。

  我忍不住出聲喚了父皇一聲「父皇!?」

  「看你吃驚成這個樣子!在宮裡我都是戴著面具。」我訝異的看著這張不知道年輕多少的臉,剛毅的臉上有著深邃的眼眸,我伸手摸摸他的臉。心裡想,我只聽過外出易容,怎麼父皇反而是在家易容,外出才用他真正的臉孔。

  抽出鐵牌等石門關上後,父皇抱著我從水流的空隙中鑽出去。我往後一看,那道水流原來是座瀑布…而我們正身處於一片林子裡。父皇吹了一聲口哨,林子裡跑出一匹馬來,他牽過馬讓我先坐了上去再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往人多的道路上奔去。

  出了林子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我們跟著清早趕市集的人們一起往城裡頭移動。

  「小傢伙!等一下叫我爹爹,還有我在外面的名字叫做冷翔,而你則叫做冷雲。明白嗎?」過了檢查哨父皇囑咐我別叫錯。

  「嗯!」我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人來人往。這是我第一次到外頭來,雖然新奇卻也知道在這裡自己該注意安全。

  在繞了一小圈,遠遠的一位肥肥的男子從掛了「聚寶樓」的招牌邊跑了過來「冷爺!你可終於來了!情兒姑娘可盼著您來聽琴。」只見他活像看見一隻大肥羊,口水直流的諂媚著。

  「不用了!今日不聽琴。」父皇拍拍我,示意那掌櫃今日不放便。

  那掌櫃的心裡有點意外「這是您家的少爺啊!冷爺要辦事帶著小少爺也不方便!不如先讓我們招待小少爺,等爺您辦完事再來酒樓接小少爺也行。」掌櫃的心裡想,若是讓冷爺走了,等一會怎麼跟那個刁鑽的楊情兒交代,先把這小娃兒帶進樓裡才好交代。

  父皇沒拒絕他的提議,下馬讓小二把馬栓到一旁的棚子裡,塞了一個小錢包到我的懷裡「先到酒樓裡等我!辦完事我馬上就會去接你,若是想吃什麼跟小二說!」

  

   父皇要我一個人先進去,就表示他要去的地方不是我能去的。點點頭,跟著小二走裡酒樓裡。酒樓裡高朋滿座,小二帶我上樓到坐到窗邊的雅座上。所謂的雅座是在一樓的大廳上搭起一層樓中樓,圍繞著聚寶樓的大廳。一低頭可以看清聚寶樓裡的情況,而另一邊的窗戶則是能看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小少爺!您想用點什麼?」小二慇勤的招呼著。

  我見桌子上擺著一塊板子,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菜單,伸手拿了起來。一旁的人們小聲的談論著江湖上的大事小事。

  「來壺鐵觀音。」我見那功能表上只有一些酒菜,只能隨便點了一壺茶。這裡人太多,一些雜亂的東西不時的傳進我的腦裡擋也擋不住,看來我的功夫不到家啊!我有些煩悶的想著…

  「要不要來些糕餅?我們聚寶樓的點心可是遠近馳名的。」小二見我只點了一壺茶,又想起掌櫃的要他好好招待我,臉上掛著笑希望我能多點些吃的。

  「我不喜歡甜品。」我搖搖頭這麼告訴他。

  「那我叫人給您準備些不怎麼甜的糕餅您看如何?」他見我不感興趣,趕忙又補上一句。

  「好吧!」我點點頭。

  「小的這就下去準備!」他連忙退了下去。

  我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外頭的人們吆喝著手裡的物品,不少大嬸們討價還價,手裡還拿了好些油紙包。我回想起以前常去的生鮮超市、便利商店、百貨商店等地方好像不曾向人殺價…

  「小少爺!樓裡進了些新鮮的水果,您要不要挑幾顆,嘗嘗味道。」另一位小二拿了籃水果送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無奈的拿起一顆蘋果…

  就在我拿起蘋果的同時,對面雅坐上的人射過來一隻飛刀,直直插入蘋果中心。咚的一聲,小二跌坐在地上。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拔起那把飛刀削起蘋果皮…不打算理會那些人。誰不知道對面的無聊人士,從我一進門就不安好心的盯著我。現在聚寶樓裡的客人們也用看好戲目光瞧著我。

  ******

  「那小鬼居然這麼鎮定!」射出飛刀的男子問著身邊的男人。

  「青語別玩了!看他身上的衣料與舉止,這小娃兒恐怕不是一般人。我們來這不是來惹事的,別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男子喝乾手裡的酒,目光遠遠的盯著專心削蘋果的小娃兒不放。

  「是!大哥。」收起玩心,看著自己的飛刀居然被拿來當成水果刀來用,殷青語有些不甘心。

  「主人!冷爺今天進城了!」男人的手下跑上來報告。

  「冷翔進城了?」男人放下手裡的酒杯。

  「是!有人見他進了城裡的「殼軒」裡!」殼軒是江湖上專門販賣消息的組織,價格隨他的主人「殼堯崢」依心情而訂,殼堯崢更是出了名的怪人,不少人吃過他的虧。

  「他進殼軒打探什麼?」男人回頭盯著上來報告的人問道。

  「不清楚,只知道殼軒的主人親自招呼他。」男子低頭。

  「下去吧!」揮手要人退下去。

  「大哥,冷翔到底是什麼人?無論我們殷家怎麼查都查不出來什麼。」殷青語見自家大哥殷青言握著酒杯一語不發。

  「嗯!不只我們殷家,連殼堯崢都查不出來他的來歷…青語,焰幫的人正在跟那小娃娃搭訕。」殷青言應了一聲,又補上這麼一句。

  「真的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殷青語的眼睛亮了起來。

  ******

  「小娃兒!你一個人?怎麼不見你的家人呢?」當小二送上茶水與糕點的同時,焰幫裡話最多的吳大向龍雲煙攀談。

  原本正想先試試這壺鐵觀音的味道如何,才拿起茶壺就聽見坐在一旁的人向我問話,倒了半杯茶後我放下茶壺打量出聲說話的這個人…高頭馬大、虎背熊腰,這人是吃什麼長這麼大的啊?我盯著他猜想。

  「吳大你閃邊去!讓我來問…小娃娃,我們不是壞人,我是焰幫裡頭的風月兒。你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這兒,不怕嗎?」一位美人推開壯漢對自己微笑。

  搖搖頭。我心想如果這位美人動作別這麼粗魯,那就更好了。

  「真的啊?」壯漢湊了過來。

  「嗯!」我見他雙眼閃著光芒硬是擠上來的樣子很好玩。

  「小娃娃,在等家人嗎?」與他們一同坐在同一桌,腰上配把劍的年輕男子也開了口。

  「等爹爹。」我喝了口茶。

  「柳餘風是我的名字。小娃娃你呢?」雖然我感覺不出來他有任何的惡意,但是父皇現在不在我的身邊我有些擔心。可是他都報上自己的名字了,不回答又好像有點不禮貌。

  「冷雲。」見所有的人都盯著我硬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只好告訴他們父皇吩咐過的假名。

  「冷雲…好名字!」他琢磨了一會兒。

  「謝謝!」雖然不是我的本名,但我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小娃娃!你知道剛剛射來飛刀的人是誰嗎?」壯漢見自己受到冷落,指著對面的男子問我。

  我搖搖頭。抬頭看見對面坐著的青人中有一個人,一臉的不甘的盯著我瞧。

  吳大見我搖頭心情大好的告訴我「他們是殷家人,年長的那位是當家殷青言,另一位是他的同胞兄弟殷青語。」

  風月兒這時也插上一句「今天很多道上的人都專程到這來聽花魁楊情兒撫琴。小娃娃,你的家人也是來聽琴的嗎?」

  我再次搖頭。楊情兒…這不是掌櫃說的情兒姑娘嗎?見那壯漢喜滋滋的模樣,又聽他說是花魁,不知道長的什麼到底有多美,總不會有宮裡頭的妃子們美吧?

  「你啊!人家情兒姑娘心儀的可是冷爺!才不是你這種粗枝大葉的傢伙!」只見風月兒不屑的看了一眼吳大。

  吳大老大不爽的說「那冷翔只不過是救了她一次,怎麼每個人都說情兒姑娘心儀的是他!我也救過情兒姑娘啊?」

  風月兒用一臉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表情看著他。

  「別吵了!冷翔今天進了城去了殼軒。」柳餘風看了底下的人遞上來的紙條一眼要他們閉上嘴。

  「冷翔真的來啦!」壯漢搶過紙條看了一遍。

  「嗯!」柳餘風指指樓下那些竊竊私語的文人雅士與江湖豪傑表示這個消息並不假,不少人談論著今日突然現身的冷翔。

  父皇應該就是他們口裡的冷爺,怎麼每個人好像都認識啊?我好奇的讀著每個人對父皇的想法,有褒自然也有貶,最多的卻是好奇父皇的身份究竟是誰。

  「什麼!沒位子了!老子跑了這麼遠的路,你居然敢告訴老子沒位子了。」樓下傳來粗聲粗氣的喲喝聲,一群男子要求掌櫃幫他們安排坐位。

  「長沙門的人來了…他們總是這麼橫行霸道,讓人看不下去!」風月兒抱怨著。

  「這…客官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再叫人幫你們擺張桌子…」掌櫃陪笑作揖,要他們消氣。

  「不用了!哪裡不是有一個空桌嗎?」領頭的指著樓上叫嚷著。

  「那桌已經有位小公子坐了,大爺!我馬上讓人擺個位子給您。」掌櫃的見是男人指的是我坐的位子,心裡暗叫糟糕,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叫樓上那小鬼移開不就得了!」說完叫一旁的侍從上樓趕人。

  「這…行不得…」掌櫃的還才開口就被人扔開了。

  「讓開小鬼!」長沙門裡頭有人飛身上。

  我沒說什麼靜靜的看著他,一旁焰幫的人倒是準備動手了。

  那人見我沒動,不把他當回事,只覺得臉上無光「你找死!」吼了一聲,揮刀往我這砍來。

  柳餘風的劍也出鞘擋住了那把刀。

  我無視他倆的存在,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退下!」樓下長沙門的領頭出聲了!

  「是!」男人心有不甘,還是退了下去。

  「小鬼!你是誰?報上名來!」我見那領頭心裡的想法與他的長像一樣的糟,不願開口。

  長沙門的領頭這下更覺得丟臉了,手下辦事不乾淨。現在連一個小鬼都不把他當一回事!

  「你們打算以大欺小嗎?」風月兒不怕死的開口。

  「哼!」領頭的男子又見大家都盯著他,想動手又怕被人說是大欺小,哼了一聲坐在掌櫃準備好的桌子前,打算等一會再找我算帳。

  「小娃娃,你是誰家的孩子啊?」吳大好奇的看著我。

  只見他開口問我時,大家也拉長耳朵…我拿了塊糕咬了一口沒說話…

  簾子裡頭這時走出一位女子笑盈盈的向我行了一個禮「這位小公子。奴家有幸為你彈首曲子嗎?」

  

   我搖搖頭。雖然有點感謝她打斷了吳大的詢問,但在宮裡母妃成天要我跟著她學琴早就有點溺了。女子一臉委屈的看著我,不少人替他叫屈「小鬼!人家情兒姑娘要彈琴給你聽你還不領情…」「就是嘛!也不想想情兒姑娘從不為人特別彈琴的」「小鬼!你就說一曲…」「別這麼不識相!」

  聽見樓下不平的聲音,我拿出手帕擦擦手開口問道「什麼都行?」這女人…看來她收到掌櫃的通知,知道我就是其他人口裡冷爺的孩子,擺明了要拉攏我好接近父皇…

  「小公子請講!」她端莊的行禮。

  心裡有些不爽,我不客氣的開口指定她絕對不會彈的首子「秋風淚!」

  一聽見這名字女子變了臉色「奴家恐怕彈不出這首曲子的意境…」她的心裡震了一下。真是的明明不會彈,還聲稱自己彈不出首子的意境來…我不悅的想。

  「水靜天、流水情…玄天曲」我又丟了好幾首高難度的曲子讓他彈。每說一句花魁楊情兒的臉就低下一點,現在她的頭差不多已經抬不起來了…

  我一邊聽著她在心裡面咒罵些粗話,一邊感嘆的覺得,真該讓所有的人聽聽看她心裡都咒罵些什麼才對!看她人前一幅大家閨秀的樣子,骨子裡卻是這麼沒教養,真讓人失望。

  我又試了另一塊糕餅,才咬了一口,口裡那濃厚的甜味讓我有些反胃,扔下這些甜死人的糕餅我心裡很不高興,怎麼都這麼甜啊!那小二不是說會找些不甜的給我嗎?真不負責任!亂打不實廣告!

  柳餘風眯著眼打量著我「小娃娃這些首子你都聽過了嗎?」

  「嗯!」母妃可是三不五十談琴給我聽,還逼著我學琴,若我不想學還會假哭給我看。

  沒想到我話被不少了扭曲了,只見剛才替情兒姑娘抱不平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時,聚寶樓的小二見到父皇的身影,嗓門一開開口招呼「冷爺!您來了!」滿廳的人僵直了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門口望去。

  掌櫃的看見父皇身邊跟了另一名男子,連忙跑出櫃檯「這不是殼軒的殼公子嗎?怎麼有空大駕光臨!」

  「呵呵呵!莊掌櫃您客氣了。您忙您的…不用招乎在下。」一身的白衣的男子見父皇舉手抱拳對著廳裡的人行了個禮往樓上走,當下丟下掌櫃跟了上來。

  「奴家給冷爺請安。」台上的花魁楊情兒笑的甜蜜,而父皇只是點個頭,沒停下腳步,這讓她非常的失望…

  等父皇走到我身邊一把抱起我放在膝上坐著「殼公子請。」他開口請後頭跟著的人坐下。一旁的焰幫見父皇這個動作,倒抽了口冷氣…吳大的臉有些發白。

  「冷爺這是您家的公子?」殼堯崢眼裡一閃,坐了下來。

  父皇點了個頭,接過我遞給他的茶「好玩嗎?」他摸摸我的頭。

  「很刺激。」聽到我這麼說。父皇的目光往掌櫃那射去,只見那掌櫃的有苦說不出,面色又青又白的。

  「刀打那兒來的?」他拿起被我放在桌上的飛刀。

  我伸手指向對面「青衣男子的。」

  射飛刀過來的殷青語,在見到父皇抱我時就已經有點不安,現在聽見我這麼說緊張的不得了。

  咻的一聲!對面桌上的杯子雖然沒移動,但是飛刀正好從杯子的中間穿了過去,杯裡裝的酒沿著裂縫流了出來…

  殷青言見此站了起來替呆愣在一旁的弟弟出聲「家弟頑皮,驚擾小公子了!」

  「嗯!」父皇應了一聲。

  長沙門的人這下再也坐不住了,砰的一聲全衝了出去,半個人也沒留下!父皇挑眉看著我…一旁的殼公子呵呵笑了起來!他抽出一張紙交給父皇,紙上詳細的寫了今日在聚寶樓裡發生了什麼事,裡頭自然也包括了我與長沙門的「恩怨」。

  父皇看完後又還給了殼公子「我要的資料呢?」他拿出三大張銀票,放在桌上。

  殼公子收下銀票,拿了本書翻開來遞給父皇。

  父皇接過書放在我的手上讓我看,那一頁全寫滿了有關殺手的資料向我問道「是誰?」

  殼公子盯著我,眼裡多了份玩味…

  雖然我知道刺客的人字叫軒轅皓,但是我並沒有告訴過父皇…翻了翻上面寫的資料,我拍拍父皇的手臂,指著軒轅這個姓氏,書裡頭記載軒轅這兩個字隸屬於影門。

  我見父皇要把那本書交還給殼公子連忙接住他…我想要這本書。

  父皇見我抓著他的手,低頭看了我一眼把書放到我手上,從懷裡拿出一罐藥瓶推給了殼公子「閻王愁!」他吐出這三個字,聚寶樓裡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

  殼公子挑眉拔開塞子認瓶裡裝的確實是閻王愁後有些猶豫「冷爺…這與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吧!」

  「殼公子,我話應該不用說得太明白。」父皇高深莫測的說道。他知道這本書對殼公子來說可有可無。因為這本書平常只是個幌子…真正重要的東西殼堯崢只會放在腦裡。

  等殼公子終於收下那瓶閻王愁,我開心的翻了翻手裡的書,滿意的收進懷裡面。要知道,我什麼都不缺,就缺一本八卦雜誌!

  「想聽琴嗎?」父皇問道。

  花魁臉上發光看著父皇。

  「她不會彈我想聽的!」我出聲指控。

  「她當然不會彈你平常聽的。」這一句讓台上的花魁楊情兒再也笑不出來。

  同桌坐著的殼堯崢見父皇對我非常的寵溺,眼裡閃過一絲光,他打算從我下手調查父皇的身份「冷爺不妨帶著小公子到寒舍小坐。」殼公子開口邀請我們。

  父皇看了他一眼,承諾道「下個月殼園見。」說完話抱著我離開了聚寶樓,留下背後一群人…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馬上抬頭問父皇「下個月我們還要出來嗎?」

  「嗯!到時會拍賣一些珍奇物品。」父皇這麼回答著。

  我聽見父皇的回答,摸摸懷裡的書…打算在下次出門前先看過它一遍。至少…我該預習一下!

  17

  白天上課、下午練琴、晚上習武、有空時找太皇叔玩,每天都過著非常愉快的生活。皇宮的地道、暗門也都被我摸清楚了。我最喜歡父皇的藏書室,經常一個人沿著地道跑到那裡找書來看。有時背些書,有時拿著抄經書用的加長形的宣紙用自制的筆抄下來。

  到現在我還是嫌棄毛筆字難寫,寫完字還要洗筆,隨身帶著還怕筆頭還會分岔脫毛。所以我拿了細竹管,削成鋼筆的樣子沾墨寫字,竹製的鋼筆真是好用的不得了,字也能寫的很小,能一次抄很多東西在同一張紙上,攜帶也很方便!

  現在回想起來…若是說從前在實驗室待過的那十幾年裡我真有什麼要感謝的人事物,太概只有速讀與那些學者們腦裡的知識。

  

   某天晚上跟著父皇去看宮裡養的傳信鴿,養傳信鴿需要很大的場所訓練,外加死亡機率又高,外加動不動就被人劫了下來。一開始我是想找只蝙蝠來養,蝙輻是很好找,但是…誰來告訴我怎麼訓練它啊?我又不是西洋的吸血鬼!最後父皇幫我找了一隻貓頭鷹,飛起來沒有聲音,又是夜行性動物,訓練過後非常聽話…只是傳信速度慢之外加不群居動物,不能大批飼養,所以我只養了一隻玩。

  前些日子,外邦進貢了好幾匹馬,父皇讓讀了書的皇子們各挑一匹自己想要的馬。我因為在太傅那待晚了到馬場時只剩下一後冥頑不靈的烈馬。那些皇兄弟挑完馬還特地站在一旁看好戲,看我怎麼處理那匹馬。

  

   我爬上柵欄伸手向那匹馬招了招…它就乖乖過來讓我騎了!騎了一圈,對面目瞪口呆的眾人,我慢吞吞的爬上馬,讓它帶我跑了一圈,還要假裝小生怕怕的樣子…等我下了馬,三皇兄還不死心硬是要騎,結果被摔下馬,還好三皇兄的侍衛動作夠快,在落地前接住了三皇兄,要不然…我那匹馬太概已經被剝皮了。呵呵!母親的能力果然好用!

  傍晚一個人靠在窗邊,拿著那本八卦雜誌無聊的翻著,表面上我才剛過7歲的生日,是個7歲大的小娃娃,實際上我已經27歲了。雖然有些無奈,但被困在這個身體裡,我想離開也不容易!況且已經有好些人注意到我不像一般的孩子,現在偷跑不用多久就會被抓回宮裡的。曾想過要裝可愛引開別人的注意力,但我對著鏡子試了幾次,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現在我只學琴卻不常彈琴了,因為無意識彈撥出來的琴音,會透露自己的心境。不過,我雖然不常彈琴卻拿不少笛子在上面多了鑽幾個洞,想辦法湊出五線譜裡頭的七個音來。想當初為了湊出一隻發音準確的笛子,我總共浪費掉了三十多只竹笛,只有最後一隻笛子還存活在世,只我從未拿給她們看,所以母妃她們總是懷疑為什麼笛子到了我手上是有去無回。琴姊更曾叫竹兒她們在我房裡搜索,卻沒發現過半根笛子的蹤跡。

  我經常在半夜時分躲在暗道里練習吹笛,用不了多久宮裡就開始流傳「半夜三更宮裡出現吹笛子的幽魂,聽了他的笛聲就會被勾走魂魄」。當楚寒依照慣例在晚膳前向我報告他蒐集來的流言時,常常讓我忍笑忍到內傷,有時我還差點破功笑倒在桌子上頭。父皇…他當然知道我做了些什麼,只是他沒禁止我繼續嚇人,只叫我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

  這天半夜父皇帶了我趕往殼園,一路上我趴在父皇的肩膀上愛困的打瞌睡。

  到了湖邊,父皇讓馬兒自己去吃草,抱著我走向湖邊的小樓走去…

  「冷爺果然守信!」一進門就見到殼堯崢,他仍然是一襲白衣,腰上多配了一把劍在。

  「好說!」父皇放下我拱手行禮。

  我站在一旁揉著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

  「在下這就命人準備清粥小菜讓冷爺與小少爺用早點。」殼堯崢見我還睡眼矇矓的揉著眼睛,讓人帶我們進了雅房,叫人準備了水盆與熱毛巾讓我擦臉洗手。

  「雲兒。」父皇牽著我走到盆水邊,讓我打理自己。

  

  我從下人的手裡接過熱毛巾擦臉,再伸手再洗淨自己的雙手,拿起茶几上放著的梳子對著鏡子整理有些雜亂的頭髮。一旁站著的下人有些訝異,他們沒想到我能自己梳理頭髮、打理一切不用他人服侍。要知道在楚寒跟著我之前,我一直是自己打理一切。現在有了竹兒與青兒才算從頭到腳都有人全程服侍我的生活起居。

  等我打理完,父皇抱我到椅子上坐好「殼公子請!」雖然是殼堯崢招待我們,父皇還是請他坐下來與一同用早點。殼公子也不客氣,讓人多拿一副碗筷後爽快的坐了下來。

  

  席間我沒說話,安靜的吃著桌上的小菜,有好些小菜是宮裡頭沒有的東西。一旁的丫環、僕人們老是盯著我看,她們覺得我不吵不鬧的性子很可討人喜歡。吃完半碗粥,我放下碗筷不再進食。見此父皇倒了碗鹿奶,讓我小心的捧著它小口小口的喝,鹿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與騷味,我很喜歡鹿奶滑入胃裡的感覺。

  「飽了嗎?」父皇見我喝完了鹿奶,用手帕擦擦嘴。

  我點點頭。

  殼堯崢有趣的看著我,腦裡還冒出好幾個問題,包括他想問父皇究竟要怎麼教,才能把孩子教的乖巧聽話、不吵不鬧。真不知道他到底幾歲了,怎麼老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一位管事在殼堯崢的耳邊報告完,殼堯崢站起來「冷爺!拍賣快開始了。請!」

  父皇牽著我走在殼公子的身旁往外頭走。穿過幾扇門,迎面是清澈的湖水,一葉小舟停在門邊待命。

  殼公子待父皇抱我坐上小舟後也跟著跳了上來,撐竿的船伕慢慢的把船移往湖的另一頭。水波拍打著小舟的邊緣,我坐在父皇的懷裡感覺殼堯崢心情愉悅打著節拍哼起歌來。雖然說他的歌哼的不錯,不過…他又哪根筋不對了?我懷疑的想著…

  

  很快的小舟就到了湖中心,許多的小舟搭載著客人們來來去去,遠遠的可看見一排僕人站在岸邊恭候著客人們。殼公子站起身來足尖一點上了岸。父皇看了我一眼,抱著我也上岸。我的輕功還不行,先前有過不小心撞斷桂樹的經驗,當時父皇要我想辦法處理掉那棵桂樹的殘骸,我花了一個晚上才把它挖起來毀屍滅跡,唯一知道那棵桂樹消失不見的大概只有宮裡的花匠。他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怎麼好好一棵樹會突然消失不見,而且那果桂樹就種在父皇寢宮的附近,跟無人有膽聲張。

  想想父皇教我的內功非常的特殊,能隱藏自己的氣息,而且我又練了心法再加上母親遺傳給我的能力,若是要催眠或是誘惑他人,可說是輕而易舉。

  殼堯崢見父皇抱著輕飄飄的上了岸「好輕功!」他出聲稱讚。

  岸上的客人們先是看見殼堯崢上了岸,還沒來得及出聲打招呼。黑影一閃父皇已經抱著我站在殼堯崢身邊,心頭一震!明白我就傳言中冷爺的兒子「冷雲」了。

  殼公子領著我們走到一座峭壁旁,只見那峭壁如同一坐水泥大樓,上面被鑿了許多窗口,窗裡頭的人探出身子與殼堯崢打招呼,父皇也在一旁叮嚀我必順注意哪些人。一路走來眾人的目光總是停在父皇的身上,一些閨秀們見父皇帶著我難掩失落的神色。

  「園裡進了些兵器,若是冷爺有興趣的話,殼某願帶冷爺挑選!」進了峭壁內殼堯崢開口詢問父皇。

  「請帶路!」父皇握了握牽著我的手。我明白他的意思,練武時總因為手裡的兵器不順手顯得礙手礙腳的,今日若是能找到合適的兵器自然是在好不過。

  「冷爺請!」殼堯崢帶著我們進了一間擺滿各式兵器的房間,父皇讓我試了好幾把刀劍。房裡有不少兵器我連試都不用試就知道絕對不行。拿著一把比我還大的劍或是刀…能看嗎?

  見我們繞了一圈都沒挑上半件喜歡的兵器,殼堯崢命人打開廳旁一扇小門,裡頭擺放了些暗器,大多數的暗器我在書上見過,認不得的拉拉父皇的手要他告訴我名字與功用。

  「櫃子裡擺著的兵器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若是您還找不到適合的話,除了到皇宮尋找,要不然這世上恐怕不會有合適您用的了。」聽見他這麼說時,我抬頭看了眼父皇,若是還找不到我要的兵器,恐怕父皇得命人打造了。

  櫃子一開,裡頭放著的刀劍不過數把,加上暗器也才十幾件兵器,每當父皇拿起一樣,殼公子就在一邊解說那樣兵器的來歷,到了最後父皇打開一隻木盒,盒子裡收藏著一把薄薄的軟劍。

  「靈劍‘幻冰’寬一寸半、長約一尺半,玄鐵打製而成。此劍平時柔軟如鞭,若是注入內力,劍身變的堅硬,縮短至一尺長,削鐵如絲。因不易操控,如今尚未有人使用過。」

  父皇拿起這斬劍,劍軟軟的垂了下來,注入內力使它縮短至一尺長。父皇仔細鑑賞了一下,收回內力,把劍遞過來給我。

  我接過劍,只見劍柄與劍身等寬,劍柄呈圓柱狀,劍身則是細薄如絲帶,整隻劍上沒有任何雕飾,光滑如鏡。輕輕甩動此劍只見它如同綵帶一般隨著身影移動,停了下來注入內力,劍身變的非常的光滑,寒氣逼人。揮動幾下之後收回內力,試著操控著它的硬度。

  父皇抓腰上的配劍直直向我剌了過來,送入內力我接住這一劍,試了幾招我拿著劍對父皇點頭。

  「就這把劍!」父皇對著殼堯崢說道。

  「殼某知道了!」殼堯崢吩咐身邊的僕從拿了單據過來交給父皇。父皇拿出懷裡的銀票,數了幾張後交給殼公子。

  等殼堯崢帶我們走回大廳,早等在一旁的管事走上來請他到偏廳議事,殼堯崢司帶著歉意向父皇說道「殼某有事必須先處理,冷爺可吩咐園裡的管事您需要的東西。」

  父皇擺擺手,牽著我離開…

  ******

  殼園裡兵器、珠寶、藥材、書籍等各式物品應有盡有,我雖然不清楚殼公子打哪找來這麼多的東西,但是父皇都不在意了,我又何必庸人自擾。

  父皇帶著我熟門熟路的在殼園中穿梭,走到收藏書類的場所,幾萬冊的書排在直至天花板,若是砸下來絕對能砸死人的。父皇放開我,讓我找想要的書。我不敢走遠,跟在父皇不遠處翻找著書籍選了幾本醫書。

  

  中午,父皇與幾位武林中的前輩、名家們用飯,我坐在一旁聽他們聊著一些武林中最近發生的事,不想理會一旁嘻鬧的孩子們,他們跑來找我去玩好幾次了,我都目不斜視當作我沒看到,死也不肯離開座位。一旁的姑娘居然還說我害羞,有沒有搞錯啊!叫我跟他們去玩扮家家酒,一刀殺我了比較快。

  吃完飯殼園的管事通知擂台上有一場特別的競標。父皇帶我與其他人移坐到擂台邊的雅座上,等著競標的開始。

  台上出現了幾位腳上銬著鐵鏈的人,他們手裡拿著武器一對一的打鬥著,一人倒下,馬上就有另一人補上。看著台上的每個人拿著刀劍拼了性命想要求得一線生機,我心裡覺得很不舒服服。父皇沒說話,只是摟著我,緊緊的握著我發冷的雙手。

  換了幾次人,一位年輕男子被人推了上台,他手裡拿了把殘破的劍,旁邊的人鼓噪了起來。我好奇的盯著他看,這個人的身手相當的不錯,一直撐到最後被幾個人圍攻時才受了傷,可是越是後面只見他連連被偷襲成功,身影也變得緩慢,到了最後他累的連站也站不穩了。

  「他是誰?」我開口問道。男子雙腳銬著鐵鏈,心中如同一池深潭,充滿著無數的悔恨與殺意卻與刺客軒轅皓不同。

  「他是斷劍!被人賣到奴隸場後又殺了好幾位主人轉賣到這裡當下注的籌碼。」父皇見台上走出一位管事宣佈這次要競標的人就是斷劍。

  競標開始了!

  一開始價錢從一萬兩黃金起跳,慢慢的變成了五十萬兩…一百萬兩…

  當喊價的人越變越少時父皇抱起我,讓我坐在他的膝上。

  「三百萬兩!」樓下一位錦衣的男人出聲,現在場子上已經沒人跟他競價了。

  「還有沒有人要下價!三百萬…」主持的人詢問著。

  「四百萬兩!」父皇出聲了。只見斷劍抬起頭望向這邊,他的目光與我相觸。樓下的殼堯崢見父皇喊價,走了過來…

  「還有沒有人要下價!四百萬兩一次、四百萬兩…」主持的人詢問著所有人…

  錦衣男子抬頭看見喊價的人是父皇與身邊坐著的人洽談之後再次喊價「五百萬兩!」錦衣男子再次出價。

  「一千萬兩!」父皇道出這個數字,所有人無言的看著他…

  「還有沒有人要下價!一千萬兩一次!一千萬兩二次!一千萬兩三次!成交!」最後落下一千萬兩。

  殼公子這時已穿越人群走了上來「冷爺真是大手筆!」他笑著對父皇說道。

  父皇沒說話拿出十張一百萬兩銀票交給殼公子,只見滿場的人吃驚的看著那疊銀票,他們沒想到父皇居然隨身帶著這麼多錢。殼公子接了過去,命人送上斷劍的賣身契上來。

  斷劍再次望向父皇…

  「你想自由嗎?」父皇問他。

  場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自由…我還能自由嗎?」斷劍無神的看著父皇。

  「可以!只要你能打贏雲兒我就放你自由!」父丟出這句話的同時,場子裡亂成一團。

  「…冷爺!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過了好一會,斷劍才做出回應。

  場子裡頭又靜了下去,彷彿剛才的吵鬧只是場夢…

  「去吧!」父皇拍拍我的肩,要我上台去!這一次…斷劍的眼裡出現了希望。

  看了父皇一眼,我從父皇懷裡爬出來。「爹爹…鐵鏈!」我指著斷劍身上的鏈子。斷劍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解開他的腳銬與手銬!」父皇笑了,命人解開斷劍身上的束縛。

  「冷爺!這…太危險了…」殼堯崢出聲制止。

  「無妨!」父皇手一揮要人解開那些鐵鏈。

  鐵鏈落地的聲音響了起來…

  等擂台上礙眼東西都除乾淨了,我足尖一點跳上台。仔細一看,斷劍的劍早就壞了差不多了,望向父皇…

  父皇把身上配著的劍抽了出來扔在斷劍的面前…劍直直的插在地上。

  「拔劍。」我看著他這麼命令著。場子裡所有的人一開始只把父皇說的話當成兒戲,現在…則是竊竊私語。

  見他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劍。我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心裡想著這可是我第一次與人打實戰,況且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第一次這麼緊張,整理好思緒,手扶上腰上纏著劍「幻冰」再次張開雙眼…

  我盯著斷劍,慢慢的抽出腰上的劍,注入內力讓它縮短至一尺長…

  有人說過…比試過招最重要的除了本身的修為,更重要的是不輕敵。斷劍從一開始就打量著我…見我還是一個小娃娃,父皇竟敢讓我上台,而且我剛才從二樓的雅座上一轉眼就落了下來,不發出半點聲息。他雖然並不輕敵,卻也不認為我有多大的本事。

  我知道他打算等我先出手…所以我按兵不動,等他先出招。為了避免等一下措手不及,我讓內力不停的在身上流動著…要有耐心,我告訴自己…

  兩人在台上凝視的對方,誰也沒出手。

  只見他身影一閃,劍招虛點往我而來。連忙讓劍化為鞭子,向他甩去,一招下來勾破了他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已經非常破爛的衣服,在被我勾破之後可說是掛在斷劍身上罷了。

  我提起劍飛身向前往他的下盤一掃之後,回身擋下他向我劈來的招式。斷劍眼裡出現了讚賞…

  兩人一來一往交手不下百次,我第一次打的這麼過癮。說實話,若不是他早已力不從心,我怎麼可能有辦法跟他過的了這麼多招。手裡甩動幻冰配合著輕功,心裡清楚跟他硬碰硬吃虧的是我自己…

  接了好幾招後,他也發現我打的如意算盤…我只好閉上雙眼感覺他沉重的呼吸聲與心裡各種可能的攻擊方式,等當他再次出手我並沒有張開眼睛,只憑藉著聽覺與感覺,接下一招。斷劍被我擾亂露出破綻,甩劍纏上他的脖子。

  「我輸了!」他垂下手裡握著的劍。

  見他心灰意冷,我忍不住開口按慰他「劍若是斷了仍可重新鑄造…」

  斷劍身體一震,抬頭看著我…

  父皇站起來走了下樓,他把斷劍的賣身契交給我,我伸手解開父皇腰上繫著的劍鞘拋向斷劍…

  「走吧!」父皇要他跟我們一起離開。

  「送冷爺!」殼堯崢看了斷劍一眼,走在前頭帶著我們走出殼園。

  上了小舟斷劍不發一語看著我們。我可以感覺到他現在心情平靜,可是,我明白父皇從一開始就打算放他走。

  殼公子一直送我們到了樹林前…

  「殼公子,不必遠送!」父皇握拳與殼堯崢拜別後喚來馬匹抱我上馬坐好,離開此地。

  左彎右拐,甩開跟蹤我們的人之後,父皇下馬拿出馬鞍下幾套備用的衣服交斷劍。我拿出隨身帶著的幾瓶藥粉與膏藥,用溪水沾濕了手帕幫他上藥,上完了藥,我把藥交給斷劍。又從父皇那拿了幾張銀票與斷劍的賣身契一起塞進斷劍的手裡。

  斷劍伸手抓住我,他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把賣身契還給他,

  「你可以離開了。」我對他這麼說。

  「主子!」他單膝跪在地上對我這麼叫道。

  父皇拉開斷劍抓著我的手,他牽過馬要斷劍離開「等你解決完事情,再來找雲兒。」

  「我該到哪找主子呢?」他抬頭問我。

  我露出一個微笑「你要自己想辦法找到我。」

  斷劍彷彿被我的笑臉嚇到的樣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見此,父皇馬上抱起我往林子深處快步走去。

  發什麼事了嗎?我疑惑的看著父皇嚴肅的臉…過了一會我開口問父皇「斷劍真的會來找我嗎?」

  父皇幫我脫下綿衣「也許會吧…他要先找到我們才行。」

  我點點頭不再問問題…心裡總有一種感覺,父皇與段劍之間似乎有些什麼過節。

  18

  三年過了…

  

  舅舅又再次回皇城,只是這一次是為了護送蕭國的公主蕭緣香。蕭國與我麟國爭戰多年,現在送了位和親的公主給父皇的用意為何引起朝野許多的輿論與猜忌。後宮的妃子現在是如臨大敵,成天聚在一起討論著那位公主,連寧心閣也常有妃子來訪,因此我平日都躲在松閣裡頭足不出戶,萬一遇上了也不逗留。

  「明日趙卿就到了。」父皇坐在我的身旁檢查太傅交給我的功課。

  我看著父皇要我讀的兵書,頭也不抬的應著話「嗯…四年沒見了不知道舅舅現在如何。」

  「等見了面,自然會告訴你的。這裡錯了。」父皇拿過我的作業讓我修改錯誤的地方。

  做完功課,我帶著夜明珠與父皇一起進了暗門,暗道的上頭傳來吵鬧聲,父皇停下腳步凝神頃聽…

  「哀家只是想見皇上一面,你只要通報皇上一聲就行了…」皇后的聲音從通風口裡傳了進來。

  「皇后娘娘!您也不是不知道。皇上吩咐不得讓任何人打擾他休息。奴才膽子在大,也不敢驚擾皇上…」總管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

  父皇拍拍我的肩膀。只見他快步走回寢宮,要我等在暗門後…

  從暗孔裡看出去,只見父皇站在內室的門口「是誰在外頭!」。

  總管公公的聲音傳了進來「皇上!皇后娘娘有事求見…」

  「讓她進來!」父皇走了出去。聽聲音好像還坐了下來…

  一陣窸窣聲之後皇后的聲音也傳了進來「臣妾參見皇上!」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父皇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

  「臣妾…」聽她欲言又止的聲音。我把頭抵在暗門上感覺她的心裡有著不安,明日就是蕭國公主進宮的日子了,父皇從未表示過他打算怎麼處置那名公主,這對身為皇后來說是項威脅。

  「如果是為了蕭國的公主。你可以回去了!」父皇的聲音依然沒有起伏,但是他身上的壓迫感讓皇后打了個哆嗦。

  「臣妾…明白了。」皇后的心裡充滿了對父皇的不解與不安,她在宮裡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拉下後位,皇后這個位子已經坐不穩了。

  等外頭站著的總管連忙把門關上,父皇出聲喚我「煙兒。進來吧!」

  我推開暗門走到父皇的身邊,只見他有些疲累的閉上眼睛…

  「明天進宮的蕭國公主是三皇子的親妹妹。」父皇吐出這句話。

  蕭國三皇子?三皇子不就是殺死外公的人嗎?那舅舅不是…「舅舅…」

  父皇點頭「我讓她進宮就是因為如此。」父皇站起身子,拿起桌子上放著的奏摺。

  父皇到底想說什麼?我看著他翻看著奏摺,皺著眉不發一語。良久之後父皇放下奏摺對我這麼說道「明日亥時,你到御書房來一趟…」

  我點頭。蕭國公主還未入宮就已經攪亂了一池水,能讓父皇遲疑不決的事情,絕沒有想像中的簡單。

  「那些兵書你好好讀,只怕…快變天了!」父皇的眼睛變得深沉。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心頭一震!看來上次出宮時探聽到的傳言不假,宣王真的在招兵買馬。

  「父皇…」我知道安穩的日子恐怕剩下不多了…

  「宮裡頭的暗門你都記住了。」父皇拿著鐵牌這麼說道。

  我點點頭。宮裡的暗門不需要任何的鑰匙,只需要轉動機關就能開啟。通往宮外與重要場所的則要鐵牌與一些特殊技巧才能啟動暗門。

  「明天開始,二更一過,你馬上到我這來。」父皇這麼說道。

  「是!」看來事情比我猜想的還要嚴重,蕭國公主與父皇和親的事,恐怕就是宣王安排的。

  父皇伸手安撫我「先去綀功房等我。」

  我點點頭鑽進暗門。

  ******

  午時剛過,向太傅告了假回松閣裡。亥時,我從暗門進了御書房。父皇讓我躲在御書房存放奏摺的隔間裡,不久外頭傳來太監通報舅舅晉見的聲音…

  「微臣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舅舅的聲音清晰的傳進隔間。

  「愛卿平身!」湊上隔間的細縫我躲的位置,正好能看見書桌前的位置。

  「謝皇上!」舅舅站了起來。

  父皇與蕭國的使節們洽談著和親的細節,身穿織繡的蕭國公主長的眉清目秀,氣質秀麗端莊,是位不可多見的美女。探讀,她的心思,瞭解她的任務是要從皇宮裡偷到配兵圖與軍令,只要東西一到手,她馬上離開宮與邊關的兄長聯繫,當下她只想逃過與父皇圓房的事。

  「王丞相!送蕭公主到桂園歇息。朕還有事與趙卿家商談。」父皇對著促成此事的王丞相吩咐道。

  「微臣遵旨。」王丞相領著使節與公主等人退出御書房。

  等書房裡只剩下父皇與舅舅時,父皇站了起來「趙卿。」

  「微臣在!」舅舅恭敬的應話。

  「從現在開始邊關務必加強防守,出入盤查更要小心。」父皇走到舅舅的面前。

  只見舅舅詫異的抬起頭「皇上!」

  「趙卿應該清楚蕭國打著什麼主意,若是有朝一日能抓到蕭國的三皇子,他任你處置。」父皇對著舅舅這麼說道。

  只見舅舅單膝跪在地上感激的說「謝皇上!」我知道舅舅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抓到蕭國的三皇子替外公報仇。

  「其他兩位將軍們,朕也派了暗使過去傳話了!」父皇轉過身走回桌子前,又坐了下來。

  「微臣遵旨!」舅舅清楚父皇要他們互相支應,鞏固邊關。

  「皇上…有件事微臣不知該不該向您報告…」只見舅舅謹慎的問著。

  「有什麼事直講,不用吞吞吐吐。」父皇這麼對舅舅道。

  舅舅掏出一封信交給了父皇「回京的路上微臣無意間劫下一隻信鴿,這密函恐怕…」舅舅語帶含糊。

  父皇看完了信又放回信封「朕知道了。」只見父皇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冊子,翻開那本冊子把信夾入裡面。

  「愛卿一路辛苦。可想要什麼獎賞?」父皇對著舅舅這麼問道。

  「微臣懇請皇上下旨,讓微臣與五皇子會面。」舅舅又開口要求。

  只見父皇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後交給舅舅「下去吧!」

  「謝皇上!」舅舅接過紙「微臣告退!」他向父皇行禮退了出去。

  我推開隔間的門走了出來。

  「父皇…」我看著父皇心裡大概知道他打算怎麼做。

  「蕭國的公主你覺得如何?」父皇收好冊子,移了點位子讓我坐下。

  我不能告訴父皇讀心的結果,只好換個方式告訴他「她…另有來意!」

  「沒錯!蕭國突然提出和親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用意,只怕邊關很快就會告急!」父皇摟著我,在桌上攤開麟國的地圖。

  「那公主的來意為何?」我靠著父皇看著地圖這麼問著。雖然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又不能斬釘截鐵的告訴父皇,萬一父皇誤會我,以為我想排擠蕭國公主怎麼辦。現在只能用拐彎抹角的方法提示父皇那公主真正的來意…

  「我會命人監視蕭緣香。煙兒不用擔心。」父皇摸摸我的頭。

  「嗯!」有人隨時監視她自然是最好不過。

  「今晚的宴會你別出席,晚一點到桂園後頭等我。」父皇收起地圖,把夾了信的冊子交到我的手上。

  我點點頭。接過冊子放入懷裡收好。

  「回去松閣時小心點。」他站起來送我到暗門的入口。

  我點點頭,翻開地上的玉磚,轉動底下的機關,等暗門打開後跳了下去,落地之後往寧心閣走去。確定附近沒人,藉著花叢影藏身影到了松閣後頭暗門前才閃了進去,提氣往上攀住暗門前的扶手,小心翼翼的拉開暗門回到我的房間。

  翻開絲被、弄亂床鋪,伸手拉了拉床邊的繩子,催動內力讓身子發熱…我得裝病才能不出席宴會,順手拉開發帶抓亂頭髮。

  很快的楚寒端著茶水走進房裡「殿下!聽竹兒說您今天提早從林太傅那裡回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只是有些累了。」靠在床邊我看著楚寒。

  他看見我一副懶洋洋的的樣子,關心的問「要不要請老太醫過來一趟。」

  「不用了。」我還不想麻煩太皇叔。

  「失禮了…」楚寒不信相我說的話,他伸手輕觸我的額頭。

  楚寒驚呼「您在發燒啊!」他連忙站起身子,走到梳妝台前沾濕毛巾。

  「我休息一下就行了…」我懶懶的說道。

  「殿下,您每次都麼說…」楚寒拿著濕毛巾放在我的額頭上。

  我閉起眼睛,心裡可是無奈的很。太皇叔告訴過其他人,中毒之後我身體變的很差,容易染上風寒…所以我每次都是裝裝感冒的樣子。

  楚寒讓我躺好,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

  等他下樓,我拿出父皇交給我的冊子藏入床邊的夾層裡。隨手伸手拉松領子側躺在床上,望著外頭松樹的葉子輕輕搖晃…

  ******

  當我睜開眼時,已是傍晚時份,窗外滿天的彩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覺著了!撐起身子坐在床上,慶幸自己沒睡過頭耽誤了父皇。沒過多久青兒走進房裡,手裡還端著晚膳…

  「殿下您醒了。」青兒端著晚膳放在桌子上

  「嗯…」走到桌前拿起筷子。

  「殿下還有不舒服嗎?奴婢煮了些好消化的東西給殿下開胃。」青兒現在是宮裡有名的藥膳家,宮裡的宮女時常詢問青兒怎麼烹調食物給生了病的妃子或是皇子吃。搞到最後,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常常發燒生病…真是讓人無奈又覺得好笑。

  「告訴楚寒他們不用上來了。」我吃完晚膳對青兒這麼說。

  「是!奴婢知道了。」見青兒收了碗筷下了樓。我拿起太傅要我做的功課,動手寫功課。

  

  天黑了,我關上窗戶、栓上門,拿出父皇交給我的冊子翻看。翻完了冊子,我放下手中的書本,換上黑色的衣服,到父皇指定的地方等待。在黑漆漆的林子裡,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練功打發時間。晚宴後父皇與蕭國公主被一大群人簇擁著進入桂園。抬頭看見桂園二樓的窗戶被打開來,父皇的身影出現在窗邊。用不了多久一大群人退出桂園,父皇打開窗戶示意我上樓。

  房間裡,蕭國公主被父皇灌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父皇伸手在公主的脖子上按了幾下,留下好幾個淤青之後收回手。

  「脫掉她的衣服!」父皇對我這麼說時,我愣了一下。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裸體,脫就脫!伸手解開蕭國公主蕭緣香的衣服,手腕一痛我收回手…

  「痛…」只見一條色彩鮮豔的小蛇纏咬著我的手腕不放。

  「怎麼了。」聽我叫痛,父皇走了過來。

  「葵花錦蛇!別動!讓它自己放鬆。」父皇吃了一驚連忙吩咐我別使力。

  葵花錦蛇!沒想到蕭緣香居然養著這種毒物。

  「先坐著別動。」父皇讓我在椅子上坐下,走到床前拉開蕭公主的衣服,讓她赤裸裸的躺在床上。

  見父皇拿出匕首,我伸手按住父皇,用手指著手腕上流血的地方,示意父皇用我的血。父皇拉過我的手,讓血滴在公主的腿間還有床單上。

  父皇嘆了口氣「雖然你喝過閻王愁,但葵花錦蛇的毒不比一般的毒,今晚你會不好過。等一會兒留下這條蛇,別讓它跑了。」

  我點點頭。感覺那條蛇仍然咬著我的手腕不放而且還大口大口的吸我的血。

  「你先回去松閣。我等一下會過去寧心閣,不給這丫頭一些苦頭吃,只怕她太囂張。」父皇拿了一條絲巾把綿蛇緊緊的綁在我的手上,蛇受到驚動,咬的更深了。

  現在傷口有些麻痛。我跳下窗戶閃進暗道里,這時手臂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伸手點住穴道,快路往松閣跑去。毒素的蔓延比我想像中還快,看來這條蛇的毒,是神經毒!

  回到房間我翻出一個布袋,用布袋套住手臂後再解開綁住手臂的絲巾,絲巾一鬆,蛇馬上鬆口落在袋底。我抽出手臂綁緊袋口,把袋子放入一個甕中,然後昏沉沉的用絲巾綁住。

  當我把甕放到床下時,暈眩的感覺讓我有點想吐。撤下身上的夜行衣扔到床下,檢查裡衣上頭沒有沾到血後,我胡亂的在傷口上抹藥,頭昏腦脹的走到桌前拿到杯水喝了一口,冰涼的茶口讓我清醒了一點。想躺回床上,卻不小心勾到椅腳,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楚寒四人被我摔倒在地上的聲音驚動,全跑了上來「殿下…您沒事吧!」他們敲著門板的叫喚我。

  蛇毒已經蔓延全身,我趴在地動彈不得…

  門被蕭然翹開,楚寒他們衝了進來,見我倒在地上連忙扶我起來…

  「竹兒…快去通知娘娘!蕭然你也跟著去,順便請老太醫過來一趟!青兒,拿毛巾來,快點!」楚寒對著其他三人叫道。

  用衣服掩飾腕上的傷痕跡心裡忍不住抱怨…

  19

  宴會過後沒多久,薛秋舞正與侍女琴兒剛梳洗完畢,外頭就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她們對看一眼連忙整理衣服走出寧心閣的大門,迎接皇上的到來。剛走出寧心閣就看見皇上大步走來…

  「臣妾參見皇上。」她向皇上行禮,身後的宮女太監們全跪了下來。

  「平身。」皇帝的聲音平靜沉穩。

  「謝皇上!」薛秋舞站直了身子,低著頭沒多說話。

  「嗯…今晚薛妃彈…」皇帝話還沒多完就被打斷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竹兒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她與蕭然衝進院子裡。

  「大膽!在宮裡怎麼可以大聲嚷嚷!」總管公公斥責著竹兒與蕭然。

  她們沒想到皇帝居然出現在寧心閣,完全傻住了…

  「竹兒、蕭然還不跪下!」琴兒的聲音敲醒了他們,只見他們趕忙跪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皇帝出聲問道。

  「皇上、娘娘!殿下發燒昏倒了。」竹兒驚慌的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燒。」皇帝的聲音有些不悅。

  薛秋舞的聲音有些顫抖「皇上!殿下下午就有些微燒,傍晚燒退了之後,臣妾讓殿下在房裡休息,並沒有出席今日的宴會。怎知道現在又燒了起來?請皇上讓臣妾請老太醫過來一趟。」

  「王福!去請御醫過來!」皇帝對著總管公公這麼吩咐。

  「奴才遵旨。」總管公公聽見皇帝這麼說,連忙喚人帶竹兒與蕭然去請太醫。

  ******

  老太醫進了房間對著皇上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先過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燒得這麼厲害」坐在床邊的皇上見到老太醫時這麼對說著。

  只見老太醫把完脈,皺著眉問楚寒「…殿下是何時開始發得燒?」

  「今日下午殿下就有些微燒,傍晚燒就退了。一直到剛才奴才才發現殿下……」楚寒在皇帝嚴厲的目光下吞吞吐吐。

  「下午就開始發燒…」老太醫若有所思的看了皇帝一眼,收到父皇打出的訊號,老太醫馬上做出回應「老夫先幫殿下針灸散熱!」

  「都下去吧!王福,去冰窖取些冰塊過來。」皇帝對著一旁站著的薛秋舞她們這麼說道。

  「是!」「奴才遵旨。」

  等人退出房間,皇帝對著一臉疑惑的太醫解釋「仲叔。是葵花錦蛇。」。

  「葵花錦蛇?宮裡怎麼會有這種毒物?」鐘德昌嚇了一跳。

  「蕭國的丫頭帶進來的。」皇帝伸手把龍雲煙的袖子拉高,露出裡面的傷口給鐘老太醫看。

  曾是皇族中人的鐘老太醫很擔心「那些盤查的人是在幹什麼?怎麼讓人夾帶毒物進宮。」

  「怕是霖弟幫的忙吧!」皇帝的臉上也露出嚴肅的表情。

  「皇上…」老太醫正想開口就被皇帝打斷。

  「有人來了。」皇帝把龍雲煙的手放入絲被下頭。老太醫連忙拿出藥箱裡的東西,裝作一副正準備開始針灸的樣子。

  「皇上!冰取來了。」總管公公與端著冰塊的蕭然站在門外。

  「送進來。」皇帝對著門站著的人命令著。

  「是!」蕭然拿著放了冰塊的水盆走進房內,小心的放在床邊。

  「退下吧!」只見皇帝看也不看蕭然一眼。

  「是!」蕭然快步走出房間與外頭站著的總管一起下樓。

  老太醫壓低聲音「皇上…現在情況這麼糟了嗎?」

  「嗯。霖弟的動作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居然把蕭國也扯了進來。今晚在那丫頭那吃了一次虧,沒想到她藏了葵花錦蛇在身上。仲叔…煙兒沒事吧?」皇帝拿起龍雲煙額頭上的毛巾,換上另一條冰涼的毛巾。

  「殿下服用過閻王愁,一般的毒物對殿下起不了作用,像葵花錦蛇這種毒物只會發個幾天燒。若能讓殿下常常服些毒藥,有助抗毒的能力。皇上應該將此事告訴殿下。」老太醫也搬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會告訴他的。」皇帝握著龍雲煙受了傷的手說道。

  「現在情勢危急,皇上最好早點將此事告訴殿下。」老太醫語重心長的說道。

  皇帝沉思了一會兒「仲叔。服毒之事還是由你告訴煙兒。還有,您與林樞棋談過避風頭之事嗎?」

  老太醫點頭說道「只要皇上下旨,林樞棋那隻老狐狸會與我一起出宮退到安全的地方。」

  「你們要隨時準備好,一有消息馬上會下旨通知你們。」大概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龍雲煙微微動了動被皇帝握住的手…

  「不舒服嗎?」皇帝握著龍雲煙的手,這麼問道。

  「蛇……在床底……下…」只見他有些困難的說著。

  「你好好休息,讓蛇毒能快些消退。」皇帝拍拍他的手,接過老太醫端來的茶水,讓他喝了幾口。

  「嗯……」應了一聲,龍雲煙閉上眼睛。

  皇帝把杯子交給老太醫站起身掀開遮住床底的布簾「仲叔。煙兒把那條葵花錦蛇放在這裡。」

  「皇上您小心點…」老太醫搬開椅子。

  皇帝低頭一看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呵!過來看看煙兒是怎麼收拾那條蛇的。」

  「怎麼了……噗!呵呵呵!」老太醫也笑了出來。只見床底下,酒甕被布條緊緊的纏繞了好幾圈,上頭還打了好幾個死結。

  「看來煙兒不是很喜歡這條蛇。」皇帝伸手搬出甕來。

  「怎麼還把甕封死。蛇萬一被悶死怎麼辦。」老太醫拿出藥箱裡的剪刀,剪開死結。

  打開甕兩人又笑了出來「呵呵呵…這麼討厭這條蛇啊?」皇帝拎出一個布袋,上頭打了三個死結。

  「……我…沒有…」床上傳來龍雲煙抗議的聲音。

  「好!我不笑了。」皇帝忍著笑打開袋子,把蛇倒桌上。

  只見那條蛇奄奄一息,微微的張著眼睛。

  「噗…」老太醫捂著嘴,忍著差點出口的狂笑,肩膀抖個不停。

  床上的龍雲煙不滿的看著老太醫「…鐘…老…」

  「煙兒…你…快把蛇給悶死了。你看它動也不動。」皇帝壓抑笑容,有些困難的說著。

  「………我…只是怕它逃走…」龍雲煙撐起身子,看著那條軟趴趴的蛇好半天才說出這句話。

  「我不行了!呵呵…呵呵呵…」老太醫怕驚動樓下等待的人,偏偏又忍不住想笑的慾望,只能壓低聲音悶笑不已。

  一旁的皇帝把蛇抓回袋子裡頭。再放進甕裡,只不過他沒蓋上蓋子。憋著笑,皇帝把酒甕特地拿到龍雲煙的面前「這樣就不會悶死了。」

  「父皇…」發著高燒得龍雲煙無奈的看著皇帝。

  「你找些老鼠餵牠,別讓人發現這只蛇在你這裡。」收起臉上的笑容,皇帝正色吩咐著龍雲煙接下來該怎麼做。

  龍雲煙點點頭躺回床上。

  皇帝拿了一條冰毛巾幫龍雲煙擦拭臉龐「你還在發燒,今晚好好休息。這幾天仲叔待在你這,他會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情。」

  「好。」龍雲煙應了一聲。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皇帝。

  皇帝幫龍雲煙蓋好絲被,轉身囑咐老太醫「仲叔!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等皇帝離開,老太醫笑咪咪的對五殿下說「殿下!可是難得一見的毒物,他只吃其他有毒的東西,您記得先喂那些老鼠毒藥或是找些有毒的蟲子給它吃。」。

  「我知道了。」龍雲煙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

  秋末的太陽斜斜的照進房裡,我一個人無聊的看著窗外的鳥兒在松樹上跳來跳去。

  中蛇毒後,我被禁足一個月。只能每天躺在床上聽著楚寒他們告訴我宮裡發生的事情。聽說父皇在與蕭國公主圓房後不留宿隨即移駕到了寧心閣,這個舉動讓宮裡的妃子吃了定心丸,就算父皇隔日封蕭緣香為昭儀,依然沒人給蕭緣香好臉色看。

  蕭緣香自然是心有不甘,入宮第三天殺到寧心閣來,她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妃子讓她顏面盡失。

  誰知道她在寧心閣門口正好撞見舅舅與皇后娘娘。楚寒告訴我蕭緣香不客氣的問舅舅為什麼會在寧心閣。當時舅舅冷笑回答她是來看侄子,也就是我時。蕭緣香一臉錯愕,眼睜睜的看舅舅走進寧心閣…

  後來宮裡開始謠傳,父皇何會到寧心閣是因為我與舅舅的關係,而父皇封蕭緣香為昭儀也是因為我的生母以前曾是父皇的昭儀娘娘。而且殺死我外公趙雲飛的人正是蕭緣香的親哥哥,蕭國的三皇子。

  竹兒還在一旁補充,皇后回去後,派遣一位女官到蕭緣香那兒,說是要教她宮裡頭的規矩。氣的蕭緣香拍桌子大罵,還甩了個耳光給那名女官。可憐那位女官平白無故捲入那些女人的戰爭。

  

  我發燒的那幾天只有舅舅過來陪我聊天。他見我發燒還很擔心我的身體。母妃告訴他,自從我被刺客下毒過身體就不是很好,常常發燒。舅舅摸著我發燙的額頭告訴我他會找些好的補藥送來給我時,我差點昏倒,如果不是青兒告訴舅舅宮裡什麼藥都有,還有老太醫在一旁補充我只要小心別著涼的話,到現在我可能還在喝藥。

  我現在白天待在寧心閣,晚上跟在父皇身邊活動身子。

  太皇叔說那條葵花錦蛇被人用特殊的手法養大,毒素比普通的葵花錦蛇強,所以我才會發了一整晚的高燒。他還一臉賊笑,偷偷告訴我,下次我要裝病可以服用一些毒藥,若是找不到毒藥讓我養的那頭葵花錦蛇咬一口也行。

  真是有夠過份!我只不過是怕蛇溜走所以誇張了點,太皇叔居然一直嘲笑我。

  現在想想,父皇最近心情不好。每天都有很多的密報傳到他的手中,就連宮裡大部份的地道都被封死了。宮裡頭重要的物品也被父皇從寧心閣水井下頭的密道,移到瀑布邊的另一處暗室裡,那裡放滿金銀珠寶、各式藥品、書籍資料、樂器、樂譜、彈藥與兵器刀械等。

  

  一個月前,太傅與母妃商量好,每日過來幫我上課。太皇叔就與太傅一起過來,告訴我他們要一起到宮外避難,有一些書籍資料要寄放在我這裡,見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兩人興高采烈的回去。每天藉由職務之便慢慢的把他們的收藏搬過來我這裡,半夜時分我與父皇搬移宮中物品時,順便把他們的東西也移往暗室裡存放,父皇告訴我能讓太皇叔與林太傅那麼寶貝的東西收下就對了,不用還給他們了。不知道太皇叔與太傅聽見了會不會罵父皇沒良心。

  現在宮裡頭已經剩下很少東西了,我問過父皇為什麼都沒人發現物品短少了很多?父皇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要我跟太皇叔他們一樣隨時把貴重物品帶在身上,準備撤離皇宮。

  我現在隨身帶著一個小布包,裡頭有一些銀票、藥品、太皇叔給我的針灸器具、針線、夜明珠、還有自制的鋼筆與墨條,脖子上掛著標示我身份的金牌,愛劍幻冰則纏繞在外衣下面,連睡覺也不離身。其他重要的東西都被我移到暗室了。櫃子裡還擺著一個包袱,裡頭有錢包、幾本父皇要我保管的冊子與幾件衣服。我睡覺前會把隨身帶著的布包塞進包袱裡,再把包袱放在床頭。

  那隻傳信專用的貓頭鷹也早被我訓綀好,前些日子放開它,任它自行飛離。葵花錦蛇也被我養的乖乖的,晚上它會伏在床頭的包袱上睡覺。

  20

  入冬了,父皇下旨讓太皇叔與林太傅回鄉探親。

  然後在母妃回娘家的前一天,我服下父皇給我的藥。母妃出發的那天,我因發高燒一個人留在皇宮內養病,母妃留下一名宮女照護我…

  我一個人躺在松閣的房裡,樓下睡的是照護我的宮女。才剛睡覺,父皇就把我叫醒…

  「快!跟著我走!」父皇急促說道。

  我爬下床套上外衣抱著床頭的包袱與葵花錦蛇跟著父皇離開松閣。

  父皇拉著我的手匆匆忙忙趕到御花園,父皇翻起假山上的石塊帶我走入一條地道里,地道里非常的濕滑,我緊緊的抓著父皇的手,不敢放開。

  走出地道外頭是一片灰濛蒙林子,幾十位身穿勁裝的男子等在那,我看不清那些人的長像。

  父皇從馬背上拿了一件大衣與交給我「穿上!」

  接過大衣,我快速整理好衣服穿上大衣,再把幻冰重新纏上腰部,背上包袱。

  父皇抱起我,讓我坐上馬背,又塞了件披風給我。我披上披風拉上帽子。等父皇也上了馬,一行人連夜趕了幾十里路,一直到了清晨天剛亮時,才停下來休息。

  「有什麼消息?」父皇停下馬。

  一件男子從信鴿的腳上解下一張紙條。這時我才發現我騎的這匹馬,正是烈風,它扭頭跟我撒嬌,我伸手摸摸它的頭部。

  「皇宮己經被宣王掌控了,宣王還沒發現皇上您已經離開皇宮。」那名男子把紙條交給父皇。

  父皇接過紙條看完後捏碎「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一群人讓馬匹到溪邊喝水,等馬喝完水,又趕了一天的路。

  傍晚天空飄下大雪,雪花不停的往下飄落,視線非常的不好。馬蹄印被雪蓋住,現在應該不用擔心被人追蹤了吧!

  父皇的聲音從寒風中傳來「地方過夜!」

  父皇的手下在森林裡找到了一個鐘乳石洞,一群人牽馬走入洞穴時已經快天黑了。父皇下馬拍拍馬背,讓馬自行去喝鐘乳石洞裡頭的水。我也讓烈風去喝水,等烈風喝夠了水,我伸手摸摸烈風的頸子。

  「來…」父皇對我招招手,拉著我的手出了洞。

  外頭的風雪冰冷刺骨,我跟著父皇走了一會,我不小心走偏了,腳下一陷,落在草叢裡。草叢上面覆蓋了一層雪,看起來與平地沒什麼不同。

  「我們割些干草回去。」父皇抽出劍來刷刷幾下,草叢就倒了下去。

  抱起幹草走回洞穴,我們在入口處把趁草上的雪還沒融化時把雪甩掉必免受潮。父皇告訴我,先干草擱在洞口,我們趁天還沒變黑多搬些干草回來。我點點頭跟著父皇出了洞。幾趟下來,地上的乾草越來越多,漸漸的堆成一座乾草堆。

  在搬最後一堆草時,草叢中竄出一隻老鼠,我抓住它…

  「怎麼了?」父皇回頭看著我。

  拎起被我敲昏的老鼠「給蛇的食物。」

  「你把那條蛇也帶來了!」父皇驚奇的看著我。

  「嗯。」我點點頭。那條蛇現在因為怕冷,緊緊的纏著我的手臂。

  「呵…看來你早有心理準備了。」父皇抱起幹草。

  我把那隻昏倒的老鼠放在乾草上頭,跟著父皇走回洞穴。

  把乾草搬進洞穴,洞裡頭沒半個人,地上有著好幾堆樹枝,還有一段樹幹。洞裡的馬聞到乾草的味道,全圍了過來,父皇把草放在地上任它們啃食。

  在我與父皇搬乾草的時候,陸陸續續有好幾位男人回來。搬草的途中我聽見一位男子向父皇報告皇叔宣王已經發現父皇離開皇宮了,他現在易容成父皇的樣子,在皇宮裡尋找御璽兵令。

  「是嗎?讓他裝吧!我看他沒有玉璽與軍令能做什麼。還有,從現在開始稱我為主人。」父皇冷冷的說道。

  「是屬下遵命!」男子領命走出洞。

  父皇走到我身邊突然拉住我的手「我們出去走走…」

  我點點頭,轉頭看見一名男子蹲在旁邊升火,我走過去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殿…少爺。屬下的名字是陳君嚴。」那男子恭敬的回答。

  「幫我看著它。」我把老鼠拎給他。

  男子一臉錯愕看著我跟著父皇走出山洞…

  ******

  陳君嚴看鼠

  山洞中抱了一大捆柴的男子不解的問陳君嚴「君嚴?你幹嘛抓了一隻老鼠?」

  「殿下叫我看著這隻老鼠。」陳君嚴無奈的告訴他。

  旁邊幾位男子聽見這句話回頭「為什麼?」

  「我哪知道。」陳君嚴伸手把老鼠倒吊在鐘乳石上。就在這時又有幾名男子合力抬了一匹鹿進了洞穴。為首的男的開口叫道「我們回來了。」

  「墨辰你們回來了。」陳君嚴抬起頭。

  「對啊!我們抓了一隻鹿回來當晚餐。君嚴…那只是怎麼回事?」禁衛軍統領呂墨辰剛把鹿放下,才剛台頭就聽見老鼠的吱吱聲。

  「少爺要君嚴幫忙看老鼠。」旁邊的男子替陳君嚴回答。

  侍衛王均賢一邊洗手一邊說「是哪位少爺這麼孩子氣。」

  「均賢…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呂墨辰看了一眼王均賢。

  幾名男子陸續進洞,正好聽見他們的話,終於有人開口詢問同伴「你們覺得皇…主人帶了哪位少爺出來?」

  「就是!主人一開始把馬交給我時,我還以為有一匹是備用的,想不到居然是為了少爺準備的。」一位男子整理馬匹吃剩下的乾草,伸手拍了拍身邊的馬匹。

  「不知道?年紀應該比大少還有二少小。」陳君嚴這麼說道。

  旁邊一位男子開口「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也沒見少爺喊累,應該是會武功的少爺。」

  「對啊!少爺一直跟在主人的後頭,沒拉下帽子過。」王均賢同意他的說法。

  陳君嚴想了一下「少爺裡面,只有五少能稱的上是少言不多話的人。你們認為會不會是五少?」

  「不可能吧!雲翔上次回宮時向我們抱怨過主子對五少太過冷淡。不可能是五少!」另一位男子覺得不可能。

  呂墨辰嘆了口氣「不知道五少爺現在怎麼樣了。雲翔收到消息一定會著急的。」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現在的情況…」王君賢坐在火堆前頭烤火。

  呂墨辰看著火堆「不管怎樣。能讓主人在最後關頭還肯浪費時間,親自跑去接人的少爺對主人來說一定很重要。」也許…那位皇子會成為他們未來的主人…也說不定…呂墨辰在心裡加了一句

  

  「………說的也是。」男子們同意呂墨辰的話。

  ******

  「他們是禁衛軍裡頭挑選出來的精英。」父皇握著我的手,走在洞口不遠的地方。

  「還有人藏身在宮裡嗎?」我跟在父皇身邊慢慢的走著。

  父皇停下腳步捧起我的臉「不懂我為什麼先離開宮裡對嗎?」

  我點點頭。皇宮裡還有許多人,父皇就這樣放著他們不管…

  「霖弟…也就是宣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試著篡位。過去我可以原諒他,只是這次霖弟做得太過份了!。」父皇拍拍我的手。

  「這麼做沒關係嗎?」我抱著父皇的腰。

  「沒有玉璽與軍令,霖弟調不動其他的軍隊。何況,是測試大臣忠心的時候了。」父皇的聲音很平靜。這樣的父皇讓我有點心寒。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被抓!明白嗎?」父皇蹲了下來抱著我這麼說道。

  「我知道了。」雖然不是很瞭解他的用意。不過…他選擇帶我出宮,已經是對我很好了。

  「呂墨辰與王均賢也在那群人裡。」我們走了一會兒,父皇想到什麼似的這麼告訴我。

  「是嗎?」想不到舅舅的朋友也在那群人裡。雪落在披風上頭,肩膀感覺有些沉重,雖然知道被留在宮裡頭的人已經被宣王控制住了,我卻不擔心…

  父皇把身上的披風拉下,甩掉上頭的雪走入山洞。

  山洞裡頭坐滿了人,我拉下被風的帽子時洞裡傳來兩聲抽氣聲…只見呂墨辰與王均賢呆愣的看著我,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五殿下!」呂墨辰總算吐出一句話。我對他微微一笑跟著父皇走到火堆旁邊坐了下來。

  「下次別再叫錯了。」父皇出聲糾正他。

  「是!」呂墨辰連忙回答。

  「少爺!老鼠…」陳君嚴把上頭吊著的老鼠交給我。

  我接過老鼠「謝謝!」

  撬開鼠嘴塞了顆特製的毒藥。

  王均賢遲疑的開口問「少爺…您在做什麼?」

  我笑了笑,等老鼠變的有些遲鈍時拉起左手的袖子,讓色彩斑斕的錦蛇爬下手臂…

  「葵花錦蛇!」呂墨辰瞪大眼睛看著那條蛇慢慢的從我手上滑落,往老鼠捲了過去。一旁的男子們神情緊繃。

  父皇抬起頭「蕭國那丫頭帶進宮的,我讓煙兒養著。」他的話讓所有人臉色一變。

  過了一會兒,一位男子把剝下來的鹿皮呈上「主人。」

  父皇把鹿皮鋪在地上拉著我坐了下來,打開我的包袱拿出冊子,又拿了水壺遞給我。

  「你怎麼說。」父皇把冊子交給呂墨辰。

  只見呂墨辰每翻一頁臉色就變的越來越沉重「看來宣王儲有很多的軍糧」

  「嗯…」父皇收回冊子。

  我坐在父皇身邊看著,坐在火邊的男子烤著香噴噴的鹿肉。鹿肉上不停的滴著油,當油滴落在火焰上頭發出滋滋的聲音。沒注意蛇已經吃完老鼠,葵花綿蛇冰冷的皮碰到我時還被嚇了一跳「好冰!」我抓起蛇放在手上。

  王均賢好奇的看著葵花錦蛇「不咬人嗎?」

  「不會。」現在是冬天,蛇的動作非常的緩慢,它會纏在我的手上頭取暖。偶爾我把它抓下來喂食,它也是吃完就會爬回我的手臂上。

  只見王均賢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他伸手想摸我手上的蛇。

  呂墨辰連忙抓住他「你想死嗎?」只見呂墨辰沒好氣的對著王均賢說道。

  「不想。」王均賢回答。

  「那就別碰它,你看它的眼睛正盯著你。邊關常有士兵被這種蛇咬傷送命!」呂墨辰這麼說道。

  父皇拍拍我的手,嚴肅的對他們說「記得我是半路上遇上跟著薛妃回娘家的煙兒,為了安全讓煙兒跟著我們。」

  「是!」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晚飯過後,父皇與他們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躺在鹿皮上聽他們說話,伸手拿了一條繩子綁住袖口以避免葵花綿蛇爬出袖子咬到別人。當我快睡覺得父皇躺下來用手環住我的腰,我往後靠著父皇,很快就睡覺了。

  再次張開眼睛,已經有三、四位男子開始活動了,他們往添加樹枝讓火能燒旺。

  腰上的手動了動…「醒了嗎?」父皇的聲音有些模糊。

  「醒了。」我拉緊身上蓋著的披風。

  那些男子發現父皇已醒,放下手裡的工作,走了過來行禮「主人、少爺。請等火旺後再起身。」

  「躺著,今日不知何時才能休息,你再睡一會兒。」父皇把我摟緊,低聲說道。

  我沒說話,鑽進父皇的懷裡。

  等山洞變暖後,我撐起身子解開袖口上的繩子,撈起衣服仔細的紮緊衣物以避免寒風灌進衣裡。等父皇也穿好衣服,走到鐘乳石洞裡的水池邊梳洗。他拿了一個水囊給我穿水帶在身上,裝好水,我把水囊放在背包裡避免結冰。打理完自己、收拾好東西,我走到火邊烤火。

  「…你叫徐謙對吧!」我對著身旁收拾東西的男子問道,昨晚上父皇有介紹他們,我記得這個人好像叫徐謙。

  「是的。少爺!」他收拾好東西,又添了些樹枝到火裡頭。

  旁邊還有幾位男子還沒醒,只見他們翻了個身子繼續睡…

  徐謙拿了塊昨晚剩下的鹿肉給我「少爺。您先吃點東西,今日還得趕路。」說完話他把肉分給其他人。

  父皇拿了一張地圖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我們還要趕三天的路,才能到禁衛軍的一處軍寮。」

  「軍寮裡有多少人?會不會有皇叔的探子…」不管在哪裡,多多少少都會有間諜躲在裡面,有時還會成為影響勝負的關鍵。

  「是有不少。」父皇收起地圖,這麼說道。

  果然…我在心裡嘆息。

  「禁衛軍現在分別在五個地方紮營,會常常調動遷移,到時候我會派人除掉那些奸細。」父皇若有所思的這麼說道。

  果然還是非除掉不可…我咬了一口鹿肉嚼了嚼。

  21

  到了軍營,宣王每隔三天就送一封信給父皇,隨信還附上一束頭髮或是配件。只是…父皇看也不看直接扔到火堆裡燒成灰。。

  「皇上!離軍營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群可疑人物,是否需要派人探察?」呂墨辰對著父皇問道。

  「讓人去察看情況為何,若是宣王的人,把帶頭的首領提回。」父皇看著手裡頭的軍報這麼回答。

  「是!」呂墨辰接了旨。

  「沒事的話,都退下吧!」父皇抬頭看著帳篷裡其他人吩咐道。

  等其他人退出去後,父皇拿起一張軍報讓我看上面寫的軍情…

  「當初霖弟答應蕭國會將趙卿掉離邊關,他沒想到我會退離皇宮,留了個空城給他。現在他與蕭國撕破臉,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他…」父皇批改著地方官送來的手裡的政務,裡頭還夾雜著一些軍務。

  我抬頭問「父皇。還有多少奸細還沒除掉。」

  「還有幾十位…」父皇放下筆,摸摸我的頭。

  「父皇有他們的名字與所屬的職位嗎?」我在軍營的這幾天已經確認幾名奸細,說不定還有漏網之魚。

  「煙兒…你在想什麼?」父皇不解的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只是想知道是誰好提防罷了。」

  父皇提筆寫幾個名字…

  我確定上面的名字後,不經意的向父皇指道「殼公子的人品如何?」

  父皇想了想「殼堯崢?怎麼突然問起他來?」

  側身靠在父皇的肩膀上頭,我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記得他做消息的買賣不是嗎?若是我們花錢請他幫忙豈不是更加省力?」

  「……怎能讓江湖人士參予其中,會擾亂朝廷、破壞綱紀。」父皇沉思片刻後又這麼說道。

  我閉上眼睛「不…我的意思是與其派自己人混入皇宮,倒不如委派影門…」

  「影門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以身試險!」父皇往後靠在軟墊上,讓我靠得更舒服一點。

  影門…記憶中邪美、又讓人發寒的男子,若是重金拜託他…「用五皇子的名意請他們如何?」

  「要不就請影門的殺手混入皇宮,另殼堯崢的話調查蕭國的情勢!」父皇這麼吩咐道。

  我點點頭「好!只是父皇…您真的不管皇兄他們了嗎?」隨信附上的都是妃子與皇兄弟們的東西,我想宣王應該已經殺死不少人了。

  「那幾位妃子我本來就不打算留著,平時總想吹枕邊風左右朝政,在宮裡也惹出不少事端!況且皇子難保不會出現像霖弟一樣的人,就讓霖弟處理掉也沒什麼不好的。」父皇不在乎的說著。

  心緊緊的縮了一下…難道父皇真的這麼狠心。若是這樣的話。他又是為了什麼才對我這麼好?難道他帶我出宮,是為了讓舅舅心無二心的鎮守邊關嗎?

  父皇停頓了一下又開口「今年秋收欠佳,官倉裡的儲米雖然足夠渡過這個冬天,但沒人能保證明年春天會不會發生洪水。與霖弟開打,也是為了接收他手裡握著的兵糧。」父皇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麼說來,皇叔的事要在入春之前解決了?」我心裡盤算著所剩時間…

  「越快解決越好!」父皇拍拍我,慵懶的說道。

  王均賢與呂墨辰闖了進來「報告皇上!」我連忙從父皇的身上爬起、坐正。

  父皇坐直身子「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又抓到另一名奸細…只是…」陳君嚴吞吞吐吐的不敢說出口。

  「是誰!」父皇看著他們。

  「…那名奸細說他是奉張副將的命令將軍情依次送出。」呂墨辰猶豫了好一會。

  「張鵬秀!他不是過幾天就會與我們會合?」父皇吃了一驚站了起來。

  「是!張副將再過三日就會到達。」陳君嚴據實稟報。

  父皇考慮了一下「先撤移一半的軍力!」他冷靜的下達命令。

  「微臣遵旨!」收到命令呂墨辰他們倆飛奔而去。

  「沒想到會出這種亂子!」父皇重重的坐了下來。

  「張副將握有多少士兵?」我開口詢問父皇。

  「二千!」父皇提筆。

  我咬了咬下唇,心裡有些掙扎「讓我留在這兒等張副將…」就當…我報答他的養育之恩…以後離開皇宮才不會內疚。

  「不行!…煙兒!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父皇馬上拒絕了我。

  我堅持的看著父皇「讓我留下吧…順便留下這些人」提筆在奸細的名單上加了幾個人。

  父皇眯起眼,有些驚訝的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唉…軍隊會分成好幾小隊移至長安山,你解決他們之後隨著濁江轉滄川…」只見他鉅細靡遺的解釋軍隊移動的路線。

  ******

  隔日軍營裡只剩下幾百個人,其中夾雜著皇叔的奸細,我趁人不注意走到煮晚餐的地方,把劇毒倒進灶上煮的大鍋飯中。夜晚所有人圍著火。我捧著晚飯,與所有人一起吃著下了據毒的飯菜,心裡非常的難過…不管他們是不是奸細,7日後所有的人都會死!

  隔日張鵬秀終於到了!

  我把父皇的信交給他。

  他盯著我問道「殿下!皇上可有向您交代去向?」

  我不動聲色的搖搖頭「父皇只叫我留下來把信交給你。」說完話我閃著無辜的問他「接下來本王該做什麼?」

  「殿下什麼都不必做,微臣會保護殿下。」他向我行禮,心裡卻哈哈大笑。現在宣王迫切的想抓我威脅舅舅退離邊關。

  我點點頭「麻煩副將。」我從他心裡得知他的身邊還帶了幾名心腹!

  「我可以去看他們紮營嗎?」我佯裝好奇的指著忙碌的士兵們。

  「屬下可以帶殿下參觀!」張鵬秀迫切的想得到我的信任,才能將我騙出軍營交給接應的人。

  「好…」我點點頭。

  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帳棚裡苦思如何才能解決那些人,並將剩下的士兵帶到父皇身邊。我走出帳棚,四處向人攀談,東問西問,努力的在軍帳中搜尋著父皇安排在張鵬秀身邊的探子!

  我站在父皇的探子旁「真是用功…」我對他這麼說道。

  「殿下!」男子向我行禮。

  我笑著問「在讀什麼?」

  「只是不入流的雜書,隨便看看。」他合起書本,無奈的這麼說道。

  我微一笑「總比那些混吃等死的人好。況且人只要有心,總能成大氣。」走近幾步,我壓低聲音「比如說留在這裡幫助父皇…」

  他裝做吃了一驚,提高聲音讓躲在身後不遠的人聽見他說的話「您想看這本書?這個本書恐怕不適合殿下看。」

  我順著他的話用手指著上頭的東西「你知道父皇現在退到哪去了嗎?」

  他接過書側頭假裝苦思的樣子,偷偷的告訴我「知道!」

  「真的?」我拉著他的手這麼說道。

  只見他連連點了「當然了!我可是讀過幾年書,不會錯的。」

  「再告訴我多一點…」我裝成非常有興趣的樣子,低下頭湊了上前。

  「我知道他們要到滄川上流的地方紮營。」他一邊伸手在書上比劃著。

  我點點頭讚賞的看著他「等我與張鵬秀離開軍營,你馬上領隊趕到父皇那裡,決不能逗留。」

  他點點頭表示瞭解「嘿嘿…這沒什麼的,我還可以教些別的東西…」那名男子爽朗的笑了起來。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有空你一定要教我。」我跳了起來這麼說道。

  那男子搖搖手上的書「沒問題!」他這麼說道。

  張鵬秀收到手下的消息尋了過來「殿下!已經很晚了。請您早點歇息。」他請我回帳棚裡。

  假裝十分開心的樣子對他說「軍營裡的人都好有趣!」。

  張鵬秀在心裡暗笑幾聲「微臣知道不遠處有一座瀑布,殿下若是有興趣微臣明日可帶您參觀。」

  「太好了!我正覺得無聊!」看來他明天就會動手…

  與張鵬秀離開前,我轉頭對父皇的探子打暗號「明天我再來找你聊天!」

  「是殿下!」父皇的探子擔心的看著我。

  對他擺擺手…我跟著張鵬秀走回帳棚。

  晚上我躺在床上捏著臉皮,覺得自己快笑僵了。心想都30歲多的人了還要裝可愛,連自己都覺得想吐!

  ******

  隔天出軍營前瞥見那名臥底的士兵,偷偷向他點個頭,示意他可以開始行動。

  一路上我大搖大擺的坐著烈風,手裡捏碎毒藥塗在手上,準備出手。

  張鵬秀回頭對我說「殿下!請緊緊的跟著我們,林子裡頭路不好走,容易迷失方向。」

  我假裝沒抓穩身體一偏,身後的壯漢連忙扶住我「殿下小心!」

  塗滿毒藥的手扶上壯漢的手臂「多謝!」我笑得心酸…又一條人命!

  就這樣,馬每顛一次,手上的毒在一時辰後就會奪走一條人命!

  第一個人倒下!

  張鵬秀察覺不對勁停下馬「發生什麼事了!」他問著下馬查看的人。

  「副將!小吳他…嗚!」男人話還沒說完,人也跟著倒下!

  「………」他抽出手中的刀,看向我…

  我放開馬韁握住軟劍,手裡摸出一包毒藥…

  「是你!」張鵬秀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點頭「是我!」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居然還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張鵬秀怒氣衝衝的對著我吼。

  揮手將毒藥往他的眼睛灑去!

  「啊!!!!!」其他人見張鵬秀從馬上倒了下來地上張不開眼睛。

  「有毒!」其他人往後退了幾步!

  張鵬秀倒在地上大吼「我要宰了你這小鬼…給我抓住他!抓住他!」

  左手邊的壯漢聽令,伸手舉起馬刀向我砍來「先吃我一刀!」只見他揮舞著馬刀不停的攻擊我。其他人則找機會偷襲…

  我硬生生接了他好幾刀,手被震的發麻…連忙把收氣,讓幻冰如綵帶般向他捲去。只見他吃了一驚,連忙提氣,揮刀阻擋…

  沒時間猶豫,心一橫提氣往後震出毒藥…

  「啊!!!!!!!」幾名男子驚叫著,閃避藥粉。

  我一夾馬肚催烈風快跑,一邊估計著毒發的時間…可惜馬上被人包抄,前後左右都有人守著…

  右手揮劍,左手還往懷裡掏藥,我有些手忙腳亂!

  「我看你怎麼掏!」不小心被人抓住左手,袖子裡頭的葵蛇受到驚動,鑽出來張口一咬…

  「該死!」聽見他哀嚎一聲。我顧不得向我砍來的刀,我收回劍狠狠往被蛇咬住的人身上划去,劍正好劃破了他的胸口,鮮血往我臉上飛濺而來,我撇開臉。左肩一陣劇痛…

  回頭一看,張鵬秀陰著臉用一隻手摀住流血的眼睛,另一隻手握著長鞭,鞭子上上面沾著殷紅的鮮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只見其他人揮刀向我砍了過來,我甩動幻冰拍了拍烈風,烈風重重的向後踹去…

  「哇!」一名男子被馬踢斷肋骨。

  張鵬秀被人拌倒在地,我二話不說策馬奔向他,揮劍刺穿他的胸口。

  等所有的人都倒地,我拿出身上的蝕骨粉噴灑在他們的身上。所有人掙扎哀嚎,很快的化成一攤屍水,見到這種情景,我感到有點想吐!

  簡單的包紮左肩上的傷之後,拍拍烈風退到草叢隱密的地方躲著。我趴在地上凝神傾聽…

  半個時辰後,地上傳來的馬蹄聲,我伸手點燃手中的焚香。

  沒過多久五名士兵騎馬進了林子,我又加點一包焚香,伸手把焚香往上拋,讓它卡在樹枝間…

  用不了多久兩位士兵倒下馬,其他人發現不對勁慌慌張張的想逃離樹林。我策馬攔下他們,揮劍殺死他們,再往倒在地上的人補上一劍,等我都處理完屍首,天已經黑了。吹口哨叫回烈風,我爬上馬躲躲藏藏的離開往父皇告訴我的地上前進。

  一路上遇上不少人,我都是二話不多直接殺了他們。幾天下來,己不知殺死多少人,身上的傷口也有些麻木。在疲憊不堪又冷又餓的情況下,等我好不容易到了父皇紮營之處,已是四天之後…

  ******

  抬頭看見前方不遠處的軍營,拍拍馬背,要烈風快些過去。軍營裡跑出好幾位士兵,他們手拿著刀械警戒的看著我。伸手拉開衣領掏出脖子上掛著的金牌…

  一位士兵認出金牌,跑進去通報。

  我慢慢的騎著馬進了軍營,沿著營中空出來的路,往主帳走去…營裡的士兵聽見叫嚷的聲音,探出頭來。前方一陣騷動,父皇跑了出來。抬眼看見父皇,心裡一放鬆,撐不住身子,從馬上摔了下來…

  「煙兒!」父皇大吼衝了過來接住我。

  「軍醫!快叫軍醫過來!」父皇抱起我,對著杵在一旁的士兵喊著。

  我昏昏沉沉的閉起眼睛…總算安全了…

  22

  

   …朦朧中,父皇的聲音也夾雜在一群人中嗡嗡的,吵得我不得安寧。身體裡有團火不停的燃燒,張口吐氣想紓解那股焚燒感。過了一會兒,傷口一陣一陣的抽痛著,我忍不住伸手想抓時,雙手被人緊緊的握住動彈不得。忍了好久之後,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傷口上傳進了身子裡,嘴被人打開,苦澀的藥汁倒了進來,我有好幾次被藥汁嗆著,咳了出來。一陣天搖地轉,我被抱入一個乾爽的地方,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背,等我喘過氣,又被人灌了好幾口苦澀的藥汁。

  等我再次恢復知覺時,一個冰涼的東西在我的懷裡動了動。我眨眨眼,身旁的人騷動了起來…

  「煙兒…」父皇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想開口「………」喉嚨乾澀的發不出聲音,只能吐出一些氣來。

  「皇上…水…」父皇的身後站了好幾位禁衛軍裡的親信,呂墨辰拿了一杯水交給父皇。

  父皇接過水扶起我的頭,小心的讓我喝著「慢慢來!別喝太快。」我貪婪的吞嚥著甘甜的清水…

  喝完了水,我抬起手,父皇握住我的手。

  「…宣王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小心的讓我躺在床上,幫我蓋上被子。

  這時我才發現身上一絲不掛,裸著身子。縮了縮身體,小心的翻身,我發現剛才在我懷裡動來動去涼涼的東西是葵花錦蛇,只見它用舌尖舔舐著我的臉頰,盤起細長的身子靠在我的身旁。

  一開始我並不把它當成寵物,但這些日子以來它一直陪在我身邊,現在,就算父皇要我丟掉它我也不會答應了。

  「殿下醒了嗎?」軍醫走了進來。

  「剛醒。」父皇讓軍醫掀起被子替我把脈。只見軍醫看見靠在我身旁的那條蛇時臉上有些抽搐。他的腦裡浮現父皇抱著我讓他診治時,葵花錦蛇鑽出來張嘴就咬的情形…

  我感覺冷風從掀開的那一邊吹了進來,趕忙伸出手腕讓他把脈…冷死我了!

  軍醫把完脈放下我的手「殿下的傷需再靜養一段才會痊癒。」

  父皇點頭「去把藥端上吧!」軍醫領命走出帳棚準備煎藥。

  等我喝完藥,父皇摸摸我的頭幫我蓋好被子「好好休息…」說完,回身繼續批改將領們的報告。

  我閉起眼睛…

  等我再次醒來,父皇坐在床邊,拿著扇子幫我搧風「殼堯崢與影門已經接了委託。」

  我沒說話…

  「處理內奸的事情恐怕已經引起他的注意,等身體好些我就教你易容。」父皇伸手撫摸我的臉頰。

  我動了一動,覺得身子光溜溜的不是很舒服「…洗澡。」我拉拉父皇的衣袖。

  「你的傷口還不能沾到水……好吧!只能擦澡。」父皇見我盯著他瞧,無奈的同意了。

  過了一會兒,軍醫端了一盆熱水放到床頭,父皇拿了毛巾幫我擦淨身子重新敷上藥膏,還拿了件寬大的裡衣讓我穿上,最後用被子包著我,把我抱起來。

  「…蛇。」我出聲告訴父皇葵花錦蛇還在床上。父皇低下身子,讓我伸手抓起錦蛇…

  「要幫你脫下衣服治療時它鑽出來見人就咬,軍醫還有幾位將士差點被它咬著。」父皇見那條蛇鑽進被子裡窩在我的胸口笑著說道。

  我沒說話,靠在父皇的胸膛上。

  「叫人來換床單。」父皇對軍醫這麼說道。

  「是!」軍醫放下手裡的藥,走出帳棚喚人,又端著藥汁與清粥走進來。

  父皇抱著我小心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藥讓我喝完之後,吹涼熱粥讓我慢慢的吞下帶點蛋花又灑了些蔥花的粥。吃完粥我躺回床上閉眼休息,讓父皇繼續處理軍務…

  ******

  

   經過幾天的休養,我終於可以下床,偶爾在主帳裡活動已經有點僵硬的身子。有時半夜突然驚醒,睡在我身邊的父皇總是拍著我的背安慰我。還有一次王均賢好心幫我蓋被子,等我發覺時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頭,父皇衝了過來,把劍從我手上拔下後,我全身發著抖躲在父皇的懷裡,過了好久才放鬆下來。聽父皇說王均賢也被我嚇了一大跳,雖然感到有些抱歉,但是我總是說不出口…

  以前逃離實驗室時殺人用的是炸彈與藥劑,這次我親手結束一條又一條的生命,雙手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鮮血,每次醒來總是發現我的手不自覺的握著劍。

  

  過幾天父皇就準備出兵,我穿上衣服走出主帳到外頭散心。外面仍是白茫茫的一片,走到臨時搭建出來的武場旁看著父皇與其他將士們過招。樹上頭站著幾隻小鳥,我招招手拿了幾塊小脆餅引誘它們,等鳥兒們盯著我時,露出一個笑容向他們示好,等他主動跳上我的手指。有幾隻小鳥用細細的爪子抓著我的手指,啄取我手掌上的脆餅,有些跳到我的肩上磨蹭,羽毛癢癢的感覺,讓我呵呵的笑著。

  父皇走了過來「會冷嗎?」我在他手上放些脆餅,可是沒有小鳥跳上他的手掌。

  用手指逗弄手上站著的小鳥,我搖搖頭「不會。」

  父皇什手摸摸我的頭「晚點起風時回帳裡去,別在外頭吹風。」

  我點點頭「可不可以與您打一場。」看著武場上的士兵們有點手癢。

  「只過過招。」父皇拍掉手裡的脆餅,抽出劍。

  我手裡的小鳥放到樹枝上,跟著父皇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旁邊幾名士兵好奇的看著我們。

  伸手抽出腰上纏著的幻冰注入內力與父皇一來一往單純的過招,一不小心,絆著樹根,身體往後倒。父皇伸手一撈,免得我摔傷,靜默了一會,倆人哈哈大笑。

  「好久沒與父皇過招了。」笑了一會兒,喘著氣靠在父皇的懷裡。

  「是啊!」父皇看著天空這麼說道。

  父皇收回視線「我記得當年也曾這麼與父皇交過手。」他低頭看著我。

  「皇爺爺?」第一次聽父皇談起他過去的事。

  「是啊!那時與皇兄一言不合打了起來,被父皇罰抄經文。」父皇有些懷念的說道。

  我靜靜的看著父皇…

  「一位君王要怎麼做才能鞏固他的國家?」父皇拉著我的手這麼問道。

  「…無情。」我伸手抱著父皇。

  父皇嘆了口氣「當年父皇把皇位交給我時也是這麼告訴我。」

  「不寂寞嗎?」我抬頭看著父皇。無情無心,到最後只剩下孤寂…

  「寂寞…當然寂寞。沒有人會真心待你,留在身旁的只有虛假與欺騙…小傢伙你…也有雙寂寞的眼眸…」父皇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看著他沒說話。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所謂的讀心…代表的就是這個世上不會有什麼善意的謊言,不管那個人怎麼修飾他說出來的話,我永遠都會感受他真正的想法。永遠也不可能找到知心人…

  「回去吧…起風了…」父皇牽著我的手,慢慢的走回主帳裡。

  ******

  晚上父皇教我一些簡單的易容術…

  「…這麼做就行了!」父皇讓我照鏡子。

  「……有點怪!」感覺有點不自然…易容有點像在化妝。

  父皇收起手邊易容的工具「可以吃些藥還有塗抹藥膏補助,但易容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你必須慢慢改變」

  嗯…聽起來就像在皮下組織施打藥物一樣…只要造成一些浮腫或是改變色膚色…就能錯亂人的視覺觀感!

  「今天就這樣吧!把臉洗乾淨,自己試試看。」父皇拿了罐藥粉,讓我洗掉臉上的東西。

  洗淨臉頰,略為改變了一下。轉過身讓父皇看我的成果如何。

  「可以…」父皇點點頭。

  ……現代人的化妝術果然比古代人好!尤其是那些雜誌上的明星,妝前妝後差太多了!心裡有些自豪,沒想到從前看的八卦雜誌,現有能派上用場。

  「熄燈,你該休息了。」父皇坐在床上對我這麼說道。

  我點點頭吹熄燭火,爬到父皇的身邊躺好…

  「我打算封薛美人為後…」父皇的聲音傳了過來。

  知道父皇不可能會留下那些妃子們…心裡不經感嘆那些女人真是可憐…

  「父皇不擔心薛家的人恃寵而驕嗎?」在黑暗中轉過身子看著父皇。

  「薛美人欠我一個人情…」父皇對我這麼說。

  難道…「是母妃與琴的事嗎?」有些明白父皇的意思。

  父皇輕笑「沒想到連你也知道這件事…」

  「日子久了自然會明白,而且…父皇沒在母妃那留宿…」琴音一停,父皇人就出現在松閣了,不用說就知道他跟本沒在寧心閣過夜。

  「這麼明顯!」父皇明了我話中的意思。

  「嗯…」應了一聲,疲倦的閉上眼。

  「睡吧…」他撥開落在我臉上的發絲。

  我移動身子,靠在父皇的懷裡…

  ******

  大軍壓陣,父皇勸皇叔放手…皇城裡的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叛亂的事,只要皇叔放棄,他還可以消遙過日…影門的手下已經混入皇宮,殼堯崢也傳來蕭國的消息。父皇的探子也查到密函與糧草的藏匿之處,現在只差回拿下宣王。

  「不可能!我還有…還有…」皇叔對著父皇不甘心的叫著。

  父皇把重新謄寫過的密函丟到皇叔的面前「自己看看吧!」

  「…這…怎麼可能!」皇叔龍冷霖看著地上的密函,不敢相信這麼多年的計畫就這麼泡湯了。

  父皇冷眼看著皇叔與他的手下。

  皇叔靜默了一會兒,仰頭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龍冷覺!我要死也要拖著你一起死。」說完話,他向我們拋來一顆點燃的火藥。

  龍冷覺?我愣了一下,父皇的名字不是叫龍璇暉嗎?

  見我沒閃開呂墨辰驚叫出聲「殿下!」

  父皇攬過我向後一跳,甩出一道劍氣改變火藥的方向,火藥落入旁邊的宮殿上,轟的一聲炸開來。父皇把我護在懷裡,身後的禁衛軍制服皇叔的手下。

  皇叔看見父皇護著我,瞪大了眼睛「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我派人送信給你總不見你有任何的反應,原來你從頭到尾就不在乎那些皇子。你對其他皇子的寵愛不過只是障眼法,所有人都被你騙了!」

  父皇看了皇叔一眼平靜的問「其他的人呢?」

  「你還會在乎?呸!早被我殺了!…想不到…想不到我真的如國師所說的一樣!敗給一位10多歲的孩子…原以為是那些被你捧在心上的皇子們,到現在我才知道是你…」皇叔指著我大吼。

  皇叔的話讓我有些不解,我定下心神讀取他的心思。原來國師以前曾告訴過他,他未來的成敗取決於一位皇子…我打了一個冷顫,怎麼忘了這世上可能也有超能力者。

  「找出其他皇子!」父皇一聲令下,所有人散開找尋我的皇兄弟們。

  「沒用的…哈哈哈…我早就命人殺光了他們…哈哈哈哈!」皇叔的聲音打在我的心上…

  很快的呂墨辰回來向父皇稟報「皇上…我們找到幾位殿下…只有六殿下還有一口氣,其他的殿下…已經沒了氣息…」

  「人在那裡?」父皇問道。

  幾名宮女抱著六皇弟跑了過來…

  「………」六皇弟吐著鮮血,掙紮著…突然幾個畫面閃過我的腦裡。

  「父皇!他不是六弟!他不是!」我著急的對著父皇這麼說道。

  「你說什麼!?」父皇驚疑的走向前確認那個人的臉,只見他伸手一摸,在臉角旁翻起了一小角。是人皮面具沒錯!

  裝扮成六皇弟的人吃力的說著話「殿下…出…出…」只可惜他還沒說完話,就斷了氣。

  「父皇…」我急的拉扯父皇的手想告訴他那人心裡還想說什麼。

  沒想到父皇抱住我,低著說了一句「什麼都別說…算了吧!」

  我心裡一緊,抱著父皇的腰。是嗎…就當六皇弟已經死了嗎?他明明已經出了宮…我有些混亂…不瞭解父皇這麼做的原因。

  過了好一會兒父皇放開我「煙兒…記得!什麼都別說,就當他死了吧…」他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遲疑的點點頭,不再說話。這算是他的仁慈還是殘酷…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

  史書上記載,麟國七十四年,宣王龍冷霖起兵篡位,歷時三個月的內亂在皇帝龍璇暉的帶兵之下很快的平息。宣王在獄中自盡身亡,皇帝念在手足之情仍以王候之禮下葬。宮中六十八名后妃與七名皇子在內亂時身亡。

  ******

  半年過後…

  「舞兒…你一定要把握時機,趕緊生個皇子…」薛震坐在皇后的宮殿裡對著剛登上皇后的薛秋舞苦口婆心的勸著。一旁的兩位兄長也頻頻點頭贊同父親說的話。

  「父親。這是不可能的事!您就別逼女兒了,殿下已是太子,何需…」皇后薛秋舞為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與兄長們。

  「舞兒!殿下終究不是我們薛家的人…現在皇上…」薛震拿著手裡的藥品塞進薛秋舞的手裡。

  「您怎麼說這種話!您知不知道…」薛秋舞聽父親這麼說連忙制止。

  「舞妹父親這麼做是為了薛家好,殿下畢竟只是領養,不是親生。」長兄薛瑜文打斷了薛秋舞的話。

  「父親、哥哥…你們不會明白的…」薛秋舞低頭說道。

  「有什麼好不明白!你現在是皇后…」薛震一再的提醒薛秋舞,她已登上後座的事實。

  「就因為我是皇后…更不能這麼做!您不知道,皇上…皇上他從未與女兒圓房…」薛秋舞閉起眼睛道出事實。

  「舞兒別開玩笑了。你都入宮十二年多了…皇上怎麼可能還未與你圓房…話可不能亂說!」薛震搖搖頭告誡著。

  「是真的!是女兒求皇上…求皇上放過女兒…」薛秋舞顫慄著說道。

  「舞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二哥薛瑜武大喝。

  「我當然知道!」薛秋舞看著他們。

  「你怎麼會求皇上這種事情?」薛震拍桌子大聲的問著薛秋舞。

  「因為…因為女兒與琴兒…想在一起…我們求皇上…讓我們在一起。」薛秋舞咬牙說了出來。

  「……………荒唐!這真是太荒唐了!你怎麼可這麼做!」薛震質問著。

  「父親!女兒從未喜歡過皇上,怎麼可能與他…與他…在一起。」薛秋舞站了起來。

  「皇上若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封你為美人,宣王叛亂前還送你出宮。」長兄薛瑜文不相信她的話。

  

  「皇上要每次來我這只是聽琴,聽完後人就會離開。何況宣王叛變前皇上讓我出宮…是因為殿下的關係!父親若是我真的與皇上圓過房,現在只會像那些妃子一樣,被皇上賜死!您懂嗎?父親!如果不是殿下,我怎麼可能會被皇上封為皇后!」薛秋舞對著父親訴說著這十幾年來隱藏在心中的秘密。

  「你說什麼!皇上是聽了殿下的話…才送你出宮,還讓你當上皇后…」薛震跌坐在椅子上。

  「是!若不是殿下…我們薛家不會有今天!」薛秋舞痛苦的說著。

  「怎麼可能!皇上不是一直冷落殿下…」二哥薛瑜武看著薛秋舞這麼說著。

  「二哥!你難道都沒想過,殿下明明留在宮裡,為什麼宣王佔領皇宮時殿下還能逃過一劫……那是因為皇上只帶了殿下離開宮中,留下其他的皇子讓他們自生自滅!」薛秋舞現在什麼也不管了。

  「可是…其他人不是說皇上是半路上遇上…那時…那時你已經在家了…」長兄薛瑜文終於發現事情有所出入。

  門口這時傳來令人心驚的聲音「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嗎?」不知何時皇帝已經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臣妾…參見皇上…」薛秋舞跪了下來…

  「微臣參見皇上。」薛家父子三人也跪了下來。

  「若是有任何的風聲傳了出去。別怪我不留半點情面…薛卿…」皇帝的聲音冷的像冰,凍的人直打冷戰。

  「…微臣…知道。」薛震的聲音打著抖。

  皇帝盯著薛秋舞與琴兒「知道就好!薛秋舞…你自己看著辦!」說完話甩袖離開。

  「父親…您懂了吧!皇上要的只是一位皇后…而不是女兒…」薛秋舞扶起父親與兄長。薛家的命現在掌握在殿下身上…

  23

  

  坐在東宮裡,我拿著剛收到的信嘆氣,信中寫著「麟國第三位皇帝龍璇暉,原名龍冷覺,十歲時過繼給皇后尌靈改名璇暉。一年後,皇后產下一子,太皇命名為龍冷霖。」我無奈的看著這斷話,嘆了口氣。原來皇叔宣王是在父皇過繼皇后後才產下的孩子,難怪他一再的想篡位…但是,殼堯崢到底是什麼意思,居然寄這種東西給我。

  「為何要嘆氣…」父皇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伸手把信遞給父皇。只見他看完了信,皺著眉…

  我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園子「殼堯崢把這封信送來的用意,恐怕不單純…」

  父皇走了過來「居然威脅我!膽子挺大的!」他的聲音透著怒意。

  沒見過父皇這麼明顯的發脾氣,我有些吃驚的看著父皇「父皇…」今天父皇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還是…這封信裡寫的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煙兒…你知道我為何這麼容忍霖弟嗎?」父皇對著我這麼問道。

  我搖搖頭。我從未想過父皇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皇叔…

  

  「我的生母曾是皇后身邊的一位宮女,平時負責打掃皇后的寢宮。某次父皇喝醉酒一時放縱要了母親一晚,父皇清醒後雖然後悔,但仍然封母親為美人。或許是從那時開始皇后對母親心存芥蒂。沒人料想得到父皇一夜的放縱居然就讓母親懷了我。等母親生下我,父皇只是派了幾名宮女照護母親與我,卻未曾踏入母親與我住的院子…」父皇的靜靜的說著。

  「皇爺爺他…」他不在乎您嗎?我看著父皇無聲的問著…

  「等我到太傅那讀書,正巧遇上皇后…當時她抓著我的手問了我好多問題。隔了幾天,有人送了封信給母親,母親看了信後抱著我哭了整晚…」父皇摸摸我的頭嘆了口氣。

  「是皇后派人送來的信。」我想我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是。皇后那時還未有一子半女,送信來的目的不用明說大家也明白…從那天起母親告訴我很多宮裡的事情與規矩,她總是叮嚀我要好好的讀書、習武。每天拿著書本督促我背書,卻不曾解釋過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一年過後,皇后出現在房間裡,只聽見母親的房間裡傳來大聲的爭吵聲,等皇后摔門離開後母親告訴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自已。…不知何時開始,母親時常嘔吐…」父皇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伸手按著父皇的嘴巴「父皇。別說了…」我心裡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希望父皇說出來…因為…這會讓我難過…

  「……」父皇伸手抱住我。

  

  等父皇放開我,緩緩的說起後來發生的事「皇后認養我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有喜,她怕被人知道後,會有人下藥害她落胎,所以一直隱瞞懷孕的消息。沒想到等孩子生了下來後反被人污陷,說皇后私通宮裡的侍衛。父皇雖然沒做出任何的舉動,卻把剛出生的皇弟取名龍冷霖。龍是皇家的姓,冷是從我原本的名字中取出一字,霖則表著…零。父皇的意思是皇后生下來的孩子比宮女所生的…還不如。」

  ……皇家的人難道都這麼狠!一位剛出生的嬰兒被貼上這種標籤,在宮裡怎麼可能會有好日子可過!我沉痛的閉起眼。

  

   「霖弟從小都是個沉默的孩子,父皇一直到他快滿十四歲才讓霖弟進太傅院讀書。而霖弟則是發瘋似的讀書認字,只花了半年就把四書五經全讀熟了。…父皇在位四十餘年共有二十三位皇子,大皇兄比我年長二十餘歲,他與幾位皇兄耐不住性子想奪權篡位,被父皇發現後全被殺了。後來父皇注意到我與霖弟的存在,他找了個理由把霖弟派出宮,而我則慢慢的爬上今天這個位子。」父皇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走到父皇的身邊,幫他倒了杯茶…

  「登基後,大臣們希望我馬上立後,但我因為母親的事有些心灰意懶,只將皇后從冷宮中放出,再封她為太后,又讓人找回霖弟,封他為宣王。沒想到霖弟回來當晚就逼死皇后,而皇后上吊之前留下遺書,要我早點立後…」父皇喝了一口茶。

  「………」聽到這,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父皇。

  「我告訴過你,霖弟想篡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開始我放過他,只是這幾年來,他越來越過份,讓我不得不除掉他…」父皇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看了父皇一眼「父皇您現在不殺…不殺皇叔是不是為了蕭國的公主?」父皇把皇叔關在皇宮底下的密室裡,對外則說皇叔在篡位失敗後自殺身亡!

  「嗯…蕭國公主不知道被他藏到哪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給蕭國一個交代是不行的。」父皇疲累的說著。

  伸手在他頭上按摩「殼堯崢把委託的酬勞退回還送了那封信…」真是亂七八糟,平宣王叛亂之事,後頭的爛攤一件比一件麻煩。

  「影門那邊沒什麼出問題吧!」父皇這麼問道。

  「沒有。但是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斷劍與殼堯崢還有影門的人來往密切。」沒想到斷劍居然與他們有來往,這是我料想不到的事。

  父皇吐了一口氣「看來江湖的勢力越來越大了!」

  「等朝廷上的事情處理完,我想出宮去會一會他們…」總不能老待在宮裡,是時候出宮看看這個世界了。

  父皇回過頭看著我「這事等你滿十四再說…」

  我點點頭。是不差這幾年,現在最動要的是處理蕭國的事。

  「父皇…我想見皇叔。」我低頭想了一下,要求父皇。

  父皇點點頭「晚上從暗道里過來寢宮。我帶你去見他…」

  「是!」希望能從皇叔那得到蕭國公主的下落…

  ******

  傍晚我到院子裡透氣休息。天剛亮就要早朝,早朝完到太傅那讀書,讀完書看父皇交給我的奏摺,看完奏摺又要處理一些事務。有時還要與父皇接見大臣討論政事…太子難當、皇帝難做!

  「參見太子殿下!」院子裡的宮女與太監見到我馬上低身行禮。

  「起來吧!」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左閃右躲走在沒人的地方,心裡非常的無奈…身為太子居然在自己家裡還要這麼偷偷摸摸的。當上太子後,所有的宮女與太監見到我只會點頭哈腰,而且楚寒他們四人也被抓去受訓練,成天不見著人影…

  回過頭看著我現在住的地方,懊惱的抱怨皇叔沒事放火燒皇宮幹什麼,害我現在必須住在這間大的不像話的宮殿裡,每天還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才能到其他地方。而且為了重建,皇宮裡散落著大批的木材,走路拌手絆腳…

  「殿下!」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痛苦的回過頭,拜託…放過我吧!

  只見楚寒帶著好幾名太監向我走了過來。

  「什麼事?」我看著楚寒開口問道。

  「趙將軍送了封急件給殿下。」楚寒呈上一封信。

  我接了過來拆開信,舅舅在信裡告訴我蕭國的兵馬聚集在邊關不遠處,請父皇務必盡快找到蕭緣香。舅舅擔心蕭國會用蕭緣香當藉口,出兵攻打。收起信,我知道今晚得用非常手段,一定要從皇叔的腦裡找出蕭緣香的下落。

  「去轉告青兒,本王今日沒什麼胃口…」我只想盡快把這些棘手的事情解決掉,現在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殼堯崢居然在這個時候扯我後腿…給我添麻煩!

  「是!」楚寒瞭解我話裡的意思,馬上帶人離開。

  我走到馬廄伸手拍拍烈風的頭,騎著它在馬場裡繞了幾圈,離開前替烈風刷毛。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幫刷烈風的毛,自然而然就會放鬆心情。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習慣…

  馬廄離武場不遠,蕭然只要看見我,馬上就會出現在我面前…才這麼想就聽見蕭然的聲音。

  「殿下!」蕭然單膝跪地。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不知道為什麼他與楚寒最近老是跪在地上向我請安。

  「是!」只見他應了一聲站起來。

  只見武場那兒,好些武童探頭探腦望蕭然,八成又扔下手邊的事情跑了過來。我有些好笑的詢問他「武場的事都忙完了嗎?」

  「還沒。」蕭然這麼回答。

  「好久沒去武場了,今日有些時間,想過去看看。」回到宮裡半年了,還沒見過王均賢他們。伸手招來馬伕,讓馬伕把烈風帶回馬廄,我往武場走去。

  「是!」蕭然跟後頭恭敬的回話。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蕭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了。不過!我不喜歡你們這麼生疏的與我說話。」其他人就算了,連自己人都這麼做的話我會受不了的。

  「殿下…」蕭然看著我,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回過頭,有些不高興。已經很久沒去讀楚寒與蕭然的心了,一方面是希望自己不要過於依賴讀心這種能力,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自己能夠放開心胸,總不能叫我永遠孤零零的一輩子。

  蕭然站在後面緊緊的握著手,看著走在前面的龍雲煙…

  「蕭然…怎麼了嗎?」回過頭看見蕭然站在原地不動,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蕭然走了過來向我搖搖頭「屬下沒事!」

  「不舒服的話,別硬撐。」我看著蕭然這麼說道。

  「屬下知道。」蕭然恭敬的回答我。

  我嘆了口氣「別這麼對我說話了。」怎麼說了這麼多次,還是這個樣子啊?。

  王均賢走武場走出來「參見太子殿下!」他向我行禮。

  「都起來吧!」我出聲讓他們起來。人往廳裡走去…

  「王侍衛,你有沒有收到舅舅的消息。」坐在大廳裡,我出聲詢問著王均賢。

  「最近沒有。殿下!發生什麼事了嗎?」只見王均賢關心的看著我。

  看來邊關的事還沒傳回宮裡,我還有一些時間「沒什麼。只是好久沒收到舅舅的信了,有些掛心。」

  「若微臣得到趙將軍的消息,會馬上通知殿下!」王均賢對著我這麼說道。

  「好。那就勞煩了。」站起身子對著王均賢點了一個頭,走出大廳。

  出了大廳,蕭然迎了上來「要回宮了嗎?」

  「嗯…」我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我對跟在身後的蕭然吩咐道「問問看那些侍衛們,皇叔在宮裡的這段時間,有沒有送什麼人出宮。」說不定有人看見蕭國公主被皇叔送出宮。

  「是!殿下…是不是蕭國已經知道和親的公主不見的事情。」蕭然開口詢問。

  點點頭「八成是知道了…」我不能告訴蕭然太多事情,只能告訴他大概的情況。

  「要不要讓楚寒他們詢問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蕭然提議道。

  讓楚寒他們問問其他人也好「你去他們來我房裡。」

  等楚寒他們來我房裡,我開口讓他們坐下「坐下吧!」

  「殿下…您的臉色不是很好。」竹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小心的問道。

  用手撐著額頭,看著他們「我也不想對你們隱瞞些什麼…你們應該知道蕭緣香下落不明的事。再找不到蕭緣香,只怕蕭國會來找我國麻煩。你們去探聽看看宮裡有誰知道些什麼內幕。」

  「是!」四人齊聲回答。

  「還有宮裡可能還有皇叔的人。萬事小心!」心裡有些無奈。皇叔的人大概都被處理掉了,現在留下來的說不定都是蕭國的探子。

  「是!殿下。」看著他們離開了書房,我站起來帶著整理好的書冊,走進暗道往御書房趕去。

  等我走近御書房,父皇已經等在那裡了…

  「父皇…舅舅送信來說蕭國已經在邊關部署軍隊了。」我拿出信函交給父皇。

  父皇的臉色沉了下來「看來他們的目的是那十二座城池。」

  「是不是四十多年前皇爺爺率領軍隊攻下的那些城池…」林太傅有向我提到那場戰爭。

  父皇點點頭「四十多年來蕭國一直想討回那十二座城池。」

  都四十多年了,蕭國還真不死心…「皇叔是不是答應蕭國歸還那十二座城池。」要不然蕭國怎麼可能會幫助皇叔,還送了和親的公主給父皇。

  「霖弟的確答應過蕭國。」父皇走在前面說道。

  蕭國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難怪他們不甘心…

  「跟著我!一步也不能錯!」父皇在一面石牆邊停了下來。

  看著父皇打開關著皇叔的暗室,心裡有個疑問。當初太皇爺爺為什麼在建城時把皇宮設計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有關人的暗室!?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霖弟…」父皇對著牆上鎖著的人叫道。

  皇叔抬起頭看了父皇一眼,從喉嚨裡發出一種沙啞的嘶吼聲「…………是你…」

  「皇叔。」我看著有些變形的皇叔,希望能從他的腦裡讀出些什麼。

  皇叔的眼睛轉動著,用突出的眼睛盯著我「……連你也來了…」

  我看著他小心的讀取他的記憶,心裡非常的不舒服…「皇叔…你把蕭國公主送到宮外,對吧?」

  「……………」他沉默不語,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走到皇叔的面前看著他「翻遍皇宮還找不到蕭國的公主…唯一的可能就是送出宮。」

  皇叔聽我這麼說,腦裡轉的飛快…

  我從皇叔的腦裡讀出資料,利用那些資料想套出更多東西「我派人清點皇宮裡的人時,發現無故失蹤的宮女裡居然有位產婆…所以我猜想蕭緣香可能懷了你的孩子!」

  只見他瞪大雙眼看著我「………」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走回父皇身邊。

  父皇他看著皇叔開口「霖弟…你把蕭緣香藏在流水鎮。朕應該沒猜錯吧!」父皇的聲音平靜無波,我的話還有皇叔的反應讓他猜出蕭緣香可能的去處。

  「…別傷害她…」皇叔終於開了口。他知道父皇一定會到流水鎮抓蕭緣香回宮。

  父皇看著皇叔「我會帶她回來見你!」說完這句話,拉著我離開密室。

  「沒想到蕭緣香懷了霖弟的孩子…」離開密室父皇若有所思的說道。

  嘆了口氣…我記得父皇回宮後,要人幫每位宮女與妃子驗身。當時父皇說那麼做是為了確定她們的清白。我當時就在想若是蕭緣香人還在宮裡,說不定就會被人發現父皇沒碰過她的事…後來清點人數時我注意到產婆無緣無故少了一位…想不到被皇叔送到宮外照護蕭緣香…

  「明天去流水鎮帶蕭緣香回宮。」父皇牽著我的手這麼說道。

  「流水鎮是什麼地方?」不知道父皇怎麼會知道皇叔把蕭緣香藏在那裡。

  「當年霖弟離開皇宮,曾經有位好心的大娘收留他…那位大娘現在就住在流水鎮。」父皇告訴我這件事。

  怪不得皇叔會把蕭緣香送到流水鎮…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霖弟應該有派人留守在蕭緣香身邊!」父皇握著我的手肯定的說道。

  說的也是!萬一蕭緣香逃跑回蕭國,那就完蛋了!

  24

  再次見到蕭緣香,平坦的小腹看不出來懷有身孕…

  「我早就知道你們總有一天會查到這來的。」她站了起來看著我與父皇。

  父皇示意一旁的侍衛們離開「霖弟想見你。」父皇直接告訴蕭緣香我們來的另一個目的。

  「他還活著!」蕭緣香緊緊的抓住裙襬。

  我看著蕭緣香,不太明白為何她不把孩子打掉…身為父皇的妃子,卻懷了皇叔的兒子!她難到不知道父皇可以利用這一點出兵攻打蕭國嗎?

  父皇點點頭「目前還活著。」

  「…我跟你去。」蕭緣香低下頭咬著嘴唇。

  感受她心裡的掙扎與無助我開了口「…請公主保重身體。」萬一動到胎氣,對她與孩子都不好。

  「你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父皇一身皇袍坐在這小廳房裡真是不搭調。

  蕭緣香抬起頭看著父皇「你根本沒碰過我!」

  父皇冷冷的看了她了眼「朕不會讓外族的女人,懷上朕的骨肉!」

  蕭緣香笑了出聲,眼裡寫滿了不屑與嘲諷「呵呵呵…哈哈…難怪冷霖他贏不過,也爭不過你…」

  我的心裡有些不高興,父皇的人其實很好,怎麼每個人都只看到父皇冷酷的一面。

  父皇沒說話走出草房,翻身上馬後抖動韁繩讓馬匹快跑…

  一開始蕭緣香還能跟上我們的速度,沒過多久她的臉色開始發白。我連忙騎馬到她的旁邊,伸手扶住她的腰,一直到我們進了皇城,我才收回手。

  進入皇宮,父皇下馬讓侍衛牽過馬…

  看著幾位宮女小心的扶著蕭緣香下馬,父皇小聲的吩咐我「煙兒!蕭緣香就交給你負責了。」

  我點點頭。等父皇離開之後我招手讓太監抬來軟轎。出宮前我與父皇商量過蕭緣香的事。父皇認為蕭緣香懷孕的事不能曝光,所以我打算把蕭緣香交給擅長藥膳的青兒照護。

  等太監抬了軟轎過來我看了她一眼「上去!」

  蕭緣香謹惕的看著我沒說話。因為外公與舅舅的事,我知道她從以前就有些忌憚我的存在。

  我讓太監把她抬到東宮後傷腦筋的看著她,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她的住宿!蕭緣香是父皇的妃子,怎麼可以住在身為太子的我這邊…我現在才發現父皇怎麼丟了個大麻煩給我…

  「殿下喚奴婢來有什麼吩咐。」青兒走進來恭敬的問道。

  我走到青兒的身邊小聲的說「青兒你準備一些吃的東西,順便叫竹兒去請鐘老過來一趟。」

  「是!」青兒答了一聲。

  原先伺候蕭緣香的宮女裡有幾位已經被蕭國收買了不能再用,我考慮了很久,打算把她與其他人隔離開來。我了蕭緣香一眼「跟上…」蕭緣香慢慢的站了起來小步跟在我的背後。

  「你就住在這裡,平時…別出去,蕭國派來的殺手正等著你回宮!」不是我想嚇她,和親的公主居然懷了別人的孩子,傳了出去不只父皇顏面盡失,蕭國也不會好過的。

  「我明白…」蕭緣香認命的回答。

  這女人不是很潑辣嗎?當初有膽帶葵花錦蛇進宮,現在變得這麼女人…有些不習慣。

  外面傳來竹兒的聲音…「殿下。老太醫來了…」竹兒站在書房外等我叫她們進來。

  「進來。」太皇叔來了就好。看蕭緣香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

  我向太皇叔使眼色「鐘老。蕭公主可能動到胎氣,你幫她看一下。」蕭緣香肚裡的孩子,要等她與皇叔見過面才知道。

  在太皇叔幫蕭緣香把脈時,我走到竹兒身邊低聲囑咐「你去母妃那拿些寬鬆的衣服來,順便告訴母后小心她身邊的人,小心讓人下毒。」

  竹兒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殿下!蕭公主有些虛弱,需要調養身子。」太皇叔放下蕭緣香的手,走過來向我報告。

  我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對太皇叔說「孩子一定要保住,拜託您了。」

  太皇叔點頭「微臣知道了。」

  等太皇叔離開後,蕭緣香不安的看著我,害怕肚裡的孩子有什麼損傷。

  我雖然知道她非常的不安,但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只好先不理她,動手收拾書房裡的東西。這間書房裡,我平時很少使用,一下子就整理好了。只是整理完書我就開始後悔…沒事動作這麼快做什麼,現在跟蕭緣香大眼瞪小眼有夠尷尬!

  好在青兒的腳步聲很快的傳了過來,我馬上站起來打開門…

  「殿下!奴婢煮了些鰻魚粥。」青兒放下粥對我這麼說道。

  我讚許的點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蕭緣香「吃些粥吧…」騎了一天的馬她還能這麼鎮靜已經算是不錯了。

  蕭緣香點點頭站起來走到書桌前的坐下,拿起湯匙嘗了一口粥「…好吃。」她稱讚著。

  「公主喜歡就好」青兒打開另外幾個碗,裡面放著一些小菜。

  竹兒這時拿了一個布包走了進來「殿下!琴姊找了幾件衣服還有鞋子讓奴婢帶回來。」

  「等一下讓蕭公主換上衣服,不合身的話改一下。」看了一眼竹兒拿來的衣服,全都是些綿質的衣服。

  「是!」竹兒拿著衣服放到床上。

  「鐘老會送藥過來,你們倆在這陪著蕭公主。」我拿起書本走了出去。

  離開書房,我讓人找了王均賢過來,要他派幾名信的過的侍衛守在書房外後,才走回寢室批改奏摺…

  ******

  晚上父皇來找我,見我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安排她?」

  放下手裡的書本我轉頭看著父皇「我讓她住在前殿的書房裡,跟母后要了一些衣服給她穿,也讓太皇叔幫她抓了幾副藥安胎。現在王侍衛找了幾名侍衛守在書房外。」

  父皇點頭「信已經派人送到蕭國了,再過幾天應該就會有回應。」

  整理桌子上的奏摺放到竹籃裡「父皇打算讓蕭公主與皇叔見面嗎?」蕭緣香的樣子與皇叔昨天的表現,有些不忍心讓她們倆不見面。

  「何必,她們倆見面也改變不了現在的情況!」父皇對我這麼說。

  我拿著夜明珠走到床邊坐下「…皇叔「已死」,蕭緣香懷了皇叔的孩子,就算是送回蕭國,蕭國也不會要她這位公主。」現在只有我、父皇還有蕭緣香知道皇叔還沒死的事。

  「煙兒…你到底想說什麼?」父皇坐了下來看著我。

  我靠著父皇「蕭緣香肚裡的孩子,父皇打算怎麼做…」父皇也真是的,把人接回來丟給我,也不說清楚他的想法,讓我一個人胡思亂想…

  父皇伸手摟著我的肩膀「等蕭國送來回覆後再說,我想知道蕭國打算怎麼處置蕭緣香。」

  蕭國若是不回覆,我們也拿蕭國沒辦法,除非找機會出兵「我知道了。舅舅有送急件來嗎?」舅舅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

  「趙卿派人送奏摺。明日呂卿也會在早朝提出兵之事…就等蕭國的探子回報我國出兵的打算。」父皇不是很在意的回答。

  看來父皇輕鬆的模樣,我很想告訴他,如果把六皇弟找回來,我是不是就能不當太子了。現在事情好多,煩都煩死了!

  25

  我從來沒這麼想唸過電話…在等待蕭國回信的期間,突然想起以前有事一通電話馬上就能聯絡到人。

  現在,書信一來一往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父皇送到蕭國的信,足足讓我等了二個月。

  站在大殿上,我聽著那些文武百官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著要不要送蕭緣香回蕭國時,我的腦裡的全是書房裡挺著大肚子的蕭緣香。

  半個月前太皇叔告訴我蕭緣香肚子裡懷的是女孩。現在孩子都五個月大了,是時候讓皇叔與她們母女見面了。接蕭緣香回宮沒多久,皇叔曾要求與蕭緣香見面。我告訴皇叔要帶蕭緣香來就必須對身懷六甲的她下迷香,到時可能有落胎的危險。皇叔聽我這麼說馬上放棄要見面的想法…

  我覺得皇叔算是一位很好的丈夫,至少現在的他是真心關心蕭緣香,只是…這份感情能夠維持多久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麼說?」我的目光與坐在龍椅上的父皇對了上。大殿上安靜了下來…

  「父皇。和親的公主是蕭國三皇子送來的,何不讓蕭緣香寫封信給三皇子,讓他處理這件事。」我一直在想當初是蕭國三皇子送道蕭緣香來麟國和親的目的是為了偷配兵圖與軍令,若是皇叔知道她跟本不是想幫助他篡位後會不會這麼關心她。

  「王卿!你負責把信送到蕭國去。」父皇對著促成和親之事的王丞相這麼說道。

  「…微臣遵旨!」看著王丞相連忙接旨。

  

  我看著王丞相,知道他打算藉由這次送信,留在蕭國不回來了。他以為只要留在蕭國自己就能保命,卻不知道父皇回宮時放過這些大臣的用意,父皇一直在等大臣們放下戒心,落出馬腳之後一次查清皇叔殘留在朝廷裡的餘黨,所以回宮後只處理宮中的妃子。現在要秋後算帳了,還有人不怕死!

  等早朝結束後,我馬上回書房找蕭緣香「寫封信送給蕭國三皇子。」在她房裡的竹兒連忙站起來準備紙筆。

  蕭緣香不解的看著我「寫信給皇兄…為什麼?」

  我冷冷的提醒她「你會不知道為什麼嗎?送來的和親公主與叛亂的王爺有染,還懷有身孕…」這女人不會傻了吧!

  蕭緣香瞪大眼睛看著我「…父皇他們…」她有些錯愕的開口。

  「你說呢?」看了她一眼後又道「皇叔應該不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為了配兵圖與軍令吧!」我不知道蕭緣香是怎麼告訴皇叔的她來麟國的原因,但她應該沒告訴皇叔實話。

  

  蕭緣香沉默了很久「……我沒告訴他…皇兄讓我來為的是什麼…」她的內心在掙扎,嫁給父王的那天晚上她喝醉以為自己與父皇圓了房,一覺醒來得知父皇早就離開還到別的妃子那過夜,她被忿怒沖昏了頭,問出是哪位妃子後仗著自已身為公主的身份,氣沖沖的找了上去,最後得到的…只有屈辱。那之後蕭緣香每日待在桂園等待父皇,忍受著所有人的嘲笑…一直到皇叔進宮,蕭緣香才發現…原來父皇根本沒碰過她…

  心裡對蕭緣香有同情,也有憤怒,我命令道「信你是非寫不可!」如果不是她,事情怎麼會拖了這麼久。我搖搖頭,吩咐竹兒盯著蕭緣香寫信…

  等我再次回到書房,竹兒把蕭緣香寫好的信呈上來給我,接過信看了一遍。我拿著信走到御書房把信交給父皇…

  父皇看完信點頭「今晚讓她們見面…」

  我點點頭。終於要讓她們見面了!

  ******

  晚上,抱著昏迷的蕭緣香,我在心裡碎碎念…這女人發福不少,有點重!好不容易走到關皇叔的密室裡,我把她放在地上,伸手拍打她的臉…蕭緣香張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這個地方,

  「霖弟!人我帶來了,你們只有一個時辰!」父皇對皇叔這麼說道。

  我跟在父皇的身後離開密室…

  「父皇…」站在暗道里看著父皇的側臉開口喚道。

  父皇看著我「若是你…你會選擇殺還是放他們走…」

  「也許…是殺!」叛亂的兄弟、敵國的公主、不該出生的孩子…放他們走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殺…不是唯一的選擇,卻是最能讓人放心的方便。

  父皇摸摸我的頭「沒錯!是殺!問題是該怎麼殺…」他的眼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想,麟國最大的外患是其他虎視眈眈的國家!」早朝上的臣們討論糧草的問題時,我總覺得最可怕的不是蕭國而是其他不吭聲的鄰國,蕭國與我國爭鬥的同時別人正偷偷的進攻著。

  父皇點頭「蕭緣香不清楚她牽扯的不止是兩國之爭,還有目前互相牽制不動的情勢。殼堯崢在各國之間取利,買賣消息與物資,若是能收為已用對麟國利大於弊!」暗道里父皇的聲音低沉的迴響著。

  「這就是殼堯崢寧願要我們給他十年的水票,而不願收下那些禮金的原因?」說的也是!有了水票,想賺多少錢都可以。

  「是啊!奸商一個!」父皇的嘴角勾起。

  「若是我們鼓勵通商,讓其他商人與殼堯崢爭鬥削弱他的勢力?」過去學的市場經濟學總算能派上用場,我開心的想著。

  「也好!入春後說不定又有水患,到時會需要大量的物資。」父皇同意我的想法。

  兩人在暗道里談了很多朝中的大事小事,一個時辰後父皇與我重新走進裡面。我很好奇在這段時間內皇叔與蕭緣香底談了什麼…

  走進密室,父皇對我打暗號,我走向蕭緣香用浸過藥水的手帕迷昏她。

  等蕭緣香陷入昏迷,父皇向我點頭「走吧!」

  正要踏出密室時皇叔扯動鐵鏈「……皇…上…無論我們夫妻怎麼樣都可以,放過我的女兒…」他緊閉眼睛啞著嗓子對父皇說。

  「………」父皇看著皇叔沒說話。

  我知道父皇一定非常得驚訝。因為皇叔從未稱呼過父皇為皇上,現在這麼說是對父皇的臣服,還是另有打算…

  皇叔轉頭看著我「殿下…緣香就拜託你了…」

  抱著昏迷的蕭緣香我苦笑著。拜託我…皇叔是不是搞錯對象了,我照護她是因為父皇的吩咐,他該拜託的人是父皇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煙兒…你先回去!」父皇拍拍我的背,要我先帶蕭緣香回書房。

  我點點頭。邁開步伐,抱著人離開密室。

  我把蕭緣香放在書房的地板上,一刻也不多留,馬上就從暗門離開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我長長的吐了口氣。

  「楚寒、蕭然!」朗聲叫喚他們。

  門外傳來腳步聲「殿下!」楚寒與蕭然走了進來。

  「去找青兒還有竹兒過來。還有,別讓蕭緣香離開書房!」我這麼吩咐道。

  「是!」楚寒快步離開,往書房走去。

  等青兒與竹兒來之後,我深吸一口氣「不管蕭緣香說了什麼,就算要脅自殺也不能讓她離開書房。還有我不想見她!你們明白嗎?」我對她們這麼說道。我在害怕!我居然害怕面對蕭緣香…或許…或許我害怕的是利用蕭緣香的皇叔

  26

  俗話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用不了多久蕭國的三皇子就回信給我,在心裡嘆著氣,無奈的走向書房找蕭緣香。

  「你自己看。」把信丟給蕭緣香,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反應。

  蕭緣香看完信含著淚看著我「皇兄果然已經不管我的死活了…」

  我沒說話,讀著蕭緣香的心思,她的心裡只有濃濃的悲傷與身為皇家子孫的認命!我若是她,也許會像從前逃出實驗室一樣,義無反顧的離開。

  「身為女子,在皇家只是一項能拉攏臣子的禮物,就算留在蕭國,終究會被父皇或是皇兄當成拉攏人心的籌碼。皇兄送到麟國前曾告訴我,只要拿的到配兵圖與軍令,回蕭國後不會逼我嫁給其他大臣…」蕭緣香握著信無助的說道。

  我端著茶杯喝了口茶,用茶擋住蕭緣香的臉。她怎麼從沒想過,就算她真的能回去蕭國,以後也不會有人想娶她,自然也不會有人逼她嫁人。

  「殿下…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但是,能不能放過我的孩子…」蕭緣香對我哀求著。

  我看著蕭緣香「蕭公主太抬舉我了,本王是做不了主的。」她把我當成什麼了!就算父皇對我再好,也不可能隨隨便便答應她。

  蕭緣香看著我,肯定的說道「不!太子殿下!就憑皇上離宮前還不忘帶上殿下,緣香就能明白殿下對皇上來說是特別的!」

  我打斷蕭緣香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蕭緣香盯著我「外人以為殿下是因為當時不在宮中才逃過一劫。沒人知道事情並非他們所想的一樣。冷霖進宮那天我打算挾持殿下趁亂離開皇宮,只要抓到您,就算沒有軍令也能威脅趙將軍退兵…當時我站在房門口聽見皇上緊張的叫醒殿下。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皇上只帶走殿下!」她的眼睛不放過我任何的表情。

  原來被她發現了啊!我不是很在意蕭緣香的話「那又如何?」

  「殿下可以不在乎,但是,若是緣香的兄長知道了…」蕭緣香慢慢的吐出這句話。

  我向她搖搖手「你省省吧!不會有人相信你說的話。」父皇在有外人的地方對我還是不冷不熱。要不然父皇的妃子怎麼會拚命進補,巴不得盡快懷孕生下皇子,將我扯下太子的位子。

  蕭緣香頓了一下又開口「…殿下可曾想過,您對皇上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什麼樣的存在?蕭緣香會不會想太多了「自然是血親與臣子。」要不然還會是什麼?我感到有些好笑。

  「殿下還不懂嗎?皇上對殿下非常的特別,已經超出君臣與父子的關係。」蕭緣香急忙的說道。

  我沒說什麼站了起來「隨便你怎麼想。」

  當我要離開書房的同時,身後的蕭緣香又問了我一個問題…

  「對殿下而言皇上是什麼樣的存在?您對皇上…不像一般的父子…」蕭緣香看著我。

  我回過頭「挑撥離間這一招對我不管用!」她說的沒錯,我對父皇並沒有父子之情…

  

  蕭緣香見我有繼續談的意思,連忙把她與皇叔討論過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緣香只是想告訴殿下!皇上把我交給殿下,顯示了皇上對殿下除了寵愛之外還有信任。何況皇上還讓殿下知道冷霖被關在哪裡。冷霖告訴我,他被關著的地方絕對不是皇宮裡任何地上。而蕭國的探子也從未回報過麟國的皇宮裡有過類似的牢房或是暗室。皇上連這些都願意讓您知道…那」

  我打斷她的話「皇叔若是知道宮裡所有的地方,那父皇豈不是危險了!」這兩人湊在一起果然沒好事,我暗自心想。

  「殿下說的都沒錯!但是冷霖放火燒皇宮時從找出來的暗道中也從未發現類似的地方…」蕭緣香持續的說著。

  皇叔居然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真是可怕!而且為了找到暗道還不惜放火燒掉宮殿…我有些心驚的想。

  「…殿下!只要您能答應我,好好照顧我與冷霖的女兒,我可以向您保證,絕對不會透露任何消息給皇兄的。」蕭緣香走到我的面前對我這麼說道。

  我看著蕭緣香,讀完她心中的想法後在心裡苦笑…原來皇叔告訴蕭緣香,只要她能說動我,自然就能改變父皇的決定。皇叔是哪來的自信?怎麼會以為父皇一定會聽從我的建議,而且蕭緣香居然當真了,還敢用這個藉口威脅我。實在無法理解她們倆人想做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拿出一顆藥丸想彈進蕭緣香的嘴裡,考慮了一下…還是別打掉她肚裡的孩子,再等一陣子…收回藥,我離開書房。

  ******

  走進御書房。看父皇專心的批閱奏摺,我靜靜的坐到一旁。御書房裡,堆著一疊一疊的奏摺,沒多久父皇收筆放下奏摺。

  「父皇…」我開口叫喚父皇。

  父皇抬頭關心的問「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臉色發白!看來蕭緣香的話還是讓我所動搖。我開口向父皇要求「我想見皇叔…」我想知道皇叔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父皇看著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問皇叔到底告訴蕭緣香什麼?」還有皇叔之前說過的預言到底是什麼?

  「蕭緣香也威脅你!」父皇眯起眼睛。

  我點點頭。看來她們這對夫妻分開來威脅我們,只是,不知道皇叔是用什麼條件威脅父皇?

  父皇放好桌上的奏摺,帶著我走到關著皇叔的密室。進了密室父皇用手拉起皇叔的頭…

  「龍冷霖!你與蕭緣香到底在搞什麼!」父皇憤怒的對著皇叔說道。

  「…哈哈哈…想不到皇兄…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哈哈…」皇叔的笑聲如鬼魅一般在密室裡迴響著。

  看父皇這麼生氣,我也顧不得什麼,走向前托起皇叔的頭,看著皇叔的眼睛,仔細的讀取他的心思

  「嘿…皇侄…緣香告訴你了對吧!嘿嘿嘿…」皇叔眼神散亂的看著我。

  「為何要蕭緣香威脅我?照不照顧你們的孩子有這麼重要嗎?」雖然感到有點不舒服,我還是開口詢問皇叔威脅我的用意是什麼?

  皇叔開始呵呵的笑「…呵…皇侄…嘿…你怎麼不問問你父皇…」

  我轉過頭看著父皇發青的臉,這時手上傳來一股噁心的觸感。皇叔居然伸出舌頭,舔舐著我的手腕,連忙放開托住他下巴的手…好想吐!

  「你在幹什麼!」父皇火大的對著皇叔吼!

  皇叔邪笑的看著父皇「…你說呢?皇兄…皇侄相當美味…嘿嘿…可惜…嘿嘿嘿…你…」皇叔舔舔嘴唇…

  看見皇叔的動作我忍不住反胃,推開門跑了出去…

  「煙兒!」父皇跟著我跑了出來。

  「我要回去了。」有夠噁心的,上次來皇叔還好好的,怎麼這次變成這個樣子。

  「先回御書房。」父皇見我臉色發白的樣子,連忙關上暗門拉著我跑回御書房。

  一回到御書房,我衝向水盆搓洗被皇叔舔過的地方,洗完手,又是一陣反胃,扶著盆子大吐特吐…

  父皇拍著我的背「沒事吧!」他喚進門外站著的太監要他們收拾。

  「………我要洗澡…」只覺得手上還殘留著那種黏黏的感覺,說完我忍不住乾嘔。

  父皇拉著我走到寢宮命人準備熱水,等熱水準備妥當,他讓我一個人到細紗做成的簾子後面…坐在澡盆裡,我猛搓著手腕一直到手變的有些紅腫,才覺得那種噁心的感覺減少許多。爬出澡盆,走向另一盆乾淨的熱水,泡在裡面長長的嘆口氣…

  「煙兒…」父皇的聲音從紗簾外傳來。

  我回頭看見父皇掀開紗簾,手裡還拿著衣服「衣服放在這…」他把衣服放在澡盆旁邊。

  我抓過毛巾,爬出澡盆。父皇等我穿好衣服後喚人,抬了另一盆水「先去吃點東西,等一下我們談談。」父皇招來太監,幫他脫衣。

  總管公公見我走出來連忙讓人端來一碗麵「請殿下嘗些東西,胃會舒服點。」聽他這麼說我這才想到,我剛才在御書房裡嘔吐的事,不用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了。

  唉…好不容易才擺脫病懨懨的五皇子這個封號,現在…算了!不想了。無奈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面咬了一口。

  吃過東西后,胃果然舒服一點。父皇走了出來示意我跟著他走裡內室「王福!吩咐下去,朕今晚不見任何人,別讓人打擾!」父皇回頭對總管這麼說道。

  「是奴才遵命!」總管恭敬的說道。

  關上門父皇皺眉「蕭緣香到底告訴你什麼?」

  我把她告訴的我話一字不漏的告訴父皇,等我說完了父皇摸摸我的頭「不用擔心…她不會有機會把這些話傳出宮。」父皇隱隱約約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我有些不解。難道皇叔告訴父皇的事情與蕭緣香說的並不相同。

  「父皇。皇叔跟你說了什麼?為什麼剛才要這麼做…」皇叔好像在暗示父皇什麼東西一樣,當時我只覺得噁心,根本沒有心思讀取他的想法。

  「………」父皇沉默了很久「…不管霖弟說什麼,那些都不是問題…」

  見父皇不想告訴我,我只好點點頭,並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下去。

  「今晚留在這裡,明天一起上早朝。」父皇拍拍我的手,這麼說道。

  躺在父皇的身邊,我思考著蕭緣香對我說的話,皇叔對父皇的態度怎麼會這麼奇怪…兩者之中有什麼關連沒被我注意到的?

  「睡吧…別想太多。」父皇翻過身子看著我。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可能是我庸人自擾…

  27

  四年後…

  「皇兄…」剛從太傅院出來就看見身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向我跑來,她的身後還跟了幾位氣喘虛虛的宮女。

  「琳妹!」我伸手摸摸小女孩的頭。

  後面跟上來的宮女見到我連忙行禮「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平身。」揮手要她們起來。

  小女孩拉著我的衣服「皇兄,宮裡送來一隻會說話的八哥,你帶我去看好不好。」

  「傍晚再帶你去好嗎?」彎腰輕點她的鼻尖。

  小女孩不依的搖頭「現在好不好…」

  「父皇正在御書房等我。若是等不及的話,讓琴她們帶你去看。」向琴點頭讓她牽過嘟著嘴的女孩。

  一旁的宮女哄著她「琳公主!讓奴婢帶公主去看八哥,殿下還有重要的事情。」

  「好吧!」小女孩妥協的點頭。讓宮女牽著她離開。只是離開前,幾位妙齡的宮女還不忘轉過身來行禮。

  

  看著琳妹的身影,我想起當年在蕭緣香生完孩子後,她與皇叔服毒自殺留下兩份遺囑。父皇把她們倆人的骨灰偷偷葬到皇家的墓園裡。父皇還命人整理蕭緣香的貼身物品,連同遺囑一起送回蕭國。我留下蕭緣香的玉鐲,瞞著父皇把皇叔的金牌、蕭緣香的玉鐲子與另一份遺囑收起來藏好。沒人知道皇叔與蕭緣香的女兒,就是現在的公主龍蕭琳。其他人只知道現在母后撫養的公主,是宮外的民女所生。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蕭然出聲叫喚我。

  我回過神看著蕭然「無事。」看著他有些擔心的樣子,笑著告訴他。我側過頭問身旁的楚寒「今日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楚寒馬上回答「幾位大臣會與殿下商量今年秋收的事宜…」

  楚寒每天跟在我身旁幫我整理行程與重要的事情。蕭然隨身守在我的身邊,晚上與宮裡的侍衛們巡視皇宮。

  走到御書房外,我對著身後的兩人說「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等他們離開後,踏入安靜的書房內…

  總管公公站在父皇身邊磨墨,我傾身向父皇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父皇揮手讓總管下去後,開口叫我過去「過來看看這篇文章…」

  「這是今年殿試的文章?」接過父皇手中的紙閱讀著。

  父皇點點頭「今年有不少好人才,鄭卿下不了決定,送上來幾篇文章。」

  殿試的題目都是一些乏味的東西,想不到今年有幾篇不錯的「想不到鄭大人也有這麼煩惱的時候。」笑著對父皇說道。

  「是啊!鄭卿苦著臉捧著這幾張試卷,告訴我他不知道該選誰當狀元時的樣子真是有趣。」父皇拿著鄭大人送上來的冊子開心的說道。

  我伸手拿過父皇手裡的名冊,上面只剩下前五名還未填寫「鄭大人若是聽到父皇這麼說他,一定會垮著臉跑來向我抱怨。」

  「應該會吧!聽王均賢說那些大臣現在沒事盡往太子殿跑。」父皇拿起試卷說道。

  我輕笑著「他們太誇張了。」父皇發火時,每個人都往這裡避難,把我當擋箭牌。

  「不過…難怪鄭卿不敢下決定,這五個人之中,兩位是左右丞相的學生,一位是薛家的子弟,另一位是首富的次子,再來是監國的侄子。」父皇看著那些人的名字這麼說道。

  的確是燙手山芋!低頭笑了笑「這五人的能力與才學只怕相差不遠,父皇打算接見他們嗎?」鄭大人未免也太沒膽了,居然把決定權還給父皇。希望父皇不要把這份苦差事,轉丟給我!

  「我要鄭卿招他們進宮,明日早朝在大殿上接見他們。你順便挑選一位合適的人,明年與你一同出宮巡察。」父皇靠在椅子上說道。

  我點點頭。明年春天我就要出宮,名義上是微服出巡,實際上是去查探江湖上勢力到底擴張到什麼程度。

  「蕭然雖然武功卓越,但他長年待在宮裡,對江湖上的事並不熟悉,你還是在武試中挑幾個人出宮時帶上。」父皇這麼說道。

  「我會留意的。」蕭然是單純了一些,他不像楚寒那麼小心。我的確應該多帶一些人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才對。

  「斷劍仍然在尋找你,你打算見他嗎?」父皇看著我好笑的問道。

  斷劍還真不死心「就算見到他,斷劍也不見得認得出我!父皇我出宮後能卸下易容嗎?」我與父皇一樣,在宮裡一直都是易容,連楚寒他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長相。

  「隨你。怎麼了?」父皇看我這麼猶豫,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慢慢的回答「說不定會遇上那名刺客!」都過這麼多年軒轅皓應該太記得我的樣子,但是…萬一被認出來的話,麻煩可大了。

  父皇考慮了一會兒「…應該不至於。」

  希望如此!真遇上了,死不承認就行了。

  ******

  天還沒亮,青兒端著早膳走進房裡…

  「幫我拉一下衣擺…」感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不順,出聲要求著。

  「是!」竹兒走了過來,拉直衣擺。

  我穿著新做好的秋衣,動了動身子「竹兒。這裡不是很順,晚一點幫我改一下!」

  「是!」竹兒提筆記下我剛才說的地方。

  「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竹兒!」我身上的衣服全是竹兒做的,她一個人就能搞定全部的服裝。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竹兒眉開眼笑的說道。

  楚寒看看時辰「請殿下用早膳!」

  聽到他的提醒,我坐在桌前快速吃完早飯,接過青兒手上的毛巾擦擦嘴「青兒。今晚我可能會留在父皇那裡。」

  「奴婢知道了!」青兒點頭回答。

  起身走往大殿走去…遠遠的就看見鄭大人對好幾位身穿布衣的男子說話。他們大概就是那五位棘手人選,我站在樹叢後面打量那些人…

  「楚寒、蕭然你們留在這裡,記下那幾位男子的言行舉止。」原本想上前攀談,想了一下覺得先迴避他們會比較好。

  「是!」楚寒拿出紙筆與蕭然站在樹叢後沒繼續跟在我身後。

  繞過樹叢走了出去,大臣們見到我連忙向我行禮。

  鄭大人恭敬的向我報告「殿下!那幾位就是今年殿試最後的人選。」

  我停下腳步看著那五名男子「父皇曾向本王提過,今年有好幾名人才。」收回視線我繼續往前走,鄭大人跟在我的身邊。

  「說來汗顏!微臣無法挑出最好的人選。」鄭大人小聲的說道。

  是沒膽吧!「哪的話。父皇對那些文章讚不絕口!」這個人滑頭的很,把最後決定留給父皇,誰也不想得罪。

  大廳裡文武百官見我走了進來,連忙站直身子,鄭大人也站到他的位子上,我直直走向前站在最前面,等重要的政事處理完後,父皇要鄭大人帶人上來,還問他們許多問題,我則站在一旁審視著他們…

  早朝後父皇招我進入書房內「你覺得如何?」

  「平分秋色!」乍看之下,看不出哪位特別出色。

  父皇拍拍我「你去聽聽林樞棋怎麼說,晚一點再叫鄭卿帶他們上來。」

  我點點頭退了出去。看見等在門外的楚寒與蕭然「如何?」開口詢問他們。

  他們倆人對看一點「殿下。其他四人似乎在排擠首富的次子。」

  「是首富的次子對吧!」剛才在朝上就見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不會表現自己。

  「是!」蕭然這麼告訴我。

  「殿下。其他人雖然相識,但彼此看不順眼。」楚寒也跟著說道。

  我笑了笑「果然如此…」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該挑選的是誰了。

  28

  

  聽林太傅念了兩個多時辰的經,我頭昏腦脹的離開太傅院…我依父皇的指示問太傅的意見,誰知道太傅雙眼發光拉了一把椅子就開始分析每個人的背景、家庭、朋友等…順便還批評他們殿試的文章。平時看他改我的文章也沒這麼認真過,現在居然能把每一句都加上評語,太傅真的是太過份了!

  站在太傅院門口我敲敲發昏的頭,楚寒馬上跑過來擔心的看著我。

  我馬上開口解釋「被太傅念的頭昏…」我現在最怕的就是楚寒跑去找太皇叔來,到時一定又會弄得人仰馬翻,鬧的整個皇宮都知道!

  楚寒點點頭「殿下!軍部的大人都在等您。」

  我甩甩頭「是為了下個月武試的事吧!」剛才父皇有提過。

  「呂統領希望我能去幫他忙,可以嗎?殿下!」蕭然問道。

  「你去看看也好,那些人以後會是你以後的同僚。等會兒留下來一起聽那些大臣還有將領是怎麼安排事宜。」蕭然不可能一輩子都當我的護衛,終有一天要進入官場,要不就送他去邊疆。

  「是!」蕭然答道。

  走到太子殿外我想起一件事「去問一下王公公,看看父皇什麼時候要接見那些殿試的人。」對楚寒吩咐過後,走進大聽裡的正位坐下,而蕭然則站在我的右後方…

  幾位將軍看了蕭然一眼「殿下!這是武試最終的人選名單。」

  我接過來翻看著「辛苦了!有什麼提案嗎?」感覺那些大臣對蕭然出現在大廳之事不覺得反感,我鬆了口氣。

  「是!微臣與幾位參將考慮用擂台戰的方法。殿下覺得如何?」呂墨辰環視大廳裡的大臣們這麼說道。

  翻到最後幾頁我停了下來「今年為何突然改變形式?」以往都是以馬術、射箭等項目挑選,今年多加了擂台恐怕又是因為自己人內鬥!

  「能到最終試驗的人自然武藝高超,為了避免武試如殿試一般出現難以抉擇的問題,為了公平起見,只好多加擂台戰。」坐在一旁的邱將軍站起來對我說道。今年他的侄子也進入最後的階段,他很擔心武試出現不公平的情況!

  「…這到是個好方法。不過,離武試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來的及準備嗎?」我開口問道。坐在大廳裡的大臣們裡大多數的人都有親戚或是認識的人參加武試,萬一弄個不好,官場上的平衡會出現問題,到時權力瓜分又會有所改變了。

  「只要多派些人手,就能趕得及搭建擂台!」與邱將軍同門的陳參將站起來答話。

  我點點頭「既然諸位都同意!呂卿,把奏章送到父皇那裡,本王會向父皇稟報這件事的!」父皇應該不會反對,反正大臣們的鬥爭對他而言是很平常的事。

  「麻煩殿下!」呂墨辰與其他禁衛軍的將領們站了起來。

  揮手讓他們離開之後蕭然忍不住開口「武場已經忙翻天了,現在又要多加這項!?」他不滿的抱怨著。

  「呵!武試的會場是在皇宮外的獵場,宮裡的武童們都被抓去幫忙了吧?」上面的人耍花樣,底下做事的是這些可憐的武童與士兵。

  蕭然附和著「阿九他們全被叫去幫忙了。」

  「你明天去找呂統領,跟在他身邊多學些官場上做事的方法,還有別多話!省的惹人閒話!」蕭然一個腸子通到底的個性,萬一招惹上麻煩不好解決。

  「是!」蕭然點頭答應。

  楚寒走了進來「殿下!皇上請您到御書房。幾位大臣與殿試的考生們在御書房等您。」

  「我這就過去。」叫上楚寒我走在石磚上,心裡想著那些相關的人等都擠到父皇身前,大概是希望自己的後輩能得到父皇的青睞,順便看看能不能扇搧風改變父皇的想法。他們大概不知道,父皇早就有打算了吧!

  ******

  等人通報過後我走進書房,看見裡面站著的大臣們,心裡嘆了口氣…還真是壁壘分明啊!不同派系的人站在書房的不同位置。

  我走到父皇面前正想行禮「不用了!剛才聽人說幾位將軍找你商討武試的事。武試的事不是早就決定好了!找你幹嘛?」父皇示意我坐在他的身邊。

  我坐到父皇身旁的椅子上「幾位將軍們希望能在最終試加上擂台戰。」拿出武試的入選名單交給父皇。只見書房裡的大臣們拉長耳朵…

  父皇看著名單上的人「你怎麼看這件事!」

  「應該可行!」所有將軍武官一起上奏,奏摺上寫的冠冕堂皇,想反對也不行。

  父皇點點頭「奏摺何時會呈上來?」

  「今晚就會送上來了。」前面幾位男子好奇的看著我,我撇了他們一眼。

  「嗯!」父皇放下名單,重新看向書房裡跪著的人「剛才談過治國之道!朕想知道各位為何想入朝為官?」

  真是通俗的問題!心裡忍不住這麼唸到!而那些殿生腦裡浮現的答案更是庸俗,不外乎權力、金錢、受父親教導等話…除了一個人,麟國首富的次子!

  「因為我很奸詐,可惜不會理財,只好從政!」這段話除了我差點讓我昏倒之外,還讓我瞭解,絕對不能讓這個人掌管國家財政!我心驚的想。

  等他們都說完自己的違心之論,已快午膳了。父皇招來總管公公準備午膳,留所有人一起用膳。

  吃飯後父皇對著我說「朕有事要與鄭卿談,你帶他們在宮裡逛逛。」

  只見一旁站著的大臣聽見父皇的話,對著那幾名男子猛眨眼…

  忍著笑看著父皇的眼睛「兒臣知道了!」父皇是故意的!

  現在那些大臣現在後悔的半死,早知道就先向我打招呼、套交情,現在他們著急的看著自家人,想提醒他們又不敢出聲,拚命打暗號。

  我向父皇行禮後,對著五名男子伸手「請。」讓他們跟在我的身後走出偏殿。走出偏殿我馬上深吸一口氣免得自己笑出聲。

  到了御花園,我對著楚寒吩咐道「準備茶水到御花園來。」

  楚寒一離開,身後的藍衣男子馬上就開口向我「草民紀燕鷗。久聞殿下才學!」旁站的幾名男子瞪視他,心裡懊惱被他搶先一步。

  「監國大人的侄子就是你?」想不到那個被父皇一瞪就只會不停唸著「微臣惶恐」的監國大人,有位比他勇敢的侄子。

  「正是草民。」紀燕鷗答道。

  一旁的男子紛紛向我問安「草民林季化!見過太子殿下!」「草民楊書榆…」「草民李萩見過殿下!」「草民薛仲游…」

  讓他們都站起身子,我有些壞心的對著李萩這麼說「李公子出身商家,對於財政方面想必有所研究。」

  李萩不動聲色「殿下!草民很少碰觸這方面的事務,家裡的產業都交給長兄負責。」他的心裡非常尷尬。我看著李萩面不改色的樣子,涼涼的說「是嗎?真是可惜…」

  「都跟上來。」轉過身子往花園深處走去,一路上聽著身旁的男子們評論著宮裡的景觀。走到湖邊,楚寒與幾位公公提著籃子等在亭子邊。

  一整個下午我坐在椅子上,聽那幾位一心求好的男子們高談闊論,只有李萩並不搭腔,一個人抱著茶杯猛喝茶。傍晚時分,花園裡只剩下李萩一個人還沒走,他還等著鄭大人來帶他走。

  看著李萩站在亭子裡進退不是的樣子,我走到他的面前抬頭看著比我高大的李萩「李公子為何入朝為官?」先前他告訴父皇,他是為了光宗耀祖,現在四下無人,會有什麼不同的說法嗎?我好奇的看著他…

  「草民…」他吐出兩個字過後,低頭呆呆的看著我。

  「為什麼?」他傻住了耶~

  「因為…草民不擅經商…」他與我對視著。

  「所以只好入朝為官。」我引誘的說道。

  「是…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回過神錯愕的辯答。

  我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本王知道李公子的意思了。」

  李萩手足無措的看著我…

  招來一位小太監「送李公子到鄭大人哪兒。」我回頭看了李萩一眼。今天就先放過他,想玩,以後有的是機會!

  等李萩一離開,父皇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煙兒…」

  回頭看見父皇站在湖邊,走過去拉著他的手「父皇!」

  「你剛在做什麼?」父皇低頭問我。

  惡作劇被抓到了!「問李公子入朝為官是為了什麼?他好像是因為不懂得經商管帳,才參加殿試的。」我只是想玩一下嘛…

  「是嗎?我打算點左丞相的學生林季化為狀元、紀燕鷗為榜眼、李萩為探花。其他人就隨便鄭卿排了。」父皇握著我的手,拉著我走回書房。

  我沒說話跟著父皇走進書房裡,看著他拿起筆在黃澄澄的絹布上填入那些人的名字。

  「王福!去把鄭榮國給朕叫來!」父皇朗聲說道。

  「是!」門外傳來總管公公的答話聲。

  沒過多久鄭大人走了進來「微臣參見皇上、太子殿下!」

  「鄭卿詔書你拿下去,剩下的你自己選。」父皇把詔書交給我拿過去給鄭大人。

  「是!微臣遵旨!」鄭大人接過詔書。

  「退下去吧!叫王福進來。」父皇找了總管進了書房。

  總管公公走了進房內「皇上!要用膳了嗎?」他很清楚父皇的作息,輕聲問話。

  「把桂花釀也送上來。朕要與皇兒喝上一杯!」父皇這麼吩咐著。

  咦!不是才入秋沒多久,怎麼就有桂花釀了。今年似乎比往常更早了點…

  「晚上留在這,陪我好好喝一杯。」父皇對我說道。

  「好…」我走出書房,對著遠遠等候的楚寒招招手。

  楚寒快步走來,低頭行禮「殿下!」

  輕聲告訴楚寒「今晚我不回去了。」

  楚寒愣了一下「是!」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才快步離開。

  29

  御書房內…

  整理著手邊的奏摺,我頭也不抬的問「父皇,今日就這些奏章?」今日的數量比平日少了很多…

  「就這些!等秋收後奏章就會增加。」父皇靠在椅背上說道。

  夏末秋初,的確是沒什麼風災雨淋,朝中也無大事。突然想起一件動要的事「今年的秋收不知道如何?」秋收會影響今年冬天人民的生活,是甘是苦就看秋收了…

  「大臣們雖然已經上報各地方的預估收成,實際上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父皇閉著眼睛考慮著。

  抬頭看著父皇「私藏收成的官員也有不少,防不勝防!何況,秋收後馬上就要徵收年末的稅收,到時更加麻煩」誰不知道殼堯崢在殼園裡的收入完全沒記入帳本內,還敢惡人先告狀!說我老叫人查他的帳。

  「這幾年讓商人在麟國內自由買賣,到是讓國庫到是增加不少。原本在黑市交易的物資全浮上檯面,自然容易查。」父皇呵呵笑道。

  挑眉看了一眼父皇「無奸不商!前些日子殼堯崢還送了一封寫信給我,裡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哪些商家作了哪些帳,要我派人查他們的帳,放他一馬別查他的稅!」李萩說不定就是被他父皇派到官場來套關西的…

  「皇上晚膳準備好了,請用膳…」總管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父皇站起身衣袖一甩「走吧!」

  跟在父皇身邊走到寢宮,桌上擺放了幾道菜餚…

  「好香…」有鹽烤鱸魚!

  父皇坐在旁邊夾菜到我的碗裡「多吃一點!」

  我夾了一塊鮮魚咬了一口「好吃!」鹽巴滲入魚肉裡,味道剛剛好…

  晚飯過後,總管公公捧著桂花釀與水酒站在一旁…

  父皇等總管打開桂花釀的封蓋,開口叫他退下「王福放著就好!今晚不用服侍了,你下去吧!」

  「是!」總管公公招來宮女與太監們收拾桌上的碗盤,又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來後離開。

  拿起杓子舀了一杓水酒,分裝在溫熱過後的白瓷杯子內與桂花釀混合…

  小心的端著瓷杯放到父皇面前「請!」看著父皇一飲而盡。我拿起酒杯看著裡面金黃色的液體蕩漾著…含了一小口在嘴裡,感覺桂花的味道與水酒的辣味混合在一起。

  「秋天的味道…」感嘆著。

  父皇笑開了「哈哈哈…哈哈哈!秋天的味道是金黃色的稻穀、螃蟹等野味混合出來的!」

  「………」也許吧~秋天有很多種味道,對我來說這個味道特別幸福…

  父皇看著我說道「前幾天有人上奏要求我幫你立妃…」

  放下酒杯我沒說話…

  「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長伴左右。」父皇拿著杯子這麼說道。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不解的看著父皇。

  「人有七情六慾,最難解的就是情!若是你遇上了一位心儀的人…別讓他溜走…」父皇看著天上的星辰這麼說道。

  看著父皇這「若是放開又會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真有讓我心動之人?…這麼多年來,我只遇過讓我心寒的人人…

  「寧殺勿放!」父皇的話打醒了我。

  是啊!在權力與野心之下有誰會真心待我,一般人只想抓住機會利用我「高處不勝寒…」我喃喃自語…

  酒一杯一杯的喝下肚,慢慢的我趴倒在桌上「小傢伙…你會不會恨我…」昏昏沉沉之中我聽見父皇呢喃的問著我

  「不…不會的…」為什麼要恨呢?是你握著我的手教我寫字、讀書、練武…是你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君王也許無情,但仍有心的…

  溫暖的感覺包圍在身邊「…放…還是留…」父皇的聲音有種模糊的音調…

  「嗯…」鑽進父皇的懷裡找尋著舒服的姿勢。

  父皇幫我解開發帶「對不起…一直瞞著你…」他輕輕的說道。

  何必說抱歉…雖然你是我的父皇,但我也一直瞞著你一些事情…瞞了很久很久…

  30

  坐在窗邊,地上的霜已經化成一攤攤的水窪「唉…」嘆了口氣,伸出手摸著昨日被刺客劃傷的手臂

  入秋以來一直有刺客闖入皇宮,昨日是第七次了。奇怪的是,刺客彷彿都被洗腦,無論我怎麼試,都讀不出半點思緒。會不會有人知道我擁有讀心的能力嗎?

  「殿下!別著涼了。」楚寒拿著衣服披在我的肩上。

  按著楚寒的手不讓他抽離「…你跟著我多久了。」側頭看楚寒細細長長的手,他的手不似蕭然一般長滿粗厚的繭。

  「十二年了。」楚寒站在一旁回答。

  抬起頭看著楚寒「你知道我要出宮巡查的事。」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很快就會傳開的,蛛絲馬跡都會被人發現,更何況楚寒一直待在我的身邊,他一定知道我要出宮的事。

  「是!奴才…」楚寒的心意傳到我的心裡,我伸手捂著他的嘴。

  眨眨眼看著楚寒「我希望你能留在宮裡。」不是不懂他的心意,只是…

  楚寒瞪大眼睛看著我。心裡一痛!楚寒想說的話剌上我的心頭。

  「你與蕭然之中必需留下一人,隨時向我通報宮裡的情勢…」父皇的那句對不起…沉沉的壓在我的心裡想了好久,我仍然不知道父皇未能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麼?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君王的禁忌,到底…

  楚寒跪在我的面前「殿下!奴才會留在宮裡的。」他的眼眸像一面鏡子。

  「你留在宮裡好好跟著總管公公學習。」我閉上眼,不敢與他對視。只要離開他,這份感情總會變淡,楚寒還有很多時間,找尋自己喜歡的人…

  「是!」楚寒答應著。

  我扶著楚寒站起來「別跪了。」該跪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我不該利用你對我的感情。

  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殿下!左丞相請您到牢房。」蕭然站在門邊說道。

  牢房!該不會是昨晚那名被抓的刺客出了什麼問題?向蕭然點頭,要他帶路。

  跟著蕭然走到天牢門口,我…好像是第一次來天牢。當獄卒拉開門的同時,天牢傳來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忍著氣跟著舉著火把的獄卒們進入天牢。越往裡面走,腐臭味越是化不開,皮鞭咻咻的抽打聲伴隨著呻吟的求饒聲從天牢的各個角落傳入耳朵…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就在這間牢房裡,丞相大人與幾位大人正在審問他。」獄卒走到扇木門前停了下來,打開厚重的木門後,我與蕭然走進燈火通明的牢房裡。

  

  牢房裡刺客被吊在樑柱上烤問。牢裡的站著的幾名身穿官袍的大臣向我行完禮後,左丞相彎腰向我稟報「殿下!這名剌宮早就服了毒。不管我們怎麼烤問他都不肯說出主使者!」左丞相姓邱,接任叛國的王丞相已有一年之久。四年前王丞相在逃往蕭國的途中在蕭國境內被人剌殺身亡,正好給了我父皇一個藉口出兵攻打蕭國,舅舅帶領軍隊奪下蕭國的兩坐城池。

  「抬起他的頭。」我命令著。

  刺客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沒死…」他的聲音裡少了幾分人氣,他的腦裡如我所預料的一樣,非常的空洞,只留有死寂與寒冷殘存,讀不出任何的東西。

  一邊的獄卒打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他的嘴角流出污濁的血「嘻…嘻…你不會好過的…」嘻笑過後,他混濁的目光漸漸失去光彩,黑色的鮮血不斷的從他的嘴裡流出…

  看著獄卒們檢查那名刺客「殿下!刺客已經毒發身亡。」我揮手要他們把人放下,一轉身隨即感覺到左丞相的心裡盪開一波波愉快的感覺。

  「咳…咳…」我掩嘴咳嗽…希望能引起邱左丞的注意,離開這個地方。天牢裡的氣息太過雜亂,不容易準確的讀到他的心思,容易被其他人傳來的思緒混淆。

  「殿下!」蕭然聽我咳了幾聲,關心的喚道。

  站在一旁的邱左丞相也出聲勸道「微臣該死!竟忘了天牢髒亂不潔。殿下身體嬌貴怎受得了如此污穢的地方。請您先到審問廳裡等候,微臣馬上向您稟報。」邱丞相一邊招來獄卒,一邊假惺惺的靠了過來。

  感覺到蕭然的心裡冒出不悅感覺,我連忙轉過身,要蕭然隨我一同離開牢房。然這個人不管在宮裡待了多久,喜怒哀樂都會寫在臉上!根本不需要讀心就能瞭解他想說的話。

  

  一刻鐘後,邱丞相才快步走進廳裡向我報告刺客的事情,等他報告完我試著讀取他的心思,一開始我並沒有發覺什麼不對的地方。正當我想離開天牢,邱丞相與幾位大臣站在一旁恭送我時,腦裡閃過一個人的樣子…他的五官與父皇有些相似的地方!我愣了一下,下一個閃過的畫面是父皇與他在一起的影像。…是六皇弟!原來六皇弟人在丞相府!我震驚的想著。

  我到現在才想起邱左丞相的女兒正是原來的貴妃!六皇弟的母妃!怪不得…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邱丞相「勞煩邱丞相!改天我必定親自拜訪!」因為母后的關係,我很少與他有所來往,若不是因為她的女兒在皇叔叛亂入宮時自殺以保清白,現在皇后的位子不會是母后的!

  「微臣恭候太子殿下!」邱丞相直視著我的眼睛。我壓抑著心雜亂的猜想,一讀完他的心思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這個地方…

  ******

  

  回到房裡,鞋也不脫,整個人倒在床上…邱丞相的腦裡的影像都是父皇與六皇弟在相國府的樣子。昨天那名刺客也是邱丞相派來的,原來這幾年六皇弟一直留在相國府裡,我為什麼會沒想到這些?我明明知道當年六皇弟溜出宮玩,讓他的太監假扮成他的樣子留在宮裡了!現在只要我死了,六皇弟自然無後顧之憂,堂而皇之的入宮!

  前些日子父皇問我會不會恨他…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如果不是,為什麼父皇要說對不起?現在的我是不是就像之前那些皇兄弟一樣!像個傻瓜,被人耍著玩!

  躺在床上我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件事!心裡亂糟糟的無法釐清一切的事情。心裡無奈想著一句話…

  父皇…您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腦裡跳出一段被我遺忘已久的記憶。心裡猛然一震!

  「緣香想問殿下,對皇上而言殿下是什麼樣的存在?」「皇上對殿下非常的特別,已經超出君臣、父子之外…」「緣香只是想告訴殿下!皇上對殿下非常寵愛!」

  蕭緣香問過我的不是嗎?我對父皇而言到底算是什麼?父皇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教我一切的事物…還讓我知道許多秘密!但是…

  我伸手緊緊的抓著床單!斷裂開來的指甲勾破了絹布,剌痛我的雙手…

  蕭緣香的聲音再次浮出腦海「皇上對殿下而言又是什麼?殿下對皇上…不像一般的父子那樣!」呵!她說的沒錯,我與父皇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父與子?不…我眷戀他對我的寵愛,但是我不曾迷失過自我。在皇叔叛亂時,幫他處理那些奸細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了,讓我不得不回報他!

  朋友?怎麼可能!我只是聽從他的話,接受他教導我的一切事物。從沒有過朋友之間的友誼!比起朋友,反而更像是師徒。

  但…與太傅相比,我與父皇之間又多出許多不同的感覺…

  飼養多年的葵花錦蛇爬上床,緊靠著我的身子。我伸手觸摸著錦蛇冰冰涼涼皮膚…

  冷血動物總是要藉著太陽或是其他的東西取暖,簡直跟我一模一樣!忍不住低聲喃喃的說道「你也跟我一樣…都是靠著別人,才能感受到溫暖。」父皇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不只是因為我讀不到他的心,更是因為我習慣靠在他的身邊,感覺他對我的寵溺!

  「我該戒掉這個習慣了…」不管父皇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怎麼可以忘了…當初父親與我逃出研究所後,過了好幾年才好不容易才得到安靜的生活。可惜,父親太依賴朋友,一不小心曝露出自己的能力!到最後反而被朋友背叛!到最後,父親已經沒有生存下去的慾望,在灼熱的火場裡父親掐在我的脖子嘶啞的大吼「沒有人會願意接受我們,永遠不會有人!」他的的聲音竟我拋在腦後…忘我過去痛苦的生活。

  門被推開來「殿下…」楚寒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伸出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楚寒!你還是跟我出宮!」留他在宮中能發現聽到些什麼消息?他能得到的!其他人一定也知道!

  「殿下您怎麼了?」楚寒看著我,小心的問道。

  放開楚寒的手「這是第七次了!」我撩起袖子讓楚寒看我手上的傷口…

  「殿下!蕭然打算找自已的朋友來守衛太子殿的安全,之前那些侍衛太過懶散!才會讓剌宮闖入太子殿!」楚寒一邊擦洗著傷口,一邊把蕭然的決定說了出來。

  我想了一下要楚寒轉告蕭然「告訴蕭然別這麼做!」有誰不知道我身邊就跟了你們四人,蕭然這個舉動恐怕會正中下懷,讓有心人士利用!

  「殿下…請您親口告訴他好嗎?蕭然不會聽我的…」楚寒上完藥,拿著幹淨的紗巾覆蓋在傷口上。

  也是時候找蕭然來一趟了「你叫蕭然今晚過來我房裡!」蕭然身邊的人都是禁衛軍與宮裡的侍衛,只要他忠心不二,平時在宮裡不會有什麼安全上的問題,只是現在…已經不似平常那麼安全了。

  「是!」楚寒回答著。

  我看著楚寒端著水盆行禮過後打算退下,開口叫住他「青兒與竹兒人在哪?」男子受人注目,不如改用宮女之間的消息,說不定這還比較安全,況且女子不比男子差,讓竹兒與青兒留在宮裡擔當這個任務比其他人還要能夠信任!

  「青兒人在皇后娘娘哪裡。竹兒大概與宮裡的舞孃們在一起。要叫她們回來嗎?」楚寒停下腳步轉過身回答道。

  我搖搖頭。這件事不能這麼隨便,一定要仔細考量過才行。

  「殿下…您今天好像有心事…」楚寒擔憂的看著我。

  我看著楚寒吐出一句「可能是因為這幾個月來刺客多了些…」有些唾棄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人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揮手讓楚寒離開後我失神的看著房裡的物品,有些納悶著自己的失常!我不是早就知道父皇是君,我只是一位臣子。父皇想保護好不容易找回的六皇弟,是人之常理!為何我會這麼慌亂?平時的定力到哪去了?我必需更沉穩才行。想到這兒,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宮裡果然不是我久留之地…

  31

  

  春天。融雪的日子總是特別的寒冷,屋簷滴著冰涼的水珠,一顆一顆打在雪地上,露出雪底下枯黃的雜草。伸手接著那些水滴等待著出宮的日子。宮裡的事情都已經交給竹兒與青兒了,她們會定期寄信給我,讓我知道宮裡的動向,林太傅也答應我會寫信告訴我朝中的變動。太皇叔也常常拿剛制好的藥品給我。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的感覺,與父皇談心時也比以往更加沉默…

  「殿下!皇上請您進去…」總管公公走到我的身後輕聲說道。

  放開雙手承接的水,讓手裡的水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走到御書房前正好碰上裡面出來的幾位大臣,不等他們向我行禮便走進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過去我很少這樣像父皇行禮,可是現在。每行一次禮就等於提醒我自己,不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

  「………煙兒,你起來吧!」父皇的聲音如同過去一般沉穩。

  「是!」站在父皇面前,我沒多說一句話。

  「……過來。」父皇向我招招手要我走到他的身邊。

  慢慢的走了過去,離父皇有三步遠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父皇一把將我拉了過去「煙兒!你到底怎麼了!?」他的聲音有些不悅,重重的說道。

  我沒說話,只是懷疑的看著他,想問他問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他。我曾經想過,若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找到一位像父皇一樣的人該有多好。可是,現在的我卻慶幸除了父皇之外我都能探讀到每個人真正的心意。

  「我們需要談談!」父皇說完拉著我離開御書房。左轉右拐走到馬廄,父皇讓人牽出馬,硬是我要坐上烈風與他一起到皇宮外的獵場。幾名護衛也跟在我們的身後保護著。

  獵場上還殘留著一些積雪,見父皇下馬,我慢慢的從馬背上爬下來,放開烈風讓他自由的在場裡跑動。烈風站在馬廄裡好長的一段時間,它開心的又蹦又跳,在獵場裡打著滾。

  「你們留在這裡。」父皇對著那幾名護衛們吩咐道。

  父皇握著我的手,帶著我走進林子裡。樹枝上還留著一些的積雪,雪化開來一滴滴的打在葉片上面,有些水滴噴濺到我們的身上,在衣服上留下一小塊圓圓的水痕。

  走了一段距離父皇開口說道「記不記得我們退離皇宮的那段時間,也常常一起散步。」幾年前我與父皇常常在軍營附近的林子裡散佈順便打些野味,讓軍中的廚子加菜。

  「記得…」那段時間其實算是過的非常的愜意。

  父皇握緊我的手又說「回到皇宮後,我們沒時間出來透透氣,更沒時間出宮逛逛…」

  抬頭看著父皇的臉,我開了口「您常找我一起品茶。」兩人一起坐在松園裡,吃點糕餅點心,順便談論政事。

  「…是啊。」父皇拉著我往高處爬去。

  

  等我們爬到獵場的最高處後,坐在石頭上望著蒼涼的獵場。光禿禿的樹枝上閃爍著光亮,那是還未溶化的白雪反射出來的,從樹枝的空隙間還可以看見秋天落下的葉子底下,冒出了嫩綠色的新芽。坐在父皇身邊感覺風吹在樹枝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有些老舊的樹皮剝落,露出乾淨的白色樹幹。

  「要怎麼樣才能知道一個人可不可信?」心裡雜亂的想法沉澱了下來。我還是不清楚普通人,是怎麼判斷別人的…

  父皇嘆了口氣「唉…很難很難。不過你應該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相信自己的眼光!」父皇看著我慢慢的說著。

  「相信自己?」無法瞭解父皇的意思,我咀嚼著話裡的涵義。

  父皇伸手搭著我的肩「是!若是連自己選擇的人都無法相信的話,這世上大概不會有任何人能讓你信任了。」

  仔細想想,我好像不曾真正接受過任何人,總是先讀取別人的心思再考慮事情的對策,從未試著用不同的角度看待其他人…

  抬起頭我微微一笑「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從來都只是等待別人真心待我,我卻從未接受過他人的心意,總是抱著懷疑的心態來看事情,或許…這就是我的敗筆!

  「煙兒。我們再到別處走走…」父皇摸著我的頭。

  ******

  傍晚,等我們回到皇宮,我坐在御書房內靠著椅子上的虎皮,懶懶的翻動著奏章。麟國解決內患之後,國內安定,去年冬天的治水工程成效相當不錯,今年應該不會再發大水。蕭國在失掉兩座城池後收斂許多,邊關暫時平安無事…

  「皇上!刑部與財部的大臣們求見。」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音,我連忙坐正撫平被我壓皺的衣服。

  父皇看著我的動作,好笑的向我招手,一邊還對著門外的侍從說道「讓他們進來!」

  

  我坐在父皇的桌旁無聊的看著大臣們向父皇與我行禮問安。等他們都站在一旁報告時,我才注意到大舅薛瑜文也在裡面,他見我抬眼看著他,微微低下頭向我示意。自從大舅他們知道母后與琴的關係後,對我的態度越來越恭敬,朝中的大臣們見他與小舅沒有恃寵而驕,母后也從不干涉朝政,原本不平的聲音平息了下來,反倒是讚揚薛家父子的聲音多了不少。也因如此薛家的門檻被媒婆踏平了不少,到目前為止,薛家的兩位舅舅娶了一妻二妾,外公薛震正等著抱孫子。只是邊關的舅舅還是沒有好消息,到現在還未娶妻?

  「你覺得如何?」父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回過神,御書房裡站著的大臣們全盯著我看。

  

  呃~他們剛才說到一半我就出神發呆…只能張口亂掰「大赦天下這項決定自然是不錯!但是情節重大者不能這麼隨便就放他離開,只能減輕他們的刑責,而其他人,放他們回鄉耕種倒是可行!只是,該如何管理那些人,讓他們不再犯錯,各位大人們可有對策!」只見他們互看一眼低下頭,沒說話。

  父皇點點頭「的確!眾卿先擬定一份可行的方案後,再呈上來…」

  「微臣遵旨!」幾位大臣異口同聲的說。

  

  接下來刑部的大臣們又與父皇討論著詳細的情節,財部的大臣們還頻頻插話,要父皇考慮軍糧與軍餉的問題。這次我可不敢分神專心的聽他們的對話。搞了老半天才發現,大臣們希望父皇大赦天下的原因是因為各轄地的牢房人滿為患,消耗太多的糧食!尤其是這個冬天以來,治水的經費消耗國庫。管理財政的大臣們與刑部的大臣這些日子以來在早朝上爭論不休。軍政上的錢是少不了的,刑部的人只好退一步,希望能藉由大赦天下的方法,紓解財政上的問題!

  等他們退離之後我皺著眉問道「治水的錢到底是被哪些人污了,怎麼可能會超出這麼多!」還好成效還不錯,要不然那還得了!

  父皇拿出幾本冊子,我接過來翻了幾頁「……只查到這些?」怎麼只有大概的情況,沒有確切而且詳細的名細。

  「派出的人手,目前只查到這些,況且很多人還是朝中老臣們,很難下手!」父皇收回冊子。

  狐狸本來就難抓,更何況是成精的狐狸!我心裡琢磨著。

  「好了!別想了,我們先用膳…有事等用完飯再說!」父皇收好冊子,叫我跟著他離開書房。

  ******

  用完飯,父皇聽著窗外刮著的風「每年等這陣風颳完就是春天了…」

  這陣風非常的強勁,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會從海邊吹進麟國,等風轉弱,樹枝就會發出新芽,農夫也該播種了…

  父皇要人搬進奏摺,坐在寢宮裡批改。我看著父皇,心裡已經沒有那麼在意父皇與六皇弟之間的事。六皇弟我見過幾次,其他都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消息。只要父皇沒放棄我,無論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麼,我只要記得他對我的好就行了,左丞相的事我何必掛在心上。

  心裡變的很輕鬆,藉著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光芒,我專心的讀著林太傅交給我的書本。一直到父皇放下筆,讓總管公公把奏摺撤下後才合起書本…

  「在看什麼?」父皇問道。

  把書遞給父皇「太傅要我看的。」書裡記載了各地的資料,經濟、特產、人文…

  「…想不到林樞棋這麼有心!」父皇笑著把書還給我。

  「太傅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雖然他常常惡整那些太監與大臣…

  父皇拿出一個刺繡的絹織袋「這個你帶在身上與金牌一樣隨身不離。」他把袋子放入我的手裡。

  袋子只有一個巴掌大,裡面摸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這是…」袋口用線封死,看不見裡面放了什麼,袋子的邊緣還縫上細繩,長長的垂下來。

  「護身符!」父皇這麼告訴我。

  聽父皇這麼說,我伸手拉起細繩,讓父皇把小袋子兩端繩子綁緊。

  「若是遇到什麼緊急情況,你沒辦法解決的時候,你再打開它。」父皇叮嚀著。

  點點頭,把袋子塞進衣領。

  「一個月後我會下旨讓你出宮。煙兒,用你的眼睛仔細瞧瞧麟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做你想做的事!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等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再回宮裡。」父皇凝視著我。

  …若我再也不想回宮呢?我在心裡這麼問。

  「你打算帶楚寒他們四人出宮嗎?」父皇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搖搖頭「我只帶楚寒與蕭然他們兩人。」青兒與竹兒我已經告訴過她們,要她們倆人負責宮裡的事情。

  「你把李萩也帶上吧!缺錢用時可以到李家的分鋪裡拿錢。」父皇笑著這麼說道。

  「呵…李萩會哭的」好個活動提款機!我本來就打算向父皇要人,沒想到父皇主動把李萩給我。如果讓李萩知道我帶他出宮的用意,他一定會昏倒的!

  父皇想了一下又道「把去年武試的狀元劉役也帶去。」

  我連忙搖搖頭「我帶榜眼劉成賀出宮就行了。」劉成賀是劉役的弟弟。武試時我看得出劉成賀的武功比劉役好,只不過擂台戰時劉成賀成故意輸給自己的哥哥。

  父皇見我堅持不帶劉役出宮也不勉強我「帶劉成賀也行。」父皇答應我。

  「謝父皇!」只帶上他們四人就足夠了,人太多只怕會引人注目,暴露自己的身份。

  父皇輕輕的抱著我「派人送信回來!」

  我點點頭。我會儘量幫助你的…這是我該做的事!

  32

  夏初,傍晚吹起了涼爽的微風,我抬頭看天色,明白今日是無法趕到下一個城鎮了。抬頭看到前面不遠處有間破屋,拉住馬轉頭看了楚寒與劉成賀一眼。劉成賀駕馬隻身往破廟查看…

  很快的劉成賀,跑了回來向我報告「少爺!這間民房已經許久無人居住,應該不會有問題。」

  「今日我們就在這裡過夜!」我翻身下馬對楚寒與李萩這麼說道。

  見楚寒有些笨拙的爬下馬,我在心裡嘆息…

  一個多月前父皇下旨讓李萩南下清查貪污弊案,而劉成賀也接到父皇的命令到邊關之間視查。朝中的官員們只知道我帶了楚寒與蕭然倆人離宮出巡,卻不知道李萩與劉成賀藏身在皇城裡的妓院裡,風流快活了十幾天才與我會合一同離開皇城。

  我這次出宮是為了瞭解殼園的資金來源。先不管鄰國對我國的武力威脅,光是存在於麟國之內,來自江湖上勢力就已經強大的讓人感到憂心,父皇要我出宮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出宮前我吩咐李萩與劉成賀幫我們另外準備代步的馬匹。當時劉成賀把馬塞到楚寒手裡,而楚寒則盯著那匹馬發愣時,我才想到楚寒根本沒學過馬術!而且劉成賀選的馬實在是不太…「溫馴」!一開始只好讓蕭然與楚寒共騎一匹馬,現在楚寒已經學會怎麼馭馬,每天努力的騎著那匹有時會亂跑的馬,一整天下來總是全身肌肉痠痛…

  走裡破屋裡,到處都覆滿灰塵,連磚砌成的爐灶上也蒙上一層灰。只是李萩從看到破廟開始就在心裡念個不停…

  「去找些木柴、打算野味來。」轉過身對著楚寒、蕭然四人吩咐著,等他們離開後,我一個人小心的撥開雜草叢,在後面找到一口井。走回屋內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才在房子的一角發現一個勉強可用的木桶。

  

  拿了繩子綁在木桶上,扔下井後發現木桶浮在井水上,左搖又晃了一會兒,還是提不到半點水。只好拿了幾塊石頭放入木桶裡,看看能不能增加一些重量!等我拉起水桶時才發現,木桶因為太久沒使用,已經出現在裂痕,水不停的滲出來。無奈之下,只好把水桶放在地上,走回屋裡把灶上的鍋子拎到水井旁湊合著用。

  「殿下!這種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行了。您該好好休息才是…」楚寒抱著樹枝走進屋內看見我拿著掃帚拂下樑上的蜘蛛網,馬上跑過來搶下掃帚…

  沒好氣的看著楚寒「叫我少爺!還有,去撿你的柴,別管我!」拜託!也不看看你的臉色蒼白的像紙,該休息的是你吧!揮手趕楚寒離開。環視著滿屋子的灰塵,用掃帚不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打定主意!我探頭看看外面,確定附近沒人之後,提氣一震!屋頂上的灰塵全掉了下來…

  吸了好幾口灰塵的我逃出屋外「咳!咳!…」我怎麼這麼笨!應該先開窗再把灰塵震下來才對,拍拍身上沾著的灰塵,繞著屋子從外面把窗戶打開後站在屋前看著灰塵像煙霧一樣從屋裡飄出來…

  「少爺?您怎麼站在外頭?」劉成賀這時拎了幾隻兔子不解的看著我。

  指著灰塵瀰漫的屋內,劉成賀的心裡有了底…

  「屋後有水井!」既然他都知道了,我也懶得開口解釋,盯著他手裡的野兔要他先把兔子處理好。

  劉成賀愣了一下,順著我的目光看著手裡的兔子,過了一會兒才明白我的意思「是的少爺!」說完話他提著兔子走到屋後。

  

  等屋內的灰塵沉澱下來,蕭然也帶了兩隻兔子回來。示意他到屋後找劉成賀之後,重新拿起掃帚,把地上的塵埃掃出門外,伸手抽出腰上纏著的幻冰,刷刷幾聲,砍倒屋裡生長的雜草,再走到屋外牽入馬匹,讓它們把地上的雜草吃完。屋裡的桌椅早就被屋頂漏下來的雨水腐蝕,把它們全劈開,扔在爐灶邊當柴用!

  等楚寒與李萩回來、蕭然與劉成賀也帶著剝好皮的兔子進了屋子,楚寒把一些樹枝放入爐灶裡之後,再把雜草紮成一捆,用打火石點著小心的放在樹枝之間,細小的樹枝很快的就燃燒起來。楚寒見狀拿起一旁桌椅劈成的木柴塞入灶裡,蓋起爐灶。李萩蹲在楚寒身邊看嘖嘖稱奇…

  「原來是這麼做的啊!」他感嘆的說道。

  

  李萩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一樣只住最好的餐館吃最好的食物,從不曾這麼委屈過自己,天天餐風露宿!一開始,為了避開一些麻煩與無謂的開銷,我們一直都是睡在破廟或是野外。若是遇上不得不在城裡掛單時,也是幾個人湊在兩間房內過夜。一開始他頗有微詞,只是礙於我的身份不敢吭聲。現在,他只要求掛單時讓痛痛快快的洗澡就可以了!該說他的適應力很好還是他認命了!?

  走到屋外,我拉出頸上掛著的金牌與父皇給我的護身符。再過幾天就會進入南方的大城臨江城,我掏出一塊絲帕把它們與包著銀票的油紙包包在一起。我還記得,父親以前常常把偷來的鈔票用塑膠袋包好,埋在公園裡或是其他地方。他總是說身上錢放在銀行裡不安全,若是被人發現我們是從研究所逃出來的人,銀行帳戶馬上就會被凍結,最好把錢藏在別的地方。不知道父親是不是跟我相同,到了一個不同的時空重新來過了呢?我按著衣服下面的布包這麼想道…

  「少爺!」蕭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背對蕭然,輕輕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看您站在外面很久了…」蕭然說完,靜靜的看著我的背影。這一個多月以來的朝夕相處,我發現蕭然與楚寒對我異常的在乎。伸手摸摸臉頰,想起很久之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微妙。像感情這種太過細膩的思緒,我不曾接觸、也不曾理解過…好比父皇與父親同樣身為人父,對我來說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會懷念與父親在一起時渡過的時光,卻不曾想念父親。父皇的存在對我而言是種幸福,雖然我常常覺得他太過遙遠,但他所散發出來的安全感讓我眷戀,特別是離開皇宮後,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晚上吃完楚寒用水悶做成的兔肉鍋後,翻出地圖確認著明日的路線…

  「李萩!你考慮好怎麼著手調查治水的經費了嗎?」突然想起父皇下的旨,我開口問道。

  李萩搖頭「沒有!」他實話實說。

  「先到傳話給你們李家的手下,叫他們把各家的帳簿都弄到手…」李家可是首富,這件事應該不難做到。

  李萩眼睛一光「我必需到李家的分行傳話才行!」興奮的說道。

  要到分行傳話就必需進城才行,我點點頭「過幾天我們就會到達臨江城,到時住所就讓你安排。」住李家的話可以白吃白住,不用付錢!

  李萩開心的點點頭「沒問題!我會吩咐說我受朋友所托,帶少爺南下訪友。」

  「嗯!」我養的那隻貓頭鷹雖然不容易被人查覺,但是飛行的速度比雷鴿慢很多。算算日子,到了臨江城應該會收到青兒與竹兒的信函。

  33

  趕了幾天的路,我們一行人到終於快到臨江城了。樹林裡,劉成賀轉過頭來向我說道「少爺!前面就是臨江城了。」望著近在眼前的城池,有了一個想法!

  「楚寒!你把四張易容用面皮拿出來。」父皇下旨要李萩到南方來查貪污的事,早就傳遍天下。為了安全起見!除了李萩之外我們四人都必需易容才行!

  楚寒小心的從布包裡拿出面皮,我把它們分給蕭然與劉成賀「李萩!你用不著易容。」不讓李萩易容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那張臉目前還用的到,我們在臨江城的開銷全靠他了!

  「少爺!請您等一下!」楚寒快手快腳的拿著易容用的黏膠,小心的把面皮貼上我的臉。伸手摸摸臉頰,感覺好像多了一層皮膚,有些不習慣。

  李萩看著我…過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少爺!您很適合這張臉。」翻出鏡子,照了一下!嗯…看起來是比較成熟。

  等楚寒他們易容好我向他們說道「記住!從現在開始我是皇城趙家的公子趙星雲!」趙是我母親的姓!原本是要用父皇我取的匿名冷雲的,後來想到殼堯崢他們三人還在找我,只好作罷!

  「是!」楚寒他們應了一聲之後,李萩催馬跑出樹林向城門奔去,等我們其他人也到了城門口,衛兵們並沒有盤問就讓我們四人跟著李萩進城。

  一行人在李家的分店門口下馬,只聽到李萩還沒踏入店內就開始喊「把掌櫃給我叫出來!」拉住李萩瞪了他一眼!只見李萩縮縮脖子,沒再大呼小叫。

  我嘆了口氣…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朝廷命官的自覺,居然在大街上大聲叫嚷!

  「二少爺!您怎麼來啦!」掌櫃是名五十來算的男子,他笑呵呵的走了出來。

  李萩把韁繩一扔「出來辦事!剛好路過所以入城看看。張伯!這位是趙星雲還有他的護衛三人。趙賢弟是我在皇城友人的弟弟,這次與我一同南下。」李萩一邊說一邊招來店小二幫我們牽過馬匹。

  「打擾了!」張掌櫃的目光掃了過來,我輕輕的點了個頭。張掌櫃也還了一個禮!

  李萩搓搓手「張伯!幫我們準備熱水,我已經好幾天沒洗過澡了!」只見李萩說完話後,張掌櫃的往後退了一步…

  張掌櫃在非常詫異,他所認識的二少爺從小都是天天洗澡,一天不洗就睡不著「小冬!你去叫人準備熱水,讓二少爺與趙公子他們梳洗。」

  「動作快一點!」李萩沒有發現張掌櫃不解的看著他,催促著下人準備熱水。我可以感覺得到楚寒他們也巴不得馬上跳進熱水裡,好把全身上下沾滿塵土的衣服換下來。

  「二少爺!您要不要先到後院裡歇會兒,還是叫人幫您準備些吃的東西墊墊肚子。」張掌櫃看著李萩提議道。

  李萩點點頭「也好!張伯,過一會您到我房裡來。」李萩說完話,帶著我們從商店的後門離開。

  ******

  李萩等人抬了澡盆放在屏風後面後才準備離開「趙賢弟!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小冬。」只見他說完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八成是衝去洗澡了!

  我輕聲的對著楚寒他們三人說道「你們也下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了。」經過這一個月來的相處,連劉成賀也知道我沐浴向來不需要別人伺候,他們三人沒多什麼,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走到門前把門閂上之後,輕輕的拉開發帶,讓緊綁的頭髮散開來。我走到桌上放著的木盆前沾濕頭髮,伸手挖了一點皂粉倒在頭上,低頭搓洗頭髮。洗完頭髮,我卸下臉上的易容,脫下身上的衣服,放到一旁的矮凳上面,先用手適應水溫過後,拿著毛巾擦澡。在宮裡我至少要換兩盆水,一盆水洗澡另一盆泡澡。現在出門在外,只能用擦澡的方式代替。快速的擦完澡,小心的踏入澡盆裡泡著熱水。

  泡在澡盆裡,我伸手拿起一旁的鏡子。鏡子裡的這個面貌連我都有些認不出來,我想除了父皇之外,大概沒人認得出來我真正的面貌!平日我一直都用特製的顏料易容,剛才在城外的樹林裡,我又在臉上多貼了層面皮。唯一不會變的大概只有眼睛吧!抹掉鏡子上面的霧水,看著鏡子裡面的人,已經過世的母妃在我小時候,常常摸著我的臉,抱怨著我除了眉毛、眼眸與嘴唇神似父皇之外,其他地方就像她。奶娘也總說六皇弟之所以得到父皇的寵愛,是因為他的面貌是所有皇兄弟中最像父皇的一位。而且他又聰敏,不像我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不吭聲。

  我想邱丞相與六皇弟一定派了不少殺手與探子出來找我。不知道父皇現在是不是皺著眉批改著奏章:

  「父皇…」靠在澡盆邊我低聲唸著這兩個字。我失神的想著許多的事情…鏡子從我手中滑落,掉入澡盆裡。

  「少爺!您梳洗好了嗎?」楚寒敲敲門,站在外面問道。

  我連忙撿起鏡子「快好了!」從澡盆裡站起來,拿起毛巾擦乾身體過後,翻出包袱裡的裡衣隨便穿上,拿著鏡子重新易容。收拾好易容的器具過後,我運氣往門上一撥,門閂鬆了開來,門開了一條細縫。楚寒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走過來接過毛巾,細心的幫我擦乾仍有些微濕的頭髮頭髮。

  「………再用力一點…」楚寒輕輕的在我頭上按摩著,感覺真是舒服極了。門外不停的有人走來走去,他們的腳步聲清楚的傳進房內,我閉起眼睛感受著那些人的思緒…

  楚寒拿起衣服幫我穿上中衣與外衣之後,輕輕的梳開打結的頭髮,重新幫我繫上髮帶「進來吧!」感受到蕭然與劉成賀倆人站在外面,張開眼揚聲說道。

  蕭然手裡捧著茶壺放在桌上「李萩已經找了張掌櫃進房談話了。」

  「坐下!這裡不是宮裡,不用這麼拘束。」太過拘束反而引人注意。

  楚寒放下梳子,倒了四杯熱茶,先送了一杯到我面前之後,蕭然他們才伸手拿起茶杯。

  一群人的腳步聲在門前停了下來「趙公子!你梳洗好了嗎?」小冬站在房門外這麼問道。

  楚寒走過去開門「少爺已經梳洗完畢。麻煩你了!」聽著楚寒與小冬的對話有些感嘆!楚寒就像一顆鵝卵石,琢磨的圓滑世故,這次出門許多事情都是他打點的。

  幾位粗壯的男丁,把澡盆抬了出去,小冬拿起我脫下來的衣服向我行了一個禮後離去。

  「李萩家的傭人真有規矩!」劉成賀讚賞的說道。

  楚寒點點頭「那名小廝好像是跟在掌櫃身邊的人。」剛進門時捧著帳本跟在掌櫃身後的人就是小冬。

  當蕭然他們談論著小冬時,李萩跑了進來「我已經吩咐張伯幫我把那些帳本弄到手,可能還得跑殼軒一趟買些別的情報!」

  劉成賀沉下臉「你打算跟殼軒買情報!」他心裡的憤怒傳了過來…

  「對!」李萩直接了當點頭承認。

  蕭然轉頭看著他們倆人「殼軒是販賣情報的地方?」蕭然與楚寒長年待在宮裡,江湖上的事情可說是一知半解!

  「應該說是殼軒什麼都賣!」李萩這麼說道。

  劉成賀冷冷的加了一句「連命都賣!」

  「夠了!」打斷他們可能出現的口角。想不到麟國首富李家還要向殼堯崢買情報!這已經有點超出我想像之外了…

  李萩見狀向我提議「少爺若是有興趣,不妨到殼軒瞧瞧!」

  「你知道殼軒的人要多久才能查到東西嗎?」心裡希望弊案的事不會拖太久!才離開皇宮幾個月,我已經開始想念在坐在父皇身邊讀書的時光…

  「不清楚!今晚我約了殼軒的管事在胭脂樓見面。」李萩回答道。

  考量了一下開口對李萩說道「我也跟你一起去。沒問題吧!」

  「…這…少爺!當然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李萩有些心虛的回答道。

  劉成賀瞭然的笑了一下!我從他的心裡讀出胭脂樓正是臨江城最大的妓院。怎麼古代也是在酒樓或是妓院談事情…男人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愛花天酒地,喝過酒全變成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那就這麼決定了!」不就是間妓院,怎麼李萩還想勸我打消這個主意?

  34

  胭脂、薰香、美酒…照理來說是男人的天堂!只可惜我的身邊一左一右坐了兩位著臉色鐵青的人,真是讓人無福享受。

  楚寒與蕭然也太神經質了吧!雖然說青樓裡的女人面貌個個嬌媚如花,但若與宮裡的女子相比,只不會是些野花罷了,有必要這個樣子嗎?無奈的喝著手中滲了水的酒,打算找時機尿遁!

  「…還請李大人以後多多光顧殼軒!」繞了大半圈才轉回正題的管事,終於答應了李萩的委託。

  李萩僵硬的笑著對管事說「這是當然的!」他心裡哀嚎,剛才出門前楚寒與蕭然只差沒剝了他的皮,殼軒的管事還硬是拖了1個時辰才把事說清楚,李萩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如坐針氈的樣子看在管事的眼裡變成了另一種情形「大娘。」管事在老鴇耳邊說了幾句話。

  老鴇轉過頭,尖著嗓子嬌笑著「李大人!奴家這就叫姑娘招待大人。」說完扭著臀部,搖曳擺的晃了出房,招了好幾位姑娘們進了房內。

  看準時機,站了起來「少爺!」楚寒拉住我的衣角。

  抽回衣服拋下一句「我去解手。」快步的溜出房門。楚寒才想跟上來,剛進門的姑娘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嗲聲嗲氣的勸楚寒喝酒。知情的劉成賀與李萩怪異的看著楚寒為難的推拒著那位姑娘。我心裡對楚寒感到抱歉,青樓這種地方,本來就不是他該來的場所,我大概傷了他的心…

  

  到了茅廁前揮手打發走身邊跟著的姑娘。等她一離開,我避開人群往胭脂樓最裡面的地方摸去,剛才在老鴇心裡探得青樓裡有名寧死也不賣身的姑娘。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子有辦法在妓院裡堅持了這麼久?順著老鴇腦裡的路線,來到那名姑娘的房間附近,看看四周無人我收回內力,剛踏出一步房裡傳出一聲斥喝聲…

  「誰!?」門閂被她拉開來。

  想不到這位姑娘居然身懷武功!不想引起騷動,提氣一推把那位姑娘推入房裡。一位不擦脂粉的姑娘警惕的看著我。

  微微一笑我開口喚道「鵑兒姑娘怎麼不到大廳裡?」夕陽西下,正是她們工作的時間。

  聽我這麼說她放下戒心,認為我是來勸說她的「本姑娘賣藝不賣身,你可以回去了!」她不耐煩的說道。

  關起房門我輕笑道「鵑兒姑娘。不…也許我該稱你為洪姑娘才對!」當一個人放下戒心同時,正是給我機會讀取他的心思與記憶,我只需引起她的注意,就能更深入她的腦海裡。

  「這位小公子怕是搞錯了。奴家的小名叫林鵑。」她口氣也變的緩和,心裡卻多了份謹慎。

  

  剛才關門時只探讀出她的本名姓洪,沒想不到她的身世這麼不簡單!臨江城的妓院裡竟藏著六年前洪家失蹤的女兒洪月鳴!當年洪氏一家四人無聲無息的被人滅口,府裡的僕役一直到早上才發現他們陳屍在書房裡。洪漱詞剛出嫁的女兒洪月鳴也在新婚沒多久就從夫家失蹤!琢磨著如何才能更加深入她的心思,開口問道「若是讓人知道洪家失蹤的小姐躲在妓院裡,賣藝不賣身?」

  只見一隻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悚然一驚!連忙運氣一震。喀一聲,洪月鳴的手軟軟的垂了下來。為了掩飾心裡面的緊張,我冷冷的說道「你省省力氣!」拿起梳妝台上的鏡子檢查脖子,幸好沒有讓她在我脖子上留下傷口或是痕跡,要不然等一下還就要花功夫解釋原因。

  她咬著牙對我問道「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她認為找得到這裡來的人,大多與洪家當年的命案有關。

  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我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痛!……」她驚呼出聲,雙眼瞪視著我。看樣子她的手臂果然被我震斷了!

  

  掀起桌巾,拿著裁縫用的剪刀剪成條狀,接在一起。我拉起她的袖子,伸手輕觸斷掉的地方,感覺手臂裡沒有骨頭的碎裂塊之後,輕輕的抓著她的手臂,往外一拉!快速的接好骨頭。拿起布條固定手臂,繞了幾紮好後,又把桌上放的書本卷在斷骨的上面,當成夾板來使用。最後拿了一條絲巾,把斷掉了的手臂掛在她的頸子上。

  「一個月!」這種骨折只要一個月就會好了。不打算久留,我打算回大廳裡去。正當準備打開房門的同時,洪月鳴的聲音悠悠的傳進耳裡。

  「……藏身在胭脂樓已有四年,月鳴自認未曾漏過半點馬腳!小公子是如何知道月鳴的身份?」感覺她堅強的外殼已經有些動搖,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一個女人能吞下恥辱藏身在煙花之地,真是不容易!

  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六年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我的夫君與殺害死父親的人有關…」她痛苦的說著當年逃離夫家的原因。

  更多的回憶傳進腦裡,她仍然隱瞞了大部份的事情「你在胭脂樓這麼多年也查到不少事情了吧?」從她的記憶裡我知道女人很聰明,她何利用自己的外表騙得許多有關她父親情報,打算替自己的家人復仇!

  「是…」她點點頭,有些遲疑的答道。

  這麼聰穎的人,若是能留她在身邊一定大有用途,我乾脆留她在臨江城做一名暗子「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當我的手下、二是一個人在青樓裡慢慢的查。」速戰速決!我直接了當的問道。

  洪月鳴雙膝落地跪在我的面前冷靜的說道「月鳴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只要能幫父母兄妹們報仇,月鳴願意作牛作馬報答小公子。」

  「就算你必須放棄這張柔美的容貌,以老嫗的樣子過一輩子!你也願意?」雖然我已經從她的心裡得之她決心報仇,但她這張出色外貌不適合當一名暗子,我要的是她的頭腦!

  她抬起頭看著我「月鳴已是殘花敗柳…」聽她這麼說我沉默了下來,我怎麼忘了她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我會再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

  夜黑風高,正是外出的好時機!我小心的閃過守門的劉成賀,翻出李家的圍牆,摸著黑往胭脂樓趕去!

  拿起屋頁上的瓦片跳入屋內,伸手摀住洪月鳴的嘴巴「別作聲。」壓低聲音,小聲的對她囑咐道。

  洪月鳴先是嚇醒,後來認出我的聲音機警的確認著「小公子?」

  「跟我來。」輕聲對她說道。

  洪月鳴穿上外衣,看我跳上屋樑鑽出屋頂,連忙跟了上來。帶著她走到老鴇住的房間,從懷裡拿出預備好的迷香,輕輕的吹入房內…等我感覺到老鴇已經失去知覺時翻窗入內。

  看著倘在地上的老鴇對著洪月鳴說道「你必需裝扮成她。」洪月鳴對老鴇並不陌生,這份工做並不困難!

  「為什麼?」洪月鳴不解的問道。

  抱起老鴇把她放在床上「胭脂樓是臨江城最大的妓院,你留在這裡想辦法吞下其它妓院或是賭場,好收集情報!」簡單的解釋了這麼做的用意。

  洪月鳴連忙點頭「我明白了!」

  我拿出寫好的紙條交給洪月鳴「你馬上背熟。」從她房裡離開,走回胭脂樓的大廳後,我一遍又一遍的探讀著老鴇的心思。一回到李家分店就把它譬寫在紙上。

  一個時辰後洪月鳴把紙條還給我,她盯著老鴇起了殺意…

  「目前先留著她!你再多花點時見觀察她平常的生活作息、飲食習慣、小動作…」感覺到她心裡那股狠絕,我開口說道。要冒充一個人沒那麼簡單,先不說氣質上的差異,而且洪月鳴必需從老鴇那裡套出她私底下在做什麼勾當!

  「是!」洪月鳴連忙點頭。

  非常聰明的女人,只要輕輕一點就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這種人更要提防她的背叛「你去拿杯茶來。」吩咐她端茶來給我。

  「小公子。」她拿了一杯茶水走到我的面前.

  接過杯子,在洪月鳴的面前把一包藥粉倒入茶裡「喝下它你會失去現在這副美麗的容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憑她的外貌自然會有人甘願捧上白花花的銀兩給她,更會為了她賣命,我可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仰頭而盡「主人!」洪月鳴吐出這兩個字。

  「很好!」我拿一大疊銀票、姻脂樓的地契、還有姻脂樓裡姑娘們的賣身契全交給了洪月鳴。等她收入懷裡,我伸手掏出一張人皮與一粒藥丸「人皮你知道該怎麼用!找機會慢慢的代替她!一個月之後藥性就會開始發作,你自己好自為知。」我告訴洪月鳴藥生效的時限。

  「是!」洪月鳴恭敬的答道。對她來說這是一個機會,雖然這個機會要付出一點代價。她慶幸自已從未真正踏入妓院這個大染缸,依然還能保有一份自尊!

  ******

  摸回李家,才剛躺上床就感覺有人進了房間。八成又是楚寒來檢查我睡的是否安穩,閉著眼睛假寐,感覺楚寒拿起被椅子上的衣服折整齊之後,走進床邊幫我壓好被角…

  今日的楚寒不同往常一般蓋好被子後就離開,他伸出手指撫摸著我的嘴唇…癢癢的觸感讓我偏開頭。我才想開口要楚寒回房睡覺時,溫熱的鼻息靠了過來,楚寒輕輕的印上我的唇。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閉緊嘴巴。感覺楚寒的氣息在唇上留連…

  楚寒的舌尖輕輕舔弄著我的嘴唇「殿下…」他低聲嘆息。

  等他退出門後,我伸手按著濕潤的嘴唇,長長的嘆了口氣…也許我該留楚寒在宮裡才對…

  35

  看著鏡子裡專注著幫我梳理頭髮的楚寒,我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殿下?」楚寒見我盯著鏡子發愣,開口輕喚我。

  回過神,我看見鏡子裡的楚寒忍不住喚了他的名字「楚寒…」

  楚寒看著鏡子「什麼事?少爺?」他微笑的問道。

  伸手按著嘴唇「為什麼?」昨日的吻裡充滿了眷戀的感覺,我迷惘的看著楚寒。

  楚寒見我按著嘴唇,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您…知道了…」繫著髮帶的手顫抖著。

  「……」我撇開臉沉默著。

  楚寒跪了下來「…殿下…奴才…奴才…」他顫抖著身子,看著沉默不語的我…

  抬起頭看著楚寒,我遲疑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親吻我?我不懂,也不瞭解楚寒親吻我時傳來的那種又酸又苦的感覺…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知道自己想陪在殿下身邊…」楚寒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我無法解讀的訊息。

  「我不懂。」為什麼楚寒會有這麼複雜的感情。為什麼他會對我抱持著希冀?我們一同生活了這麼久,為什麼他會這樣…

  楚寒乞求的看著我「殿下…」

  「楚寒…別這麼看著我。」就算我不去讀楚寒的心,他的眼神卻把心中想說的話,傳給了我。這種感覺讓我害怕…我仍然記得太皇叔警告過我的話。

  楚寒見住我的衣角「殿下!奴才求您,讓奴才留在您的身邊好嗎?別趕奴才走…」

  「留在我的身邊又有什麼用呢?」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讓你留在我身邊只會讓你更痛苦的。

  楚寒看著我「………奴才求的只是留在您的身邊服侍您…這樣…就夠了!」

  「不…」我不相信他的話。只留在自已喜歡的人旁邊,真的就能滿足了嗎?這個世上真的有人能不奢求對方的回應,一直待在對方身邊不求回報嗎?我看著楚寒搖著頭。

  「殿下!奴才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污辱您…奴只想待在您的身邊,真的只要這麼就夠了…求求您…奴才求您別趕奴才走…」楚寒抱住我的腳哀求著。

  楚寒…我該拿你怎麼辦…「我無法回應你。」明明知道你對我抱著異樣的情感,我該如何才能若無其事的留你在身邊。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奴才知道殿下不可能回應奴才…可是…殿下對奴才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啊!殿下…奴才只是情不自禁…」楚寒哀傷的看著我,眼眶裡早已含滿淚水。

  「我會娶妻。」背對著楚寒我冷靜的說道。

  楚寒哽咽的回答「奴才知道殿下的身邊會有比奴才更好的人…」

  「也許…不只一個。」就算我不喜歡父皇還有其他大臣們也會替我安徘。婚姻大事我不能自主!

  「…奴才明白…」楚寒點頭。

  我閉上眼睛冷靜的說道「我也有可能愛上其他男子…」沒人能保證這種事不會發生…

  「奴才…會祝福殿下…」楚寒痛苦的說道。

  無言的轉身看著楚寒「楚寒…你…」你還是不該留在我的身邊…

  「奴才己無處可去!」楚寒跪在地上仰望著我。

  「…………怎麼會呢?」世界這麼大,他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楚寒絕望的看著我「殿下忘了?奴才已經不能人道…」

  「………」我怎麼忘了,楚寒注定孤身一人。

  「…殿下…」楚寒哀求道。

  

  「…好吧!你留下。」閉上眼睛我在心裡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很自私,明明無法回應楚寒,仍然留他在身邊服侍著我。楚寒在我身邊這麼久,他一直照護我的生活起居,幫我留意身邊可疑的人事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手。更何況他對我太過瞭解,我也不能讓他受他人所用…於公於私都必須留著他!

  「謝殿下!」楚寒感激的說道。

  等楚寒放開我的衣服,我強壓下心中的罪惡感對他說道「幫我更衣。」

  「是!殿下…」楚寒爬了起來,擦了擦眼淚。

  看著楚寒我冷靜的說道「你該稱我為少爺才對!」對不起…楚寒…

  楚寒正色對我保證「是!屬下記住了。」

  「嗯!」我點點頭,讓楚寒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幫我穿上。心裡卻有點難受…

  ******

  在臨江城住了半個多月,每晚我都會趁著黑夜到胭脂樓指示洪月鳴如何與皇宮裡的青兒她們取得聯繫。劉成賀早在幾天前動身到邊關送信給舅舅,李萩現在每天忙著貪污案的事情,每天忙的焦頭爛額。

  晚飯時李萩把殼園送來的請帖交給我「今天上午,殼軒的管事派人送來請帖,您看我們要不要去一趟殼園。江湖上的名家們定期在殼園裡會面,我們應該從那裡下手。」

  「嗯…也好。」看著殼軒送來的請帖,我想起先前宮裡的探子回報過,斷劍與軒轅皓走的很近,若是遇上他們倆人,我得小心暴露身份的危險性。

  李萩又開口向我提議「殼園就在皇城近郊,少爺您要不要回家一趟!」

  「到時再說…」昨日我才收到父皇傳來的信,青兒也傳書給我報告宮裡的情況,實在是沒有必要溜回皇宮。況且我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跟蹤我的人,現在回皇宮恐怕會讓六皇弟安排在皇宮裡的人手發現我的行蹤…

  蕭然這時開了口「少爺,屬下可以到禁衛軍那找師父送信給老爺,您看如何?」

  我搖搖頭「不用了。」

  楚寒把桌上涼了的倒掉之後換上新的熱茶,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何時準備出發到殼園?」自從與楚寒攤牌。楚寒總是小心的與我保持距離,深怕我反悔送他離開。

  「三日之後。」我打算繞遠路從另一個方向走,一路上順便勘查國內的情勢,這可是我出宮最重要的目的之一。調查殼堯崢的事情沒有我想向中的順利,總是繞著圈子在原地打轉,我打算先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

  36

  「少爺我們真的不用等劉公子嗎?」蕭然騎著馬看著越來越小的臨江城這麼問道。

  我頭也不回的說「不用。」出宮前我與劉成賀達成協議,等他把信送給舅舅,舅舅自會幫他安排去處。這事蕭然他們完全不知道,而我也沒必要告訴他們,時間到了,他們自然會知曉。

  李萩伸手輕觸臉上的面皮「少爺…屬下好不容易才把弊案查完,人都還沒提審就回皇城不太好吧!」說完話李萩用手拍拍臉頰,他還不習慣然臉上多了層異物的感覺。

  放慢速度轉頭看著李萩「詔書上寫了什麼?」這個人在繼續拉他臉上戴著的面皮,難保面皮不會變形…

  李萩摸出懷裡的詔書,重新確認一遍「不就清查治水案的資金去向。」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拋下一句話,催馬繼續向前走。

  李萩聽不懂我的意思疑惑的看著我「少爺?屬下不懂您的意思。」他抓抓頭不解的看著蕭然與楚寒。

  「你不是刑部的官員。」不是刑部的官員沒有權限審查犯人,這一點李萩該不會是忘了吧?我看著李萩那張易容過的臉上露出一個不自然的表情。

  「那屬下查了這麼久不是白忙了!」李萩用手按住嘴角浮起的面皮。

  在心裡嘆了口氣「李萩查到些什麼?」治水弊案全都是一些官商勾結,李萩可是全國首富的兒子,弊案的事李家也脫不了關係,怎麼可能讓他這個剛上任的官員審查犯人!

  「很多!大多都是治水的官員與一般商家掛勾…趁著治水哄抬物價、賺取暴利……為什麼派屬下查這件案子!?」李萩說著說著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轉過頭看著前方的山路我吐出兩個字「測試。」讓他來查的用意是為了讓那些商家減少戒心,若是提派別的官員來,那些商家會更加的小心,到頭來查半天可能還查不出個所以為然。

  李萩沉默了下來「若是屬下提審那些人,回去後會怎樣?」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瞭解官場上的變化多端。

  語氣平穩的回答他「被參上一本。」還能怎麼樣,被人抓到小辮子趁機參上一本罷了!順便還能助長自己威風,打壓這些平民出身的官員。

  「…那屬下現在該怎麼做?」事關重大,他們李家說不定會因此受累!李萩考慮了一會鄭重的開口問道。

  還挺聰明,居然知道要問我「把你查到的呈上去之後,另送一份到薛家。」大舅薛瑜文任職刑部,事先交給他一份也算是賣他一個面子。

  「屬下知道了。」李萩當然清楚另送到薛家的意思,讓他遲疑的是,薛家的人並不知道自己正跟隨著皇太子出宮,萬一出了什麼事…

  感受他心裡擔憂的想法「我會通知父皇這件事。」說到父皇,讓我想起幾年前曾與父皇一起到殼園。不知道會不會在殼園裡遇到父皇…正在沉思的同時李萩開口打斷我。

  「少爺。是不是所有平民百姓都會像屬下一樣受到測試…」李萩面無表情的問道。他的心裡鬱悶了起來,想想一般人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能在朝為官,這種測試擺明就是排擠他人。沉重的感覺壓上李萩的心頭…

  想也知道不可能!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只有你!」若是真的如此,朝上那些平民出身的官員不造反才有鬼,李萩還不清楚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嗎?

  「為什麼!?」李萩的心裡泛起不悅的情緒。

  嘆了一口氣…「你的出身。」別人求官是為了權勢與金錢,李萩身為全國首富的次子早就擁有比別人更好的條件,入朝為官為的是什麼,自然不在話下!

  「屬下的出身…少爺的意思是有人嫌屬下礙眼!」李萩的眼睛閃爍著怒火…

  

  伸手拍拍馬的脖子催促烈風加快腳步「不…是你入朝為官的原因!」有錢能使鬼推磨!李家三代從商,向來與朝中重臣交好的李家為何突然送次子入朝為官!?自從叛亂平定以來,商人在麟國的地位上升,各行各業不斷的從鄰近的國家運送貨物,朝中的官員們也從商人的手裡剝削錢財。李家想必與朝中某些勢力起了衝突,才會興起進入官場這個大染缸的念頭。

  「……………」漫長的沉默充斥在馬匹行進之間。剛才的一席話對楚寒與蕭然而言也是一種衝擊,一直以來他們從未真正接觸過宮裡爭權奪利、勾心鬥角的一面,當我還是五皇子時,身邊的人非常的單純,叛亂之後我搖身一變,成為皇宮裡高高在上的皇太子,連楚寒他們也變成眾人巴結的對像。騎在馬背上,感受著他們心裡的掙扎,我如同過去一般冷冷的看著他們,楚寒說他只想待在我的身邊,這句話對我而言並不是很重要,我要的是能與我一同並駕齊驅的人,太過單純的人到了最後,只怕會成為我的負擔!我無法理解他對我的感情,因為我從來沒有理解過它們…

  ******

  傍晚,我們在臨江城外二十里處停了下來…

  「今晚就在這裡歇息。」環視四周,看不到任何地方能讓我們過上一夜,今晚可能要夜宿山林。

  等蕭然與楚寒分頭找尋適合之處時李萩向我走了過來「老爺又為何指派屬下跟隨在您的身旁?而少爺您為何要告訴屬下這些事情。」這一路上李萩考慮了很多,他仍然不明白為何我要告訴他這一切都只是場測試,若這真的只是場測試的話,父皇為何派他跟在我的身邊?

  從衣袋裡拿出一顆蘋果,逗弄著烈風「……我需要助手。」父皇讓他跟我出宮的原因是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我希望李萩能跟著我的原因則是他身後雄厚的財力,若是讓六皇弟得到李家的幫助,我又多了一份威脅。

  「屬下明白了。」李萩點頭離開。而我仍然背對著李萩,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腦裡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李萩還不知道六皇弟還活在這世上的事實,若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他會選誰…

  

  晚上我一個人往身旁的樹叢裡走去。樹叢裡停著一隻貓頭鷹,它的腳上綁著一個竹管。從裡面抽出信,我走回火邊展開來閱讀。看完信,從包裹裡取出一張紙,小心的用細竹管做成的鋼筆密密麻麻的寫上我對青兒她們的指示,檢查一遍之後,拿起一塊碎肉,重新走回樹叢把信放入竹管之後,喂食那隻貓頭鷹。

  過了一會我走回營火旁重新坐了下來,蕭然開口向我確認明日的行程「少爺,我們為何不直接參加殼園的聚會,再繞路的話會趕不上下月的聚會。」

  「那就參加下一場。」我並不急著趕到殼園參加聚會。聚會的事等李萩回宮報到再說…

  李萩聽我這麼說抬起頭看了好一會,才張開口又閉了起來,一個人在心裡反覆思考著關於他們李家的未來。

  ******

  由於繞遠路,我們直到中秋過後才回到皇城北方四十里路的小鎮,這一晚我們沒入鎮,留在山中的破廟裡過夜。

  這一晚天上掛著一輪明月,四周的星星黯淡的發出微弱的光芒。吃過晚上烤的鮮魚,我坐在小溪邊拿出懷裡收著的笛子,把它放在嘴邊輕聲吹奏…

  一曲終了我收起笛子,李萩走到我的面前跪了下來「以天為證、以地為憑!我李萩此生侍奉太子殿下……」聽著李萩的話,我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大概會一直跟著我…直到我不需要他的一天。

  楚寒與蕭然兩人站在不遠處,看著李萩跪在我的面前,他們倆聽不見李萩的聲音只能看著他被我扶起站好。蕭然突然走了過來,跪在我的身前不說話。

  清楚蕭然會這麼做的原因,我看著蕭然好一會緩緩的說道「你不需要這麼做的…」

  「殿下…」蕭然低著頭過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除了您還有誰能讓我這麼做…」聽他這麼說我忍不住伸手扶起他…

  「你跟楚寒一直是我的左右手。」我從沒想過在這個世上居然有人能留在我身邊這麼久。現在楚寒與我的關係已經變了調,我不希望蕭然也跟他一樣被感情拘束著。

  

  楚寒走了過來站在蕭然身邊看著我,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說道「楚寒所認同的只有一人。」楚寒溫柔的看著我,這讓我有些站不住腳,只能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安撫自己有些混亂的心。不知道為什麼,我仍然無法接受楚寒這種感情,這份感情讓人迷惑與不安,太多的不確定交雜在一起。

  現在的我渴望有人幫我指點方向…

  ******

  回到皇城,我與楚寒、蕭然三人在皇城中李家經營的客棧中落腳。在李萩離去前我吩咐他一點注意事項。幾天過後李萩拿著赴任書來見我…

  聽完李萩的回報我開了口「這麼說來,你被編入刑部。」李萩成為大舅的同僚,官階比大舅低。

  「是的。」李萩點頭過向我問道「屬下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閉上眼考慮了一會兒「建立你自己的人派。」我在朝中沒什麼心腹,讓李萩自由發揮好了!

  「少爺是指向薛家的人交好。」李萩想了一下問道。

  我張開眼睛「不!你該結交的是不是薛家。」舅舅他們不用浪費力氣結交,李萩該結交的是其他人。

  李萩愣了一下馬上會意「屬下明白了。有什麼人需要屬下特別注意的嗎?」

  

  「…你只要小心行事,別得罪別人就行了。」原本想提醒他小心邱丞相,六皇弟就是藏身在他那裡。若是要李萩小心邱丞相不等於告訴他我對邱丞相心懷芥蒂。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皇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看見蕭然與楚寒提著採買的東西從街角走了回來,一路上兩人小聲的交談著。伸手關起窗戶,要李萩命人送上茶水,沒過多久楚寒他們就進了屋子…

  「少爺。您要的東西屬下都買齊了。」楚寒接過蕭然手裡的紙包小心的放在桌上。

  揮手要他們坐下沒多久,小二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楚寒起身打開門接過茶水放在桌上。

  「少爺。殼園的聚會已經結束了,下一回的聚會在下個月初十。您既然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是不是該搬到上房比較妥當!」李萩這麼提議道。這幾天他一直欲言又止,好幾次都沒把話說出口。

  我搖搖頭「住在上房太明顯。」進城前我特意囑咐楚寒買了些普通的衣服,裝扮成從外地來的商人,為的就是不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連李萩要來客棧找我還得易容才行。

  李萩點頭表示他瞭解我的意思時,心裡傳出來的想法還是一樣人噴飯!我是為了安全起見,怕被人懷疑,怎麼他老覺得我在虐待自己!

  37

  這幾天我總是一個人在皇城裡閒晃,當年的花魁楊情兒早已嫁為人婦,皇城裡最富勝名的酒樓也不再是聚寶樓。抬頭無言的看著聚寶樓的舊址變為李家旗下的茶館時,只能感嘆世事變化無常…

  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我踏入皇城裡最大的醫館打算買些藥品好調製毒藥好喂我養的那條葵花錦蛇「小默」。拿出好幾張尋常的藥方讓小二配藥,我坐在椅子上看著掌櫃身後一排排的藥櫃,搜循著我要的東西。

  「掌櫃的!」身旁傳來一位老翁蒼老的聲音。這個聲音是太皇叔…

  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旁的老翁,等掌櫃取過老翁手裡的藥方。老翁的視線與我對了上。只見他吃驚的看了我一眼,收回視線…用手在桌上寫了幾個字。

  …孫…侄…

  看見他寫的字我用手指輕敲椅子上的扶把。太皇叔看似隨意的向我搭訕…

  老翁開口向我問道「年輕人。看你不似皇城裡的人,是打外地來的吧?」太皇叔的眼裡閃過疑惑,不解的看著我…

  「是啊!來皇城裡批些貨。」太皇叔曾在江湖上行走,卻不曾聽他提起過殼園。不知道為何我總有種感覺,知道自己不能在太皇叔面前提起殼園這個名字。或許…太皇叔在意的那個人就在殼園裡?

  老翁雙眼盯著我「這麼說來小兄弟是來批藥的?」

  無言的看著太皇叔心裡有些無奈…沒人會向第一次見面的人問這種問題的!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很怪的。

  「…唉呀!看我多失禮。呵呵…呵呵…」老翁見我不做聲呵呵的笑了幾聲。一旁的小二拿著包好的藥向我走來…

  伸手接過小二手裡的藥包「不會!老伯您好眼力,在下的確是來批藥的。」一旁的掌櫃偷偷的看向我們這邊。

  「那這藥是…」老翁低頭看著我手裡的藥包。

  我揚一揚手裡提著的藥包「一道來的兄弟身體有些不舒服,在下只好買些藥材回去好煎藥,就當檢驗藥材,有益無弊!」轉頭向掌櫃點個頭,讓他明白我的意思。

  「喔…原來如此!」老翁點點頭「掌櫃的!老夫的藥好了沒?」太皇叔轉頭問道。

  等太皇叔拿到藥,我們一同走出醫館,轉入一旁的小巷子我停下腳步…

  「我現在住在李家的客棧化名張雲。」低聲向太皇叔說道。

  太皇叔看了我一眼「怎麼不回宮裡一趟?」我從太皇叔的心裡讀出他的疑問,考慮了一會才開口。

  「有些事…下次您何時出宮,幫我帶封信給太傅。」父皇見到李萩就已經知道我人現在在皇城,沒必要進宮打草驚蛇!

  太皇叔沉默了一會「一旬過後!」

  十天?嗯…恐怕會來不及!我算了算日子改變原先的計畫「讓太傅與您一起來,到時在醫館碰頭!」

  「是!若是不行的話,我會讓人送信到客棧。」太皇叔小聲的回答。

  得到太皇叔的回答我向他點個頭離開巷子走回繁忙的大街…

  ******

  

  這天我與楚寒、蕭然在皇城中的醫館間穿梭,既然裝成批藥材的商人就完美的扮好這個角色!楚寒拿著紙筆努力的記下那些藥材的價錢,這是難為他了!蕭然則是聽從我的吩咐,當我們滿城跑的同時記下那些官兵的配置,太傅若是出不來,我就翻城牆進宮!誰叫我沒有暗道的鑰匙,只好自己想辦法翻進宮內。

  下午…我讓楚寒他們先回客棧,一個人往邱丞相的府邸附近走。走了一圈挑了一家茶館坐了下來,希望能從茶館裡探聽出關於邱府的關係。這個時間茶館裡的客人並不多,坐了好一會我倒完茶壺裡的茶,打算喝完它就離開。正當我捧起杯子的同時,一位身穿藍袍的公子坐了下來…

  誰!?我試著探讀著他的心思,竟得不到半點回應!怎麼會!?除了父皇,這是第二位我探讀不出的人。喝口茶鎮定的抬起頭…

  這張臉是…六皇弟!為了掩飾心裡的驚訝,我拿起杯子遮住自己的臉。邱丞相他們不可能會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六皇弟為何會特意坐了過來「有何貴幹?」喝口茶放下杯子抬起頭這麼問道。六皇弟的身後跟了幾名護衛,想必是邱丞相為了保護他所安排的吧!

  「小弟邱玉逸打擾兄台。」六皇弟溫文儒雅的說道。

  心平靜了下來,抬眼看著六皇弟「客氣了。」現在只能靜觀其變!聽六皇弟自稱為邱玉逸想必他還未踏入宮內。現在離殿試還有三年多,就算他想考取進士,混入朝廷也還要三年…

  六皇弟向我露出一個笑容「兄台是?」

  簡單的道出現在的化名「張雲。」現在這種情況我若是多說什麼,說不定會被六皇弟察覺什麼。以我現在這張冷俊的面孔來說也是項最好的掩飾!言多必失…

  「請恕小弟失禮!」六皇弟不在意我的冷默,自顧自的說道。

  等我喝乾杯子裡的茶水,向六皇弟拱手後,我打算離開這個地方「告辭!」六皇弟應該會派人跟著我才對!既然躲不掉,讓他知道我住哪間客棧也行。

  六皇弟與我一同走出茶館「兄台的眼神好似我一位離家的兄長,若是兄台不嫌棄可否告知住處…」

  還沒等他問完我已經吐出住宿的地點「李家客棧。」離家的兄長?難道六皇弟看出什麼來了!想到這個可能性我打算支開蕭然與楚寒,先讓他們搬離客棧。

  「多謝!」六皇弟滿意的看我離開…

  回到客棧,我連忙要蕭然與楚寒收拾東西要他們明日離開皇城!

  「少爺你不一起離開嗎?」楚寒不解的看著我。

  我堅決的說道「你們明日清早先從南門離開之後馬上更換易容,找地方躲起來等我。」我一個人容易逃跑。

  最後在我的堅持之下,隔天一大清早楚寒與蕭然就離開皇城,而我則是留在原地等見過太傅後再離開這裡。

  ******

  正午!我一個人坐在客棧吃些簡單的小菜,六皇弟果然找上門來了。他站在客棧的門口望著廳裡各色人物,眼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張兄!」六皇弟今天穿著一件墨色的衣服更顯得出色。

  六皇弟身後的兩位護衛見他刻意的親近我,心裡都感到不解,他們不瞭解為何自己的主子要再三的向我攀談。我趁著這個時候讀取他們的心思…還好六皇弟沒派人跟蹤楚寒他們。

  「張兄一個人用飯?」六皇弟不經意的問道。

  看了六皇弟一眼「嗯。」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他應該知道我的身邊有2位兄弟才是!

  「怎麼不見張兄的兄弟?」六皇弟不解的看著我。

  讀不到六皇弟的心思讓我分外小心,停下手裡的筷子「…………」我並不答腔讓他誤以為我對他有戒心,這是一般人該有的舉動。

  「小弟冒犯了。」六皇弟眼裡顯現不出任何不同的地方。

  我坐正招了小二過來「拿些茶水過來。」既然他都來了,我也沒必要趕人走,乾脆讓他滿足好奇心。五天後與太傅時才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六皇弟聽我這麼說趕忙坐了下來「多謝!」他這麼說道。

  「請!」倒了一杯茶給六皇弟「鄙人的兄弟先回去聯絡其他人…」我沒把話說的很清楚,相信六皇弟自己會有一番見解。

  六皇弟理解的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小弟在城裡認識一些人,若是需要請張兄不必客氣!」

  「………」不知道六皇弟在皇城裡出不出名,我保持著一貫的舉動並不特別多說什麼。

  

  用過飯六皇弟向我告辭。我向他點了一個頭,等他們走出客棧我回到房裡,無言的坐在房間裡面望著窗外…果然!六皇弟留了一位護衛監視我,隔開其他人的思緒我專心的探查著那名護衛。六皇弟要打聽我來皇城的用意,還有留意我這些天到哪去等的…照這麼看來,我沒有被他認出來。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問題是五日後我該怎麼與太傅見面?

  拿了錢包,向掌櫃打聲招呼後走出客棧,我拿著向掌櫃探聽到的藥材店與醫館的紙條在皇城裡走動,不時向路人詢問方向。後面跟屁蟲也尾隨而來…就這麼過了幾天,六皇弟的護衛不再出現在我的身後。我放心的到醫院與太傅見面,太傅與太皇叔帶我到一處民宅裡…

  「少爺。您怎麼回城裡來了?」太傅急忙的問道,他聽太皇叔說我刻意不該父皇知道我人在皇城中的事,以為我遇上什麼大事!

  我坐了下來「邱丞相的人一直跟蹤我。」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老爺他知道您回來了嗎?」太傅與太皇叔聽到我的話之後心裡有所警惕!

  點點頭「早知道了!」我現在告訴父皇邱承相的事,等於間接的告訴父皇我已經知道六皇弟身在邱府,多虧六皇弟自己找上門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麼向父皇提起這件事!

  「老爺已經知道了!」太皇叔吃驚的看著我。他與太傅都不知道李萩還有劉成賀與我一起出宮的事,看來安排李萩混入朝中當眼線的事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嗯。」應了一聲,我開口問道「朝中現在如何?」我能從青兒那裡得知宮裡的情形,朝裡的大事小事則是要靠太傅幫忙了。

  太皇叔考慮了一會向我報告著「宮裡有兩位妃子懷孕,皇上還不知道這件事。」

  「嗯…等孩子出生再說。」除了琳妹之外,我對那些皇弟與皇妹們我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太傅等太皇叔說完之後開始說明我離宮之後,朝裡面有什麼新的變化…

  ******

  等我離開皇城的同時,身後跟了好幾名男子。現在我沒有必要裝作沒有發現他們的樣子直接把他們全抓了出來,只留下一名身手比較好的…讓他通風報信。

  「為何跟著我?」質問著他們。

  被點了穴全身動彈不得的小雜碎們發著抖「有…有人付錢要我們跟著你…」

  「喔…」一腳踹向那名說話的男子,聽他哀嚎的求饒「是那位邱公子嗎?」想也只知道只有他會要人跟著我,我故意說給身後躲藏的人聽。

  「不知道…我們只是收錢辦事…」一旁的小雜碎在我看向他的同時連忙招認道。

  一把揮開他們我「哼!果然不安好心。」甩手離開…

  烈風我從一開始就不趕留在身邊,等到附近無人我吹馬笛叫回烈風,往楚寒他們住的地方趕去。楚寒他們留在皇城外不遠處的林子焦急的等著我的到來,看到我平安的到來。蕭然連忙跑了牽過馬匹…

  「少爺您總算來了,屬下找到一處清靜的地方,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蕭然牽著馬往林子的深處走去。楚寒接過包袱拿在手裡,我自己則提著裝著小默的竹箱跟在他們的身後走著。越往深處走,我越覺得這個地方很眼熟…

  再往前走就是隱藏著暗門的小瀑布!想不到蕭然他們誤打誤撞居然跑到這兒來了。在天色暗了下來之前楚寒帶走進一間小茅屋,裡面收拾的很乾淨。

  楚寒把東西放在床上,開始準備晚餐「少爺您稍等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

  用過飯,稍微解釋了我為何趕著離開皇城的原因之後,我告訴他們今天早上與太傅他們見面時的情形…

  聽完我說的話,蕭然站了起來「沒想到邱丞相這麼不安好心!」

  「嗯。」除非父皇自己向我承認六皇弟藏身在邱府,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要不然他的事。

  晚上我睡不著,一個人走到瀑布前閃了進去。伸手摸著暗門我嘆了一口氣…真該向父皇要暗門的鑰匙才對!正當我這麼想的同時暗門震了一下!慢慢的打開來…

  是父皇嗎?「父…」我還沒問出口就被人緊緊的抱住…

  38

  「父皇?」抬起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父皇。

  父皇沉默了一會開口「林樞棋告訴我你們今天見面時談到的事情。」

  「嗯…」太傅的動做果然很快,馬上回報父皇我們談了什麼。

  父皇欲言又止「邱卿的事…」

  看到父皇這個樣子我主動開口「我見到六皇弟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六皇弟沒死,六皇弟會住在他外公邱丞相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想到是我的不對。

  父皇點頭「他一直住在邱卿家裡。煙兒,你不是易容了嗎?為什麼他還會找上你?」

  「不知道。」突然出現,屢次找我攀談,連客棧掌櫃以為我是邱家遠門的親戚,才會讓邱家公子上門來探望。誰知道六皇弟安的是什麼心?

  父皇抬手撫著我的臉頰「煙兒…你變了…」月光透過瀑布照亮了洞穴內…

  

  我變了…從在大牢裡我就已經變了。害怕、不安、徬徨…都一直纏繞著我,好不容易我才從過去的生活裡找到一絲逃脫的機會,為什麼總是掙扎不開那些枷鎖。我明明感覺到自由的希望,為何還留在這裡受皇家禮條的束縛。過去我不曾得到父親的關懷,友情與愛情也是遙不可求。在這個世界,身為皇家子弟的我,怎麼找得到友情,就連楚寒的感情對對我來說太過沉動,親情、友情、愛情…的而再再而三的困擾著我。

  「…煙兒!若是你,你想要的是天上的月,還是水中的月…」父皇低沉的聲音安撫著我。

  抬起頭看著瀑布後那顆朦朧的月亮「天上的月,我摘不到。水中的月,我撈不起。我什麼也不要!」月亮不過是一顆坑坑疤疤的行星,我沒那麼笨還存有幻想。

  「有什麼東西是你非要不可的嗎?」父皇再次問著我。

  非要不可…「沒有。」我曾經希望自己能有一新的人生,我已經得到了。從出生到宮變我的日子也過的很平穩,滲入宮中與朝中混亂的關係之後,我才發現不管在哪只要有人就要不停的花費心思與那些人交涉來往。

  父皇見我搖頭伸手抱著我「為何接受太子之位?」

  

  想了想,我開口回道「為了保有我自己。」為何?沒有權力我要怎麼得到一絲絲安寧?我又不是沒有逃過。當初父親帶我從實驗室裡逃跑,好不容易才換了一個新的身份,那時,我們以為自己可以這麼平靜的過著我們想要的身活。卻沒發現,沒有權力、沒有金錢的我們,不管我怎麼逃,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最後只能選擇自殺結束一切。只有掌控這個世界,得到讓人畏懼的地位才能真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皇子的優勢讓其他人與我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份距離感是我生存的空間…

  父皇抬起我的頭「若是這樣煙兒你又為何徬徨?」父皇的眼神總是那麼沉穩,讓我安心…

  「………我不懂…」擁有讀心的能力的我為什麼總是如此慌亂無助?看其他的人自由的生活在這個世上,而我卻怎麼也做不到。

  父皇笑了笑「若是不懂就忘了它,日子久了你自然就能明白。」

  「…什麼意思?」為何父皇要我這麼做…

  「旁觀者清!身在迷局的你自然不見破局之路!」父皇摸著我的頭,慢慢的說道。

  唔!這麼說來是我太笨所以才會在那裡鑽牛角尖,想到這兒我癟癟嘴…我煩惱好久的東西居然是我自己作繭自縛!

  「哈!好久沒看到你這個表情了。呵…」父皇看我一幅吃虧的樣子,笑著把手摟的更緊!

  惡魔!父皇擺明看好戲,要我出宮在外面苦腦這麼久,沒天理!有些生氣的看著父皇。心裡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我長長的噓口氣…就照父皇說的,先不管那麼多,先擺在一邊,到時見招拆招。只要父皇對我沒變,我就不相信邱丞相能把我怎麼樣!

  「父皇您何時接六皇弟回宮?」邱丞相不可能沒向父皇要求過。他會派人一再暗殺我也是為了讓六皇弟早日回宮。

  父皇眼裡一沉「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父皇這麼說的意思我明白,只要父皇不承認六皇弟的存在,六皇弟就不是皇子!可是…六皇弟明明沒死,父皇為何要這麼做。難不成是皇叔死前說過的話,才讓父皇留下六皇弟?那麼…是什麼讓父皇這麼在意?連琳妹,父皇都能容忍她留在宮裡,為何偏偏不讓六皇弟回宮?

  「這件事先不談。煙兒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把李萩留在宮裡?」父皇換了個話題。

  呃…我能告訴他是因為我想在朝中安插人手?找了個彆扭的原因「因為他有點礙手礙腳。」

  「………」父皇無言的看著我「劉成賀人在哪?」

  心虛的說道「舅舅那裡!」人都被我丟開了我還能找藉口嗎?他早就一腳被我踢開了…

  父皇無奈的看著我「煙兒…那你現在打算只帶蕭然還有楚寒兩人?」

  「…我打算一個人去殼園。」殼園是我的目標,先到那裡找斷劍,看他認不認得出我來再說。還有那個軒轅浩…我還沒找他報仇!差點沒把我淹死的仇!

  「一個人?殼園這幾年來一直沒什麼變化,但你也不能一個人去找殼堯崢!」父皇聽到我的話皺著眉。

  

  聽父皇這麼說,他對殼園有一定的瞭解才是…父皇為什麼要求我出宮調查殼園。還有,連太傅都知道的殼園,為何太皇叔從不曾提起?殼園與皇家之間到底有什麼關連?父皇總是話中有話暗示著一些我弄不懂的訊息,而我總是在他布好的局子裡轉圈。皇叔死前說過的話裡,又有多少事情與我有關?我覺得自己老是回到問題最初的地方,試著解開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迷…

  「父皇…您想告訴我什麼?」您到底試著告訴我什麼?那晚的道歉又是為了什麼?我看著父皇這麼問道。

  父皇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從暗門後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交給我「時間到了…你自然知道的。」

  點點頭,接過酒一口喝下。希望…到時的我能夠接受父皇的答案…

  39

  所謂宿醉到底是什麼情形,只能用頭痛欲裂!這四個字來形容。天還沒亮我醒了過來,只看到父皇關上暗門的身影。爬回小茅屋,我倒頭就睡不管楚寒與蕭然驚訝的臉。等我睡飽撐著頭看見床前的醒酒茶,大口喝下肚!

  「少爺您?…」蕭然看著我喝完那杯難喝的茶之後擔心的看著我。

  揮揮手「再讓我休息一下。」頭昏腦脹、太陽穴隱隱抽痛!我還是先躺著再說…

  「是!」楚寒接過杯子,走到爐灶旁邊清洗著桶子裡放著的碗碟。蕭然到外面劈柴。只聽到他們那邊傳來碗盤的碰撞聲與木柴倒地時發出的撞擊聲,我朱在床上等待著醒酒茶發揮它的作用。

  過了一會兒我開口告訴楚寒「你回宮裡跟在總管身邊。」楚寒的感情對目前的我來說是種負擔,但我也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既然他喜歡我,那麼把他留在宮裡大概是最好的辦法。

  「…!」盤子掉在地上碎了!

  我就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要楚寒沒有辦法冷靜的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就沒有辦法留他在身邊。

  「怎麼了!」蕭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唉…「昨晚,我見到父皇。」父皇承認了六皇弟身在邱丞相府裡,我自然能讓楚寒回到宮裡。

  「皇上!」楚寒與蕭然異口同聲的驚叫道。

  看了他們一眼「六皇弟還活著!現在住在邱府裡。」這麼說他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六殿下!怎麼會…」楚寒腦裡一團亂。感覺他腦裡冒出好幾個念頭,沒過多久又全攪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想法讓我感到頭昏!

  蕭然站在一旁發呆,他的腦裡一片空白接受不了我剛才告訴他的話!

  「所以…楚寒你得回到宮中以防萬一。」看著楚寒我這麼說道。雖然知道父皇不打算認回六皇弟,但是我故意誤導楚寒他們,讓他們認為父皇會找時機讓六皇弟回宮,畢竟…六皇弟是父皇以前最寵愛的皇子之一,這樣一來楚寒自然會回宮裡替我打點一切。我真是很過份的一個人!

  楚寒低頭想了一想「是!」他抬起頭認真的說道「奴才知道該怎麼做!」自從那日我與楚寒說開之後,我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現在要他回宮的舉動讓楚寒覺得自己得到我的信任,表示著我還需要他的存在。

  感受到楚寒心裡的想法我的心裡有些不舒服。就是這種感情讓我害怕,完全的付出叫我怎麼回報?我不自然的拉起被子,還是讓他回宮幫青兒她們,要不然我也會受不了的!

  碰!一聲一旁的桌子裂開來。

  「蕭然…」看著慢半拍的蕭然,我無力的看著他發火。那張桌子已經裂成好幾塊,要拼湊回去可能有點困難…

  「屬下失禮了。」蕭然僵硬的說道。

  知道他為何發火我開口說道「父皇知道那些刺客是邱丞相派來的。」蕭然的個性太過耿直,我還沒那個膽量讓他回宮與那些大臣們交手。

  「那…皇上為何?」蕭然把還沒說完的話又吞了下去。蕭然覺得父皇從以前就偏寵六皇弟,現在還放任邱丞相暗殺我,心裡覺得不平衡。

  翻起身子看著蕭然「所以父皇要我出宮。」父皇要出宮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項大概與六皇弟有關。感覺到楚寒與蕭然對父皇的戒心減少許多,我的心裡反倒有些無奈…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考慮了很久我開口說道「蕭然你去找李萩要他幫你想辦法混進殼園。我一個人先進入殼園。」我打算以我真正的面貌到殼園,自然不能帶著蕭然,只好讓蕭然另找方法進入殼園。

  「可是…」蕭然還想說什麼。

  我微微一笑「怎麼!你怕自己會認不出我?」蕭然到底認不認得出我還真是個迷,我到時找機會接近他好了。

  「不!屬下當然認得出您。」蕭然連忙否認。

  總算都擺平了!我在心裡感嘆道…該放手的我已經放了,那麼,現在是不是我收網的時候?

  ******

  兩袖一身輕就是我現在這種情形,一個人慢慢的往記憶中殼園的方向前進著,這一路上殼園的探子老是時不時出來觀察著我,讓我煩不甚煩!

  越是靠近殼園,那些探子就開始騷擾我。想改變路線引我離開「各位跟了這麼多天不累嗎?」停下馬我對著四周的樹林說道。

  伸手拿出父皇給我的拜帖揮了揮,這些探子累不累啊!有些受不了的開口「別再跟了!」殼園的拜帖上染有一種特別的印記很好辨識。原本我還不想這麼早拿出來用,只是現在天色已晚,我還是甩不掉那些探子,只好把拜帖拿出來。

  「打擾公子。」林子裡傳出一名男子的聲音,沒兩下那些探子就退離。殼園還真是戒備森嚴與皇宮有得比…

  好不容易到達殼園,把馬交給殼園的下人,拿出殼園的拜帖交給站在一旁等候多時的管事。那匹馬是我從鄰近的市鎮裡買的,丟了也不可惜。如果是烈風的話,我可捨不得。只是,烈風太過顯眼!我不敢明目張膽的騎它到殼園來…

  「公子請。」管事把拜鐵還給我,帶著我坐上小船渡過湖。現在殼園的人並不多,一下子船就停靠在岸邊,岸上只有幾名提燈的下人恭候著。這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見自己身處在哪裡。好不容易走到幾幢樓房前,管事帶著我走到後方的廂房裡…

  「請公子稍等,我這就請殼主過來。」管事要人送上茶水,離開廂房。

  喝乾了一壺茶,管事仍沒出現。我撐著頭把玩手裡的拜帖…殼園是怎麼送信給父皇的?真奇怪!我還記得父皇說過至今沒人查得到他的身份,如是這樣為何殼園仍能將拜帖送到父皇手裡?

  「公子。」管事一臉為難的出現。從他的心裡我讀出殼堯崢一聽到我的名字興沖沖的跑去找斷劍!

  真是受不了殼堯崢「可否勞煩管事幫我安排房間,在下可能會在此住上一段時間。」

  「當然。」管事連忙帶我到客房裡安頓「小的這就讓人抬水讓公子沐浴。」等我放下包裹管事這麼說道。

  我是很想洗澡沒錯,只是現在洗澡的話澡還沒洗完,殼堯崢大概就會帶著斷劍破門而入!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用了。明日再說…」我故意穿著有些髒污的衣服,就是為了讓他們弄不清我從哪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裝睡讓殼堯崢他們撲空!

  「是!」管事要人端來水盆,讓我擦完臉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我抓出葵花錦蛇讓它趴在被子上面,「小默」抬起頭晃了晃它的頭又趴了下去。看來這間房子沒什麼問題!脫下衣服拉下熄燈之後,我拉下布簾躺在床上。沒過多久窗戶那邊傳來細小的聲音,我放慢呼吸的…窗外的人是來確認我是否已經休息,不用多久人就離開了。

  還好還好…在心裡慶幸著。摸摸身邊冰冰滑滑的「小默」,前幾天餵牠吃的老鼠已經消下去,肚子不再鼓鼓的,明天我可以把小默纏在手上防身。現在天氣經開始變冷,我可以穿上厚一點的外衣,不怕小默被人發現。

  當我一個人亂想時,門外傳來一股強烈的思緒!唔…這八成是斷劍。我該不該裝作不認識他?父皇那時要他自己來找我,現在我主動現身已經違背父皇當初的話,裝成不記得他應該不會有問題…掀走床簾的一角,我盯著門板這麼想著。

  40

  一大清早我翻動身體,死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一直到門口傳來管事的詢問聲時才起身坐在床上。

  「幫我準備熱水洗塵。」洗完手,我從包袱裡拿出衣服這麼說道。

  「是。請公子稍等。」管事在門外聽到我這麼說後連忙離開。

  

   熱水很快的就送來的,看來他們早就準備好只等我吩咐。等他們離開房間,我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桌子上放著好幾種香料,用手捻起一小撮,這些香料都不是我喜歡的。打開「小默」住的竹箱拿出裡面放著的香料,這香料是為了讓小默習慣我身上的薰香才放進去的。把香料倒入水中,我一個人泡在水裡。昨晚想得太過專注,一直到半夜才睡覺,現在頭腦有點不清醒。洗完澡拿著毛巾抹乾頭髮上的水,昨晚想了很久,我乾脆誰都不認,就當做第一次見到他們好了。穿上秋衣讓小默纏上自己的左手,把其他東西收進屋裡的櫃子。髒的衣服擺在椅子上面,倒了一點桌上的香料到用過的澡盆裡蓋過我用的香料…

  「公子。殼主正在等您一起用早飯。」門外的管事見我從房裡走了出來,連忙迎上來說道。

  點點頭「請帶路。」我已經不太記得殼堯崢與斷劍長得什麼樣子,倒是殼堯崢的字跡倒是記得很清楚,想到這…我開始擔心若是我提筆寫字,一定會被他們發現我的字與太子龍雲煙一模一樣。

  「公子請…」管事帶我到花園裡,地上全是火紅的楓葉,不遠處的亭子裡坐了兩個人。

  亭子裡坐著的人看見我連忙站了起來「冷公子。久違了!」殼堯崢笑著臉走向我。斷劍則是不安的看著我…

  我睜睜的看著他們「倆位是…」彷彿記憶裡模糊的影子突然變得清晰,腦裡…倆個人的印象又重新印上新的色彩。

  「冷公子?…你」殼堯崢愣住。他從沒想過我會不認得他們「在下殼堯崢,這位是好友段劍。」

  「原來是殼主與段公子。」我拱手向他們行禮。

  段劍回過神「主人。您不認得屬下了嗎?」他這麼叫著我。

  沒想到他居然會稱呼我為主人「段公子…是否認錯人了?」我連忙否認他這個稱呼。原先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裝做忘了他們,現在我是絕對不敢與他們相認。不認識、我不認識他們…

  段劍一幅深受打擊的樣子讓我打從心裡感到一種逃跑的慾望「段公子?…這是怎麼一回事!」轉頭看向殼堯崢,只見他低頭苦思十分的為難的看著我。

  殼堯崢見我看著他開口招呼我坐下「這…說來話長。冷公子請。」等我坐下之後,殼堯崢拉著段劍與我們一同入坐。

  看著身旁的下人幫我們添碗,殼磽崢開口問道「冷公子在十年前曾與冷爺來殼園一遊。當時段劍…」他轉頭看了段劍一眼。

  看著他們倆人,我開口問道「十年前?」那是我六歲時的事,都過了這麼久…沒想到他們還記得這麼清楚。

  「冷公子不記得了嗎?當時冷公子還挑了一把軟劍「幻冰」。」殼堯崢這麼說道。

  我摸摸腰上的幻冰「原來如此。」他不說我還忘了我的劍是從殼堯崢這裡找到的。

  「冷公子當真忘了?」殼堯崢再次問道。

  我看著一臉認真的殼堯崢「嗯…」都過了這麼久,這倆人記得那麼清楚幹嘛?不是有句話說,時間會讓人遺忘過去不好的事情,怎麼段劍還唸唸不忘他曾經身為奴隸的事?

  「殼主…」我想開口問殼堯崢一些事情。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冷公子不需這麼客套。」殼堯崢拿起飯碗開始吃桌上放著的小菜。

  算了!等一下再問。我拿起飯碗喝了一口清粥,段劍盯了我好一會兒才開始用飯。

  

  席間我們三人沒有談話,我小心的探查他們的心思。殼堯崢的心裡有很多的疑惑,像是為何冷家會消失這麼久,好不容易等我出現了卻發現我忘了一切。殼磽崢直覺冷家消失的原因與我失憶之事有一定的關聯。而段劍…的心裡只能用失望來形容,找了半天找不到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在欣喜的同時又被澆了盆冷水。眼前的人忘了自己的存在,用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著自已…

  用完飯我拿起一旁的茶水「好香…」殼園的茶還是一樣這麼香。

  「冷公子喜歡就好。」殼堯崢這麼說道。過了一會他又問道「冷公子這次來殼園是為了?」試探性的疑問是理所當然。

  我輕啜一口茶「父親要我找東西…」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冷爺要公子找什麼特殊的東西?冷公子儘管吩咐在下,殼某會盡力而為。」殼堯崢抱拳說道。

  我想知道的還要從殼堯崢身上套出來才行「這…原本我清楚,但…現在知道了。」看著殼堯崢我這麼說道。不知道這個人聽我這麼說會怎麼想…

  「原來如此。」殼堯崢會意的點點頭。他看著段劍把眼光直直的放在我身上,拍拍段劍的背。段劍轉頭看向殼堯崢。

  「…冷公子打算在殼園預留多少日子?」這話是殼堯崢替段劍問的。

  「應會打攪一段時間。」能留多久連我也不知道。看著飄進亭子裡的楓紅,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殼堯崢連忙回道「自是歡迎冷公子。」段劍又把眼光放在我的身上。

  「段公子?」我看著段劍老把眼光放在我身上,有些受不了的問道。

  段劍收回目光「失禮了。」他沉默了下來…

  這不是失不失禮的問題,這根本就是疲勞轟炸!在心裡沒好氣的想著。

  ******

  等殼堯崢帶著我在殼園裡走了一圈之後,他刻意的帶我走進八年前我到過的地方,岩壁內的大廳與走道仍然存在。眼看我們就要走到當初買下段劍的擂台,我停下腳步…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有間書房才是!

  「怎麼了?」殼堯崢見我並未跟上他們的腳步開口問道。

  沿著通道,我轉了幾個彎才找到那間書房「這裡…」推開門裡面成堆的書如八年前一樣。

  「冷公子記得這裡?」殼堯崢看了看書房裡的書,這麼問道。

  我伸手拿下一本書「依稀之中好像來過這裡。」沒想到我還找得到這間書房。翻了翻手裡的書…

  「主…冷公子喜歡書?」一直不做聲的段劍終於開口了。

  放回書,搜循著我在皇宮裡沒看過的書,頭也不回的回答「翻一翻罷了!」書在這個時代可是奢侈品,貴的嚇死人,比衣服還貴。在書櫃之間走了一趟,找到一本太傅老是掛在嘴邊的書,踏上一旁擺著的梯子取了下來。

  段劍跟在我身後看著我拿下那本書之後好奇的問道「好舊的書。」他看著那本泛黃的書皮忍不住這麼說道。

  「太…老師一直在找這本書。」差點說溜嘴!這種書說實在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找機會送回宮裡交給太傅。

  殼堯崢靠在書架上「冷公子的老師想必是一位閱歷豐富的先生。這本書擺在這好幾年了…」他描了一眼書皮這麼說道。

  喔!沒想到殼堯崢還知道這本書擺在這好幾年了「殼公子好記性。」如果殼堯崢對園裡的事情都能鉅細靡遺的記得很清楚,我大可不必留在這裡,直接綁走殼堯崢省得面對段劍。

  「哈哈哈…怎麼可能。記錄上怎麼寫我就怎麼記!」殼堯崢笑著說道。

  又是寫在書上?這個人的習慣怎麼一直沒改「我房裡那本書也是出自殼公子的手?」我那本過了期的八卦雜誌,上面的字跡與殼堯崢的有些不同,怕是別人謄寫過的。

  「…書?啊!冷公子還留著?」殼堯崢站直身子走到我的身旁。

  殼園裡不知道還有多少這類型的管事?林子裡那些探子的身手也相當的不錯「丫環整理時剛好翻出來。」那本書現在放在宮裡的暗室裡。

  挑完書我轉身向他們說道「久等了。」

  「不會!」殼堯崢這麼說道。他見我掏出錢包連忙阻止「先記在帳上就行了。」一旁的管事連忙寫了一張條子交給我,上面清楚的記下我手上的書。

  

  唔…這算賒帳嗎?殼堯崢就不怕我跑了嗎?他怎麼不想想自己花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找不到我與父皇,若是我跑了的話,看殼堯崢要怎麼拿到錢。就在這時殼堯崢的心裡傳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念頭!什麼叫我跑了自然有人會幫我付錢?段劍與我不過是一面之緣,我也把他的賣身契給他了,沒道理叫他幫我付帳吧!

  逛完殼園,殼堯崢命人在湖邊擺上茶點「冷公子請!」段劍倒了一杯茶放到我的面前。

  抬頭看了段劍一眼「段公子似乎有話想對我說?」一整天盯著我不放,死人都會知道他有話要說。

  「冷公子你真的不記得段某?」段劍緊張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呃…這種情形是我不會應付的,當初真是招惹了一個麻煩!

  「可是!」段劍放下杯子皺著眉說道「就算冷公子記不得段某,但是冷公子對段某有恩…」他這麼解譯著…

  我連忙打斷他的話「父親從未提過這件事,就當它沒發生過!」段劍已經是自由之身,幹嘛這麼死腦筋!

  殼堯崢向段劍搖搖頭暗示他別再說這件事「既然冷公子不記得,冷爺也不放在心上,這件事就算了!」這一句話讓段劍沉下臉,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深吸一口氣。

  41

  就這樣我在殼園住了三天,我打算先拿些銀票壓在殼堯崢那裡,只要不虧欠他們什麼,離開時才不會有心裡上的負擔,特別是這種人情上的虧欠,我承受不起!

  跟著下人一起走到殼堯崢住的地方,一踏進去就看到殼堯崢與段劍坐在廳裡商談著事情。

  一旁的下人幫我拉開椅子還未坐好殼堯崢就開口說道「真難得冷公子主動到我這裡。」這三天以來段劍與殼堯崢成天拉著我在殼園裡四處跑,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找他們倆人。

  「這個…」把懷裡的銀票放在桌上推了過去「先壓在你哪。」昨晚我從管事那探出我這些日子所需要付的銀兩之後,推算自己應該會在殼園住上一段時間先把這幾百兩的銀票交給他。

  殼堯崢的眼裡閃著不悅的光芒「冷公子…這我可不能接受!」他把銀票推了回來。

  在心裡嘆了口氣「在下,打算回家一趟。」從懷裡拿出這些天壓在我這裡的帳條,放在銀票上面又推回殼堯崢的面前。

  「冷公子打算現在就回府,未免也太快了!」殼堯崢連忙這麼問道。我到達的當天管事向他報告我似乎是趕了很多路才到殼園的,冷家的所在地恐怕很遠。

  

  沉默了一會兒「在下,不放心家裡的事,打算先回去一陣子。」住在殼園裡三天我收不到宮裡傳來的消息,殼園一定動了什麼手腳才會連我吹召喚信鴿的鳥笛都得不到半點回應。算算日子我也該喂小默吃東西了。小默很挑嘴,不是活的東西它不吃,偏偏我又不能把小默放出去讓它在殼園裡抓老鼠吃,萬一被發現,小默大概會被扒皮。而且,我還不打算明目張膽的在殼園裡買老鼠、調製毒藥。

  段劍聽我這麼說轉頭向我問道「冷公子何時回來?」雖然我壓在桌上的銀票足以讓我在殼園住上一個多月,段劍仍不敢斷定我還會回到殼園。段劍只要想到十年前父皇與我花了一千萬兩買下他,就覺得我壓在殼園的銀兩不代表什麼。

  看了一眼段劍「看情況。」最快也要五天以上才能見到太傅他們,如果他們不能出宮,我勢必得翻牆入宮!真的不行的話,只好通知楚寒他們,楚寒應該已經回到皇宮裡面跟在總管身邊,青兒與竹兒應該也告訴過他如何與我聯絡才是,我在心裡估算著所需的時間。

  殼堯崢叫一旁的下人喚記帳的管事過來,等管事把錢收下清算完那些帳條又寫了張單據「冷公子何時出發?」殼堯崢把單據遞給我,他心裡對冷家的好奇心還是很大,就算段劍與他交情不錯,該知道的還是查出來比較好。這可是殼家的家規!

  「過幾天。」我這麼回答。殼堯崢沒再追問下去,看著我一個人沉思。他的心裡正考慮著如何才能留住我,在殼園多住上一段日子。

  ******

  

  晚上我與段劍坐在花壇旁邊,桌上擺放著好些茶點與美酒。我拿著茶杯小口的喝著清茶其他的東西連看都懶得看,這些天他們倆每餐都換不同的菜色上來,連喝茶時都選些不常見的茶點,光看那些食物我就已經覺得飽了,更不用提說要我把它們放到嘴裡。喝著清茶我靜靜的坐著翻看書裡的書,對段劍的目光已經有點麻木了。

  坐了好半天也沒聽他段劍說上半句話,這點跟父皇有點像。只是父皇給我的感覺得自在,段劍的感覺從原先的浮躁,轉變成有點像楚寒與蕭然那種守護的感覺。

  輕快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邊傳來,這是殼堯崢獨特的步伐聲「你們果然在這裡。」人直接往石椅上重重的坐了下來。

  「怎麼這麼慢?」段劍向殼堯崢這麼問道。他們倆常常在我面前談一些江湖上的事情,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體驗,江湖與官場乍看之下完全不同,實際上卻相當類似。

  殼堯崢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很嘴裡灌「林伯伯找我談事情,我跑不了。」他說完話句話一手抄起茶壺往嘴裡倒…

  「你很髒!」段劍皺眉搶下殼堯崢手裡的茶壺交給一旁站著的下人。

  殼堯崢拿出手巾擦嘴「有什麼關係!」殼堯崢說完話轉頭看著我「一個月後爺爺會到殼園來一趟,到時我替你引見他老人家。」這就是他打得如意算盤,算準我一定會留下來見那傳說中殼園的創建者殼堯崢的爺爺。

  點頭答應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對殼堯崢的爺爺抱持著一份不安的感覺。伸手按著心臟感覺心跳動的越來越快…

  段劍看見我按著自己的胸口連忙走到我的身邊「冷公子你怎麼了?」段劍伸手想撫上我的背,我連忙站起來避開他向我伸來的手。

  拿起桌上放著的書,我打算先回房裡再說「我有些疲乏…」說完話我快步離開花壇。

  今晚早點休息,明日一大早我就離開這裡回皇城一趟,好好放鬆幾天…沒想到留在殼園也是種折磨,讓人無法喘氣。

  「冷公子…」殼堯崢在房間攔下我「冷公子你身子不舒服嗎?」殼堯崢不像段劍對我有所顧忌,傾身擋在房門前不讓我進去。

  抬頭看著殼堯崢我搖頭不語。殼堯崢對我非常的好奇,我害怕自己開口就會讓他發現什麼。

  「冷公子是否覺得在下太過唐突。」殼堯崢這麼說道,他在江湖上一向是我行我素…今日見到我有些排斥他,自然而然認為我是受不了他才躲開。

  「不…」正當我開口的同時屋頂上跳下一名黑衣男子,他伸手向我的左手探來。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左手就被他抓住,小默從袖子裡竄出張口就咬。黑衣人查覺不對放開我的手,往竄出的黑影一伸手一抓!

  該死!在心裡咒罵著。我伸出右手護著小默,剛好被氣極的小默咬個正著…

  「軒轅皓!」殼堯崢與段劍同時叫道。

  拉下袖子我快速閃過門前的殼堯崢,推門進入房間上鎖!軒轅皓果然來了。伸手摸著小默的腹部讓它放鬆下來…

  「冷公子?你沒事吧!」段劍用手敲著門這麼問道。

  嘆了口氣…「沒事。」除了說沒事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回答。雖然燈光有點昏暗,像殼堯崢與段劍這種高手,他們一定有看到剛才小默跑出來的樣子。

  「能否請冷公子開門?」殼堯崢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小默在我的安撫之下鬆開口乖乖的捲起身子窩在我的懷裡「進來。」趁著他們撬開門鎖的同時我小心的把小默放到衣服裡面。他們走裡房裡時,門外黃澄澄的蠋光斜射進來。殼堯崢點起桌上那盞香油燈走到床邊…

  「剛才冒犯了,這位是在下與段劍相識的友人軒轅。」殼堯崢看著軒轅皓這麼解釋著。他心裡有些著急…軒轅皓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這下可惹出麻煩了!

  我向軒轅皓點個頭算。掏出手巾蓋在右手上的傷口,這個動作自然被段劍他們查覺,對不等他們開口我冷冷的看著他們。我不喜歡其他人對我動手動腳,就算是療傷也是一樣!

  段劍見到我不悅的眼神祇能輕聲建議道「冷公子還是先處理手上的傷。」我沒來得及掩飾染上鮮血的袖口。

  我抬手拉下一邊的床簾拿出止血的藥膏抹在傷口上面,藥膏的香味散發開來,讓軒轅皓脫口而出「好香…」一旁的段劍死瞪著他不放。

  「軒轅…你到底在搞什麼!」段劍沉下臉,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

  軒轅皓自知理虧訕笑道「嘿…我接到消息,冷家又出現在江湖上,特地來看看你口裡的「主子」…嘿!」

  殼堯崢聽他這麼說生氣的質問他「你在殼園裡安排探子!」他一把抓起軒轅皓只差沒一劍刺下去。

  軒轅皓連忙否認「我沒有!江湖上出現傳言。消失十年的冷家父子又重出江湖,這次冷雲前出現在殼園的事,還有你特別招待冷雲住在主院的事,江湖上各大名家大概都知道了。」

  「沒想到傳得這麼快!」殼堯崢放開軒轅皓,殼園裡人多口雜遲早都會傳出去。

  段劍看了坐在床簾後的我開口說道「打擾冷公子。」

  「無所謂!」對我來說房裡的這三個人才是最大的問題。其他人可有可無,我沒那個心思管到他們身上。「段劍的主人!剛才冒出來的那團東西是什麼?怎麼好像殺傷力十足。」軒轅皓好奇的問道。剛才他沒看清小默的樣子,只能推測是某種具有攻擊性的東西。

  「軒轅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段劍火大的喝道。

  軒轅皓收到他的警告正色向我行禮「失禮了。不知冷公子的傷可有大礙?」他這幅不正經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扁他!

  「無妨。」皮內之傷對我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知在下該如到表示歉意?」軒轅皓自己也想知道我會要求他做些什麼事情。

  對了!「若是軒轅公子不在意的話,可否替在下準備一些毒蟲子。」殺手一定知道怎麼在殼園裡挖出那些毒蟲。

  「毒蟲?」軒轅皓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殼堯崢與段劍在心裡也有同樣的想法。

  拉起床簾綁好「如何?」小默餓了就容易發脾氣,快入冬了,它需要多一點食物。

  「這…堯崢…」軒轅皓望向殼堯崢,這裡可不是自己家。軒轅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要求…

  殼堯崢點頭「這沒問題。只是軒轅你欠我一個人情!別忘了。」站在門外的下人接到殼堯崢的指示,用手拿了一個裝滿蟲子的甕。

  「冷公子這些蟲子你要幹嘛?」沒幾分鐘軒轅皓的好奇心又跑了出來。他看著滿甕的蟲子向我問道。

  拿了一枝竹條攪動甕裡的蟲子,我打算找一條肥的出來喂小默「吃!」拉出一隻手指粗的蜈蚣我這麼說道。

  一旁的下人們臉色發白的看著我…軒轅皓挑眉看著我。小默嗅到這些毒蟲的氣味興奮的在我懷裡擩動,殼堯崢眼尖發現小默從我袖口鑽出…

  「葵花錦蛇!」段劍看見小默身上燦爛的斑紋認出它是蕭國有名的毒蛇「葵花錦蛇」!

  殼堯崢看了我好久「冷公子是蕭國人。」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知道如何飼養葵花錦蛇的人不多,小默身上的斑紋也代表了它是只毒性很強的錦蛇。

  我是蕭國人…太好笑了吧!我輕輕的吐出一個句「不…它是殺手留給我的禮物。」當年蕭緣香刻意帶進宮的殺人武器,只是現在變成我的寵物。這句話讓殼堯崢有些錯愕,這些年來他們三人查不到半點消息的冷家,居然被殺手侵入?看來冷家真如他們所猜測的是皇親國戚或是他國人士!

  42

  當小默開開心心的張著嘴慢慢的吞下那條肥蜈蚣,我用竹條翻了翻甕裡的毒蟲。蟲子受了驚開始互相纏鬥一下子死了一半以上。甕裡的蟲子都是些毒性很普通的毒蟲,只能讓小默解嘴饞。

  「冷公子這條蛇是你的寵物?」軒轅皓看桌上的錦蛇吃完蜈蚣,爬到甕邊用頭輕撞著甕身。

  

  我露出一個微笑「它救過我的命。」太皇叔說過吸過人血的葵蛇會認那人為主,前提題是…那個人得活著才行。而我,自從成為小默的主人之後不停的喂小默吃下更毒的食物,以保證它的主人只會是我一個人!傾斜甕身,甕底只剩下幾隻毒蟲,有些毒蟲正啃嗜著其他蟲子的屍體。挑出一隻蠍子放到桌上,小默馬上捲了上去。屋子的下人們盯著桌上的錦蛇不放,深怕它滑下桌子往自己爬過來…

  「原來如此。」軒轅皓理解的說道。錦蛇的確在他向我出手時做了防範,軒轅皓玩心十足的伸手在錦蛇的前面揮了揮。小默放開蠍子抬頭吐出舌頭緊戒的盤起身子,蛇鱗在油燈下閃著迷人的色彩「真漂亮…」軒轅皓說話的同時小默彈了起來一口咬向卸下防備的他,軒轅皓連忙往後退了一尺「好險!它的緊戒心會不會太強了一些!冷公子不怕被它誤咬?」我看他根本忘了我早被小默咬了一口,袖子上的血跡還沒幹…

  「還好…」我伸出手指輕觸小默的頭部讓它安靜下來,蛇鱗在油燈下閃著迷人的色彩,過了一會兒小默重新向那隻蠍子進攻。就像狗一樣,太過平易近人的狗是做不好看守的工作,小默算是我的貼身保鏢,被他咬傷是常有的事!

  段劍拉起我的手膽心的問道「手上的傷當真無礙?葵花錦蛇的毒可是劇毒,要不要找位大夫來…」他想解開手上包著的絲巾確定我真的沒事。

  抽回手拉下袖子遮著傷口「我已服用過解藥,不礙事的。況且並沒有咬得很深…」小默一向是張口就咬,像鉗子一樣把毒注完之後才會放口。我服用過閻王愁,身體自然會中和毒性,解藥這種東西…帶在身上也沒什麼意義…

  「這幾日別碰水。」段劍看我臉色並沒有不妥之處,一時之間並不覺得我的話裡藏有漏洞。

  這時殼堯崢又叫人端來茶水,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錦蛇「冷公子可知道當時的殺手是誰派來的?又是何人使用這種毒物?」殼堯崢拿起下人放在茶几上的茶具,沖泡著味道濃重香茶。

  「應該是蕭國那邊的人。」像葵花錦蛇這種毒物的只有位在南方的蕭國才有。蕭國溫濕的氣候是藥材與蟲蛇的溫床。殼堯崢每年購買的藥材大多出自蕭國。

  段劍幫我拿了一杯熱茶,小心的放在我的左手邊「別用右手端茶,傷口會出血的。」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我的身邊。

  站在一旁的軒轅皓盯著我突然開口問道「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在哪見過冷公子…」他思索著到底在哪見過我,腦裡只有一些連不起來的印像「…可是又不太可能……」軒轅皓疑惑的看著我好半天。

  軒轅皓算是唯一見過我真實身份的江湖人士,現在就算他想確認也要花上一番功夫。更別提當年他已經犯下闖入皇宮的重罪,這個人我有恃無恐,我和他還有一筆帳要算!

  小默撞了撞我的手臂,看來它吃夠了蟲子對它們己經沒有興趣,拿起放著茶杯的碟子倒蓋在甕口。等小默延著手腕攀上我的手臂,伸手將瓦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以免不小心撞倒它。

  殼堯崢他們在我房裡聊了一會兒。離開前殼堯崢開口向我問道「先前冷公子提過明日會先行離開殼園,殼某剛好有事要回皇城,若冷公子不介意何不一同出發?」聽到他這麼說,只能說這個人真的不好打發,什麼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無可奈何的點頭。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三人一定會派人跟著我,如果只有段劍跟殼堯崢我還有辦法應付,現在再加上軒轅皓這個人…我還是別輕舉妄動比較好。

  段劍從袖子裡拿出一小盒藥膏放在我的面前「傷口應該已經止住血。最好重新再上一次藥,這樣癒合的比較快。」瞥了一眼藥盒只覺得有點眼熟,並沒有放在心上。

  把藥推回「等一會再說…」這個人怎麼老逼著我。吃飯時拚命夾菜給我、喝茶時要我多嘗一些糕點,現在又要我上藥!我向來都是飯吃夠了就不多吃,那些甜的要死的點心絕對不碰,藥等我洗澡完再上就好了。真是…

  等他們離開之後,我洗完澡拿出藥膏時才想到,段劍手上的藥盒是我當年送給他的…沒想到他還留著。

  ******

  天還沒亮,我拿起收拾好的東西離開殼園,身後還跟了三位甩不掉的江湖人士,腿下騎著那匹被殼園喂得胖了一圈的馬往皇城趕去。

  軒轅皓戴著鬍子的怪聲怪調的說道「冷公子咱們先停下來用過早飯再趕路。」

  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幹麻裝成這個樣子!

  

  殼堯崢拉緊馬韁「我們吃完早飯才出來的,別浪費時間。」殼堯崢生氣的說道。今天早上軒轅皓身穿一件黑色的勁裝戴著鬍子出現,用非常詭異的聲音告訴我與殼堯崢他要與我們一起到皇城。殼堯崢那時生氣的質問軒轅皓為何不與段劍一起留在殼園,軒轅皓死纏濫打跟著我們渡湖到了馬廄,正好段劍正好牽出馬匹打算與我們一起出發。當時殼堯崢沒好氣的看著看著笑倒在地的軒轅皓,滿腔怒火的往皇城出發。

  段劍騎馬與我平行「手不礙事了嗎?」他見我用單手架馬柔聲問道。

  不想回答他的問題,輕扯馬韁催促馬快步向前。一直到中午殼堯崢提議找地方休息吃些干糧時才讓段劍找到機會接近我。

  「冷公子…」段劍拿出乾糧與水壺遞給我。

  看了他一眼挑出包袱裡放了四、五天的肉乾嚼了起來。這個人真的很礙手礙腳!我不滿的咬著肉乾洩憤…

  軒轅皓看見我手裡的肉乾向我伸出手「可以給我一片嗎?」一旁的殼堯崢瞪著他。

  這時我才發現當年邪美的軒轅皓收斂起那股濃厚的殺氣,身上的血腥味也減少許多「拿去!」這種肉乾是用煙燻過之後再用粗鹽去掉多餘的水份,乾乾癟癟帶有一股特別的鹹味。

  只見軒轅皓咬了一口困難的嚼了嚼,灌了一口水才吞下肉乾「真難吃!」他不解的看著我,不明白我怎麼有辦法把這種東西當成乾糧帶在身上。

  殼堯崢翻了個白眼「你怎麼嫌東嫌西,拿來!」接過肉乾殼堯崢咬了一口,嚼了嚼又吐了出來「這肉乾怎麼這麼咸,嚼了半天也嚼不爛!」殼堯崢說完話拿著水壺喝了好幾口水,把肉乾拿給段劍。

  這可是正統的燻肉,撕成碎絲放在飯裡一起煮可是道美食。因為儲存的時間可長達一年,我在宮裡常常要求青兒幫我多做一些當零嘴吃,行軍時也讓人做一些帶在身上備用。父皇也覺得它的味道不錯可以嚼很久…

  段劍嚼了嚼向我說道「當年冷公子交給我的衣服裡也有這種肉乾…」只見他慢慢的咀嚼著肉乾…回憶著過去的情形。

  喔…沒想到父皇連馬鞍下不只放了備用的衣物,還放了乾糧。真是設想周道!我也該學學父皇在烈風身上放些備用物品才是…

  「你連這東西的味道都還記得?」軒轅皓怪叫道。

  段劍笑了笑「只是很懷念而以…」他轉頭看著我提醒道「手上的傷需要重新上藥了。」右手的傷在他眼裡非常的嚴重!

  「用不著。」太皇叔的藥比一般的藥好上許多,根本不用重新敷藥。

  段劍聽了不讚同我的作法「小傷若是照顧不好,也是…」不等他說完我站起身拉馬找尋水源…

  殼堯崢看著我的背影向段劍說道「別把冷公子不似一般人,你該換個方法才是!別一昧的討好冷公子。」冷淡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牽過馬軒轅皓往別處找水。走了幾步他回頭向受挫的段劍警告「冷公子在排斥你。」殺手的直覺一向很準,而且軒轅皓直覺認為,他以前一定在哪見過我。

  ******

  

  我們一直在城門快關時才到達皇城,進城之後我向他們告別「殼園見!」說完話我騎馬離開他們的視線。帶著馬走到馬商那邊把馬賣掉之後一個人走到暗巷裡換上普通的衣服,吞下改變聲音的藥水,換張平凡的臉孔混入人群。走回皇城的大街上,遠遠的就看見殼堯崢他們三人騎著馬慢步。與他們錯身而過,我又重新住到李家的客棧。

  當晚我收到青兒的信,楚寒已經回到皇宮裡面,蕭然也跟李萩在一起,目前一切安好。只剩下與太傅聯絡…

  43

  在皇城住了好幾天,總算收到太傅那邊送來的回應。我用「張雲」的名義在皇城的另一家客棧租了一間雅房,白天從李家客棧離開換上張雲的面孔在皇城裡的藥館之間遊蕩。這一天我坐在太傅指定的茶館裡等待他們的到來,茶館對有個算命的小攤子…

  「掌櫃的給我來壺茶。」算命的相士擺好灘子,走到茶館裡點茶。

  掌櫃用毛巾擦擦手「馬上來!」他跑到堂後拿壺茶交給相士「道長您的茶…」等相士接過茶掌櫃的搓搓手「我家媳婦上個月給我添了個胖娃娃,您看能不能幫個忙排個名…」掌櫃討好的說道。

  「行!」相士乾脆的准諾了下來。

  掌櫃眉開眼笑的跑向後堂抱出小娃娃「道長…」他眼巴巴的望著相士拉起娃娃的手。

  相士走回攤位拿起筆刷刷幾筆,拿了張紙回來「掌櫃您從這之中挑一個喜歡的就行了。」說完話相士回到小攤上。掌櫃小心的拿著紙抱著娃娃回到後堂…

  我無聊的看著對面的相士幫幾位客人排卦看相。相士算是藉由媒介預知吉凶的能力者,以前實驗室裡的學者還曾經要人幫他們預測中獎號碼,還是賭馬什麼的。就連剛逃出實驗室時的我們也是靠父親的友人用這個方法賺取生活費用…

  「久等了。」太傅的聲音打算我的回想。

  太皇叔拉開板凳坐在我旁邊「少爺對算命有興趣?」他順著我剛才的目光看著那名相士。

  我搖搖頭「剛才茶館的掌櫃讓那名相士替孩子取名罷了。」…當年有人說過我與父親逃不開火厄,當時我們還特地不用瓦斯等爐具,沒想到最後竟是父親在發瘋在房裡潑油點火自焚。

  「少爺有二件壞消息一件好消息,都與您有關。」林太傅坐桌子對面整個人散發著深沉的氣勢。

  挑眉看著太傅「掌櫃。可否給我們一間雅室?」真難得看到太傅這個樣子,就算有一件好事,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進了雅房等店小二把我們的茶水重新放上桌,太傅壓低聲音說道「屬下派人混入邱府裡,除了找到邱丞相與蕭國來往的書信之外,還查到…」太傅遲疑了一下,沒把話說完。

  「六弟對吧!」總算有人查到六皇弟沒死的事了,我長長的吐了口氣。

  太皇叔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您早知道了!?」這件事讓他們幾人荒了手腳,沒想到我已經知道了。

  向太傅點個頭「繼續。」我可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六皇弟沒死這件事情,當時還是我發現死的人是六皇弟的書僮,只是父皇要我別說出去罷了!

  

  「三皇子的手下與邱丞相一直有書信來往,那些書信已經送到老爺那裡,這是附本請您過目。」太傅從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放在我的面前「蕭國的探子也回報說三皇子已經繼承賢王之位,目前正往麟國而來,姑計再過一旬就會到麟國境內。」太傅說完話拿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口之後又開口「唯一慶幸的事老爺不打算接回六少,您可以放心。」

  拿起桌上的紙包,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有些難過「父親向我說過。」目前父皇只剩下的六皇弟與我可繼承皇位,以過去的形勢來看,太傅難免會有所防備。

  「老爺何時…」太皇叔的話問了一半,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原來如此,老爺那邊也可以放心了。」說完話他敲了敲肩膀「少爺要不要用點飯菜,屬下去點些菜來…」見我搖頭之後太皇叔開門出去找小二點菜去了…

  從懷裡拿出在殼園找到的書交給太傅「我在殼園找到的。」沒想到太傅聽見我說的話,手僵了一下才把書收好。

  「少爺您一直在殼園裡?」太傅看了一眼門板,確定太皇叔不在附近之後小聲的加上一句「別在老鐘的面前提起殼園。」

  看來他也知道太皇叔的事…「父親要我去的。」住了三天我就快待不下去,無法接到任何消息。

  「是老爺嗎?少爺恕屬下越矩,但是您現在務必堤防六少,屬下不像老鐘抱持的這麼樂觀。」太傅沉下臉慢慢的說道。

  我向他微微一笑「讓你掛心了。」太傅對我一直都很好,把我當孫子看待,特別是我當上太子以來太傅所背負的壓力自然很重。

  

  太傅的嘴角揚起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太皇叔開門走了進來「難得有空閒,我讓茶館的掌櫃準備幾盤小菜,等一會還要到醫館裡抓些藥草。」太皇叔走到窗邊撐起窗戶,讓外面的空氣流入房內。「看到相士讓我想起以前家裡也是年年讓人算命,不知為何在你這一代停了下來。」太皇叔低頭看著樓下的算命攤子笑著說道。

  「真的?」宮裡沒人提過這件事。我還想過為何父皇除了祭祀時讓人排卦之外,怎麼不見他像其他君王一樣迷信。

  太皇叔撐好窗子坐了下來「特別是老爺滿週歲時就被國師點出他雖有帝像卻命中無子!當年皇太后還一直提心吊膽,早早就讓老爺收了好幾名侍妾。」太皇叔嘆了口氣「還好老爺仍有您與六少兩位少爺。前些日子懷孕的兩位妃子,一位已經早產另一位的孕脈是女脈…」

  父皇命中無子…我在某方面並不算是父皇的孩子,但是六皇弟怎麼說?真是剪不斷裡還亂,亂糟糟的!

  吃過飯我們三人離開茶館,太皇叔興沖沖的拉著我走到相士「佔上一卦如何?」轉頭看向太傅,見太傅也是興致濃厚我認命的坐下來,攤開手…

  相士看著我的手,抬頭看看我的臉。看來是有真才實料的相士,他已經注意到我的面像與手像不合「公子想算什麼?」他拿起一張紙放在我的面前。

  看著紙我提筆寫上「解」這個字。越是簡單的東西,其實比什麼都複雜。

  相士收回紙看了一眼,拿起一旁的龜殼放了幾枚銅錢在裡面搖動了幾下。等銅錢落在桌子上,相士擺上竹籤。重複幾次同樣的動做之後他看著竹籤沉思了好久「道行疏淺!老夫只得「殼」這一字。」相士在解字下面寫上一個殼字,一個人搖頭不語。

  看到紙上的字我滿意的微笑。如此一來我留在殼園不是浪費力氣。翻過紙,在解的後面寫上「吉凶」兩字交給相士。

  相士看著紙上的兩個字又重新卜上一卦,這次他看著竹籤排出的運數發著抖好半天,他把紙交給我之後才被了一枚銅錢在吉與凶二字之間。銅錢的位置偏像吉的方向。

  拿起紙與銅錢我開口對相士說道「這我收下了。」拿出錢包放了幾塊碎銀在桌上準備離開。

  「請公子留步。」相士出聲叫住我「先師說過若是有人收下解題之紙與銅錢的話,就是老夫命中的貴人。如今公子已收下銅錢,命評之紙也在您的手上。您就是師博說過的貴人。請公子讓老夫跟隨在您的身邊…」相士解釋著。

  點頭答應了下來。

  

  相士見我答應之後伸手拉起桌上的桌巾,再把茶壺往茶館甩去,茶壺落櫃檯上滑到掌櫃的面前停住。攤子後插著的旗子也被捲了起來,只留下桌子與竹竿孤伶伶留在原地。太傅的眼裡閃過一股瞭然的目光,一個人呵呵輕笑。轉頭就看見太傅的目光盯著相士不放,心裡一驚!這種眼神祇有在太傅想整人時才會露出來的。老天保佑!不過…這種收攤方法怎麼好像是非法擺地攤宵小們為了避免被員警抓時所用的方法?我懷疑的看著笑嘻嘻的相士,身懷武功、臉上還化了妝、落跑功力好像也不錯!這個人比較像是做小偷的。

  往藥局的路上相士一路上不住的碎碎念,太皇叔苦著臉看著我「少爺…」感受到太皇叔心中的不滿我點點頭。

  「隨便你。」說完話句話,太皇叔就拿出一顆藥丸彈到相士嘴裡。不一會我們的身邊又回到最初的安寧,這下子相士筆手畫腳的纏著太皇叔把解藥給他。

  太皇叔被煩的受不了苦哈哈的看著我。我有頭痛地看著相士開口說「解藥給我。」接過太皇叔手裡的解藥交給站在一旁的太傅。太傅閃著眼睛開心的接了過去。

  太皇叔往後退了一步嘴裡低估道「狐狸找到獵物了。」

  我在心裡好笑的想著相士剛才的話。命中的貴人是嗎?想必鐵口直斷的相士一定沒想到,自己已經噩運當頭了吧!

  我與太皇叔買藥時,相士為了換取解藥與太傅簽了不平等條約!太傅果然老奸巨猾,早就發現那名相士的臉上化了妝…

  買完藥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太傅逗弄著相士,一旁的太皇叔嘆了一口氣「…真可憐!狐狸盯上的兔子大概活不了多久…少爺打算怎麼安排那個人?」

  「暫且放在身邊。」等我帶他回殼園,自然多了一個擋箭牌。

  44

  送走太皇叔與太傅倆人之後相士轉頭看著我不說話,過了一會用手晃動著那包生財器具。

  挑眉看著吃過解藥後反而裝啞巴的相士「聲音還原了?」太皇叔的解藥不只解了失聲的藥,還使他吃的變聲藥失效。

  「你早就知道了怎麼不早說!」他不滿的碎念了一句「現在我們要去哪?」

  好問題!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客棧。」帶著他一起往我租下的雅房走去。

  進了房門他打量著房間內的擺設「大哥你是外地人?」相士好奇的看著我「你不像是外地人!為何還住客棧?」說著說著他走到房間左手邊的百子上坐了下來。

  聽到他的稱呼我沒好氣的說「自己算。」大哥!?聽起來就像黑社會的角頭老大。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有點像軒轅皓,不太正經。

  

  相士打開布包一個人擺弄了老半天「…算不出來!」他兩手一攤表示他放棄,見我不理會他一個人不甘寂寞開口自我介紹「小弟我今年二十有五,從小被家中兩親丟在路邊讓可憐的小弟我自生自滅,後來先師收留我,取名為吳相。這可是個好名字,它明明白白指出了小弟的職業……………」滔滔不絕講了一個時辰之後吳相終於停了下來「大哥…大哥?您有在聽嗎?」他走到我面前擺擺手。

  點頭不語。心裡讚歎不已…這個人口不渴嗎?跟當年在飯前向我報告宮裡大小事的楚寒有得拼!

  「那…大哥你呢?大哥的名字叫什麼?今年貴庚?出身何處?家中可有妻小長輩?拜師何處?還有…」話夾子一開吳相再次展現他的驚人嘴功足足講了一住香之久。

  看著他我不答話。誰知道他總共問了多少問題?心想算了算了…我也沒那個耐心慢慢的回答他的問題,他一個人講得高興就好。

  

  吳相垮著臉「大哥你這麼不給面子,讓小弟一個人講了這麼久,話也不回一句,難道不知道小弟這麼用心良苦為了早一點瞭解大哥,不惜犧牲自己寶貝的嗓音努力與大哥交流……」哀怨的看著我的吳相這次只講了一杯茶的時間就停下來休息。走到門口打開門往外喊了一聲「小二!」喊完之後又開始努力的繼續下去「大哥你要知道,人在江湖如果不常與人交流是非常不妥當的,俗話說出外靠朋友,大哥這種悶葫蘆會吃上許多虧………」等小二進了房門他停下來向不知所措的小二說道「準備些飯菜我與大哥要好好聊聊!」吩咐完他自顧自的繼續努力…

  等小二送上飯菜吳相注意到桌上只擺了一壺茶連忙加了一句「怎麼沒有酒!去拿點酒來,好一點的啊!…大哥!我剛說到哪?啊!像江湖上的門派總是有些什麼武林聚會,最有名的就是殼園裡的拍賣會,裡面有………」吳相拿起飯碗邊吃邊講,最神奇的是他為何沒有被滿口的飯噎住…耳邊聽他模糊不清的嗓音,手裡拿起飯碗慢慢的吃著桌上擺放的晚菜。這個人今天說的話可以抵上我一年的話了…

  

  用完飯吳相拿起桌上的酒「大哥你別老喝茶,要知道酒對男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我從六歲開始幫先師打酒時就會偷喝上幾口酒,到現在可說是千杯不醉,若是有人灌我酒也不用怕!大哥你可否知道柳家的當家就是因為當年酒後亂性,被人逼著娶了程家的女人,要知道程家的女人……」吳相一個人拿起酒對著嘴邊喝邊講。

  坐在一旁的我開始感到無奈。沒被飯噎住,連酒也沒嗆著!這個人到底是練了多久才有這種功力?果然是做相士的人材,憑著一張嘴就能養活自己。再次讚歎吳相有辦法講這麼久。

  小二進房收拾碗筷,吳相停下嘴皮哀求道「大哥…我都講了這麼多,你回個一句也好…」說完話眼巴巴的盯著我。

  回了他又會開始騷擾我的耳朵!坐在椅子上我仍閉著嘴巴,等著聽吳相的廢話。反正我早就習慣早朝時那些大臣們慢長的爭論,吳相只有一人還在忍受範圍之內。

  吳相盯著我好一會「我在想你何時會要我閉嘴。」

  我也在想你何時才會嘴巴酸!

  吳相等不到我開口又說「從小先師就說我話多的不得了,會引來殺身之禍。偏偏我這張嘴停不下來,只有在算命時才會靜下來。先師要我到皇城來找貴人,一開始每個人都當我是騙子,只好裝扮成經驗老到的算命師混口飯,直到今天…大哥收下解題之紙與銅錢。」

  「只要收下的人就是?」收下的人應該不少,吳相怎麼知道是我呢?

  吳相點點頭「的確之前也有一位公子收下過,可是他的身邊圍繞著暗火,小弟跟在他身邊只怕災禍連連,連命都有可能丟了」吳相從袖子裡拿出一罐小瓶子,打開來倒了些液體在手上。

  我抬頭看著吳相開始卸下臉上的妝「為何是我?」跟在我身邊一樣也會有殺身之禍!這個人為何這麼肯定自己跟對人?

  「我看見一條龍飛舞在輕煙渺渺的雲海裡。」吳相停下手邊的動作這麼說。

  龍!?這個人不簡單!一句話就包含了我的身份與名字「你不怕死?」看著吳相我這麼說道。被人聽到他的話報官的話,砍頭是跑不掉的。要知道龍可是皇家的代表。

  

  吳相苦笑道「怎麼可能,小弟還想保住這條小命!若不是因為今日在市集裡看見大哥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小弟也不敢這麼說。」他拿起茶几上放著的用具「小弟靠著這些器具只能算出一些皮毛,今日大哥寫的「解」一字,卦上錯綜複雜,小弟無法看出其中的奧妙。」說完話吳相繼續卸完剩下的妝。

  這個人應該可以信任「吳兄台說的看見,恐怕不是卦上顯現的東西。」可能是第六感總覺得他與一般人不同。從頭到尾只見他卜上兩卦,不曾有其他做作,照裡來說不會用到看見兩字,更別說其他接不上的地方。

  吳相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沒錯。說來大哥或許不信,小弟能見一些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說完話吳相看著我。

  沒什麼特別驚訝的感覺,我平靜的說「什麼東西?」看來吳相與我是同一種人,都是能力者!不知道他是擁有什麼能力的人?

  「大哥我沒開玩笑!小弟真的能看見。」吳相重申道。

  點頭「我知道。」我都能讀心了,當然知道這世上還有其他人也擁有特殊能力。

  「大哥不覺得很奇怪嗎?」吳相站了起來認真的問道。

  我用手撐著頭「吳兄台叫我大哥才奇怪!」雖然我心靈年齡快39歲了,外表可只有還未及冠!

  吳相盯了我好半倘「大哥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他興奮的說道「不對!大哥說過我不叫大哥很怪…該叫什麼才好…我要找一個特別的稱呼才行……」

  朋友?好久沒聽到的名稱,我還沒交過任何一個朋友…看著吳相一個人開始碎碎念,時不時跑出一些懸疑的意見。心裡感到有些新鮮!我的身邊只有一些對我點頭彎腰的人,要不然就是動不動就跪在地上的手下。第一次有人要當我的朋友…

  「………既然不能用龍,那用雲或是煙!小弟叫大哥「煙」好嗎?」吳相只差沒搖著尾巴情緒激動的問道。

  我直接了當告訴他「不行!」煙是父皇叫我時用的,絕對不行!

  「不行是嗎?那…雲怎麼樣!」聽到我的拒絕,吳相換了一個稱呼「這個不錯,雲你說如何?這個名字氣勢蓬勃!而且也很可雲你的感覺……」吳相奮力的推銷著。他的架式可比電視上購物頻道上那些推銷商品的專業人士,喋喋不休、鏗鏘有力的推銷著他的貨品。

  「嗯…」真是服了他,不就是個稱呼幹嘛這麼在意。

  吳相一個人說的高興過了一會才發現我答應他的叫法「…所以說雲這個名字是很好的…啊?雲你答應了嗎?太好了!」

  開口提醒吳相「你還沒解釋「看見」是什麼意思。」再不提醒,天知道吳相何年何月才會把重點說出來。

  「就是這個!只要拿著這塊石頭我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幻影或是其他的…這是小時候偶然之中有一位員外來算命時送給先師,我從先師那偷來玩時才發現………」吳相絲毫不在意我打斷他的話,找到新的話題又開始他的長舌。

  原來是水晶!上好的水晶可以做成水晶球,那些西洋的占卜們都會買顆放在身邊,好像是因為磁場的關係,讓他們感應未來。沒想到吳相也是這種人…瞥了一眼話說個不停的吳相,心裡覺得留這個人在身邊跟本就是挑戰極限,隨時都必須容忍他的長舌。

  吳相一直講到一更時才停下來,我打開窗戶打算離開「你就留在這裡,明日我會回來!」我打算夜探李家,找李萩吩咐事情。

  「雲你不留在這裡,你打算丟下我一個人,這怎麼可以!是朋友就要讓我跟著…」吳相好不容易閉上的嘴又開始動了起來。

  在心裡嘆了口氣「不行。」讓他跟還得了!這個人的武功好像不差,趁吳相不注意快速的打昏他。在吳大昏倒前我低聲的說「抱歉!」把他扶到床上,開窗跳了出去。

  45

  三天後,我再次回到客棧,吳相在我開門的同時撲了上來…

  「雲!你居然拋下可憐的我,還打昏我!你看…都淤血了…雲你要賠償心靈上受到創傷的我!要知道……」吳相整個人黏在我的身上,活像只澳洲出產的「無尾熊」!

  拖著吳相我把皇叔交給我裝有冬衣的竹箱與我從李家客棧裡取回的包袱放在桌上。

  「好特別的竹箱,哪裡買得到?」講著講著吳相的注意力被竹箱吸引。

  看了一眼吳相「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今天皇叔拿給我一個裝有冬衣的竹箱,那竹箱比我原本用的那個大得多,我可以把所有的東西收到新的竹箱裡…

  「要!當然要了!」吳相點頭如搗蒜。

  

  打開原本用的竹箱,拿出裡面的東西,把空的竹箱交給吳相。吳相接過竹箱喜吱吱的跑到床邊把東西放入竹箱。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打開新的竹箱,翻開防塵的細布里面放著三套冬衣、一件裘衣、還有藥品等細碎的東西。收入另一個箱子裡面的物品,重新蓋上細布與蓋子,用布包好竹箱,走到吳相身邊。

  看著吳相把道袍折好收入竹箱,床上零散的放著那些占卜的道具,我開口問道「怎麼不穿道袍。」吳相身上穿著一件綿布衣,忙碌的整裡東西。

  「我暫時不打算擺攤。」吳相拿著碎布包好那些道具之後,放在道袍的上面紮緊防塵布「好了!我只要這個就行了。」吳相從懷裡拿出用布包著的水晶。

  看著水晶我回想起過去學過的東西「吳相你有用海水洗過水晶嗎?」我記得用干靜的海水浸泡水晶的話可以回覆水晶的磁力。

  吳相搖搖頭「沒有!為何要用海水洗?有何關聯?雲你好像很瞭解這顆石頭,為何稱呼它為水晶。而且這裡是內陸,要怎麼買到海水?還有………」等吳相說完已經過了一著香的時間。

  不想回答吳相一連串的問題,我避重就輕的回答「殼園裡應該買得到海水。」就算沒有殼堯崢也會想辦法運進海水的。

  「殼園?那可是貴的要死的地方!像我這種平民百姓是不可能……雲你要去哪裡?別在丟下我了!」吳相說到一半拉住我的衣擺。

  我要出城與父皇見面,這一次也是不能讓吳相跟著「與人會面!」打馬虎眼的說道。這次再打昏吳相他一定會很生氣!

  「與誰?該不會是上次那兩位老翁?那位充滿書卷氣的老翁好可怕啊!雲你要跟他們見面?另一位藥香味十足的老爺爺也會來嗎?他們為什麼稱呼你為少爺?」吳相的左手拉著我的衣服,右手死抓著床延深怕我又跑了。

  書卷氣?藥香味?他還真是抓到重點「你看見他們倆什麼?」還好吳相沒說太傅身上充滿狐騷味…太皇叔每次都叫太傅狐狸。

  吳相仍然死抓著我的衣擺「雲你不可以偷跑我才說!」

  向吳相點點頭表示我不會偷跑,反正我只要趕在城門關前出城就行了,不差這點時間。

  「真的?」吳相懷疑的看著我。

  這傢伙有完沒完!瞪了吳相一眼,你是說還是不說!

  

  吳相抖了一下「我說!我說!別瞪我啦…雲你瞪人恐怖。那位人比較好的爺爺身後都是花花草草,而且還有一種淡淡的藥味,聞起來很舒服。另一位欺負我的老翁身後都是字,密密麻麻佈滿了整個人之外墨水味也很濃,不過他為什麼沒有狐味呢?心機這麼重,還強迫我………」吳相越說越氣憤,不停的批評太傅。他怎麼沒想過,藥是太皇叔下的,解藥是我交給太傅的,基本上是他太吵才會被人整!

  站起身子回頭對仍然說個不停的吳相說道「我該走了。」我可沒偷跑,正大光明的從他身邊離開,是他自己沒注意到的。

  走到客棧門口身後傳來吳相的大吼聲「雲!!!!!!!!!!!!你騙人!」他不會覺得丟臉嗎?在心裡感嘆道。吳相與我接觸過的人完全不同。

  ******

  坐在瀑布後面與父皇談論著我在殼園與皇城遇到的人,父皇的輕笑聲讓人感到很舒服…

  「…吳相說太傅身上的書卷氣該換成狐味!看來太傅一定對他做了什麼好事。」靠在父皇的身邊告訴他吳相對太傅的不滿。

  父皇拉開外衣包著我「呵呵…林卿聽到了一定會再找機會捉弄他的。」

  

  「父皇我記得當年你帶我到殼園的時候只花了一個時辰,為何我從皇城出發卻花了一天的時間才趕到殼園?」六歲時,一大清早被父皇帶出皇宮,半途睡覺的我也知道父皇沒花多少時間就到殼園,還趕得急吃早飯。只是前幾天殼堯崢帶我們離開殼園時也花了一天才到皇城,父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好奇的看著父皇。

  父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煙兒你仔細想一想就會知道了。」父皇伸手幫我把落在臉上的頭髮撩到耳後。

  不解的看著父皇,還有什麼我沒注意到的嗎?往父皇的懷裡縮了縮,這裡真是冷,坐在地上,老是坐不暖,我又懶的催動真氣暖身。石壁散發出冰涼的氣息,連前面的瀑布都好像快要結冰似的…

  「到暗門裡去吧!」父皇站了起來這麼說道。

  

  點頭「好。」從地上爬走來,拍拍衣服,拿起包袱之後跟著父皇進了暗門。等父皇打開暗室,裡面仍然堆滿了收藏的寶物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這裡不知道有沒有水晶?「父皇這裡有沒有水晶?就是上次進貢的那種透明的六角柱。」吳大說過他時常更換水晶,用過的水晶會變得混濁不清,有時還會斷裂。

  「煙兒你找那個要做什麼?」父皇一邊問一邊在收藏堆裡翻找著。

  抬起頭「給吳相用!他需要大量的水晶。」說完埋頭苦找…真是!為何寶石一堆,就是沒半塊水晶?動手搬開地方放著的木箱,往更深的地方找去…

  半個時辰之後父皇出聲叫我「煙兒!是不是這個。」抬頭看見父皇手裡拿著一個小型的水晶群狀結晶體。

  「就是這個!」放下手邊翻找的東西,我走到父皇身邊接過一個巴掌大的水晶。水晶共有十二個晶柱,乍看之下如花朵一樣,正中央剛好有一個小孔,可以做成掛在腰上的飾品「父皇我可以把這個吳相嗎?」希望這個水晶不是什麼特殊物品,如果是登記在案的東西,我不好帶出去!

  父皇不是很在意的說「這東西放了很久,應該是從前妃子拿來做髮簪用的。拿去吧!」

  「多謝父皇!」道了聲謝,打開包袱裡的竹箱把水晶用布包好放在衣服上面。

  父皇遞出一塊鐵牌,這是暗門的鎖匙「用不了多久你會用得著的!」父皇等我接過鐵牌收好之後拉我到一旁鋪著毛氈的石床上「明早在回去…」他這麼說道。

  我點點頭「好。」就算父皇不說我也會留下來,過來之前我到茅屋巡視了一下,裡面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躺在毛氈上窩在父皇身邊與他談論太傅提過的朝中大事。今年的秋收相當不錯,官倉爆滿之外,米的價錢也下滑不少,父皇打算多收購一些軍糧,以備不時之需。

  「蕭國的賢王正往麟國而來,父皇您怎麼說…」說完我打了一個喝欠「失禮了。」腦裡昏昏沉沉的…

  父皇收起手臂「派人跟著就是了。」

  「嗯…」頸邊溫熱的感覺讓人安心…閉上眼沉沉入睡。

  46

  好暖…閉著眼睛拉著身上蓋著的毛毯,鼻子裡裡吸入冰冷帶了點水氣的空氣,低頭埋入毯子裡死賴著不動。

  「煙兒…」隨著聲音,緊靠的暖爐震動著。

  伸手壓住震動的來源,貼在絲帛上我喃喃的說「別吵…」又到了早朝的時間了啊…好困…

  「真拿你沒辦法。」聲音又傳進耳裡,這次我清醒了一點。心想我人不在宮內怎麼可能需要早朝…翻身抱住一個暖呼呼的東西。

  怎麼是軟的!還會動!驚訝的張開眼睛,只見父皇好笑的看著我…「父皇!?」頭有點昏昏的…不解的看著父皇,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呵呵…」父皇把我壓入他的懷裡,感覺他的胸膛輕輕的震動…

  整個人窩在父皇的懷裡我記起昨日留在暗室裡的事情。我的天!懊惱的靠在父皇的胸前…太久沒早朝,我早已養成睡懶睡的習慣,每日不睡到自然醒我是不起床的。這下可好,在父皇面前又丟了一次臉!抱著父皇不肯面對現實…

  父皇伸手壓緊毛毯輕聲說道「現在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抬起頭「錯過早朝怎麼辦?」這裡可沒有時鐘這種東西,不知道我們睡了多久,說不定早就過了早朝時間。別說那些天還沒亮就到的大臣們,總管一定急到快發瘋了!

  「錯過就算了!我出來前寢宮的門可是落了鎖,量他們沒膽闖進來…」父皇不在乎的說道。

  也是!父皇不到也沒人敢說什麼,大不了今日不早朝,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要睡就睡個夠。要早朝的是父皇,不關我這個微服出巡的太子的事。想通之後重新把頭埋入毛毯裡…

  過了一會兒父皇才開口「煙兒你要不要一起上早朝?」

  看著父皇。我要怎麼跑去上早朝,突然出現在宮裡面,太奇怪了吧!

  「放下幕簾沒人看得見你。」父皇無所謂的說道。

  要去嗎?考慮了一下「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半年多沒上早朝,躲在一旁不開口別讓人發現就行了。

  父皇拍拍我的手臂,翻身起來穿衣。我跟著爬起套上衣服,把包袱留在暗室,我跟著父皇回到半年多不見的皇宮。

  ******

  走出暗道。外面仍然十分的暗,看來我們沒有錯過早朝。在父皇的寢宮裡梳洗一番,拿起鏡子前的牙粉盒,用手沾了點牙粉抹在牙齒上面之後含水漱了漱口。

  「皇上…」門外總管公公輕聲問道。

  

  父皇坐在桌子前對著門口說道「留在外面。」走到父皇的身後,我接過他手裡的梳子小心的梳理著父皇的頭髮。父皇的發裡滲了些白髮,拿著豬鬃扎感的梳子,梳齊後拉起長發至頭頂,重新梳理至平整後用髮帶的一端紮緊髮根,再把披在父皇背後的長發盤起,用剩下的發帶綁成髻狀戴上帝冠。父皇把冠帶繞過耳後拉側在下巴綁緊。

  微笑著看著身穿龍袍的父皇。在我的記憶裡這個人非常的重要,父親與我的回憶與這個人相比險的微不足道。雖然我在另一個世界過了20年的生活,但對我來說重生後的一切足以抵過那20年的一切!伸手環住父皇的脖子…

  「怎麼了?」父皇抱著我問道。

  收回手輕輕的搖搖頭「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父皇伸手摸摸我的臉頰「是嗎?你從暗道走到大殿後面等我。」說完話父皇打開寢宮裡的暗門讓我從那裡離開。

  走到暗道里的我,一個人往大殿那邊前進。走到大殿後方的暗門出口前可以依稀聽到嘈雜的說話聲,看來文武百官來得差不多了。

  「你們退下。」父皇的聲音傳進暗門內。過了一會幕簾落下的聲音輕輕的落入耳裡,父皇打開暗門無聲示意我跟上他的步伐。

  「皇上駕到!」大殿裡響起總管公公嘹喨的聲音「吾皇萬歲萬萬歲!」我走在父皇的身邊藉由父皇的身影掩飾自己,等父皇走到龍椅時閃身躲到龍椅後,這是我第一次感謝龍椅夠大遮著住我。父皇從龍椅上雕花的細縫間確認我躲好之後朗聲說道「眾卿平身!」

  

  透過龍椅與細簾看著底下的官員們,心裡冷靜了下來…父皇的提議做起來沒有想像中的簡單,這可是違反禮法紀律,萬一被人發現那可慘了!文官武官相繼上奏,以前背對著大臣早朝時的感覺與直接面對他們的震撼完全不同。父皇的身邊放了好些奏摺,見父皇喚了幾名官員上前詢問後才下旨,我一個人看著底下的官員維維諾諾、膽顫心驚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站在台上的緊張與刺激感讓人變得冷酷,過去被人追捕時也曾經出現這種感覺…那些普通的警衛們不是我們這些能力者的對手,生殺大權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優越感與站在大殿上的感覺非常相似!

  早朝過後我與父皇同時離開台前,等父皇打開暗門之後鑽了進去。不知道為何我起了到大殿出口一探的想法,轉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門口邊傳來大臣們說話的聲音,就當我準備轉身離去的同時,耳裡聽到邱丞相的聲音「別擔心!只要有證據握在手裡,不信沒辦法扳倒那些雜碎!……」邱丞相的聲音越變越小,我低頭思考著他話裡的意思。

  只要有證據…證據!六皇弟身上還有證明他身份的金牌,就算名義上他已經死了,只要有金牌翻案不是問題!伸手抓住胸口上戴著的金牌,現在金牌上雕有太子兩字。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父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回過頭看著父皇從胸口拉出金牌無言的看著父皇…

  父皇點頭「你終於想起了。」

  我靜靜的看著父皇。現在該怎麼辦?去邱府愉?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六皇弟一定把金牌藏在安全的地方。邱府大概也做好所有防範,等著我自投羅網!

  「做你想要的就是了。別顧忌那麼多!」父皇看著我這麼說道。

  不管怎麼樣邱丞相都不會放過我的,那我只能把金牌拿到手,斷了六皇弟回宮的路「我知道。」走到父皇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這一次我不會這麼容易放棄人生的。

  「王福準備好早膳了。」父皇輕輕的回握我的手,拉著我走回寢宮。

  回到父皇的寢宮外間的桌上已經放了早膳,都我喜歡的清粥小菜,殼園裡太過華麗的菜餚不合我的味口。

  用過早膳父皇送至瀑布後的暗門…

  「小心點。」父皇把放在暗室裡的包袱交給我。

  點點頭。用鐵牌打開暗門,外面的陽光照了進來,眯起眼睛適應光線之後轉頭看了一眼父皇「有時間我會溜回皇宮。」說完走出暗門,等父皇關上暗門之後,小心的避開瀑布的水花,施展輕功趕回皇城。

  我要回去找吳相…吳相應該算的出來金牌到底在哪。

  ******

  「你居然騙我!」坐在客棧裡吳相指控的說道「雲你到底跑哪去了?一跑就是不見人影,我吳相沒見過有人這麼當朋友的………」吳相氣急敗壞的不停的唸著。

  無法反駁他的話,我坐在椅子上聽著吳相的碎念,等他停下來之後才開口問他「怎麼不用看的?」難道他看不見我身在皇宮,非要等我回來才能詢問我?

  「看!哪有可能想看就看得見。我的能力有限好嗎?雲!別轉換話題,你還沒告訴我昨晚你到底跑去那裡了。」吳相這次可是發了火。

  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人是我第一個朋友不能隨便帶過「我回家一趟。」我的確回宮去了一趟。

  「回家?為何不說一聲就離開。」吳相不相信的問道。

  說了你會放我一個人離開?看了吳相一眼不答腔。

  吳相看著我好半天才開口「這次放過你!」他氣呼呼的坐下,拿起桌上未吃完的饅頭啃了起來。

  「對不起!」不瞭解吳相為何這麼生氣,但是我聽人說過朋友爽約時一般人都會很氣憤,乖乖的道了歉。

  吳相吃完早飯才對我說「昨晚我想找你,沒想到看不見半點東西。真讓人鬱悶!」重重的哼了一聲吳相又說「雲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怎麼都看不清你的身份?」

  聽到他的話我沉默了一會「現在也看不見嗎?」我不曾讀過吳相的心思,不瞭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試試!」吳相拿起身上帶著的水晶閉上眼。同時我試著讀取他的心思…

  水晶啪的一聲裂開來。吳相跳了起來「裂開了!怎麼可能!?」他驚叫道。

  不會是我的問題吧!心裡也對水晶突然裂開來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再次探讀吳相的心思…

  啪的一聲水晶再次裂開…這次不可能是偶然!我看著吳相不可置信的臉這麼想到。看來吳相是第三位我讀不到心思的人,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水晶。等吳相把水晶放到桌上,我又讀了一次。

  水晶直接斷了開!我記得母妃也有一個水晶燈,當時也沒出現過這種問題,看來是吳相的體質與水晶的關係。

  吳相拿起桌上斷成兩半的水晶鐵青著一張臉「我還沒碰過這種事!」他的額頭上浮出青經…

  水晶也算是我的原因才會斷裂,打開竹箱拿出水晶交給吳相「拿去。」這下吳相連找都不用找了!剛好有現成的可用。

  「不要!無功不受祿。我用不著這麼好的水晶。」吳相不肯收。

  欣賞吳相無功不受祿的個性,我開口說道「幫我找一樣東西!這就算是我的回禮。」吳相的能力應該算的出來六皇弟的金牌在哪才是。

  吳相還是不肯「就算是回禮還是太貴重了!」

  太貴重!若是真的找到金牌的下落,幾百個水晶都還抵不了「我要你找的東西很重要。」何止重要!我在心裡苦笑著,連我的命都有可能陪在六皇弟的金牌上面…

  吳相考慮了一會答應了下來「是什麼東西?」他謹慎的問道。

  「一塊應該在邱丞相府裡的金牌。」六皇弟現在人在邱府裡,金牌很有可能藏在邱府裡。

  吳相握著我給他的水晶閉上眼,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在一位男子的身上。」他皺著眉又說「那名男子我見過,就是我向你提過的那位身邊圍繞著暗火的男子。」吳相說完話沉思了好久。

  原來吳相說的那個人是六皇弟!

  「那金牌很重要?」吳相緊皺著眉看著我。

  開口承認「嗯…」

  「雲!你打算買下那塊金牌?」吳相問道。

  搖搖頭「他們不賣的。」

  「那…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到邱府把他偷出來好了!」吳相這麼提議。

  偷!這個人怎麼有這種想法,先前看他收東西的方法就覺得奇怪,現在…看著吳相不得不懷疑他的職業到底是什麼?

  吳相伸手摀住嘴。

  看他心虛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難不成他除了相士之外還身兼小偷!?

  吳相左看右「………」點頭承認!

  我無話可說!伸手按著太陽穴頭痛了起來…

  「我要跟你去!」吳相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能反對嗎?一位有偷東西經驗的人要幫我一起偷,我再怎麼樣不能反對「好吧!」頭痛不已的答應吳相…我現在非常後悔認識這個人!

  47

  吳相堅決的選了一間離邱府很近的客棧當我們落腳之處,聽他說這麼做比較安全。萬一被人發現也比較好逃跑!

  當我看見吳相放在桌上的玫瑰花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夜行衣、勾釘、迷藥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桌上這朵花…

  「雲這是玫瑰你不知道嗎?」吳相吃驚的看著我「這麼常見的花你怎麼也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從李家的花園裡找到一朵玫瑰,要知道快入冬了,在皇城要弄到一朵玫瑰很困難的。」吳相拿起桌上的迷藥小心的檢查是否蓋好…

  這個人發現我不愛說話的習慣之後常逼我開口「吳相!」警告吳相我沒什麼耐心等聽他廢話。還有他說的從李家花園裡找到的,明明就是偷!居然這麼囂張的說是找到的。

  吳相拿著玫瑰呵呵直笑「這個啊!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在得手之後都會留下一枝玫瑰,聲說他還曾經因為在冬天找不到玫瑰而到皇宮裡偷。」吳相看了我一眼「別誤會,我可不是大名鼎鼎的神偷,只是偶爾借用神偷大名罷了。哈哈哈!」吳相深吸一口玫瑰的花香…

  在心裡嘆了口氣,有膽借用神偷的名號,偷完東西再栽贓給神偷的人身手應該不差「為何?」他的算相的收入,夠他花用才是,怎麼需要用到偷。

  「先師明訓!透漏天機者,不得以其之力,獲取錢財!所以我只好把賺到的錢都送給乞丐們,再從那些剝削民脂的官員身上抽些油水養活自己。」吳相自傲的說道。

  一種米養百種人,吳相高興就好。拿起桌上放著的黑色衣裝坐到床邊拉下床簾換上。

  

  吳相在外面又發出不滿的聲音「雲!我換衣服時也不見你迴避,為何你更衣總要單獨一人。身為男子何需遮遮掩掩,又不是姑娘家…………」床簾後換衣的我不理會他的抱怨,隱私權這一點我是不會放棄的,吳相要脫光赤裸的站在我面前也是他家的事!我沒損失就好,過去失去的權力,今世不能吃半點虧。

  換好衣服之後我拿下臉上的人皮換了另一張上去,等我都弄好之後掀起床簾,外面的吳相也換裝完畢。

  吳相看了我好一會兒開口問道「這是你本來的像貌?」他繞著我轉了一圈,嘖嘖稱奇「真利害!」說完他拿出易容用品在臉上塗塗抹抹「如何?」等他弄完轉過臉讓我評價。

  ………他還是化成之前擺攤那種比較好。真是非常的畸形,而且很假!

  「不好嗎?那我再換一個…」說完吳相打算洗掉臉上的東西。

  聽到他這麼說我制止他再浪費時間「帶上面罩就好。」只露出眼睛的話,長什麼樣子不是重點!

  「好吧!雲等一下我們兵分兩路,你去找你要的東西,我去引開他們的注意。那個姓邱的在哪你還記得吧!」吳相認真的說道。

  姓邱的在邱府裡到處都是好嗎!?雖然知道吳相說的是誰,還是對他感到有些脫力「瞭解。」收拾好包袱在桌上放了銀兩,萬一如吳相所言我們被人發現,其中一人必須回客棧拿走包袱,離開前吳相把包袱放在離窗戶最近的地方。

  

  等我打開背光處的窗戶跳了出去,吳相跟在我的背後。延著房舍的陰影是我們來到邱府的圍牆邊,吳相先翻入牆的另一邊過了一會扔了顆石頭出來。快速翻過圍牆落在花園裡的草叢中,吳相看了我一眼打了個手勢之後閃了出去。閉起眼睛用讀心的能力確認四周無人,小心的走了出去。邱府今日大擺筵席,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機,屏息凝神慢慢的往吳相說的廂房靠近。

  輕輕的跳上邱府的房頂往下確認沒人之後才滑在庭院之中,這裡是邱府的後方,種植了一些矮叢,聽吳相說六皇弟養了許多的狗,要我小心那些狗。我一路走來卻沒看見半隻狗的蹤跡,真是奇怪!懷疑歸懷疑我必需在吳相引起騷動之前拿到金牌,走到廂房前拿出袖中準備好的竹管吹入迷藥。等屋裡傳出東西落倒地上時的聲音,撬開窗戶翻了進去。心想以前父皇翻窗來看我時大概也是這種情形…

  房裡倒臥了六皇弟與幾名仕女,伸手點了他們的昏穴,走到六皇弟身邊從拉出他脖子上戴著的物品,物品上包了層布。抽出匕首畫開包著的布,裡面的還有一層油紙,伸手打開油紙的同時上面的粉末沾上我的手,小默鑽了出來興奮的舞動…

  有毒!小默會這麼興奮還是第一次…連忙伸手點住右手的穴道。油紙上塗了一層毒粉,打開油紙之後裡面又有一層布,右手拉開布之後金牌印入眼簾。確認無誤,用匕首削掉金牌上的繩索。用左手塞入懷裡…

  

  小默向從我的手上爬向油紙,心裡驚覺吳相說的狗說不是用來追蹤用的…連忙用右手抓起小默,小默纏上我的手掌,蛇信不住的舔舐著沾上毒粉的手指。我快速的有離開邱府回到客棧。在黑暗中走到梳妝台前,拉下小默放在一旁,把右手伸進水盆裡清洗。洗完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乾,隨手把用過的毛巾丟入水盆之中,讓毛巾吸乾水盆裡的毒水。

  點亮桌上的蠋火,攤開右手掌,只見手掌上泛著淡紫,果然中了劇毒!回頭看見小默靠在水盆邊連忙拿撕下桌巾的一腳,在桌巾上倒上茶水抓過小默小心的擦拭。邱府的方面傳來狗吠的聲音,吳相回來了。讓小默纏上手臂,把撕下來的桌巾也丟入水盆,拿起水盆走到窗邊用手一揮,等房間的裡的燈熄滅。我拿起兩個包袱背在背上,右手拿著水盆跳上屋頂等吳相回來。

  「雲!你怎麼在不躲進房裡?」吳相見到我急忙的問道。

  沒時間向吳相解釋低聲說道「我們必須出城才行!」說完施展輕功往城門掠去。一路上讓盆中的毒水滴落在地上,好讓獵狗能夠循味而來。我把毛巾與桌巾放在水盆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控制水落在地上的量,滴太多水會讓人起疑…

  

  到了城牆邊,狗吠的聲音慢慢的逼近,轉頭看了一眼吳相「沒問題吧?」確定他能翻過城牆。得到到的回答,向他點個頭「走!」顧不得城上的守衛硬闖出去!翻過城牆落地之後拉著吳相往林子裡衝去,身後破空而來的箭矢緊逼在我們的背後。一進入樹林使勁拋出水盆向身後的吳相說道「往左。」我們不進入林子深處,反而沿著樹林邊緣向南方趕去,施展輕功一路繞到南門才停下腳步。

  城牆上的士兵往我們逃出來的方向移動,火把忽上忽下的漂浮在空中,以牆上混亂情形看來,搜索的人很快就會出發「跟著我。」對吳相說完跳上樹幹,主樹林深處茅屋所在的地方趕去。進了茅屋我點上桌上留著的蠟燭鬆了一口氣…

  「到底發生什麼事?」吳相擔心的問道「東西拿到手了嗎?事先不是說好留在城中避風頭,為何突然闖出城門?這下驚動皇城的守衛,引起這麼大的騷動我們更難進城了…」伸手阻止吳相的問話,攤開右手…

  吳相抓住我的手「你中毒了!」右手呈現紫色,沾上毒粉的地方更是斑斑點點。

  輕聲說道「毒已經洗掉了,不用擔心。」收回手看著手掌,把吳相的包袱交還給他…

  「可是毒沒解,這種地方怎麼找得到大夫?…雲你要去哪?」吳相見我走到門急忙擋在我的面前不讓我離去。

  我要到暗室裡治療手上的毒,看著一臉憂心的吳相,我開口要他留下「你留在這裡,我要找地方逼毒出來,明天就會回來。」吳相待在這裡應該很安全。

  吳相不相信我說的話「真的?雲你…」他堅持不肯讓開。

  推開吳相,離去前回頭告訴吳相「我知道這毒怎麼解,別擔心。」吳相站在茅屋門前看著我往瀑布的地方飛躍而去。

  

  到暗室內拿了夜明珠放在石床旁邊,我放下包袱伸手解開衣帶…六皇弟的金牌掉在地方發出叮的一聲。撿起這金牌隨手擱在包袱上面,脫下外衣與中衣躺在石床上,掀起左手的袖子拉下小默讓它在石床上盤起蛇身。從衣服旁拿起匕首在手掌上劃了一個開口,毒血流出之後再把手掌湊在小默面前引誘它張口吸食。受到毒血的誘惑小默毫不猶豫咬上我的手掌。

  左手拿起金牌,看著牌子上面雕著六皇弟的名字龍煜毅與皇家的標誌,金牌的背面清楚的雕上六皇弟的生辰。把金牌放回包袱上面,我拉起毛毯裹住身體,等小默吸完手掌上的毒血,運氣讓殘餘在手上的慣運行在血管裡面。伸手拉開發帶扔在一旁,我閉上眼難受的趴在石床上,伸手把騷擾我臉頰的小默拉進毛毯裡,冰涼蛇皮剌激著我的皮膚。好累…

  ******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我正躺在光纖儀板的上面接受掃瞄,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像,我身下這塊板子上躺了多少像我一樣的能力者,又有多少人因為實驗的失敗被處理掉了呢?我是否也會加入他們的行列變成資料上一行行的紀錄…只留下代碼,沒有存在的記錄。我閉上眼想進入睡眠遺忘這一切…

  「煙兒…」伸手抓住撫摸我額頭的手,張開眼看見父皇坐在石床邊,鬆開手試圖進入睡夢中。父皇抱起我拿著水杯放在我的唇邊「別睡了…」杯子裡的水沾濕我的嘴唇…

  腦裡清醒了一些開口問道「父皇你怎麼在這裡?」父皇該不會是因為我闖出城才跑來的吧!?

  「邱丞相府裡遭竊,竊賊半夜闖出城的事鬧得滿城風雲!皇城現在警戒加倍。我還能不來嗎?」父皇讓我躺回床上休息。

  偏頭看了包袱上放著的金牌,我記得金牌在皇子死後或是受封之後會被融掉「那個怎麼辦?」有權做這種事的只有父皇…

  「現在不能交給宮裡的鑄造師,把它收在暗室裡就行了。」父皇拿起金牌這麼說道。

  好久不曾這麼難過了。六皇弟在油紙上灑的毒到底是什麼「幫我把這個匕首交給太皇叔,請他查一下上面是什麼毒。」才說幾句話就耗費我所有的體力…

  父皇並沒有答應我的要求,他伸手摸著我的額頭「快卯時了!跟我進宮休息,我叫仲叔到寢宮來替你診脈。」說完話伸手將我包在毛毯裡,父皇攙著我從暗道里走到寢宮,也許是因為昨日我闖出皇城,宮裡的侍衛們格外的多,從井裡走回父皇的寢宮後我累得說不出話。。

  「先躺著。我招人去請仲叔過來。」父皇說完話,走到外間喊總管公公。聽父皇以朕自稱時的聲音總覺得彆扭…或許是因近期之內遇上三位我無法讀心之人,對讀心這個能力已經沒有過去那麼依賴。

  太皇叔很快的趕了過來,父皇斥退其他人離開「仲叔你進去看了就會明白。」太皇叔謹慎的走入房間,父皇拉起床邊的紗簾…

  「殿下您怎麼會在這兒?」太皇叔看著突然出現在宮裡的我驚疑的問道。

  父皇沒說什麼拉起我的右手給太皇叔看。手上清楚的多了一圈交痕!太皇叔伸手接過我的手端詳過後拿出藥粉噴灑在傷口上面。把完脈皇叔接過父皇遞給他的匕首觀察過後才開口說道「可能是蛛毒與蟾蜍毒混合之後做出來的毒。」他拿出綿紙把匕首上的血痕擦乾淨。

  父皇點點頭「早朝完找林樞棋過來一趟。」說完話父皇起身準備上早朝。離去前他走到床邊幫我蓋上錦被「煙兒…你好好休息。」離去前拿了一杯水放在床頭。

  我趴在柔軟的被子上打算睡個回籠覺,不知道吳相等不到我會不會著急。邱丞相現在應該是惱火的站在大殿上等著參奏…

  48

  

  空氣中充滿了濕濕黏黏的氣味…下雨了…錦被上光滑冰冷的觸感彷彿上面被人灑了一層水。父皇的龍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軟枕,推開軟枕把頭靠在錦被上。我不躺枕頭是因為以前看電視上報導過,有不肖業者在枕頭裡混入其他物品,何況枕頭裡藏滿塵蟎對呼吸器官不好,容易引發過敏與氣喘。被子比較常拿去沖洗,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琉璃窗透進來陰暗的感覺。昏沉中我又睡著了…

  「…臣請求皇上替六殿下做主。」外間傳來邱丞相的聲音。

  父皇踱步的聲音穩穩的如同他的心跳聲…

  「現在金牌被盜六殿下…」邱丞相的聲音如同六月的蜜蜂嗡嗡叫個不停,讓人厭煩!

  「朕會下旨讓邱卿負責追捕江湖大盜,也會讓呂卿派出人手盤查出入城之人。」父皇這麼說道。

  邱丞相連忙補充「那賊雖然逃出皇城,但手上染有毒傷必定無法跑遠,勢必會再次入城尋求醫助。臣請皇上派人監視城中醫館,好追捕竊賊到案!」

  「朕明白。」父皇的聲音不帶有半點溫度,他接著喚總管進來「王福,喚呂卿進來。還有準備詔書,送來這裡。」看來我昨日布下的局成功的混淆邱丞相的視聽。安心的把頭鑽入被子中不再理會外間談論的聲音…

  「殿下…殿下!」睡夢中被太傅的聲音吵醒,不悅的張開眼瞪視著他。

  這個人真是惡劣!火大的看著太傅「什麼事?」坐起身子拉攏衣服後套上鞋子。

  「皇上要臣進來看殿下您是否醒來了。」太傅恭敬的說道。

  父皇要你來看我醒了沒,而不是把我吵醒!?這個人實在是很過份,下次放小默咬你!…在心生氣的咒罵太傅。

  「過來用午膳。」父皇見我出來開口說道。

  坐在椅子上我開口向太皇叔問道「毒查出來了嗎?」真特別的毒,就像化學藥劑一樣從皮膚上的毛孔滲入體內,皮膚上呈現的淡紫色。如果不是小默把手掌上的毒吸出,掌上沾上毒的地方可能還沒消退。想到這我站起來跑回內室的床邊翻開被子找尋小默的蹤影。

  「煙兒怎麼了?」父皇跟了進來。

  在軟枕下找到小默,伸手拉起小默走到外面「父皇您看!」蛇鱗的邊緣泛著一圈淡紫,原本斑斕的蛇身現在變得更漂亮。想不到這毒會有這種效果…

  

  「殿下!這是是月鳳國特有的紅花蛛與鬼面蟾蜍所制成的毒。鬼面蟾蜍的皮上分泌一層紫色的黏液,其毒性雖不致死卻會在皮膚上染特有的顏色,取得黏液再與紅花蛛一起研磨成粉,其毒性比普通的葵花錦蛇更甚一籌,沾上毒的地方會出現紅紫色。不過,由於殿下長期服毒,毒血也被錦蛇吸出,鬼面蟾蜍的毒素並沒有殘留在殿下的掌上,請殿下放心。」說完話太皇叔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幾口。

  「幾名守城的衛兵也中毒了,我到要看邱丞相那隻老狐狸怎麼解釋毒是從哪來的!」太傅摸著長長的鬍子,嘴邊露出一個淺笑。

  不知道那些中毒的人怎麼樣了「那些士兵有無大礙?」先不管我在城裡亂灑的毒,被我丟在城外的水盆裡應該還有不少毒。

  「殿下無需掛心。」太傅這麼說道。

  父皇拿了一碗飯放到我的面前「先用膳再說…」碗裡擱了一根湯匙。

  從昨日晚飯過後我就沒再吃東西,現在真有點餓了。用左手拿起湯匙挖了一口飯開始慢慢的吃了起來,右手不能用真是不方便,找時間訓練左手寫字還有吃飯好了…

  用過飯在父皇寢宮裡洗了一個舒服的澡,我換上衣服讓變了色的小默爬上左手臂。

  「殿下請讓微臣替您上藥。」太皇叔打開藥箱拿出繃帶與藥膏這麼說道。

  手掌上留了一圈咬痕與匕首劃出來的傷口,手腕上也有一圈咬痕。上藥的同時我開口向父皇說道「我要帶點吃的回去。」想起第三次被我丟在一旁的吳相,我的心裡充滿了罪惡!他大概還沒吃飯,帶點東西回去讓他充飢。

  過一會兒太傅從門外站著的總管公公手上接過幾個包子與點心放在桌上「林卿你們退下吧!」父皇開口要皇叔他們離開。

  我拿了一張紙包好吃的東西跟著父皇離開皇宮。

  把六皇弟的金牌藏在暗室裡,我拿起包袱準備離開「我會進城到殼軒。」伸手拉了拉父皇的手。昨晚父皇因為膽心我跑到暗室來,心裡暖暖的很舒服。

  父皇點頭「嗯…」說完父皇伸手抱了我一下「去吧!」他幫我披上披風轉身離開…

  拉上帽子跳入秋末的細雨裡。這應該會是今年最後一場雨,再來就進入冰凍期,雪會代替雨覆蓋麟國大部分的領土…

  ******

  打開茅屋的木板門,裡面坐著的吳相馬上警惕的站起來「吳相是我!」拉下帽子露出臉來。

  「雲!?你怎麼變成這樣?」吳相看著我的臉這麼說道。

  什麼意思?伸手摸摸臉發現自己沒有易容,怪不得吳相會這麼問我「這是我原本的相貌。」放下包袱拿出竹箱上面的食物放到桌上。

  「好香…」吳相聞到包子的香味這麼說道。

  把紙包打開放到吳相的面前「給你。」屋子裡沒有煮過東西的味道,他果然還未進食。

  吳相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多謝!」狼吞虎嚥的吃完一個包子「真好吃!雲你的包子打哪來的,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說完話吳相拿了另一個包子嚼了起來。

  伸手拿了一個素包撕下一塊放入嘴口「家裡廚子做的。」御廚做的還能不好吃嗎?

  「雲你回家了?」吳相放下包子這麼問道。

  不在意的回答「對!」伸出右手讓吳相看上了藥的手掌。

  吳相拿起包子啃了一口「那我就能放心了。」說完吳相專心的吃東西。

  等吳相吃完包子,我打開另一個包著點心的紙包。自己挑了一塊放進嘴裡…

  

  吳相看著點心問道「這也是你家廚子做的?」他拿起印有楓葉紋路的糕餅嘗了一口「真是精緻,味道也很清爽。」吳相沒兩下就把東西全吃完了,他從裡拿出一大疊銀票放在桌上「這是我在邱府找到的,原本我打算拿些其他的物品,但是我在一個盒子裡發現這些銀票,最奇怪的事,這些都不是官銀全是普通商家流通的銀票…」吳相吃飽就開始向我說明他在邱家發現的東西。

  看著銀票我在心裡冷笑著,這些銀票八成是邱丞相貪污來的。他能僱用那些殺手又不留下任何把柄,就是靠這些銀票,現在被吳相偷出來只能說是天意!

  「雲!這些錢我們該怎麼辦?」吳相苦腦的看著我。

  不用白不用「用掉它!」簡潔立落的說道。

  吳相被我嚇了一跳「怎麼用?這裡足足有五百萬兩。」他看著桌上的銀票不知所措。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不會嫌這些銀票太多。」殼園的消費貴得很,這些銀票想花完非常簡單!

  吳相看著我「雲…你對這筆錢的數量好像習以為常。」五百萬兩對吳相而言算是天文數字,我能隨意的就說要花光這麼多錢,對吳相而言恐怕是他不能想像的事情!

  「你可曾想過邱府為何藏有這麼多的銀票?」我拿起一張銀票這麼問道。

  吳相搖搖頭。

  輕輕的扯動嘴角「叛國!」當然還有六皇弟的事情,只是家醜不宜外揚,六皇弟的這一點我不能說。

  吳相瞪大雙眼「你進邱府是為了這個原因?」過了一會吳相才開口「雲你是朝中的官員還是其弟子嗎?」他眼裡閃過所多的疑惑。

  用手敲了敲木桌「不。我進邱府為了拿回一件應該銷毀的東西。至於我的身份,我只能告訴你我與朝中的大官並無關聯。」那些官員只是我的部屬…

  「我相信你。」吳相點頭說道,過不了半刻他突然想起什麼開始對我抱怨「不過!雲你居然第三次把我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擔心受怕,你卻跑得不見人影,直到我餓得前胸貼後背才回來…………」如同往常一般,吳相的碎碎念一直拖個沒完。

  我坐在茅屋裡的板凳上聽著吳相不停的對我發洩他的不滿,一直到窗外的雨有加大的傾像才開口「準備進城。」再不進城,城門可能就會關了。

  吳相突然打住他還未說完的話「什麼!進城!雲你有沒有搞錯,我們昨晚好不容易才出城的,你居然要進城!」他怪叫道。

  

  點頭「當然!」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躲進城裡才是最好的主意。我昨天闖出城就是為了要進城避難,可是想擺脫獵犬並不容易,只好先引獵犬到城門,等我們出城之後邱府的家丁們把獵犬牽回邱府。現在他們以為身中劇毒的我跑不遠,一定會回城就醫。而父皇下給呂墨晨的旨意裡只鎖定那些就醫治療的人。現在正是進城的大好時機!

  把銀票交到吳相手裡「這是你偷的。」要花這麼多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讓吳相煩惱就行了。

  「啊!」吳相愣在當場「不行我們要平分,讓我一個人帶這麼多錢我才不幹!錢才乃身外之物,雲…」吳相把錢塞回我的手上!

  我從沒見過有膽偷沒膽用的人「你七我三!」我還怕沒錢用嗎?這個人真是…

  「為何?好吧、好吧!別瞪我…」吳相收到我的目光連忙答應。

  把錢按七三分給吳相,打開竹箱收起銀票。轉頭看一旁的吳相正開心的在收拾他的東西,懊惱的想…我為什麼要做這麼分贓的行為!錢明明就是吳相偷的,真是沒事找事做,現在這多出來的一百五十萬兩要怎麼花?

  背上包袱、披上披風,倆人往城門走去。城門前排了一條不長的隊伍,前面的守衛正一一盤查入城的人…

  「雲!他們的人數不少。」吳相低聲說道。

  這時我想起一件事,小聲的告訴吳相「冷雲。我的名字!」等一下吳相叫錯嘴的話可麻煩了。

  吳相不滿的看著我「你現在才告訴我!」他的眼裡閃過怒火…

  沒辦法!我早忘了他不知道我在殼園的化名。抱歉的看了他一眼,拉著吳相走到守衛的面前。

  「伸出手!」守城的士兵這麼說道。

  照他們的話我伸出雙手,右手上纏著繃帶…

  一旁的士兵們圍了上來「雲!」吳相警張的叫道。

  「無妨。」我拉下身上披著的披風露出臉來「這是什麼意思?」一旁的士兵呆呆的看著我…

  從上面傳來詢問的聲站「發生什麼事!為何如此騷動?」城上站著的武官從牆上跳了下來。

  呂、墨、辰!沒想到會正面遇上他。沒想到他真的被調來這裡盤查…看來父皇給了邱丞相一頂高帽子!

  盤查的士兵向呂墨辰報告。

  「這位公子。可否解開手上的繃帶讓在下檢查?」呂墨辰有禮的問道。

  拉起袖子「自然。」把手伸到呂墨辰的面前。

  呂墨辰拉過我的手看了我一眼,伸手拆開繃帶,旁邊的守衛與士兵嚴陣以待!手掌上清晰的咬痕與傷口「這是被蛇咬的?」呂墨辰這問道,伸手按了按我受傷的手掌。

  我沒說話皺了皺眉…會痛好嗎?

  呂墨辰連忙鬆手「抱歉!」說完他向身旁的衛兵們點個頭,一位士官走過來確認後搖頭「不是!」士兵們聽他這麼說連忙退開。

  「失禮了。」呂墨辰開口說道。

  我搖頭「不會。」

  吳相伸手接過繃帶想幫我重新包紮「我來!」他抓住我的手掌,太過用力的結果手掌微微滲出鮮血「啊!我不是故意的。」吳相連忙幫我止血。

  收回手,瞪了一眼用無辜眼神看著我的吳相。這個粗魯的笨蛋!剛癒合的傷口被他這麼扯不流血才怪!

  一旁的呂墨辰開口說道「讓在下替公子包紮如何?」

  唔…呂墨辰不會認出我吧!伸手讓他幫我包紮傷口「麻煩了。」

  呂墨辰輕手輕腳的包完傷口「在下呂墨辰,請問公子如何稱呼!」拱手向我這麼問道。

  「草民冷雲,方才麻煩呂大人。」呂墨辰對我的好奇心讓我感到有些訝異。從他的心裡得知,從我與吳相倆人在城下排對的時候,他就開始注意我們。見到我們被士兵包圍才會親自跳下來一探究竟!

  呂墨辰拱手「哪裡。」

  「失陪了。」說完話我走進城裡。

  吳相跟了上來,他不住的回頭看著呂墨辰「怪人!」吳相這麼說道。

  對吳相這句話我沒有任何評論。踏入城門一旁有位賣雨傘的老翁,我連忙走過去…

  挑了一把墨綠色的傘撐開來「老人家這把傘多少錢?」在城裡戴著帽子太奇怪了,還是撐傘比較好。吳相跟著選了一把撐開來。

  老翁沒說話,他的面前擺了一個碗。伸手掏出錢包放了一些碎銀進去「錢在這兒。」

  吳相看著城門的方向「雲!那名軍官還在看我們。」

  離開賣傘攤子「那又如何。」大驚小怪!

  「我們現在去哪?」吳相見我不感興趣,換了一個話題。

  既然用了冷雲的身份入城,殼堯崢很快就會知道我人在哪落腳,我直接住在他那裡好了。轉頭告訴吳相「我們住殼軒。」順便從他那裡挖消息,一舉數得!

  「我現在才瞭解雲你說的用不了多久錢就會不夠用的意思。」吳相垮下臉看著我說道。

  微微一笑「走吧!」這個人真的很情緒化,心裡對他這種個性感到好玩。

  「那我可以先買些東西嗎?」吳相看著兩旁的商店這麼問道。

  我才想告訴他最好買點衣服帶在身上,還有那個水晶也需要紮上穗帶免得掉了「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進了皇城吳相變得比較少言。

  吳相帶著我在皇城的大街上走了一圈,一路上吳相耍寶、殺價買齊了冬衣與其他的東西。這可是我第一次在皇城裡逛街,之前我除了付客棧的錢,就只在茶館與醫館花過錢,這次陪著吳相買東西算是一種體驗,雖然我依然半樣東西都沒買。對此吳相頗有微詞,一直要我買些東西!

  走著走著,我看見一旁放有位大嬸在賣父皇常買給我吃的軟糕「這是…」看著軟糕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這糕叫什麼名字。

  「大娘我做的這個叫做茯苓糕,是用淘乾淨的米浸泡七日的泉水,再用清水淋過,晾乾之後磨成細粉,拌入白糖後清蒸成軟糕。」大嬸把蒸籠翻開露出底下的軟糕。

  看著籠裡熱呼呼的軟糕「給我來點。」忍不住開口買了一些。

  拿著軟糕與吳相走到殼軒,殼堯崢與段劍早等在門前「冷公子。」殼堯崢看了一眼吳相拱手問道。

  「殼公子、段公子。」簡單的向他們問好。

  殼堯崢伸出手「裡面請。」段劍盯著我包著繃帶的右手不放。

  在心裡嘆了口氣「多謝!」收起傘交給等在一旁的下人,走進殼軒裡…

  49

  坐在殼堯崢幫我準備的客房裡吳相一個人沉思著…

  不習慣他閉上嘴不說話的樣子「怎麼了?」從進了殼軒到現在他還沒說過半句話。

  

  「沒什麼?只是覺得殼軒的裡的人對雲似乎很不一般!」吳相看著桌上放著的花瓶這麼說道「我認識雲這麼多天,今日才見到你真正的面貌,在城門時才知曉雲你的名字叫做冷雲。那時我還未把雲與傳說中段劍的主人冷雲放在一起。真沒想到雲你就是江湖上傳言裡失蹤十年以久的冷家少爺。」吳相不自然的拉了拉衣服。

  看著吳相我撐著頭說道「你是我的朋友,房門外的那些人只能算是相識。」沒必要為了外人煩惱…

  「嘿!這可是雲你說的。嘿嘿嘿…」吳相訕笑。

  吳相怎麼怎麼笑得這麼詭異,我用手指著椅子上的東西「你還是先換衣服。」今天買來的東西全扔在椅子上沒打開。

  「也是!」吳相用手拆開來紙包著的東西,不多時地上躺了一大堆碎紙「先換哪件才好?」吳相拿著兩件成衣向我問道。

  我哪知道哪件比較好,衣服這種東西向來是楚寒或是竹兒幫我配好的「青的那件。」隨意說了一件等吳相換上。

  「如何?」吳相套好衣服問道「還挺合身的。」他打開包袱把東西全放入竹箱。

  走到吳相的身邊,我拿起穗帶與水晶開口問道「水晶要怎麼辦?」吳相的品味真的很怪!怎麼有人買這種顏色的穗帶?

  「系在腰上如何?」吳相接過水晶這麼說道「中心有一個小孔,把穗帶穿過去剛好。」穿好穗帶水晶落在吳相的小腿邊。

  這樣能看嗎!?把水晶拉至到大腿的地方好讓吳相的手掌剛好能碰到它「這裡如何?」這樣他要使用水晶才不用拉來拉去,直接就可碰觸到。

  「這樣剛剛好,只是要怎麼固定?」吳相用手抓著水晶問道。

  好問題!我對這種東西完全不感興趣,要如何把水晶固定在半空中對我也是種考驗。我與吳相研究很久還是不知道那些漂亮的結是怎麼綁上去的。最後只能在穗帶上打一個大大的死結剛好讓水晶不再滑落…

  「沒想到綁個結這麼難…真不知道那些姑娘家是怎麼弄的。」吳相看著腰上掛著的水晶這麼說道。

  看著地上散亂的紙張彎腰撿起來「收拾一下。」房間弄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能看,我把紙放到吳相手上。吳相跟著撿拾被他撕散的包裝…

  門邊傳來幾聲敲門聲,殼堯崢推門走了進來,他馬上開口制止我們「讓下人們收拾就行了。您不需要親自動手。」殼堯崢身後的下人連忙走進屋裡收拾。

  讓下人接過手上的紙屑我開口道謝「麻煩了。」吳相也道了聲謝!

  「晚飯已準備好。冷公子、吳公子請!」殼堯崢說完話走在前面帶路。

  路上吳相小聲的問道「這個人的脾氣怎麼有些古怪?」他覷了前面帶路的殼堯崢。

  聽到吳相的話我連忙提醒他「別去惹姓軒轅的男子。」以吳相的個性可能連命沒了都還不知道為什麼。軒轅皓與段劍他們不同,最好別去招惹他比較好。這時殼堯崢請我們進到偏廳裡面。

  飯桌上坐了段劍與軒轅皓他們與吳相打過招呼之後就鮮少出聲,特別是段劍安靜的坐在一旁打量著吳相。

  「請。」殼堯崢出聲請我們用飯。

  伸出右手發現自己動不了筷子,改用左手拿起湯匙挖飯吃…真的該練習左手用筷。

  一旁的吳相伸出筷子夾了一點菜放在小碟子上面「還要什麼說一聲,我幫你夾菜。」說完吳相埋頭猛吃!

  旁邊坐著的段劍有些驚訝,殼堯崢開口問道「吳公子對冷公子似乎相當熟悉?」段劍停下手裡的筷子。

  

  吳相抬起頭「還好。」說完話他又夾了一塊肉塞入我的碗裡「雲,你別老吃菜,要知道現在正是多吃東西好過冬的時節,再過不久就入冬了,到時再吃補也不如現在吃來得好。而且………」吳相仗著我右手受傷的空檔不停的把菜夾給我,嘴裡講著天馬不相及的話。聽得殼堯崢他們目瞪口呆,我慢慢的把小盤子上面的食物掃進嘴裡…

  「我吃飽了。」快速的吃完碗裡的飯,不等吳相塞東西給我,放下手裡的湯匙。

  「雲你不吃了嗎?這樣怎行!桌上的飯菜還有一半還未動過,你再多吃一點。還是你等著吃下午買的糕?那個糕等一會再吃,我們可以拿壺酒把糕當下酒菜。把湯匙拿起來再多吃一些,這麼好的菜不吃太可惜了……」吳相連舀了一碗湯放到我的面前「要不就這碗湯,我知道你的手不方便,吃不下太過東西,再一碗湯如何,你聞這香味這麼好的湯不喝太可惜了。」

  重新拿起湯匙慢慢的喝了一口湯。平常只吃八分飽的已經吃撐了,喝完這碗湯我大概會胃痛!只不過吳相的胃到底有多大啊?為什麼還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用過飯,桌上的點心我半口都沒吃,那些東西提不起我的食慾。捧著一杯茶看著吳相一連塞下好幾塊點讚歎他的胃真是無底洞!吳相吃飽飯開始與殼堯崢談笑,我坐在一邊聽著他們的聊的天花亂墜心裡算計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殼主外面有位呂大人求見冷公子。」殼軒的管事走入偏廳稟報。

  殼堯崢眯著眼「冷公子?」他心裡對呂墨辰的來訪感到不解。

  「請他入內。」呂墨辰找上來不知是為了什麼?看向吳相要他別做聲,站起來走到外面的廊下。

  呂墨辰一身布衣,他向殼堯崢抱拳打聲招呼之後走到我的面前「在下有件事想請教冷公子。」呂墨辰笑著問道。

  「請說。」點頭答應他的請求。

  呂墨辰看了一眼殼堯崢與吳相「可否私下相談。」擺明要閒雜人等迴避。

  向殼堯崢點個頭「呂大人請!」帶他走回房間內。從呂墨辰的心裡我讀出他已經知道我就是太子。

  「冷公子手上的咬傷可是葵花錦蛇的咬傷?」呂墨辰進了房間開口就問。

  既然他知道了也沒必要多說廢話,拉開左手的袖子,讓呂墨辰看我手上纏著的小默。

  呂墨辰單膝下跪「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吧!找我有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呂墨辰來找我不會有什麼好事。

  呂墨辰站起身子向我報告「三日過後蕭國賢王就會抵達皇城,請殿下務必小心。」

  「怪不得父皇派你去守城門。」父皇不是賣邱丞相面子,而是利用邱丞相!

  呂墨辰低頭不語。他的心裡自然明白我說的意思。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只憑城門口那幾句話不可能這麼快就認出我。

  呂墨辰抬起頭看著我,欲言又止「殿下…」從他的腦裡浮現出我要的答案。

  「算了!」揮手打斷他。我已經得到我要的就夠了,不用逼他說出來。沒想到我從父皇那裡穿出來的衣服上繡有暗號,呂墨辰在城門時就注意到衣服上的暗號,又從我手上的咬傷確定我的身份,今晚他特地過來通知我賢王的消息。

  呂墨辰連忙答謝「謝殿下!」我從不緊迫盯人卻又能掌握他們這一點,朝中大臣們對我一向是又敬又怕。

  「舅舅可有消息?」自從我離開臨江城之後就沒接過舅舅的信,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趙將軍過年後可能會回皇城。」呂墨辰恭敬的說道。

  考慮了一會兒「告訴舅舅,我會回來見他。」等會拜託吳相幫我算算看舅舅現在如何。

  送呂墨辰離開之後我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面,天空飄下來的細雨如霧一般圍繞在我的身邊,抬起頭讓雨撲在臉上…真是多事之秋!

  吳相走到我的身邊「雲!呂大人為何而來?是不是被他發現什麼?」他出聲問道。

  轉頭撇見段劍站在遠處看著我「呂大人只是想再次確認罷了…」心裡對段劍充滿無奈,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放棄…

  「那就好!」吳相鬆了口氣「我們去殼軒的賭場看看,好久沒賭一把了。」說完話拉了我就往外跑。

  賭場!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他拖了出去。一路上我在心裡忍不住抱怨,這個人怎麼這麼會破壞別人的心情,每次都被他搞得亂七八糟!

  ******

  站在賭場裡看著吳相把銀票換成銀兩坐在賭檯前下注的樣子,我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吳相這個人除了偷竊之外居然還聚賭!

  「雲。你不玩兩把?」玩了半天吳相回頭問我。

  搖頭。敬謝不敏!當年那個背叛父親的人就是欠了一屁股賭債,才出賣我們換取金錢。

  「真的不玩?」吳相又問了一次。

  瞪著吳相。再問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我一個人回殼軒睡覺!雖說我今天睡到午飯才醒,不代表我現在就睡不著,坐在床上練功也比在這裡來得好。

  「好吧!」吳相死心的轉回桌上的賭局。

  身邊傳來軒轅皓的聲音「冷公子對賭場的規矩與玩法似乎不太懂。」他的臉上重新戴上鬍子讓人看不清臉面孔。

  「嗯…」想當初每個人都會玩的紙牌,我除了接龍之外其它玩法完全一竅不通。

  軒轅皓又道「段劍算是這方面的高手,冷公子可以請教段劍。」軒轅皓指著從後台走進賭場中心的段劍。段劍一入場身邊圍了一群賭客等著他開盤,段劍拿起骰子搖了起來。

  不感興趣的說道「用不著。」我聽說過段劍靠著從賭場裡嬴來的錢在江湖上混得不錯,幾年前就報了仇!

  「沒想到真有人來到賭場不賭上一把。冷公子果然不似普通的凡夫俗子…」軒轅皓的語氣裡多了份嘲諷。

  不理會軒轅皓的挑釁,閒閒的看著場子裡流動的人。吳相收起桌上放著的賭注轉戰段劍的賭局,只見他把錢壓在桌上慢慢的把剛才嬴到手的賭金又丟進賭局。只見吳相把錢輸光了之後站起來拍拍衣袖走了過來…

  「我們回去吧!」吳相這麼說道。

  見軒轅皓沒有阻止我們離去的意思,我無聲的往賭場出口走去。

  等出了賭場吳相長長的嘆了口氣「唉~終於輸光了。」吳相一幅疲累的樣子。

  什麼叫終於輸光了?難不成吳相是為了輸錢而來?「為何這麼說?」三更半夜街上的守衛不減反增,想必是昨天我與吳相引起的騷動所致。

  

  「當人倒楣的時候就要早點把霉運用完。霉運不去!好運不來!賭這種靠運氣在玩的遊戲,正式合拿來去除霉運。今日把我剩餘不多的好運用完,再把霉運順便用掉,日後勢必一帆風順直到黴神再次造訪………」吳相說著不知打哪來的論調,一直說到我們回到殼軒,坐房裡休息喝完茶之後才停。「明早我們去吃餛飩!」吳相在離去之前拋下這句話開開心心的回房去了。

  說真是精采,沒想到相士也有自己獨門的改運之道。熄燈後我拿著脫下來的外衣服藉由夜明珠的光芒檢查,前翻後翻了好半天才發現袖子下面繡有一頭五爪龍,龍的顏色與衣服相同,如果不是呂墨辰今日來訪我不可能會注意到這只龍的存在。父皇讓我穿出宮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吧?我拿著衣服低頭沉思…

  ******

  「雲!雲!雲…你醒了沒?」大清早吳相就敲著我的門在外面大叫著「沒醒的話快點起來,醒了的話快開門!云云雲…」吳相不停的叫拍著門板叫著我的名字。

  坐在鏡子前梳髮的我不理會門外吳相的奪命追魂「叫」,慢條斯理的準備妥當才開門走出去。外面掃地的下人在心裡把吳相從頭到腳罵了好幾回,聞聲而來的殼堯崢、段劍與沒睡飽的軒轅皓瞪著吳相,只差沒撲上來堵上他那張動個不停的嘴!

  「雲!你為何不開門,我在外面叫了好久。你看殼公子他們早醒了,天空上的鳥兒們也早吃飽回巢睡回籠覺。雲你居然才開門,昨日不是說好早飯到市場上吃餛飩湯。」吳相的抱怨非常的無理頭。掃地的下人連掃把掉在地上都沒發現,空著手在空中揮舞著。

  我現在已經練成充耳不聞的最高境界,自動過濾吳相的廢話「去哪吃?」照昨日的情況來看,吳相要帶我去吃的餛飩應該很不錯才對!心裡對餛飩湯有些期待,不知道跟我過去吃到的有什麼不同?

  「到時你就知道了。」吳相神秘的說道。

  

  被吳相引來的殼堯崢客氣的問「吳公子不介意有人同行吧!」天知道殼堯崢大有不答應就要剝吳相皮的意思。抬頭看著剛升出來的太陽,心裡對吳相又多了層佩服。照之前住在客棧的習慣,吳相一向都是撬開門閂闖進門找我,今日反常在門外拍門大叫,絕對是存心吵殼堯崢他們,百分之百故意這麼做的!

  「當然!當然!」吳相笑嘻嘻的說道。

  跟著吳相走到皇城裡髒亂的菜市場,地上滿地的碎菜與衝來跑去的狗與小孩,殼堯崢他們的心裡自然是沒多好印象。一行人自然是眾人注視的目標,賣菜的小販們時不時往我們這邊偷瞄。

  吳相帶我們走到一處小攤販前「就是這裡!婆婆給我們五碗餛飩湯。」點完餛飩吳相拉開板凳坐下來「雲!這裡坐。」吳相把檯子上的碎削撥到地上。

  抱著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這個想法,我坐了下來接過婆婆放在檯子上的餛飩湯,拿了一隻不是很乾淨的湯匙,舀了一顆乾癟的餛飩放入嘴中。心裡祈禱今日別拉肚子鬧胃疼!

  「如何?」吳相看著我的反應開口問道。

  說實話。雖然單調了一點,其實還算不錯!點點頭,喝完沒什麼料的餛飩湯。

  吳相等我吃完之後拉著我往下一攤進攻,吃了幾攤我就出聲阻止吳相瘋狂的吃法「夠了。」這種吃法好像夜市從頭吃到尾一樣。我拿著用小麥粉與曬乾的玉米揉製而成的燒餅用手撕成小塊放入嘴裡。

  「再吃幾攤,這個也不錯!買回去當點心吃也好。大叔算便宜一點!」吳相對著包炒花生的大叔說道。

  

  不反對吳相的提議,我努力的與手上的燒餅奮鬥!身後跟著的殼堯崢已經放棄這些早點,段劍與軒轅皓兩人買了一些常見的早點拿在手上。等吳相買完早點,我已經吃掉一碗餛飩、兩個包子、一塊燒餅、一碗豆漿還有一顆飯糰,看著吳相手上還有一大堆早點還未動過。心裡覺得吳相大概打算把自己撐死!

  回到殼軒吳相一個人把買回來的東西掃蕩乾淨「好飽!」吳相說這兩個字時,殼堯崢與軒轅皓的心裡傳來「當然」兩個字,段劍則是吃著他買回來的早點完全不理會吳相。

  50

  

  這天午飯時殼堯崢提出回殼園的要求,我自然是不反對,用完飯與吳相回房放拾東西拿著包袱走到廳堂等殼堯崢他們。這次殼堯崢主動幫我們備好代步的馬匹,一行人拉著馬離開皇城。在三日之內進出城門三次,第一次闖出去、第二次混進來、第三次大搖大擺的騎馬出城,我的心情有些複雜。

  吳相坐在馬背上僵硬的拉著馬韁「雲…我能與你共騎一匹馬嗎?」鐵青著臉,吳相開口問道。

  點頭答應吳相「好。」沒預料到吳相不會騎馬,看他這種騎馬的方式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摔下馬來。身子向前挪動讓出位子來。

  「我最不喜歡這種四隻腳的生畜!」吳相感激的爬到我背後坐好,伸手緊抓著我的披風生怕掉下馬。

  聽到他的話,心裡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是嗎?」真難得吳相也有會怕的東西,平常生龍活虎的人上了馬就變成軟腳蝦真是好笑。

  

  「雲!你在偷笑。你怎麼可以偷笑!我吳相從南到北走遍天下,遇到麻煩時一直是靠著這雙腳逃命的,從不倚賴這些生畜,腳踏實地的過著生活……」吳相坐在背後不停的說著。與我們有一段距離的殼堯崢相找我們攀談卻等不到吳相停下來休息的機會,段劍則是拉著吳相捨棄的馬慢慢的跟在附近。軒轅皓從出發到現在一言不發,我在意的是他的眼睛老是在我身上打轉,偏偏我又找不到獨處的機會探讀他的心思。這幾天與吳相在一起,一直考慮我在探讀他人心思的時候,會不會影響到吳相身上戴的水晶,想找機會測試又因為吳相身上只有我給他的水晶,萬一壞了現在又找不到別的水晶,只好放棄。

  傍晚我們在樹林裡停了下來,原本,我們可以當日趕回殼園,只是吳相不肯趕路,我們只好找地方過夜。

  段劍收住馬韁領著我們走到因山崩被埋了半間屋子前「這片林子晚上有野獸出沒,我們就在這兒歇上一夜,明早上路。」得到其他人的首肯段劍下馬拴住馬匹「留下一人清理屋子,我們需要大家的木柴維持一夜。」

  看無人有意留下來整理我開口答道「我留下。」之前南下時整理習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段劍看著我「那就勞煩冷公子。」他轉過頭對著其他人說道「多找點幹柴,順道抓些野味,今晚可能會不好過!」天空上雲層開始聚集,晚上恐怕會遇上大雨。

  

  我走進半塌的屋裡,土石從壓倒屋牆,地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腳上踏著幹掉的泥土長滿了雜草。運氣搬移地上的大石頭堆在後方,抽出腰上纏的劍清除地上的雜草,用劍氣捲起地上的雜草堆到一旁後,走到屋外清除周圍的青草,把草帶回房裡堆在雜草的上面。在房子周圍找到一頂鍋子,撿起鍋子我打算把它帶回屋子放著。屋子的牆邊堆放了大量的草,我把外面栓著的馬全牽進房裡栓在房柱子上面,拿了青草鋪在地上讓它們在房子的西側休息。

  軒轅皓拿著劈好的柴回來,軒轅皓看著屋子開口說道「整理的真干靜,連馬都安頓好了。」他把柴放在地上「我們找到一顆攔腰折斷的枯樹,吳相他們正在劈柴。」軒轅皓說話的同時段劍也帶著柴回來。

  我拿起地上放著的鍋子向段劍問道「哪找得到水?」馬沒水是撐不了一夜的,得裝點水放在屋裡備用。

  段劍拿過我手裡的鍋子「是給馬喝的對吧?我去找水,請冷公子先升火。」段劍說完快步走出屋子。

  

  走到屋外撿了一些樹枝進來,軒轅皓站在一旁看著我翻出打火石,用劍削了一段繩子走到屋子的東側。把樹枝與木柴交疊後,剝下木柴上的樹皮放在一邊,用手拉鬆繩子敲擊打火石讓火星落在鬆開來的繩子上面後,用樹皮包著繩子輕輕的吹氣,繩子上的火星快速的變成火苗延燒至樹皮。把樹皮塞入木柴下面,用另一塊樹皮搧風助長火勢,不多時木柴與樹枝燒變成一團烈火。

  軒轅皓站在我的身後開口說道「冷公子…不!或許我該尊稱為殿下才是…」他的聲音飄入我的耳裡…

  我站起來面對軒轅皓「軒轅公子身上的血腥味不似當年濃厚。」他終於想起來了!心裡對軒轅皓下一步會怎麼走感到好奇,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軒轅皓眼裡閃過一抹殺意「殿下仍然記得在下,草民真是感到榮幸至極。只是草民愚笨,殿下為何認不出草民的友人段劍、段公子呢?」他低身行了一個跪禮。

  「軒轅公子是明白人何必再問。」呵…這種殺氣真讓人興奮,可惜比不上父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

  軒轅皓抬頭仰視著我「草民想與殿下做筆交易。」軒轅皓的心裡壓抑著怒火。

  「是嗎?軒轅公子何不說來一聽。」交易?影門的門主所提的交易勢必非常有趣,當年的那一筆帳,我也該算一算了!

  軒轅皓慢慢的說道「只要您答應草民的要求?草民可以幫殿下除掉太子殿下,助您登上太子之位!」

  登上太子之位!?難不成軒轅皓把我誤認為其他皇子「除掉龍雲煙我就能登上太子之位?軒轅皓!你太放肆了!」伸手抬高軒轅皓的下巴,我冷冷的說道。

  軒轅皓下意識的想轉開視線「當年皇上安排殿下假死,送殿下出宮以冷家公子的身份留在民間不正是為了您的安危。草民認為皇上一定會接殿下回宮,到時您…」聽到這兒我鬆開軒轅皓。

  

  「你太天真了。」原來軒轅皓根本不知道我就是太子龍雲煙。他以為當年我落水之後被父皇送出宮,藏身在父皇安排好的冷家裡扶養長大。想當初我以冷雲的身份出現在江湖上,父皇帶我出宮遊玩被軒轅皓當成是探視我。真是沒想到父皇當年安排我服下「閻王愁與龍麟果」的戲,居然誤導軒轅皓。聰明反被聰明誤!軒轅皓想太多了。

  軒轅皓正色說道「殿下可能不知道,宣王叛亂之後六殿下藏身邱丞相府裡化名邱玉逸,他曾多次聘請殺手刺殺太子殿下!」從軒轅皓的心裡讀出,軒轅皓與殼堯崢早就知道六皇弟還活著的事。

  「難不成軒轅公子忘了當年與太子殿下的買賣…」現在可是你明我暗,衝著軒轅皓自作聰明這一點,他說的事對我來說早沒用處了。

  

  軒轅皓臉色微變,迅雷不急掩耳的伸手剌向我的腹部!左手順勢按住他的手,伸手右手扣住軒轅皓的脖子,小默受到剌激鑽出袖子爬上軒轅皓的手腕「軒轅公子的要求就是這個?」多虧了龍麟果,現在的我對付軒轅皓這種人綽綽有餘。慢慢的收緊右手,直到有些剌痛時才驚覺右手上的傷口才剛癒合,現在一定又裂開來了,真是該死!

  錯愕、不可置信交錯在軒轅皓的臉上「……你!」身為殺手,才剛出手就被人扣住死穴。脖子上的手清楚明白的讓軒轅皓認清這個事實。

  剛才說話的時候他就有這個打算,從一開始我就提防他突然出手攻擊「還想再試?」知道軒轅皓忌憚手上纏著的小默,不敢輕舉妄動。我收回扣在他脖子上的手。

  「草民心服口服!」軒轅皓在一瞬間收回他的失態。

  抓回小默放在手裡把玩,用腳踢了幾塊柴在火堆上維持柴火「軒轅公子所說的交易為何?」我還不知道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軒轅皓開口說道「草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希望殿下能夠讓段劍留在您的身邊。相信您也清楚,段劍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雖不如殼堯崢一般藉由財力撼動江湖,至少能保護殿下的安全。」他跪在地上等待著我的回答。

  若能得到影門我自然是不反對,但是我不需要多餘的護衛「你認為我需要?」留段劍在身邊的對我而言只是種負擔,段劍心裡只有那段回憶,他並沒有重新認識現在的我,仍然把我當成過去那個影子。

  「有句話草民不得不說,請殿下恕罪!自從十年前您花了一千萬兩買下段劍開始,段劍就認殿下為主。草民不明白殿下為何如此排斥段劍?」軒轅皓沉默了一會兒「殿下對段劍來說,不只是恩人。您在段劍的心裡比什麼都來得重要…」軒轅皓看著我這麼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買下段劍的人是父親。」為什麼他們不明白,當年父皇欣賞段劍買他下來為得就是讓他自由。我只是碰巧在場,無意間湊上一腳…

  「希望殿下能三思…」軒轅晧還想開口再說什麼的時候,屋外傳來殼堯崢與吳相的吵架聲。軒轅皓趕忙站了起來…

  吳相一見到軒堯皓就喊道「你果然在這裡偷懶!」

  軒轅皓眯起眼看著吳相「怎麼?有意見!」威脅的眼神不言而喻。

  吳相聳聳肩不在意的說道「這可是殼公子說的。」

  剛才鬱悶不己的情緒總算找到一個發洩管道,軒轅皓伸手一揮射出一枚暗器。

  吳相伸手凌空一抓暗器落在兩指中間「你是影門的人?」吳相這麼問道。

  軒轅皓邪笑道「明知故問。」

  吳相以指力反彈暗器「給。」軒轅皓反手接住,不怎麼在意的把暗器收回袖裡。

  我注意到吳相垂下手輕觸大腿上的水晶,看向軒轅皓與殼堯崢,我明白吳相是在觀看這倆個人…

  殼堯崢整理好地上散落的木柴對著軒轅皓說道「軒轅你去抓些野味。再晚天就要黑了。」

  「知道了。」軒轅皓擺手走出屋子後,殼堯崢與吳相也離開屋子走到樹林裡搬柴。

  等段劍拿著鍋子回到屋裡火上己烤著幾隻野兔與野雞,在他一進門的同時大雨落了下來…

  「正好避開大雨,段劍你跑哪去了,提個水提了這麼久?」軒轅皓看著段劍這麼問道。他的心裡有些罪惡感…

  軒轅皓從懷裡拿出一用葉子包著的包裹「我找到一些甜薯。」

  吳相伸手接過向我問道「雲。把這個放入火裡烤,你覺得如何?」

  看其他人無異議我點頭答應「嗯…」是些野蕃薯,烤來吃可以去寒。

  

  吳相走到門邊挖了一些泥巴塗抹在甜薯上面,甜薯包上一層泥巴丟入火裡烤著。等用過晚飯大夥排了班輪流守夜,屋外雨聲裡還夾著野獸的滴吼聲。半夜吳相拍醒淺眠的我,坐起來在柴火裡添了幾塊柴,軒轅皓張開眼睛看著我。知道他想問我什麼,我依然選擇保持緘默。讓段劍跟在我身邊當然沒問題,只是我要怎麼相信軒轅皓。

  「我答應你。」我可以讓段劍跟在我的身邊,如果軒轅皓背叛我!到時別怪我送段劍到影門…

  軒轅皓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單膝跪下「誓死效忠眼前之人。」

  誓死!沒想到他會把命給抵上了。軒轅皓的做法也是為了影門的將來,把影門送上來給我的同時他已經考慮到江湖上的隱憂。殺手這條路若沒一個可靠的後盾遭人圍剿時只有被人蠶食的命運。畢竟這是條崎嶇的山路,軒轅皓的考量對影門來說不啻是個後路…

  天快亮時我起身走到段劍的身邊,正打算搖醒段劍的時候,段劍張開眼捉住我的手輕輕的在我受傷的手掌上烙下一吻…

  「捨命相隨!」段劍小心的握著我的手輕聲說道。

  抽回手,我向段劍說「你會後悔…」你們都會後悔選擇跟在我的身邊。過去的人生,我放任父親殺死我,這一次…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捨棄我自己!

  51

  望著外面薄薄的積雪,長長的嘆了口氣…

  「冷公子為何嘆氣…」軒轅皓在杯子裡加滿熱茶隨手擱在茶几上。

  是啊…我為何嘆氣…那晚段劍許下承諾之後,回到殼園人就消失不見了。留下軒轅皓成天跟在我的身邊。

  「軒轅。你不需要留在這裡。」為何古人都是這個樣子。認主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連個性也會變得溫順。

  「屬下…」軒轅皓才開就被我打斷。「夠了!」抿著嘴,我的心裡非常的厭煩!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壓抑的氣勢…我答應軒轅皓可不是為了留他在身邊服侍。

  軒轅皓的脾氣也冒了上來「請殿下明示草民哪裡做錯了?」軒轅皓心裡對我非常的不滿,他不懂為何低聲下氣還會惹我不悅!

  「我不需一隻狗跟在身邊!」甩袖離開房間。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態度讓人打從心底厭惡,連機器都比他們來得好,除了偶爾出現回路錯誤、跳機、斷電等問題,其他時間都還ok。現在的軒轅皓對我而言沒有留下的必要!

  傍晚。我一個人站在殼園內的竹林裡,這個地方人煙稀少不會有外人闖入。自從回到殼園,江湖人士日漸多了起來,我的活動就縮小至殼園的內院。殼堯崢特別安排我與吳相住在內院裡,傳聞中內院只有軒主的貴賓才有幸入住。

  竹林的地上長滿了青苔,走在上面鬆鬆軟軟的很舒服。林子裡只有雪化開來流過地上時的細語聲,滴滴答答打在地上匯聚成一攤攤的水盤。打開特地帶來的鳥食,讓竹林裡隱藏的鳥兒飛出來啄食。倚著竹子閉眼調息內氣…

  「什麼事?」感覺到軒轅皓站在竹林裡好一會兒,開口問道。

  軒轅皓緩緩的問我「殿下既然不需要草民留在您的身邊,為何答應草民的要求?」他的聲音低沉沉地徊蕩在竹林裡。

  「……我的身邊多的是奴才。不需要再多添兩位…」張開眼睛看著軒轅皓。

  軒轅皓咬牙切齒的問道「那麼這一切又算什麼!?」他的心裡只剩下暴怒,眼眸裡閃爍著殺意…

  微微一笑「現在的軒轅公子才像當年把我丟入水池裡的刺客。」旁若無人、邪美狂傲又嗜血的軒轅皓才配稱得上是影門之主。答應他是因為我欣賞軒轅皓的驕傲與自負!

  軒轅皓走向我單膝著「………請您告訴我該怎麼做…」他抬起頭看著我。

  「你只需向我報告影門的事。」我可不打算介入殺手之間的競爭。再說我的身份也不准許我有任何的污點…

  軒轅皓心裡閃過不悅「您不相信草民?」他對我曖昧不明的態度感到不滿。

  「不!我全權交給你,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就好比皇叔叛亂時聘用影門一樣,我只需要當位藏鏡人就可掌握影門。

  軒轅皓的嘴邊牽起一絲笑容「如您所願。」他拉起我的衣擺在上面印了一個吻「段劍就交給您了。」他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快速的退離…

  難道…轉過身子段劍正站竹林外哀傷的看著我。那晚天晚上,除了睡得東倒西歪的吳相,其他人整晚都只是閉眼調息,當軒轅皓向我效忠的時候,段劍根本就是醒著聽完整段話。現在出現這種情形,八成是軒轅皓搞得鬼,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剛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頭痛地想。

  「打擾冷公子。」段劍走到我的身邊這麼說道。

  伸手拍了拍被軒轅皓抓皺的衣擺「不會。」衣角向外翻捲…

  「我來。」段劍低下身手用手拉平衣角。

  等他站起來的時候,我輕聲道謝「勞煩了。」這個人真的是江湖上人人懼怕的劍士?我看著段劍這麼想著。段劍的腰上繫著父皇當年交給他的劍「這把劍是父親的?」向段劍確認道。

  「是。」段劍把劍交到我的手上。

  劍鞘上面坑坑洞洞,劍柄也有裂痕,看得出來它經過殘酷的歷練「為何不換一把?」現在的段劍早就能夠自己找一把適合的劍帶在身上。

  「它是您交給段某的…」段劍的聲音裡充滿溫柔。這時段劍傳來的一種特殊的感受…

  把劍交還給段劍「至少請人修補它。」父皇的配劍是用上好的寒鐵鏈造而成,只要稍作整修就能換然一新。

  「如果這是您所希望的,我會照您的意思去做。」段劍收回劍小心的觸摸著劍身。

  我後退一步。我不該答應軒轅皓的,這個人執著的讓人感到害怕,若是不抽身離開遲早會出問題。轉身想離開竹林、離開段劍的身邊…

  「別走。」段劍伸手拉住我。

  轉頭面對段劍「放手…」明知道段劍花了十年持續不斷的尋找著我,但我還是覺得當時以冷雲這個化名出現在段劍的面前,是個錯誤!

  段劍小心翼翼的拉起我的手「這裡只有您一人。」他把我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之後,低頭在手心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你根本不瞭解我,憑什麼許下這麼肯定的誓言…太過美麗的承諾就像泡泡一般,承受不起任何的考驗一戳及破!

  掙脫開他的掌握「該用飯了…殼堯崢這時應該在找我們。」正色看著段劍失望的臉。撇開頭離開竹林留下段劍一個人…

  回到內院我走回房間鎖上門,拉出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父皇…」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父皇…緊緊抓著護身符,我不知所措!

  

  晚飯時總算見到殼堯崢與吳相兩人。從回到殼園之後殼堯崢成天不見人影,整天忙進忙出,吃飯時也是匆匆忙忙吞了幾口飯之後又跟著管事們離開。吳相在殼園裡亂逛,尋找一些奇怪的玩意兒。這一頓飯我沒吃多少就放下碗離開飯桌回房間休息。半夜我走出房間來到花園裡,等花園角落裡那叢曇花開花。

  午夜時分,我撐著腦袋坐在花苞前藉著月光等待著盛開的那一剎那!伸手遮住喝欠,靠在花架上盯著最後一朵花苞。

  啵…細小的開花聲在寂靜的月夜裡添上第一個音符。花苞上的綠萼翻捲開來,雪白的花瓣一瞬間如煙火一般呈現開來…

  

  用手捧著脆弱的花朵我輕輕的讚歎「剎那風華…」比起花之之王牡丹的雍容,我更鍾愛曇花一現的美。凝視著半透明的花朵,低頭嗅著曇花的甜香,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一個人坐在無人的院子裡,感受那種孤寂的心境。就好比現在,坐在院子裡的我心情己經平隱了下來,傍晚無助的我彷彿只是一場夢。伸手摸出懷裡的笛子,柔柔的吹奏著…

  短短數十分,曇花已經枯萎,低垂著半乾的花瓣。伸手在花萼後一按,摘下曇花捧在手心帶回房裡放入竹箱內,這樣衣服上自然會薰染上淡淡的香味。

  ******

  隔日在餐桌上用午飯時殼堯崢匆忙離席,片刻後氣沖沖的回到廳裡用餐。

  「殼兄為何如此氣憤?」段劍放下碗看著殼堯崢這麼問道。

  殼堯崢把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有人搶了殼園的場子。」他對那名突然出現在皇城的外來客,感到十分的惱火…

  「該不會是那間凝香閣被人搶了?」吳相出聲問道。

  殼堯崢拿起桌上的放著的鹿奶罐倒了一杯「吳公子為何知道是凝香閣?」殼堯崢對吳相的話感到疑惑。為何他好不容易就要拿下手的地盤,一夕之間就被人給買走了。而吳相又怎麼知道是凝香閣?

  「半年前凝香閣的生意大不如前,殼堯崢派人搶客好買下凝香閣。誰知道一個月前有傳聞說凝香閣已出售給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子。」吳相咬著筷子這麼說道。

  殼堯崢挑眉說道「女子!」他不屑的啐念「婦道人家就是不照規矩來,這下子煮熟的鴨子飛了!」殼堯崢沒想到居然會被佔了個便宜。

  「聽說那女人到處探聽消息。殼兄大可以物易物…」段劍這麼說道。

  殼堯崢的心裡對這次的不甘,全加在那女子的身上「我倒想會一會那女子。」快速吃完早餐,殼堯崢如一陣風一般刮了出去…

  軒轅皓涼涼的說「殼堯崢這次可算是白做工。那女人可要小心了…那小子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他看好的場子。」

  52

  「嘿嘿嘿…呵呵…呵呵呵…」早飯後吳相難得沒往外跑,跑到我房裡詭異的笑著。

  他是吃錯藥是不是「怎麼了。」不是我想問,只是他這種笑法實在是讓人渾身雞皮疙瘩。

  「嘿嘿…雲…殼堯崢命定的人…出現了喔!呵呵呵…」吳相戲謔的說道。

  喔…我可以理解吳相為何笑得這麼可怕了「那搶場子的女人?」有必要提醒殼堯崢一聲,叫他別惹對方生氣,要不然以後可有苦頭吃!追妻不利。

  

  「雲。你不可以告訴殼堯崢!我請他幫我找上好的水晶,結果那個奸商居然扒了我一層皮,整整一百兩就這麼沒了!」吳相撇嘴抱怨「那一百兩還只是委託費,等他找到水晶一定會敲上一筆。不過雲你怎麼不到外面透透氣,江湖上的各名家都已經到了,殼園現在熱鬧的很!」吳相打開窗戶讓外面冷冽的空氣流進屋內。

  還不是因為你!在水晶到之前我都不能隨意在你的附近使用讀心「水晶何時會到。」等吳相得到其他水晶,我就不需要顧慮那麼多,自然會出去會一會那些江湖人士。

  吳相不是很在意的說道「就這幾天…殼園的蒐購物品向來很快!」

  那你還心疼那些錢,我隨口問道「今日怎麼留在內院?」我記得殼園裡連賭場都有,他這幾天不是泡在賭場裡嗎?

  平日,我都讓人直接送書到內院來給我讀,要不然整天留在內院裡,連我也覺得悶得發慌!

  「外面那些江湖人士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出去只是自討沒趣!」吳相懶懶的坐在窗沿「再說…殼園裡除了那些有人看守的房間外,其他房間跟本沒有任何暗室或機關……」

  吳相果然在找殼園裡找東西偷來玩!看著吳相懶散的樣子壞心的說道「為何不讓外面那些人知道你是住在內院裡的人物?」若是說了,吳相就會被狂蜂浪蝶給吞沒想脫身都難,更別說很多未出閣的姑娘們來這都是為了物色對像。

  「那是託了雲的福,要不然我也進不了內院。」吳相自嘲的說道。

  不…如果殼堯崢知道吳相的能力的話,絕對會想盡辦法留下他「以你的能力當之無愧!」吳相的長舌裡夾雜著許多他看到的事情,前提是要有耐心聽他完才會知道!

  吳相走到我的面前賊兮兮的說「雲…那個渾身鮮血的軒轅皓怎麼不在你身邊?還有,不知何時起…他的身上可是套上了鎖,在下好奇的是為何那鎖的鑰匙會出現在你的身上?在下可否請外頭那些伸長脖子等待了十年的冷公子,告訴相士吳相發什了什麼事呢?」吳相的眼睛閃著

  微微一笑「鎖可是軒轅皓自己套上去的與我冷雲無關。」居然連這個也看得到!真不能小看吳相這個人…

  「在下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冷公子。」吳相告在桌旁盯著我。

  抬頭「請說。」就算不用讀心,我也能看出吳相在緊張,他怎麼了?

  「你想殺我?」吳相這麼說道。

  愣在當場,的確如果吳相不是我的朋友,或許他會是我第一個除掉的人「…我這麼想過。」吳相的能力一但被人發現就會為我帶來危險。就算我想隱瞞,但想瞞不一定瞞得了「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放過你!」如果真有一天我必需殺了吳相,我會親自動手!

  「是嗎?………果然。」吳相喃喃的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吳相。別怪我…」伸手拉出自己佩帶的金牌,讓吳相看清金牌上的名字。

  吳相到抽一口氣,往後退三步「你是…你居然是…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他搖著頭不肯接受我是太子的事實。

  藏好金牌我無奈的說道「如你所見…我的確是!」

  吳相苦笑道「龍飛舞在煙渺雲霧之中…我早該知道了不是嗎?居然還沒發現…我一直以為我吳相在老虎頭上拔毛,沒想倒是在皇龍身上扒鱗,不只是不知死活,更是活的不耐煩了!」

  站起來看著吳相認真的說道「何妨?我是你的友人不是嗎?」過去我是位逃出實驗室的能力者,今世我身為皇子,我從未想過能交上什麼朋友,但是吳相誤打誤撞加入我的生活裡,從未對我另眼相看不知道我的身份與地位,一直都只當我是個普通人…

  吳相笑了笑「說的也是!你第一個聽我廢話而不嫌吵的人,雖然平日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卻是唯一從頭到尾聽進我說話的人,連師父都沒你有耐心。」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問「軒轅皓知道嗎?」

  見吳相釋懷我又重新坐回椅子上「軒轅皓只知道我是皇家的人。」軒轅皓猜錯方向,並不知道我是太子的事。能瞞多久我自己也不清楚…

  「雲。你為何到殼園來?」吳相拉把椅子坐了下來「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我無法漠視而不過問。至少告訴我一些要注意的事…」

  左思右想…該注意的事情太多了「我來殼園找答案。」吳相的廢話雖然很多,但也不會說溜嘴。除了那些偷東西之外,他一樣都是故左右而言他,重點全沒說出來。

  「該注意的是?」吳相又問。

  看著一臉謹慎的吳相「你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提醒他的話,說不定還會有反效果。

  吳相開心的點頭「嗯…雲你這麼相信我,也該給些回報才行!我看看…」他拿起腰上繫著的水晶「你要找得答案需要一個東西,那樣物品雲你應該見過,也有可能已經在你身上…其他的我看不清楚。」吳相的臉上顯得有些疲累…

  深吸一口氣「這樣就足夠了。」我見過的東西…那會有多少啊?晚上把身上的東西全拿出來檢查,說不定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吳相這時開口問道「這水晶是打哪來的?好像一朵盛開的花一般。」

  「不知道。」父皇有提道這水晶是宮裡的妃子留下來的。如果不是因為時間隔了太久,剛好被我翻出來出來,不知何時才會被人發現。

  吳相歪著頭看著我「真可惜…」他嘆氣道。

  ******

  扣扣兩聲…「冷公子?」段劍詢問的聲音從門外傳進房間。

  走到門邊拉開鎖「有什麼事?」這麼晚了,段劍怎麼這時來找我?

  「這是冷公子讓人準備的茶水。」段劍把茶壺交給我。

  退後一步「請。」讓段劍進了房把茶壺擱在桌上。

  「冷公子似乎總是在讀書。」段劍拿起桌上放著的書冊這麼說道。

  拿起茶壺到一杯茶放到段劍前面「請。」自從皇叔叛亂之後,我很少有時間看書,每日在太傅那讀完書,就是與那些大臣商議,再不就是批改父皇讓人送來的奏摺。現在剛好有閒暇的時間把這幾年沒看的書一次讀完…

  段劍拿起桌上的茶「殼堯崢進了一些茶葉,冷公子若是喜歡的話,可以請人送上來。」

  …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點個頭表示我聽見段劍的話了。

  兩人坐在房裡相對無言。在心裡嘆了口氣,拿起書繼續讀了下去。就當段劍不在好了…

  才讀了一頁,吳相連門也不敲直接闖了進來「雲!我拿宵夜來給……段公子!」吳相看見段劍坐在房裡,有些吃驚的看著他「我剛去廚房拿了點蒸糕,剛蒸好的還熱著。」

  「多謝!」拿了一塊蒸糕咬了一口。不甜正是我喜歡的口味,乾淨的味道里夾雜著淡淡的酒氣…

  吳相不雅的咬著蒸糕,左手拿茶杯右手倒茶替自己添了杯茶「這是廚子試做的蒸糕,味道如何?」他口齒不清的問道。

  看了吳相一眼伸手再拿一個蒸糕。明知故問!

  「那…明日再找廚子做一些…」吳相又往嘴裡塞了一口蒸糕後向段劍問道「段公子要不要也嘗一些蒸糕?」說完不等段劍回答遞給段劍一塊。

  唔…因為吳相的關係,我壓根忘了段劍還在我房裡。看見段劍仔細品嚐蒸糕的樣子,心裡覺得奇怪?吃個糕有必要這麼慎重?好想探讀段劍在想什麼,偏偏吳相又在這裡,不能冒著弄壞水晶的險,放棄!

  「呼…雲,我回房了。」吃完東西吳相拍拍屁股瀟灑自在的離開。

  段劍也向我說道「不打擾冷公子休息,在下先行告退。」說完段劍離開房間,臨走前關門之後用內力從外用內力移動門閂,幫我上了鎖。

  伸手看著右手上的傷口,我比較喜歡今日段劍規矩的舉動。走到床邊,打開竹箱拿出裡面的東西…

  

  冬衣、裘衣、藥品等東西,翻看了一遍依然想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物品。拉出脖子上掛著的金牌、護身符與鐵牌,看了半天也不覺得有任何吳相所說的物品,該不會東西是在宮裡吧?還是…拉起袖子,盯著手上的小默,該不會在小默的肚子裡?把小默很頭到尾檢查了一次,伸手掐了掐小默的身體,感覺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收好東西,心想吳相今日說的「殼園裡沒有暗室」這句話。剛住進來時我也曾搬找過房間,想找出這間房子裡是否藏有暗門,卻發現房裡並無類似機關之類的物品,拍打牆也沒發現可以推或是按的地方。不死心的再次翻找了起來…一個時辰後,我在柱子邊找到一個類似浮雕的圖案!這個圖案我並不陌生,殼園的大廳都畫有這個圖案。如身陷濃霧之中…

  53

  動物會不會生氣?答案是會!那麼…如果你不小心惹怒一隻兇猛的動物,怎麼讓他消氣?答案是給它好處。那麼什麼樣才叫做好處?至少我目前只想到拿食物哄一條生氣的蛇…

  昨晚小默被我翻來弄去後一條蛇死窩在床上不肯爬出來,外加…現在是冬天,我在一條半冬眠的蛇身上捏來掐去,不生氣也奇怪!今天早上小默因為怕冷,主動離開被窩纏上我的手臂,只是…小默纏的太緊了,這樣對左手的血液循環不太好。

  蛇喜歡蟲、青蛙、老鼠還有它自己的同類!拿著毒蟲吸引不了小默,抬頭看向窗戶,外面飄著細雪的天氣…青蛙是不太可能找得到,就算有也是死的,小默只吃活的東西。嘆了口氣…無奈的站起來走到外面找吳相陪我抓老鼠去!

  

  吳相今天跑到殼園大廳那邊,他說今天會有好戲可看,真不知是什麼樣的戲讓吳相這麼興奮!找了一位管事帶我到大廳那邊,一路上不時傳來好奇的目光與各種揣測,到了大廳我收起讀心的能力。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不使用這個能力,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下好不容易才在擂台邊找到吳相。他一個人坐在擂台前身邊沒有半個人…

  吳相注意騷動抬頭看到我「雲?」他站了起。

  伸手比了個手勢。吳相點頭離開坐位施展輕功飛身落在我的身邊,旁邊好奇的視線裡多了份讚賞,看來吳相的輕功在江湖上相當的不錯…

  「有空嗎?」我看著吳相問道。

  吳相無所謂的說「當然!怎麼突然跑來大廳這裡?你不是說暫時不出來嗎?」看著身邊好奇的視線,吳相問道。

  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往外面走去。我可不喜歡那些人拉長耳朵聽我們的談話…

  回到房內我關上門直接了當的問「哪抓得到老鼠?」別告訴我垃圾堆!那裡的老鼠能吃嗎?小默如果吃了,我以後不會讓它隨便爬上我的床!

  「啊?」吳相呆在當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廚房裡絕對有。」吳想不解的看著我說道。

  廚房?想到廚房裡的油煙,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太髒了。」在廚房的老鼠身上沾滿了油污,我說不定還要先把老鼠抓去洗才行…太油的東西讓小默吃的話對小默不好。

  「老鼠本來就髒了!?」吳相大叫。

  段劍、軒轅皓、殼堯崢從外面闖了進來。緊張的看著我們…

  吳相看著他們三人疑惑的問道「發什麼麼事了?」

  殼堯崢尷尬的看著我們,機械式的說道「吳公子要的東西己經送到,請稍待片刻。」說完人馬上溜了出去。

  軒轅皓不客氣的看著吳相「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軒轅皓可不像殼堯崢還會掩飾一下剛才衝進房內的舉動。

  「這…雲你自己解釋。」吳相瞄了我一眼,這麼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問吳相哪抓得到老鼠罷了…」誰知道吳相會叫得這麼大聲?不是我的問題。

  吳相瞪大眼睛不滿的說道「雲說他想要干淨的老鼠!老鼠這種東西不管怎樣都是髒,有何乾淨可言?」

  段劍聽完整段話,開門走到外面吩咐了一番「殼園裡有些讓人當寵物養的家鼠。」。

  等下人拿著幾籠老鼠走進房間,我看著籠子裡活跳跳的老鼠開口問道「打哪兒來的?」毛色健康,應該肉質不錯才是!外面隨便抓來的說不定口感比較不佳…

  「這是特別讓人養著玩的寵物,毛色都是特別挑過的。冷公子若是不滿意,小的可以再拿別種來。」帶來鼠籠的下人這麼回答道。

  毛色不重要,哪一隻最肥比較實在!在老鼠堆裡挑了好久,選了只肥亮的老鼠「就這只。」看他拿了個籠子要裝老鼠出聲阻止他「不用了。」說完話從懷裡拿出一罐藥,倒出一顆藥丸塞入它的嘴裡,老鼠吞下藥丸奮力掙紮著。我鬆開手讓老鼠逃離我的掌握…

  吳相在一旁大叫「雲!你把老鼠放下來幹嘛?你不是要干淨的老鼠嗎?」

  軒轅皓受不了吳相的嗓音,直接走到吳相身邊快速的點了啞穴「你好吵!」點完穴,軒轅皓沒好氣的找了張椅子坐下,眼睛盯著地上亂竄的老鼠。

  段劍伸腳踏住老鼠尾巴對著下人吩咐道「下去吧。」

  我拉起袖子讓小默爬下來吃老鼠。沒想到找隻老鼠都要這麼勞師動眾,真是折騰人!坐在床上我等著小默吃完老鼠爬回來…

  殼堯崢讓人捧了好些水晶走進房裡,吳相走過去挑了一顆混濁的水晶查看。在他查看的同時我連忙讀取段劍他們的心思…突然!吳相手中的水晶發出細小的破裂聲,一塊水晶直接裂成兩瓣!

  「怎麼會這樣?」吳相錯愕的看著殼堯崢。

  只見殼堯崢拿起那塊破掉的水晶「吳公子,真是非常地抱歉!」他的心裡有些震驚!殼園找到的貨品在送到人面前時破損,這是殼堯崢從沒想過的事情。

  吳相又拿了另一顆仔細的看著,我再次讀去其他人的心思,水晶再次裂了開…

  這下子殼磽崢喚進負則找東西的管事進來問話,只看見他們兩低聲交談著,我注意到裂開來的水晶都是吳相碰觸過的,奇怪的事我給吳相的那塊確沒有破!

  走到桌子邊拿起一顆水晶交給吳相「這顆如何?」做個實驗看看好了,反正水晶這麼多,在挑好之前還不用付錢。

  吳相接過水晶「好多種!不知道好不好…」他拿高水晶對著外面的陽光。我也開始探測段劍的心…

  這一次水晶並沒有裂開或是發出聲音,果然如我所想的。吳相碰過的水晶才對我的能力產生反應,若是我給的水晶才會免疫。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在吳相身邊使用水晶。等吳相選完水晶,我逐一的碰觸水晶,這樣我才不用擔心無法隨意的讀心。

  正當吳相把玩水晶的同時,小默吃完老鼠,從床底爬出來。吳相看著地上的小默顫抖的問道「怎麼會有蛇?」

  「這是我養寵物。」伸手撈起小默。

  「別拿過來!」吳相慎重的說道。

  我看著吳相的表情,收起小默。小默吃飽後果然不像昨晚一樣發脾氣…乖乖的爬上我的手。

  ——持續——

  54

  摸著鼓鼓的袖子感覺小默在袖子裡爬啊爬的。小默撐著大大的肚子不停的滑下手臂,它滑下來之後又努力的往上爬,來來回回弄得我不能安寧…這樣下去小默大概又會開始生氣。放下手中的水晶拉松外衣把小默放在衣服裡面。

  吳相盯著衣服鼓起的地方「雲…你一直把蛇帶在身上?」他厭惡的問道。

  點頭「嗯…」帶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剛開始還會覺得蛇的鱗片刮在手臂上的感覺,現在反倒覺得沒什麼。

  吳相沉著臉說道「蛇是一種很容易變心的毒物,一不小心就可能反咬你一口。雲你上次的傷也是它咬的吧?」

  右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傷痕,再擦幾天藥就會完全消除「別忘了上次…」對吳相暗示道。前幾天我們進邱府偷東西,我中了金牌上的毒之後的事,吳相該不會忘了吧?

  吳相恍然大悟「喔…對!我差點忘了這件事。不過…雲家裡的東西真好吃,那滋味真是…下次介紹你家的廚子給我認識。殼園裡廚子的手藝也很好,油而不膩、別有特色……」說著說著吳相把話提扯到食物上。

  整個下午,吳相把玩剛拿到手的水晶,我則拿著水晶做著實驗,看看軒轅皓他們拿著水晶時我能不能讀他們的心。軒轅皓與吳相不停的耍嘴皮子,倆人動不動就吵了起來。段劍則是一個人坐在旁邊翻看著一疊疊紙張,偶爾叫下人幫我們更換茶水等的…

  ******

  晚飯時,殼堯崢如風如火的跑進廳裡,只見他一個人憤恨的咬著桌上的菜餚,我拿起碗一邊吃邊感受他心裡面的厭煩與著急。

  段劍這時才開口「又是收地的事?」

  殼堯崢放下碗「我請那名夫人到殼園來洽談,沒想到無論如何她就是不放手,怪不得先前派去的管事們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殼堯崢喝了一口湯之後又說「傳回來的消息裡只有提到她繼承臨江城的姑母遺產之外沒有半點其他的消息,這樣下去怎行。」

  臨江城…照上次青兒傳給我的信裡洪月鳴打算帶著一妓院裡的姊妹們搬到皇城,該不會是她?如果說是的話…她會這麼急恐怕是查到什麼。吹著清湯,我一個人琢磨著…

  「把她處理掉不就得了。」軒轅皓喝乾酒這麼說道。

  「不行!」殼堯崢馬上反對這個提議「你想讓殼園身敗名裂嗎?」

  軒轅皓冷笑一聲「別忘了殼老馬上就會來看你這寶貝孫子,你不會想讓他老人家幫你處理吧!」

  「多謝提醒!」殼堯崢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

  吳相夾了一塊肉開口問道「是什麼樣的婦人這麼難搞定?」吳相的嘴角輕輕的往上揚。

  「這…很難說清楚,不知為何她帶來的人手全是女人家,連護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俠。」殼堯崢無奈的說道。他的心裡對這名婦人有愛又恨,有留才之意卻無福消受。

  段劍看著殼堯崢問道「她會在殼園裡待上幾日?」

  「這我怎麼知道?照情形看來,可能明日就離開…」殼堯崢煩躁的說道。他所開出來的條件一再的被人飭回,對方依然不動心…

  吳想放手筷子開口說道「殼公子何不幫我們引見那位婦人。」看樣子他昨日說的「好戲」就是這名婦人了。

  「明早我幫你們引見。」說完話殼堯崢再次端起碗筷,有一撘沒一撘的與段劍談話。

  吃過飯,桌上放著的碗盤被人收了下去,吳相拿了杯酒放在我的面前「陪我喝一杯。」他瞟了一眼仍然坐在桌上的其他人。看來…他想整人!

  抬頭看了一眼吳相,拿起酒杯「你還真不死心。」酒這東西我在宮裡餐餐喝,說實話沒什麼興趣。

  吳相又拿了三杯酒放在殼堯崢他們面前「今晚不醉不歸!」說完爽快的幹了一杯酒。

  不醉不歸…今晚試試看這種感覺好了。拿起酒一口喝完!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吳相讚賞的說完向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來五罈酒來!」

  果然是想拼酒量!接過一罈酒我在心裡嘆氣…

  吳相掀開酒上面的封布「好酒!」說完拿起來灌了一口。

  在軍隊裡看那些士兵這麼喝酒是很豪爽沒錯,只是…呃!這麼大罈酒真的要直接灌嗎?還是…江湖上的人覺得這才叫喝酒?我的心裡有些疑惑…

  段劍喝了一口酒見我仍然沒動開口問我「怎麼?酒不對味?」他伸手招來一位下人要他換上另一壇。

  出聲阻止段劍「不用了。」拿起酒罈靠著嘴喝了一大口…喉嚨裡火辣辣的燃燒著。我還是比較喜歡與父皇一起坐在沒人打擾的地方,拿壺陳年老酒慢慢的喝…

  一晚下來,我們從大廳喝到院子裡,吳相醉醺醺的靠在花壇邊,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

  伸手按住吳相的手「別喝了。」十醰就倒!再喝下去明天一定會宿醉…

  吳相抓著我的手不放,嘴裡嚷著「雲…謝謝你!」說完話往後一倒,差點栽入雪地裡。伸手扶著吳相把他帶回房間裡。

  離開吳相的房間,亭子裡的三人依然喝著酒軒轅皓又拋了一醰酒給我,。

  看著手上的酒醰,走進亭子裡坐了下來「這醰就免了吧!」喝了十幾醰…已經夠瘋了!

  軒轅皓二話不說拿走酒醰「行!只是桌上這些菜你可要好好品嚐…」軒轅皓看著我,心裡浮出段劍特意要人做這些菜時的樣子。

  

  看著這些菜餚,心裡覺得負擔很重!拿起筷子無力的夾起菜放入嘴裡…味道是還好,只是段劍一直看著我,實在是讓人食不下嚥。一口菜吃了好半天才吞下肚!桌上除了那些菜之外還放了昨晚吃的蒸糕,只是這次的蒸糕都是一口的份量,放入嘴裡…好甜!拿起桌上放著的酒喝了一口,再看其他還未動過的的菜…我能不能不吃啊?

  到最後每種菜我只吃了一口,坐在桌上我慶幸自己有張撲克牌臉,因為段劍正試圖從我的臉色上來判斷我到底喜不喜歡這些菜色!如果被他抓住喜好,那可不好!

  ******

  第二天因宿醉而頭痛不已的吳相,苦著臉出現在餐桌上「雲!你平時明明滴久不沾的…怎麼這麼會喝?」他一邊敲著頭一邊問道。

  該問話的人是我吧!平日看你每餐配酒,怎麼最早醉的人是你。低頭撿些小菜配清粥,悠閒的吃著小餐,不理會吳相的騷擾。

  吃完飯殼堯崢先行離去,留下吳相一個人哇哇大叫「殼公子怎麼先走了。昨日不是說要幫我們引見嗎?」

  軒轅皓白了吳相一眼「不先打聲招呼怎行。」他對吳相沒好氣的說道。

  過了一會管事走進來請我們到湖邊,還未走進就聽見爭吵的聲音「殼主。這塊地我是不會放手的。請別再為難我…」一位婦人高亢的嗓音傳了過來…

  「果然不好對付的樣子。」吳相在一旁說道。一旁看好戲的人注意到我們一行人,低聲的交談著…

  我看到婦人佈滿皺紋的臉…果然是洪月鳴!她怎麼會跟殼堯崢搶地盤,而且照吳相所說的洪月鳴與殼堯崢之間的姻緣已注定。在心裡嘆了口氣走向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等殼堯崢向我們介紹我先開了口。

  洪月鳴馬上認出我的聲音,連忙向前請安「主人!」她走到我的面前彎腰行禮。

  殼堯崢驚訝的回頭看著我「冷公子!你們…」吳相的眼神裡多了些驚奇與玩味…

  不顧其他人的眼光向洪月鳴說道「跟我來!」我帶著她走到湖邊。

  「解釋!」在這麼多人面前我不打算廢話,就算他們聽不見我們說什麼!

  洪月鳴快速的解釋著「那家妓院裡有我關於我父親的消息。我已經答應過那些姑娘幫她們安排以後的出路,現在不能放那些姑娘不顧!」她蒼老的臉上流露出堅持的態度。

  「需要多少錢。」落入風塵的女子好不容易能脫離這塊是非之地,我能理解洪月鳴不肯放手的態度,給人希望就要幫到底!

  洪月鳴咬著牙不肯說出口。從她的心裡讀出買下一間能夠安頓那些姑娘的宅院最少也要五萬兩。

  「我給你十萬兩把那些姑娘安排好。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洪月鳴連忙跪了下來「多謝主人。」她也知道在這麼拖下去,在皇城裡要做事也很難,早點解決才是上上之策!

  我低頭看著她「你查到什麼?」想必她查到非常重要的事,要不然不會突然說要搬到皇城才是。

  洪月鳴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陰沉「…與邱丞相有關…」她低下頭「家父的仇……」她擔心我會反悔,畢竟邱家為居高官…

  邱丞相…洪府血案居然與他有關「你放手去做!傳信給竹兒,她會幫你的。」看來他也做了不少壞事!

  「是!」洪月鳴低頭說道。

  我開口提醒她「小心行事!」現在邱丞相只會更小心,別把他逼上絕路。狗急跳牆到時來個萬石俱毀,可就得不償失了!

  洪月鳴臉色一變「多謝主人提醒。」為了復仇,她拋棄一切!現在只有等待…

  揮手讓洪月鳴起來後我直接走回內院拿取銀票。而洪月鳴從懷裡拿出地契交給殼堯崢。

  「夫人?你這是…」殼堯崢看著地契吃驚的問道。

  洪月鳴冰冷的說道「主人要我給你的。」對於這個年輕的男子,她沒有必要多費功夫。

  殼堯崢看著她孤傲的背影說不出半句話。

  「怎麼…殼公子為何盯著她的背影。」吳相壓低聲音在殼堯崢身邊說道。

  軒轅皓轉頭看著吳相一臉的壞笑「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女人是冷公子的屬下?」軒轅皓盯著吳相不放。

  吳相低笑著「…你該去問雲才是!雲的事我這個外人不方便說。」

  段劍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吳相,警戒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一臉皮笑的吳相…

  吳相的眼神變得很危險「我是雲的友人。自然不希望有人打他的主意…」段劍這些天來做了多少事,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你…」段劍看著吳相吐不出半句話。

  軒轅皓忍不住介入兩人之間「吳相!你憑什麼含血噴人!」

  吳相看著段劍「段劍!雲不是你配得上的人。」

  段劍寒著臉看著吳相「你又瞭解多少?」突然出現的人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吳相聳肩說道「的確…我瞭解的只是雲的身份罷了…而你呢?」

  段劍看著吳相心裡掀起巨浪「冷公子是…」他的心非常的苦澀…

  「雲根本不在意不是嗎?」吳相說完話往洪月鳴那邊走了過去。

  吳相向洪月鳴拱手「夫人若是想找東西,不防到皇城裡坐南的宅院裡找。」

  洪月鳴警慎的看著吳相「公子為何這麼說…」

  「你大可不信在下的胡言亂語!」吳相打斷她的話「不過…我若是你,會搬到哪裡的…」吳相看著洪月鳴這麼說道。

  ******

  「吳相。」拿完銀票走回湖邊就看見吳相與洪月鳴談話。不知道吳相又看見什麼…

  「主人。」洪月鳴低著頭。

  把整疊銀票拿給她「拿去。你回去後幫我傳信給青兒」我抽出一封信交給他。

  洪月鳴伸手接過「是!主人還有什麼事請吩咐。」她把銀票與信收進懷裡…

  「下次多帶些人,她們太弱了。」洪月鳴身邊的那些女孩子的武功只能說是普通。

  「你!」洪月鳴身後的女子氣不過伸掌向我拍來。運氣緩緩的推了出去,女子往後摔出一尺…

  洪月鳴跪在我的面前「請主人手下留情!」她在害怕…怕我不留情面!

  還知道我有手下留情…「下不為例!去請武師教她們,省的丟人現眼。」算她好運…半調子的武只會害死她自己!

  「是!」洪月鳴說完連忙扶起女子。

  女子吐了口血不發一語的看著我「……」

  想活下去就努力的往上爬,我可以給她們機會「好自為之!」說完話我甩袖離開!

  洪月鳴低頭行禮。

  當洪月鳴坐著小船離開時,吳相走到我的旁邊「雲…你當真只有十八歲?」他看著小船這麼問道。

  「嗯…」我的身體的確只有十八歲!

  「你真該看看殼堯崢與段劍的臉色…」吳相促狹的說道。

  就愛添亂!沒想到吳相還提醒洪月鳴到哪找屋子…他怎麼會這麼好心?真是見鬼了!

  吳相苦笑著說「現在的雲看起來高不可攀…」

  「無聊!」那你見到父皇怎麼說!神聖無比嗎?

  「怎麼這麼說?雲…你該離段劍遠一點…他…」吳相抓抓頭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沒事不會特別去親近一個麻煩「還不夠遠嗎?」向來都是段劍來找我,而不是我主動找他…

  「唉…」吳想嘆了好長一口氣「總而言之!你小心一點就是了。」

  

  點頭不語。回過神段劍站在不遠的地方凝視著我…吳相一定看到什麼了!小心段劍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段劍這個人再怎麼說都非常的木訥與保守,為何突然要我小心他?讀心這個能力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受人影響,不知不覺之中就會被對方的性格牽著走,做出一些自己不會做的事!現在的我真想學吳相抓頭。

  人生真如他人所言,是煩惱堆積而成的…殼園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從何而來為何而在卻是一個迷。父皇到底是怎麼看殼園的,為何我總覺得事情不如我所想的一般…我該怎麼查才是…

  55

  

  晚上我睡不著覺,一個人走到外面吹風…想到今日與洪月鳴見面之後,殼堯崢與段劍陰晴不定的臉色嘆了口氣…洪月鳴身負殺父之仇,殼堯崢若是真的喜歡上洪月鳴的話,可麻煩了。不過!洪月鳴在服過藥之前是很美沒錯,現在她的皮膚上全是皺紋…在心裡打了個冷顫,殼堯崢該不會是戀母?

  寒風越刮越猛,樹上殘留的葉子沙沙作響,藉著月光可以看出天上的雲快速的向南移動,看來明日不會下雪…

  我打算回房間休息時,身後傳來如負傷野獸般的波動…快速退到暗處,只見段劍喝得爛醉一掌打爛我的房門!屋內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還夾雜了重重的喘氣聲。這一點也不像平常的段劍,吳相叫我小心是因為這個嗎?

  等段劍發洩完,我才從暗處現身「段劍!」出聲喊住他。平日從容的他怎麼會喝這麼多酒?看他的樣子是衝著我來的沒錯,只是為何要這麼做?心裡有非常多的疑問與不解…

  「霞!霞兒…你終於肯見我了。」段劍看著我這麼叫道。

  段劍在叫誰?霞是他的什麼人?我不作聲的看著段劍…

  段劍迷濛的看著我「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霞…」

  我退了一步「你在說什麼?」真是奇怪?段劍看的人到底是誰?

  「我喜歡你!一直喜歡著你…為什麼要拒絕?所有人都說我配不上你…我哪裡配不上你了?霞…為什麼不跟我走?告訴我為什麼!」段劍低吼著…看得出來他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

  我伸手搖著段劍「段公子,你認錯人了!醒醒…」這個人在發什麼酒瘋!

  「我沒有!」段劍大吼「霞!為什麼不認我?為了你我被逼得好慘…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段劍伸手緊緊的抱住我「霞…跟我走好嗎?我會好好的待你。雖然比不上皇上,但我是真心喜歡你…」段劍發著抖撫上我的臉…

  

  一把推開他,伸手想點段劍的穴道。段劍撥開我的手,手指彎曲直扣肩膀。退開一步用袖子當成武器掃向段劍。段劍的酒瘋發起來真要人命!現在打起來一定會引起大騷動的。這個人怎麼越醉越強…找不到機會敲昏段劍,我被逼到院子盡頭。好吧!要鬧就鬧個徹底…咬牙跳上屋頂往空曠的地方跑去。

  段劍跟了上來…「霞!」他厲聲大吼。

  有沒有搞錯!半夜這種音量絕對驚動不少人…不多時殼園裡的下人點上火把循著聲音跟了上來。我就知道!在心裡嘆著氣往湖邊跑去…等段劍酒醒了,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站在湖邊湖水拍打著岸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霞應該是段劍喜歡的人。剛才段劍也有提到父皇…難到段劍喜歡的人是父皇的妃子?身後傳來段劍落地的聲音。

  我記得…父皇教我劍時,總會發出一種嗡嗡的共鳴聲。段劍拿著父皇的劍從我背後刺來時就出現同樣的聲音…

  

  劃弧起劍…點破段劍劈來的攻勢往他的身削去,用劍刺向段劍的左胸。段劍快速的壓下刺向他的劍,手腕微轉絞下幻靈的前鋒。我回身抽劍帶起劍氣掃向段劍身後的湖水,湖水激起水花阻斷段劍的回勾後趁勢截下他的袖子。段劍緊守門戶退步抹劍,我撩起幻靈引他提劍挽花逼向我,快速的震下他手上的劍,翻掌打向他的胸口!

  段劍往後退了一步,按著胸口對著我喚道「霞…」趁他分神的同時回身用手刀打向他的後頸。段劍軟倒在地「為什麼…」他靜靜的說完話昏了過去。

  「冷公子!」殼堯崢從人群中鑽出叫道。

  看著倒在地上的段劍我面無表情的告訴他「先扶他回房。」一大群人圍在一邊看戲的樣子讓人生厭!吳相站在人群後面看著我。

  提氣往上翻升,落到吳相的面前「………看來你說的沒錯!」走回內院的大廳裡軒轅皓與殼堯崢臉色凝重的看著我…

  「段劍因為一名女子被趕出家門的事,冷公子想必有所聽聞!」殼堯崢開口說道。

  我點頭。父皇在十年前這麼說過。我現在半點感覺也沒有!心情異常的平靜。

  

  殼堯崢嘆了口氣「那名女子是段劍的青梅竹馬!倆人曾經交換信物…只是女子的父親反對這門婚事!女子的父親到段劍家退回信物之後,送她入宮選妃。段劍的父親為了不傷他的心,不忍告訴他女子早就被選入宮,只告訴他段家的地位配不上女子。沒想到段劍竟與父親大吵忿而離家!當段劍到女子家要求一同離開時,他被守在那裡的官兵打成重傷…」殼堯崢看著躺在一旁的段劍無奈的搖搖頭。

  「那名女子既與段劍交換信物為何還會答應入宮?」吳相靠在窗邊這麼問道。

  殼堯崢露出一個苦笑「段劍當時不過只是一名血氣方剛的少年,怎能與皇上相比!」

  我開口問道「這與我又有何關連?」段劍喝醉酒時會誤認我為他的初戀情人?這也太扯了…

  「冷公子與段劍心儀的女子有六成相似。段劍曾說過冷公子的側面像極了他心儀的女子。」殼堯崢困窘的說道。把一位男子與女人相比,對他來說太過不妥。

  眼睛是人的靈魂之窗,臉的側面少了眼睛大部分的光輝,最容易讓人找出相似之處…我沉思著殼堯崢的話。

  「那名女子現在人在哪?」吳相盯著昏倒的段劍這麼問道。

  殼堯崢沉重的說「那名女子入了宮備受皇上寵愛,幾年後生下一名皇子。只是…她的父親因為戰敗被蕭國三皇子殺死。皇上從此冷落她…六年後冰消玉殞。」

  聽到這我的心震了一下!段劍愛上的竟然是母妃!那個每晚抱著玉珮哭泣的母妃…枯幹的手、哀怨的眼眸,每晚梳妝等待著父皇的臨幸卻淚灑窗檯的母妃…

  「可能的話,真想見那女人生的孩子!可惜,現在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其他皇子殿下都已經過世了。」吳相感嘆道。

  殼堯崢看著吳相說道「太子殿下的生母趙翠霞就是段劍所愛之人,當今皇后只是殿下的養母!」

  吳相睜大眼精「什麼?段劍這小子愛上的是…」

  我瞪了吳相一眼!

  「就因他愛上的是皇上的妃子,段劍被人打成重傷賣給奴隸販子。一直到十年前冷爺與冷公子在殼園買下段劍放他自由。」殼堯崢拿出當年的契約書的備份放在桌上。

  那麼段劍對我的執著只是因為母妃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母妃的關係,段劍也不會被賣為奴隸,所以父皇才肯花那麼多錢買下段劍,特地救段劍出來…那麼軒轅皓為何要求我留段劍在身邊,還口口聲聲說要幫我除掉太子?

  ******

  當晚我走到軒轅皓的房裡開口問道「這就是你為何要求我留段劍在身邊的原因?」段劍愛上的人是生下我的母親,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不全是如此!」軒轅皓說道「段劍對那女子仍不能忘情。我不能讓他這麼下去!」

  所以就聲稱會幫助我除掉太子,讓我登上太子之位「這與太子有何關聯?」若你知道我就是太子,是否二話不說殺了我?真讓我失望…

  「太子是那女人所生,所謂父契子還。趙翠霞欠段劍的,自然該讓太子來還!」軒轅皓壓抑的說道。

  「你讓我很失望…」說完話我轉身離開。段劍之前對我說的都是對著他心中的人說的吧!沒想到我也有當人替身的一天…

  56

  

  當我知道自己被當成母妃的替身時,只覺得有些悵然…原來自己只是別人的代替品。我一直覺得,人的一生都是照著別人的希望而走,從出生到死亡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記得在實驗室裡有一名植物人,那個人靠著儀器活的比任何的能力者還久,他告訴過我原本以為自殺就能結束一切,沒想到人沒死成,反而躺在床上聽著那學者主宰自己的身體。有時我會走到他的身邊與他說話,我說…他想…

  他教我很多事,外面的事。在層層的警戒外有多彩多姿的世界如毒品一樣吸引著我。我依照他的話學習知識、控制能力、打好與其他能力者的關係。至少…我沒被其他能力者留在實驗室裡,我離開了那個地方得到了自由!

  

  母妃欠段劍的又是什麼?是感情?還是段劍過去被人奴役的生活?在這個世界,女子不能選擇未來。母親當然是聽父親的話參加選妃,若她不入宮與自己相戀的男子私奔,等待他們的只有逃難的生活,自己的親族也逃不過殺身之禍!…母妃別無選擇!若是我也會放棄要段劍離開。軒轅皓說母妃的債由我來還,我能還的是什麼?突如其來的債主,拿著一張無面額的支票…我該還什麼?

  坐在竹林裡,看著天下飄下來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有的融化開來滲入土裡,有的積在地上慢慢的覆蓋住乾枯的竹葉,當地上積滿了雪花時,放眼只有乾淨的白雪與聳立的竹干,底下存在的事物早已不重要了。段劍的感情就如雪下的竹葉,雖然存在,但被天上飄下的雪花遮蓋住。只是雪花何錯之有,它只是遵照著定律飄下罷了…

  日初之時我站在竹子的頂端看著太陽升起。竹葉上沾著細雪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就如同段劍對我的眷戀一樣。發光的不是雪,我只是擁有母妃給我的臉孔…

  「冷公子,昨晚段某失禮了。」段劍的聲音裡多了份緊張。

  看著天空變化多端的色彩我沒有說什麼。別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朝陽也如夕陽一般美麗,只是它代表的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段劍得不到我的回應站在身後不敢離開。

  沒過多久軒轅皓飛身站在竹林頂「冷公子…」他小聲的叫著我。

  「何事?」轉頭看著他們倆人。心裡沉靜如水…

  軒轅皓的心裡感到詫異,他不懂我為何如此冷靜「為何…」軒轅皓想問我為何不惱怒他們的冒犯,卻無從問出口。

  「我當真與你的心儀之人如此相似?」母妃欠段劍的與我何干?昨晚的事實在是沒什麼好生氣的,我該煩的是以後的事。

  段劍複雜的看著我「像…也不像。冷公子的輪廓非常像霞,但是又與霞完全不同…」

  「你記得她的長相嗎?」這麼多年,母妃的容貌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母妃那一身繡花的裝束與一聲聲的啜泣。

  段劍的眼裡多了份迷戀「我只記得她的笑容與背影…」

  「那為何會錯認?」看著段劍的臉我這麼問道。

  

  「自從吳公子出現之後,我常在冷公子的身上找到霞的影子。當年她拒絕與我一起離開,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人帶離時的絕情,我忘不掉…」段劍這麼說道。曾幾何時我拒絕段劍時的身影與母妃相疊,讓段劍分不出我與母妃的不同。不知不覺之間,塵封已久的記憶破土而出,特別是當他喝個爛醉時…

  軒轅皓在一旁站著不語…

  對上軒轅皓的眼睛「何不告訴段劍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是皇子,也知道段劍喜歡的人是位皇妃,為何不告訴段劍。

  軒轅皓開口說不出話…

  「若是我並非四皇子呢?」軒轅皓當真認為我是那名被他殺死的四皇子?為何我的長相卻不像四皇子的母妃王淑媛呢?

  軒轅皓心裡一震!他看著我的臉「太子殿下的容貌雖然與冷公子相似卻有所不同。」

  我笑了笑「我有可能易容。」他難道不怕嗎?父皇當時教我易容還真是及時,再晚一點就有可能改變現在的情勢。

  段劍直接否定我的說法「不可能!」太子在宮裡易容,這太不合理了。段劍壓根不信我的說法…

  「再說太子殿下目前身在月鳳國。江湖上排名有案的殺手在月鳳國刺殺失敗的消息已經傳回麟國。」軒轅皓補充說完之後,拿出一張畫像交給我「況且殿下的母妃王淑媛神似趙翠霞,您自然與趙翠霞有六分相似!」

  低頭一看!畫像裡的王淑媛竟然被人篡改!看來父皇早就做好安排,連王淑媛那邊也打點好,這樣就算軒轅皓想查也得不到正確的消息。而父皇居然瞞著我放出消息,引殺手到月鳳國搗亂,這麼做也是牽制的一種方法…父皇,你到底還做了些什麼?我無法明白,也無從知道啊!

  「…那…段公子,你現在看的人是誰?」段劍現在的你仍然藉由我的面孔思唸著母妃嗎?何時你才肯張開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我。

  段劍看著我說道「段某不會再認錯了。」現在的段劍與昨晚神志不清的樣子不同,銳利的眼神裡多了份堅定與果決!

  「你恨太子嗎?」你會恨我這個不知道母妃過去的人嗎?

  段劍的聲音裡有份脆弱「我…不知道…」

  是嗎?那麼我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好好的比較我與母妃的不同…而且仔細想想父皇買下段劍的價錢能讓洪月鳴買下好多間房子,我還是別浪費好了!

  回內院吃早餐的路上我開口問軒轅皓「為何要幫段劍?」剛才軒轅皓在聽我們說話的時候,傳來非常有趣的反應。

  軒轅皓站在原地,沒有跟上我的腳步…

  ******

  剛走進大廳就聽見吳相的永遠不會累的嗓門如往常般運轉「雲,你回來啦!今天有好喝的塊菇湯,你一定要嘗一嘗。」這個人有時真愛挑戰人的神經,昨日段劍會失常也是因為吳相的挑撥。簡直就像是縱火犯!放了火人跑開讓屋主疲勞奔命,忙著滅火。

  

  看著香味濃郁的湯有些排斥裡面切片的塊菇,在法國塊菇又被稱為松露,雖然它與松樹沒有半點關係。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到菇類,我的腦裡就浮出一堆孢子在空中飄浮的樣子。雖然孢子不是人類肉眼看得到的東西,但我總是對它反感!想想以前看電視節目,人在呼吸時吸進大量的孢子還有菌類,感覺真的有點噁心。

  用過早飯吳相拖著我往外走,一直走到昨晚與段劍打鬥的地上,吳相撥開草叢「我昨晚跟著你與段劍跑到這裡時踩到這個。」草叢裡藏有一艘帶了槳的小船。

  他是怎麼跟得?居然有辦法踩到一艘船,我再次對吳相的神奇感到佩服「你帶我來就為了這個?」他這個人不能用常理判斷,先問清楚比較好…

  「當然不是!來殼園也有好些天,今日咱們坐這艘船遊湖!雲你覺得如何?」吳相打量著船打著歪主意。

  誰知道吳相昨日有沒有把船踏破「沉船怎麼辦?」下大雪的天氣,提出要遊湖?吳相是吃飽撐著沒事幹,沒事找事做。

  「雲!別烏鴉嘴。沉了游回岸上不就得了。你先拿著槳…」吳相把船從樹叢里拉了出來,運氣搬起後放入湖水裡。

  看著手上的槳我開口說道「你劃。」我要保留體力沉船時游回岸上。

  「沒問題!快上來…」吳相站在船上叫道。

  看著浮在湖上的船,運氣一推把船送了出去。等船到了比較深的地方才跳上船,在淺水處上船隻會擱在岸邊動都動不了「拿去。」把手上的槳交給吳相。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我忍不住出聲「為何我們依然原地打轉?」他到底會不會劃,過了這麼久還只是在原地繞圈?

  「當真!」吳相看了看附近,換了一種方法劃,船延著岸邊慢慢的移動,吳相張嘴說道「真是個好天氣!雲你都不知道昨晚,你與段劍的比試讓江湖上的人議論紛紛………」他不停的動著嘴皮子。

  我看著天上飄下來的大雪,覺得吳相一定是感覺錯亂了。還說什麼天氣真好!?耳裡聽著吳相講著昨日我與段劍交手時的情形,我心裡對他的長舌又有了新的發現,這個人的就算在凍僵時舌頭也不會有問題,依然會繼續動!

  「你看…遠方的那座飄渺的山,我們過去看看好了!」吳相慢慢的移動小船,邊說邊改變路線。

  順著吳相的目光,看到他指的山後,總覺得山嶽的樣子,我好像在哪見過?可是…卻想不起來…

  57

  「嘿…終於腳踏實地了!」吳相把船推回草叢裡開心的說道。

  看了他一眼,我邁開腳步往內院走…坐在由吳相掌舵的船上頂著大雪發呆一天,真是不同反響。如果不是因為有真氣護體,早被凍成冰柱了。

  「好餓喔!」吳相跟在身後不住的抱怨著「早知道就帶些茶點一起遊湖,一整天沒吃東西真是累人…」

  就算他有帶,等他想喝時茶也經結成冰了,我在心裡這麼唸著。打開大廳的大門走進房內,房裡的火盆熊熊的燃燒著…

  殼堯崢看到我們的出現在廳堂裡好奇的問道「今日怎麼不見冷公子與吳公子?」吳相成天到處亂跑沒見到人不是問題,只是平時留在房裡的我會在大雪天跑出去就有點奇怪!

  「雲跟我遊湖去了!」吳相走到桌邊倒了杯酒灌下「好!」他爽快的讚道。

  殼堯崢看著門外的大雪直覺我倆瘋了「………」他張口說不出半句話!

  軒轅皓看著我「一整天?」他確認的問道。

  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下人送上來的茶…人生要多多體會不同的事物,偶爾瘋一次也不錯!今天在船上觀察雪落在湖上的情形也算是另一種學習。我從沒想過雪也能像冰一樣漂浮在水上,而且看起來就像是咖啡上浮著的冰沙或是糖粉…讓人很想嘗一口。

  段劍看著我拿了一些蒸糕給我「冷公子請。」

  用手掰開蒸糕丟了一小塊在嘴裡。熱呼呼的蒸糕配上熱茶…人生一大享受!

  「雲!吃東西就是要爽快,像這樣!」吳相咬下一大口蒸糕「別…在意那麼多…你高興就好。」他口齒不清的說道。

  挑眉「我高興!」就像我用刀叉吃比薩或是雞腿時,常有人直接叫我用手吃一樣。我不喜歡手上沾著油或是醬汁,擦不掉也很難洗…

  吳相垮下臉「怎麼這麼不給我面子!」他拿走整盤蒸糕打算獨吞。

  彈指。隔空點穴從動彈不得的吳相面前拿走一塊蒸糕,把武功浪費在這種事上我也真是無聊!忍不住在心裡這麼念道。

  「雲!解開我的穴道。」吳相瞪著我說道。

  自己衝破不就得了。不理會吳相自顧自的吃著東西…等我吃完了才發現吳相依然不動。解開他的穴道,疑惑的看著他…

  吳相解開身上被點的穴道張嘴「雲!你仗著武功比我好,勢強欺弱。我好可憐,怎麼結交了一位這麼不顧情誼,只顧著填飽肚子的友人。今日在大雪之下劃了一日的船,又冷、又餓、又累、又………」邊說邊掃蕩著蒸糕,還時不時拿起桌上的酒喝上一口。

  聽著吳相一個人聒噪不修,我坐在桌上等著晚餐的來臨,眼光飄上牆上的畫像,有些奇怪的走過去盯著畫像瞧,原來是壁畫!

  「這是殼園當初建立時請人畫上去的。祖父說它代錶殼園的一切…」殼堯崢站在我的背後說道。

  伸手撫摸著壁畫轉頭說道「殼園已有六十餘年的歷史,當初一定花了不少心力。」光把峭壁鑿開就是一項不簡單的工程,至少也得花上十多年。

  殼堯崢笑著說道「殼園當初只有主院、內院、岩廳這三個部份,其他都是祖父與父親後來增建的。」

  「這三個地方是原本就有的?」太不可思議了!是誰有這麼大的本頂建造出這個地方,甚至轉手讓人?手延著牆壁滑下…

  殼堯崢點頭「是祖父的友人建造的。」他看著牆上的圖這麼說道。

  手觸到一個小小的坑洞,我低頭看著這個凹洞。這個洞剛好在畫上深色的地方,光用看的完全無法發現這個凹洞!把手掌貼上畫,手一邊滑動,果然凹洞不只一個,全部加起來共有十來個,可是凹洞並不規則,連起來看不出有什麼關聯。

  在我觸摸著凹洞的同時,下人們端上菜餚。殼堯崢出聲請我用飯「冷公子晚飯已經準備妥當。」

  收回手。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殼堯崢在席中提到他的祖父三日後就會到殼園,而我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吃完飯馬上就回房休息

  ******

  張開眼外面依然昏暗,胸口戴著的鐵牌滑出裡衣變得十分的冰冷,黑暗之中我拿起鐵牌握在手裡。

  或許是因為我看不見的關係指尖的觸覺變得非常敏感,牌子上凸起的圓柱竟然變得分外的明顯。摸著這些凸起我想到昨日牆上的那些凹洞。猛然翻起!我套上衣服拿著鐵牌跑了出去…只是牆上的洞動是在左邊,牌上的突起是在右邊…不正好吻合嗎?

  天上的星星閃爍著它們的微弱的光芒,打開內院大廳的門,走進後反手關上。走到圖像前從袖子裡拿出夜明珠,拿著鐵牌按上…

  果然吻合!我慢慢的轉動鐵牌…喀!一聲牆打了開,裡面有一個暗格放了另一面鐵牌。顫抖著拿起裡面放著的鐵牌,鐵牌上的凹洞與牆上的相同,背面驚見「龍」一字!我合起兩面鐵牌…渾渾噩噩的走回房裡。

  殼園是皇家建造的!這個答案讓我有些不能接受,手裡兩面鐵牌可以扣合成一塊,我把它帶在身上。打開竹箱拿出裘衣,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裝,往湖邊飛身而去。

  下船時我向管事吩咐一聲,往昨日在湖上看到的那坐小山飛奔而去!天剛亮時我人已經在皇城外…果然,我昨天覺得那座山面熟的原因是,山的背面就是曾與父皇一起散步的地方。

  跟著趕集的人一起進入皇城,我走到洪月鳴買下的那間妓院前。妓院的大門深鎖裡面卻非常的熱鬧,女孩子細柔的聲音與搬物品的聲音傳了出來。看來…房子已經找到了,我沒有必要現身打擾她們。

  隨意的在街上閒逛,我走進古董店裡…

  

  在店裡,我找到二對軟玉刻成的蝴蝶扣與一個瑪瑙製成的香盒。把玩著香盒,李家的掌櫃向我介紹香盒的出處「這位公子。您的眼光真好,這香盒是當家親自從月鳳國批來的貨,今日才擺上來。您瞧,盒子是由瑪瑙中的極品製成,雕著赤紅如火的牡丹花瓣,您要上哪找這麼栩栩如生的牡丹雕花……」

  打定主意,我打算算把這個送給殼堯崢的祖父當見面禮「這扣子與香盒怎麼算?」這的確是上好的瑪瑙,若我沒猜錯的話瑪瑙的主塊應該是貢品,而這個則是切割下來的細塊。香盒旁還放著一對髮簪,價錢自然是很高。

  「就三百兩。」掌櫃低頭說道。

  掏出銀票交給掌櫃,離開時掌櫃親自送我出店。買到我要的東西,無聊逛到市集裡賣髮帶的地方,看到一家攤子擺了一些細緻的發帶,從袖子裡拿出扣子向編帶子的小姑娘問道「可否把這個編上帶子?」

  小姑娘看著我手上的軟玉點頭「公子要什麼顏色的帶子、哪種樣式、長短又該多長?」她拿出細線與樣本放在攤子上問道。

  

  我哪知道長短?平常也沒注意有多長。樣式…有差嗎?完全不覺得有任何的差別「黑中混綠,樣式與長短就勞煩姑娘替在下做主。」仔細想想,我這輩子從沒選過衣物。逃出實驗室後,衣服是賣場上模特兒穿的,從沒想過選衣這種事情!在這裡我的衣服有奶娘或是楚寒、竹兒他們幫我配。就連出宮之後也是太皇叔送竹兒做的衣服,要不就是父皇拿給我穿的…我真是一隻米蟲!

  站在攤子前看著細繩被人紮緊後纏繞在一起變成髮帶,這位姑娘的手好巧,手指勾著細線不停的交換與打結,簡直就像在結網的蜘蛛一樣!

  編完姑娘拿著髮帶放到我的面前「公子。這是您的發帶…」

  兩條黑綠混編的發帶,每條的兩端個穿了一隻墨綠色的蝴蝶「多謝。」我很滿意她編的發帶,多留下一些碎銀轉身離開。

  

  坐在吳相帶我來過的餛飩灘前吃著餛飩,聽見一位小男孩大哭大鬧的聲音「…爹!孩兒就要那個面人,您答應過要買面人給孩兒的…孩兒不管!孩兒要面人…」孩子的父親板著臉拖著小孩離開,小孩耍性子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時,那名父親一把抓起他重重的打屁股。每打一下孩子就哭得更大聲…

  我驚奇的看著這一幕開口問煮餛飩湯的婆婆「婆婆他們這是…」

  「不打不成器!別人在教孩子沒什麼好看的…」婆婆頭也不抬忙著手邊的活兒。

  

  教孩子?我驚奇的看著那對父子。從小我都與母親一起,我一直到能控制能力時才知道哪位是我的父親。母親總是抱著我喂我吃飯與帶著我一起受訓練或是配合學者們的實驗。在這裡父皇都是溫柔的握著我的手教我讀書寫字,從沒打過我或是斥責我。不知道其他皇兄弟們是怎麼與父皇相處的…

  ******

  買完髮帶我離開皇城,走到瀑布後的暗門前…

  傍晚我進入暗道往父皇的御書房裡跑,見書房裡沒人才回頭往寢宮那邊走去,暗道的通風口傳來太監們說話的聲音,原來今晚有晚宴…怪不得父皇不在書房裡,我走到人比較多的地方聽著宮裡的八卦直到晚宴結束時才到寢宮裡等父皇。

  一直到三更時父皇才回到寢宮,我放輕腳步從門縫看著父皇揮手讓總管離開。打開門走了出去…

  父皇查覺到身後有人「誰!…煙兒。」見到是我父皇放鬆警戒向我走來…

  「哈啾!」濃重的脂粉與薰香讓我打噴嚏。

  父皇更加靠近我「煙兒。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道。

  「哈啾!別過來…哈啾!」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退後好幾步。

  父皇站在原地看著我「王福!準備熱水,朕要沐浴。」父皇對著門外的總管吩咐道。

  「哈啾!」拿出手巾摀住鼻子避免再吸到那些香味。

  父皇脫下龍袍丟在桌上「還不舒服?」他關心的看著我。

  「嗯…」點頭不語。好重的味道,我記得宮裡的妃子們沒人會用這麼濃的薰香。

  「皇上!」總管公公在門外叫道。

  我閃身躲到內間,父皇對著門說道「進來。」他抄起龍袍拿在手上。

  總管的身後跟著楚寒,楚寒接過父皇手裡的龍袍站在總管的身後。旁邊的宮女拿著更換的衣服走進細簾後,湍急的水聲傳入耳裡。等水聲停了後,宮女拉起木板,原本放澡盆的地方被隔開,變成一間獨立的房間。父皇重新裝潢洗澡間?我好奇的想著。

  「今晚朕不需要人服侍,都下去!」父皇不耐煩的說道。

  等人退出去之後父皇招手要我出去。隔間裡木造的澡盆散發著木頭厚實的香味。伸手摸摸三寸厚的澡盆,光滑的向絲…

  「喜歡嗎?」父皇問道。

  點頭。我記得現代浴缸都是磁或是塑膠製成的,冬天洗澡時不小心碰到邊緣還會被冰到!雖然木盆要保養比較麻煩,但還是木頭的比較好,可以保溫…

  

  洗完澡,我穿著父皇的衣服把殼園裡找到的鐵牌交給父皇「殼園是皇家刻意設在江湖上的?」如果用黑道與白道來比喻,皇家就是白道,殼園就是黑道。父皇利用殼園控制江湖人士,也藉由買賣控制其他國家。這就難怪殼園有這麼多資金,父皇卻一點也不緊張。而且在皇叔叛亂後,我認為已經緊的國庫卻沒開天窗,父皇仍然能花大筆的金錢在邊關的防禦上。

  「殼園是皇家的沒錯!只要有這個就是殼園的主人。」父皇點頭說道。

  看著鐵牌我問道「殼堯崢似乎並不清楚殼園與皇家的關係。」所以我才會繞了一大圈,浪費力氣、腦力、生命!

  「沒錯!只有老殼主才知道這件事,殼堯崢還不能算是殼園的當家。」父皇坐在我的身邊把牌子交給我。

  感覺有些奇怪,殼堯崢的爺爺是老殼主,那…「老殼主的身份是什麼?」為何會由他來創立殼園?

  「是我的皇伯!仲叔的皇兄。」父皇拿出一本破舊的本子翻給我看。父皇指著太皇叔與另一位皇伯的名字,上面寫著他們在50年前就已經過世!

  父皇合起簿子,收回龍床的抽屜裡「皇伯等殼園起步之後,假死脫離皇家。前後花了十年之久…」

  這個意思…殼堯崢的輩分算是我的堂兄?我不相信!雖然我知道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我仍抱著的駝鳥心態。因為我只要想到殼堯崢算帳時的樣子,怎麼樣也不承認那種死要錢的人是我親戚!

  「那為何…」我想問父皇當年為何設立殼園?

  父皇阻止我繼續問下去「你以後就會知道了。」他拿了杯酒放到我的面前。

  唔…又是酒!幾天前我才喝了十幾壇,再這樣下去會變成酒鬼的…

  58

  幾杯酒下肚,我頭昏昏的靠在床旁不說話「……」胃有點不舒服,我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煙兒你是不是醉了?」父皇開口問道。

  反射性的回答「沒有。」我只是頭昏…還有胃不舒服…

  「你醉了。」父皇伸手拿過我的杯子。

  胃有點抽痛。握緊杯子忍著痛…奇怪!怎麼沒有想上廁所的感覺…

  父皇掰開我握著杯子的手「別喝了。」父皇撫著我的臉「怎麼了?」他發現我的額頭流著冷汗…

  「……胃痛。」好痛!我中毒了嗎?我明明記得中毒只會發燒不會胃痛,而且父皇也喝了酒,他並沒有事啊?

  父皇扶我躺下「我去叫仲叔來!」說完話人跑了出去…

  等太皇叔幫我把完脈,在我腹上紮了幾根銀針,胃痛的感覺就好了一些。

  太皇叔伸手按著我的胃部開口問道「殿下今日吃過什麼?」

  「早上吃了一些餛飩湯。」我在市場吃了一些湯。

  父皇皺著眉問道「煙兒。午膳與晚膳你吃了什麼?」

  午膳?晚膳?我疑惑的想著…

  「殿下!您除了早膳時喝了一些湯之外就沒用過其他東西?」太皇叔驚訝的問道?

  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如此「嗯…」點頭承認。早上從殼園趕到皇城只喝了一碗湯,後來壓根忘了要吃東西,而且我這個人從不覺得肚子餓,都是別人吃飯,我跟著一起吃!

  太皇叔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我「殿下。微臣先回去替您準備藥膳。」說完話向父皇行個禮走出去準備東西。

  「煙兒!」父皇生氣的叫道。

  我愣了一下!下午才覺得父皇很溫柔,怎麼馬上變得這麼凶?

  「唉…」父皇嘆了口氣「上次你闖出城已經夠危險了,別再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父皇慢慢的說道。

  倚在父皇的肩上開口道歉「對不起…」忍不住揚起嘴角。沒想到有人擔心自己的感學會這麼好。

  ******

  吃著太皇叔用藥草燉煮的鮮魚湯,心情愉稅的看著父皇批改奏摺。父皇的臉依然易著容、戴著鬍子,盯著他看了老半天才開口問「父皇。段劍與母妃的事您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到殼園前父皇就要我以本來的面目去找殼堯崢,段劍會直抓狂的事父皇一定也早料到了。

  

  「段劍被趙卿的手下打成重傷後回到段家,只是段家的人放話說段劍已與段家無關,閉門不見他。後來段劍被人設計賣身給一位商人,改名為斷劍。商人得知段劍得罪趙家,拿著段劍的賣身契打算把他交給趙卿。商人的主意被段劍知道後,段劍拖著傷殺死商人,之後就這麼一而再而三的被人轉賣…」父皇搖著手中的奏摺讓上面的墨字風乾。

  得到我要的答案,再次開口問道「殼園建了多久才完成?」殼堯崢說過殼園的山壁與主、內院是從友人手中買到的,現在我知道殼堯崢說的友人就是皇家,我好奇的是在殼園建立之前那個地方是皇家拿來做什麼的?

  「二十年!」父皇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我。

  心裡一驚!殼園有六十多年歷史,開鑿山壁花了二十年建設,算算時間殼園從八十多年前就開始動工「那時不是才剛建國,哪來那麼多人手?」我記得史冊上記載當年麟國的開國皇帝正忙著併吞其他小國,哪來這麼多人力?

  父皇微笑的吐出兩個字「俘虜。」

  

  的確!一群擁有強健的體魄又沒有任何社會地位的俘虜是最好的工人「原來如此…」怪不得史記上只寫著被攻佔下來的城池,政務推行都非常的順利,麟國從未出現有人反抗!原來被抓的士兵根本沒回到自己的故鄉,他們的家人大概以為他們全死了…完全沒人會想得到,那些俘虜全被送到殼園了。

  「父皇…我記得皇叔叛亂後,殼堯崢送來一封寫明您身份的信。當時為何您會生氣?」就算殼堯崢並不知道殼園是皇家設立的,父皇大可寫信要太皇伯讓殼堯崢收手不是嗎?為何父皇會生氣?還是殼園並不能算是皇家的產業,它的存在另有目的?

  「那是皇伯刻意寄來提醒我的信!」父皇說完這句話之後,收起桌上的奏摺放到一邊。

  「提醒?」我無法理解父皇的話。真奇怪!皇伯為何要用這種方法提醒父皇。

  我停了一下又問「父皇是怎麼發現皇伯假死的事?」建立麟國之前就開始動工的殼園、假死成功的皇伯、還有在皇宮底下的暗道,真是匪夷所思…

  父皇讚賞的看著我「皇爺爺一開始就安排好,皇子中一人即位、一人假死掌管殼園。其實…原本該登基的應該是皇伯而不是父皇,只是皇伯放棄帝位選擇假死脫離皇家!」

  放下筷子撐著頭…從八十年前開始安排這麼複雜的計畫!不知道太皇爺爺到底在想什麼?我就在想為什麼江湖上的人都沒發現殼園與皇家有所關連?皇宮為何蓋得這麼複雜?原來全出自八十多年前太皇爺爺的手…這個人真讓我佩服!

  「父皇當初也找過殼園?」三代的皇帝都在這個圈子裡打轉,父皇當年一定被耍得團團轉。

  父皇含首「嗯。」

  太皇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我知道…若是我詢問父皇原因,他一定不會告訴我的…

  ******

  晚上,我躺在床上我突然開口「父皇…王淑媛的父親為何答應您更換那些畫像?」她的父親怎麼能容忍女兒的肖像權完全被剝奪?

  黑暗中父皇說道「我答應讓他的小女兒進宮為妃。」

  原來如此,怪不得會答應,這樣的話他的小女兒能在後宮保有一定的影響力「王淑媛的妹妹進宮了嗎?」父皇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君無戲言」這一句話就是用在這時候。

  「…他的女兒只有十四歲。」父皇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翻身看著黑暗中的父皇「他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父皇拉我靠向他「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可以下旨封她為美人也是一樣的。」

  只要是父皇立她為妃,我就安全了沒錯!只是………「反正都要立妃…無所謂!」我以後一定得立妃的,不差這一個!而且若不是王淑媛的父親答應父皇。我的身份早曝光了!沒道理全由父皇擔責任。低頭靠在父皇的胸口,心有點痛!

  父皇收緊手臂「你可以不立太子妃!正妃的位置留給你自己決定…」

  「…嗯。」我自己也很清楚立妃是一種收買人心的方法「我會在何時立妃?」那些大臣們之前就吵著要我立妃,就連薛家也安排好人選要送給我。當時父皇花了好多功夫才壓下那些臣子!

  「等你回宮。」父皇低聲說道。

  「嗯。」我應了一聲。若是,我能永遠不回皇宮就好了,但是以皇弟的個性來看他是不會放過我的,與其一生躲躲藏藏倒不如認命的留在宮裡…

  「煙兒…」父皇出聲喚我。

  黑暗中抬起頭「何事?」

  「聽殼園的探子回報說你收了一名老鴇在身邊。你去過妓院?」父皇突然開口問道。

  怎麼突然轉變話題?我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在臨江時李萩為了查弊案請殼園的管事到妓院,我那時有跟著去。」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父皇突然把我壓進他的懷裡拍著我的背「沒什麼?」

  我該告訴父皇洪家血案的生還者洪月鳴就是那名老鴇嗎?我與六皇弟的鬥爭父皇已經幫我很多了,還是別煩父皇好了…閉上眼不再說話。

  半睡半醒之間我聞到一種香味,嘴角印上一個柔軟的東西「煙兒…就快了。」父皇的聲音有些遙遠…

  59

  天還沒亮我就醒來了,伸手摸了一下嘴唇,昨晚那個…算是吻?突然有種頓悟的感覺!感覺到父皇動了一下,我馬上閉眼假眠…

  父皇翻過身輕聲的叫著我「煙兒…」他伸手撫上我的臉頰,用手指摩擦我的嘴唇…一個軟軟的東西印了上來!

  乾淨的吻…不帶有半點讓人厭惡的感覺。張開眼,心裡充滿了疑惑…是誰說接吻時看得到對方的眼睛?我怎麼只看到父皇的耳朵與脖子!

  父皇離開我的嘴唇時,我翻身把他壓在身下「……你………」心裡有些疑惑,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在我睡覺時親我?

  父皇的眼眸裡有了一絲驚訝「煙兒!?」過了一會,

  父皇見我沒反應,伸手按下我的脖子再次吻上我的嘴唇…

  看著近在咫尺的父皇,唇與唇的接觸非常的單純。這算吻嗎?我的心裡有些好奇與不安。軟軟的觸感讓我放開膽子用舌頭舔著父皇的唇。父皇微微張開嘴,我停了下來…我聽過、也看過別人怎麼接吻,只是…口水不太衛生吧!我這個姿勢口水會流到父皇嘴裡的。

  「怎麼停下來了?」父皇出聲問道。

  嚇!驚覺我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我急忙想離開。父皇把我按的更緊,我躲不開也閃不了「父…」還沒叫出口就被父皇吻住…

  父皇放開我後喘著氣「…煙…叫我輔…」他輕吻著我的臉,慢慢的移到脖子…

  溫熱的鼻息噴上我的脖子,麻癢的讓我縮了縮「為何?」為什麼要我叫你輔?而不是龍璇暉或是龍冷覺…

  「你說呢?」父皇低聲問道。

  感覺父皇咬我一口「別咬!」摀住父皇的嘴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低頭看著父皇的臉,翻起他臉上的面皮,我用手指劃過他的臉…

  「告訴我你的名字。」父皇抓住我的手問道。

  我的名字?難到…他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心裡一寒脫口而出「我沒有名字…」我只有編號!S10397218就是我的名字,那些學者取的名字…

  父皇握住我的手「那我叫你煙…煙兒…」他的另一隻手摟緊我的腰…

  「何時知道?」我從沒感覺父皇對我的態度有改變過,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父皇仰頭親我的臉「從一開始…」

  一開始?不會是我嬰兒時期吧?我看著父皇「怎麼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只能閉上嘴沉默不語。

  父皇讓我側躺在他的身旁開口說道「因為…你有雙寂寞的眼眸。」他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心裡一緊,抓下父皇,我抬頭吻了上去!為何不告訴我?你明知道我只是一個附在你孩子身上的靈魂,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為何…為何?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為何還要教我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是你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慢慢的學習這裡的字,是你教我武功保護我自己的安全,是你讓我學會哭泣與撒嬌…過了好久我放開父皇…

  「消氣了?」父皇伸手抱著我。

  翻身背對父皇,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靜靜的看著琉璃窗沉思我與父皇現在算什麼關係…君臣?父子?朋友?還是什麼?

  「煙兒…你相信命運嗎?」父皇靠在我的頸項邊問道。

  

  我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問我信不信命運…我只能說信!也不信!而且,我總覺得這種日子過得不踏實,很怕張開眼又回到以前。當初我以為自己只需扮好皇子的身份就可以這麼逍遙的過一輩子,沒想到搖身一變,從不起眼的皇子成為太子,而現在,居然與自己的父皇接吻!命運玩弄我上一輩子還不夠,為何還要多添上一些複雜的結…

  父皇輕笑了幾聲「…呵呵…我會等你的…」說完他起身穿衣,準備上早朝。

  看著父皇梳頭,我一頭撞上被子!好亂…真煩…翻身起床,找出髮帶走到父皇的身邊接過梳子把髮帶綁到父皇頭上「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想清楚…」抱著父皇我小聲的說道。

  父皇握住我的手沒說話。時間就這麼慢慢的流過…

  「皇上。您該起身上早朝了。」總管公公提醒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鬆開手讓父皇離開…心沉澱了下來…

  60

  何為情?何為愛?我記得母親告訴過我感情很虛幻…就像水蒸後什麼也沒留下只在心裡留下影子。

  

  現在才明白,為何皇叔與蕭緣香一再的告訴我父皇對我的態度很不尋常,也許…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停逃避一再出現的警訊,一直到今天早上才不得不正視我與父皇的關係!皇叔在父皇抓到他的同時說過「早在篡位之前有人告訴過他,成與敗的關鍵在一位10多歲的孩子身上。」當時我馬上就能領悟這個世上還有其他人的能力者。為什麼我無法明白在密室裡皇叔舔著我的手腕時所說的話?那話擺明告訴我父皇對我的抱著的感情…我真有這麼遲鈍!?無奈的在心裡嘆口氣…

  

  昨晚才提到立妃,隔天我與父皇的關係就變成這種不上不下的情勢!現在可好!就算父皇與我心裡都很清楚我們並非父子,可是其他人並不知道啊!如果,讓六皇弟回宮即位,我與父皇去殼園就好了?但六皇弟會放過我嗎?…仔細的考慮之後,我也明白這不太可能。即使我與父皇退到殼園,六皇弟一定會派人剿了殼園,而我也不可能把殼園讓給他。只要讓他回來,最後也會爭得兩敗俱傷!

  拿起衣服仔細的套上裡衣、襪子、中衣、外衣、腰帶、鞋子…坐在父皇的梳妝台前用那條與父皇一樣的發帶紮緊頭髮。黑綠混編的發帶垂在我的耳邊,兩端墨綠色的蝴蝶晃動著。伸手拉過蝴蝶心裡有些難過,我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做了選擇…

  鴛鴦蝴蝶夢…多麼不切實際的夢!

  

  走入暗道直到大廳地下,聽著上面議論著政事的聲音,我無奈的嘆息…離宮前的秋夜父皇看著天上的星辰對我說過「人有七情六慾,最難解的就是情!曾經心動與眷戀,卻不曾留下過什麼。若是你遇上了一位心儀的人…別讓他溜走…」這句話是他的暗示嗎?父皇等了這麼久,為何今天突然讓我知道,還希望我能認清一切!難道在我的眼皮下又發生了我沒注意到的事?還是…咬著嘴唇苦惱的想著。

  早朝結束我打開暗道讓父皇看到我人在這裡,父皇無聲的要我到御書房等他。我從暗道走到御書房存放奏摺的隔間裡頭躲著。過了一會兒,書房的門被人推開,父皇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多位大臣。從隔間裡可以看見父皇坐在椅子上與那些臣子議論政事。一個時辰後,父皇開口讓幾位大臣離開留下禁衛軍裡的親信、太傅與幾位重臣…

  父皇開口喚道「煙兒。」聽到父皇的聲音,我有些意外!他應該知道我並沒有易容,為何還叫我出去?

  走出隔間對上一雙雙吃驚的眼,在他們之中最鎮定的人是呂墨辰與太傅兩人。呂墨辰早看過我本來的面貌,他只驚訝的是我為何會出現在宮裡。而太傅早知道我在宮裡易容的事,而且他非常習慣我一再改變的面孔,完全沒半點反應!

  「你怎麼說?」父皇拿了一封信交給我。

  打開信看了一遍「荒唐!」我不悅的說道。信是蕭國國君寫來的,信裡提起只要我們除掉賢王,引起兩國爭戰的十二座城池就歸麟國所有,他不會再為難麟國。開什麼玩笑!那十二坐城本來就是麟國的,只有蕭國還不承認這個事實!

  太傅走上前說道「皇上!殿下!臣認為抓住賢王對我國有利無弊。先不論蕭國國君的來意,賢王前來麟國的用意非比尋常。現況下最好早日找到賢王才能有備無患!」

  「林太傅!賢王在麟國內失蹤的消息你也不是不清楚,現在要我等怎麼找人?」王均賢直截了當打斷太傅的話。

  

  賢王失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賢王特地到麟國來是因為六皇弟的關係。奇怪的事,呂墨辰之前還能掌握賢王的行蹤,怎麼人到了皇城反而就失去人影!該不會又是邱丞相搞的把戲,開口向父皇問道「父皇。賢王入城了嗎?」沒進城的話,賢王會到哪裡…該不會趁著殼園的聚會混入殼園!

  父皇搖頭說道「應該沒有!賢王人在城外五里之處失去縱影。」

  看著父皇「兒臣會留意賢王的下落。」我可以留意殼園裡有沒有他的蹤影。現在殼園裡都是江湖人士,把禁衛軍的探子派到殼園並不是個好主意。

  等事情都安排好,來王均賢看著我的臉開口問道「殿下您在宮外都易容成這樣?」他覺得我現在的面貌有六分像已過世母妃。

  我轉身看著書房裡面的呂墨辰等人,開口說道「這是我本來的相貌。」父皇叫我出來應該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我真正的模樣,我並沒有隱瞞他們。

  呂墨辰先是吃了一驚,再來連忙低頭行禮「………微臣失禮了。」

  父皇用沉穩的語調說道「都下去吧!」他揮手讓人退了出去…

  靠在桌子旁邊「為何要讓他們知道我的長像?」讓他們知道我的樣子,是不是代表著我不能逃避身為皇族的義務,必需擔起身為太子的責任。

  「你會需要他們…」父皇對我這麼說道。

  居然這麼保護我?心裡對他的做法有些不安「那你呢?」現在我人在暗處,相比之下父皇更加危險。見父皇沒回答我,心裡一急,我伸手拉住父皇低頭吻了他一下。

  「你!怎麼突然?」父皇瞪大眼看著我。

  不相信我會開竅!?我的心裡不怎麼高興「別敷衍我。」雖然平常的我是只駝鳥,遇上緊急情況也會拔腿就跑的好嗎?而且,駝鳥逃命起來可是有40哩的時速!

  「…我不會有事的。」父皇拉過我,小心的在我的唇上留下一個吻。

  低頭「別騙我…還有,你還沒告訴我立妃的事怎麼辦?」我們身上的責任怎麼辦?

  「這是兩回事。」父皇攬過我的腰這麼說道。

  我想父皇一定沒聽過一夫一妻制,好半天吐出一句話「…你很過份!」我的心裡也知道以我們的身份只能這麼無奈的過日子。就像現在,我只能輕咬著父皇的嘴唇,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61

  晚膳後我一個人靠在椅子上沉思。不知道為什麼心理非常的不安,總是感覺忘了什麼或是漏了什麼的感覺。按著不停跳動心臟,坐立不安的看著父皇…昨天早上離開殼園時,我告訴那裡的管事三天後必定會回殼園。現在知道失去賢王下落的消息,我該不該提早回殼園?

  我站起來對著批改奏摺的父皇說道「我還是今晚就回殼園,不留在這裡了。」現在趕去的話,應該可以在午夜趕到殼園…

  父皇停下筆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說「…是嗎?」

  「嗯…」看著父皇有些不一樣的態度,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

  「把護身符、金牌還有牌好好帶著,千萬別掉了!」父皇推開椅子,走到我身邊說道。

  我拉出戴著的護身符與金牌,從袖子裡拿出鐵牌讓父皇看「不會的…」為何突然這麼叮嚀我?心裡有些不解…

  父皇從抽屜裡拿出一條繩子穿過鐵牌上的小孔幫我綁在脖子上「相信我好嗎?」父皇擁著我這麼說道。

  「……好。」點頭答應父皇。從早上開始父皇就有些異常。先是突如其來的吻,再來是讓呂墨辰他們知道我的真面孔,但父皇卻依然帶著人皮面具。

  

  離開皇宮,運氣飛身往殼園的方向跑去,除了中途停下幾次確認方向之外,我並沒有逗留在林子裡。越靠近殼園,天空的星星越來越暗,殼園的周圍被人布了陣式讓人查不出所在位置。坐上船回到殼園的內院時,原本只有五盞燈籠的院子裡多了兩盞!停下腳步看著門前掛著的燈…有人住進內院?我轉頭看吳相住的房間,裡面透出燈光,走向前敲了幾聲…

  吳相一開門見到我緊張的說「雲!你終回來了!」吳相伸手拉我進房關門、上鎖吹熄燭火「三天不見你人影!雲你到底去哪了?」吳相小聲的問道。

  三天!?我明明只離開二天,為何變成三天?我想起在父皇寢宮裡我聞到燃香後馬上就睡覺的事。難道是父皇動的手腳?可是他為何要這麼做…甩不掉心中的疑惑,我開口尋問「發什麼麼事了嗎?」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什麼事讓吳相這麼緊張!

  「有人裝成太子殿下的樣子住到內院來了。」吳相小聲的說道。

  該不會是六皇弟?我低聲問「是你提過身上有暗火的男子?」如果是六皇弟,跟來的人說不定就是賢王!

  「對!」吳相壓底聲音說道「是不是我們上次…」他隱喻的說道。

  當然是不可能!如果只是來抓犯人,六皇弟不可能裝成我的樣子的「只怕他是來找麻煩。」用我的樣子在江湖上滋生是端,到時群起激憤的話倒楣的人是我,特別是段劍還有軒轅皓一定會抓狂!

  吳相愣了一下才想起我的身份「…喔!我差點小忘了。他是用雲你…」伸手摀住他的嘴巴,這個人找死!

  「隔牆有耳。」被人聽到的話我們就死定了「人什麼何時到殼園?」眼睛適應在黑暗中視物,吳相的樣子漸漸變得清晰,窗外掛著的燈籠隨著風不停的左右搖晃。

  「昨天下午我拿著水晶把玩時,殼公子帶他們進來內院。然後…段公子與軒轅公子突然發出強烈的氣,害我不小心弄斷一個水晶。」吳相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嚴肅!

  段劍與軒轅皓嗎?也好…讓他們與帶著面具的六皇弟相處一陣子再說。畢竟他們想對付的是只是太子龍雲煙,六皇弟佔不了便宜的!過了一會我開口要求吳相「幫我看一下身上的氣好嗎?」經過這幾天我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己不像自己,突然起伏不定做出一些想不到的事情…

  吳相看著我瞪大雙眼「雲!你為什麼突然多了一隻爪子?」

  「說清楚!」什麼叫多了一隻爪子?他真當我是只龍啊!我無奈的想著…

  吳相抓抓頭一臉為難的說道「你手上的爪子多了一根,現在是五爪!可是…你不是飛舞在雲裡,而是被困在濃霧裡盤旋…這幾天發了什麼事了嗎?」說完話,吳相擔心的看著我。

  被困住了!是因為昨天突然的出軌嗎?我心裡有些煩躁!

  「你身上的霧變得更濃了。」吳相驚訝的看著我「怎麼會這樣?」他眼裡的擔憂變得更加明顯…

  彷彿被雷劈中!難道問題是出在我身上?而不是父皇嗎?

  我現在的心情會像發現父皇與六皇弟見面時一樣,異常的低迷。萬一我失控,應該會像父親當年發瘋時,隨便受別人心思的影響,引起感情錯亂的問題。再這樣下去不行,我必需冷靜下來…

  在心裡嘆了口氣「吳相!幫我注意身上的氣…」也許,我這一陣子最好別用讀心的能力,萬一受到引影失去自我,下場一定會像當年一樣。

  「當然!」吳相馬上答應我。

  62

  坐在湖邊我躲在矮叢裡一動也不動,現在,除了吳相沒人知道我躲在這裡…

  

  人是不是都會有突然對某些事厭煩的時候?好比現在的我突然對人生充滿了煩躁的感覺。在實驗室每天要面對著學者們的研究,那時對外面的世界突滿了憧憬,等逃出去後才發現原來實驗室裡的日子非常的單純,被隔離這麼久的我們跟不上其他人的腳步。來到這個世界上,嬰兒時的我不是睡就是吃,長大了一點在宮裡探險,為了生存開始練字學習這裡的知識的同時,父皇的到來替我的生活多了些趣味。母妃死後冷清的日子難得的清靜。過繼給現在的母后,身邊多了好幾個人伺候我。在開始上太傅那讀書後,我算是正式的跳入皇家這個大雜爐。又在軒轅皓闖入皇宮後沒多久,我開始習武與父皇出宮、認識殼堯崢還有段劍…

  從皇叔叛亂開始,生活裡多了猜忌與鉤心鬥角。先是第一次殺人,再來就是平亂後的善後,蕭緣香與皇叔之間的感情、宮裡朝中的刷新、還有我身份的轉變。是不是只要長大就必需放棄原本擁有的一切?有誰能瞭解默默無聞的五皇子變成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對我有多大的衝擊!

  

  每天我只能坐在華麗的宮殿裡,希望父皇能放我回原本小小的松閣。但父皇並不答應我的要求,反而讓人在宮裡蓋了與松閣一模一樣的木樓,只是裡面簡單的擺設全被換成雕花的傢俱。住在東宮裡,有多少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黑夜裡被刺客吵醒,有多少晚上我一個人站在宮裡的暗道里聽著宮裡的奴才咬著舌根…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卻依然離不開皇宮。一開始我很好奇殼園這個地方,想知道殼園為何擁有這麼多的財力能在江湖上屹立不搖,我像只昏頭蒼蠅東撞西撞,到最後才發現殼園只是皇家刻意設在江湖上的眼線。

  一夜之間改變的感情,是不是刻意的安排?楚寒吻我時與父皇的吻為何如此的不同,為什麼心裡總有種豁出去的感覺?還有為何我離開三日自己卻不知道?彷彿有人剪去我一天的時間…

  「雲!我拿吃的來了。」吳相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接過他手裡拿著的饅頭咬了一口,饅頭裡夾著一些醃菜與肉鬆很普通的味道。

  吳相一連吃了三個饅頭「殼公子要我告訴你,老殼主會晚幾天到。」說完話吳相遞給我另一個饅頭「那個什麼雲公子的正和江湖上的名家們暢談,好些人認出那張臉是太子殿下!你這個正牌的也不出去看看,老躲在這裡避不見面行嗎?」吳相開口問道。

  淡淡的回了一話「讓他們一窩蜂去巴結六皇弟也沒什麼不好的。」聽見吳相的話,我想…是不是只要換上面皮,任何人都可以代替我的位置?若真是如此我存在的意義還真是小的可悲。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知道蕭然他混進殼園了沒…我擔心的反而是他會不會貿然跑去找六皇弟。

  「雲打算當個旁觀者?」吳相咬著手裡的東西問道。

  不是我想當個旁觀者,而是我不想插入這些無聊的鬥爭之中,雖然我自己也很清楚如果段劍他們知道我才是龍雲煙後,一定會恨不得將我大切八塊。可是目前我想一個人搞自閉!沒心情與六皇弟爭,讓他放鬆警覺心後再去搗亂他就行了…

  吳相見我沒反應只好一個人自言自語「雲你記不記得那我們去邱府偷東西時留下的玫瑰?那神偷的本尊被官兵追到走頭無路,他躲到殼園來了!」

  挑眉看著吳相。明明就是他一個人栽的贓好嗎?怎麼連我也扯進去了!

  「我好想知道神偷長什麼樣子。要知道我栽贓給他也不是一次二次,從來不知道神偷長得什麼樣子,難得他出現在殼園,若是我還沒見到他人,那真是太可惜了。還有………」吳相一股腦說了一大堆,我邊聽邊吃著饅頭。

  等吳相廢話完後站起來拍拍衣服「雲你晚飯要吃什麼?」

  「饅頭就行了。」饅頭也有饅頭的味道,我記得我有過一年吃同一種三明治加一杯紅茶的記錄,吃到那家早餐店的老闆拜託我換別種早餐。真是,我還沒吃厭老闆反倒看怕了。

  吳相瞬間垮了下來「你不膩嗎?已經連續兩餐都吃饅頭,再吃我受不了…」

  又不能要他偷偷搬來碗盤,我只能吃一些能帶著走的東西「包隻雞來。」雞應該不需要餐具吧!

  「瞭解!」吳相點頭離開。

  

  天空又開始飄雪,移動到矮叢更密的內部手碰到一冰冷的東西,低頭看著地上的泥土…好像有什麼?伸手摸著泥士,有一個從土裡露出來的尖角,手指勾著那個角提氣一拉,地上出現一個洞口!看著旁邊放著的小船我大概猜得出來這個洞口是拿來當緊急出口用的。跳了下去,頭上的木板關了起來,伸手拿出夜明珠,狹小的通道直直的通到內院的方向。走在一個人都得側身才能通過的通道里摸索著前進。走到底前面沒路了,我屏息得看著牆上出現的小孔不知道該不該拿出鐵牌…

  「……爺爺。照您的吩咐,我已經交代下去不得聲張您己經到殼園的事!」殼堯崢的聲音從小孔裡傳來。

  一個沙啞但有力的聲音讚許的說道「做得很好。你下去處理其他事,我一個人就行了!」

  「爺爺您好好休息。」殼堯崢說完就離開了。

  伸手壓著牆,拿出鐵牌對準牆上的孔放進去之後左轉兩圈。牆慢慢的打開一條細縫…

  63

  白髮蒼蒼的老人對我的出現並不感到驚訝,他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請!」背後的門喀喀喀的關上,我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端起茶…

  老人不開口,我也沒吭聲。現在…沒必要多問,也沒必要心急…

  時間慢慢的流逝…房間裡慢慢的變得昏暗,點燈的下人拖著長長的影子點起廊上一個又一個燈籠。從燈籠透出來的光印上糊了紙的門,雕花的影子隨著搖動的燈光左右移動著。我曾經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到天黑就要點燈呢?如果沒有必要用到眼睛的話,點燈的目的是什麼?

  現在的我被太多的問題遮蔽了視線,已經不是太皇伯一人就能為我點亮所有的燈…

  門外傳來腳步聲,殼堯崢敲了幾聲門,推開門走了進來「爺爺您怎麼不點盞燈?大廚說今日送來上好的鰻魚,您想吃什麼樣…冷公子,您怎麼會在這?」殼堯崢防備的看著我。

  「你下去請老王做些家常菜來就行了…」太皇伯揮手要殼堯崢離開。

  「…是。」殼堯崢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下人們送上菜,老人終於開口「公子請。」一旁的下人連忙補上碗筷…

  我想起吳相還不知道我跑到這裡,婉拒了他的邀請「在下與友人有約。」是朋友的話不能爽約,這是我這幾日來領悟到的事,吳相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放一個人在湖邊苦等。

  太皇伯點頭吩咐殼堯崢「把人帶來,順便請你的朋友一起用飯。」

  等殼堯崢帶著段劍、軒轅皓還有吳相來時,桌上已經多擺了幾道菜。六人圍成一桌,太皇伯點頭讓下人送上白飯「各位請。」這一頓飯吃得非常的安靜,偶爾有湯匙敲在碗上發出的碰撞聲。

  飯後太皇伯要人取棋盤過來與我下棋,看著棋子在棋盤上慢慢前進,每一步都慢慢的來…別人說棋盤上的廝殺好比戰場上的血鬥。對鬥爭有些厭倦的我,該吃的吃、該跳的跳,懶懶的讓棋子移到太皇伯的將棋旁就是不吃掉棋子…

  吳相忍不住出聲問道「雲?為何不結束?」

  

  我回道「何要結束?」為何一定要結束?舊的問題不解決,新的問題來時很有可能會措手不及。當這謎團解開時,我要面對的是什麼?就好比被人逼到懸崖邊,猶豫該不該跳下山崖一樣,明知道跳下去凶多吉少,不跳的話又要面對逼來的敵人。誰能保證跳下去不會發現自己重傷重彈不得,到最後也是等敵人找上門來補上一刀!

  「那公子的選擇又是什麼?」太皇伯開口問道。

  我想了想,抬手結束棋局「將軍。」俗話說的好「早死早超生!」我都死過一次的人為何還這麼想不開?

  太皇伯看著棋盤微笑「冷公子可否願意老夫一同品茶?」

  「當然。」有人說四十歲之前的面貌是父母所給,四十之後就要看個人造化。大概是修養的不同,太皇伯與太皇叔從外表看來一點也不像。也許是太皇伯在場的關係,當我與太皇伯在品茶時,其他四人戰戰兢兢的喝著酒。

  

  「八十多年前一位小國家的君王接受了一位男子的建議,他開始攻打外族抓人…」太皇伯平淡的聲音傳進耳裡「…一切就這麼照那男子所說的一樣,君王成為北方的霸主。後來君王封那名男子為國師,而國師向君王保證每年都會到麟國預測運勢,順道為皇子們命評。」太皇伯看了我一眼。

  太皇伯用的是複數「皇子們」可見他對六皇弟的存在也相當清楚。拿起茶喝了一口,不自覺的吐了口氣……好茶!

  「呵呵…」太皇伯笑了笑「公子。您是否有東西要交給老夫?」

  摸出兩塊鐵牌,太皇伯正色看著我「…終於來了。」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

  ******

  晚上太皇伯出現在我的房裡,他拉開椅子開口「殼園原本是用來培訓探子的地方。某日國師到訪時告訴君王「天人」會出生在皇家,那人會是他的曾曾皇孫,也就是現在還未登基的皇子們。」太皇伯站起來行禮「殿下。您終於出現了…」

  「我不懂?」什麼天定之人?都只是無聊的假設,我那位曾曾祖父也太閒了吧!

  太皇伯深深的嘆了口氣「…照當年國師所言,會有兩位天人會在同年降臨在麟國。其中一位會帶領麟國統一天下!另一位則會讓麟國走向滅亡。而成與敗全落在選擇的人,也就是您的父皇,當今皇上。」

  同一年?九位皇子裡只有我與六皇弟出生在同一年…「這就是您為何選擇留在殼園,放棄皇位?」想不到我百轉千回得到的只有這個答案。父皇之所以不在乎皇兄他們,單單留下我與六皇弟兩人,也是因為這個愚蠢的原因?父皇當初願意教導我也是為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預言嗎?

  

  「正是。當我得知所有的皇子都是因為預言才出生時,我放棄了爭奪已久的皇位,許諾父皇我會依國師所言做一位管理者,利用江湖的勢力擴展到其他國家奠定麟國將來的位置。皇弟根本不知曉預言的事就登了基,然後國師帶來新的預言,一個令所有人驚愕的預言。當時皇弟下令斬殺所有知情的人,還把國師趕出麟國,也不聽別人解釋預言的事。現在除了皇上,沒人知道預言到底是什麼?」太皇伯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麼說來皇爺爺知道的不多。」只因一夜貪歡就讓無辜的宮女懷孕生下父皇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多少,皇爺爺從頭到尾都只被當成「種豬」來用!

  太皇伯不懷好意的笑道「哈!如您所言,皇弟到死都不知道殼園。也許是當年的殼園才剛起步,發現殼園存在的人只有您的父皇。」

  太皇伯知道我是哪位皇子嗎?「您知道我的身份?」外面的人只因為六皇弟頂著我在宮裡的長像就把他當成太子,太皇伯先靠鐵牌就任我所用?這太恐怖了!

  「只要找到鐵牌的人就是殼園的主人。連堯崢那孩子也沒沒發現過…虧他還在這裡長大。」太皇伯的目光裡多了份失望。

  這不是廢話嗎?沒有另一半的鐵牌,根本打不開暗格拿不出完整的東西,殼堯崢就算是想落頭也打不開暗格的「殼園裡就您與殼公子倆人?」看太皇伯失望的樣子,我不才發現來到殼園這麼久還未見過殼堯崢的父親,他也有資格繼承殼園,怎不見他人影?

  

  太皇叔沉下臉「當年我帶著心愛的侍妾離開王府,一直都未曾有過一子半女。後來我才知道她被人下藥,才會無法受孕。得到解藥後,我如願得到一子,只是家內因那藥身體已不如從前,分娩後不出三個月就過世,犬子因為身子孱弱。好不容易拉拔他長大,又因染上風寒,在娶親完的半年後也與他母親一樣離去…」

  「……您辛苦了…」一個人帶孩子不簡單,單親家庭過的比一般人辛苦。皇伯能把殼堯崢帶這麼大也不容易,雖然說殼堯崢愛錢了一點,但他的能力算是卓越不凡。

  「堯崢就拜託殿下了。」太皇伯再次行禮。

  父皇在宮裡對我說的話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應該要相信父皇才對。也許父皇也是被逼才會這麼奇怪,但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64

  

  坐在大廳裡看著六皇弟頂著我的臉左摟右抱,身邊跟著好多位姑娘,心裡只覺得平靜。昨晚聽完太皇伯的話,我反而更加的鎮靜。從以前我就很清楚,預言只是一種提醒,它不是決對而是一種可能。父皇對我一直都很溫柔,現在想想不管他為何這麼做,我都不希望自己怨他…當年皇叔叛亂六皇弟易容離宮之事,不管是不是父皇安排的,對我早已不再那麼重要…

  「雲?在想什麼?」吳相看著我問道。

  微微一笑「希望那些姑娘別找上門來。」今早聽軒轅皓憤恨的向我報告說六皇弟昨晚招了幾位姑娘陪寢時,我只能在心裡乞求那些姑娘最後別要我負責。

  「……那雲豈不是被戴綠帽了嗎?」吳相皺著眉說道。

  戴綠帽?那幾位姑娘又不是我的妻妾哪能稱為載綠帽「是栽贓!」我開口糾正吳相。他的腦結構必定與一般人不一樣!每次都會冒出一些讓人十分無力的話來…

  段劍走進我們的身邊坐了下來「在下有事與冷公子相談,不知冷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段公子請講。」幾日見段劍,他給我的感覺變了很多,就算不用讀心也能發現。

  「…可否請冷公子到內廳,這裡人多口雜不適合深談。」段劍低聲說道。

  爽快的答應他「自然。」我站起來與段劍一同走回內院。只是段劍在進入內院前往無人的小道拐去,他走在前面帶著我走到廚房後的空柴房,殼堯崢與軒轅皓等在柴房裡…

  「冷公子。」殼堯崢向我拱手。

  向他點個頭。沒想到他們得躲到這個地方私下商談,真不知道殼堯崢一開始就讓六皇弟住進內院的用意為何?

  「冷公子認為太子殿下為人如何?」殼堯崢看著我這麼問道。

  廚房裡的切菜聲與水滾的聲音傳入耳裡「殼公子怎麼確定那人就是殿下?」真的只要一張臉就能代替別人嗎?六皇弟當真能輕易的取代我的存在?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會被外表所騙。

  「…果然!雖然面貌與太子相同,但行事卻相差太遠。冷公子也認為殿下是假冒吧!」段劍靠在牆上說道。

  軒轅皓冷哼了一聲「誰知道他在宮裡是不是裝的,現在露出狐狸尾巴顯露本性!」

  殼堯崢點頭「話不是這麼說!太子微服出巡以來,一直有人刻意在江湖上流傳殿下的行蹤,更有人重金聘請殺手追殺太子殿下。最怪的事是,上個月聘請殺手的委託才撤銷,人馬上出現在殼園。這未免也太過巧合,讓人不懷疑也難。」

  軒轅皓出聲辯解「說不定委託殺手的人就是太子!這半年來多少殺手被人引到鄰國之後失去下落,這擺明就是被皇家暗中除掉。」

  其實軒轅皓的推測對了一半,有部份的殺手確實是被父皇引到鄰國,但父皇是藉機讓殺手刺殺對麟國不利的人。算是借刀殺人吧…

  「我已經不在意了。別想太多…」段劍走到軒轅皓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軒轅皓看著段劍問道「段劍你當真已經忘了?這麼深的情、這麼深的恨,你當真不在意了?」

  「霞已經死了。」段劍低聲說道。

  殼堯崢看了我一眼,開口問向段劍「可是她的孩子成為當今太子,依然活在這個世上。段劍,你真的不會又錯認他?」

  「至少我看到大廳裡的那個人並無任何感覺。再說霞與殿下並不親,這件事你們也很清楚。」段劍看著窗外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軒轅公子為何這麼在意太子殿下?」到現在還死咬著不放,真是讓人沒話講。

  「冷公子是不會瞭解被人背判的感覺?」軒轅皓轉頭。

  「就算是被人背叛,在下也不希望心儀之人受到傷害…」若是父皇背叛我,他一定有不得以的原因。至少我願意這麼相信他…

  軒轅皓吃驚的看著我「冷公子已有婚配?」

  點頭承認「嗯…」而我的確有婚配,那些大臣把人都找好了,只等著送她們進宮。而我喜歡的人或許…不能與我在一起,只因他是這個身體的父親…

  「現在當務之急是確認人是否真為太子,不少江湖兄弟已經有所不滿,再這樣下去會出亂子!」殼堯崢沉重的說道。

  只要有人有膽上前撕下六皇弟臉上的易容答案馬上就會接曉,只是江湖人士怕得罪太子才會一再容忍「殼公子可知殿下為何不易容就出現在殼園?」再笨的人也會喬裝,大刺刺的出現在殼園是六皇弟被人懷疑的主因。

  「…這點在下也考慮過。只是…誰有膽明目張膽假冒殿下,這可是誅及九族的重罪!」殼堯邊說邊按著額頭,這些天他的壓力也很大。

  段劍同意的說道「這人若不是太子的話。只怕是有謀叛的意圖…」

  「殼主…殼主!殼主…」一位管事匆忙的跑了進來「大事不好了!殼園裡庇護的林大俠被太子殿下殺了,現在大廳裡亂糟糟的!」他焦急的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殼堯崢一把抓他管事問道。

  管事慌亂的說「小的也不知道!殿下一見到林大俠馬上拔劍殺人,小的也不知道原因…」

  殼堯崢刮了去。

  ******

  看著殼堯崢在大廳裡詢問其他在場的下人,我站在吳相身旁開口道「發生什麼事?」六皇弟為何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這對他並無好處。

  吳相搖頭說道「不清楚。我當時正準備到內院找雲你一同用飯。聽人叫嚷時才發覺的。」

  「你可知林大俠是何人?」躲到殼園裡尋求庇護的人有不少,六皇弟為何要殺他?

  軒轅皓冰冷的說道「前些日子皇城邱府遭竊,皇城半夜被人闖出。邱府的庫房裡留下一朵玫瑰,就是因為那朵玫瑰,林大俠被官兵追捕了好一陣子。殼堯崢早就查過林大俠在邱府遭竊時人在南方,根本就是被人栽贓才讓他躲在這兒。」

  「什麼?」吳相不可置信的看著軒轅皓。他沒想到自己留下的花會造成這種後果!

  在心裡嘆了口氣,六皇弟想殺他是正常的…

  回到房裡,吳相坐在椅子上發愣「雲…他是我害死的」吳相失魂似的看著我「如果我沒到李家摘花就好了…」

  人的確是我們間接害死的「吳相!別想太多。」我這麼安慰道。

  「雲!你怎能這麼平靜?」吳相大吼道。

  我無言的看著吳相。我也殺過人…只是現在我除了冷靜又該做什麼?人都死了,於事無補!而且六皇弟可是化妝成我的樣子,麻煩是怎麼躲也躲不掉的了…

  65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算過神偷的運勢,他應該不會出事才對的啊!」吳相懊悔的說道。

  我愣了一下問道「吳相你留下玫瑰是算準了神偷不會有事?」他…不會吧?吳相該不會以為預測出來的東西百分之百都會應驗。

  「是…」吳相悶悶的回答。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是會改變的…」吳相看到的只是可能發生的末來,而不是絕對會發生的…

  「先師也這麼囑咐過我…太過自負只會造成無法估計的錯誤」吳相抬起頭看著我。

  我錯愕的看著吳相,過了一會,我深吸一口氣開口問「你的師父該不會就是麟國國師!」為何我從沒想過吳相時常掛在嘴邊的先師就是那位引起一切禍端的國師!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教得出吳相這種弟子?

  「……正是。雲…抱歉我一直沒告訴你…先師要我回麟國不是為了找什麼貴人,而是要挽回先師當年犯下的錯誤!」吳相閉上眼凝重的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天人’的預言是嗎?」

  「…先師一直到在外逃避追殺他的官兵時才發現,所謂的天人根本不存在。只是,那時已經無法阻止無妄的死傷。為此先師一輩子都…」吳相的聲音變得沙啞「我該如何補償師父犯下的錯!又該怎麼告訴皇上,請他放棄當年的那個預言?皇上一定會認為皇子之中…」吳相焦急的問道。

  按住吳相的肩膀「冷靜一點!我想父皇早知道預言有問題。」這個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天人,只要機運來時,任何人都能爬上頂端。統一天下的大業,不可能只因為一個人而能輕易的做到…

  「是嗎?」吳相鬆口氣後感嘆的說道「我照著師父的遺言回到麟國卻不得其入,只好在皇城裡擺攤希望能夠有機會完成師父的遺願。等了一陣子,遇上好些達官貴人,直到那位身邊繞著暗火的男子出現在我面前。當我正打算跟隨那名男子,雲你卻出現了…」吳相沉重的看著我…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運氣好。若是吳相留在六皇弟身邊,我不會這麼順利就躲過一些麻煩「你知道那名男子是誰嗎?」吳相到底知不知道他見到的人也是皇子中的一人?我去偷的東西是證明他身份的金牌,也是神偷被殺的導火線!

  「我只知道那人有著比別人更強的氣勢,與雲相同…你們都是站在頂端的人。可是當我在殼園見到那人時,他的身上已經不似過去一般…帶上還帶了混亂的氣,而且更為陰沉。」吳相握著手裡的水晶這麼說道。

  拉開吳相的手掌,不讓他用水晶傷害自己「那名男子其實是我的六皇弟,去邱府的目的是他身上的金牌…」如果說吳相留下的玫瑰是害死神偷的證據,那我偷的金牌就是六皇弟殺神偷的原因。

  「你們倆一點也不像!」吳相看著我的臉比對著他印像中的六皇弟後這麼斷定。

  就算是同父母所生的孩子都有可能不像了,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在皇家這很平常。」我之所以能在皇家生存的下去,有部分就是因為皇族之間一點也不親近。正好讓我躲藏在夾縫中得到一絲緩和…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個人?」吳相的眼裡有些冀望與不安。

  我還能怎麼辦!靜默了一會我開口吐出一個字「殺…」除了「格殺勿論」勿論之外,我沒辦法確保六皇弟會安份的留在邱府,光看他冒充我就可以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

  吳相愣了好半倘又開口「神偷…」

  「補償。」先不論他是因為金牌而死,我都應該有所表示。現在六皇弟頂著我的長相,我必需想辦法揭發他。

  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段劍與軒轅皓連門也不敲直接走了進來…

  吳相趕忙問道「現在如何?」

  軒轅皓沒好氣的說「還能如何,根本不能拿他那個什麼天殺的殿下如何!那個太子用一句話就打發所有人。江湖上現在對殼園不滿的很!誰讓殼堯崢讓他進殼園還留他住在內院!」

  段劍接著開口「最重要的是現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報官是不可能的事!若是任何人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殼園裡所有的人都會被冠上叛黨之名。沒半個人敢冒這個顯。」

  「可是他並不是太子殿下。報官自然是…」吳相站起來說道。

  軒轅皓翻了個白眼打斷吳相的話「吳公子怎麼確定太子殿下是人假扮的。沒有證據話可不能亂說,別忘這可是誅連九族的砍頭大罪,誰這麼大膽敢玩命!」

  「那軒轅公子又如何確定外頭的那位太子殿下真的是本人,萬一有人假扮殿下混淆視聽,藉由這個機會引起江湖朝庭的衝突。」吳相反駁道。

  殼堯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推門走裡房裡「只能靜觀其變。剛才爺爺請殿下交出證明身份的東西時,殿下告訴爺爺東西是被林大俠偷走,他就是為此殺了林大俠。」

  「拿不出證明來還客氣些什麼!」軒轅皓寒著臉說道。

  看著僵持的殼堯崢與軒轅皓,我開口「或許與邱丞相有關…」軒轅皓知道六皇弟躲在邱府的事,由他提起自然是最好不過。

  軒轅皓看著殼堯崢「冷公子說的沒錯。前些日子有人闖入邱府,嫁禍給神偷…」

  「殼主…殿下想見您…」管事還未說完,六皇弟闖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了一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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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言的看著六皇弟身後的男子,眼眉之間透露出來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蕭緣香同母同父的哥哥,蕭國賢王!轉頭看向吳相,只見他盯著六皇弟不放,壓根沒注意到賢王。

  「冷公子。」六皇弟看著我開口說道。

  伸手向他拱手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六皇弟加上蕭國賢王在我心中等於一顆炸彈加上幾桶瓦斯,隨時可能引爆!

  六皇弟臉色一變「冷公子可知道我是誰?」

  不就是我的弟弟…照輩分上來說是他要向我行禮才是「照其他人所言,公子很可能是太子殿下。」涼涼的說道。軒轅皓讚賞的看著我…

  「你…」沒料到自己會踢到鐵板的六皇弟惱怒的看著我。

  殼堯崢冷聲說道「的確!如果不能證明您就是殿下的話…殼某隻好將您交給盟主處置!」臉色發青的殼堯崢已經不打算容忍六皇弟了。

  「大膽!」六皇弟喝道。

  在一旁站著的賢王終於開了口「殼主可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軒轅皓諷刺的說道「假冒太子的罪也不輕!」鄙夷的眼神讓六皇弟扭曲了臉…

  在宮裡照鏡子時我從沒發現自己的臉能扭曲成這個樣子!想不到在皇城裡的翩翩公子邱家少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隻火爆霸龍…人不可貌相!我感嘆的想著。

  六皇弟惡狠狠的瞪著我「三日之後本王要你們提頭請罪!」

  懶懶的用手撐著頭「…不送。」不知道邱丞相是怎麼教六皇弟的!不過說實話我也沒辦法想像,像邱丞相這麼陰險的人能教出乖乖寶寶。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

  「哼!」六皇弟忍著氣頭也不回的離開。

  段劍看著六皇弟的背影開口說道「若真是太子殿下的話…」

  軒轅皓接著段劍未說完的話「老子先宰了他!」

  「噗…」吳相一口茶噴出「別開這種玩笑!」

  軒轅皓收起臉上的表情「………你覺得呢?」當年那個嗜血的殺手骨子裡依然流著致命的毒藥。

  

  「別輕舉妄動!」段劍喝道。軒轅皓頓了一會兒「我知道。」說完話他轉身離開。天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心中對軒轅皓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而不安…當年那位殺手怎麼變得這麼拖泥帶水。還有…他對段劍真是說不出的怪異,沒見過有人這麼在意其他人的感情問題,一般都是帶過就算了吧!

  「爺爺正與幾位前輩與名家們商談。我得請示爺爺三日後該怎麼應對!」殼堯崢說完話,意味深長的看了段劍一眼後才離開…他大概也發現軒轅皓不敢反駁段劍的話。

  

  現在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若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露出馬腳,皮就要繃緊一點!至今我依然記得蕭緣香剛進宮時,站在御書房裡打著偷配兵圖與軍令的歪主意,還有在流水鎮見到挺著肚子繡花的她,最後是服毒時堅決的樣子。我記得賢王也就是過去的蕭國三皇子,明明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為何千里迢迢跑到麟國來?是為了得到六皇弟的幫助?還是其他原因?我拿起桌上那杯茶喝乾它…好苦!

  ******

  半夜門邊吹進了迷煙,我閉上眼假裝睡。感覺有人走進我的房裡,一人走到我的床邊翻開被子,另一人抱著什麼輕放在我的身邊。感覺到人退出去後,我拿出夜明珠放在被子裡,藉著光芒我看清身旁躺著一位渾身赤裸的姑娘!

  

  居然想陷害我!看著毫無知覺的的姑娘,當下打定主意。閉著氣用披風包好裸裡的女子,我無可奈何的用讀心的能力擴大範圍讀取四周的動靜。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一把抱起她提氣離開內院。帶著她飛身到殼園裡的客房處,我聽吳相說過,六皇弟一共帶進六位護衛,他們全集中在這一層。

  撬開其中之一的房間,直接走到床前點了床上睡覺的護衛後,小心的把姑娘放在椅子上。再次走到床邊脫光護衛的衣服,拉開他的束髮,把女子小心的放在床上與他同眠…拿著披風我看著床上的女子…別恨我!要怪就怪你剛好被六皇弟送到我房裡。

  回到內院我撬開吳相的房間「吳相!」伸手搖著吳相的手臂…

  「誰…」吳相馬上驚醒,我在他發出第一個聲音時摀住他的嘴。

  「跟我來!」說完話我馬上回到房裡拿著衣服拖著吳相到殼堯崢的書房。書房裡傳出說話的聲音,我敲了聲門拉著吳相走進去。房裡坐著好幾位江湖人士,他們對我的出現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倒是殼堯崢有些意外的看著我們的到來。

  「這麼晚了。冷公子還未歇息?」殼堯崢站起來看著披著外衣的我,不解的問道。

  向其他人拱手行禮「打擾了。」原本想到來找他就是為了讓人注意到今晚我的去處,看到房裡這麼多人,我的不在場證明會更加的完善。

  「冷公子可是為了林大俠的事而煩心。」坐在太皇伯身邊,少林寺了悟大師開口說道。

  沒多說什麼。拉了拉披著的外衣站到一旁,吳相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太皇伯讓人搬了張椅子「冷公子請。」他出聲請我入坐。

  走到椅子邊坐下。太皇伯繼讀之前的談話,大廳裡又熱絡了起來。

  打量著在場的人士,吳相低聲的說道「雲?你拉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都是一些江湖名家,老殼主的面子可真大。」

  

  光看我坐的位置就知道冷家在江湖人士心中的地位,身邊坐著的都是一些獨行俠。如果神偷沒死的話應該也會坐在這裡…伸手把松落下來的頭髮撩到耳後,我突然想起身上不知道有沒有沾上脂粉味?趁人不注意時我低頭確認身上沒有香味。房裡吹入的迷香會在天亮之前消散,我應該不用擔心才對。六皇弟知道我反過去擺他一道時,大概會暴跳如雷!吳相推了我一下,連忙回神傾聽其他人的討論…

  67

  吃早飯時殼堯崢又被人請了出去,我沒有看好戲的心情,也不像吳相一樣問一旁發生什麼事。只是以老牛拖車的速度慢慢的扒完飯。吃完早飯吳相拖著我走到客房的地方,那裡聚集了一群議論紛紛的人。

  「這位兄台,發生什麼事了嗎?」吳相抓著一位從前面鑽出來的人問道。

  被吳相抓到的人低聲音說道「的確發生了件大事!是盟主的掌上明珠…」此時人群讓出一條路,一位,男子抱著一團綿被走了出來。啜泣的聲音從被子裡飄了出來。抱著她的男子不住的哄著她…

  看著那團綿被,我知道里綿被裡包著的就是昨天那名姑娘,沒想到她居然是武林盟主的女兒。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我愣在當場…昨晚出現在我房裡的人影不正是這個人?我開口問吳相「這人是誰?」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

  吳相有些驚訝的看著我「雲你不知道嗎?他是盟主的次子,最有可能成為下任盟主的人。」

  

  果然…除了自家人,誰有辦法把盟主的女兒輕易的帶出廂房。記得在天牢見到的刺客都被人洗過腦,看來六皇弟身邊的人有人擅於催眠。現在六皇弟利用這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送到我的床上。拉著吳相走到大廳一同坐在角落聽著別人談論的著關於今早的事。眾說紛紜之下的內容不外是客房裡傳出盟主的女兒尖叫,或是盟主留宿的客房裡殘留迷煙,他的女兒是先被人迷昏後帶到南邊的客房雷家長子的房裡,還有雷家的長子已經向盟主請罪,表示會負起責任等消息。

  我注意陸陸續續傳進耳裡的消息裡包含著六皇弟昨晚才要求與護衛一同換到雅閣,原本他住的就是雷家長子現在的房間,有人懷疑是否有人刻意栽贓六皇弟,想引起江湖與官府的不和。也有人把苗頭指向殼園等的話。

  六皇弟真不簡單!昨日的氣急敗壞想必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換房間。想不到我把人反送回去反倒是害到別人。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一定會特別關注我的舉動!

  午飯時回到內院,軒轅皓嘴邊掛著冷笑向我走來「冷公子。」他請我到一旁開口問道「為何不讓我除掉太子?」

  輕聲說道「他不是太子。」六皇弟現在用的是我在宮裡的樣子。若是出什麼事一定會牽連到殼園,到時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承認殼園為皇家所有,二是讓殼園自生自滅!

  軒轅皓仔細的看著我「那他是誰?」帶著血腥味的怒氣從他身上傳出。

  看著軒轅皓面無表情的臉,把問題丟還給他「你認為他會是誰?」他早就知道六皇弟躲在邱府,為何從未考慮太子不能能不做掩飾就出現在殼園。

  軒轅皓繃緊臉「也許那就是邱家的那位…」

  六皇弟出現在殼園,邱府那邊一定有所安排,邱丞相只需等江湖上的人士對我有所不滿,自然就多了一股助力「你可知道邱府的那位,現在身在何處?」我想知道他可曾派人定期回報六皇弟的蹤跡?

  「……不知。」軒轅皓低頭說道。

  看著軒轅皓,第一次開口命令他「去查清楚!」瞥見吳相從廳堂裡探出頭。不等軒轅皓回答我連忙走進廳堂裡…我現在正學習不用讀心的能力,除非遇上昨晚那種情況,要不然沒事還是別過度使用。

  「…這麼說雷家次子是昨晚才換到那間廂房。」用完飯段劍坐在桌上與殼堯崢討論著。

  殼堯崢苦笑道「不只如此!房裡居然沒有半件莫姑娘的衣物。」

  「當真是有人想害殿…呃…龍公子嗎?」吳相習慣性的想稱六皇弟為殿下,僵硬的轉稱他為龍公子。

  「也有可能是他搞出來的。別忘了二日之後若是沒有辦法證明他確實是太子殿下,大可報官抓人。」軒轅皓眯著眼說道。

  吳相也認同這個關點「的確!…只是雷家次子平白撿了個便宜,聽說他對莫盟主的千金有意,曾經上門求親。只是盟主早把女兒許配給門下弟子。」

  殼堯崢到了杯酒「若是人在我床上,除了負責之外別無它法。」

  聽到這軒轅皓突然開口「冷公子又會如何處理?」

  軒轅皓對這方面的事怎麼這麼敏感?乾脆斷了他們的念頭「父親不會答應的。」開口表示自己不會負責的同時,我注意著一旁下人的表情,內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進出出,昨晚莫盟主的次子會這麼容易進來,內賊通外鬼的可能性太高了。

  段劍驚愕的看著我「冷公子?」看得出來他無法理解我說詞。

  「在下已有婚配。」真的發生這種事,我頂多讓她當名美人。不可能讓她坐得太高,這一點莫盟主必定無法接受的。

  殼堯崢不讚同的說道「就算已有婚配也該給個名份,冷公子大可讓莫姑娘為妾。」

  我淺笑解釋「盟主不會讓他的女兒當別人家的小妾!」換成是我也不可能答應該自己的女兒為妾。

  ******

  回到房裡關上門。一把刀從身後架上我的脖子…

  六皇弟從角落走了出來「軟香入懷還能心懷不軌冷公子果然不簡單。」

  「昨晚的迷香也未影響冷公子。」身後拿著刀的人再加了一句。

  那個不入流的迷香裡被他們加了其他東西「好說。」昨晚真是我的敗筆!暗自心想…

  六皇弟溫和問道「冷公子何不投靠本王?」

  我是不可能當別人的部屬!提醒他昨日的話「還有二日不是嗎?」脖子上的刀抵得更近了。

  六皇弟沉下臉「冷雲!本王看你是個人才,才留你下來!別…」

  「昨日的又該怎麼說?」提氣震開脖子上的刀,抽出幻靈捲上六皇弟的脖子。

  身後拿刀的男子驚叫道「殿下!」

  「發生什麼事了?」吳相聽到聲音前來查看,他一推開門就看見六皇弟連忙高聲呼喊「雲!段公子、殼主!」在殼園裡的下人們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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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拿著劍卷在別人頸子上,別人會怎麼想!?不等人開口,主動出擊「現在!龍公子不妨解釋一下您為何在這?」脖子上涼涼的感覺讓我知道剛才震開刀時一定被割傷了。

  六皇弟全身僵硬動都不敢動,雙眼瞪著我不放。身後的人突然偷襲我…扯過六皇弟擋在我面前,那人猛然收刀。趁他不注意一掌打向他的胸口!

  「哇!」男子吐血向桌子撞去。

  

  伸手拍了六皇弟的7處穴道。這招可是可是太皇叔教我的,以一定的力道封住對方7個穴道。就算六皇弟被人救走也沒用,解穴的人必需知道次序與力道的不同,順序如果出錯可是會死人的。走到裂成好幾塊的桌子旁一把抓起昏死過去的男人,以不同的次序點穴後向外甩去。殼園的下人七手八腳的接住他…

  「這是怎麼回事?」太皇伯走進內院向殼堯崢問道。

  揚聲說道「只是有人躲在我房裡偷襲罷了!」收回幻靈,把六皇弟推向殼堯崢。伸手接過段劍遞給我的手巾按在脖子上,我走回房裡撿起那把刀交給太皇伯。

  「去請龍公子的屬下都到大廳來,還有通知客人們,請他們也到廳裡來。」太皇伯向一旁站著的下人吩咐道。

  「是!」

  等人散開來後太皇伯看著六皇弟「龍公子請!」

  六皇弟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一變痛苦的倒在地上冒著冷汗…

  軒轅皓連忙向前握住六皇弟的手把脈「好手段,這小子若是妄想解開穴道會反被內力所噬。」他看了我一眼,扯起六皇弟推給旁邊站著的下人。

  殼堯崢接過太皇伯手上的刀,向一旁的下人吩咐「扶龍公子到大廳。」說完向我比了個請的手勢率先往大廳走。

  走在半路上,吳相看著被人攙扶的六皇弟低聲問道「雲你打算怎麼做。他…」

  「冒充太子已經是死罪!」說完話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若是六皇弟肯留在邱府平凡的過一生,我也不用除掉他了。當年父皇一定為了皇叔而傷透腦筋,身旁的兄弟剩下寥寥幾人,卻必需將他們送上死路。

  吳相看著我「辛苦你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千古不變的道理無論在何時何地都不會改變。無論何種用意,只要是輸的人就沒有任何的藉口。達爾文的物競天擇,用在人類身上比動物更為貼切。

  ******

  大廳裡人聲鼎沸,我按著脖子上的傷口跟著太皇伯走到最前面。竊竊私語的交談聲傳入耳裡,不管到哪八卦永遠傳得很快,殼園裡愛嚼舌根的下人還真不少,就這一會兒功夫就人盡皆知!

  「怎麼只有五位護衛?龍公子的友人與另一位護衛沒到嗎?」太皇伯看著大廳中央站著的護衛開口問道。

  賢王!看著殼堯殼堯崢的身邊跑來一位管事,低頭小聲的說著話。殼堯崢皺緊眉頭寒著對著站在廳裡的下人們吼道「傳話下去!封鎖所有出口!」太皇伯走到殼堯崢身邊詢問著。

  廳裡又一陣騷動。看見這種情形,我的心裡對這些江湖人士的評價又下降許多,他們與宮裡那些臣子們沒什麼不同,遇上事情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比麻雀還吵!

  摸出藥膏抹上脖子,傷口雖小還是要擦藥才不會發炎。六皇弟被他的護衛簇擁著圍在中間,他眼中閃爍著惡毒目光…該不會!抬頭看到殼堯崢已經把那把刀放在下人搬來的桌上。

  我小心的運著氣…才想找張椅子坐下時微微感到有些暈眩。六皇弟果然上在刀涂毒,先前在金牌外面包了層紅花蛛加上鬼面蟾蜍的毒粉,不知道他又搞了什麼毒在刀上!只差沒仰天長嘆,慢慢的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

  太皇伯站在大廳前對著六皇弟問道「龍公子承諾過會拿出證據,只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您也看見了。老夫也不好多說什麼,龍公子何不在此說個明白。」太皇伯的話讓在場的老江湖不住的點頭。

  六皇弟看向四周…過了一會兒他盯著站在窗戶邊的年輕男子。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我無言的看著那名男子。心裡的陰霾又加深了不少,照理來說六皇弟並不知道蕭然也在這裡才是,難到六皇弟知道我要蕭然來殼園,並且視破蕭然的裝扮?

  「蕭然!」六皇弟開口喚道。

  蕭然扮成的男子走到大廳中央向六皇弟行禮,從他的動做裡看得出他對六皇弟存著戒心。

  「把你身上帶著的權杖拿出來。」六皇弟命令道。我眯起眼看著六皇弟…連我都花了一段時間才在人群裡找到蕭然,六皇弟是怎麼發現蕭然的身份。若是認得出蕭然,為何六皇弟會沒發現我就是他的皇兄,太子龍雲煙呢?

  蕭然從懷裡拿出太子宮裡特別為他鑄造的權杖交給太皇伯。

  太皇伯仔細的端詳著權杖,過了一會兒太皇伯開口「多謝蕭大人。」他把權杖交還給蕭然。

  人群中跑出幾位姑娘,她們依偎在六皇弟的身邊看起來好不親熱…

  吳相喃喃的說「牆頭草見風倒…」

  抬眼看著吳相,心想賢王也是株不能忽視的牆頭草。不用讀心的能力,我根本無法從六弟身旁的護衛身上得到任何消息…

  太皇伯等人安靜後開口「蕭大人的身份老夫確認過了。只是…龍公子的身份…」

  六皇弟冷笑「老殼主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要知道本王沒有會認錯主子的臣子!」他掃視大廳裡的人「光憑這一點,本王可治你們死罪!」

  人群再次鼓噪了起來…

  見太皇伯提大音量依然壓不過吵雜的爭論聲,我開口陳述另一件事實「與假冒太子的叛黨同夥也是死罪!」

  「冷雲!」六皇弟狠狠的瞪著我「本王第一個決對拿你開刀!」他威脅的說道。

  困獸之鬥已不足為懼「到時任憑處置。」我完全不把六皇弟的話聽進去。父皇不認六皇弟,他自然沒有領地只能靠邱丞相的支援。邱丞相不過只是一名臣子,就算他再怎麼貪污與當年擁兵自重的皇叔相比不過爾爾。

  太皇伯再次詢問蕭然「蕭大人可否明確的告知老夫,廳中之人是否為太子殿下!」

  「這………」蕭然糊疑的看著六皇弟「此人的外貌的確是殿下,可是…」

  「蕭然。別忘了你到殼園來的任務。」六皇弟對蕭然說道。

  蕭然看著六皇弟「殿下並沒有派給在下任何任務!」

  六皇弟暴躁的罵道「沒用的廢物!連自己主子都認不出來!」

  聽到六皇弟的辱罵蕭然臉色一沉氣憤的看著六皇弟「你決對不是殿下!殿下從不曾、也不可能這麼辱罵任何一位下人。」六皇弟的護衛見情勢不對伸手抽出刀劍,幾名江湖俠士、軒轅皓、段劍早已出手…

  太皇伯對對掙扎不已的六皇弟喝道「還不束手就擒!」

  「我呸!」被人制服困上繩索的六皇弟不干心的瞪視著太皇伯。

  殼堯崢看著六皇弟壓抑著怒火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混進殼園?」

  六皇弟邪笑「殼主該問的不止我。」

  「故弄玄虛!給我搜!找出與其他人兩人…」殼堯崢不滿六皇弟顧左右而言他的舉動

  賢王應該還躲在殼園的某個地方。正當我想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身體裡的血液彷彿要沸騰般的流竄。一手抓住椅把,一手撫上脖子上的傷口……

  「雲!」吳相擔心的叫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段劍厲聲說道「你在刀上涂毒!」

  六皇弟哈哈大笑「哈哈哈…刀上抹了「焚心」!哈…哈…」四周抽氣聲不斷…

  焚心是嗎?心中放下一塊巨石。要知道宮裡什麼毒藥都找得到,焚心這種毒藥早在八百年就讓小默吃過了。閉著眼睛催毒,等毒退下大半我才張開眼睛「無礙。」向太皇伯等人點個頭。

  太皇伯臉色凝重的問道「冷公子當真無事?」

  「有解毒丸。」拿出一顆藥丸放入嘴裡。裝成療傷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我站起身子走到六皇弟面前「為何襲擊在下?」我開口問道。

  「你說呢?冷公子…」六皇弟反問我「我開怎麼稱呼你呢?是冷公子…還是四皇兄!」

  四皇兄!?轉頭看了一眼軒轅皓。會把我認為四皇子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為什麼六皇弟會這麼叫我「你搞錯了!」等一下要好好盤問一下軒轅皓才行!

  「四皇兄。你也別再裝什麼「冷雲」!沒想到當年刺客下的毒沒毒死你。」六皇弟惡毒的看著我。

  「在不併不是四皇子!」說完話,我看了一眼軒轅皓。他好像還沒發現不對的地方…

  69

  大廳裡有人突然開口「仔細一看冷公子與龍公子有五分相像…」那些江湖人士議論著。

  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轉頭向太皇伯說道「煩請老殼主派人報官。」六皇弟頂著我在宮裡用的相貌,那張臉若是與我一點也不像的話才有鬼!

  太皇伯點頭「冷公子說的沒錯,老夫會派人到皇城一趟。現在當務之急還要找出另外兩人才是!」太皇伯揮手讓人下去傳達指非。

  殼園的管事抬著木箱走進大廳「東西都收在這裡。請殼主盤點!」箱子打開來裡面都是一些藥品。

  殼堯崢拔開其中幾罐的塞子嗅了嗅「都是些迷藥與毒藥。莫姑娘房裡的就是這種迷藥…」殼堯崢把藥交給莫盟主。

  莫盟主身旁站著的次子接過藥罐,讓自己妹妹確認迷香的味道。莫姑娘委屈的點頭,眼眶開使泛紅。雷家長子走到她的身邊安慰著她,表示不管如何自己一定會負責到底。

  莫盟主拍桌大罵「果然是你這奸人搞的鬼!」

  六皇弟抬頭瞪著我,他伸手指著我說道「這件事盟主該問的人是他!」昨晚人的確是放到我床上,是我把莫姑娘送到客房裡去的…

  「你還想狡辯!昨晚冷公子與大夥商討直至天亮,我這江湖莽夫可以做證!」昨晚坐在我身旁的俠士站出來。

  昨晚在場的人紛紛父附和著「就是!在下昨晚與冷公子談了不少事。」「可不是嗎?冷公子與吳公子…」「這賊人殺人林大俠還不夠,還…」

  「四皇兄!為什麼?為什麼不幫助我。」六皇弟對著我大吼。

  看著六皇弟我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說過,在下不是四皇子!」這句話可沒騙人,我本來就不是四皇子。想起六皇弟要我臣服於他,厭惡的撇開頭。做事不乾淨,被人抓到把柄

  「你這賊人還想興風作浪!」「給老子放清楚點!你這廝太過份了。」「就是!一刀斬了省得晦氣…」此起彼落的叫罵聲在大廳裡傳蕩著…

  六皇弟恨恨的叫道「外公不會放過你們這些……」

  聽到這軒轅皓挑眉,他走到有的身邊「冷公子早知道他是邱家的那位?」

  看了轅轅皓一眼,沒用讀心能力我不知道軒轅皓的心裡在想些什麼。當年我可是親自確認過所有人,除了六皇弟之外當年留在宮裡的皇子全死了,若是還有什麼皇子,只有可能是父皇在宮外偷生…想到這兒心裡微微泛著酸。

  「冷公子當真不是四皇子?」軒轅皓看著我認真的問道。

  搖了搖頭。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沒人會覺得我是四皇子「我警告過你別去找他的!」六皇弟身邊可是有擅於催眠的高手,難保軒轅皓已經中了道。六皇弟才會叫我四皇兄…

  「在下探察過雅閣沒錯。並無遇上任何人…」軒轅皓不滿我對他的責備。

  轉頭看著與六皇弟一同被困綁的護衛「只怕你不記得了。」被催眠的人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或是做過什麼。看來失蹤的那名護衛也是個麻煩!

  身後的軒轅皓靜默了下來「…………」

  我看了蕭然一眼,轉頭吩咐軒轅皓「告訴段劍與殼堯崢,失蹤的兩人裡,其中一人擅長奪魂術。」催眠被人稱為離魂術或是奪魂術,江湖上視擁有這種技術的為為邪魔歪道,卻不知在軍中也有不少的人用它來盤問一些寧死不屈的俘虜。呂墨辰就是使用離魂術的佼佼者。

  查看六皇弟隨身物品的管事突然大叫「啊!殼…殼…殼主!」他手裡拿著的花瓶顫抖的叫道。花瓶裡爬出一條蛇慢慢的爬向管事。

  「葵花錦蛇!」「快退後是葵花錦蛇…」原本好奇的觀看殼園的管事們翻查東西的人全往後逃竄…

  葵花錦蛇!現在是冬天,蛇的行動緩慢,可是再讓管事抖下去,那條蛇還是會攻擊的。彈指點了管事的穴道,站起來走了過去…

  「冷公子…」殼堯崢攔住我。

  看著殼堯崢不說話,我揮開他的手逕自走向管事。

  「別過來!」管事開口叫道。蛇感覺他嘴裡呼出的氣滑下瓶子,纏上管事的手臂…

  蛇是靠著熱度來感覺獵物在哪的,他說話根本就是找死!沒好氣的甩氣打在他的啞穴上。管事張口想說話,開了又閉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伸手放在蛇的旁邊,運氣讓手掌散發出溫暖的熱氣。蛇感覺到溫和的氣息靠了過來,抬手讓它爬上手掌,左手點開管事的穴道。

  「…呼…多謝冷公子。」管事退到遠遠的地方喘著氣道謝。

  左手勾起他剛才拿的花瓶往地上一砸!花瓶摔成碎片…

  殼堯崢跑了過來「冷公子你這是。」

  伸手撥開碎片,拿起瓶子裡藏著的紙。剛才我看到蛇的時候就覺得花瓶裡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才需要用到葵花錦蛇來守護,果然不出我所料!抖了抖紙當著其他人的面讀了起來…讀完那幾張足以定邱丞相死罪的紙,我看向六皇弟。只見他六皇弟瞪著我,並不出聲回應。

  一旁的蕭然向我要那幾張紙「冷公子可否讓在下一覽。」

  

  遞出紙。蕭然伸手接過,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我走到六皇弟的面前,伸手觸摸六皇弟的臉頰下緣…指甲勾起一片薄薄的面膜「殼公子…」我開口叫殼堯崢,請他過來看六皇弟臉上的易容。六皇弟趁我分神的同時,用力的撞向我!手上的蛇受到驚動張口亂咬…為了不讓六皇弟被蛇咬到,我鬆手讓蛇掉到地上。蛇落地纏上我的腳,毒牙穿入小腿…

  「雲!」「冷公子!」吳相他們吃了一驚。

  連忙開口阻止他們衝過「別過來!」你們跑過來還得了!開玩笑,萬一咬到他們,我沒把握救得了人,先前吃的解藥完全是假的,做做樣子給人看。

  等蛇平靜下來我拔開蛇嘴,把蛇放進布袋中,從懷裡拿出另一顆金黃色的補藥放進嘴裡…

  殼堯崢這時才走到我的身邊,看到六皇弟臉上勾起的面膜,轉頭對著檢查物品的管事吩咐「找出卸下易容用的藥水。」

  等六皇弟臉上的面皮被人剝下來用水擦乾靜後,殼堯崢驚叫「邱公子!」我看見其中一名護衛竟是洪月鳴的夫君,心裡冷笑了起來…

  看完紙蕭然向前太皇伯說道「老殼主。在下必需趕回皇城請示皇上!這些人就拜託殼主看管。」

  太皇伯拱手回答「請蕭大人放心…」

  我走到蕭然身邊抽回他那幾張紙「這…就留在殼園。」萬一丟了,一切前功盡棄!

  「這怎麼行!」蕭然嚴肅的看著我。

  看著還沒認出我的蕭然,我將紙折起來放入懷中「你打算帶在身上?」我還打算用這些證據引賢王出來。

  「這…」蕭然猶豫的看著我。

  太皇伯適時的開口「諸位。老夫有件不好的消息…失蹤的兩人之中有人會奪魂術!」

  「奪魂術!」「妖術!」「這下防不慎防…老殼主您說該怎麼辦?」「盟主…」這次連太皇伯提高聲量也壓不下來。

  低聲喝到「夠了!」光出張嘴,沒半點用處!心裡對這些江湖人士感到不悅「請各位清點身邊的人,小心有人冒充。」說不定賢王早易容成別的樣子,正看著戲!

  太皇伯贊同的說道「冷公子說的是!請諸位留意身邊的屬下或是弟子是否為本人。」等廳裡的人散去,殼堯崢、段劍、軒轅皓壓著六皇弟離開後,太皇伯對蕭然說道「蕭大人!老夫這就送您出去。」

  「在下與老殼主同行。」正好順便送信給洪月鳴與太傅他們。

  太皇伯眼裡一閃「勞煩冷公子。」

  ******

  送走蕭然,我回到內院與其他人一同坐在大廳裡喝茶。吳相自從神偷死了之後食慾不振,現在抓到六皇弟,終於放下心來一個人稀哩呼嚕的吃著宵夜。看他吃的香甜讓我忍不住也想吃點東西…

  回到房裡吳相看著我問道「莫姑娘會在那間客房,是你做的手腳對吧?」今日他聽見六皇弟說莫姑娘的事是我搞得鬼,他隨即瞭解昨日我為何在三更半夜挖他起床跑到太皇伯那。

  「那是場失誤!」我收拾著床上的東西回答道。

  吳相沉默了一會兒「…莫姑娘等於被毀了。」他的聲音裡參雜著憤怒。

  「我還能如何?」放下手中的物品,轉頭看著吳相問道。

  吳相開口說道「你可以娶她!」

  「那她的一生才真的毀了!」我冷冷的說道。沒有後台的妃子,下場都是很淒慘的…

  張著嘴吳相無言的看著我「………。」看來他瞭解我的意思了。

  在心裡嘆了口氣「而且送她來的還是她的親哥哥!」就算莫姑娘的哥哥毫無半點印像!若是讓他知道是自己親手將妹妹帶到別的男人房裡,他會怎麼想!內疚?懊悔?不管如何他都會覺得自己愧對妹妹的。

  「什麼!」吳相驚叫。

  向他點頭「就是你聽到的。」反正她又沒失清白,只是被人看光罷了!

  吳相長長的嘆了口氣「唉…送走她的確是最好的做法!只是,就算雷公子保證永不娶妾,莫姑娘還是拒絕雷公子的求婚…」

  為何?我無法理解她的做法「不娶妾很重要嗎?」

  

  「你不瞭解…雷家世代單傳,盟主之所以不願將女兒嫁至雷家就是因為雷家的傳統,入門三年未有一子時雷家就會為雷公子娶妾!現在雷家的家主就娶了八位夫人。莫姑娘也知道,就算雷公子現在這麼承諾莫姑娘,三年後若未產下一子,到底會如何沒人能保證!」吳相不認同的搖頭,他喝了口酒又開口說道「而且…莫盟主早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門下的弟子。只要對方是真心愛莫姑娘的話,這不是問題…」

  我沉默了下來…父皇的妃子少說也有上百人,特別是皇叔篡位時死了大半數的妃子之後,又重新補了上來。上次回宮時,他還要我立妃!如果我真的立了妃,父皇不會覺得…覺得…嘆了口氣心裡有些難過。

  「怎麼了?雲?你的臉色不太好。」吳相好奇的看著我。

  向吳相搖搖頭,我按著衣服下的護身符…不知道為何,我好羨慕莫姑娘「吳相你呢?」吳相在外漂流多年,有沒有考慮過成家立業?

  「我不能娶妻…」吳相複雜的看著我「師父在世時說過。像我們這種人不能娶妻生子…」

  看他不想說的樣子,我不再追問這個話題。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情,我也是秘密的一大堆,沒資格問別人「對了!那兩人還在殼園嗎?」希望賢王沒有逃出去了,要不然想抓住他很難…

  吳相抓著水晶「他們還在殼園之內…只是…不知為何我看不見他們到底在哪…」他騷頭說道。

  「無防!」人還在殼園裡,不怕找不到。我發現這幾天吳相頻頻換水晶,忍不住開口問道「水晶…」

  「水晶已經壞了六個。可能又要殼公子幫忙尋找了。」吳相從袖子裡摸出銀票,慢慢的一張一張的算著。

  「你最近有特別使用它嗎?」是不是因為我拜託吳相幫我才變成這個樣子?心裡有些不好意思。

  吳相回答道「沒有!」

  聳肩繼續把東西整理好。只是我的腦裡全是父皇與其他妃子在一起的樣子…沒注意到時還不覺得如何,我實在很懷疑父皇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心情低落的想找事情做!如果烈風在的話,我都會幫它刷毛…現在我只能重覆整理行李,讓自己分散注意力。

  70

  這一晚殼園的下人們照著太皇伯的吩咐,把我房裡的茶几、多餘的擺飾搬到吳相的房間之中,另搬了三張床塞進我的房裡。等下人們把被縟鋪好後,太皇伯走了進來「冷公子、吳公子在賊人抓到之前,請暫時留在冷公子房內…」軒轅皓手裡拿著包袱與段劍一同走了進來。

  看著房間裡四張床…在心裡嘆了口氣「老殼主客氣了。」我拱手說道。乾脆把床並在一起,睡通鋪算了了!剛才搬傢俱時驚動了裡面的葵花錦蛇,床邊的布袋抖動了幾下往旁邊移了一下。

  吳相坐在他的床上開口叫道「看好那隻蛇!」

  對吳相的大驚小怪感到沒折「吳相…它咬不到你的。」我沒好氣的說道,都裝在布袋裡了怎麼可能咬得到…

  等太皇伯帶著殼園的下人離開之後,吳相開口問我「雲。今日你中毒時吃的藥是什麼藥?怎麼連葵花錦蛇的毒都能解?」他好奇的看著我。

  …伸手拿出藥瓶丟給他,吳相打開來聞了一下「惡~」他扭頭乾嘔。那可是各種毒蟲還有藥材做成的毒丸,我吃的時候都是直接干吞,如果碰到口水化開來,那個味道不是用可怕就能形容的!

  「吳公子!」軒轅皓出聲警告他。

  吳相把藥拋向軒轅皓「軒轅公子不妨試試,自然就會知道在下為何如此!」說完話,吳相小心的嗅了嗅手掌,深怕自己沾上藥的味道。

  軒轅皓抄起藥拔起瓶塞「………………」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霾。

  「對吧!那東西的味道就好像毒藥一樣…」吳相沒神經的說道。

  那本來就是毒藥!身為殺手的軒轅皓一定知道藥丸裡混了些什麼藥材,而且我根本沒花心思掩蓋它的味道…

  段劍站起來接過軒轅皓手裡的藥「冷公子你…」段劍完全呆在當場!

  「以毒攻毒。」我不在意的說道。天知道是毒上加毒…我沒天良的在心裡加上一句。

  「這…怎麼可能!」段劍嚴肅的說道。

  的確是不可能,除非特殊情況「習慣就好。」我揚起嘴角慢慢的說道。除了在年幼習武前服用閻王愁之外,還有一種人也能這麼吃毒藥。日積月累!慢慢的服用少量的毒藥也不是不可能如我一般把毒藥當糖果吃,只是這種人要付出的代價高得嚇人…

  吳相摸不著腦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軒轅皓用帶有鄙夷的目光看著吳相「這東西足已毒死幾百人!」他把藥扔給吳相。

  吳相瞪大眼「你吃這個當解藥!」

  真是慢半拍…我感嘆的想著「嗯…」人類的神經有粗有細…吳相的可能與一般人不太相同,精明時反應非常的快,脫線時讓人直想吐血!

  半夜軒轅皓拿著酒坐在左邊的床上,一個人品嚐著它的味道「您到底是誰?」他看著我開口問道。

  「你認為我是誰?」軒轅皓果然起了疑心。我想知道的是他到底猜出我的身份了沒…

  軒轅皓放下酒「一開始我認為您只是段劍口裡的主人,但後來我認出您就是我闖入宮裡時見到的那名孩子,今日……」他看著我不再說話。

  「我不是四皇子。」段劍的呼吸如同睡覺時一樣的平穩…只是像他這種人,就算沒醒也會有所反應才對,刻意保持反而顯眼。

  軒轅皓自嘲的笑了笑「的確…」

  「再過不久就算你不想知道也會知道。」只怕到時你寧願不知道我的身份!蕭然回宮會找什麼人來我已經有了底,父皇刻意讓呂墨辰他們記得我的面貌也許就是算準了這一步。

  「為何這麼說?」當我走回自己的床準備睡覺時,軒轅皓才開口問道。

  伸手指著段劍的方向,示意軒轅皓段劍正在聽我們的談話「你會明白的。」你決對會生氣!因為我瞞著你們所有的事,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他們。

  ******

  隔日六皇弟被等在湖息的殼堯崢逮個正著。當我聽到風聲趕到時,太皇伯已經控制好局面。當我掃視著六皇弟身旁的手下,裡面沒有賢王…

  「為什麼!」六皇弟吼叫著。

  殼堯崢命人用鐵鏈銬起六皇弟他們二十多人。不少江湖上的名門子弟也參與了六皇弟的脫逃,只見與他們同門的人急著與他們撇清關係的樣子,我不懷好意的看著那些人。

  六皇弟對著太皇伯問道「你明知道本王貴為六皇子,為什麼裝做不知曉的樣子?」

  殼堯崢沒耐心的說道「無憑無遽邱公子拿什麼來證明!」

  「本王的金牌被那賊人偷走!」六皇弟爭辯道。

  旁邊站著的男子不屑的罵道「聽這混小子說什麼鬼話!林大俠當時正在莯葉城,哪兒離皇城少說也有幾十里!」

  「為什麼?四皇兄你為何不幫我。」六皇弟淒厲的問道。

  

  真是百折不撓!心裡對依然不死心的六皇弟感到厭惡,父皇對皇叔手下留情沒錯,我可不像父皇那麼好心!走向前向太皇伯拱手後往口對六皇弟問道「邱公子為何不甘?」六皇弟從小天資聰穎是皇子中最被看好的一位,為何他仍然想不透呢?若是我知道父皇平定叛亂後沒打算接我皇宮,決對不會留在邱府當他的傀儡。

  

  「有何不甘…呵呵…我恨!我恨父皇表面上疼寵我們這些皇子,暗地卻把我們當成五皇兄的擋箭牌!」六皇弟笑得陰森「我曾經溜到五皇兄住的地方,想看看這位不受父皇觀照的兄長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誰知道我看見父皇親自教導五皇兄讀書寫字,那個樣子騙不了人,父皇是真心疼寵五皇兄。當我被父皇發現時,父皇甚至想殺死我!我一直冀望父皇能夠像五皇兄一像重視我,可是在皇叔派亂時父皇他只帶著五皇兄離宮,把我們這些皇子丟在宮裡自生自滅!」最後四個字六皇弟幾乎是尖叫出聲。

  世上果然沒有秘密!我完全不知道,也從來都沒發現六皇弟曾到我住的地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的作為自有一翻道理,再說若太子殿下真是你的兄長,尊敬兄長有何不妥!」我開口以眾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冷公子就如我五皇兄一樣永遠都這麼的冷靜!」六皇弟看著我用一種怪異的音調說道。

  我的真實年齡要比外表大了20歲,現在也快39歲了,當然比較老成「位居上位者若不冷靜自制如何統領部屬?」身為皇家之人要有自覺,宮裡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六皇弟看著我半天才吐出話來「本王明明才是該被父皇選中的人!外公說過我就是國師說的「天人」,注定成為帝王!」如同皇叔當年一樣,六皇弟拒絕接受自己的失敗!

  

  又是預言!邱丞相這個老妖怪是從哪知道這件事,該不會是從皇叔那得到的消息?當年沒除掉的叛黨果然有漏網之魚「預言只是提醒!而命運則是該自己掌握。」國師已經對天人的預言而感到懊悔,沒想到六皇弟居然相信邱丞相的話!難到就如大家所說的小時了了大未必家?我好奇的想著…

  「不可能!」六皇弟大吼著「本王注定統一天下!注定得到一切…」

  「天下!何謂天下?」我看著六皇弟問道。就我所知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過去住過的地方不過只是地球一角,地球只是太陽系裡一顆行星,太陽系只是銀河系裡面的星系,宇宙有多大沒人能知道!我們只是蒼海裡的一粒砂,只存在現在…

  六皇弟嚷著「天下包括了麟國、月鳳國、蕭國,只要能得到它們就能得到天下!」

  「蕭國以南、月鳳以西、麟國以北你又怎麼算?」天下有多大?全憑個人的觀點。

  「…冷公子呢?對冷公子而言天下又有多大?」六皇弟問我,這個問題由我來答實在是非常的危險。

  我伸出手掌握住拳「這就是天下!」我能掌握的就是我的天下。

  ******

  站在人煙稀少的湖邊看著湖上的漣漪…賢王算是被蕭王軟禁在王府裡,能在不被查覺之下逃離蕭國來到麟國,賢王真的不簡單。

  「我總算見視到你的另一面。」吳相看著站在後面的軒轅皓與段劍說道。

  不怎麼在意的開口「何以見得?」這也算是引賢王出來找我的方法,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吳相撿起湖邊的扁石打起水漂「如果不是因為清楚你的身份,我也會如那些江湖人士一樣猜測你的身份。」

  「別忘了你得跟我回去收拾國師的爛攤子。」吳相敢跑的話,我一定會下令重金懸賞。

  「…是。」吳相垂頭喪氣。

  轉身看著吳相的苦瓜臉「那麼請…未來的國師大人可否告訴我那兩人抓到了嗎?」

  吳相搖頭否定。

  71

  

  這日的午飯吃的很晚,同昨晚一樣我們又是四人一起吃飯。大廳裡大部份的人都談論著幫助六皇弟脫逃的人,說他們是叛徒!可恥!世間冷暖不就是如此,前才還稱兄道弟,轉身就翻臉不認人。板凳旁還放著裝有葵花錦蛇的袋子,太皇伯要求我隨身帶著蛇免得讓人帶走。也多虧了這條蛇,在一旁虎視單單的姑娘沒膽走近我們這一桌!

  大廳的一角,有位戴著紗帽的琴師慢慢的撥弄著琴弦,廳子裡的交談聲停了下來。一雙不滿皺紋的手,開始舞動!優雅的旋律裡帶了點蒼桑的感覺,這與母后彈奏此首時的婉約完全不同。首子到了最後的一段變了調…我放下杯子不解的望著琴師。曲盡時,我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感嘆著缺了一段,整首曲子的意境就完全不同。

  「公子為何嘆氣?」琴師抬起頭問道。

  聽見他的話吳相好奇的向兩旁張望著…當琴師被紗帽遮住的臉正看著我們這桌時,他又問了一次「老朽彈琴多年從未有人嘆過氣…可否請公子指教?」

  他該不會是在問我吧!我只不過是輕嘆一聲,他就聽到了?放下筷子我開口問道「老先生是在詢問在下?」學音樂的人對聲音的敏感度比一般人好,若是在習武也能助聽覺。

  「正是!」琴師向我行個禮。吳相幸災樂禍的看著我,他一定是在記恨我拖他回去的事。

  看著琴師我開口回答「可惜先生的曲子未能彈全。」感覺好像是硬湊成一首上似的,少了些味道。

  「公子聽過「水靜天」的最後一段!」琴師激動的站了起來,他急急想往這邊走來卻絆到琴台往前摔去。旁邊站著的下人趕快扶他一把,只是頭上的紗帽還是掉了下來。

  那是張什麼樣的臉…五官扭曲變形,眼睛上面覆蓋著一層皮膚,嘴巴也只有半片嘴唇的覆蓋。四周的抽泣聲不絕,有些膽子小的只差沒昏倒了。走到琴師的身邊伸手撿起紗帽戴在他的頭上。

  琴師系好帽子道謝「多謝冷公子。」

  聽到這我根本高興不起來,扶他坐回琴台時琴師拉住我的袖子「公子在秋末時曾園子裡吹過笛子,可否請公子告訴老朽曲譜。」

  這個人的聽力還真是超乎常人,我記得吹笛前還確認過附近沒人,他到底是從哪聽到的!

  「老朽認得公子的腳步聲。」琴師像怕我不相信他似的再次說道。

  又一個能力者!這個人是聽力方面特別好「在下的確曾在園子裡吹過笛子。」拉他跟我回宮,當宮裡的琴師好了。

  「公子還未告訴老是否聽過水靜天全曲…」琴師突然想起他摔倒前問的問題。

  我不介意教他最後一段「是。」答了聲,承認自己聽過這首曲子。

  「當真!」琴師站了起來「老朽聽聞水靜天的曲譜收藏在皇宮裡,除了當今皇后娘娘之外無人會彈!」他大聲的說道。

  完了,我這不是不打自招!我微微一笑「怎麼會!在下的母親正好也會彈。」母妃怎麼不告訴我只有宮裡才有這首曲子的全譜。

  「那…可否請公子彈奏,讓老朽一飽耳服。」琴師興奮的說道。

  我考慮著到底該不該彈「若老先生不嫌棄的話,請與在下入內。」彈琴順便拐他回宮,母后應該會喜歡他的琴藝才是。

  「當然!」琴師摸索著琴,花了一些時間才抱起琴來。

  帶著琴師與吳相等人回到內院,請下人搬來另一架琴起手撥弦…

  「…冷公子能否…」聽完曲子琴師忍不住開口想問我能不能給它全譜。

  就等你問我!在殼堯崢他們的面前我稍微考慮了一會兒才問「老先生目前在何處落腳?」

  「老朽以四海為家!」琴師回答道。

  那就不會有問題「此曲為冷家不外傳之曲,若老先生願意為冷家所有自然可以破例。」直接了當的告訴他。

  「這…老朽雙目失明…」他遲疑的說道。

  我要的是他的能力「老先生琴藝出眾,耳力更是一絕!」他的聽力可媲美順風耳了。不想逼迫他我補上一句「老先生可以仔細考慮。」

  ******

  送走琴師時吳相正好從他房裡出來,我開口問他「那個人如何?」不知道吳相是怎麼看那位琴師。

  吳相偏著頭笑了笑「應該不會有問題。」說完話他攔下一旁的下人端茶上來。

  我看著他眯起了眼睛,吳相為何沒有握水晶?有點奇怪!與吳相一同走到房裡,我把扔在桌上的裝了蛇的袋子拿起來放在腿上。裡面的蛇動了動…感覺他盤在我的腿上休息著。我要用讀心的能力嗎?這個人是不是賢王?還是另一位失蹤的護衛?

  我記得,蕭國皇室各各精通飼養葵花錦蛇的方法。記得昨日被蛇咬時,蛇並沒有像小默一樣注完毒後又吸血,這代表著飼養它的主人控蛇的能力卓越!相反的來說,我養的小默動不動就咬我算是我教導無方。

  等下人拿著茶壺與點心進來之後,我開口要吳相端茶給我「幫我到杯茶。」就算在宮裡我也不會隨意讓人到茶給我,眼前的吳相應該知道我的習慣,而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若是沒有發覺異覺,這人決對就是失蹤兩人之一。若是賢王,我腿上的蛇一定會有反應…

  吳相拿了杯茶放在我的手上,蛇移動身體撐起布袋…賢王!嘴角輕輕的揚起,終於被我找到一人!

  晚飯前我找了冒牌吳相到外面走走,算準了時間一到自然有人來找我用飯,自然也不害怕會發生事情。倆人在繞了一圈之後,走到吳相原先的房門前我停下腳步…

  「我有事找你商量。」示意吳相跟著我,倆人進到堆滿傢俱的房間。

  跟在我身後踏入房間的冒牌吳相,看著滿屋子的傢俱他開口問道「什麼事需要這麼小心?」

  拿著裝了蛇的袋子開口說道「幫它找主人。」說完話把手裡的袋子扔向賢王,伸手向他的穴道拍去。

  賢王左手抓住袋子,右手向我翻來。勾爪直取賢王手臂上的大穴,賢王的手打直如刀狀向我胸口劈來。閃過他的攻擊,我用腳勾住他的小腿。在狹小的房間裡沒多少地方能躲,我移動到背對門的地方避免賢王逃跑…

  賢王不知為何?一直避免與我正面交鋒。傢俱的背面閃過一個人影,賢王分神被我點住穴道。

  「誰!」我低喝道。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傢俱後跑了出來。看這個人跑步的樣子,應該不會武功「蕭蕭。」黑衣人的聲音如女性般的柔軟。

  彈指點了他的穴道後,我聽到傢俱後傳來細小的磨擦聲,繞過幾個櫃子吳相被人遮住口鼻倒在地上,身上被人用床單包緊,看起來就像精神病院裡的病患被人特殊衣物束縛著。劃開他身上綁著的床單與手上的繩子。

  吳相咬牙切齒!他走到賢王旁邊一把拉下他身上的衣服「居然著了你的道!」吳相拿回衣服,馬上套了回去。

  我解開賢王的啞穴,冷冷的看著他「賢王!」

  「太子殿下!」賢王禮貌的回答。

  走到黑衣人的身邊解開他的穴道,對方驚奇的看著我「我讀不到你的心耶!」

  讀不到我的心!這人也擁有讀心的能力?伸手扣住他的脖子。

  賢王著急的說道「別傷害他。」

  手中的觸感讓我愣了一下「失禮了。」沒喉結,這個人是女的!

  「我不是姑娘,我可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女子不高興的指正我。

  ………這是怎麼回事!

  吳相開口「你明明就是位姑娘。」他握著水晶說道。

  「我才不是,我可是個man!怎麼每個人都姑娘姑娘的叫。」女子指著吳相的罵道。

  man!這個人也是從我住過的時代來的嗎?

  「灰!」賢王叫道。

  女子黏著被點穴的賢王「蕭蕭。你看他一直叫我姑娘,人家才不是人妖!」

  人妖!心裡再次受到震撼。這個人該不會是從我那個時代來的。

  72

  我曾經想過,若是我遇上跟我一樣從同一個時代來的人會如何?眼前的這一位的言詞裡有著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語言,讓我想不承認都不行。只是…我對突然出現的蕭王感到不安。看了看吳相被她的言行舉止唬住的樣子,用手拍了拍他,示意他看一下那位姑娘。吳相握著水晶搖搖頭。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我轉頭看著賢王「這位姑娘…」我打消讀賢王心思的主意,等著賢王解釋女子的身份。

  賢王露出一種像是在難過的臉「她曾是在下妃子的人選。」他有些感傷的說道。

  「原來如此。」這與他跑來麟國有關嗎?我看著賢王等接下去說。

  「蕭蕭。我的寶寶呢?是不是他把我的寶寶藏起來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問著賢王。

  賢王嘆了口氣「灰…寶寶在奶娘那兒。你忘了嗎?」說完話,賢王在她的頭上落下一吻。

  呃…會不會太噁心了一點!我有些受不了賢王的舉動,轉頭看著站在旁邊的吳相「守住門,別讓其他人闖來。」賢王對這女子還真是溫柔的過火…沒想到把自己親妹妹送到他國和親的人會有這麼柔軟的一面。

  吳相走到門口「下雪了!」他開口說道。

  「哇!我也要看。」女子臉上掛著淚,卻露出一幅高興的樣子,她一邊嚷著一邊往門口跑去。

  伸手抓住她,不讓她跑向門口。這女人變臉變得太快…

  「嗚…嗚…蕭蕭…嗚…」她扯著我拉住她的手,又哭了起來。

  賢王心急的開口「殿下!可否讓在下…」

  伸手拍了賢王七處穴道,封住他的武功之後,我才解開原先的穴道「看好你的女人!」把女子推進賢王的懷裡,我冷聲說道。

  「別哭…」賢王拍拍女子的背輕聲哄道。

  女子突然抬起頭「你這混小子把老子當女人哄!」她咆哮道。

  「噓…沒這回事!」賢王伸手按著她的唇,要她安靜下來。

  女子安靜下來偎在賢王身邊,過了一會兒又開口笑嘻嘻的說「嘻!我讀到你的心了喔…嘻嘻…」她拉著賢王的衣服喀喀笑道

  站在門邊的吳相看到女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語氣、聲調都雜亂無章忍不住開口問道「她怎麼瘋瘋癲癲的?」

  賢王把女子壓入懷裡「這是在下的錯!」他低聲說了這一句後,抬起頭看著我「雪依是在下的表妹,從小我們一同住在母妃那一直到16歲,在下不得不離宮到邊關後才分開。離宮前父皇答應過只要在下能夠拿下麟國大將趙雲飛的人頭。就會把雪依許給在下…」

  「蕭蕭…」女子抬頭看著賢王「雪依是誰?」她甜甜的問道。

  

  賢王撫著女子的頭「依父皇的旨意在下拿下人頭,卻因為沒拿下城池,回到宮裡之後父皇以此為戒口遲遲不肯下旨…後來,父皇有意立皇兄為太子。當務之急在下需要一位內應跟在皇兄的身邊回報消息,後來在下挑了位姿色優美的歌妓,安排好人手在她失身之前救下她,歌妓為了報答自願接近皇兄。當然!在下知道皇兄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那名女子,所以在下…故意讓雪依的父親送雪依給皇兄。」賢王緊緊的抱著女子。

  雪依就是灰…我可以猜出蕭王接下來會說什麼「繼續。」開口要賢王接下去說。

  

  賢王哀傷的看著懷裡的女子「不出我所料,皇兄果然被父皇封為太子,而雪依也被選為太子妃。當雪依哭著跑來告訴在下再過不久她就要嫁給皇兄。在下告訴雪依,只要在下當上皇上就會接她回來。婚後雪依時常與在下在安排好的廟裡相見,後來雪依懷有身孕,而皇兄只有在新婚之夜要過雪依,完全無法造假…」

  接下他的話「所以你下藥打掉她肚裡的孩子?」這種事在皇家常常發生,賢王會這麼做並不稀奇。

  

  賢王點頭「是…是在下親手把藥灌進雪依的嘴裡。雪依小產之後不再傳來消息,在下只當她在生氣並沒有特別注意。等皇兄登基,皇兄不敢馬上除掉在下,只是下旨將雪依被送入冷宮,等在下前去探望才發現雪依變成這個樣子,只好將她救出留在道觀裡養病。道觀裡的師太說雪依已經瘋了,尋遍名醫依然未能醫好雪依的瘋病,後來得知離魂術能控制雪依的病,但蕭國裡無人會離魂術。後來六皇子派人送信來,信裡提到只要在下幫他得到太子之位,就會教導在下離魂術。」

  man或是人妖都不是現在所用之詞,不可能是無意之間脫口而出的話「那她先前的胡言亂語又是怎麼回事?」若她的病真如賢王所說的一樣,先前為何沒人看得出來。

  「雪依瘋了後,常常語出驚言。彷彿能透視每人的心思一般。」賢王這麼說道。

  怎麼可能「荒唐!」我記得父親瘋了之後,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連話也無法完全講清,這女子若真的瘋了不可能還有辦法讀別人的心,而且吳相的水晶也沒裂開來。這兩人到底在裝些什麼!

  這時吳相開口「雲!你…」

  轉頭看著吳相「我不相信她有如此異能!」背對著賢王我比手勢告訴吳相別開口。

  「請您相信在下!在下無意之間得知六皇子就是麟國國師口裡的天人,而且六皇子真的擁有看透人心的妖力!」賢王肯定的說道。

  挑眉看著賢王…

  賢王見我不信他說的話,把前晚莫姑娘出現在我床上的事說明「莫公子就是中了離魂術才會帶著莫姑娘到殿下的房裡。」

  我看著他懷裡的女子說道「依你之言,灰姑娘只是將六皇弟說過的話再背出來…」

  賢王打斷我的話「是!灰說的話是我要他背下來刻意背給殿下聽的!」他焦急的抱緊懷中的女子。

  「你試探我!?」原來是試探我!怪不得…

  「這是因為六皇子提過無法讀殿下您的心,在下不得己只能出些下策!這些話都是在下聽六皇子提到過的話。六皇子提到自己是國師口裡的天人,但在下知道與您相比,六皇子是位妖人!他擁有妖力,能……」賢王解釋著。

  揮手打斷他的話「夠了!別拐彎墨角。」妖人…難道對這些人來說,我們這些能力者都是妖人嗎?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只要讓人知道我的能力,所有人都稱我為「怪物」或是「妖怪」,沒人會接受我們。

  賢王看著我低身行禮「如今在下己不能回蕭國。在下以配兵圖與軍令來換取隱居在麟國的權力。只要隱居在山林之中,在下不需要離魂術也能照護雪依。」

  心中泛著冷意,這個人讓我心寒「配兵圖在畫就有了,軍令再鑄就有!蕭王可是拿了十二城池換你的命!」黑暗中我的手按上幻靈…

  寒光一閃!我連忙往後閃開,衣服被匕首劃破一條!原來裝瘋的女子手持匕首向我剌來。

  「吳相!」出聲要他找人。

  吳相開門長嘯!

  狹窄的房間裡,我無法使用幻靈。退到牆邊,一掌打向牆壁!轟一聲牆被震出一個洞,我跳出房間後甩出幻靈纏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拉了出房間。旁邊竄出好幾名男子向我攻來。吳相想上前幫我…

  「留在裡面看住賢王!」對他叫道。賢王跑了才糟!

  不再手下留情,翻身甩動幻靈!對付這些人的圍攻,我不敢鬆懈!解決兩人,我掃劍揮向站在大石前的男子,男子閃開後石頭被震成碎塊!左袖一捲,甩向其他男子,石塊向他們射出。殼堯崢才踏入院子就被石塊波及,他跳上屋頂。屋頂上已經站好些被打鬥聲引來的人…

  身後咻咻幾聲,左袖一甩截下幾枚暗器。我刺穿一人的肩膀,抽劍向上一跳,用手指夾著樹上殘留的葉子,往發暗器的人身上射去。解決完所有人,在我落地的同時,躲在一旁的女子現身偷襲,左手抓住她的手運氣一震碎她的手臂!

  她尖叫出聲「啊!!!!!!!!!!………」不耐煩的拍向她的啞穴,讓她發不出聲音。

  走回房間裡抄起地上的袋子,看著賢王「請!」伸手請他自己走出去。

  賢王邁開腳步走到屋外,太皇伯與殼堯崢站在院子裡看著我們三人「請大夫來!這些人得活著交給官府。」

  「你…」賢王看著院子裡受傷的手下,憤怒的看著我。

  沒等他開口,我點住他的啞穴「你會是我送舅舅的大禮!從沒人有膽騙我…你是第一位。」說完話,我撕了一塊布摀住賢王的雙眼。

  「老殼主。這個人就交給您看管。」將賢王推至太皇伯的身前我開口說道。

  太皇伯接過下人手裡的鐵鏈,將賢王的雙手銬在頸後「請冷公子放心,老夫會處理此人!」抓起賢王太皇伯帶著賢王離開內院。

  衣袖上沾滿了暗紅的鮮血,我開口向殼園的管事吩咐道「準備熱水。」這件衣服報廢了。

  管事行禮後快速的跑了出去。殼堯崢看著我欲言又止…

  「送帳單到我房裡。」這次大概要花不少錢,在心裡估計著賠償的錢額。

  向站在屋頂上的軒轅皓與段劍拱拱手,我進房等人送熱水讓我洗澡。吳相在下人抬熱水進來前,跑進來拿了套新衣服,又叫人送熱水到另一間房間。

  73

  洗完澡我坐在床上發呆。可能是因為我覺得很累,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連吳相敲門的聲音也沒聽見。

  「雲?」吳相拍著門叫到。

  抬頭看著門,揮手彈開門閂讓吳相進房來。

  吳相走到我面前,他躊躇的說「雲…今天那個人說的異能…」

  「…人抓到就好。」向吳相擺擺手。既然不能留他們一條命,還管它什麼異不異能

  吳相驚訝的看著我「你不在意?」

  「你不覺得奇怪嗎?」先是突然跑出一位女子瘋瘋癲癲的說話,話裡帶了些讓我起疑的用語。然後賢王說那名女子瘋了後,能透視每人的心思。最後又說那些話其實是他從六皇弟那聽來的。

  吳相想了一會兒點頭說道「是很怪!可是雲你也該去看一下他們,如果他們真的…」

  打斷他的話「別忘了他們一位是叛國賊,一位是蕭國通緝的王爺。」我沒打算幫他們假死…

  「原來如此…」吳相瞭然的苦笑著。

  

  我突然想起蕭然離開殼園也有一天了,明日就會有人來殼園「明後日我就會回宮裡,你準備一下。」伸手拿起床頭的竹箱,從竹箱裡拿出父皇給我的衣服。裡面收著竹兒繡的錢袋讓我想起在宮裡,竹兒提過幾次賢王與雪依郡主的事,內容不外乎現在的蕭王拆散兩人導致雪依發瘋,這與賢王今日告訴我的版本天差地遠,我倒是覺得賢王說的還比較接近事實。

  「這麼快!?」吳相一臉心不干情不願。

  塞好東西綁好包袱「早點休息。」說完話我爬上床,準備睡覺。

  「我們還未用晚飯…會不會太早了點?」吳相看著我的動作開口說道。

  躺在床上看著吳相「明日不曉得何時才能休息。」到時兵荒馬亂想睡還不能睡。

  「那…我去找點東西裹腹。」吳相吹熄燭火跑了出去。

  

  拉下床簾我拉著護身符握在手裡。現在我才知道父皇對我的保護有多少,這次出門我中毒不知多少次?好幾次差點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也是父皇早一步就安排好,才讓我躲過軒轅皓莫名其妙的憎恨。離宮前父皇交給我護身符時說過,在緊急時才能打開它。現在仔細想了想,我出宮將近一年根本沒去過什麼地方,最遠也只到臨江城。

  留在殼園的這段時間,我也沒跟那些江湖人士來往,總是在收拾一些爛攤子!先是段劍與母妃的關係被軒轅皓死咬著不放,再是到邱府偷六皇弟的金牌。從殼園裡找到另外半邊的鐵牌,見到六皇伯向他問清殼園存在的原因。然後回宮後發現自己的無緣無故少了一天的時間,回到殼園見到六皇弟與賢王,吳相告訴我他的師父就是國師。最後這兩天被六皇弟陷害…先抓到六皇弟後,剛才又抓到蕭王,還有扮成護衛的女子。

  翻身看著床簾……說我不在意六皇弟與那名女子是騙人的,可是問了有什麼用?他們有沒有能力與我又有何關係?聽說人在不自覺的同時找尋自己的同類,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談心是很愉快的事。我發現自己不用讀心的能力之後,反而更加的在意別人是否與自己一樣。看人的心時我受到他們的影響,不看時又被其他人所迷惑!我不瞭解為何人世間會這麼的複雜?

  想到父皇要幫我冊封妃子,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難道真要我抱著不認識的女子?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世上有多少人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有多少人身邊躺的人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身為太子,我愛娶幾位都行。第一個不喜歡,後面還有多少候補的人選等著我挑,不要時扔在一邊不理會就行了。就算在我住過的時代,結婚還是很簡單…找兩位朋友當見證人後,雙方簽下結婚協議書就完成了!離婚更容易,雙方同意、筆一簽就離了婚。

  

  我喜觀父皇嗎?我覺得自己喜歡他?還是我只是一時迷惑?很多人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物品,愛吃什麼東西,有什麼嗜好等的事。但…她們怎麼知道自己喜歡?我都是用順手的東西稱為喜歡,放入口裡的食物不會讓我吐出來的話就是愛吃,嗜好的話完全沒有。在宮裡不是睡、吃、讀書、改奏摺、聽大臣廢話之外就是與父皇喝上一杯。這樣也算是喜歡嗎?我埋進被子裡一個人生著悶氣。

  ******

  隔天早上,太皇伯派人請我過去一趟。走進房間的同時太皇伯起身行禮「主人。」他開口喚道。

  「主…人…」殼堯崢看著我,再了看太皇伯「爺爺…您說的主人就是冷公子!?」他的聲音走了調,變得十分怪異。

  「請將鐵牌交給屬下。」太皇伯開口向我要了之前從牆裡拿出的鐵牌。

  分開鐵牌,把凹孔的那塊交給太皇伯。

  「從今日開始殼園全權交給你了。」太皇伯把牌子放到殼堯崢的手中。

  「爺爺…」殼堯崢接下後看著我不語。

  太皇伯行禮退出房間,留下我與殼堯崢兩人。

  「冷…主人。您一開始就…」殼堯崢臉色發白的看著我。

  「父親要我來這找的東西就是這個。」伸手指著殼堯崢手上的鐵牌。

  殼堯崢看著鐵牌「主人是在何處找到的?」他複雜的看著我。

  走到圖像前用我手裡拿著的鐵牌打開暗格。上次打開時沒注意到暗格里有幾十個突起,拿過殼堯崢手裡的另一半按在上面轉動。裡面又出現一個小格子,裡面放了一封信。我拿出信讀了一次後交給殼堯崢,讓他也看一看信上寫的殼園來源。

  殼堯崢顫抖的握著信「您是!」他小心的求證道。

  拿出金牌讓他看個仔細。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殼堯崢雙膝著地。

  我從不知道為何要行這種禮,可是我依然照著我學到的做「免禮。」扶起殼堯崢。

  「屬下需要為您做些什麼?」殼堯崢低頭問道。

  殼堯崢16歲開始接管殼園,真要我吩咐他怎麼做實在是不太可能「你只需要管理殼園!」我名為殼園的主人實際上什麼事都不相管,殼園的生意殼堯崢自己要想辦法。

  74

  「您打算怎麼處置軒轅皓與段劍兩人?」殼堯崢抬頭直視著我。

  段劍不會是個問題!軒轅皓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我也無法預測「隨他們去…」不靜的說道。

  「殿下這麼做未免太過草率。」殼堯崢不讚同的看著我。

  把信放回暗格之內重新鎖上,看著牆上的圖像我輕聲說道「會恨的只有軒轅皓。」是福是禍再怎麼躲都沒什麼用,軒轅皓若是恨我,我也認了。

  殼堯崢反駁道「若是軒轅皓會恨您,也是殿下給的機會。」

  的確…我一開始就該讓他知道我不是四皇兄才是「所以我饒他一命。」明知道軒轅皓很有可能會來殺我,我依然不打算殺他。

  

  「……請恕草民無禮,但殿下未免太過目中無人!草民與段劍倆人多年在江湖中尋找您的下落,始終得不到半點消息。好不容易等您主動出現,卻又故意不認段劍。前一陣子皇城被闖,宰相府裡被盜,林大俠因此被緝捕。草民一直想不通為何前來殼園的林大俠,會被太子所殺。直到發現太子原來是邱公子所扮,草民才明白為何邱公子會如此氣急敗壞。我想邱公子遺失的恐怕是證明六皇子身份的金牌!」殼堯崢深深的看著我。

  他猜的一點都沒錯「嗯…」揮手要他繼續。

  

  殼堯崢吸了口氣後又說「草民早就得知六殿下這些年來化名為邱府的小少爺邱玉逸。唯一不知道的是邱公子竟與江湖上的多位兄弟有所掛勾,這次假冒殿下之事,殼園與各門派因此受到牽連,唯恐惹禍上身。今日得知原來您不只是殼園真正的主人,還是當今太子時,草民才發覺一連串發生的所有事,都與殿下您有所關連。先是邱府被盜、皇城被人闖出後的查禁,您正好回到探訪殼軒。再是莫盟主的千金被人迷昏當時,您為何特意出席眾人的夜論。莫姑娘的事殿心是否與殿下有關?」

  看著殼堯崢我開口問道「記得我提過的奪魂術。」

  「草民記得。」殼堯崢點頭。

  「那晚送莫姑娘到我房裡的人正是她的兄長。」我搬出當日對吳相解釋我為何把人送回客房的說詞。

  殼堯崢一震「那莫少俠豈不是…」他喃喃說道。

  等他冷靜下來後我開口告訴殼堯崢莫姑娘會出現在客房的原因「我沒料到六皇弟已把人調走。」當時我沒考慮過六皇弟已有準備,遭殃的反而是雷家的人

  「莫姑娘的清白您難道不打算負責?」殼堯崢憤怒的問道。

  嘆了口氣…我只是看光她的身體,什麼都沒做「我不曾碰過她,也不打算碰她。」讓她進宮與守活寡有什麼分別?

  「就算莫姑娘拒絕與雷公子的親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失身,莫姑娘這輩子已經毀了!」殼堯崢激動的說道。

  我突然想起吳相說過殼堯崢與洪月鳴的因緣「若是真心喜歡莫盟主門下的弟子不會在乎,何況…洞房花燭夜就會知曉她仍是完璧之身。你說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心裡感嘆…殼堯崢若是真的喜歡上洪月鳴,洪月鳴已為人婦的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

  殼堯崢低頭「殿下這麼做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要問就一次讓他問完,省得又有什麼誤會「還有什麼想問的?」等我回宮,想面對面說清楚的機會會少很多。

  「…冷爺當真是皇上嗎?」殼堯崢開口問道。

  這是什麼問題?我納悶的想著「當然。」看著殼堯崢懷疑的樣子,我不解的想到。

  「恕草民無禮八年前當年冷爺看起來不過即冠之年…」殼堯崢沒把話全說出來。

  父皇就是父皇,我從未覺得他的相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嗎?」我覺得可能是太皇叔做了什麼助顏的秘方讓父皇服用,殼堯崢才會覺得父皇太過年經。

  殼堯崢彎腰行禮「草民失禮了。」

  「私底下不必這麼拘束。」雖然我與殼堯崢一點也不熟,他用敬語對我也是不痛不癢!但他好歹也是我堂兄,還是別用比較好…

  「謝殿下!」殼堯崢向我拱手。

  我們又談了一些有關殼園的事情,臨走前我交待他拿幾本有關江湖人物的名冊子我。當年我把它當半卦雜誌來看,現在我很有可能把它當消遣,無事研究一下也好。

  ******

  回房間的半路上太皇伯叫住我,他帶著我走到竹林深處。走在太皇伯的身後,我看他衣上沾著的雪,知道太皇伯等了很久。但有什麼事需要避開殼堯崢?人為什麼都要這麼遮遮掩掩的做事與說話,這麼做人生變得太過複雜,很多爭端都是因此而來…

  「老夫想請教殿下點邱公子時的方法是何人所教?」太皇伯說話時的感覺有些急躁。

  我沉默了一會兒…該說的太皇叔教我的嗎?我記得太皇叔留在宮裡是為了躲人「有什麼不對的嗎?」太皇叔躲的八成就是太皇伯,當年發生什麼事我是不清楚,可是太皇叔心裡的傷心與難過我可是親自感受過了。

  「老夫只想只道那人過的好嗎?」太皇伯語氣平緩的問道。

  …不是我說,如果太皇伯就是惹太皇叔傷心的人,我更不該回答他「您說的人是誰?」我記得父皇翻給我名冊時太皇叔剛好排在正中間,因此父皇才會稱他為仲叔。太皇叔從皇譜中除名,現在化名為鐘德昌留在宮內的事,太皇伯為何現在才在問?

  「不會有錯的!天下只有一人那種點穴法。可否請殿下帶信交給教您點穴的人?」太皇伯不理會我的問題,進而要求我幫他帶信。

  緊皺著眉頭,我拒絕幫他帶信「…在下不清楚老殼主說的人。」答應送信的話,不就讓他發現太皇叔在宮裡!我才沒那麼白痴。

  「殿下您一定知道此人。若是他還活著的話,他不會讓自己的才華埋沒在山林之間,能留在他的地方只有宮裡!」太皇伯堅持的說道。

  我說什麼都不會幫他的「………」看著太皇叔的臉不說話。過了這麼多年才在找人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看著眼前的太皇伯,我突然覺得太皇伯的外表比太皇叔年輕。

  「老夫知道了。」說完話太皇伯離開我的視線。回去後我要加強皇宮的守位才行,心裡暗自想到。

  坐在竹林裡我靠在竹幹上休息,遠遠的吳相的聲音傳了過來「雲!你在哪?」他飛身跳上竹林叫道。

  「吳相!」抬頭看著吳相叫道。

  吳相跳了下來「雲!禁衛軍再過兩個時辰就會到了。聽殼園的管事說人數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應該足夠,難保被人偷襲「我知道了。」是時候離開殼園了。

  「還有,昨日那位女子想見你。」吳相又說。

  見我?她知道我是太子不是嗎?有什麼好見的「走吧!」我開口向吳相說道。

  75

  「您終於來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開口問道「聽說你想見我?」實在是無法理解這個女人找我來的用意…

  「是。」女子看著我沉靜的說道。

  站在旁邊的吳相插話問道「你…不是應該瘋了嗎?」女子端莊的談吐,讓人無法把女與昨日又哭又笑的人連在一起。

  「若是能瘋,雪依也不會這麼傷心與痛苦…」女子哀傷的眼神讓我一震!

  我開口問道「你這麼做是為了賢王。」如果說她裝瘋是為了逃離一切,那麼她也不會跟著賢王來這裡。

  「是…」她點頭承認。

  吳相無法理解的開口問道「為什麼?你為何要這麼做?」

  女子摸著小腹淡然的說道「因為我恨…我不甘心為了心愛的人付出的一切,原來都是他算計好的。那個人居然這麼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親手除掉,只因為孩子會妨礙他得到皇位。」

  「請問姑娘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吳相看起來快昏倒了。

  

  「我…我只是把自己關在房裡一個人亂摔東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後裝瘋。等到有人把我帶出皇宮,見到已被封為賢王的那個人。我藉著在皇宮裡聽到的事,讓那個人以為我真有異能,一步一步慢慢的引誘他帶我到麟國。後來住在邱丞相府裡,我才知道這世上真有能夠讀心的人存在,後來我被六皇子以奪魂術控至著。」女子把滑下來的頭髮順到耳後。

  所以說她沒有讀心的能力,有問題的是六皇弟。在心裡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可曾想過這麼做的後果?」這麼做會連累她的家人,讓她永遠被灌上不貞的罪名。

  「所以…雪依肯求殿下將此信交給皇上。」女子向我磕頭說道。

  她打算以死謝罪!瞭解女子的意圖,我幾欲開口卻還是放棄說服她「我知道了。」無奈的答應她的要求,我收下信後走到門邊對外面站著的下人說道「拿衣服還有抬熱水進來,讓這位姑娘沐浴。」就讓她幹乾淨淨的走吧…

  等人抬熱水進房放好衣服,我拉著吳相離開。身後傳來女子的道謝聲「多謝殿下。」

  走了一段距離吳相開口「雲…那位雪依姑娘的意思該不會是,她為了報復那個什麼賢王,所以裝瘋好得取賢王的信任。」

  「正是。」昨晚與她交手時,就覺得她的武功不錯!現在更覺得她比男子還沉得住氣,連留在蕭國的探子都未回報過她會武功,保密的工夫真是一流。賢王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栽在她的手裡。

  「雪依姑娘好可憐。」吳相同情的說道。

  並不止她可憐!我在心裡補上一句,只要想到站在洪月鳴買下的那間妓院前,聽著因為搬離而歡欣鼓舞的姑娘,就覺得當一名女子真可悲。

  ******

  禁衛軍到時,太皇伯與殼堯崢把六皇弟與其他人壓到湖邊。我穿著裘衣站在人群後,心裡有些複雜!

  「來了!」吳相低聲說道。

  湖的對岸劃了三十多艘小船,每艘船站了六名士兵。最前面的船頭站著呂墨辰、王均賢、陳君嚴、徐謙等人,蕭然並不在裡面…對此我有些納悶。

  「上銬!」呂墨辰一下船就對著身後的士兵說道。

  太皇伯走向前「呂將軍一路勞苦。」說完話,太皇伯彎腰行禮。

  「哪裡!殼主辛苦了。」呂墨辰簡單的拱手說道。

  太皇伯笑了笑「老朽只是看管這些人,抓到這些的是冷公子。」

  呂墨辰向太皇伯問話,一旁的徐謙對著軟坐在地上的六皇弟喝道「把他給我架起來!」兩邊的士兵架起六皇弟載上一條條的銬煉,算一算那些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十公斤。

  「殼主就是這些人冒充殿下的嗎?」陳君嚴指揮著後頭上岸的兵士問道。

  殼堯崢連忙回答「另有兩位還未帶出來。」說完話殼園的下人們帶賢王與雪依姑娘出來。

  不一會兒賢王被人推了出來「賢王!」王均賢激動的人叫!士兵們一湧而上。

  陳君嚴看著被人五花大綁的賢王開口問道「殼主是如何抓到此人?」旁邊的士兵顯然就沒他這麼冷靜,各各如王均賢一般亢奮。

  就在殼堯崢想回答的同時,四周的傳來驚呼聲…

  「天啊!」「好美…」「這位姑娘何時出現在殼園的?」眾人盯著換洗好的雪依姑娘走到呂墨辰的面前。

  「請!」呂墨辰拿著鐵銬對說道。

  「勞煩了。」雪依伸出雙手讓他銬上。

  四周這時從原本的讚歎變為惋惜。呂墨辰注意到站在後面的我,他轉身走到其他人的身邊說了些話。我轉頭看著軒轅皓與段劍的方向,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呂墨辰穿過人群走到我的面前在所有人好奇與不解的眼光之下單膝跪下,同時所有士兵刷的一聲也跟著跪了下來。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士兵的聲音在殼園裡震盪著。一時之前所有人跟著跪了下來…我看著軒轅皓的眼裡滿是不信。段劍的眼裡卻多了份瞭然。

  「平身。」伸手扶起呂墨辰。

  這時旁邊的人群空然發出好幾聲尖叫聲「啊!!」

  雪依的嘴邊溢鮮血「請…請…殿下告訴皇上雪依被賢王擄至麟國之事,雪依…愧對皇上的寵愛……雪…依…無臉見皇上…」

  「我不信!這怎麼可能!」被士兵壓在地上的賢王看著雪依大叫道「你這賤人居然騙我!」

  走到賢王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你好自為之。」我冰冷的說完話,一轉頭就見六皇弟瞪視的我,他的眼裡只有仇恨…

  76

  「殿下!」呂墨辰握著雪依的手腕喊道。

  看了一眼六皇弟我走到雪依的身旁接過呂墨辰握著的手把脈…還有救!只是,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我不知道該不該救雪依。放下她的手腕我搖搖頭「沒救了………」旁邊的人露出惋惜的臉色。

  現在想想,現代人會自殺也不是沒有道理,誰都有想逃避一切的時候。不救對我來說沒什麼損失,救她後又必需送她回蕭國,乾脆讓她假死算了!沒有DNA鑑定的這個時代,易容、假死、要不裝成失意都可以躲過所有的可能。

  打定主意從袖子裡拿出剛才想遞小呂墨辰的信,這是六皇弟叛國通敵的證據。呂墨辰掃了一眼信對其他士兵說到「別讓這個叛國賊逃走!」在所有人騷動的時候,我伸手合起雪依睜大的眼睛,手劃過她的嘴唇把藥塞入她的嘴裡。扶起她的頭,運氣把藥推了下喉嚨。

  「陳君嚴。」我出聲叫道。

  「微臣在!」陳君嚴恭敬的說道。

  抬頭看了看身邊全是男子,無奈得嘆了口氣「………雪妃的遺體就交給你了。」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有過把奇怪東西交給陳君嚴看管過…低頭想了一下。啊!當年與父皇逃出宮時,半路上抓到的老鼠好像也是交給陳君嚴,還真是剛好!

  

  「是!」陳君嚴答完話走到一旁與徐謙商量著。看他們苦腦的樣子,我沒良心的裝做沒看到。眼角看到一位男子盯著雪依,我小心的使用了讀心的能力,確定他是蕭國的探子。看來雪依會服毒是不想連累麟國…六皇弟與賢王串通的事,在外人來看可能變成賢王是為了得到麟國的幫助才擄蕭王的妃子雪妃,以討好父皇。

  站起身子走到最大的禍害六皇弟的面前。這個人是否擁有與我相同的能力,也從同一個時代來的呢?心中的擔心大過於好奇!

  「原來你一直都藏身在殼園裡看著所有人的好戲!」六皇弟對著我吼道。

  為居上位者最該小心的就是民怨,特別是殼園裡大多都是江湖人士「微服出巡,自然不該擾民!」就在在宮內我一直都很低調,誰像他每次都弄得人盡皆知。

  「你還要載著那個面具多久?」六皇弟叫道。

  我冷默的告訴他「這才是我本來的相貌…」

  六皇弟憤恨的說道「怎麼可能!?本王才不相信你在宮裡也易容!」其他人對我的說詞也感到無法解理,沒人想過太子在宮裡居然是頂著一張易容過的臉。

  「那是因為父皇早料到現在這種情形,只讓一些忠心的臣子知道罷了!」說完話甩袖走到吳相的身邊。呂墨辰他們的眼裡閃過欣喜的情緒,任誰知道自己效忠的人這麼信任自己都會很高興的。

  六皇弟彷彿被電到似的看著我「……所以…父皇早就放棄我了…」

  看六皇弟失魂的樣子,在心裡我也有著同樣的不安,我自己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麼看待我。

  「那…那個人又是誰?」六皇弟轉頭看著吳相。

  吳相皺著眉瞪著六皇弟走到我的身邊,他低聲念道「還好我選的人不是他…」看來吳相現在對六皇弟完全沒有半點好感了。

  原本不打算告訴六皇弟的念頭在王均賢好奇的目光之下有所動搖,我還清楚斷決一些無端的猜忌比較好「吳相是前國師的弟子,未來的國師人選!」話一出口六皇弟血色全無的攤倒在地。沒想到吳相的身份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我對六皇弟的舉動有些不解。

  轉頭看見人群之中坐著的琴師,我走到琴師的面前開口問道「你考慮清楚了嗎?」昨晚我做了幾個實驗,武功越高的人相對的聽力也越好。琴師現在的聽力大概要百年以上的修為才做得到。

  琴師緊緊的抱著琴好半天才答道「是!草民己考慮清楚。草民願意同太子殿下入宮。」

  「母后見到你會很高興的。」我還記得母后剛見到我就抓我去學琴的樣子。招來一位士兵叫他帶琴師回房拿行李。

  等呂墨辰他們開始帶六皇弟等人渡湖時,我走到太皇伯的面前向他與殼堯崢告辭後,又繞到軒轅皓與段劍的面前,我開口說道「所有發生過的事、聽到的話、你們的承諾,我會當做不知道。」所有的宣示都做廢。

  說完話,我沒等他們回答就跟著呂墨辰離開殼園。傍晚一行人趕到離皇城有十里遠的小鎮外紮營。

  半夜我被外面喧鬧聲吵醒,一位宮裡的侍衛闖進營帳,他驚慌失措的通報「皇上遇刺!請殿下立刻與微臣回宮…」

  「你說得可是真的?」父皇遇剌!怎麼會!?我只覺得自己像被抽了一鞭,心抽痛了起來。

  「是!」侍衛跪在地上急切的說道。

  我大吼道「備馬!」我不相信…父皇怎麼可能遇剌…這一定是騙人的…

  77

  走出帳篷刺骨的冷風打在身上,我看著前來報急的侍衛與急忙走過來的呂墨辰起了疑心…他為何沒與那名侍衛打招呼,如果是父皇的親信至少會打手勢還是什麼的。我低聲向王均賢問道「你認得這個人嗎?」王均賢身為宮裡的侍衛長官應該知道會被派來報信的人才對!

  「殿下!請您等天亮再起程趕路…」王均賢的手往身後搖了搖。

  呂墨辰開口對著兩旁的侍衛命令道「拿下他!」

  那名侍衛向我打出一顆黑色的球,我想也不想往後退開,呂墨辰馬上向前甩袖把墨球反彈回去。

  轟!球在空中炸了開,被波及到的侍衛捂著臉淒厲的大叫「啊!!!!!!!!!!!」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火藥味與肉的燒焦味,我用袖子遮住鼻子。兩旁的士兵用劍挑起地上的塵土掃向著了火的侍衛,一時之間塵土飛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等塵埃落地,只見侍身倒在地上,身上覆蓋著泥砂。

  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侍衛,心裡一動轉身往囚車的方向走去。

  呂墨辰跟在我的身後問道「殿下可是怕有人劫囚?」

  我擔心的不只這些「去找人拿些麻布袋與繩子到我帳蓬裡。」揮手要呂墨辰去準備東西。走到囚車邊要徐謙把主要人犯帶到帳篷。

  

  回到帳篷裡,掃視著帳裡站著的士兵,等六皇弟與賢王還有其他三位犯人被帶進來後,開口吩咐道「把這些人用繩子捆好,套上麻袋!」看著六皇弟與蕭王等人的口裡被塞入布團、套上麻袋。我拿起剛才從地上撿起的石子向兩名士兵射去,打昏他們!剛才爆炸時,我發現他們是邱丞相的親信「把這倆人也裝入麻袋!」父皇到底怎麼樣了?我的心被提了上來,希望別出什麼事…

  「殿下!您…」有位士兵才張口就被我的眼光嚇得閉上嘴,禁聲不語!

  等他們把人全捆綁好,地上出現了七個布袋,每個布袋口都露出犯人的臉來…

  想了想,我對呂墨辰吩咐道「叫徐謙把剩下的犯人也套上麻袋!」

  呂墨辰看著裝有倆名士兵的布袋問道「這倆人殿下打算如何處理?」他在聽到我吩咐士兵把犯人套上麻袋時若有所悟的看了我一眼。

  「明日把這倆人放在你們的馬背上。」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麻袋,對著一頭霧水的王均賢與瞭然的呂墨辰說道。

  「是!」呂墨辰點頭走出帳蓬。

  ******

  天還沒亮就拔營趕路,在離皇城不遠的林子裡再次遇上襲擊。禁衛軍快整圍成兩圈,一圈以我為中心、一圈則是護著囚車,士兵為了避免囚犯被劫走顯得有些礙手礙腳,而我身邊的圍著的一大群人,只好一邊觀察囚車那邊的動靜,一邊分神注意四周。

  黑衣人纏鬥不久迅速撤退,我開口向呂墨辰與王均賢說道「過去檢查是否有人受傷。」樹林裡黑影動了動。等呂墨辰與王均辰騎著馬到囚車邊,林子裡竄出兩人帶走他們馬背上的麻袋!

  「該死!」幾個人拉馬就想追。

  大喝阻止他們「不許追。」

  看管犯人的徐謙馬上命人把坐在囚車裡的犯人扔上馬背,快速的往皇城直奔而去!

  風聲咻咻的吹著我的頭髮,少了累贅一行人花不到半小時就來到城門前。呂墨辰飛身跳上城門指示城上的守衛開門。進了城門街道上寥寥幾人,騎著馬奔到皇宮的大門前,進了皇宮裡面的大臣們迎了上來「殿下!皇上失去蹤了。」太傅還不等我下馬就驚慌的說道。

  父皇…胸口一緊,我跳下馬揪著太傅的衣領「你說什麼?」全身的血液彷彿被人抽光似的,我顫抖著問道。

  「昨晚皇上歇息後有大批的剌宮闖入宮裡,等侍衛們趕到時皇上已經不見了!」太傅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直衝沖的叫道。

  母后從後宮帶著總管與其他人出來,她看見我的面貌只是微愣,馬上開口「怎麼不易容了呢?皇上不是交待殿下在宮裡一定要易容…」這時我才發現,我因為心急沒注意到大臣們見到我的臉時的不對勁,母后的話讓在場所有的大臣對我的身份不再懷疑。

  走向母后我開口問道「母后。父皇人呢?」心裡對自己的大意而感到警惕,我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下來才行!

  「寢宮裡殘留著打鬥的痕跡,皇上的安平為何…」母后握住我的手搖頭說道。

  

  看著太傅與其他的臣子。我冰冷的命令道「去把邱丞相給我抓來!把這些人丟到天牢裡等候處置!還有……」憤怒已不足已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昨晚就快爆發的怒火讓我整個人的心思比平時更加清楚。站在皇宮裡對著那些大臣指示著抓人、封城、找人的命令,我顧不得其他事情,只想找到父皇。

  ******

  

  回宮整整三日…我並沒有找到父皇。面對著父皇留下來的政務與追捕邱丞相的事,我無法離開皇宮。地道與暗室我當然有找過,但是偏偏不見父皇的人影。邱丞相一家一百九十五口全被關進天牢,其餘的九族則被關在各個郡縣裡。自從我回到皇宮,我讓青兒傳信給洪月鳴告訴她我的身份,還有有位砍柴的柴夫拿著蕭然配帶的鐵牌前來求見,我才知道原來蕭然沒與呂墨辰一起到殼園接我是因為他被襲擊,受了重傷。

  上完早朝,我走到天牢讓大舅薛瑜文帶我到關著六皇弟的牢房,看著因受刑而昏厥的六皇弟,要人拿水潑醒他。

  「父皇人在哪裡?」我向六皇弟問道。

  六皇弟眼神渙散的看著我,試著讀他的心還是得不到半點結果,士兵又潑了一桶冷水,還是沒半點反應。我到現在還不是他是否有讀心的能力也做不到邱丞相挨不了刑責早把所有事情都攤了出來…

  

  第五日…看著窗外下起入冬以來最大的暴風雪,我更加的擔心…政務在太傅與幾位大臣的輔佐之下沒出什麼太大的問題。今早派往蕭國的特使帶著原本應該裝著雪依的棺材趕往蕭國,我用一名病死宮女的屍體代替雪依,那名宮女的屍體乾癟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就算蕭國想檢查屍體也會因路途遙遠而腐爛。雪依被我移到皇宮的暗室裡,而賢王則囚禁在天牢裡。

  早朝時太傅與幾位大臣上奏今年的秋收過好,很多農人有米賣不出。賣不出米的結果就是許多農家買不了日用品…

  「殿下!再這樣下去,別說要撐過冬天,連過年都撐不過。」太傅重重的說道。

  我記得以前學過米價波動太大會影起物價上升或下滑,麟國好不容易才因開放經商而好轉的經濟決不能因為過產而出問題,坐在龍椅旁放著的椅子開口「以本來的市價買下農家手裡的存糧。」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從邱府抄出大量的金銀珠寶足以應付開支才是。

  「微臣代麟國的百姓,感謝殿下!」昨日拚死送上奏摺的大臣感激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對那名臣子有印像的話,我可能沒發現被擱在一旁的奏摺,也不會把它丟給太傅。

  正想退朝時呂墨辰帶著一件髒污的衣服走了進來「懸崖邊找到皇上的衣服…請殿下過目…」他雙手呈上衣服。

  接過呂墨辰手上的衣服…我認得出這原本是父皇穿在身上的袍子。

  「殿下!」呂墨辰抬頭看著我。

  抱緊衣服我開口問道「人都抓到了嗎?」深吸一口氣,心被人抓得好痛!

  「是。」太傅向前答道。

  忍耐著自己的情緒開口吩咐道「明日把人都給我提上來!」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的哀傷…

  「是!」看著大殿裡的文武大臣低頭行禮,我的喉嚨哽咽發不出任何聲音。離開大殿一個人走向父皇的寢宮,無視向我請安的宮女太監們,走進寢宮的內室看著房裡的一切,心痛不已!

  父皇幫我撐起的一片天空,已由我自己承擔。只是…我無時無刻都會在宮裡看見父皇的身影…抱在懷裡的衣服,出現點點的水珠,伸手摸了摸臉…原來淚早己無聲的落下了。為什麼我找不到你呢?為什麼不在我的身邊?第一次我無力的坐在床上捂著嘴大哭…

  寢宮裡靜悄悄的只有淚落在地上時的發出的聲音…

  滴、滴、滴、滴…

  多少年前,我第次知道時鐘用它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時間的流逝,齒輪轉動時發出的聲響記錄了時間。我的淚是否也記錄了我對父皇的感情呢?我抱著父皇的衣服這麼想著。

  傍晚我走到鏡子前,拿起絲巾擦臉,臉上的淚痕依然清晰可見。走出寢宮,外面等待的眾人低頭裝做什麼也沒看見,只有吳相大膽的盯著我,臉上的擔心不言而喻。

  「把奏摺送到書房裡。」今日該批改的奏摺我連一本都還沒動。

  楚寒抬頭說道「請殿下先用些東西…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怎麼會不瞭解楚寒話中的意思「一起用。」看著吳相輕點了一個頭,找他一起吃飯。吳相走到我的身旁一同往御書房走了過去…

  ******

  隔日,大殿跪滿了人。一條一條的罪狀被人提了出來。洪月鳴帶著她收集來的證據進宮,在大殿下指著自己的夫君大罵,洪家血案到此結案!洪月鳴能做的已經不多,她只能等候刑部的判決…

  退朝後,我叫洪月鳴到太子殿的大廳等候,在大子殿的偏房裡我運氣解開雪依的穴道,雪依幽幽的張開眼。她的身上除了手上戴著一個玉鐲,其餘的東西全被我放入棺木送回蕭國。我沒將玉鐲送走的原因是那隻玉鐲與蕭緣香的一模一樣!也許…它們原本就是一對…

  「……我沒死嗎?」雪依開口問道。

  我沉默了一回開口這麼告訴他「你己經死了。」雪依在眾人面前自殺時就已經死了。

  「那…」雪依坐起身子看著我。

  拿起交代竹兒修改的衣放到雪依的面前「蕭國的王妃雪依已經死了!」這世上已經沒有雪依這個人。

  雪依睜大眼看著我,好半天她才瞭解我的意思「多謝殿下。」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與手腕上的玉鐲,伸手拔下玉鐲放在我的面前「請收下雪依的一點心意!這鐲子原是一對,另一隻在香妹手上。只要敲擊其中一隻,另一隻則會共鳴回應。」雪依這麼說道。

  我點點頭,讓人喚了洪月鳴進房。

  我吩咐洪月鳴照護雪依,讓她帶著雪依混出皇宮。

  看著她們的背影,我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78

  

  走到暗室的門口,藉著夜明珠的光芒,我看見放在那裡的饅頭與粥時有些難過,父皇並沒有來這裡…伸手拿起冷掉的粥與變硬的饅頭之後,再從袖子裡拿出剛做好的饅頭放在盤子上轉身走回皇宮,今日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特別是太傅與幾位重臣考慮安排我登基的事。嘆了口氣,慢慢的走了回去。我不能丟下自己的責任,不顧一切的去找父皇…

  坐在書房裡,幾位大臣拿著奏摺站在兩旁不停的提出意見,更別提這些還是精簡下來的量,有關邱丞相的奏摺就推成一坐小山,讓我看得真嘆氣…

  「微臣參見殿下!」呂墨辰走了書房單膝下跪。

  抬頭看了他一眼「平身。」放下筆看著呂墨辰,深夜不睡覺一定有什麼大事要稟報。

  「謝殿下。」等呂墨辰站起來之後拿了一封軍報遞給楚寒「探子傳來月鳳國上星期發生地震,災情嚴重!」

  ………考慮了一會兒我開口「把蕭然給我叫來。」蕭然這小子回宮後居然給我躲得不見人影,要不是快忙死了,我一定要他給我一個解釋。

  不一會兒蕭然就出現在房裡「殿下!」他跪在遠處低聲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有個任務交給你。」開口對他說道。

  「是!」蕭然點頭說道。

  看著旁邊站著的太傅我開口說道「送糧食與藥材到月鳳國!」話一出口,兩旁的大臣們亂成一團,被他們吵得頭痛。

  「給我閉嘴!」開口爆喝。果然,大喝之下全給我乖乖閉上嘴…「給我找位特使到月鳳國說麟國聽聞地震的災情慘重,特地送糧食與藥材以資助月鳳國。」

  太傅的眼裡閃過一絲瞭然「微臣遵命!」他與其他幾位大臣開始商議派遣特使之事。

  

  看著蕭然我再次開口「蕭然。你與特使分成兩路,直接到災區送糧。」剛好解決麟國糧食過多的情形,又可以打響我國仁政,也可以讓蕭國忌彈我國與月鳳會不會連合起來攻打蕭國,再來就是順便要蕭然探訪月鳳國的情勢。一舉數得!這麼好的事當然要不能放過…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太傅與大臣們商量過後臉色嚴肅的說道「殿下。糧食方面很有可能會出問題!」

  點頭「把李萩給我叫來!」揮手要楚寒出去傳話。

  「殿下找李大人來可是為了收購之事?」太傅脫口而出。

  動了動手臂開口把之前想好的說詞講給太傅他們聽「邱丞相的案子牽連不少朝中的大臣,讓李家收購糧食正可以省下不少人力。」最重要的是讓李萩收購才不會有被自己人吞了的下場!我可沒忘了治水弊案的事。

  一個時辰後李萩趕進宮裡,這時已經三更了,他聽完我說的話裝成一幅感激感激淋涕的樣子,讓我差點沒把茶給噴出來,用不讚同的目光看了李萩一眼,只見他向我眨眼。原來李萩在宮裡是扮豬吃老虎,成天裝瘋賣傻,怪不得邱丞相沒拉他加入…

  李萩退下去後幾位大臣憂心忡忡的問「殿下!這…李大人可靠嗎?」會這麼問是當理所在。李萩裝過頭讓人無法相信…算不算是一種失策?我這麼想到。

  「派人盯著李家。」看著他們回答道。也不能放任李傢俬吞所有好處,適當的監視也是必要的。

  回到松閣爬上床已是天快亮的時候了。看看天色我只有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可以休息,拿出胸前戴著的護身符握在手裡。父皇你把護身符給了我,那你自己呢?深吸了一口氣趴在床上。過了一會兒馬上就睡覺了…

  ******

  今天是第六天,朝中大臣對邱丞相一干人等的處決吵翻天,等他們吵夠了我拍椅背站了起來…

  「四族以下的放回。」看著底下的大臣我這麼說道。

  「請殿下三思!」「殿下。請勿姑息這些叛國賊…」「殿下…」大廳裡一時之間充斥著議論聲。

  真是折磨我的耳朵…誅連九族要殺一萬多人,光殺就要連殺個一個多月!再說新皇登基時要大赦天下,還不是全得放出去,到不如現在就放人省得花錢養這些飯桶「夠了!」提高音量低聲說道。見所有大臣不吭聲滿意的說「都下去吧!」揮手離開大廳。

  吃過早飯,跑到天牢看六皇弟。今日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誰?半路上遇到閒得發荒的吳相拉上他一起走到天牢…

  「雲…」吳相小聲的叫我。

  看著吳相「何事?」自從到了宮裡他不敢正大光明的叫我雲,只能在私底這麼稱呼我。

  「你為何不叫我幫你看皇上是否安平?」吳相看著我問道。

  心抽痛了一下,伸手按著心臟「我怕會失望…」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不敢問吳相父皇的下落,寧願等他回來…

  「…我想告訴你,皇上的氣息我也看不見,倒是雲你的龍散發著金光。」吳相這麼說道。

  父皇…難過的咬著嘴唇深怕自己的感情被人發現。與吳相一起走進天牢,裡面悶濕的臭氣讓他捂上鼻子。

  「雲…你該讓人打幾扇窗戶才是。」吳相捂著鼻子這麼說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好方便讓人劫獄?」天牢只能有通風口,要不然人犯逃走的話怎麼辦!

  「呃…也是…」吳相點頭說道。

  走到關著六皇弟的牢房裡,只見他坐在草堆上哼著歌「囝阿囝囝睡,一眠大一寸。囝阿囝囝睡,一眠大一寸…」這種歌…我愣愣的聽著這首母親在我小孩候哄我睡覺時唱的歌…為什麼六皇弟會這首歌呢?

  

  六皇弟唱著唱著一個人開始自言自語「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背叛我。先是James,再來是父皇、外公還有……」James!聽到這個名字我驚愕的看著六皇弟…父親?不會吧!James就是當初出賣我們的人,難到六皇弟就是父親?伸手拉起六皇弟直視著他的眼睛…空洞的眼神,裡面什麼也沒有。用讀心術探查他的心思,六皇弟的心裡空空的像是父親發瘋時的樣子。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可以讀六皇弟的心思,我記得之前試著讀他的心卻沒成功的事。

  「這是怎麼回事?」瞪著刑部的大臣問道。

  大舅這時走進牢房他向我行了一個禮「殿下!此人挨不住刑責已經瘋了。」大舅這麼回答道。

  「瘋了?」我看著六皇弟這麼問道。

  大舅走到我的身旁「是!此人已經瘋了。」

  六皇弟掙紮了起來,他大聲喊道伸手掐著我的脖子「我沒瘋!James!Why?為什麼要背叛我。一起死吧!我們一起死吧!跟爸爸一起死吧!」一樣!一模一樣。這段話…就是父親放火前說的話啊!我失神的看著父親,沒有推開他。

  「來人啊!」大舅急忙大聲招來獄卒。

  獄卒一掌打向父親。沒有任何防備的父親如斷了線的風箏撞上牆,緩緩滑落…

  吳相跑了過去伸手摸向父親的頸部「他死了!」吳相這麼說道。

  父親…退後兩步閉上眼「吳相我有事問你。」已經來不及了嗎?父親…

  「雲?」吳相跟著我越走越快的腳步往太子殿走。

  拉著吳相進了松閣「當初六皇弟問了你什麼?」我開口問道。

  「什麼?」吳相完全聽不懂我說的話。

  「你記不記得六皇弟找過你算命!他算了些什麼?」我記得父親不相信算命這種東西,他為何會找吳相?

  吳相看著我不解的說道「他說他要找自己下落不明的兒子。我算了一下,他的兒子的確活得好好的。只是…」吳相沉默了下來。

  下落不明的兒子…父親在找我嗎?眼前一黑我扶著桌子坐了下來「繼續…」我開口要吳相把話說完。

  「只是…我算出來若是他不能找到兒子,可能會有殺身之禍!」吳相抓了抓頭。

  天…我…無法接受吳相的話。握著拳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殿下。您回來了。」青兒端著午飯走進房間。

  看著飯菜我顫抖的拿起筷子,吞下一口口的飯菜。是我毀了父親另一個人生…咬著牙吃完飯,我照舊要青兒準備一些饅頭拿到暗室。慢慢的走到暗室前時,我發現地上放著的藥箱被人打開,盤子上的饅頭翻倒在地…

  推開暗室的門跑了進去。暗室裡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只見父皇靠在石床上閉眼休息「父皇!」撥開他的頭髮,父皇的臉色非常不好。他的腹部被人刺傷…

  79

  伸手解開父皇的衣服,只見父皇的腹部有一道五指寬的傷口「父皇醒醒…」右手抱起父皇,左手探向他的額頭…好燙!看來是傷口發炎了。二話不說馬上抱起父皇延著地道跑回宮裡。

  把父皇帶回松閣放在床上,我正準備去找太伯叔來時父皇睜開眼看著我「我去找太皇叔來…」驚喜的看著父皇,我這麼說道。

  「不…別讓任何人知道…」父皇吃力的說道。

  為什麼?一時之間我無法理解父皇這麼做的原因「可是…別動!」按住父皇不讓他起身,傷口又開始滲血。

  「…先…別問!」父皇抽了一口氣。

  

  「別動!」開口叫父皇別動之後我跑到櫃子前翻出藥箱,撕下他的衣服露出傷口,傷口化炎的很嚴重流出濃稠的液體。用燭火消毒小刀與針後,拿著針灸用的針在穴道上紮了幾針。用小刀割開傷口快速的撒上麻醉粉,伸手翻開傷口仔細的檢視…還好沒有傷到內臟!鬆了一大口氣,我拿起水盆裡的毛巾擦拭傷口,用壓出濃髮現紅腫的部位比想像中來得少,拿出小刀割下向外翻出來的肉。拿著止血的藥粉小心的抹在新傷口上,藥粉碰到傷口後凝結了起來,抽針小心的縫合後塗上藥膏。

  抬頭看著父皇盯著我看「煙兒…」他伸手摸著我的臉頰。

  「父…皇…」眼眶一熱。我伸手捧起父皇的頭,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回來了。」父皇擁住我輕聲說道。

  靠在他的肩上我閉上眼說不出話來。大起大落的心情之下,我還要維持著太子的風範。真的好難好難…

  「殿下!刑部幾位大人在大廳等候您………」楚寒的聲音打斷這一刻的寧靜。

  讓父皇躺好,我對著門外站著的楚寒說道「我馬上到!」翻出一套干靜的裡衣,脫下父皇的衣服…父皇的手臂、肩上、腳上都有一些傷口,心疼的拿藥幫他擦上「真的不叫太皇叔來…」幫他套上衣服後我再次問道。

  父皇握住我的手搖頭「一國無二主。」他這麼說道。

  你要我登基!?瞪大眼睛看著父皇「那你……」我伸手緊緊的抓著父皇。

  「煙兒…我會陪著你。」父皇這麼承諾。

  「這是你說的…」不可以離開我,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

  父皇臉色微變,他伸手撫上我的臉「別哭…你這樣我…」

  「先回答我。」我要的是保證,不是安慰。

  「我會一直陪著你。」父皇撐起身子在我嘴邊一吻。

  漾起一個微笑。伸手碰觸父皇的臉…好燙!我怎麼忘了父皇還在發燒。連忙離開父皇翻出藥直接塞進他的嘴裡「每時辰只一顆。」這是以前發燒時太皇叔特別為我做的藥。

  父皇吞下藥苦笑的看著我「煙兒…你不能溫柔一點嗎?」

  溫柔?我會很粗魯嗎?看著父皇無可奈何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殿下!」楚寒的聲音再次傳進房裡。

  楚寒…懊惱的看著父皇,伸手把父皇脫下來的衣服捲成一團丟到暗門後,把藥箱收好放到父皇身邊。沒想到父皇撐起身子扶著床站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父皇擔心被楚寒他們發現,連忙扶住他「我扶你到暗門後休息…」抄起毛毯抱住父皇,帶著他走到暗門後,再把藥箱與櫃子裡所有的毛毯放到暗門後鋪好。

  關上暗門,我打開門走了出去。看著門外站著的楚寒關心的看著我,在心裡嘆了口氣…情債難躲!這個1000W的飛利浦燈泡我無能為力。與刑部的大臣們商談完邱家的判刑後。我看著坐在前面的大舅起了疑心…

  到太皇叔那裡拿了幾種藥放到袖子裡,看著整理藥材的太皇叔開了口「鐘老可有時間。」父親的死太過奇怪,照理來說天牢裡的獄卒不可能這麼容易殺死囚犯。

  找了太皇叔與我重親回到天牢,不顧其他獄卒的阻止直接走裡放著屍體的房間。腳下黏滑的感覺讓我低頭,地上爬滿的蛆蟲…我采到的正是那些蠕動的蛆。

  對著獄卒問道「把屍體搬到上面,還有今天出手的那位獄卒也給我找來!」看著父親的屍體我閉上眼。

  「是!」兩位獄卒抬起父親的屍體搬了出去。

  到了上面干靜的廳房,聞風而來的太傅與大舅他們己經等在廳裡。父親的屍體被獄卒擺在檯子上,我不理會太傅直接向太皇叔點個頭,要他驗屍。太皇叔翻看了一會兒停下來盯著某處。

  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太皇叔身旁「如何?」看著太皇叔撬開父親的嘴巴…用竹片翻起已經僵硬的舌頭。牙根處乾涸的血裡混有淡淡的黑血,口腔化膿的地方有些青紫,與太皇叔交換了一眼。父親果然被人下毒,我還需要另一點來證明他的死不是因為獄卒的關係!

  「出掌!」對著抖得連牙齒都在顫的獄卒命令道。

  「小…小的…不敢…」獄卒只是跪在地上發著抖。

  問其他人比較快!我指著其他獄問道「他的武功如何?」

  「啟稟殿下!此人習武十年,武功算是中上…」獄頭站出來回答。

  揮手讓他下去。我看著大舅讀取他的心思,片刻後我開口對大舅說「這人的屍體交給你看管!」原來…父親的死是因為我。大舅與二舅怕他們知道六皇弟的身份後,要獄卒拷問父親外,還偷偷在他飯菜中下毒。就怕他會被人救走與我爭位…

  大舅見到我的目光,他驚覺我可能發現什麼後開口「微臣遵旨。」大舅有些警張。

  揮手叫上太傅與太皇叔,走回房間「是何種慢性毒?」我看著太皇叔問道。如果我一開始就讀他們的心思或許父親就不會這麼早死,可是如果我提早發現父親就是六皇弟,我真的會留父親一命?我…不能確定…

  「殿下何必如此在意?」太傅看著我問道。

  我拿起桌上放著的書翻了翻「……下毒之事太傅您早知道了?」太傅應該知道大舅他們暗地裡做了什麼。

  「是!」太傅照實回答。

  ……停下翻書的動做。我轉頭看著暗門的方向,裡面的那個人對我來說比父親更重要。我或許真的很冷血,父親的死我只有內疚卻沒有傷心,可是光知道父皇失蹤我就已經不能忍受。捲起書本開口問太傅「太傅你有什麼事還未告訴我?」

  「微臣認為若是皇上一個月之後還未回宮,殿下您…」太傅才開口就被我打斷。

  背對著太傅我開口「太傅!請回吧!」所以大舅才急著除掉父親也是為了這一點。我想保護自己所做的,反而變成父親死亡的加速?真是諷刺…真是可悲…

  等太傅離開後太皇叔忍不住開口「殿下。林樞棋也是為了您好,麟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在蕭國與月鳳國還不知道皇上失蹤的消息,若是他們知道了,邊關恐怕…」

  「我知道。」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才感到厭煩,父皇不肯回宮也是因為這一點。

  送太皇叔離開後,我鎖上門小心的打開暗門…父皇正躺在地上休息。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伸手把脈後,拿起毛巾幫他擦汗…你回來了…

  80
  要人把奏摺都搬到松閣,坐在書桌上身旁的暗門被我打了開,一轉頭可以看見父皇的熟睡的臉。政事繁雜,每一本都忽略不得,多多少少要看上一遍。晚飯前桌上堆著五十多本奏摺,我嘆了口氣。走到暗門旁蹲在父皇身邊,伸手幫他蓋好被子。看著父皇我不禁要問自己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記得當年實驗室的學者帶我到父親面前告訴我那個人是我父親時,我已經八歲了。偶爾與父親一起被帶到儀器裡檢查,但大多數的時間我都與母親在一起,一直到逃走後父親帶著我在貧民區裡混生活。那時也不過是每天到街上的販賣機裡撿別人忘了拿走的零錢買東西吃。再來…就是父親遇上好心的James,他僱用父親當店員打工。等其他的能力者幫我們倆偽造好身份證才算得上是重見天日。

  我白天、晚上都在不同的地方打零工,父親卻死了心,干願留在James的小商店裡。當時我們只想彽調的過些平靜的日子,沒想到一起超商搶劫讓James發現父親的能力。James很聰民,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每天關查著父親,找機會得到父親的信任,最後打電話找上他在醫院的朋友。五年多的生活就此打斷,實驗室的人循線找來了!

  我抱著生命是父親給的,現在他想要我的命,還給他就是了。看著父親在木頭蓋的房子外堆滿垃圾、樹枝等物品。看父親偷別人汽車裡的油,灑在房子周圍,關上門用傢俱抵上門。父親在報紙柔成的球上點火拋了出去…再來就是我…
  

  重生後我才瞭解什麼叫做七情六慾,原來那些學者譏笑我不懂感情不是沒有道理。拉起父皇的手…父皇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只是依賴你,眷戀你對我的溫柔。一開始我只想回報你幫助你,所以我幫你出掉那些奸細。原本想找機會出宮離開你,卻因為邱丞相派來的刺客,還有從邱丞相腦裡讀出來你與六皇弟見面的樣子而慌亂!我害怕你會不要我了…

  連我自己都沒發現,三番兩次跑回皇宮為的只是見你一面。怕你改變心意離開我選擇六皇弟,我偷出金牌一步一步的把六皇弟推向死路。我扮成張雲在皇城見到六皇弟時就已經發現讀不了他的心,現在想想說不定他當時說我像某個人,是不是在找我這個不肖子,而不是我想像中的試探呢?我從未想過父親可能也到了這個世界,一再的忽視賢王與雪依的話,以致錯過與父親相認的機會讓大舅他們害死父親。

  「煙兒…」父皇張開眼。

  捲起毛毯的一角讓他靠著「你醒了。」這樣會舒服一點才是…

  「怎麼了?」父皇看著我問道。

  我看著父皇「六皇弟被人毒死了。」父皇真如國師所言命中無子,所有皇子之中只剩下我這個半皇子了。

  「那些臣子下手了…是林樞棋還是仲叔做的?」父皇拉我靠在他的懷裡。

  難道連他們倆都…我有些驚訝。靠在父皇的胸前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是大舅他們做的。」太傅與太皇叔若是要動手應該是為了讓我揪下邱丞相好讓其他臣子怕被牽連主動支持我嗎?還是為了等讓親自抓到賢王建立威信?

  「…薛卿怎麼突然這麼大膽?」這下換父皇吃了一驚。

  小心的挪動身體我皺眉「你該不會答應大舅幫我立薛家的女子為妃吧!」母后並非我親生母親,外公與大舅他們對此耿耿於懷。他們一定會送自家女兒進宮,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會放過它。

  父皇沒說話…

  「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立妃?」越想越生氣的我忍不出開口問道。

  父皇嘆了口氣「你必需留下子嗣。」

  「你怎能忍受我與別人在一起?」已前我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父皇與他的妃子在一起我認為沒什麼。現在我會接受父皇不回宮,就是因為我不希望有人霸佔父皇的寵愛。他怎麼可以把我送給別人!

  「…我也不希望這麼做,只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父皇拍了拍我的背。

  抬起頭看著父皇「你好殘忍。」我這麼控訴道。

  父皇伸手撫摸著我的臉「煙兒…」他輕咬著我的嘴吻,慢慢的加深這個吻。

  良久…抬起頭喘口氣看著父皇「你打算如何?」他該不會想躲在宮裡,就這麼過一輩子吧?就算過去他時常到江湖上遊歷,但我的身份在殼園曝光,父皇不能再用冷爺的名號出去。混在宮裡也不太好,難保不被認出來,一直躲著與偷情沒兩樣!

  父皇笑了笑「拿水來。」他這麼說道。

  從地上爬起來端過水盆放在父皇身邊。父皇翻了翻被我丟在一角的破衣服,拿出一罐我沒見過的藥膏塗在臉上。過了好半天才開口「幫我把藥擦掉。」他的眼裡有著一絲期待。

  拿起毛巾幫父皇擦完臉父皇開口說道「第一次帶你出宮時,第二張是霖弟叛亂時,再來就是現在。我一共換過三張臉。」

  我看著父皇沒說話…殼堯崢說過父皇扮成的冷爺看起來為何才不過即冠,與當今皇上有所出入。左看右看,我怎麼看不出哪裡不一樣!

  「你還沒看出來。」父皇盯著我問道。

  搖搖頭…因為讀心的能力,我只記一個人給我的感覺,記不住人的臉。再加上生長在宮裡,要把那些穿著類似的宮女與侍衛記住實在是太過困難,我早就放棄了。

  父皇驚疑的看著我「那你怎麼從未認錯呢?」

  「感覺。」父皇給我的安全感是別人沒有的,決對不可能會認錯人。

  父皇語意不明的念道「早知道我就不等你主動……」

  聽到他的話我有種領悟。父皇之前是在試探我?瞪大眼睛看著父皇「你試探我?還有你之前屢次灌醉我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我可沒忘記父皇拿酒給我喝時,常常沒兩杯就開始暈,上次還有一日的記憶空缺。

  父皇笑而不答,伸手撫上我的背脊往下滑…

  感覺父皇的手不規矩的挑逗著,呼吸變得有些混亂「你……」敢情你灌醉我是為了只我豆腐!?

  「我以為你有發現。」父皇的手越來越往下…

  我當然有發現!只是沒想到你是為了要非禮我「那…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該死!停下來…」呼吸急速了起來,伸手按住父皇的手。每次都在我快睡覺時冒出對不起這句話,害我以為你做了什麼事。

  「外人並不知道你並不算是我的孩子,對他們而言…我們這是在亂倫!我不該趁你酒醉時碰你的…」父皇低聲說道。

  所以向我道歉?這個世界連男子相愛都不被准許,更何況是父子。其他人只會認為我們這種關係天理不容,他們不會相信我根本不是父皇的孩子。

  父皇拉我躺在他的身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暫且先躲在宮裡…找機會我再以別的身份出宮。」

  「你的傷是怎麼來的?」照父皇的傷看來應該是這幾天才出現的。他到底跑哪去了。

  父皇抱著我平靜的說道「我去見段劍。」

  父皇跑到殼園去見段劍做什麼?段劍不是說他已經釋懷了嗎?父皇的傷是從何而來「段劍應該不會傷你才對!」該不會與軒轅皓有關?我抬頭看著父皇。

  「我離開殼園時被一名黑衣人攻擊。」父皇用安撫的眼神看著我。

  軒轅皓!心裡一把火燒起,他為何依然咬著不放?

81

  這一晚我找了太傅與其他幾位大臣到太子殿中的大聽裡議事。讓楚寒把我還未下決定的奏摺全搬上來,要他們提出建議。談完政事話題不免提到父皇…

  我皺著眉問道「還未找到父皇?」

  「是!」幾位大臣低著頭…

  「那些刺客還不肯招!」質問著底下的大臣們。

  刑部的大臣連忙站出來「殿下!那些刺客承認受邱丞相的指使刺殺皇上,卻說當晚並沒有見到皇上,恐怕另有他人行刺皇上。」

  「給我查!江湖上所有的門派名家,還有殺手組織。」影門也不是好惹的,我不能平白無故就派人圍剿軒轅皓。

  等大臣們都離開後,我讓青兒準備一些清粥送到我房裡。等青兒把粥送上,我告訴端熱水進來的楚寒今夜不需要他們的服侍,明早再來叫我起床上早朝就行了。等他們都離開後我再次打開暗門,搖醒父皇…

  我舀了杓粥吹了吹放在父皇的嘴邊「餓了吧!」

  「嗯…」父皇張口吃下。

  夾了一些小菜放在湯匙上面讓父皇吃下「我派人查那些刺客的出處。」晚飯前我還來不及問父皇,就被大臣請去議事,一直忙到現在才有時間。

  「…小心行事!」父皇開口提醒我。

  笑著看著父皇「我會聯絡殼堯崢要他幫我傳信給段劍。」軒轅皓是為了段劍才會刺殺父皇,我會把這件事傳給段劍讓他約束軒轅皓,若還不行就引軒轅皓到皇宮來。

  「煙兒。你知道那名黑衣人是何人?」父皇吞下粥開口問道。

  一邊喂父皇吃粥一邊解釋「記得十多年前那位刺客嗎?」

  「是他?」父皇吃驚的看著我。

  點頭「應該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軒轅皓對段劍的感情好像不太尋常。

  等父皇吃完飯,抱起父皇輕輕的放到床上。伸水放進水盆,水溫剛好…解開父皇的衣服,拿下傷口上的紗布用熱水擦掉上面的藥膏,重新灑上藥粉敷上藥膏。走回暗門撿起地上的毛毯撣了撣,把毛毯捲成條狀圍在床的旁邊。脫下外衣拿著夜明珠躺了下來…

  「小心傷口。」讓父皇側躺枕在我的胸前,萬一壓到傷口那可不好。

  父皇移動身體靠著我,他開口笑道「怎麼會,你太過小心了吧!」

  「為何在這個時候見段劍呢?」父皇跑到殼園難到不怕被人發現他並沒有失蹤嗎?到時想掩飾身份躲在宮裡的計畫就完了。

  父皇伸手撥開頭髮「把趙妃的遺物還給段劍。」

  原來如此,把母妃的東西給段劍也不是不行「我對母妃的印象只有最後的那一晚…」我現在只記得母妃嚥氣當天的樣子,連奶娘林倩的臉也記不太得。

  「當年趙妃在入宮生下你,我命令她把你交給剛小產完的林倩…」父皇低聲說道。

  為何要這麼做「為什麼?」我就覺得母妃剛生下我時好溫柔,怎麼等父皇不再寵愛母妃就改變態度對我不理不採,原來是父皇下的令?

  「煙兒你知道父皇為何下令追殺國師?」父皇伸手移了移夜明珠。

  太皇伯提過這件事,只是他不清楚原因「因為預言。」我靠著父皇的頭開口說道。

  「你會恨我嗎?」父皇突然開口問道。

  恨?如果你不要我了的話還有可能「不會!」伸手抱緊父皇。

  父皇嘆了口氣「唉…當年國師說我命中無子卻有帝王之相,必定會愛上不該愛的人。當時父皇要國師排卦算出我究竟會愛上何人時,國師告訴父皇那個人就是天人,我將來會愛上自己的孩子!」

  「這與母妃有何關連?」開口詢問父皇的用意為何。

  

  父皇把手放在我的腰側「當你出生後沒多久,貴妃又產下一子時,當時我就明白你們倆之中有一位會成為天人。我抗拒著國師的預言也怕自己萬一真的愛上自己的孩子。可是!當煜毅睜開眼時那不屬於嬰兒的目光讓我感到不安與排斥,後來你一直沒睜開眼睛,仲叔告訴我你很有可能是因為瞎了才會如此,我無法接受這一點…當我差點動手除掉煙兒你的時候,你卻在張開眼用寂寞的眼神看著我。」

  「然後呢?」父皇為何要求母妃疏遠我呢?我想多瞭解父皇…

  父皇沉默了好像才開口「我命令趙妃不得接近你,讓煙兒你一個人在孤獨中成長,找機會扮成護衛接近你…你會怪我嗎?」

  「不會…」刻意接近我也好,利用我也好,我要的只有你一個人。

  父皇撐起身子低頭印上我的嘴吻「灌醉你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太過在乎你,而煙兒你卻依然淡然如初,想親近你只能這麼做。」

  看著父皇的眼眸「我知道你的吻…」醉酒後的細吻與道歉也是溫柔的讓人心醉…

  父皇把臉埋進我的頸項「你若是接受不了,可以要求我離開。」

  「別忘了你的承諾!」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父皇在我耳邊說道「我記得。」

  緊張的向父皇聲明「我只要你一個。」就算登基後逼不得以立妃,若非必要我是不會與她們同床共枕。

  「…你能接受我嗎?」父皇開口問道。

  什麼意思?我早就接受父皇了不是嗎?開口向父皇詢問「我接受了不是嗎?」

  「我的意思是,你真能接受男子之間的肌膚相親?」父皇抬起頭看著我。

  點頭「可以。」我看過不少A片與G片,男子之間如何交合的我並不能說是不知道。

  「…我可是會當真的!」父皇認真的說道。

  拉開衣服貼進父皇「你想要的話我不反對。」既然喜歡更進一步很正常…

  父皇合起我的衣服抱著「我不該逼你的…」他低聲說道。

  居然不相信我!生氣的一口咬向他的脖子「放過你這個傷患!」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去找春宮書來看!

  82

  父皇失蹤第七日,我正準備下朝的時候,太傅拿著聖旨領著所有人高呼萬歲!把我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看著串通好的大臣,我坐在大殿上不悅的用手指敲著椅把…

  太傅開口回答「皇上早已立下旨意,若是皇上下落不明或是遇上意外,由微臣與幾位大人輔佐殿下登基。」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這是何時決定的事?」怪不得幾位大臣一點也不驚慌,全逼著我接手所有的政事,就連呂墨辰也把軍務送到我這來…

  太傅低著頭「皇上在早在立殿下您為太子時就將聖旨交由微臣保管。」

  看來太傅真的想在過年前就推我登上皇位「…都起來吧!」揮手叫大臣們起來。

  「謝殿下!」底下的大臣們齊聲說道。

  盯著太傅「登基之事就交給你們準備。還有…別太鋪張!」最好能省的就省,父皇立我為太子時的儀式長的嚇人,登基一定會加繁雜。

  「是!」太傅恭敬的回答。

  站起身子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殿,往松閣走去。關上房門我直接往暗門的地方走去。幫父皇蓋緊被子,拿了杯水放在他旁邊,我回到桌前提筆寫信給殼堯崢。

  「殿下!林太傅求見。」楚寒站在門外等待著我的回答。

  放下筆,收起才寫了一半的信。我打開門看著楚寒「以後宮裡的事務就交給你了。」宮裡勢必會送走大批的宮女與年老的太監,楚寒也會接下絡管的職位…

  「只要殿下不嫌棄奴才,奴才會一直跟隨著您。」楚寒露出一個微笑。

  在心裡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楚寒搖搖頭「不苦!奴才一點也不苦。殿下就要登基為皇,奴才自然為殿下高興!」

  情這一字最難解!就因為瞭解他的心干情願我才會內疚。楚寒每日跟在我身邊,怎麼會可能沒發現我回宮以來只專注在邱丞相與父皇身上,對於他們幾個少有關注…

  走到大廳就見太傅等人拿著好些書冊等著我,揮手讓他們坐下我等太傅主動開口。

  太傅把書交給楚寒後開口說道「登基大典皇上早已有所安排,只是您還未立妃………」長篇大論之下,立妃之事竟比登基還要來的重要,我聽著太傅與幾位大臣的話,在心裡嘆息著。

  「本王明白了。」反正不管長得如何,我都不會動心了…

  太傅連忙答道「名冊與畫像微臣已為殿下準備好了。」

  心裡一跳,轉頭拿起楚寒手上的冊子,只見冊子裡一張張的畫像「嗯…都下去吧!」太傅這個成精的狐狸,果然不簡單!父皇禮遇他不是沒有道理。

  

  回到房裡,我翻了翻幾本冊子,赫然發現太傅居然夾了幾本春宮書!…太傅是怕我不會行房事所以送上色情書刊給我看嗎?苦笑著翻著春宮書,感嘆著時機的剛好,唯一可惜的是這些書我根本用不上。想起二十多年前在租片店打零工時看的A片與G片,這些春宮書實在是太沒看頭了,引不起我的性趣…

  「雲!」吳相偷偷摸摸的跑進我房裡。

  抬頭看著吳相「你怎麼跑到這來了?」他現在應該要在太傅那學習宮中的禮儀才對啊?

  「我溜出來的。你的太傅真可怕!我已經被他罰抄三日的禮記……」吳相的苦水綿延不絕,一連講了二個時辰。看來…這幾日他悶壞了,我在心裡壞心的笑著。

  抓著吳相喘氣的空檔,我開口問道「你就不怕太傅發現你溜出來,抓你回去多抄幾部書?」

  吳邊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向我搖手「不會!他正忙著你登基的事,沒時間理會我。」

  合起手上的色情書刊,揚聲叫道「楚寒。」

  「奴才在!」楚寒在門外問道。

  「幫我找王均賢過來。」賢王若被人趁亂劫走,可就壞了大事!

  等王均賢來了之後,我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他。

  王均賢看完紙上所寫的字臉色一變「微臣遵命!」他向我行完禮快步離開…

  「雲?這是怎麼回事?」吳相好奇的看著匆匆而來又如風般刮出去的王均賢。

  把飄落在地上的紙以內力輾碎「怕人找這個空檔進宮搗亂罷了…」我看著房內的炭火這麼說道。

  「雲…我非得當國師嗎?」吳相沉沉的問道。

  也不是不能放吳相離開「登基後你大可易容離開。我不會阻止你的。」只是登基大典上需要吳相現身。

  「那就好!呼…我快被悶死了。」吳相如獲大赦的鬆了口氣。

  嘆了口氣「天下之大,讓你留在宮裡不免束縛你,我會安排人送你出宮。吳相你自己也清楚,現在急著出宮對你也不太好…」再說吳相可是男子,不宜久留在宮裡。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宮裡實在是太過居僅,我住不慣。」吳相無奈的說道。

  笑著看著吳相「你搬到殼園去吧!殼堯崢會讓你住下來的。」順便幫我監視殼堯崢更好!打定主意把吳相扔到殼園。

  「這樣也不錯!雲你有空可以溜出宮找我。」吳相點頭贊同道。

  這可是深宮內院他當我這麼容易偷跑出去?這個下午我無奈的聽著吳相告訴我一些宮裡的事情,眼光不住的往暗門飄…父皇應該醒了吧!

  吳相一直坐到傍晚才打算離開「雲。我先回太傅院了,再不回去會被人發現的。」

  向他點個頭,看著他跳窗離開後,我走到暗門邊。正打算打開暗門時,父皇就先行開門一把將我拉了進去…

  「小心你的傷口!」我驚呼出聲。嘴隨即被封了住…趴在父皇身上,我任由他索取。我從以前就不喜歡接吻,只是父皇引誘我張嘴。小心的探進輕輕的勾引著我的舌尖,在不自覺之中慢慢的陷入父皇的陷阱裡。唇齒相依的感覺裡有種幸福的滋味…

  父皇放開我啞著嗓子對著我說道「離吳相離一點…」

  有些詫異父皇的反應「你在吃醋?」不會吧!吳相只是與我聊聊天,有什麼醋好吃?

  「煙兒…」父皇將我摟緊並沒有說什麼。

  呵…沒想到父皇竟會吃這麼大的醋,心裡有些高興「那你呢?你之前娶了那麼多的妃子。」我可沒忘記父皇的妃子少說也有上百位。

  父皇聽我這麼說,微微一震「她們…反正…我…」父皇想解釋卻又結結巴巴。

  忍不住笑出聲「嘻…算了。反正她們也要送出宮了。只是…今天太傅他們逼我立妃,你打算怎麼辦!」越說越覺得氣悶,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83

  父皇勾起我脖子上掛著的護身符,伸手拆開錦囊把裡面放著的東西放到我的手心「這是詔書與麒麟血印,明日上朝時把詔書拿出,就說我讓位給你之後雲遊去了。」

  「是嗎?那你乾脆幫我把立妃的事也解決算了。」離開父皇的懷裡,把那些名冊拿到父皇面前「若是可以的話,我不想娶任何一個人。」我也知道…如果要維持朝中權力的平衡,立妃是必要的…

  纏綿的吻、溫柔的懷抱之下,有多少事情是必需犧牲的呢?這一生,我們只能如此相伴。

  父皇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妃子。」

  我低下頭「都行。反正我不會動心…」能送進宮裡的女子,面貌差不到哪去,再怎麼選都能搬上檯面。

  「煙兒…你也許會找到更適合的人…」父皇低聲說道。

  看著父皇我在心裡有些生氣「不會有別人了。」我已經選擇了你!要我立妃也就算了,現在才說這種話會不會太過份了。

  「別這樣。你也知道我若不這麼做又該如何是好?麟國八十多年來遵循著國師的預言,我怎麼因為私情而毀了一切。若不是因為那日的出軌讓我瞭解你與我之間或許還有可能,我可能已經遠走他國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父皇低聲說道

  終於知道什麼叫氣到罵不出話來的意思「你太過份了…」如果那天我沒有發現你吻我,更沒回吻的話!現在父皇早就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彆氣了…我保證決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好嗎?煙兒…」父皇抱著氣到發抖的我哄道。

  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開口說道「吳相說預言的事,連國師也很後悔。」

  「我知道。」父皇收緊手臂這麼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我轉身看著父皇「你考慮清楚了嗎?」這會是我最後一次問你這個問題,若你還懷疑我的話,或許我們根本不該在一起。

  「對你…我已經放不了手了。」父皇靠過來親吻我的眼睛「我會與你一起承擔這個責任,陪伴在你的身旁。」

  把頭埋入父皇的胸口「嗯!」父皇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在乎的人…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殿下。您要用晚膳了嗎?」青兒伸手敲門問道。

  讓父皇退回暗道里,我讓青兒進門擺好飯菜「蕭然還在禁衛軍那兒嗎?」這些日子以來蕭然為了送糧食到月鳳國的準備忙得不可開交。

  「是!」青兒向我行禮答話。

  「洪月鳴有傳信來嗎?」我交代過她一回到家就傳信回宮,雪依交給她照顧是一種冒險。

  竹兒搖頭「洪姊姊沒有傳信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送她回去的士兵們沒有異常,她們應該早己回到府中並傳信回覆「都下去吧!」等竹兒與青兒離開,我考慮著該不該離宮探訪洪月鳴!

  「怎麼了?」父皇開口問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雪依被我送到洪月鳴那兒去了。」我希望能問她有關父親的事情,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煙兒你何時找到洪月鳴的?」父皇接著問道。

  抬頭看著父皇「妓院。」

  「…什麼?」父皇臉色發青的說道。

  「洪月鳴用她的美貌換取我幫助她報仇。」拿起飯碗解釋道。

  父皇點頭「所以她才會變成老婦的模樣買下皇城裡的妓院。」

  「嗯…」夾菜放到父皇的碗裡「受傷的人該多吃一點。」父皇這幾天只喝粥,現在該多吃一點。

  吃過晚飯,拿起筆坐在桌前批閱著無聊的公文。名冊的事丟給了父皇,房裡推成小山似的奏摺卻是我的責任。好不容易改完了所有的奏摺,正想倒杯茶醒腦時父皇按住我的手「這麼晚了別喝茶…」

  「嗯…」把奏摺放到一旁側頭靠在父皇手臂上。

  父皇拍拍我的手「到御書房那拿玉璽,還有詔書…」

  站起來跟著父皇從暗道走到御書房。玉璽被放在書房底下的暗室裡,狹小的空間之中筆尖刷刷在錦布上劃過的聲音異常的明顯。過了一會兒,父皇拿起玉璽在錦布上落了印。

  「好了。」父皇把詔書交給我。

  硬擠出一個苦笑,接過那黃色的錦布。正想開口頂上落下了些灰塵…有人!與父皇對看一眼,我跑到通向御書房的暗門。書房裡一位身材短小伸手在牆上拍打著。拿出竹管含著追蹤用的薰香,小心的吹出…

  突然間父皇伸手從身後扳過我的頭吻了上來。我嘴裡殘留的香料化在口裡吞了下肚,伸手攀上父皇的脖子抱緊著他。背抵上牆壁,交纏著同時耳邊傳來,書房裡的暗閣被打開來的摩擦聲。

  反正……重要的東西全在地下,門外的笨賊只偷得到書房裡藏著的假玉璽。

  

  咚!一聲手裡握著的竹管掉到地上,心驚之下連忙推開父皇向外看去。門外的男子也被這聲嚇了一大跳,收回手不再拍打牆壁,賊左右張望四周收斂氣息,慢慢的摸出書房。當他關上門的同時,我打開暗門提氣一甩,打碎書房裡的花瓶…侍衛、太監、宮女奔跑的腳步聲圍繞著書房四周,父皇拉起我伸手觸動牆上的機關,石門落了下來。這下子從書房裡是打不開暗門,也無從發現暗道了。

  「我先回松閣。別動到傷口!」怕父皇的傷口裂開,我留下父皇后直奔松閣。

  才踏入房內楚寒緊張的敲門聲就傳進耳裡「殿下!有人闖入御書房。」

  拿起椅子上放著的衣服披著走了出去。看見松園外跪著好幾名侍衛,直接問道「人抓到了嗎?」不知道是誰有膽子跑到御書房。

  侍衛向我請罪「請殿下恕罪!微臣只看見人影,卻沒抓到人。」

  「書房裡灑有偵查用的香粉,帶獵犬搜!」我對著侍衛吩咐道。希望這次能嚇阻其他人,御書房被外人傳得越亂以後應該不會有人不五十闖御書房。

  看著離開的侍衛,我跟著提著燈的太監們走到御書房。

  「殿下!」太傅與剛趕到的大臣們站在書房前等著我。

  牆的另一邊傳來狗吠聲,抬頭望瞭望轉頭對太傅點個頭率先踏御書房,書房裡的物品根本沒被動過,只有地上雜碎的花瓶證明有人來過。太傅他們也不敢亂動書房裡的物品,只好站著等太監們收拾地上的碎花瓶。我走到牆前用內力移動牆壁露出裡面的假玉璽…

  「幸好玉璽無恙。」太傅與大臣們安心了下來。

  收回內力讓牆自動關上「這裡交給你們了。」說完話我走了出去,太傅他們連忙跟了出來。看著那些大臣,心裡感到好笑…就是有這些人在,外面的宵小才會被騙。

  王均賢在太子殿的前面等候著我「殿下!人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怎麼不是用「抓到」這詞「帶上來!」站在門口我吩咐道。

  不久!幾名侍衛抓了一名太監壓到我身前,用讀心書探讀了一下。是這個人沒錯!讓我不解的事怎麼每個人臉上露出的神色非常的怪異?

  楚寒低聲向我說道「殿下。此人是公主身邊的太監。」

  琳妹!該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身份了「楚寒!叫琳妹來一趟。」現在不搞清楚明天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一刻後琳妹睡眼矇矓的跑了過來「皇兄。」她直接撲到我懷裡。

  「公主!」太監對著琳妹叫道。

  琳妹從我懷裡抬起頭驚叫「小三!?你怎麼會在這?」

  「他跑到御書房打算偷玉璽。」平靜的告訴懷裡的女孩子。

  「小三!你這奴才…」琳妹對著太監大叫道。

  太監低著頭沒說話。

  太傅等幾位大臣走向前「公主。請將此人交給微臣等人。」

  「嗯…」琳妹點點頭馬上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她的性格與皇叔很像。我揮手要人離開,喚琳妹去母后那裡…

  84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日母后難得到大殿上來,她是為何而來底下的文武百官們也心知肚明。這日的早朝如同往常一般的進行著,只是每個人的心中掛記著昨晚的事。母后靜靜的坐在皇后的坐位上一言不發…

  早朝快結束時我開才口「把昨晚闖入御書房的太監帶上來。」大臣們不住的往門口看去,等著那名太監被人拖上來。

  人被帶到大殿上跪著「奴才叩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尖銳的聲音伴隨著太監身上套著的枷鎖撞擊聲,份外的剌耳。

  「太傅。」我開口叫道。

  太傅走向前行禮「微臣在。」

  

  盯著太傅心裡有些不高興「報告呢?」昨晚我到天牢把六皇弟的遺體偷出來,發現昨天的小偷是幾位大臣怕母后會垂簾聽政,利用琳妹身邊的太監扯大舅、二舅的後腿。對於這點我並不反對,畢竟薛家在父皇失蹤後干擾了不少政事,特別是在獄中下毒的帳我也還沒算,而且父皇幫我挑的妃子裡也有薛家的人,現在不阻止他們,以後可能會沒有機會!

  「殿下,所跪之人申辯是為了找琳公主的正實身份才擅闖御書房!」太傅的臉色有些怪異。

  看了一眼母后,繼續問道「怎麼說?」當年對外說琳妹是叛亂時宮外的民女所生之女,而那民女產下琳妹後失血過多身亡,接進宮後父皇見母后非常喜歡女嬰才轉將琳妹交給母后撫養。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懷疑父皇的說詞,如今怎麼會冒出琳妹的真實身份?我倒想看看他們是怎麼在琳妹身份上做文章!

  地上跪著的大監猛然抬起頭「宮裡的人都說公主是叛亂的宣王與蕭國公主所生,公主的名字就是證明!奴才聽…」

  「大殿上由不得你胡言亂語!」兩旁的大臣連忙出聲嚇止他。

  原來還有這事?我看著太傅「有這回事?」怎麼沒人告訴我這件事?看來我又要開始用讀心的能力了。

  太傅與幾位大臣對望一眼,他走向前報告「是!是賢王聲稱他到麟國來是為了找蕭公主的遺子,後來…才流出琳公主就是…」

  不等他說完我站起來打斷太傅的話「你們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請殿下恕罪!」大臣們跪倒在地。「臣等…」

  不等大臣開口,直接打斷他們的話「這件事怎麼不見你們向本王報告?」過了一會兒我又開口「還有,把人掉回來,不用再找父皇的下落!」話一出口,底下的大臣們心驚不已。

  呂墨辰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不打算繼續尋找皇上?」

  開口回答「昨晚父皇回來了。」

  「皇上!?」驚呼出聲的大臣們抬頭看著我一眼,馬上又低下頭。

  

  站在大殿台上寒著臉冷聲說道「父皇回來只見宮裡亂糟糟的不像話,巡邏的侍衛也不成章法的到處亂竄,只差沒把皇宮掀了!更別說邱丞相等人在獄中就被毒殺!御書房居然被一名不會武功的太監輕易闖入!宮裡的守衛是擺好看的嗎?還不重新編過………」我沒良心的恕罵著底下的大臣,故意要他們在三日之內把邱丞相的案子結了之外,還命令呂墨辰他們把宮裡的守衛重排,重排守衛應該可以避免軒轅皓在我登基那天淺入宮搗亂。況且,我難得發火,希望幾日之內不會有人來煩我。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果真有時間,我打算找機會與父皇溜出宮見雪依。

  「太傅。」把讓位與立妃的詔書放在扥盤上讓楚寒送了下去。

  太傅看完後詔書後明顯的鬆了口氣。

  我轉頭看著母后「依父皇的旨意在過年前遣散後宮,讓妃子回鄉過節。這件事兒臣就交給母后您處理…」只有母后與琳妹能留在宮內,其他皇姊與皇妹們全會跟著她們的母妃離宮。再來就是父選替我選的妃子會入宮…拋不開的責任壓著我的心,不知不覺之間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母后向我點個頭「哀家會妥善處理的。」

  大殿的門口傳來不給的騷動,我開口問道「怎麼回事?」琴姊從低聲在母后身邊說了幾句。

  「是琳兒吵著要進來…」母后不安的看著我說道。

  琳妹是聽到風聲跑過來的吧!打定主意我開口「帶進來。」遠遠的就看見琳妹怯生生的走進大殿,她的眼睛盯著地上鋪著的地毯小步的走到最前面。

  「琳兒。」母后出聲叫著琳妹。

  「母后!」琳妹閃著淚光,小聲的叫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站起來「過來。」向琳妹伸出手。

  琳妹跑過來抱住我「皇兄!」

  拍拍琳妹我開口問道「怎麼跑過來了呢?」這裡可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嗚…皇兄!他們說我是判臣賊子的孽種。嗚…我的名字是由龍冷霖與蕭緣香合併而來…嗚…」琳妹啜泣道。

  暗自為當時偷懶而感到後悔,我當初直接從皇叔與蕭緣香的名字中湊出琳妹的名字「別傻了!你的名字可是本王與父皇取的。」伸手抱起琳妹打算送她到母后那兒。

  琳妹抱著我的脖子問道。「皇兄與父皇取的?」

  「當然。你還是本王親自接回來送到母后身邊的喔!」讓母后接過琳妹。

  琳妹拉著母后的衣擺「嗯…」擦擦眼淚縮在一邊。

  「琳妹只要乖乖長大就行了。」向母后行個禮。

  琳妹閃閃眼開口說道「我長大要嫁個狀元郎,當個漂亮的新娘。」

  

  聽到這個單純的夢想我笑了笑「喔…琳妹要的是文狀元還是武狀元?」底下的大臣這下子大氣也不敢坑,全等著琳妹開口。所有人都很清楚受父皇冊封的公主不過寥寥幾人,其餘的公主完全沒有任何的地位。而琳妹是所有公主裡的特例,從小被母后帶在身邊,雖未受封但是我常常拿父皇賞肆的東西給她,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很寵這位皇妹。

  「能保護我,寵我的狀元。」琳妹天真的說道。

  寵?誰敢不寵?娶位公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既不能納妾還要忍受公主的脾氣「那就從下次武試中選吧!」此話一出,下次的武試爭的還包括了她的未來,還有大臣們更為激烈的爭鬥。

  「那皇兄呢?」琳妹好奇的問道。

  我喜歡的人嗎?心裡一暗開口「父皇已經立下詔書替我選好妃子,你很快就會見到她們。」父皇選了一些妃子,等我登基後就會進宮。太傅面前的詔書,對大臣來說非常的重要,雖然我誰也不喜歡,但朝中勢力多少會因此改變。

  ******

  「沒想到雪依竟然懷孕了!」走在暗道里我無奈的說道。昨晚收到洪月鳴傳來的信時我差點傻眼,賢王有辦法抱裝瘋的雪依這一點實在是讓我佩服!男人真的這麼慾求不滿嗎?我怎麼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性衝動,偶爾的生理需求用手解決就行了,從不需要抱人發洩。

  父皇笑著問道「你怎麼這麼吃驚?」

  話說回來我是不是該滿足父皇呢?停下腳步看著父皇「你…」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難到要我開口要求嗎?

  「怎麼了?」父皇回頭問道。

  到時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為何要我叫你輔呢?」以前我覺得父皇要我叫他「輔」是為我讓我發現他是父皇,所以才用「父」的諧音。

  「我只是回到扮成侍衛時的身份罷了。」父皇伸手抱住我的腰。

  回到扮成侍衛的時候,父皇每晚交我讀書寫字,當時沒有父子師生的身份套在我們的身上…你的意思是這個嗎?抬頭看著父皇「我瞭解了。」靠在他的肩上開口「可是也用不著用輔吧!你的名字是龍冷覺…用這個名字也無所謂不是嗎?」

  「輔覺這個名字如何?」父皇低聲問道。

  覺悟了是嗎?伸手環住父皇「那就這個名字…」只要能在一起怎麼樣都怎麼謂了…

  85

  站在洪府的後門前,握著門環敲了幾聲。門拉一條細縫我與父皇走了進去…

  洪月鳴站在裡面向我行禮「殿下!」

  拉下披風我向她點個頭「到裡面在說。」後門邊只站了兩名姑娘,並沒有其他人。

  洪月鳴走在前面帶著我們走到內室,雪依正坐在椅子上等候著…

  佯裝成不認識的樣子,我開口向洪月鳴詢問「這位夫人是…」

  「民婦雪娘參見太子殿下。」雪依低身行禮。雪依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只是過去美麗的容顏已經消逝,多了些滄桑的感覺。

  洪月鳴開口說道「雪娘的夫君才剛病逝,月鳴見她可憐帶進府裡。」一旁的姑娘同情的看著雪依。

  她們套好身份就好「平身。」揮手讓她站起來。

  洪月鳴打發其他的姑娘離開房間後雪依開口「多謝殿下不殺之恩。雪娘會留在洪府足不出戶,只求殿下讓雪娘生下這個孩子…」她伸手撫摸著小腹。

  「你打算一個人生下這孩子?」讓她留下孩子未嘗不可,只是這孩子的出身比琳妹還麻煩。萬一被人發現這孩子的身份,沒這麼好擺平!

  雪依點頭「我現在只是懷有先夫遺子的寡婦雪娘,帶著這孩子不會有人歧視這孩子的身份。這孩子我會獨子撫養長大,過去無論雪娘是什麼身份,都已經不重要了。」

  

  從拿出一顆藥丸「好吧!我答應你。這顆藥服下後你的容顏會在一個月之後變得稍微蒼老,雖不如洪月鳴一般老上幾十歲,但能掩過他人耳目。」只實這顆藥與洪月鳴吃的是同一種,只是少加了幾種藥材,一但服下就無法變回原本的面貌。想到這個…我突然想到前不久之前故意放出的風聲說洪月鳴的容貌只要服下解藥就可以恢復,不知道多久之後殼堯崢才會向我要解藥。

  「多謝殿下。」雪依接過藥仰頭服下。

  轉頭詢問洪月鳴「這裡還有多少人?」怎麼冷冷清清不像之前搬家時那樣熱鬧。

  「許多姊妹已經離開洪府重拾舊業,只剩下十來位丫環與婦人。」洪月鳴佈滿皺紋的臉上帶了些嘲諷。

  好不容易脫離那個環境,還忘不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在心裡嘆了口氣「別讓人再進來洪府。」人少一點也好做事,這樣雪依留在這也比較安全。

  「是!」洪月鳴連忙應了一聲。

  這時敲門聲響起「洪姊。你在嗎?我與蓮妹有事與你商量。」向洪月鳴點個頭讓她開門。

  門外站著的兩位女子是我在殼園見過的人,她們訝異的張大眼睛看著我。洪月鳴連忙拉著她們向我行禮「民女參見太子殿下…」只見她們不知所措的看著洪月鳴與雪依,低身向我行禮,他們不瞭解為何我會突然出現。

  洪月鳴開口向她們問道「何事?」

  「姊姊。繡紡的師父來了。」女子小聲的說道。

  繡紡?她們打算開繡紡?看著洪月鳴我等她主動開口。

  洪月鳴抬頭與雪依對視一眼開口說道「幾位姊妹出資買下一間繡紡,這樣一來可以餬口、二來也好辦事。」

  「以後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你好自為之吧!」靠針線過活嗎?這樣也好。在拉邱丞相下台之後洪月鳴的出處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現在她們有自己的打算不外是個好時機釐清外人的猜忌。

  洪月鳴連忙跪了下來「多謝殿下幫助民女抱洪家滅門之仇!民女無以回報殿下的大恩。願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起來吧!用不著這麼大的禮。還有,拿去吧!這些給你們。」做做樣子給那些不知情的姑娘看,這樣子在外人眼裡洪月鳴已經從檯面上功成身退。對我來說,她現在只是躲到幕後當耳目罷了!

  洪月鳴起身後跟著兩位姑娘往前廳走,我抬頭看著父皇「我有話想問雪娘。」我想知道雪依對父親的事瞭解多少?

  「我到外面守門。」說完話父皇走了出去。

  等門一關上我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提過六皇弟他自稱育有一子是怎麼一回事?」聽她之前所言,父親常常把我掛在口中,那麼…父皇也知道這件事嗎?心裡對此有些膽心。

  

  雪依想了想後開口「在殼園時邱公子時常自言自語,時常提到自己的兒子…賢王知道後時常咒罵邱公子。他說邱公子擁有妖力,無論別人想什麼他似乎能如數讀出,賢王說許多背叛邱公子的人都被他謔殺之外只要有牽連的人全部被處以毒刑。賢王以為我瘋了將我隔離,民婦若不是被隔離一定會被邱公子發現。後來,賢王發現邱公子對自己的能力過於自滿,只要在心裡稍作掩飾就能騙過邱公子。」

  「六皇弟在天牢裡被毒殺的事是否與他的能力有關?」賢王與邱丞相老奸巨猾,父親怎麼這麼不小心,他難到不知道讓人發現讀心的能力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嗎?天牢裡被人下毒看來不只是大舅的意思,恐怕還有幾條漏網之魚。

  「邱公子被毒殺!」雪依張大眼睛「也是…可能是被人滅口,怕受到牽連。」雪依說到最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我吩咐道「有空把六皇弟的事詳細的寫明傳回宮裡。還有…洪月鳴應該不知道你的身份,別讓她發現你就是蕭王的妃子雪依。」

  「是!洪姊姊只覺得我與她相同有求於殿下,並不曾懷疑過我的身份。請殿下放心!邱公子的事雪娘會盡快寫好傳給殿下。」雪依低聲回答。

  站起來看著門口「最好讓讓其他人以為你們現在專心養家不問天下之事。你與洪月鳴兩人近期先別與宮裡聯絡。」青兒與竹兒也該小心一點,別讓人發現她們也參與此事。心裡對收拾殘局之事感到厭煩!

  ******

  離開洪府我與父皇慢步在皇城之中,街上年節的氣氛非常的濃厚,拉低披風的帽子一同走到茶館裡用午飯…

  「你們聽說沒有。皇上讓位給太子殿下雲遊去了。」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這句。我轉頭看著樓梯下坐著的人大嚼舌根。

  「當真!」「喂喂喂!屁可以亂放,話可不能亂說…」「怎麼可能!」茶館裡的人鬧轟轟的吵成一團。

  「千真萬確!小王你也知道我遠房親戚在翰林院的官爺府裡打雜。昨晚他告訴我送進宮的小姐很快就會被送出宮,徐大人正打算替小姐找戶好人家嫁過去。」

  「我得趕緊把這消息告訴我家那口子。」「皇上怎麼突然讓位呢?」「小王你別傻了,出宮的宮女怎麼會看上你這愣小子。」「哈哈……」

  握著杯子看著父皇「消息傳得可真快。」

  「煙兒。」父皇握住我的手。

  

  喝完茶在桌上放些銀兩,我與父皇離開皇城。一走裡樹林我伸手握住父皇的手「是誰會故意放出風聲,引琳妹的太監會闖到御書房,好找機會壓制薛家在朝中的勢力。」母后昨日早朝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讓我一個人處理朝政。薛家不敢強出頭,其他大臣們自然是暗自高興。這些是太傅還是其他大臣安排的?

  「誰都有可能。」父皇開口說道。

  在心裡嘆了口氣「這道是。」誰都想得到權與利,父皇幫我選的妃子之中大多都是朝中重臣送上來的女子,不小心應付也不行。再加上琳妹提到自己想嫁個狀元,下次武試一定會更加混亂。

  走到瀑布不遠的小茅屋,我拉著父皇走了過去。走沒幾步就發現附近有人,兩人閃身躲在樹叢後。茅屋裡走出幾名黑衣人…我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用讀心的能力探查著他們的思緒。影門的人!沒想到軒轅皓居然查到這來了?

  看著黑衣男子在茅屋的門上與地上灑上白色的細粉後離開後,父皇走到我的身邊開口說道「應該是受傷時留下的血腥味讓他們找到這來的。先沿著溪水回瀑布,有事等回宮再說。」

  照著父皇的話,繞遠路回到暗道里對著父皇開口說道「軒轅皓瘋了嗎?」他為了段劍做了這麼多事,已經超過我能理解的範圍。

  父皇若有所思的說道「也許他動了禁忌之情。」

  停下腳步看著父皇「軒轅皓對段劍…」不會吧!軒轅皓與段劍有可能嗎?

  「別想太多。你寫信問段劍就知道了。」父皇笑著摟住我的腰。

  如果軒轅皓真的愛上段劍,那事情就好解決。我利用段劍擺平軒轅皓,既省時又省力。

  「煙兒。你打算何時搬入寢宮?」父皇開口問道。

  握緊父皇的手「這要看太傅他們商量的如何。時辰合的話,這幾天就會搬過去。」楚寒與青兒從昨天就開始收拾東西,竹兒是忙著與宮裡的師父們趕製龍袍。

  「嗯…」父皇語意不明的應了聲。

  

  父皇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不知道為什麼,父皇這幾天除了幾個吻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動作。而我幾乎沒有醉酒後的印像,父皇到底都做了什麼也完全不知道,我對心理滿足之後產生的生理需求感到有些招架不住…在我印象中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性事,會死人的!?從那個地方…呃!還是別想比較好。不知道…父皇知道我這種駝鳥心態,會不會生氣?

  ******

  日子就這麼一天過了一天。火盆裡的炭火發出披哩啪拉的聲音,坐在寢宮內,我看著腳邊堆滿了奏摺發著呆…

  

  再過七日就要登基!舅舅與蕭國的特使明天就會抵達皇城。月鳳國的使者應該也會在這兩天之內到達皇城。到月鳳國送糧草的蕭然現在應該在回程的路上了。大臣們應該不敢反對我打算延遲妃子入宮的事,我打算拖到元宵後才讓那幾位妃子入宮,讓她們與家人一起渡過最後的一個新年也算是合情合理,入了宮想見上一面都很難。

  還有我讓父皇的妃子帶走了父皇賞肆給她備們的東西,幾位皇姊的婚事也如她們的母妃所希望的定了下來。搬入寢宮後每天只是批奏摺、招大臣議事、準備登基的事。越接近登基的日期底下的下人與大臣忙得不可開交,吳相被太傅拖去幫忙了。我這個太子反而越閒來越閒…

  父皇從暗門後走了出來「在想什麼?」他拿著剛買回來的東西這麼問道。

  「你說呢?」仰頭拉下父皇的頸子要了一個吻。

  父皇伸手摸了摸嘴唇「今日我在酒樓裡買了一瓶好酒,你的奏摺可別壓到晚上才批。」

  漾起一個微笑「還有一些無聊的奏章,晚膳前就會批完了。」

  「那等會兒再說。」父皇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轉身進入內室放東西。

  拿起被我丟在一旁的筆打開那些奏摺看了起來,也許我可以期待今晚…

  傍晚我換楚寒進來把奏章搬走,青兒到御廚那拿我的晚膳,竹兒準備我的衣服放到隔間裡。我拿著從藏書室裡翻出來的春宮書翻弄著…看來看去得到的結論就是,把衣服脫了後,把××放到××裡就對了。雖然中途可能會有些技術上的問題發生,但理論上來說行得通。

  「奴俾告退!」青兒與竹兒領著宮女向我行禮後退離寢宮。

  

  父皇從內室走了出來,抽走我手上拿著的書看了一眼後道「你從哪裡找到這本書?該不會又是林樞棋那隻老狐狸特地送過來給你的。」上次選妃時太傅在名冊中夾春宮書已經讓父皇非常的不滿,現在我看得這本春宮書不知道是誰送給太皇或是太太皇養小官用的春宮書,父皇的臉色當然不會好到哪去。

  我可不希望父皇誤會我有意思養小官玩,主動解釋清楚「從下面的藏書裡翻出來的,上面的書頁有些破損,應該是放了很久的書。」

  父皇合起我手中的書放在桌上「用膳吧!」

  坐到桌前打開裝著白飯的磁缽,盛了兩碗飯。若不是因為帝王用的餐具一共有好幾種碗,青兒她們一定會發現我房裡多了一個人。用完晚飯,我拿了白玉杯與父皇一起走到內室,兩人坐在窗前對飲…

  看著窗外我拿著酒杯開口說道「雪下得好大。」琉璃窗外白濛濛的一片,如手掌一般大小的雪花不停的從天上落下。

  「嗯…」父皇替我添滿手中的杯子輕應了一聲。

  幾杯下肚,我靠在窗邊看著父皇「你……」直接推倒父皇會怎麼樣?心裡考慮著父皇可能的反應。

  父皇放下酒杯走到我身前一抱將我抱起「煙兒你有心裡準備了?」他開口問道。

  「明知故問!」任他抱著我走向床的方向,我沒有反抗。

  躺在錦被上踢掉腳上的鞋子。父皇壓了上來…

  「別動!」耳邊傳來父皇的聲音,父皇舌頭沿著耳朵慢慢往下。

  溫暖的鼻息噴在頸子上有些麻癢…伸手解開父皇的腰帶,手拉下父皇的外衣退至腰側「我脫不下你的衣服。」身禮靠的太緊,衣服根本拉不下來。

  「呵…如你所願!」父皇笑了笑伸手一拉,上下一翻的結果變成我趴在父皇的胸前。

  這樣好像也不太方便。暗自考慮了一下,坐了起來對父皇說道「輔覺…你靠在墊子上好了。」父皇坐在床頭背靠著墊子,我靠過去拉開他的中衣,手滑入父皇的裡衣裡面。唔…挺好摸的…手中的觸感還不錯!

  父皇伸將我拉入他的懷裡,封住我的嘴唇。舌尖在嘴裡輕刮的感覺,讓我吞下一些口水。伸手捧住父皇的臉低頭與他交纏…不知不覺之間我跪在他的身邊,整個人把全身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父皇放開我的嘴唇,將頭埋入頸子裡啃咬著「煙兒…幫我解開發帶…」他呢喃的說道。

  散開父皇的頭髮,我坐在父皇的腿上看著他「然後呢?」

  父皇愣了一下「你…不會害羞嗎?」他開口問道。

  害羞?還好吧!現在離脫光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有什麼好害羞的?在實驗室大多都是全裸讓那些學者插管子等的…

  「算了…」說完,父皇抬起手解開我的發帶,低頭唇住我。這一次吻裡多了些情慾的味道。父皇的手壓著我的頭不讓我離開,勾引我主動纏上他的舌尖。牙齒咬在舌頭上的感覺讓我有些恍惚的閉上眼…

  不知不覺之間衣服掛在手臂上,褲頭鬆開來。我在靠在父皇身上享受著他溫柔的碰觸「…煙兒…可以嗎?」張開眼看著父皇的眼睛,點頭…

  父皇曲起腿讓更加貼進他「你可以說不…」他伸手滑入褲內,伸手抬起我的臀部。我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放鬆,沒料到自己卻更加的僵硬。要做就快一點!我只差沒罵出聲來,瞪著父皇不說話。

  「閉上眼…」父皇伸手合上我的眼睛。他的手開始在我的身上遊走,挑逗著我的背脊。一種淡淡的香味飄蕩在房間內「吸氣…這會讓你放鬆…」父皇引誘我深吸這種淡淡的甜香。

  這個香味我好像聞過…張開眼,伸手抱住父皇的脖子。在心神蕩漾的迷離感之下,升起的慾望讓我喘著氣「快點…」我好像無法控制自己讀心的能力,寢宮外侍衛的思緒飄入腦裡。

  父皇的手指的放肆的觸摸我的慾望「呃…你…」被掌控的感覺讓我驚呼出聲。

  「噓…」父皇一邊哄著我,一邊停下手裡的套弄轉而伸向我的臀部,用手掌慢慢的撫摩。

  等手指進入身體時我緊抓住他的手臂。該死!怎麼會這麼痛?想像之外的疼…我可不可以不做了。早死早超生,我努力讓自己接受父皇的手指。

  「煙兒…放鬆…」父皇安撫的說道,他伸出另一隻手打開床旁邊的盒子拿出一顆藥丸推入我的體內。

  壓抑著要父皇離開的想法,我開口詢問「這是什麼?」希望不會讓我更加難過,我現在非常後悔一開始讓父皇先佔我便宜的主意,早知道先吃掉他就好了。

  藥被寒入體內的深處,父皇抽出手指在入口的地方按摩著「讓你好過一些的藥。」他重新捲上我的嘴唇再次鼓動我回應他,分身被人握住。身上燃起新的刺激,還有從未體驗過的歡娛。恍惚的接受父皇的手指再次進入的感覺,我隨著父皇的動作擺動著腰…

  

  當父皇抱起我壓向他時,被撐開的痛感讓我說不出話,一不小心咬破父皇的舌頭,嘴裡有著重重的血腥味。身體隨著父皇的掠奪狂亂的擺動著,越來越激烈的抽插感讓我感覺父皇的慾望深深的頂在體內。好幾次脫口而出的尖叫全被父皇封入口「煙兒…煙兒…」父皇低吼著挺入身體,我攀附在他的身上輕聲呻吟。

  「嗯…慢一點…」契合的身體與頭暈目眩的感覺讓我無力抗拒這種誘惑。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會喜歡肉體的交歡了…

  父皇抬起我的腰,重重的落下,感覺自己吸附住他沉埋在身體裡慾望,我發著抖承受著他一再的挺入。身體一顫!一股溫熱的熱流衝入體內,同時我也達到高潮。父皇讓人窒息的熱吻,讓我害怕他再來一次「呼…別再…我受不了的…」出聲制止他今晚的瘋狂…

  「今晚…我先放過你…」父皇抽出他的慾望抱住我喘著氣。

  要命!我沒阻止他的話,今晚他打算來幾次?把臉埋在父皇的懷裡疲累的閉上眼,享受著餘韻…

  身體被人抱起「你…」我緊張的叫出聲。

  「別擔心,我不會再做一次的…」父皇抱著我走向澡盆。

  坐在檜木製成的澡盆裡,我沉醉在有節律的律動中,熱水激烈拍打在澡盆上,我喘息著控訴父皇的失信「你…騙人…」還說今晚放過我,趁著清洗體內殘留的精液,父皇再次佔有我。

  「煙兒…」父皇低聲喚著我的名字,緊緊的抓住我的腰。

  「啊…」太深了!我一口咬向父皇的肩膀留下一個牙印,這個混蛋!下次我一定要報復回來…好痛!

  父皇藉著熱水,失控的擺動著,良久才放開我。

  「煙兒…別掙扎。」他伸手在內壁上輕刮著,弄出裡面的東西。

  父皇不知節制的進入可害慘我了,忍不住呼痛出聲「你…輕一點!」這次比在床上的那次更加的深入,那裡一定紅腫的很厲害。

  洗完澡,我接過毛巾擦乾身體。父皇小心的幫我穿上裡衣,抱我回床上。還好先前脫下來的衣服被父皇壓在身下只沾到衣服,沒弄髒床單,父皇拿起衣服丟入火盆中燒燬…

  「還痛嗎?」父皇拿著藥膏坐到床上。

  趴在床上瞪著他「不准再來一次!」我明天還要上早朝。

  冰涼的藥膏塗在火辣的下體「好點沒?」父皇小心的按摩著…

  「明天你到皇城的藥館裡給我買些藥材…」我要自己配藥,省得下次又會這麼痛。

  父皇抽回手指,讓我趴在他的懷裡「下次我會小心一點…」他低聲說道。

  「………藥買來再說。」還有下次啊?爽歸爽!事後痛的人可是我。下次我要讓父皇也試試這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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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妮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