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江邪
受:江顏
  被迫穿越的補考生

  一杯酒下肚,江顏捂著肚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帶著腥紅,濃稠的黑血自嘴邊滴下來。
  “你下毒。”
  女子長相極美,她的表情很安然,看著江顏,微微一笑,“江顏,其實你沒有錯,只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如今邪劍在我手裏,如果你能把邪劍譜交出來,我就給你解藥。”
  “咳。”江顏重重地咳出一口血,無力地支撐著桌子。“羅妍,你就算拿到邪劍譜也沒有用。劍譜分六冊,偏少的就是第一冊。以你的天份,是無法從第二冊練起的。”
  “既然這樣,那麼你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羅妍被激怒了,說完毫不猶豫地拔劍,對著江顏的胸口刺去。殷紅的血,不及女子的面容更讓人心寒。他明白,就算說出了邪劍譜的下落,羅妍也不會給他解藥,因為他一旦傷好了,就是羅妍的死期。羅妍不笨,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今時今日,他註定要死。一個月前還花前月下甜言蜜語,又算什麼……
  只是……不甘心……這下又要補考了……
  3087年,象牙塔6層
  江顏百無聊賴地捧著一杯熱咖啡,淺呷了一口,味有些苦。沒有放糖的咖啡他喝得悠然自得。又是一次沒過的考試,他已經習慣了,誰讓他抽到的題目比較難。
  “尋找一份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愛情。”
  這題目,在如今金錢至上,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合法化的社會,象牙塔不知道抽什麼風,所謂愛情理想化,也只是理想。他連信都不信能有這種愛情,更何況要相信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子非走進來的時候江顏的書剛翻到第七十二頁。阿爾貝•加繆的《局外人》主人公的冷情與冷靜,才是這個時代的人性主流。
  “又不及格?”子非就坐在他身邊,給自己也挑了本書,靜靜地翻開。
  “都考了六次了,事實證明這世上根本沒有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愛情,那些老古董怎麼活了那麼多年還那麼幼稚,老是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夢。”江顏鬱悶地說道,他的語氣雖然不急不緩,但子非卻是能聽得出來,他是生氣的。
  “你已經算好了,瞧我,抽到的簽比你的更濫。”子非也是剛死回來,他也是補考大軍中的一員。本來他們都不是很熟,結果因為一再補考都不過,反而相熟起來了。
  江顏知道他的好意,微微一笑,“你抽到的題目是什麼?”
  “弱者如何制服強者。”子非乾脆放下書來,對江顏講訴他的淒涼處境,“你不知道我有多慘呢,每一次不是乞丐就是被欺負的下人,有一次身份算好一點,小皇子,本來以為可以享享清福了,不用每天為生計發愁,結果才幾個月就被人拋到湖裏給淹死了。你說我是不是沒那富貴命啊。”
  江顏被逗笑了,“補考的身份下來了嗎?”
  給予他們的身份都是象牙塔會議根據每個人所抽到的題目不同而決定的。子非每一次進考場都是以極弱的身份。就連生在皇家,也給他安排了一個宮女作為母親。也怪不得子非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來了,這一次更糟糕。”子非歎了口氣,趴在桌子上,看上去對人生已經絕望了。
  “呵,是什麼?”
  “男娼。”子非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他又霍地抬起頭來,“你說我可不可以告象牙塔逼迫學生買淫啊。”
  江顏無力地搖搖頭,聽子非這麼一說,他覺得他的題目已經很幸運了。雖然有件事實對於子非來說是一件很打擊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說實話,“你知道,象牙塔和帝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作為象牙塔不能干涉帝國事務的條件,帝國也不會干涉象牙塔的內務。”
  子非完全無力了,“我火了,這次補考我誓要將那個世界揭過來才能洩憤!”
  “對對,就是這種氣勢。加油。”江顏給子非倒了一杯咖啡,他泡了一壺,溫度已經降下許多了。
  “江顏,你的檢討會開始了。”
  “嗯,來了。”江顏放下書,又安慰了子非兩句,起身向檢討室走去。
  坐在幻鏡前,那裏播放著他考試的過程,從師傅臨終交手邪劍開始,他的麻煩就沒有斷過,師門中人為了搶他手中的邪劍陷害他,讓他孤立而退出師門。因為師傅的交托,必須練成邪劍破天式,打開後山的密室,才能取得邪劍譜的第一冊。他是唯一一個直接從第二冊開始看就能練邪劍的人。是師傅最寵的徒弟。
  他的小師妹,羅妍,俏皮可愛,天真爛漫,他選擇了愛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他的題目是,一旦選擇了,就不能更改。否則還沒有走到人生的盡頭,他就已經註定不及格了。因為更改即代表他自己先破壞了不容變更的愛情。
  但是考試即將終場,卻是心愛的小師妹一杯毒酒,將他送回了象牙塔。
  奇妙的是,他竟然看見在他死之後,他的大師兄跑進來,一劍殺了羅妍,卻沒有理會邪劍和劍譜的下落,而是抱著他的屍體痛哭。
  “這……”江顏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導師。
  “如果一開始你選擇的是你大師兄,那麼你的考試,就可以輕易地過了。”
  江顏呆了,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可以選擇男人啊……
  “那,我也算過了吧,你看這個人,不就愛我一生一世了嗎?”江顏做著最後的掙扎。他不喜歡考試,那意味著他要在那落後到連水龍頭都沒有的地方呆上幾十年。
  大導師微笑著搖搖頭,“這個條件要的是你親身經歷。兩個人可以愛對方一心一意至死不渝。這一世你做到了,但是你選擇的那個女人沒有做到。你的大師兄做到了,但是你又沒有選擇他。”
  江顏皺眉,不滿地說道:“你一開始沒說。”早知道,他就選擇大師兄了……
  “你有認真看過你的試卷嗎?”
  江顏語塞,當初他只看了題目,瞥瞥嘴,把試卷一扔,就進了傳送塔。誰知道還有別的要求。因為他對於這個題目本身就是排斥的。
  “我說過,不要把你自己當成局外人,要融入到情景中去。才能更好地完成考試。”
  “可是大導師大人,愛情終結時,他死了,我回來了,他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我還帶著記憶。我不會難受嗎?”
  大導師一臉不贊同地看著他,“你就是怕痛,所以才不敢愛。怕被傷到所以才選擇傷別人。”
  “是又如何,這很正常吧。”江顏據理力爭。
  大導師歎氣,“你也知道如今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愛情,已經被物欲橫行的風氣給打下去了。每個人都自私,都不肯先愛上對方。都說先愛上的人先輸,所以就算愛了也不肯先表白。最後只能錯過。”
  “那又怎樣。日子還不是照樣過。”江顏很明顯是3000年的人,帶有時代人的自私和冷漠。這個時代科技已經很發達了,家務活甚至已經是智慧型機器人包辦的事。不會再有女人會呆在家裏幹家務。也不會有夫妻一起蹲廚房做晚餐的情調。所以象牙塔意在復蘇。大導師本以為這群沒有走出象牙塔的人更容易塑造,結果一個時代決定一類人,說得一點沒錯。
  “如果你一直抱著這種想法,也不必呆在象牙塔學習了,像你這種冷漠的人,學了魔法很容易變成社會的禍害。”
  “……”江顏悶不吭聲,但是卻很平靜地拿起試卷認真地看了起來。
  “你的補考身份已經決定好了,你若準備好了就自己去傳送塔吧。”
  如果沒有能在基層畢業,就無法到高層去學象牙塔的魔法。這是所有進象牙塔的學生夢寐以求的目標。所以他們才千方百計要通過考試。學習了魔法,畢業後可以到帝國的神殿工作。不辛苦,津貼又多。就算不去神殿,也不愁沒工作。象牙塔的精英,多少人搶呢。
  江顏認命地走出檢討室,遇到子非。子非看見他臉色不太好,知道他又跟導師吵過了。
  “檢討出什麼結果沒?”每結束一場考試,都會進行一次檢討,希望下一次考試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江顏的檢討會結束就輪到子非的了。
  “錯就錯在,我選錯了戀愛對象。”江顏一陣無力。
  子非拍拍他的肩膀,“那下次要看准了再去愛了。”
  “我這次決定和智障的戀愛。”江顏一想起剛才在檢討室的事情就一陣火大。
  子非微笑著安慰,他自己這邊也是自身難保,希望各自好運。
  江顏窩火地走進傳送塔,面對傳送師,他發誓他根本不想見到她。
  “呵呵,小江啊,又是你。早去早回哈。”
  聽聽,這是什麼話,這不是咒他早點死嗎?

  三個禍害成行

  (上)塞外美男
  塞外的天氣多變,剛剛刮完沙塵暴的邊垂小鎮,小攤小販陸陸續續地出來,莫尋歡來到客棧的時候發現已然是人滿為患。
  “小二,上壺酒。”莫尋歡趕了一天的路,已經累得像狗一樣了。環顧了四周,竟然沒有空餘的椅子,更讓人鬱悶的是,這些人桌上的酒菜根本沒動。一看就知道不是來吃飯的。莫尋歡打心裏詛咒他們,不是來喝茶的還死占著位置,實在缺德。
  他這麼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莫尋歡一臉莫名,“有沒有人願意和我湊個桌?”
  眾人一臉憤怒,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莫尋歡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不過想喝杯水,招誰惹誰了這。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中間的那一桌,只有一個人在喝茶。便高興地走上前。作了個揖,“兄弟,湊個桌?”
  那人微笑著點點頭,他也不客氣,坐了下來,“謝謝。”雖然這人面帶笑容,十分可親,給莫尋歡的印象,比其他人好太多了。估且瞥開他讓人討厭不起來的臉不提,再瞥開他毫無架子的和藹笑容不提,起碼這個人是真正來喝茶的。
  悠然地喝了一口茶,只覺心曠神怡。這才有心思觀察周圍的情景來。他用餘光瞥了瞥四周,發所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對面的這位仁兄身上。
  那種灼熱的眼神,不是驚豔,也不是望之欲撲。雖然眼前的美人的確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但是在坐的人都沒有那種品味去欣賞美人,反而充滿了殺氣。沒錯,這些人投來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殺氣。
  看來眼前的美人似乎有麻煩。
  突然,一人抽出匿藏在桌子底下的兵器:“受死吧。”其他人也一併而起。群而攻之。莫尋歡暗叫不好。剛想直呼:“小心。”
  卻見那男子手掌一拍,桌子上的筷條被震飛起來,那人大手一揮,一道掌風拂過莫尋歡的臉,莫尋歡忙運功擋下,將掌風擋開。
  飛出的筷條紛紛擊到來襲之人的身上。落了一地。待到塵埃落定,再不能遮人眼的時候,所有人都成了一尊尊雕像。被人點了穴道無遺。
  “喝口茶都不讓人安心,煩人的蒼蠅。”那人揮著手調笑著,整個人根本沒有離桌一尺,便將所有人制住了。談笑間左手中溢滿的茶竟未灑出一滴。可怕的功力。
  就在他彈指間,店小二竟然持刀撲來。莫尋歡兩隻手指夾住一根飛來的筷條,唰地一聲飛了出去。“想偷襲?太沒品了。”尤其是偷襲美人,就更沒品了。
  白衣男子沒想到莫尋歡會出手相救,錯愕了一下之後,便了然了。
  “在下江顏,敢問兄台貴姓。”江顏翩翩有禮地作揖。他人本來就長得極俊美,加上舉止大方得體。給莫尋歡的印象分又多了幾分。
  “莫尋歡。”客套話他向來懶得說。直接報上名頭,也不遮遮掩掩。何況,他是真心想將名字告之美人。
  “不問這些人為何要殺我嗎?”江顏隨意地問道。
  “我想,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莫尋歡也不是好管閒事的人,如果此時坐在他對面的是個醜陋無比之人,他也不會出手。
  “你這人倒有意思。”江顏支著下巴細細打量莫尋歡“莫兄一個人出來行走江湖?”
  “算是吧。”莫尋歡暗暗叫好,這人還不知道他的名頭,不再點破,他以為他的名聲已經狼藉到眾所皆知的地步了,誰料這位美人竟然不知他莫尋歡其人,“江兄這是要去哪?”
  “益州。”江顏如實回答。
  “可是要參加武林大會?”莫尋歡驚問。
  “正是。”江顏微笑,這人的社交能力很強。那張嘴,百聊不厭。健談的人無論放在哪個年代,都很吃香。
  “正巧,我也有事前往益州,不如一同前行如何?”莫尋歡微笑著問道。
  這個男人的氣質甚好。如果他懷有惡意,那麼也是個優雅的壞人。江顏也沒有推辭,多個人上路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無聊的時候可以有人陪聊天。筋骨癢的時候能和他過兩招。剛才看此人的功力,其實在他之上。
  “也好。”江顏並不討厭他,所以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議。何況自己身上的錢就剩幾個銅板了,也沒有什麼能讓人圖的。
  莫尋歡看著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江湖……自三年前邪劍山莊被滅,已經平靜許久了。這次的武林大會,便是要為邪劍尋找新的主人。得到邀請的人都是江湖上極有名望之人。這樣才能確保不會再出現一個邪劍魔君。眼前的人如此坦然地說要去參加武林大會。想必定是江湖上有名望的新秀。只是江顏,看他的武功,竟看不出是出自哪門哪派的……
  (中)禍害成雙
  莫尋歡現在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禍害了。他不過是貪圖美人的美色而已嗎?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境地。
  才走了四個城,來襲的人馬是一波接一波,從未消停過。他已經習慣了在江湖上被人追殺的日子。但是他也沒有十惡不赦到,勞這麼多人一起出動的地步吧?他可沒記得他有得罪過青蛇鑣局的人。還有那個什麼羅生門的,江湖誰不知道羅生門只有男人沒有女人,而且都是長得奇醜無比的老男人。他莫尋歡怎麼可能會有興趣!
  江顏現在總算明白,什麼叫好人難遇,禍害成堆了。從塞外往關內走了四個城,追殺自己的人足足比平時多了一倍。那個什麼逍遙樓,還有紅袖莊的,他可不記得他有冒犯過他們。
  終於搞定了一夥人之後,兩人都有些累了,試想,兩個人對付幾百人,雖然這幾百人武功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但是螞蟻多了滅起來也覺得煩。捏多了也會覺得手發酸。
  所以就在那郊外的路邊,就著青草叢生的地面,兩個坐下來喝口歇息。
  突然又冒出來一撥人,這次,他們可沒有像前幾撥人一般,直接偷襲。在出陣前先喊了話:“莫尋歡!有種你出來,我們單打獨鬥。”
  莫尋歡剛從江顏的笑容中回過神來,抬眼望去,卻見一個江湖莽夫提著大刀,殺氣沖天。
  “你是?”莫尋歡非常談定問道。
  “呸!你毀我妹妹清白!竟然敢說不認得老子。找死。兄弟們,給我上。”
  江顏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找你的,我還沒歇夠,你自己搞定吧。”
  他們的交情,已經從多次打鬥中相熟起來,說話也不若初識時那般客氣。
  可是還沒讓江顏喘口氣,又來了一撥人,那人來頭不小,一上來看見江顏便吼道:“江顏!你個天殺的,把我們巨鱷幫的鎮幫寶玉還回來!”
  “鎮幫寶玉?”江顏抵了抵太陽穴,在想著倒底是哪塊……
  “休想裝瘋買傻!”巨鱷幫的人也不是那麼好唬弄的,指著江顏直吼。
  “哦,是這樣,那塊玉你們很急?如果真的很急的話,去各地當鋪找找,應該可以找得到。”江顏好心地提醒。
  “哦,謝謝。”那人聽罷點了點頭,過了好一陣,才突然轉頭:“不對,這個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江顏一副好學生地樣子,作揖問道。
  “重點是,今日我便要給你一點顏色。免得你以為我們巨鱷幫好欺負。”
  莫尋歡無奈地搖頭,“你們的確很好欺負。”
  “你是何人?”
  莫尋歡總算想起江顏是何人了,這不正是近幾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影神偷”麼。
  而江顏,看了看莫尋歡,再聽到那個大漢的質問。恍然大悟。
  “你便是不求富貴榮華,甯醉死美人鄉的莫尋歡?”畢竟同名同姓之人也不在少數。
  “你就是鬼影神偷江顏?”莫尋歡捂著腦袋,一臉懊悔。
  江顏也別提了,真背,好不容易找到個人上路,竟然是來給自己添麻煩的。他的仇家已經多如牛毛了。這莫尋歡的仇家也不見得比他少。結果兩個人的仇家加起來。簡直如滾滾黃沙,可以用“席捲而來”來形容。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使用絕招了。”莫尋歡運足內力,眼神一冷,瞪著前方。
  江顏一甩衣擺,收把招式,但是卻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拿出我的終極武器了。”
  對面的人摒足呼吸,雙眼死死地盯著兩人,準備接下他們快如風的招式。對每個人來說,兩人的身形移動速度,都是一種高難度的挑戰。
  只聽“砰”一聲響響,滾滾濃煙起,眾人亂作一團,待到揮開濃煙之際,眼前哪里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
  眾人面面相覷,自知又被那兩人給忽悠了,憤憤地動了動嘴唇,最後只發出一個字:“追!”
  (下)禍害橫行
  兩人施展輕功,跑了二十餘裏,縱是千里馬也會累,坐在一邊的田埂上休息,互相看了看對方一眼。認命一笑。
  “算我有眼無珠,結伴同行之事,便就此作罷吧。”江顏喘著氣說道。實在是,連安心洗個澡的時間都不留,那種日子可不好過啊。何況這莫尋歡,一聽這名字就取得淫 蕩。還莫尋歡,分明就是個采花盜。采花盜遇到神偷,都是一路貨色。
  莫尋歡本來這一路跟來還想把江顏給采了,結果發現這廝武功屬於中上水準。但是輕功絕對是一流的。要弄到手,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藥。可是用藥,豈不是砸了他的金字招牌。他可是自認為是高級采花盜。重在博得情義而兩情相閱的情愛,而不單單對肉 體的追求。所以他是堅決不用藥的。
  但是很明顯,這個江顏一路與自己坦誠相交,分明是不好這一口。他看得出來,若是喜歡男子之人,必會對同性之間的行為有所忌諱。江顏則沒有。闊達的他讓自己知道,追求他,十分難,要改變一個人的性向。談何容易。
  “好罷,他日有緣再見,你們再一起痛飲一番。”莫求歡本來就不是要去武林大會的。今日一別,他可要打道回程,到雍州去見老相好去了。
  “一定一定。”江顏雖覺得此人是個大麻煩,但是對莫尋歡本身,卻不感到厭惡。相反這個人很健談。跟他一塊上路,的確不怕無聊。
  話剛說完,突然聽聞馬蹄聲滾滾而來,兩人一愣,轉頭望去,只見一隊兵馬向他們這邊奔來。兩人呆了。
  “莫兄,你招若到什麼大人物了?竟然勞駕到一個騎兵來追趕。”江顏拍拍莫尋歡的肩問道。
  “不,肯定不關我的事,我不碰官府女子。肯定是你惹的。”莫尋歡不動聲色把責任推回給江顏。
  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劍風引起灰塵無數。江顏和莫尋歡第一反應便是用衣袖擋住臉。
  突然聽聞馬蹄聲越來越近。這一騎兵馬,竟然只是為了追一個人而來的!
  且再那個人嚴然已是體力不支,邊跑邊打。看上去似遊刃有餘,其實是高手就能看出來他快要頂不住了。
  那人在抵抗間看見了江顏,一愣。
  江顏看見那人的同時,也是一呆。
  來人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直向江顏跑來。
  莫尋歡慘叫:“別~您大爺別往這邊跑,我不認識你啊。”
  江顏猛一回神,抽腿就跑,“我也不認得你啊。”
  哪知來人似乎就是認准了兩人,一路追著他,那人武功不低,竟然趕上兩人的速度了。大手一抓,扯住江顏的手臂。
  莫尋歡一驚,這人很明顯有些體力透支了,竟然還能追得上江顏的腳步。而且追殺他的人,比起追殺江顏和莫尋歡的人合起來,還要多。
  “我認得你。”那人咬牙說道。
  “你認錯人了。”江顏暗自叫苦。
  莫尋歡一臉莫名,細看之下,來人的面容和江顏和幾分像。但是年紀要大上許多。
  “他會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啊?”莫尋歡說道。他與江顏算是熟識到有話可以直說的地步了。
  “去你的。大吉大利。”還嫌他不夠麻煩,再拖上一個這麼麻煩的人,他的逍遙日子就沒法過了。
  江顏將手按到來人的手腕上,把脈:“軟筋散?”
  莫尋歡一驚,中了軟筋散還能跟得上他們的速度,這是什麼怪物啊?
  就在他們彌留間,追殺他們的三夥人全部到場了。騎在馬上的那一夥看上去威風些。是這個陌生男人引來的。其他的都在審度時勢。總想著最好能不用出手就能撿便宜。所以按兵不動。
  馬上那個看似帶頭的人出列,看著著遠處的三人,冷笑道:“江邪!將邪劍譜交出來!”
  莫尋歡腦子一詐!江邪!三年前邪劍山莊覆滅,令江湖武林聞風喪膽的大魔頭,邪劍公子被神秘人物救走。邪劍落入所謂武林中派當中。引來正派人士內鬥三年。皆為爭得邪劍,而導致血腥事件不斷。直至後來,被劍之鬼才吳毒拿到,使了兩年。得出一個驚動武林的結論:邪劍,必要邪劍譜方能啟動。而後將劍交出。江湖中人不可能憑他一句話就放棄邪劍,又一輪紛爭開始。只是因為吳毒一句話,被人遺忘了兩年的邪劍公子江邪,又成了焦點。而眼前這位面容冷俊的大美人,就是惡名昭著的邪劍公子?
  “我根本不知道你說什麼。”江邪皺皺眉頭:“要我說幾次你們才信,我不知道什麼邪劍和邪劍譜。”
  “哼,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來人,把他給我抓回去。給你上一遍刑,你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江顏舉起無辜的小手,“這個,大人,我不認得這個人,所以……”
  莫尋歡也跳出來:“我也不認識他!”
  “只可錯抓,不可錯過。一併抓起來。”來人舉劍,江顏和莫尋歡頓然石化。
  早知道這江湖,白的也能變成黑的。
  這會莫尋歡才深深地肯定,遇到江顏,他的運氣就用光了。
  江顏瞪著江邪,什麼事情一扯到他,喜事也能變喪事。
  江邪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什麼表情也沒有。三年了,這人還是一點沒變。江顏不由歎氣。
  莫尋歡也不由歎氣:“看來,我們成一條繩上的蚱蜢了。”
  江顏將江邪推到身後,“看來,我不得不使出我的看家本領了。”
  “大家別上第二次當。”想起剛才的煙霧彈,知道此人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那人話沒說完,只呼幾聲巨響,濃煙比剛才更甚。這次江顏可是下了大手筆,一下扔了十個煙霧彈。心疼死了,但是人太多了,硬拼不是辦法。而且他並不喜歡殺戮。
  “走。”江顏和莫尋歡一人拎著江邪一條胳膊。伴著濃煙滾滾,飛離現場。
  於是乎,一個大魔頭,一個神偷,一個采花盜。
  八杆子扯不到一塊的人,被迫,一同上路了……

  雙雙落網

  “失憶?”連奔七個城,三人累得虛脫。從來沒有跑路跑得這麼拼命的。好不容易進了城。尋了間客棧落腳。三個人便窩在房間裏整頓隊伍。咋一打聽,江邪失憶的事情對於莫尋歡來說儼然一個晴天霹靂。那麼強大的一個人……近乎無敵的一個人……失憶了?
  “那你記不記得你一招把神醫陳臨的弟弟弄得死無全屍的事情?”
  江邪搖搖頭。
  “你還記不記得你一夜之間滅了匯賢山莊上百餘人那件事?”
  江邪依然無辜地搖搖頭。
  “你記不記得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殺了人渣王爺結果被朝廷通輯數十年的事情?”
  江邪面無表情,連搖頭都懶得搖了。
  江顏捂著額頭一陣頭痛。
  “這麼說這三年裏你殺的那堆武林人士,完全是在失憶的情況下幹的?”
  江邪奇怪地說道:“我走我的路,他們看見我就砍。太煩人了。”
  “……”江顏很想叫莫尋歡別問了。這人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個瘋子,失了憶還是那麼瘋。簡直是社會敗類人渣般地存在。
  莫尋歡一陣挫敗:“如今我算是服了你了,能跟江邪齊名,也算是在下的福氣。”
  江顏一臉莫名:“你什麼時候跟江邪齊名了?”這一路他倒看得清楚,莫尋歡雖然不時調戲一下良家婦女,但是多大數時候都是和他一起飲酒。也沒有外人所傳的,糟蹋天上女子那麼可惡。
  莫尋歡看著江顏,看怪物一樣:“你不會不知道,江湖有三害吧。”
  “哪三害?”
  “兩江一莫。”
  “噗。”江顏捂著眼睛,“冤,實在是冤。”他不過是路過一地,囊中羞澀之時,才叫當地富商借點銀子花花罷了。比起這兩個慘絕人寰的作案方式,他實在是冤得緊。
  “好了好了,夜也深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莫尋歡自行走出房門。留下江顏和江邪二人呆在房中。
  憑兩人的功力,自然可以斷定莫尋歡人已不在附近了。
  江邪看了看江顏:“你老實說吧,我們是什麼關係?”
  江顏眨眨眼,“我們有關係嗎?”
  “你我的武功同出一門,這點我還看得出來。而且,你長得確與我有幾分相似。”江邪將劍放於桌上。
  江顏堅定地說道:“你只需相信,你我並無關係就對了。”這傢伙那麼能惹麻煩。要是被世人知道他兩的關係,豈非連帶他也沒日安寧。
  “那日我贏來之時,你是聽到我失憶之後才離開的。”
  “是這樣沒錯。”你失憶了,那麼我想要的資訊也不可能從你口中得到。自然得離你要多遠有多遠。對於江邪如同瘟神一般地存在,江顏素來怕麻煩。
  “為什麼要離開?難道你不是拿了我的邪劍譜才離開的嗎?”江邪這麼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從他有記憶開始,身邊追殺他的人大多都是為了邪劍譜而來的。結果他身上還真沒有那東西。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江顏拿走了。
  偏偏江顏也是冤枉的,他是看見江邪失憶了,而邪劍譜第一冊沒了著落,所以才棄他在破廟裏。
  這次估計他並沒有那麼順利,前世的失敗導致看人很謹慎。一跑三年,狐朋狗友認識不少,竟然未曾認識過一個值得他愛慕的姑娘。難道他的桃花運走到盡頭了?不僅桃花運沒有。連追殺許久的邪劍譜也沒個著落。流處不順……
  “實不相瞞,這三年,我也一直在尋找邪劍譜。”江顏歎道。他不喜歡一件事拐幾個彎說。乾脆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當初救下你,的確是為了邪劍譜而來的。但是你卻失憶了,邪劍譜也不在你身上。所以一無所獲。我才決定離開,畢竟與你同行,會有很多麻煩。且不說你身負邪劍譜的下落。單是你以前造的孽債,就夠你跑一陣子了。”
  “莫尋歡不是說我殺的那個王爺,名聲也不好嗎?為何連朝廷也牽扯進來?”
  “你殺的那個王爺,名聲的確不太好,死了便死了,省點國家糧食。”江顏解惑道:“但是你要知道,你邪劍山莊雖然沒有富可敵國,但是奇珍異寶卻是羨煞死人。哪個皇帝不想長生不死。偏偏傳說中的長生果,相傳就在你邪劍山莊。”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要我的命是假,想要長生果才是真?”
  “對,不止長生果,還有那顆使人保持容顏的水仙鳳露丹,也是江湖所有女子夢魅以求的東西。”邪劍山莊的錢不多,但是寶貝卻多得讓人眼紅。也無怪乎匹無無罪,懷壁其罪了。
  方聊到一半,下面傳來吵雜聲,江顏上前推開窗戶。只見下麵火光燎原。客棧……失火了!而且下面圍了很多官兵。江顏正欲跳窗。可才使勁,卻發現不對勁了。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江邪也一膝跪到地上。用劍支著地,才不至於全倒下來。
  江顏想到莫尋歡,“不好,莫兄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江顏勉強自己站起來。可是藥效正勁,很明顯他們是中了軟筋散。
  江邪盤膝而坐,試圖運功。可惜沒用。
  江顏懶懶地趴在地上,“沒用的,軟筋散非散藥不能解。”
  江邪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站起來,連輕功都使不出來了,難道要坐以待斃?
  江顏苦笑,“煙霧彈用完了,不然肯定能跑。”
  “……”江邪無語,遇到這種情況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將來人殺得片甲不留。但是每次江顏都是首先想到要怎麼逃跑。
  江顏和江邪被綁在一起,扔到馬前,一個錦衣男子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
  “呵,神偷江顏。呵呵……”
  “呵呵,你好,請問你是哪位?”江顏禮貌地問道。
  實在不得不說這兩人都是人中龍鳳,江邪盤膝而坐,面無表情,但是混身散發出來的殺氣,讓周圍的人不由發抖。
  江顏笑容滿面,若無其事地跟來人打招呼。
  “呵,江顏,我追了你三省十八縣,你敢說你不認得我?”
  江顏大吃一驚,“別別別,你這麼癡情我受不起啊。”江顏今年16歲,人在江湖,家無長輩,什麼冠禮全免了。他的身材相較高大的江邪,顯得有些矮小。此時的江顏,正是風華年紀。膚皮白皙,舉止慢條廝李,給人一種文靜的感覺。當然,除了逃跑的時候。
  聽聞此言,周圍的人偷偷笑了兩聲,又強行忍了下來,來人臉一黑。揮手就是一鞭。
  “嘶。”正正打到江顏的肩上,火辣辣的感覺。痛得輕嘖出聲來。
  江邪皺眉,剛才鞭落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絲緊張的感覺……他敢肯定,若是這鞭打在自己身上,自己是不會有感覺的。但是江顏,一身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沒有受過多少苦的人,那一鞭下來,直讓人覺得刺目。
  來人收起鞭,輕輕笑了,“如果你的記性當真那麼差,本官也不介意自我介紹一遍。”
  江顏微笑著點點頭,“洗耳恭聽。”
  “本官乃八扇門總管,風奎扇,奉朝廷之命,抓拿江洋大盜江顏歸案。束手就擒吧。”言罷頭一甩,只做了個示意性動作,周圍的人便圍上來,將兩人綁住。
  “原來八扇門抓人,也可以用迷香的嗎?太小人了吧。”風奎扇騎馬高高在上,江顏就走在他旁邊,仰著頭問得很傻很天真。
  “對付奸獰之徒,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原來如此。”江顏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你是要抓我而已,為何連這位仁兄也不放過?”
  風奎扇看了看江邪一眼,“混身殺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邪一身的殺氣更加濃了,驚動了風奎扇跨下的馬。風奎扇費了不少勁,才讓跨下的千里良駒安靜下來。
  “他是江邪吧。”
  “哎你認識他?”江顏跟風奎扇聊天一派悠然自得。整一個自來熟,他是那種跟誰都能聊得上號的人。這一點也算是人才一個了。
  “他是楊將軍要的人,我抓他回去送給楊將軍,也算賺了一個人情。”
  江顏點點頭,“原來如此。這社會交際這門課還真有點難,還好我沒有學這個科目。風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
  “當然是回京城。”風奎扇對於江顏的態度很不滿。多年來八扇門要抓的人,要麼就是反抗到底,要麼就是怕死求饒,哪似江顏還抓人來聊天的。
  “京城啊,好遠呢。不如我們先去益州參觀一下武林大會先吧。”
  “好啊好啊。”風奎扇笑道。突然他的表情多雲轉陰,狠狠瞪了江顏一眼,“呸!你以為我是出來遊玩的!”
  “哦,忘了風大人有公務在身。”江顏點點頭,表示理解,“不知道風大人如何得知我們在這間客棧落腳呢?”
  “想透口風?告訴你也不難,你親我的馬一口,我就告訴你。”風奎扇似乎對江顏有著滔滔不絕的恨意。也許是在這三省十八縣的追擊中吃了不少苦頭吧。
  “你的馬哪有你可愛,不如我親你吧。”江顏打著商量地語氣問道。
  風奎扇皺眉,決定不和江顏糾纏,把目光放到江邪身上。不看還好,再一打量覺得奇了。
  “江邪和你長得有三分像啊。”
  “哪里像,你不要亂講,他沒我帥。”
  江邪黑線,三年前自昏迷中醒來,第一眼就看到這個人,滿臉堆笑地撫著自己的額頭,然後非常溫柔地問:“感覺怎麼樣了?”
  那時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這裏是哪里,你是誰?”
  江顏那時的表情,是震驚,對,是非常震驚。卻只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你不記得我了?”
  江邪如實地搖搖頭。江顏一臉受打擊的模樣,然後便拍拍衣服,給他留了些銀子和乾糧,離開了。
  江邪如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和江顏倒底是什麼關係。江顏受了那麼重的打擊倒底又是為什麼?難道他們之間,有些什麼?
  江邪搖搖頭,停止胡思亂想,只聽鳳奎扇又說道:“眼睛和嘴巴特別像。”都是整張臉中最好看的部分。單鳳眼,只是一個冷冽如冰,一個溫文似水。嘴唇很薄,一個整日抿著,很少使用。一個總是嘴角微微上翹,笑容滿面。
  “是嗎?”江顏轉過頭去打量江邪,“沒有感覺。”
  風奎扇也不再執著這件事,反正他們像不像跟他沒有關係,他要抓的是江顏,江邪是楊將軍要的人。他們是什麼關係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反正最後的下場都不會很好。只是對於江顏,他反而覺得……大內的酷刑,不知道這麼溫文的人,怎麼承受?這一想,心情反而有些不好受。
  “風大人,江邪幹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勞楊將軍出一個騎兵隊來抓他?”江顏疑惑地問道。
  風奎扇看了江邪一眼,那個人從剛剛開始就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他自己的事情。兩個犯人這麼悠哉,讓他感覺他不是來抓犯人,而是陪犯人逛大街的。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為了邪劍譜。”
  “咦!?”江顏鬱悶了,又是為了邪劍譜。六冊的邪劍譜他看了五冊,其實只有兩冊是講劍法的,第二冊是內力的,第三冊是邪風步法。第四冊是制邪藥,他手上各種各樣的煙霧彈,就是從第四冊那學來的。第五冊是邪劍法,第六冊是陰陽兩極雙劍法。很多人拿到一冊就已經可以自由行走江湖了。前世他學了五冊,便是在第六冊的時候學得一半,再也無法提升。就掛了。
  江顏是個完美主義者,當然不是對每件事情都要求完美,但是對於自己研究的事情,他就必須力求完美。邪劍譜,是他非常不幸要研究完的東西。
  他本不願意去碰邪劍譜。所以上輩子一夥人去搶的時候他從來都表現得莫不關心。結果師傅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把五冊邪劍譜全都交給他了。他學得也極快。因為據說筋骨奇佳。也這許是師傅為何要把劍譜交給他的原因吧。
  結果江顏的完美主義作邃,非常想得到第一冊,就算不學他也想知道第一冊講的是什麼。他是求知欲特別強的人,要麼,就全部不瞭解,要麼就要研究到透。所以那日得知江邪失了憶,江顏倍受打擊,走了。
  因為他想起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不是為了研究邪劍譜的。雖然比起考試,他對邪劍譜更有興趣。
  前世他不想要,偏偏從天而降,這一世他想要,連書頁一角都沒摸到。
  風奎扇笑道:“不如你把邪劍譜的下落告訴我,我便放你走。”
  江顏被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便聽到風奎扇對江邪說。
  “你要想想,大內刑部大牢,可不是一般人想呆的。今天你載在我手裏,已經很幸運了。”
  江顏搖頭歎氣,“沒用的。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邪劍譜是什麼東西。”如果他知道,還用得著你們天天追著他跑?我老早把他拐走了。江顏純良地想著:我這人不貪心,只要第一冊而已。
  “為何?”風奎扇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改日我們坐下再聊。”
  “……”風奎扇可不認為他們還有機會能夠“坐下再聊。”他是八扇門總管,是官,是京師捕頭的總頭目。江顏是風靡武林的絕世神偷。這絕世一詞,不單單指他的外表俊美不凡,還有他的縹緲的身影。
  在煙霧彈的效果之下,江顏白衣勝雪,在煙霧中飛來飛去。難免給人縹緲的感覺。若是換作江邪一身黑衣,給人的感覺就不是飄逸如仙了,而是煙霧中一隻大蒼蠅……
  但是風奎扇又十分想知道,每次差不多要抓到江顏的時候,總是很氣惱他的暗器。老是放煙霧彈,而且氣味尤其難聞。不單止有迷煙成份,有一大部分人估計是被那難聞的氣味給熏暈的。這傢伙看似一臉無害,其實狡猾得很。如果和他坐下再聊。估計還沒坐下,人就跑沒影了。
  風奎扇看了一眼江顏,越發不懂這個人了。如果說他是壞人,還真沒感覺。但是如果說他是好人,絕對沒有人舉手贊成。
  再看看江邪,這個人倒是好定義多了,絕對的壞人……
  青青郊外柳岸邊,風奎扇差人去河邊打水,其他人原地休息。此番去京城,路程遙遠。非一日兩日就可以到達的。
  江邪坐在江顏的左邊,只一側目,便愣了。江顏的左肩上的鞭傷,雖然不重,卻也不輕。滲出的血跡已經將白色的外衣染成了暗紅。江邪不是沒看過血腥的人。相反因他而起的血腥事件多不勝數。但是只不知為何,這種顏色,不適合江顏。
  “痛不痛?”江邪小聲地問道。
  “啊?”江顏一時沒反應過來,應得很大聲,風奎扇剛喝了一口水便不由看向他這邊。
  “你的肩膀,出血了。”江邪的目光停留在江顏的肩膀上,淡淡說道。
  江顏偏頭一看,“哦,怪不得有點疼。”
  當時的江邪還沒有收斂殺氣,如果不是江顏聒噪地吸引風奎扇的注意力,那麼此時二人身上的傷,就不止一個鞭傷那麼少了。江顏的聰明,在於他知道什麼時候該示弱,而且可以弱得下來。至於江邪,失憶後尚且不改殺性,更何況失憶前。示弱這個詞從來不曾在他的字典裏出現過。江邪,從來都是象徵著一個強者所在。當然,只限於武功來說。
  江邪看了江顏一眼,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在心裏直打轉,“為什麼對我好?”
  江顏傻了?“什麼時候?”
  江邪輕歎,“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那麼好?”
  “我又不是神仙,沒那麼博愛。”江顏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對他特別好了?沒有吧。
  江邪看出江顏的想法,解惑道:“不是那種好,而是你本身散出出來的善意,我能感覺到。”
  江顏眯了眯眼,“你也能感覺到善意啊,好神奇。”
  江邪無奈地搖搖頭,這小傢伙,跟他說真的他總給你繞開。他行走江湖三年,也然知道失憶前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了,單憑仇家多如牛毛這一點,他就知道他失憶前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而且失憶之後,也沒有人敢接近他。因為失憶後的他,更加防備。更加敏感。卻獨獨對著江顏,很容易鬆懈下來。
  如果說熟悉感,是有一點,可能是三年前自己醒來的第一眼,便是他的笑容吧。但是再多的熟悉感就沒有了。一切只開始於三年前的那一眼。
  江顏對自己算不上非常好的,只是他說話舉止中表達出來的善意,總讓人感覺到舒服。他甚至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江顏的一切善意都是假的。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任誰都痛恨欺騙與背叛,何況驕傲的江邪。

  逃出生天

  “大人,前面就是豐州了。”
  “好,到豐州休息。”
  “是。”風奎扇帶來抓拿江顏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八扇門的,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向當地府衙借捕頭。
  江顏和江邪被關在豐州的大牢裏,風奎扇自然住州守的府邸。
  “不知道莫兄怎麼樣了。”江顏看見四下沒有外人,才敢提起莫尋歡的名字。如果沒記錯的話,丞相的千金似乎被莫兄采過,所以莫尋歡在朝廷官員面前,也不見得是安全的。指不定風奎扇把他抓去獻給丞相,討人情。
  “估計已經脫身了。”江邪從來就沒想過要莫尋歡來救,那個人,一看就知道靠不住。
  江顏打懷裏摸出一塊玉佩,“莫兄如果不出現,那這塊玉佩,可以拿去點當了,還能得一些銀子。”
  江邪抬眼望去,江顏手中赫然掛著一塊青色的玉佩,色澤十分光滑。是上等貨色。只是……
  江顏也太損了些,順手牽羊的功夫還真是……
  “我有些累了,先睡會。”江顏打了個哈欠,說完便靠在牆邊睡下。雖然是閉著眼,但依然能感覺到江邪靠過來的動靜。
  他的視線落在江顏的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顏的確是累了,不想再理會那些事情。他本不是好動的人,如果不是出於對第一冊邪劍譜的志在必得,他也不會四處奔波。象牙塔第六層的書他已經看完了,如果沒有通過考試,他就無法再往第七層去。只是那美好的姑娘啊,為何你還未出現……
  江邪看著那張毫無防備的臉,萬分疑惑,倒底這個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初秋時節,天氣已然有些轉涼,江顏的睡顏帶著微微的笑意。身子卻不禁往牆角縮。很明顯是覺得有些冷。
  江邪下意識把人摟進懷裏的時候,覺得懷裏的溫度有些冰涼。摸著他的脈向,這個孩子的筋骨十分優良。而且內力深厚。他小小年紀,怎麼能習得如此厚的內功心法?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他的輕功,三年來他行走江湖,從未遇到輕功能跟他不相上下的人,當然莫尋歡也算一個,只是莫尋歡的輕功步伐,明顯跟他不同,但是江顏的輕功步伐,跟他的一模一樣。
  “江顏,你究竟是我的誰?”如果是親人,為什麼他不認。江邪失憶了,不代表江顏也失憶。
  關於這張臉的印象,江邪覺得腦中總有一些影像出現,但是記憶閃得太快,又抓不住。他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沒有江顏那種求知精神。所以沒有再理會。
  “不好了,不好了,著火了!”
  豐州大牢突然一團亂,這次大火不會是風奎扇放的。不對,客棧裏的那場火也不是風奎扇放的,八扇門抓人,從來不敢輕易傷到無辜百姓。
  只聽咣鐺一聲,大牢的鎖被砍斷。莫尋歡就這麼跑進來。
  “快走,煉獄七影殺出現了。”
  哈?江顏伸了個懶腰,愣愣地問了一句,江邪皺眉。莫尋歡急得要命,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人的,被救的這兩人竟然絲毫沒動靜。這種時候哪里還有時間思考七影殺的事情。逃命要緊啊!
  煉獄七影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不屬黑道不屬白道。只要有錢,他們可以殺任何人。而且,以前,從來沒有失敗過。唯一的失敗記錄,全在江邪身上。所以煉獄七影這次算是傾巢而出。殺不死江邪,勢不甘休。
  “走。”江顏站起來,江邪也跟著起來。兩個人武功全然使不上來。只靠莫尋歡一個人頂住。濃煙有些嗆鼻。嗆得江顏一陣難受。
  江邪伸手揮開,可惜無煙沒有減淡半分。只能加快腳步。三人沿著牆邊,竄逃出去。
  莫尋歡早已選好了路。“這邊。”
  從後門溜了出去,沒想到莫尋歡竟然早已備好了馬。三人縱馬逃開。離京城相反的方向跑去。關在牢裏兩天,他們沒有吃任何東西。因為飯菜是餿的。江邪不吃,江顏更不可能吃。
  江邪是看見發餿的飯菜就飽了,江顏不吃無關氣節問題。而是他的確吃不下。對他來說,他來這裏不過是旅遊的。飯菜不用太香,胃能承受就好。可惜江顏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是健康的,獨獨胃不好。這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誤吃了毒藥,九生一生。康復後胃就壞掉了。像這種刺激性的食物,吃進去肯定要吐出來。要麼就會胃痛上半天,還不如不吃。
  跑了幾十裏路,江顏有些頂不住了。說實話他打來到這裏,都沒有吃過什麼苦。這餓了兩天的事情,還是頭一回。他突然懷念起象牙塔的日子了。坐在房間裏玩玩電腦,旁邊泡一杯咖啡,無限安逸。
  也許,應該放棄追查邪劍譜第一冊,他的日子會過得舒服些。
  但是也不儘然,江湖上還沒有人知道他是江邪的兒子,已經算好了,如果這件事在江湖上傳開。他的日子絕對是雞犬不寧。
  “莫兄,對地牢的方位倒是很熟啊。”江顏微笑著說道。
  莫尋歡打了個寒顫,“哈哈,時不時會到裏面住上個一兩天,一回生二回熟嘛。”
  “……”
  “接下來我們去哪?”莫尋歡很自然地問道。
  “益州,我想參加武林大會。”江顏說道。
  “正好,同路。一起吧。”莫對歡很快答道。“只是你們身上的毒……”
  江顏笑了笑,“不礙事。明天到鎮上弄點藥劑,可以配出解藥來。”
  “你會配藥?”
  江顏只是點點頭。邪劍譜第四冊便是秘術篇。裏面講了很多毒藥和解藥的相兢和配置方案。外帶一些平時的雜症,雖然江顏沒有專門學過醫,對於中醫這一塊。他基本上算半個大夫了。但是對自己的醫術還不是很有信心。所以他從來不給人家治病。象牙塔的教育,人命關天非螻蟻,不可以輕視生命。
  莫尋歡把江顏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你身上不會背著春藥之類的東西吧。”
  “沒有。”江顏黑線,他是受過精英教育的人,對於這種東西,他是看都看不上眼的。哪里還有興趣去研製。
  “假正經。”莫尋歡瞥瞥嘴。
  “我們今晚到哪過夜?”江顏問道,不再與他糾纏這個話題。希望莫尋歡能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可不喜歡在野外過夜。客棧又不安全。想必莫尋歡來救他們之前已經調查附近的兵馬埋伏情況了吧。
  “我有個好地方推薦。”莫尋歡驀地站起來。微微笑道。
  當三人站在迎香院面前時,江顏黑線了。
  “莫兄……”
  “哎,江兄,你不會告訴我你從來沒有進過妓院吧?”莫尋歡看到江顏的表情,覺得特奇。江顏怎麼說也是個少年風流人物,竟然沒進過妓院,也太說不過去了。
  江顏為難地看著拼命把自己往裏扯的姑娘。
  他對感情有潔僻,對性事,也是有潔僻的。在他的意識裏,如果不是和自己心愛的人,性關係不能亂搞。就連前世與那小師妹未成親,他都不曾碰過小師妹。搞了那麼久,只發展到接吻的地步。
  更何況嫖妓這種事,在3087年可是犯法的,所以很多有錢人都把女人給娶回家。在家嫖不犯法。公開開妓院不允許。
  江邪站在一邊面無表情,有姑娘想上來拉他,被他冷冷一瞪,再不敢上前了。江顏也很想瞪,但可惜他沒那個魄力。
  他就是過於溫文了些,上輩子武功屬於高手的行例。但還是很多人欺到他頭上來了。他為人很寬厚。只要不觸犯他的低線,他都不會記仇。反正惹到他的人,不死也被整個半死。想想也解氣了,何必置人於死地。
  “江兄,我跟你說,男人,要是那方面沒有技術,以後會被娘子笑的,你又不像我,可以去尋些漂亮姑娘練練。所以這妓院,可是最好的歷練地方了。”
  江邪一言不發,還在思考著為何看到那個女人扯著江顏的手臂,他會覺得不舒服。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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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進迎春院,姑娘們頓時炸開了鍋。三人長相都是極好的,除了江邪的臉色有些冷然,但是皮相甚好。莫尋歡自是風流倜儻。眉宇間一雙桃花眼勾得姑娘們心跳直加速。妓院這地方,難得有英俊的公子來。長得好看點的,自然受歡迎。
  更不說江顏了。江顏是他們中年紀最小的。他的長相與江邪有幾分相似,但是比之江邪,更加溫和些。他笑容淡淡。好似很好講話的樣子。姑娘們大多喜歡貼莫尋歡和江顏。
  “莫兄,這是何意?”
  “呵,這間妓院,在豐州很有名。上頭有人,外面的人不敢怎麼查。”
  “……”就為了這個原因:“莫兄,我們還是另尋地方吧,這銀子……”
  “銀子方面你不用擔心,哎快點快點,挑個姑娘去睡覺。”
  這睡覺……講得十分曖昧。江顏臉一紅,乾咳兩聲,“我今晚與江邪睡吧。”
  轉頭看看江邪,“邪兄可要找樂子?”
  “不。”江邪斷然回絕道。他失憶前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但是失憶後絕對不會讓陌生人躺在自己身邊,因為要抓他的人太多了。要分清哪個是間諜哪個是無辜,實在很傷腦筋。
  “那今夜我們擠一擠吧。”江顏的思維是很純潔的,以前跟子非擠一張床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兩個男人,能有什麼?這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
  但是他沒有注意,他如今站的地方,屬於非正常地盤,而且在這個□意味如此濃厚的場所,江顏說出這句話,知道他的人會覺得他很可愛,不知道的人自然會想到斷袖之類。
  “你不是吧。”莫尋歡瞪大眼睛,“你真要和江邪……”
  “有什麼問題嗎?我又不像你,喜歡亂搞性關係。”
  莫尋歡一愣,本以為他是個不經內道之人。原來是個潔身自好的。那麼他說和江邪睡,肯定就是很單純的睡覺而已了。
  給他們空出的房間,床帳呈粉色,江顏沒有感覺有什麼,和衣上了床。雖然他也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睡一塊,但是江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唯一的親人,應該沒事。雖然這個傢伙以前沒怎麼理他。一心只顧著練功,結果導致人格失常,冷得像一座冰山似的。
  “你坐夠了就快些歇著吧,明日還要趕路。”
  江邪愣了愣,也和衣躺了過去。兩人並排躺著,讓江邪感到奇異地安心。已經很少時間能在躺著的時候安心了。
  “江顏。”江邪閉著眼睛,突然說道。
  “幹嘛?”江顏將要睡著了,突然被江邪這麼一叫,又醒了,嚴重不悅。
  “我想確定一句事。所以這一路我都會跟著你,直到確定為止。”
  “什麼事?”江顏側過頭,正好對上江邪的臉,近在咫尺的臉,江顏不由暗歎,自己怎麼沒把他的臉給繼承完,這麼完美的一張臉……
  江邪別過臉,“確定之後再告訴你。”
  “……”這擺明瞭找打,江顏鬱悶極了,把人給講醒了問他什麼事又不說。縱然是江顏再紳士也難免會生氣。而且……為什麼你要一路跟著我,那我豈不是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
  閉上眼江顏又不由想道,這終日逃亡的日子,何時才能結束。如果不是邪劍山莊倒閉了,江邪是絕對不可能去做小偷的。要不是生活所迫,他也萬不得已不是。結果憑著高超的輕功。三年來專挑有錢的屋子偷,竟被他成名了。
  結果還成了朝廷的通輯犯,他自覺離大奸大惡之徒相差甚遠。他這一世的人生理想很低了。只想找到邪劍譜的第一冊看看究竟寫著些什麼,再找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愛她一世,然後也讓她愛自己一世。就算完事了。但是這終日逃亡的,平凡女子也是走馬觀花。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容顏,又要跑了。
  妓院的女子他是萬不想碰的。拋開他本身的潔僻不說,自己尚潔身自好,自然不能容忍他的妻子是風塵中人。他是個凡事追求完美的人。子非常常說像他這樣活著,真累。可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無論是哪方面。
  江邪沒想那麼多,他也不知道他腹中的感情,究竟名為何物。他的確很想陪在江顏身邊。像在地牢那時一樣,抱著他。甚至……親吻他。想對他更好,不想讓他受傷。這種陌生的感情自從三年前醒來時,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了。
  三年來偶然在某處遇見,看見那人悠然自得的模樣,總不免會心一笑。也多次在危險的時候他在身邊。總能感覺到他善意的相助。在這個腥風血雨的江湖,人人都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抽出來。看看裏面藏著邪劍譜的下落。只有他三番四次出手相助,但是又不願靠得太近。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而過。難道……
  第二天江顏精神氣爽地伸了他懶腰,起身穿衣。
  “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
  江邪一言不發,跟著下了床。莫尋歡精神飽滿地走進來。看著江顏,似笑非笑:“江兄昨夜睡得可好?”
  江顏微笑著點點頭,“很好。”
  “……”這人,怎麼他話中帶話他也聽不出來……真是雞同鴨講的感覺。
  “江兄。你該不會,還是處子之身吧?”這一問出來,頓時安靜下來……
  江顏一把攬過莫尋歡的脖子,拼命地用手指關節搓他的腦袋。
  “臭小子,找死!”對著莫尋歡,他的氣質修養很容易被遺忘到一邊。只顧著和他打鬧便是了。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若是處子,是一種驕傲,男人活到這年紀還還是處子,難免會讓人想到他是不是不行。
  “好了,不鬧了。現在怎麼辦。”江邪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水。大清早的,迎春院難得安靜。
  “對了,你們身上軟筋散的毒。”莫尋歡才坐下。他十分喜歡和江顏相處。所謂知已,應該便是如此吧。江顏這個人很直,做事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不中聽的話他寧可憋著不說,也不會拐個彎去說。除了逃跑的時候比兔子還快,其他時候總是一副天蹋下來也沒事的樣子。
  十分悠閒。這人總是在享受的。享受生活,也不貪心,不貪財,不好色。看上去很文弱的一樣他,其實細想下來,根本沒有弱點。
  “普通的大夫根本解不了,我們必須去武林大會。據說陳臨也會到場。”江顏自己倒無所謂。只是江邪是個麻煩。他仇家那麼多,若是沒有武功。根本很難有活路。再怎麼說,也是他唯一的親人。看著他白白送死也說不過去。
  “陳臨是個怪醫啊。他會給江邪治病才怪。”莫尋歡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水,說道:“而且江邪還殺了他弟弟。”
  “不要當著我的面指名道姓。”感覺他被無視掉一樣。
  莫尋歡乾咳了兩聲,表示歉意,這人在江顏面前裝得那麼無害。他可是有幸見過一次江邪作案的。整個鏢局一夜之間化為血莊。那人由始至終冷著一張臉,站在屍骨堆裏。手上的劍已經被濃稠的血染得變了色。但是他跟著來的這一路,太溫良了。給人一種錯覺。他是不是從良了。但是威嚴尚在,一句話把莫尋歡嚇住了。
  “我們先去武林大會。看看有沒有契機,讓陳臨出手。”江顏肯定地說道。雖然與他一開始去武林大會的初衷不一樣。
  好吧,打一開始要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偷邪劍……
  PS:==剛不小心貼錯章節了= =

  桃花雙簽

  一路往益州走,眾人的目標很明確,武林大會,只是莫尋歡會跟來實在讓江顏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他們兩人的武功如今是中了毒使不出來。而且若不是底子好,此時能不能走路還說不定呢。但是這莫尋歡卻是一點事也沒有。還願意跟他們兩個大麻煩上路。雖然他本身也是個麻煩。但是絕對沒有江邪那麼多仇家。
  但是這一路有個莫尋歡,的確好辦很多。這人做事能力強,又快又准。還安排得很細緻。當采花盜實在是浪費人才。時不時看見他當街調戲一下長得貌美的姑娘。讓江顏汗顏不已。但是又不好說人家不好。這個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那麼多。像他這種對女色和錢財沒有興趣的人。倒是少見。如果提起他唯一感興趣的東西,估計只有書籍了。
  以前在邪劍山莊的時候,他就常常施輕功溜到藏書閣那看書。千奇百怪什麼書都有。他也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相反地是看得太多完全混亂了。乾脆全忘光,免得影響他邏輯性特別強的腦袋。
  如今是原順三十二年,跟他前世的朝代足足隔了兩百多年。沒想到兩百年後的邪劍山莊,竟然變成了武林中立派。而非黑道了。這倒讓他覺得好奇。這開山鼻祖江邪後來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如今已經消失的邪劍山莊重新建立起來。而且還是以一個武林正派出現的。
  “莫兄,你都沒有事做的嗎?”驛道上,三人騎在馬上。因為混身沒什麼力氣,駕起馬來有些吃力。
  “怎麼會?我很忙的。”相比那兩人呈現出來的虛弱,莫尋歡顯得精神多了。風奎扇一開始就不是沖著他來的,結果讓他躲了一劫。
  “既然忙,為何要與我們一同上路?”
  “多個人多個照應嘛,何況你們兩個如今……”眼睛上下瓢了瓢,意有所指。
  他所指的是何事江顏當然知道,不過是他們有武功使不出來那事罷了。
  就是因為現在他們一點抵抗力也沒有,所以才留了個心眼。對於莫尋歡,江顏與他相識不過幾個月,雖然覺得與之相談甚歡。但畢竟還不足以掏心掏肺的地步。何況江湖險惡。對於人心,是最不可測的東西。他雖然不記仇,是因為惹到他的人都沒有觸犯到他的底線。
  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容易生氣的人。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但不並不代表別人可以騎到他頭上。江顏是個驕傲的人,在象牙塔里面,他是同期學員中最優秀的。任何哲學經典,繪畫鋼琴,他都學得很好。正因為學得太好,導師卻不滿意,他說如果只是一味地學習知識,卻不知人心險惡,不知社會生存的規則,再優秀的人也會吃虧。
  但是他不願意,不願意變得像世人一樣,為了一些利益便出賣,變節,背叛。他本身就很討厭這種事情。所以他交朋友,從來不願深交的。因為他不願意沾染人性醜惡的那一面。
  說他偽裝也好,他雖然厭惡那些黑暗,卻也能在這社會裏保護好自己。多虧了他那過份清醒的腦袋。
  他不想做一個好人,也不想做一個壞人。他是一個闊達的人,怎麼活著舒服就怎麼活。
  “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裝頭上路?”莫尋歡問。這一夥三個人,太惹眼了。最惹眼的是他們三個人的臉。到哪都不自覺惹桃花。
  對於感情,也就是他此番前來的最終目的,江顏相信緣份。他並不強求,遲遲沒有遇上個女的,他也不急。他相信緣分來的時候,總會來的。
  而且自己現在的生活,的確不能給女人帶來安穩和安心。這樣的感情是很危險的。但是他還是覺得他的題目是所有人中最好做的了。一般在這個時代,都要求女子要三從四德。主要是男方不變心,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愛情很容易達到。所以江顏是完全不急。
  只要小心一點,控制住,不要愛上不該愛的女人,就好了。這一次要看清楚人再愛。他一再告戒自己。但是江顏似乎忽略了一點,愛情愛的時候,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很難躲過。
  “過了前面那個坡,就到背城了。正好可以找個地方歇腳。”莫尋歡剛說完,跨下的馬匹開始暴動。“怎麼回事?”低頭一看,竟是一條大蟒蛇!“哇!!”莫尋歡一躍而起,撲到江顏的馬上,死死地抱住江顏。
  “幹什麼。”江顏無語地任他抱住,勒得他有些疼。
  “我最討厭蛇。”莫尋歡直言不諱地承認。
  每個人都會有討厭的東西,比如江顏就討厭一切負面的人性。只是他沒想到,莫尋歡看似那麼強悍的一個人,怎麼會怕蛇。頓時無語。
  “那個,莫兄。”
  “幹嘛。”莫尋歡死死地盯著那條蛇。催促江顏速速離開。
  “是這樣的,我和江邪都使不上勁。下次如果遇到這種危險的東西,你應該第一時間剷除而不是撲到我這裏尋求安慰。”江顏理智地說道。
  莫尋歡鬱悶地說道:“那不能怪我,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樣東西。”
  “哪三樣?”江顏一聽來了興致。沒想到這傢伙還有怕的東西。
  “蛇,我老爹,還有一個女人。”
  “哦?你還會怕女人?”這傢伙不是一看見女人就撲上去的嗎?竟然還會有怕的女人,這事奇了。
  “你還有爹?”這話是江邪問的。其實江顏剛才脫口而出也想這麼問。但是話到嘴邊才換了一句。沒想到江邪的性子比他還要直……
  “廢話啊!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生出來的!”莫尋歡氣急敗壞,這兩個人,太可惡了。
  “啊,不好意思,看見你常年在外面蕩,我還以為你……”父母雙亡了呢。江顏歉意地說道。
  莫尋歡當然知道他後半句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咬牙切齒不卻又拿江顏沒辦法。只好就著脖子啃下去。
  “啊。”江顏吃痛,有拍拓莫尋歡的腦袋。
  莫尋歡笑呵呵地放開他,“味道還不錯。”
  “錯你的頭啊。”江顏摸了摸脖子,他能感覺到上面肯定有個牙印了。
  “殺氣!”莫尋歡驀地正了身,雙手摟著江顏的腰,四下張望。正好對上江邪黑掉的臉。這殺氣……好重啊。
  初入背城,江顏便被這繁華給嚇住了。“怎麼回事?”
  “三位是打外地來的吧。”
  “嗯。”江顏和江邪站在莫尋歡身後,打聽這種事情,自然是由莫尋歡這種嘴巴抹油的人做。這個男人,除了輕功讓人讚歎之外,嘴皮子也是一門絕學。卻獨獨對江邪無計可施。他嘴皮子再厲害,江邪大人一率不回嘴,如果說到冒犯處,直接就是一劍過來。莫尋歡便不敢再亂講話了。江顏對於此人欺軟怕硬的性子感到可恥。
  “今晚是背城的萬花節,有很多活動,很熱鬧的。”
  江顏眉開眼笑,“原來是萬花節,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真夠熱鬧的。”說完二話不說往人群裏竄了。
  江顏雖然性情文靜,但卻不是個頂得住無聊的人。象牙塔有真人類比遊戲,有電視,電影。還可以打球,娛樂活動可以說是很多的。那是一個十分繁華與科技先進的世界,縱然江顏不是享樂主義者,來到這個世界也忍不住想,要不要放棄研究邪劍譜第一冊,快點找個人戀愛,快點完事回去算了。他的遊戲沖到60級,已經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再不回去,肯定有很多人的級別沖上來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在熱鬧的街上逛,這個古代很少有東西能讓他產生興趣了。花燈節卻是險少讓人感興趣的主題之一。對於這個世界,他感興趣的事情不多。花燈節,武林大會,都算。就算沒有什麼目的,他也願意去參加武林大會。瞥開那些所謂正人君子滿口的仁義道德不聽。他只愛看別人比武。這跟現代人喜歡看籃球賽,足球賽一個性質。武林大會,在他眼裏就跟上演武打片似的。可見他已經無聊到這種地步了。
  “快看,前面的怎麼這麼熱鬧?”
  莫尋歡指著不遠處人群集中的地方,喊道。順便把兩人引了過去。
  那只是一個人的攤位,但是客人卻很多。莫尋歡很無恥地出賣色相,讓三人擠了進去。
  才聽到那位擺攤的師傅說道:“按往年的慣例,每個人抽一支簽,抽完為止。”
  “這個師傅解簽很厲害的。而且他的神仙盒裏的簽比廟裏的還靈呢。”
  “是啊,去年我家妹子抽了一支上簽,大師說他會嫁入官家。果然中了,雖然只是給縣老爺做了小妾。”
  江顏嘴角不由地抽了一下,這個……與其說准,不如說這位大師當真是烏鴉嘴。
  “對了,據說每年都會有一對桃花簽,抽到桃花簽的人可以天長地久呢。”
  江顏大笑起來,“萬一抽到此簽的兩人為男子,怎麼辦?”
  他不過是有意搗搗亂,誰讓他的生活過得無聊到掉渣。時不時搞點惡作劇,結果弄成了江湖通緝犯。只不過他在這種場合說這麼煞風景的話,著實引起公憤了。
  “那,他們也是命中註定之人。”擺攤師傅沒有立刻反駁江顏的話,反而認真地說道:“但是他們有沒有勇氣面對命中註定的緣分,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這麼說,桃花簽,真有那麼靈?”江顏有些動心了,畢竟找女人才是他的正題。偏偏他來到這裏的十四年裏都是跑題的。只為尋找邪劍譜第一冊,對於女人,看也沒看一眼,更不用說認真去找了。上輩子羅妍給他的打擊真的挺大的。導致他對女人總是疑神疑鬼的。雖然可以保持絕對的紳士,但是還不至於掏心掏肺地去愛。
  “當然靈,這裏的人,沒有老婆的,都想抽桃花簽。”一莊稼漢說道。
  “抽籤抽籤!”眾人的手一個接一個伸進箱子裏。莫尋歡也抽了一支。
  待到筒裏的簽被完了,算命大叔才樂呵呵地說道:“下面我給大家解簽,一個一個來,別擠哈。”
  一群人一哄而上。江顏愣愣地看著手上的簽,上面刻著一朵桃花。看上去十分刺目。
  “大師傅,這只是什麼簽。”排隊這事從業不是莫尋歡做的。他大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美女有美女,怎麼可能乖乖去排隊。
  “你要求問什麼?”
  “姻緣。”莫尋歡也不忌諱,大聲說道。他這人膽子特別大。
  大師傅看他儀表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也懶得叫他去排隊了。接過他的簽,搖頭歎氣。
  莫尋歡急了,“不是吧?下簽?”
  “情路漫漫艱且難,小兄弟,你第一個愛上的人,未必能得到,第二個愛上的人,才是與你同渡一生的人。要好好珍惜。”
  莫尋歡一聽,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了,“有沒有,破解的方法?”
  “啊?什麼破解的方法?”大師傅奇怪地問。
  莫尋歡為難地說道:“就是,我只想要第一個愛上的人,那第二個縹緲得很。要怎麼才能得到第一個愛上的人的愛情?”
  “呵呵,這就要看你個人的造化了。”典型的混水摸魚式回答。這不廢話麼。人的命運是人造的,什麼不是看個人造化。江顏鄙視地看了老師傅一眼。
  這時擺攤的老師傅看到江顏手上的那只簽,笑了,“想不到這支簽竟然被你這一心來搗亂的小子給抽到了。你真幸運。”
  “這只就是桃花簽?”
  “沒錯,一年只有兩支。在場抽到另外一隻簽的人,就是你命中註定的人。”老師傅摸著鬍子笑道。“誰抽到了另外一隻簽,請站出來吧。”
  江顏十分不屑,就算今天真有人抽到另外一隻簽,也不可能就這麼註定了吧。他們才第一次見面,不可能來電。但是江顏還是有些期待,畢竟自己此番前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尋找那個命定之人。
  但是過了許久,都沒有人站出來,江顏摸摸臉,回頭對老師傅說道:“看來抽到簽的姑娘是不喜歡在下的長相了。我也不勉強了。老先生,這只簽,你還用收回去嗎?”
  老師傅搖搖頭,“簽你且收著,小兄弟有如此闊達的心性,姻緣是不會有問題的。既然另外一位不願現身。你也有些可憐,我替你看手相吧。”
  江顏壓根不信這個,但是既然來了,玩一下也無所謂。他是個無聊了十四年之人。在邪劍山莊玩夠了就跑出江湖,但是江湖其實並不好玩,他就鬧事,鬧得太大發現連閑下來的時間都沒有了。這年頭做人真難。
  把手伸過去,讓老先生看掌心的脈絡,老者皺皺眉:“小兄弟,你的姻緣,阻力重重,但最大的阻力卻是你自己,按理說你有如此闊達的心性,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啊。奇,實在是奇。唯一的解釋便是,你的命定之人,是你不應該愛上的人。”
  “那老先生可知他是誰?快告之於我,我以後准離她遠些。”江顏一聽,又是坎坷又是阻力重重的,不由黑線,這個破試題怎麼這麼難啊……
  認識他的人都不由黑線……莫尋歡最鬱悶,“你這傢伙怎麼還是老樣子,那麼鴕鳥,遇到麻煩第一想到的總是逃。”
  江顏正經八百地回答道:“莫兄,你要明白,我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在象牙塔他的確可以如此定義的。象牙塔六層以下的,都是書生。專門研究各種各樣的事物。待到上了七層,就是研究各個魔法領域了,那時候他才開始牛B起來。所以他一直自稱文弱書生的。
  “文弱個屁。”莫尋歡全當他說廢話,當年在塞外他一人制服多個高手那一手,他可沒忘記。三個月來無數次逃離敵人包圍絲毫無傷的事實可以說明。客棧那次栽在風奎扇手裏純屬意外。這個人,怎麼著也跟文弱書生勾不上邊。若真說那麼一點關係的話,就是他書生一樣的舉止還有點像。當然,逃跑的時候又是一個特例。他逃跑的駕勢絕非正常人類的範疇。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氣勢磅礴。
  老先生乾咳兩聲,打斷兩人的鬥嘴,正色道:“小兄弟,今年抽到另一隻桃花簽的人,便是你的命定之人。好了,下一位。”
  三人被人群擠出外面,江顏看著手中的桃花簽,聳聳肩,把簽放進衣袋裏。又開始四下尋找四周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顏顏,你真不找另一個桃花簽了?”莫尋歡上前追問。
  “人海茫茫,哪找去?順其自然吧。”江顏摘下一根冰糖葫蘆。叫莫尋歡付錢。
  走著走著,江顏突然想到一件事,“江邪,你的簽怎麼沒拿去給神棍解?”
  人前老先生,老師傅,人後就成了神棍。江顏對於算命一事也是半信半疑。因為象牙塔也有占星術,雖然他不曾涉獵,但還是挺敬畏的。那東西太玄了,非正常人所能理解。
  “我記提你也有抽的。”莫尋歡說道。
  “我扔了。”江邪淡淡地說。
  其餘二人覺得依江邪的個性,的確不會信這種東西,扔了是正常。
  “我們去放水燈。”江顏說完便往河邊去。小河兩岸人很多,一盞盞水燈飄在水面上,一閃一閃的,十分好看。
  “聽說可以許願。”莫尋歡說道。三個月的相處,他奉江顏為知已,原來覺得此人深不可測,直到後來相處中才發現,這個人是世間上最簡單的人。他不喜歡算計別人,江湖上仇家多,也不見得他特意尋仇。只要仇家別出現在他面前,就是平安的。要是不幸出現在他面前,他倒不介意順手報仇。
  還有一點便是,他不會傷及人命。這一點讓莫尋歡非常意外。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沾腥的。但江顏就偏是沒有,雙手不沾血腥,雙眸始終明亮。縱是看見過一切黑暗,他也能站在遠遠的地方只是看著,絕不插腿進來。
  不要人誇顏色好
  只留清氣滿乾坤
  原來真有這種人……

  閒庭漫步

  將水燈放到水裏,江顏只是靜靜地看著,莫尋歡早已蹲在一旁,雙後合十,許願了。江顏一臉好笑地看著他。
  “你許的什麼願啊?”
  “說出來就不靈了。”莫尋歡白了他一眼。
  江顏本想說:不說出來也不靈,但看見周圍那麼多人在許願,他也不好打擊人們純樸的心靈。
  三人放了水燈,便走到臨街的酒樓裏去,二樓正好有一桌是靠著街邊的,坐在上面正好可的看到河上的水燈。
  “難得安詳的日子啊。”江顏感慨萬分地說道。
  “你不喜歡四處奔波?”莫尋歡問。
  “不喜歡。”江顏搖頭,如果不是為了尋找那第一冊書,他也不願四處奔波。不過考試並沒有要求他找邪劍譜第一冊,所以這麼麻煩的事情完全是他自找的。
  江邪看了看他,“我以為你是不甘心平淡的人。”
  “平淡跟無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江顏開始發表他的精英理論:“無聊的時候我會想四處走走,找點事情做。如果可以平淡的弄些娛樂活動,我不介意平淡。”像打打高爾夫啦,有空去聽聽音樂會啦,進遊戲裏廝殺等等。這些都是很平淡的生活,沒有波瀾,但是卻跟無聊勾不上邊。那是情趣問題。
  “你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江顏問道。一路下來發現江邪雖然冷淡冷淡的,但是性格卻比失憶前好太多了。以前那個江邪,只是醉心於邪劍譜,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做得眼都不瞅一下。完全是沒有是非觀的惡魔。江顏實在看不過眼。但是又不喜歡多管閒事。畢竟在邪劍山莊多管閒事,往往會小命不保。所以他保持低調,低調到江邪根本沒注意到江顏的存在。
  “我?”莫尋歡想了想,“我想回家。”
  “啊?!”這回到江顏驚了,難得莫尋歡講出那麼感性的話。“那就回啊。”
  “歸不得,歸不得……”莫尋歡捂著頭,歎道。
  江顏沒放在心上,只道他是不想歸。轉而問江邪,“你呢?有什麼打算?不會想像我一樣日子混著過吧。”他現在就是一個無業遊民,不學無術的流氓,放到3087年,肯定要被人鄙視死。社會最痛恨不幹活四處遊蕩的青年。白白浪費大好青春。
  但是在這裏,江顏還真對這個世界提不起興趣,日子是過一天算一天,混得不得了。就連生計也不愁了,直接到富貴人家那借點,又能夠他活一段時間了。用完了再去借。
  “我想恢復記憶。”江邪淡淡地說道。
  莫尋歡一愣,乾笑,“您老還是不要恢復的好……”沒恢復都那麼恐怖了,再恢復記憶,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麼。
  江顏倒沒什麼感覺,他恢復記憶也未必記得江顏的身份。在以前的十四年裏,就見過他三次。每次都是他辦壽筵不得不出席的時候,他都是坐在最尾端的座位上。
  他記得他還有四個哥哥,是江邪的義子。可惜三年前邪劍山莊那一戰,全死光了。真是薄命啊……那種大戰,聰明點就應該躲得遠一點了,比如他……
  江邪皺眉,臉上滿是不快的表情,非常堅定地抓起莫尋歡的衣領,這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他是江顏的朋友的份上,早送他歸西了,整日對江顏動手動腳的。偏偏那個小傢伙還特別遲鈍。對於男人的親昵完全不當一回事!直讓旁人看了著急。
  “我要恢復記憶!陳臨在哪里!”
  莫尋歡被嚇得臉色發青,“神醫神出鬼沒的,平時找他很難,不過,武林大會。他會參加。但是他給不給你治就是個問題了。”
  “敢不治,我把他全身的筋都抽出來。”江邪狠聲道。
  也許這話換一個人說出口,還可以被當成是笑話,但是打江邪口中說出口……尤比律師信寄到家門還要震撼。
  莫尋歡抹了一把汗,“顏顏,你好生勸勸。”
  “只要別弄出人命,就可以了。”江顏淡定地喝茶。說來也奇怪,行走江湖,哪個少俠不會喝酒,偏偏江顏就不喜歡喝酒。那種辣得嗆舌的酒實在不合他的胃口。如果可以,他寧可選擇葡萄酒。
  “顏顏你好狠心。”
  “閉嘴。”江邪受不了他左一句顏顏右一句顏顏,冷聲警告。
  “唉。”江顏歎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
  兩人看到了,自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再糾纏。莫尋歡話多,所以打聽這事自然由他來。
  “顏顏,心情不好?”
  “嗯。”江顏搓著空空的杯子,懶懶地應了一聲。
  “為何?”江邪也見不得江顏有氣無力的樣子。奇怪地問道。
  “討不到老婆。”
  “……”
  莫尋歡哭笑不得:“顏兄,憑你的姿色,還怕討不到老婆。若真討不到,我給你介紹個。”
  “哦?”難道他已經淪落到相親這種地步了?“那敢情好。”不用自己找了。有莫尋歡替他找。
  “你有什麼條件,開吧。”
  “嗯,性格不能活潑可愛。”一想到羅妍他就鬱悶,“心腸要好。長得不用太漂亮。最重要的是不能朝三暮四。”
  “就這些?”莫尋歡驚訝地問:“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很低嗎?”江顏想了想,也不算很低啊。
  “這年頭朝四暮四的女人不多,但是三妻四妾的男人很多。”莫尋歡說道。
  江顏坐正身子,“不會,只要找到我愛的人,我不能再愛上另一個人。我會愛他一生一世。”
  莫尋歡瞪大眼睛:“為什麼?”
  “如果我變心了,我會下地獄的。”江顏哭喪著臉,歎道,何止是地獄。搞是六次,弄得他都糊塗了,究竟怎樣才算是相愛,真正的愛情又是什麼樣子的。要是再考下去。他會瘋掉的。所以他決定,這輩子,要麼不愛,要愛了,一定會全心全意待她。所以他不貪求富貴了,也不貪邪劍譜了。就算他會邪劍譜,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他會。把自己藏好,就不會有女人是為了他的邪劍譜而來的了。也不會有女人是為他的錢而來。
  這張臉還算過得去,但是比起江邪的成熟和莫尋歡的倜儻,還差了些,不至於有女人因為他的容貌而委身下許吧。
  “莫兄,我托你辦件事。”
  “何事?”
  “以後若是有女人說喜歡我,你替我去勾引她。若是她不上當,你便告訴我。若是她上當了,你也要告訴我。”江顏說得很正直,莫尋歡聽得莫名其妙。
  “為什麼呀?”莫尋歡嘴上這麼問,心裏卻挺樂意幫這個忙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江顏自己提出來,這也太詭異了些。這人的腦子,思維方式是不是逆著來的。
  “若是他不受你勾引,便是我真正要找的,共渡一生之人。”
  莫尋歡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江邪摸摸江顏的頭,“我也會幫你的。”
  “啊,那謝謝二位。”江顏微笑道。
  殊不知其餘兩位心裏一同滴下了一滴汗:好沒神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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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城的萬花節可謂熱鬧非凡,三個英俊公子走到哪里都吸引了大把目光,這年頭低調也是要技術的。無奈三人都不喜歡戴人皮面具。
  臉長成這樣,早該有覺悟,若日日都要戴人皮面具,還不如直接拿把刀往臉上劃幾刀了事。看完皮影戲,聽完姑娘的小曲有,早早回去歇著了。第二天還要趕路。
  過了背城就算出了豐州了。再往南便是益州,武林大會正在是益州最南端的開城。如此,路程還有些遠。
  “這軟筋散的毒一日未解,實在讓人鬱悶。”江顏皺眉,趴在馬上,動作十分不雅。實在難為了他貴公子的美稱。要是被象牙塔的同學看到。肯定要被笑上半天。問題是現在不能怪他,軟筋散之毒弄得他全身沒什麼力氣。但是他最不明白的是,為何江邪也與他中一樣的毒。那個傢伙就跟沒事一樣,除了不能使用武功,行走竟然與常人無異!
  莫尋歡這時候才想到他們身中軟筋散之毒為件事情。忙從懷裏掏出解藥。“這是解藥,去參加武林大會,要是江邪使不出武功。我們會死無全屍的。”
  “你!你有解藥怎麼現在才拿出來!”縱是脾氣十分好的江顏也忍不住想暴打他一頓。
  “我忘了,誰讓你們兩個中了毒跟沒中毒一樣。”
  江邪接過解藥,狠狠地瞪了莫尋歡一眼。吞下。他的解藥還要配置中,但是還缺幾味藥。正想到下一個比較大的城市,看看缺的藥劑。
  吞完藥運功。竟然內力暢通了!這哪里是配出來的解藥,分明是原版的正牌解藥!
  “你怎麼會有解藥。”江顏奇怪地問道。
  “從風奎扇那裏偷來的。”莫尋歡回答得挺快。
  “你也會幹偷東西這種勾當啊。”江顏笑了笑,沒再理會。繼續運功。好在他的根基很好,不出一個時辰,內力已經回來了。江邪看上去似乎恢復得更快。
  但是還不容人歇息,新的麻煩又找上門了。
  這日恢復武功的三人,正坐在米城最大的酒樓裏,準備吃霸王餐。點好了最好的飯菜,三人優雅地吃著。江顏教養極好,他告訴兩人,吃霸王餐也是一門技術。首先要穿得好,最好把一些貌似真品的玉佩或者其他飾品露在外面。假的也沒關係,擺闊而已。誰會在乎是真的還是假的。又不是親自上來驗貨。總之不能給人一種“你很窮。”的感覺。
  即使事實上他們三人真的很窮……
  就在準備吃完,準備擦嘴開溜的時候,一夥身強力壯的人提著刀上來。找的正是他們。
  店小二一臉緊張,“各位爺,有話好說。”這句話的意思是,鬧事可以,不要打爛店裏的東西。
  “江顏!”
  “哎,在。”江顏擦擦手,向眾人給了個臉色-------準備開溜。
  “識相的快把我們伏虎門的伏虎刀法交出來。”
  江顏眨著純良的雙眼,“什麼刀法?”
  “少裝蒜,我們找了你一年了。”
  江顏努力地回想,“一年前啊,那麼久遠的事情……”
  江邪疑惑地看著江顏,“你的武功與我同出一門,皆屬於至上乘的內功心法,好端端的去拿他們的破爛心法幹什麼?”
  江顏才隱約想起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他可以說實話嗎?
  “啊,原來那陀紙是你們的刀法秘笈啊。”江顏右手以拳頭打在左掌上。“啊,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廢話少說!”來人已經不耐煩了。
  江顏依然淡定,“這事說來話長,必須得從頭說。”
  “那挑重點說。”雖然很想一刀砍了此人,但是秘笈在他手中,眾人也只能忍。
  “是這樣的,那日我趕路趕了一天,肚子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話還沒說完,一把刀砍到桌子上,掌櫃心疼地看著桌子,直想沖上來檢查檢查傷得多不多。來人吼道:“你玩我呢?說這些有的沒有。”
  江顏正色道:“耐心點,聽我說完,前面的事情全都是重點!”
  “……”忍。
  江顏喝了一口茶,才重新慢條廝李地說道,“我剛說到哪了?”
  “砰!”倒了一大片。
  “哦,記得了,說到我餓了。趕了一天的路,才發現了客棧。在臨桌那個桌上借了一隻燒雞,邊走邊啃。那味道真不錯。”
  “……”努力地忍。
  “哎你們沒吃過吧。改天帶你們去嘗嘗。真的不錯。”
  “……”忍出內傷。
  “我邊走邊啃,啃完之後,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這話是店小二問的。問得十分廢才而沒有意義。卻讓江顏很滿意,終於有人搭他的話了。不然自己一個人講多沒意思啊。
  “問題就是!我一手都是油啊!”
  “砰!”剛爬起來的某位路人甲再次摔倒。
  “然後我想找點什麼來擦擦吧,你們就迎面而來,還橫衝直撞的。呐呐,就是這位兄台,腹間還很鼓,我隨手拿走他懷裏的紙張。覺得那手紙品質還算好。有些軟,一點都不扎手。”
  “……”忍無可忍。
  “我擦完了才發現上面寫著伏虎刀譜這四個字。本想應該是你們的重要秘笈吧,剛想還給你們,可是已經看不見你們的蹤影了。我只好隨手送給賣燒餅的那位大嬸,大嬸將書頁拆成一塊塊,拿來包燒餅,賣給別人了。”
  “……”無需再忍:“江顏!去死吧!”
  眾人舉刀,使盡全身的力氣劈來。
  “砰!”一聲巨響,煙霧彌漫。“咳咳咳。”待到眾人揮開煙霧之時,只剩桌上一片狼藉。哪里還有那三人的影子。
  郊外驛道
  江顏滿足地捂了捂肚子,“能吃飽真幸福啊。”
  “你真容易滿足。”莫尋歡笑道。
  江顏點點頭,“知足者常樂,我這輩子,只要完成兩件事,就滿足了。”
  “哪兩件?”莫尋歡還沒問出口,江邪反而先問出口了。
  “我要看邪劍譜的第一冊。”
  “只要第一冊?”莫尋歡奇怪地問。
  “對,不貪心,只要第一冊。”江顏伸了個懶腰,有些懷念以前吃飽了可以安安靜靜看報紙的日子。旁邊再放一杯咖啡,享受啊……
  “第二件呢?”
  “我說過了呀。只要找到一個真心愛我的女人,一心一意,至死也不變心地愛我。然後我也愛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我就功德圓滿了!”江顏開始在腦海中構思,沒有出現的她,有著又長又黑的頭髮。櫻桃小嘴,柳眉彎彎。笑起來有些靦腆。對,這個時代的好女人就應該這個樣子。就算沒禦姐也勢死不要蘿莉,害他考試不及格。
  “那個,顏兄。”
  “嗯?”江顏轉過頭。三人騎在馬上溜達。絲毫不擔心伏虎門的人會追上來。
  “你有沒有想過……男人。”
  “啊?”江顏疑惑地看向他。腦子一轉彎,才明白過來,“莫兄說的可是龍陽?”
  “嗯。其實在下天生喜歡美人,以前調戲過的都是美人。美人,是不分男女的。所以……”
  “莫兄是想告訴在下,你並不排斥男男相戀。”
  莫尋歡點點頭。
  江顏笑了,原來莫兄怕自己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他,這倒不會,畢竟到了3087年,同性相愛已經極為普遍了,很多國家都允許同性結婚。雖然還有一些人反對,但也成不了氣候。男女相配依然是社會的主流,人們只是不反對,並不代表全世界都是同性戀。只是人們的思想開放了一個程度而已。
  但是江顏,對這方面還真沒研究。聽莫尋歡這麼一提,才突然想起,前世有一個對他極好的師兄……
  “我也不排斥,但是我不會選擇男人。”
  “為何?”這話是江邪問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江顏想了想,決定告之真實的想法。他是個很直率的人,懶得拐彎抹角和耍心眼,通常只有兩種人可以做到這一點,一種就是只有足夠強大的人,比如江邪,一種就是無欲無求的人,江顏屬於後者。
  “跟男人談戀愛,會比跟女人相戀難很多。要面對的問題也多。實在麻煩。社會輿論我就不說了,我不在意那個,但不代表與我的另一伴能頂得住。再者就是子嗣方面,估計這世界還沒有男人可以生孩子。再者就是性格問題。不容易相處。女人習慣依附男人,遇到問題男人可以一個人說了算。但是男人跟男人不行。各有各的原則,各有各的堅持。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至少我就堅持我的原則。所以,還是找個女人好點。”
  莫尋歡捂著額頭,作無語狀:“顏顏……這個,愛情還要按計劃來的?”
  “只有掌握絕對正確的資料,才能保證百戰百勝。”
  江顏說得容易,問題是,所有事情的前提,就是他首先要愛上那個女子。如果以結婚來衡量就容易多了,結果拜個堂,洞房,然後過一輩子,直到他意外身亡。就算完事了。但是不行。必須要他愛上那個女子。然後要想辦法讓那個女子愛上他。而且一旦愛上她之後就不能讓她變心。以前他總是很寵著羅妍,生怕她愛上別人,答應過她的事總會做到,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努力想去摘。結果啊結果,那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他自認為已經做得很完美了。連同學都說他是典型的新好男人。有個女同學都忍不住要嫁給他了。最後還是失敗了。
  即使上輩子被雷到,他對女人有點輕微的恐懼症。但是還不至於一下子喜歡上男人。反正這種事隨緣吧,他不是個執著的人。對任何事不會太強求。

  武林大會風波

  益州,來到獅子山下,江顏才想到一個問題。要參加武林大會,還必須準備入場卷-------俗稱:英雄貼。
  “你們等我一下。”江顏拍拍莫尋歡的肩,笑道。說完縱身一跳,不見了身影。
  江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越發肯定,他們的輕功是同出一門的。只是問他是否與他有關係,他卻又不答,江邪的猜想,他和江顏也許是師兄弟。
  三年前那一眼,他溫和的笑容烙進心裏,三年裏面對諸多人的追殺,冷眉冷眼,無止境的追殺與逃亡,刀光劍影中。他突然很想尋找三年前的那一抹溫暖的光。終於被他找到了。他還是老樣子,說話做事總是不急不慢的。最多在危險的最後一刻扔一塊煙霧彈跑路。從來不見他驚慌失措。
  和他相處沒有太大的波瀾,也沒有激昂磅礴的對話。只是安靜的,能平靜地跟他說話。對待他像對待正常人一樣。那一種感覺讓人著迷。
  但是,卻又覺得他與江顏之間,隔著些什麼。隔著的那一樣東西,讓人窒息,怎麼跨也跨不過去。他敢肯定的是,江顏以前是認識他的,不是三年前,而是更早以前。
  所以,他必須恢復記憶。
  “江邪。”坐在石頭旁邊,莫尋歡突然叫道。
  “嗯?”對於莫尋歡,江邪本能中對他有一種敵意。尤其是看見他和江顏親密的樣子。心裏就像擱了根刺。
  “你說要讓江顏喜歡上男人,機率有多大?”
  被他這麼一提,江邪又不得不想起這件重大的事情。江顏之所以容忍莫尋歡時不時的吃豆腐,是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方面的事情。他也許並不排斥龍陽,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涉及到龍陽。因為這裏的三個人,都沒有娘娘腔出現,所以一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種“兄弟”間的親密,並不當一回事。但是如果有個娘娘腔地撲上來,估計江顏會第一時間把人給推掉。
  江顏沒有這方面的覺悟,對他來說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方面就是莫尋歡占不到什麼便宜,不好的方面就是自己也沒法再進一步。
  等等……自己還要再進一步?這是什麼跟什麼?
  江邪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救命恩人罷了,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的性格罷。沒別的,再沒別的。
  “機率不大。”江邪說的是實話,“連女人都要我們去試探一下值不值得喜歡。才決定喜不喜歡。你指望他喜歡上男人?”
  莫尋歡一陣挫敗,想起不久前的對話,的確把他給囧到了。感情如果可以衡量過後才入進去。那種感情就不是純粹的喜歡了。這跟以前那些為了他的錢而拼命在他眼前晃的女人不是一個性質的嗎?江顏這明擺的是為了戀愛而戀愛。很明顯,這是腦袋裏少根筋的體現。
  莫尋歡看了看江邪的臉,這個人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是,有時候又表現得很明顯。只是遲鈍的江顏沒感覺到而已。江邪對江顏的感情,絕不簡單。希望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他可不想被這麼一個冷血魔王當做情敵看待。
  兩人心思轉了好幾個彎,都非常默契地沒有說出來。
  莫尋歡決定換一個話題:“聽說三年前是江顏救了你。”
  “嗯。”江邪疑惑地看著他,他怎麼知道?
  “奇怪,他不是什麼爛好人啊,怎麼會救下你呢?”莫尋歡奇怪地想到,但是嘴巴上已經說出來了。
  江邪皺眉,憑什麼江顏就不能救他?不過細想下來,江顏並不是好多管閒事的人,救下自己極有可能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也許會被武林中所謂正派人士看成是他的同黨。而四面追殺。江顏怕麻煩。他們都知道。
  “你跟江顏長得有幾分像,你說你們可能是什麼關係?”莫尋歡問道。其實不止莫尋歡,江邪也一直對這個問題想不通。
  “我不知道。”江邪說道。也許他跟江顏真的有關係吧。但是他絕對不希望是血緣關係。如果真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言談間,江顏已經回來了,並拿回了一張英雄貼。莫尋歡一看,滿臉黑線。
  “顏顏……”
  “嗯?”江顏應道。
  “你拿英雄貼之前沒有看看這位英雄是誰嗎?”
  “沒有啊。”有就已經不錯了,現在所有人都差不多進到莊了。哪里還有那麼多滯留人員給了拿。
  “古輕鴻,武林第一劍客,武功排名僅次於江邪。”
  當然這個武功排名是江湖公認的,沒有什麼特別憑證。但是這個江湖公認,已經夠了不起了。
  “啊。”江顏頭疼地摸摸太陽穴。據說這個古輕鴻師承聖劍門,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奇才。但是很少出現。每年只出現一次,就是武林大會論武場上。其他時間根本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一個。當然也有人說他的武功勝過江邪。不過江邪這些年淫威太甚了。而且留下不少“傳說”。所以江湖公認他的武功最高。可也不見得最受歡迎。如果他的武功高是用來濟弱扶貧的……打住,這個基本上不可能。江邪本人就對行俠仗義沒有興趣。
  只是江顏這次闖禍了,古輕鴻一直自視甚高,又出身聖劍門,可以說是武林名門。聖劍門太玄宗師可是出神入化般的人物。從他的門下出來的子弟,都是佼佼者。京城衛隊都尉,便是聖劍門下。據說聖劍門和皇家也有淵源。
  但是江顏最鬱悶的並不是這個……
  莫尋歡歎氣:“誰不好冒充,冒充聖劍門。這不等於找死嗎?”
  “莫兄認識聖劍門?”
  “呃……我認識一個人正是聖劍門的弟子。我沒進。”
  “哦?他們為何不收你進去?”江顏問道。他對聖劍門沒有多大興趣,這個世界上他只對兩樣東西有興趣,邪劍譜第一冊,還有女人。
  本來他就不喜歡研究武功。練功太累。若不是前世練邪劍譜練了一半……他不是個半桶水的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所以他才會對邪劍譜有興趣。如果上輩子沒有練過邪劍,那麼這一世他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那幾本傳說中的,武林人人搶著要的邪劍譜。
  “你以為聖劍門是衙門啊,想進就進。”
  “……”用衙門來比喻好像也不對吧。江顏奇怪地問道:“莫兄常常進衙門?”
  “只是比喻,要入聖劍門比做官還難。”
  “不是吧。”江顏對莫尋歡的身份突然有了興趣。“莫兄。”
  “嗯?”
  “通常人都會說,入聖劍門和做官一樣難。但是從你口中卻是要入聖劍門比做官還難。莫兄,你家裏是不是做官的?”
  莫尋歡吼回去:“亂想什麼!”但是眼神閃爍,語調太激動,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哎,我又不會看不起你,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江顏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拍著莫尋歡的肩,安慰道:“其實你是不是出身富貴子弟,因為調戲了身份比你高貴的女子,所以被逐出家門了?”看莫尋歡這樣子就是個紈絝。皮膚白淨,雙手無繭,而且氣質瀟灑。一看就不是個常年奔波在外頭的流浪漢。
  其實不止莫尋歡,江顏的手也是乾淨得沒有繭的。他已經練就了邪劍譜的第六冊,化氣為劍。單用手便可以凝成劍氣。但是出手必殺。所以他才不輕易出手。因為他還不能控制力度。總感覺缺些什麼。也許缺的東西就在那第一冊書裏面。
  正因為江顏的武功不用借助任何武器,所以邪劍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但是因為聽師傅說過,邪劍最大的秘密,就在於劍的本身。前世他沒有發現什麼。但是這一世不同了,邪劍的原主人在世,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麼竅門也說不定。這個人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了。
  “到了。”果然有弟子盤查。江顏走向前,遞出英雄貼。
  守門的弟子看了看,“古輕鴻大俠。”
  江顏微笑著笑笑。接回弟子遞回來的英雄貼。突然旁邊一個男人竄出來。把眾人嚇了一跳。
  “你就是偷我英雄貼的小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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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顏看向莫尋歡,他的眼睛在說話:正主找上門了,很糟糕。
  “……”莫尋歡看向江邪,他的眼睛也在說話:這裏唯有你的武功能與古輕鴻打。你上。
  “……”江邪後退到江顏身後,他的嘴巴在說話:“少爺,現在怎麼辦?”
  江顏嘴角抽搐,這夥人果然靠不住。
  “哈哈,小古,你來得正好,師傅他老人家常惦記著你呢。”一隻手勾過古輕鴻的脖子,拖著他往裏走,“真是的,你出來也不告訴師弟一聲。我好早點跟你匯合啊。”
  古輕鴻面無表情,可以說是一頭霧水。被江顏拖著進了大門。
  四人順利地進了門。江顏便放開古輕鴻,作揖道:“劍聖門果然名不虛傳,座下弟子風度讓人折服啊。我等只是想進來觀光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冒犯之處請多包涵。就此別過。”
  他說完這話縱身一躍,消失在古輕鴻的面前。三人一路走來也養成了一定的默契,聽到江顏最後一句話說完,便知道他想幹嘛了。二話不說提氣直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古輕鴻看著遠處迅速消失的人,微笑道:“好輕功。”
  在獅子山上混了幾天,天天夜宿房頂,江顏都要懷疑自己快要得腰肩盤突出了。幸好武林大會就在第三天召開,縮短了他睡屋頂的時間。
  每每他坐著時不時揉揉腰板,總讓莫尋歡想入非非……
  三人混進丐幫中,江顏對於不乾淨的男人有一種岐視。他怎麼著還是個研究生呢,淪落到這裏竟不得不與乞丐為伍。糾結,身邊這個人,究竟有多少天沒洗澡了……
  武林盟主是個年紀已過而立的中年人。長得不昨滴,讓莫尋歡失望了一把。只好轉頭看身邊的江顏,還是這個小夥子養眼……
  “各位英雄……歡迎來到獅子山……劍鬼因練邪劍而走火入魔,此劍乃邪魔之物……今日召各位來,是請各位做個見證。今日李某在此,火熔邪劍!從今日起,邪劍將不再於人間呈現!”
  江顏專挑重點聽,只聽到要燒掉邪劍,別別嘴:“真是暴殄天物,此劍鋒利無比,用來砍柴切菜也不失為一把好武器。”
  江邪冷冷地看著,混身崩緊,蓄勢待發。
  “為了避免有人質疑此劍是假的。在下特意請了聖劍門的弟子,來驗劍!”李盟主高喊一聲:“有請古公子!”
  語畢,一襲白衣自高座上飄下來,背負著重劍,有禮地向各位作了個揖。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反對。聖劍門果然很,怪不得那個死老頭那麼拽。
  “搞什麼,我等本來是為奪邪劍而來的,怎麼竟然成了祭劍儀式。”
  “不過盟主好像的確只說了宣佈邪劍的歸宿。”
  “原來是這種意思。切,沒趣。”
  “不過能見識到傳說中的名劍,也不枉此行啊。”
  一旁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江顏有些糾結,那邪劍譜的第一冊的下落,豈不是更加懸。以前有劍在手都找不到,劍沒了豈不是更難找到?
  “我要去奪劍。”江顏冷靜下來後,方說道。
  莫尋歡忙捂住他的嘴,“你瘋了嗎?這種場合去奪劍,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可是若是邪劍被毀,那我要的東西豈不是沒了著落。”江顏為難地皺起眉頭。他當然知道此時並不是強出頭的時候。
  只見古輕鴻走上前,揭開紅布,邪劍呈現。
  古輕鴻拿起邪劍,從頭到尾看了幾眼,不由讚歎,“好劍好劍。”
  江邪眯了眯眼,冷笑:“假的。”
  江顏轉頭:“你怎麼知道?”怎麼說兩百年後邪劍也在他手中呆過幾年。他怎麼就沒認出來。
  江邪指了指:“劍氣,絕沒有邪劍淩利。”
  江邪從小便握邪劍了,遠比江顏這個半吊子出家的主人更瞭解。江顏能學會邪劍譜,也不過賴於他對知識的求知欲,還有研究力。他會花很多時間在一個問題上。絕不會像他的同學子非那樣: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
  不明白的事情,就是想破腦袋,也要弄明白。邪劍譜就是這麼被他研究下來的。
  “邪劍的劍氣,一出鞘,便能威嚇四方。這把劍,尚缺些火侯。”江邪冷然道。
  古輕鴻將邪劍遞回給李盟主,接著說道:“可惜卻是假的。”
  “假的?”眾人開始切切私語。
  “假劍,但是看上去的確是把好劍啊。”
  江顏微微勾起嘴角:“算他有眼光。”
  李盟主接過劍,哈哈大笑起來:“古公子果然有眼光,來人,拿上來。”
  又一人托著一把劍上前。古輕鴻拿起劍,只拔出了一點點,劍氣已經震撼四座了。怪不得當年邪劍君子所向披靡。本身武功就不低,再加上如此寶劍,誰能傷他。若不是正派人士用了下三爛的手段,也滅不了邪劍山莊。單看他三年來失了憶還能在腥風血雨的追殺中安然無恙便知道了。而且這三年裏他還沒有邪劍在手呢。
  “絕世好劍,毀了怪可惜。”古輕鴻有些惋惜地看著邪劍。對於聖劍門的武癡來說,劍對於他們的義意,可不同于江顏那切菜刀的意義。
  李盟主一愣,轉而問道:“古公子,你看這把劍,可是真的?”
  “這把的確是真正的邪劍。”
  他剛說完,眾人都忍不住把身子靠前,希望能看得仔細點。
  “好,上熔爐!”他竟然是來真的?江顏握緊拳頭。江邪已然飛身上前,憑著武林一絕的邪風步,輕而易舉地拿下邪劍。
  人群暴動了,“來者何人?”
  “他想幹什麼?”
  江邪淡淡地看了眾人一眼,“這把劍,我要了。”
  “……”莫尋歡捂著額頭,“耍帥也不看地點。”這裏可是武林大會,江邪那麼強大,自然不會受什麼重傷。可是他是無辜滴啊。
  “呵呵,有戲看。”江顏微笑著說道。
  “……”
  “好大的口氣。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古輕鴻顯然認得江邪,這人不正是幾天前憑著絕頂輕功讓自己留下印象的人嗎?能讓古輕鴻留下印象的人,已經不多了。
  “哼。”江邪冷笑一聲,奪過邪劍。古輕鴻趁著江邪奪劍那一瞬,提劍向他襲來。
  電石火光間,江邪反應也是極快的。雙手扶著劍,擋下淩厲的和勢。
  “內力竟與我不相上下。”江邪奇異地看了古輕鴻一眼。
  莫尋歡驚訝萬分在江顏耳邊驚呼:“莫非他就是聖劍門傳說中的關門弟子?”
  “真是衰神,才入門就害聖劍門倒閉了。”江顏扶著下巴說道。
  莫尋歡險些不穩,“那個,顏顏,這好像不是這麼解釋的。”
  場中兩人武功高強,招式令人眼花繚亂。十分有可看性。江顏本就抱著看武打片的心情來的,這下正合他意。
  突然古輕鴻的劍勢加重了,是人都能看得出來他這一抬使了多少勁。江邪也不慌,見招拆招。只用邪劍一擋。
  “哐檔。”兩聲。邪劍掉落在地,因為震力所致,劍柄頂端竟然開了一個小巢。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江顏的反應力最快,早已竄上前去。他的輕功本與江邪的不相上下。奪過邪劍,從劍柄裏抽出一張羊皮。
  傳怪不得幾代邪劍公子都傳言,邪劍譜的第一冊,關鍵在於邪劍本身。顏看著羊皮上那超大的字樣:邪劍譜第一冊。笑得下巴都合不攏了。
  原來竟在劍身中,怪不得我前世尋遍了整個山莊都一無所獲。江顏打開一看。羊皮上只有幾個字:邪劍譜第一冊藏在邪劍之中。

  恢復記憶

  被耍了什麼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江顏拿著羊皮卷無比鬱悶。沒過多久便被江邪搶了去。看了看便收到懷裏,還真沒客氣。
  “喂。”江顏不滿地叫了一聲,這傢伙倒是自覺啊。
  江邪看了看他,“什麼事。”
  “這東西,雖然是空白卷,你也不用收得那麼自覺吧。
  “在我恢復記憶之前,任何東西都不能輕易丟掉。”江邪淡淡地說道,“走吧。”
  江顏額頭上滴下一滴汗,拿了劍就走,這裏是菜市場麼……
  “哈哈,江邪,你以為你今天能走得了嗎?”盟主笑道。
  江邪橫了他一眼,“我倒要看看有什麼能困得住我!”
  “你看看你的手。”
  江邪翻開掌心赫然黑了一片。“劍柄有毒!”
  “沒錯,我事先吃瞭解藥。”古輕鴻淡淡地說道。
  江顏心中驀然一沉,這人虧還是聖劍門的,竟然認同這麼卑鄙的手段。不過想到聖劍門向來與邪劍山莊勢不兩立。古輕鴻對江邪固然沒有同情。
  江邪狂笑兩聲,扯下衣料,包住劍柄,隨便點了手臂的幾個血道。滿口腥甜,已然有一道血絲打嘴角溢出來,他高聲道:“我不是任人宰割人。要死,我也不會死在你們手裏。”
  江顏看見滿目的鮮血,觸目驚心。“你。”那個手臂,如果不及時解毒的話,肯定要廢掉的。
  江顏憤怒了,“虧你們還自稱武林正道,原來不過是卑鄙小人!”拿過霹靂彈。抬起一扔,扶起江邪,以邪風步逃離。
  “追!”
  兩人奔了二十余裏,江邪顯然受傷不輕,江顏給他輸入了一些內力,希望能緩解他的痛苦。他們的內力都來自邪劍譜,自然不會相沖。
  “呵。”江邪低聲笑了兩聲。
  江顏沒好氣地看著他,“還笑。你真魯莽,虧你當年還是邪劍公子呢。這些小角色也能把你傷成這樣。”
  “顏顏。”
  “呸,怎麼跟那姓莫的一個德性,別叫我顏顏。”江顏嫌肉麻。
  “那叫什麼?”
  “小江。”他同學都這麼叫。不過如果稱他為小江的話,江邪可以被稱為老江了。可是當今武林,有誰敢稱他為老江。
  “顏顏比較好聽。”江邪微笑著說道。
  江顏一愣,這江邪本來就帥得慘絕人寰,如今再這麼一笑,著實是……江顏一時看呆了。
  “真好。”
  “好什麼好。”江顏邊扶著他跑,邊問。
  “就算全世界都是我的敵對,唯有你站在我的身邊。”江邪苦笑,怎麼不好。在會場上江顏為了他罵人之時,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快樂過。也許這是那些女人口中常提到的詞:幸福。
  他還是這世上唯一肯替自己出頭的人呢。唯一肯救他的人。唯一真心對他笑的人。那麼多的唯一。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從三年裏偶然見著他便拉他去喝酒。不像其他人一樣,打他的邪劍的主意。雖然自己從來都是冷言冷語的,他也好像是習慣了一樣。照樣自說自話。
  當然他知道江顏並不是故意去找他的,只是天下之大,偶爾遇上而已。從來沒有見這麼一個人,讓自己牽腸掛肚。江邪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為了生存,他可以殺掉任何人。也許他在失憶前就是這麼殘忍。反正他失憶後的所做所為,人們對他的看法都一樣。大魔頭。
  但是他現在覺得,什麼邪劍,恢復記憶,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他只是想,單純地和他在一起……
  “江顏。”
  “幹嘛。有話就說。”江顏覺得江邪似要快頂不住了。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是還死頂著要說話。
  “為什麼不扔下我自己跑?”江邪突然想摸他的臉,要是他的手提不起力氣。
  江顏卻不知如何回答,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老爹,這麼多年雖然一直被他無視掉,但吃的穿的都是江邪給的,雖無父愛親情,也有養育之恩。而且如今他失去了記憶,肯定會有人借機混到他身邊。到時不是他大開殺戒,就是他氣絕身亡。
  “你怎麼不會想到,也許我是故意來接近你,為了邪劍譜的也說不定。”
  江邪笑了笑,把邪劍譜第一冊遞過來,“拿著他,走吧。”
  “啊?”江顏把東西塞進自己懷裏。繼續扶著他走。
  江邪卻把他推開,“你快走吧,你一個人跑,容易脫身。”過於激烈的運動,導致毒素有些抑制不住了。江邪又噴出一口血來。
  江顏忙給他把脈。發現這毒十分厲害。二話不說,背起江邪,彎著腰向前走。
  江邪驚愕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你!”
  “我沒力氣說話,你也別說話。”江顏年方16的小身板,若不是有內力,怎麼可能扛得動這30歲的大叔。江顏覺得自己這個做兒子的有夠可憐的。素來只有父親背兒子。兒子背父親也是等父親老的時候。可是江邪很明顯離老還有一段距離。
  江邪微微一笑,真是個溫柔的孩子。
  不知走了多久,在這荒野之地,江顏意外地發現了一間小茅屋。看了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我們進去避一下吧。”
  “嗯。”江邪發出一個聲音,看上去他也不好過。這毒恐怕沒那麼簡單。不過還好,發現得及時,還不至於浸入骨髓。
  用腳踢開門,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江邪放好。隨意地掃了掃蜘蛛網。
  “這裏應該很久沒人住了。”江顏找到了一些碗和日常用品。放到屋外,準備等水。
  將江邪放好,自己也盤膝而坐。雙手抵到江邪的後背,開始靜運內力。
  其間不斷地有白煙從兩人的頭頂冒出來。兩人都是一身的汗,濕了衣襟。江顏越運功,越覺得力不從心。但是江邪身上所有的毒就快要被逼出來了。不能放棄。
  一個時辰過後,江邪終於吐出了幾口黑血。手上的暗黑也散去了,江顏收回內力,長長地松了口氣,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屋外下起了雨,時不時伴著雷鳴。江邪自行運功調節了一下,覺得身體已經好太多了。只差一些餘毒,吃幾味藥便可除去,不成問題。一回頭便看見江顏。
  江邪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江顏拉入懷中,伸手把向他的脈博,驚覺江顏的內力竟然已經耗得乾乾淨淨了。如今的他,怕是隨便一個婦人便可以把他殺死。
  慢慢地將他抱到眼前,細心地為江顏撥開額角的發,因為沾了汗,有些黏膚。江邪一絲不苟地為他打理。也不嫌煩。
  指腹從他的額邊一直順著滑下來,繞了一圈臉頰。無限愛憐。
  “顏顏……我都想起來了……如果我沒有想起來有好多……”手終於撫到了軟軟的唇瓣。江邪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忍住想吻下去的衝動。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江顏使盡內力將他體內的把有的毒逼出來。他此時還會蒙在鼓裏。
  江顏也沒有相認的意思,如果江邪一直沒有想起,那麼他可以繼續為追求他而努力,但是現在,卻只能看著他,和別的女人……
  “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以前的十六年裏,我一直顧著練劍,甚至連你出世,我都沒有去看一眼。為什麼到最後你還肯救我,為什麼你不恨我?”江邪最終沒有吻下來,而是將他擁入懷中。
  他對自己的兒子忽略太多了,從他出生到邪劍山莊滅亡,他們只見過十次面。每次都是江邪大壽的時候,莊裏大肆慶祝。出於禮節,江顏才不得不出現一下子。但每次都是站在最遠的位置。莊中每個人都想巴結他,都想在他面前爭相露臉。又有誰會注意到那個小小的少主,會站在哪個位置。
  這麼多年,他是怎麼活過來的有。一定很辛苦吧……江邪很想問他,究竟有沒有恨過他這個爹。
  江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不是身處那間破舊的小茅屋了。柔軟的床,舒服的枕頭,乾淨的帳。讓江顏有一種錯覺,他是不是回到象牙塔宿舍了。
  這不能怪江顏見識少,只是他從出生就沒被重視過,山莊裏根本沒有能夠談戀愛的女人。那些女人要麼就是狠毒得要死的,要麼就是冷絕得要命的。沒一個正常的。
  因為江邪不管,江顏的所住的院落十分清冷。每日還要用邪風步跑去廚房偷吃東西,才能吃上一頓好的。這也許也養成了他喜歡在外面吃霸王餐的習慣吧。
  因為江邪沒有給他足夠的注意,所以別人也沒有怎麼欺負他,不過是冷眼相待或是出言諷刺幾句,至少不會欺負到想害他的性命的地步。
  手一揮,摸到旁邊的柔軟,江顏轉頭,便看到江邪的臉。
  “唔……你怎麼在這。”也許是睡得太久了,江顏頭有些痛。看見江邪躺在身邊有些意外。江邪一向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怎麼會躺到他身邊來?
  “覺得哪里不舒服。”江邪沒有直接回答江顏的問題,反問道。
  江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哪里都不舒服,”
  混身軟無力,頭還有些疼,而且還覺得特別冷。“冷。”
  卸了內力的江顏,沒有內力護身,禦風寒方面也低了不少。秋末的天氣絕對算不上溫暖。
  江邪一聽到他說冷,便解去衣服,鑽進被窩裏。將江顏抱進懷裏,“睡吧。”
  “嗯。”江顏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突然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感覺有些奇怪。“我,睡了多久?”
  “沒到一天。”江邪感覺到江顏微弱的掙扎,但是他不想放手。
  “我不困,我餓。”江顏抬起頭,有些無辜地看著江邪。這傢伙會不會帶孩子啊。算起來他都有一天沒吃東西了,醒來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吃飯。這傢伙真不是個體貼的父親。
  “要出去吃還是在這裏吃?”
  “出去吃吧。”江顏說道,“對了,這裏是哪里?”
  “一個別莊。”江邪將他扶起來,將衣服拿來,幫他穿上。江顏本想拒絕,但是無奈力氣擰不過江邪。只能由著他去了。說起來他還沒有人被人服侍過。沒想到這輩子這麼好命。還有人伺候更衣。
  “別莊?”江顏還想再問,哪知等他整個人被江邪抱起來的時候他就問不出口了。“我,我自己能走。”
  “別鬧,你的身體很虛,稍有差池,會落下病根的。”
  江顏不再糾結此事,轉過頭看著江邪口中所說的別莊。環境很清幽,池水假山也很別致。回廊坐落在湖水上方,如果是夏天倒還賞心悅目,但若是秋冬,江顏也沒那個興致看。太冷了。
  “這莊子哪弄來的?”江顏奇怪地問道。這個山莊比之滿是機關的邪劍山莊,雖然不夠它大。但是也算是個不錯的窩點。
  “買來的。”江邪說道,卻沒有了笑容。以前他和江顏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會微微地笑開。可是現在卻沒有,冷著一張臉,讓江顏有一種錯覺。他又回到以前那冷冰冰的樣子了。
  “你哪來的錢?”江顏奇怪地問道。多少次他們一起吃霸王餐的情景猶如昨日,日子過得是窮開心。突然間這麼有錢,江顏有些不習慣。
  “打家劫舍搶來的。”
  江顏額角滴下一滴汗,他很想說,兄台,你不要冷著一張臉說笑話,很冷啊……
  江顏長長的發垂到江邪的手臂間,江邪突然問道:“你還未行及冠禮吧。”
  江顏皺皺眉:“及冠禮,那是什麼。”他對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留意。也不在意。頭髮是怎麼綁著舒服怎麼弄。
  “過幾天等你身體好些了,我給你補辦吧。”
  江顏努力地搜索著腦中的知識,及冠禮,“那個不是要家中長輩……”他看著江邪,難道……
  江邪道:“你早知道是嗎?這一路都不肯認我,是不是因為恨我。”
  江顏思及江邪也許是感激他用盡內力給他逼毒,所以心存感激罷了。不然以江邪的性格,親情似乎從來不在他考慮的範圍。
  “我不恨你。”江顏覺得倒無所謂,他本來就沒老爸,親情也不是他要研究的東西。
  江邪眼中閃過一抹痛楚,被他無所謂的笑容刺得心痛。
  “是不是怕因為我,而被江湖追殺?”
  “哈哈,就算我跟你沒關係這江湖上想抓我的人也不少。”江顏笑道,鬼手神偷,相傳有偷過不少珍貴的玉器珠寶,抓到他,就等於發了。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江顏偷來的東西,除了銀子隨身帶著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扔到丐幫那去了。導致有人說鬼手神偷出自丐幫,結果鬧得丐幫也號令天下乞兒全力通輯鬼手神偷。
  江顏也是冤枉,只不過是街上撞見他們覺得可憐,便把東西隨便丟給他們而已,是拿去當鋪還是砸爛他完全不在意。所以說江顏雖然很多時候都有時候都很有錢,但是花得也快。常常宴請江湖上聊得來的俠士吃飯,去得也快。半年前他去了塞外看風景,這回回來都沒有通知江湖上的朋友。
  “有我在,沒人能傷你。”江邪將他放好在椅子上,飯菜也陸陸續續端上來了。
  “嗯?”江顏奇怪地看著他。總覺得江邪最近講話怎麼那麼奇怪。
  江邪就坐到他旁邊,“手還有力氣拿筷子嗎?”
  江顏慢慢地抓起筷子,“哈,好久沒有吃到這麼精緻的飯菜了。”突然想起,他們似乎挺久沒有吃霸王餐。
  “多吃點。”江邪看著拍拍手,還不斷有飯菜端上來。
  江顏忙揮手,“別別,我一個人吃不完的。”他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
  “怎麼突然想起來?”席間,江顏邊吃飯邊問道。
  “可能是你用盡內力,把我的毒逼出來的關係。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那怎麼想到要認我?”江顏不經意地問起。以前這麼多年,這個名義上的爹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不過也跟他在他面前偽裝有關係吧。
  江邪答:“因為我喜歡你,將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不認你,怎麼名正言順地給你。”
  江顏不置可否地輕笑開來,心裏卻想道:除了一副老骨頭,你還剩什麼?邪劍江顏又沒興趣了,因為他看完了邪劍譜的第六冊,知道邪劍練成之時,邪劍也是無用。因為練成了邪劍譜第六冊,可以凝氣成劍,看似無劍,其實身邊都是劍的境界。殺傷力可見一般。不過江顏還沒有練到劍魔的那種地步。但是他看見江邪練到了。所以覺得實在佩服。每研究一個領域,總難免對於該領域的頂尖好手心存膜拜,江顏也不例外,當年他研究邪劍譜的時候,便聽到師傅說過,從古到今,唯有一人練就了第六層。而江顏前世臨死之前,也才是剛接觸第六冊的地步。勉強能夠化氣為劍,但是用劍氣來打,還沒有到那種境界。對於江邪,江顏覺得他以前被稱為邪劍公子簡直是慚愧。真正的邪劍之尊,就應當有江邪這種功力。
  可惜他每一次落敗都是因為中毒,如果江邪再百毒不侵的話,說他天下無敵也不為過。
  江邪看他搖頭不語,便覺得他心中依然是恨的,他隱約記得他的兒子只有江顏一個,因為和他上過床的女人,第二天都要處理掉的。座下七個徒弟,三年前那場大戰中死了三個,還有四個下落不明。
  江邪不是個好人,他自己也知道,但是對於收來的七個弟子,他對他們算是很好了,但是到最後,救出他的人,竟然是這個自己不怎麼重視的親生兒子。
  因為以前邪劍山莊的要正常運行,靠的是他的七個弟子,他並不喜歡這些繁碎的鎖事,所以七個弟子對來他來說,是很好用的工具。但是江顏當時還小,又不常出現在他的面前。按照江邪的個性,不可能親自去找他。所以兩父子十幾年來便是形如陌路了。江邪看見江顏沒什麼用處,也沒怎麼理他。餓不死他便行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外界並沒有變,他依然是武林公敵,大魔頭。但是內心卻變了,因為那裏不知何時裝了一個人。
  “其實這樣就挺好,什麼關係還不是一樣。你雖然是我父親但我並不打算因為你而改變我的某些決定,比如娶何人為妻之類的。”江顏說道,他記得在這古代若是家有長輩,婚事都要經過長輩同意。他最怕就是包辦婚姻。這會讓他的完成任務,變得遙遙無期。
  江邪給他遞上帕子,給他擦嘴用,回答江顏的話:“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
  卻只在心裏頭想到:淡水之交總會有聚有散,就像以前,偶爾的相遇之後又是天涯海角。
  界定了關係,你就無法拒絕我對你好,因為我對你的好,以父之名。

  少主

  江顏在若大的書房裏面看書,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內力正在恢復中。若不是趕上換季,他也不會染上風寒。當時在雨天裏他卸下了內力,無法禦寒,才會一病半個月。
  江邪走進來的時候,便只看見那人躺在籐椅上睡過去了,書本被隨意地放在腹間,天氣已經轉冷,他向上只蓋了一張毯子,江邪有些無耐,這人有時候心思縝密,有時卻神經大條。
  將人抱起,放到床上,可能是背後的溫度突然變得冰涼,江顏醒了。眨了眨眼睛,看到是江邪,笑道:“最近在忙什麼?”
  “沒什麼,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江顏起身,“是不是邪劍惹來的麻煩。”
  江邪輕蔑地笑了笑,“沒有。安心養傷。一切有我呢。不過是些小籮籮,不成氣候。”
  “他們人多,就算是螞蟻般渺小也惹人惱。”
  “那我們也弄多點人好了。”江邪靠到他身邊。說道。
  “嗯?”江顏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複建邪劍山莊。”江邪簡單地說道,仿佛這件事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辦到似的。
  江顏想,唯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邪劍山莊的地勢雖然獨特卻不絕險,很容易被人攻上來。“還是在原山莊嗎?”
  “不,這裏就是。”
  江顏驚訝地看著他,這裏是?“此處是何處?”
  “一個小島。”
  “島?”
  “對,名字還沒有,顏顏來取吧。”江邪撫過江顏的發,笑道。
  “哈哈。”江顏覺得有趣,能擁有自己的島,他還沒有想過。“嗯,容我想想。”
  江邪也不催他,“慢慢想。”
  “妄想島!”
  江邪不解地問:“為何?”怎麼起這麼一個名字,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快。妄想……
  “想登入這個島的人都是妄想。”江顏笑道,“待我設好了八褂陣,便知道厲害了。”
  “你會設陣?”江邪有些意外了。果然是忽視他太久了。竟然連他會什麼都不知道。
  “嘿,皮毛吧。”
  江顏到後來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是的多餘的。這個島的風向很奇怪,海的漩渦讓船隻只能進出不能進。唯一進來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兩個大海漩之間。必須懂海路的人才能進來。
  站在大海邊,江顏心情十分好,抑著笑臉,“好舒服的海風。”
  江邪靜靜地站在他身邊。比他高出一個頭。
  “這個島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裏才是真正的邪劍山莊所在。”
  江顏歎了一口氣,“恢復記憶,也未必是好事。”
  “為何?”只要恢復記憶,他就知道怎麼調動邪劍山莊的所有勢力。知道怎麼用邪劍法才能使其發揮最大的威力。沒有人能傷到他,失去記憶的時候沒有人能傷他,恢復記憶後更不可能。
  “你活得,太累了。”江顏背後而立,認真地說道。“一個人,如果只有壞的人一面,或者只有好的一面,他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以前的你,不完整。”
  江邪無所謂地笑道:“壞人好人,我沒有想太多。只是人若犯我,必殺無疑。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縱是殺盡天下人,也不願傷你一分的。我的孩子。”
  江顏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江邪,笑了,“你會有想保護的東西,說明你不是個十全十的壞人。”他把視線轉回到海上,“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怎麼說?”
  “三年前我救了你,卻因為怕麻煩而丟你在破廟裏。你和他們打的時候,我在樹上睡覺。如果不是你們的動靜太大,把我吵醒了。那時我也不會出現。”
  江邪黑線……
  “那日,為何傾盡內力救我?萬一你永遠無法恢復了呢?”江邪問道。這孩子當時可沒有猶豫。
  江顏回答得很隨意:“無所謂啊,大不了以後不偷了。”
  江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習武之人最珍惜的就是一身武藝。這個人,怎麼能那麼隨便。
  “如果是莫尋歡,你會不會……”
  “會吧。”江顏說道:“他是我朋友,我當然會救。”
  聽到這裏江邪怒了:“你知不知道武功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江顏跟他們不同,他習武,純屬是為了研究,當作一門學術來研究。並不是為了稱霸江湖。比如邪劍譜,他已經知道第六層是化氣為劍。也已初成。接下來只是殺傷力程度大小的問題。又得知了第一冊書跟武藝無關。所以對邪劍譜的研究,到此為止便可以了。江顏對邪劍譜,可以說沒有遺憾了。
  “在我的世界裏,只有三種人。”江顏認真地說道:“自已人,敵人,陌生人。很簡單,自己人我是必須保護的。陌生人可以不理會,若是碰見了,想出手就出手,若心情不好我大可以視而不見。至於敵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我的敵人。”
  那些都是橫在他的畢業典禮前的麻煩。說是敵人並不為過。
  “你把人看得過於簡單了。顏顏。”自界定了關係,江邪便名正言順地管他叫顏顏。“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
  “我知道。”江顏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漠,“但是我懶得去分辯。如果對身邊的人,都充滿了猜忌,那人活著,該是多麼地寂寞。”
  “所以你全一但認定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背叛和出賣。”江邪揉揉他的發,怪不得這個孩子讓人覺得溫暖。
  “嗯,因為我明白,被背叛的人,會很痛苦。”江顏背後而立,想起前生的種種,有些惆悵湧上心頭。一陣酸意。“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朋友,親人背叛。”
  突然被江邪擁進懷,江顏有些意外,掙扎著,江邪卻不放手。
  “不會,不會有人傷到你。”江邪揉著他的頭髮。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江顏歎了口氣,難得能當一回小孩子。他何嘗想長大。不想接觸社會那些噁心的黑暗。但是有兩種人可以避免那種世俗。一種就是小孩子,一種就是強大到足以傲視天下的人。很明顯,江顏想當前一種,江邪是後一種。
  “不會有人能傷到我的。” 他與人相交,都是淡水之交,並不會深入,反正他又不幹什麼大事業,沒必要拉人情。
  “嗯,等我建好了山莊,你就是少莊主。以前是我不太理會山莊,才讓那些卑鄙小人得呈。”江邪摟著他摟得更緊。真好,原來早一日相認,就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地吃豆腐……
  接下來兩個月,江顏一直呆在小島上養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小島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而且無論江顏走到哪里,身後總會跟著一群人。
  “你們不用跟著我。”江顏一個坐海邊有岩石上,看海水與岩石擊起的浪花。
  “回少主,這是莊主的意思。”
  “哎,煩。”如果江顏還有輕功,肯定跑了。但問題是他武功盡失,內力受損還沒有恢復完全。只能像胖鳥飛撲幾下,不可能飛簷走壁。
  “屬下該死。”跟隨的人齊齊跪了下來。
  江顏鬱悶地看著他們,他向來有話就直說,沒想到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煩,就讓人不得不跪下來請罪。
  “唉……”江顏在岩石邊躺下來,看著天空的藍色,太陽已經退去,並沒有多刺眼。他的內力恢復了一成,太過於緩慢了。
  也沒有叫他們起來,直到感覺到有人靠近,屬下們才被允許起來。
  “不高興他們跟著我讓他們不出現在你面前就是了。”江邪坐到他身邊去。
  江顏搖搖頭,“還不是一樣要跟著。”
  江邪不語,江顏的武功沒有恢復,現在就是一個三腳貓功夫的人都能輕易把他給弄死了。叫他如何放心。
  “對了,山莊恢復得怎麼樣了?”
  “七七八八吧。”
  “才兩個月就弄得七七八八了?”江顏驚訝地看著他。
  “根基還在,想滅我邪劍山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對了,邪劍山莊的寶藏還沒有聽說落入誰手的消息。那只能是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跟本沒有拿到傳說中的寶藏。
  “告訴你一個秘密。所有的寶藏,我都放到這個島上。”
  “咦?”江顏捂著耳朵,“咳,風太大,我沒有聽見。”
  江邪拉開他的手,“遲了,跟我來。”
  “去哪?”
  跟著江邪走進地宮的時候,江顏愣住了。殿裏站了很多人。站在前面的幾個他認得,正是江邪的七個徒弟中,剩下的四個。其他三個都在三年前死了。
  江邪牽著江顏的手,直直地走向上座。江顏這才看到主座旁邊,放著一張椅子。更驚了。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走上階梯,江邪轉過身來,對下麵的人說道:“今日我邪劍山莊重見天日,勢要報三年前的滅莊之仇。眾弟子聽令!”
  “在。”
  “本尊封程首,林堂,文西,吳煉四大護法。守護邪劍。程首依然負責邪劍山莊的所有生意。林堂為林王,負責山莊的日常運作。文西你的武功最高,負責教導弟子們邪劍山莊的武功。吳煉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少主。”
  眾人面面相覤,“少主?”
  江邪把江顏推到前面來,“他就是你們的少主,江顏。我的兒子。”
  眾人不再說話。看著江顏,眼底有探究的味道,讓江顏覺得十分不耐。他又不是商品。
  “參見少主。”眾人跪了一地。
  江顏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
  眾人才站起來。江顏有些不滿地看著江邪,他的清靜日子,算是與他徹底告別了。
  吳煉走上前來,彎身向江顏行了禮,“少主,屬下吳煉,聽侯差遣。”
  此時什麼想法的人都有,大多是為吳煉抱不平的。他們四個的武功都是江邪真傳,可以說不相上下,如果不是三年前他們有事不在莊內。邪劍山莊還不至於那麼快玩完有。
  但是四大護法,竟然派出一個人來專門保護江顏。莊山何時對親生兒子這麼認真過。以前都是置之不理的。想起當年那個十分低調的孩子,突然間一步登天,讓人反應不過來。
  接下來江邪交待了一些事,江顏感覺到邪劍山莊比以前更加強大了。以前江邪不理幫務,都能把山莊搞得那麼強大,如今卻親力親為,效果更加顯著。
  江顏把目光放到四王中唯一的女性,文西身上。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是他行走江湖見過美女無數中最漂亮的一個。但是對於文西的印象,江顏卻不敢輕舉妄動。
  據說這個女子擅長用毒,而且雖然是女子,但武功卻是最高的,一向負責教山莊弟子武功。其他人都不敢貿然得罪他,因為有時候會往文西那要人,如果關係好的,能領到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辦起事來也容易些。但是文西其人也特別難搞,軟硬不吃的。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一個女子應的的溫柔。除了胸部和臉,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女人。
  江顏看文西的時候,文西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的目光觸到之時,不由都一愣,默契地別開了。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江顏不由心想,雖然說窩邊草不好吃,但是江顏想及自己也年紀一大把了,是應該找對象了。
  江邪就坐在主座上,江顏坐在旁邊,下面所有人都站著。會議的內容江顏沒有多大興趣。但是聽到要出島才能辦。江顏就變得有興趣了。
  這古代的娛樂活動實在太少,江顏的興趣愛好又不廣泛,所以他在這個世界,最多的感覺就是無聊。所以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旅行。看看這世界的大好河山。參加一些民間活動,心情好的時候搗搗亂,心情不好的時候添點麻煩。日子還算過得去。
  等江邪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了,江顏才開口問道:“我呢?”
  “你好好養傷。”
  “我的傷好了。”江顏語氣很平靜,雖然是不滿的抗議,但聽在江邪耳中卻有著撒嬌的味道。頓時心情大好,連表情都鬆動許多。
  這下全場安靜了。每個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這詭異的現場……這叫什麼事啊……

  老爹很護短

  “尊主,這是縹緲莊的峰玉丹。”
  “嗯。”
  當屬下遞上一個棉盒,江顏疑惑地看著江邪接過。他不是沒有混過江湖的愣頭青,他當然知道縹緲莊是武林上最負盛名的藥莊。莊內的奇異藥丸不計其數,千金難求。而且黑白兩道都不敢得罪縹緲莊。
  “爹,你用什麼方法從縹緲莊那裏拿到藥?”江顏直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江邪淡淡地說道:“沒什麼。”隨便便把藥塞到江顏手上,“記得吃了,對你內力的恢復很有用。”
  江顏接過,打開一看,黑乎乎的一團,這個是神丹?怎麼看都不像啊。
  江顏還想說什麼,這時有人勿勿忙忙地跑進來,“尊主,文護法受重傷……”
  文護法?文西?江顏急忙問,“文西受傷了,怎麼受傷的?”
  那人看了江顏一眼,沒有等江邪出口阻止,他已經回報了,“回稟少主,文護法在縹緲莊上被那莊主下了藥。如今……”
  “帶我去看看。”江顏起身,急道。江邪目光一冷,沒說什麼,跟著走過去。
  文護法的房間,擺設很簡單,沒有多餘的東西,根本不像個女人的房間。
  “她怎麼樣了?”
  “回少主,文護法中了毒。”
  “中毒?能解嗎?”江顏本想走近些探望,可惜被江邪拉住。
  “縹緲莊的毒,向來只有縹緲莊能解。”吳煉說道,所以當初他得知主人要去縹緲莊問藥的時候十分驚訝。縹緲莊主向來喜怒無常,而且來縹緲莊的人來無影去無蹤,圍殺成功一次不代表能圍殺第二次。而且文西這次去名義上說是求藥,其實跟搶差不多。單看我方死傷人數的情況來看就知道當時的情況肯定不是那麼和平的。
  “那唯有去縹緲山莊一趟了。”江顏說道。
  江邪把江顏的臉轉過來,面向他,“你要去縹緲莊?”
  “嗯。”
  江邪正想發火,突然從帳中傳來女子的聲音,說話之人正是文西,“屬下無礙,少主千萬不要為屬下冒險。如果少主出了萬一,屬下……咳咳咳咳!”
  江顏瞥開江邪,揭開帷帳,握住她的手,“不要說話,好好養傷,萬事有我。”
  文西看著他,愣了,這是……什麼意思?
  文西的目光越過江顏,看到江邪的臉色,身體抖了抖……少主,你這是想害我還是要救我啊。
  江顏轉過頭的時候,江邪已經換了一副表情,一如既往地一片死氣。看著江顏偶爾還會笑兩下的。
  “我要去……”
  “我和你一道去。”江邪將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說道。
  “尊主,不可……”
  江邪一擺手,便制止了所有反對的聲音,他當然知道,如今時局未定,他貿然離開,萬一出什麼事,指不定又像三年前一樣。
  “把程首和程首林堂叫回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由你們三人協商處理教務。文西安心養傷。”
  “是。”
  江顏撫了撫文西的額頭,“額頭有些燙,你們小心點,別讓她發燒了。那樣病上加病就更麻煩了。”
  文西愣愣地感受額頭上的溫度,在他離開之時,難得的溫暖不見了,有些茫然若失。再回眸,便對上江邪警告的眼神。文西忙收斂心神,閉上眼睛,安心養傷。
  江顏吃下文西拿回來的藥,感覺內力果然有些回轉。不由心喜。看了一眼江邪,心下一動。支招向江邪襲去。
  江邪面無表情地接這掌,腕力一轉,將江顏的手格開。江顏也不急,一隻手與江邪糾纏,伸腳,江邪抬腳格擋。江顏空出來的手竟然襲向江邪的下身。江邪心一慌,招式也開始亂了。江顏趁著他慌亂的空檔,抽回被他控制的手,直穿過江邪的空檔,直襲江邪的心臟。江邪反手一抓,用力一扯,江顏便被摟到懷裏。
  “什麼時候學會那麼陰損的招式的。嗯?”江邪的臉就靠在江顏的耳邊,說話時噴出來的氣息直沖耳膜。
  江顏有些癢,推開他,忙挖挖耳朵。“莫尋歡教的。好像叫猴子偷桃。”
  “以後不要見他了。”江邪黑著臉說道。
  “為什麼?”江顏看向江邪,三個人一起同行的時候他們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嗎?莫尋歡雖然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賊,但是其實人不壞。江顏與他可謂酒肉朋友,吃霸王餐和逃跑的時候默契不是一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太猥瑣了,你會被帶壞的。”
  “……”江顏嘴角抽了一下,“其實,他也只是……風流了一點而已吧。”哪個男的不風流,哪個男的不好色啊。
  “風流的是你。”江邪歎道。
  “啊?”江顏瞪大眼睛,“胡說,我是良民。”
  江邪嘴角動了動,算是笑了,捏捏江顏的兩個耳朵,“你是風流而不下流,他是下流而不風流,怎麼會相同呢?”
  江顏被逗笑了,“你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江邪放開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依據就是你是我的兒子。”
  “……”老爹,你這叫護短……江顏腦門上滴下一滴汗。
  第二天他們出了妄想島,坐在船上,隨著海上的漩渦海流出島。這個島上的海流十分特別,出口和入口按照季節變化隨時變化。只有一個出口和一個入口。如果駛船一不小心,極容易被捲進漩渦裏。
  吹著海風,江顏站在船頭,心情很好,他去過塞外,去過高山低谷。見過海,可沒出過海。
  “這船會不會沉啊。”
  “……”江邪黑線。
  什麼好氣氛都能被這人輕易地破壞掉……
  “縹緲莊的所在地,比妄想島還要隱蔽,你們是怎麼找到的?”江顏三年來行走江湖,對於這些江湖上有名的幫派,也知道一些。縹緲鋒,連他都沒有找得到,江邪竟然能找到。真是太神奇了。
  “縹緲山莊與邪劍山莊有些交情。”江邪回答道。
  “縹緲山莊擅長用毒,三年前你中的毒,會不會跟縹緲山莊有關?”雖然這麼強行把罪名推到縹緲山莊身上,有些武斷。但是江顏不得不懷疑,任江邪的武功,不厲害的毒是不可能讓他中招的。很明顯這種毒無色無味到連江邪自己都沒有發現。
  “還沒有眉目,平時能接近我的只有七個徒弟。死了三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死去的徒弟,但是,怕沒那麼簡單。”
  “嗯,也許是他們四個造出來的假像。”江顏扶著下巴,思考道,“不過應該跟文西沒有關係吧。”
  “在沒有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江邪將手撫到船沿上。語氣有點臭,很不滿意江顏的偏袒。
  “我也有嫌疑?”江顏也隨著他的動作,與他並肩而立,其實他到是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隨口問問而已。
  江邪似乎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已經把江顏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
  江顏看見他沒有回答,笑了笑,有意為難:“嗯?如果萬一你查出來,是我呢?”
  “不可能。”江邪回答得很堅定:“你沒有機會下毒。”
  那時江邪根本不記得江顏的存在,江顏也從不主動靠近,他們之間,形同陌路。不是親近之人,不可能對江邪下毒。而且在飯菜裏下毒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每天的飯菜他在下肚前都經過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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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縹緲山莊坐落在一片縹緲的山巒中,要找到它還真不是件易事。對於文西能進到縹緲山莊裏面,江顏覺得十分佩服。
  “往哪走啊?”江顏的認路本事不算很好,上次迷路迷到聖劍門的本窩裏去,想起來就讓人汗顏。那可是尋常想找也找不到的地方,讓江顏一個迷路給迷過去了。但不代表他每次都有這種好運氣的。比如如今對著縹緲山,他就束手無策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他有心找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無心找的時候誤打誤撞就到了。
  江邪從懷裏掏出一張地圖,“我看看。”
  “……”原來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想去哪就能飛到的。
  翻開地圖,父子兩腦袋湊一塊,研究起來。可惜那地圖畫得太抽像,兩人研究了半天……
  “沒看懂。”江顏很誠實地說道。
  “……”江邪把圖收入懷裏,“走吧。”
  “往哪走?”
  “我們進不去,那就把他們引出來。”江邪微笑道。一派胸有成竹。
  江顏看著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江邪也不解釋,站著感受風向。
  “秋天氣候比較乾燥。”江邪用掌劈開了周圍的樹,拿出火蟄子,點燃被轟倒的樹。藉以掌風,加大火力。大火蔓延得很快,再加上有風,天氣又幹,整個樹林燒了起來。
  江顏看傻了……
  這都行?
  “父親大人……這樣做會不會陰損了一點。”
  江邪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著江顏,“會嗎?”
  江顏黑線……差點忘了,這個男人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啊。
  大火還在蔓延,江顏覺得江邪做事太極端了,未必是好事,若是縹緲之主也是個性格倔強的人,吃軟不吃硬的主,那拿解藥豈不是難上加難?
  吃軟不吃硬的人比軟硬不吃的人好對付多了,江邪就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不過物件如果是江顏的話,他可是軟硬都吃的。的
  眼看大火蔓延一發不可收拾了,江顏把手放到額頭上,作遠觀狀。
  “好壯觀啊。比煙花還壯觀。”江顏感歎。
  江邪抱著劍站在他的身邊,耳朵在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來了。”江邪笑笑,淡定地說道。
  不稍一會,幾個白衣人冒著滾滾濃煙降臨。個個滿臉怒氣。
  “你們是何人?”
  “路過。”江顏先江邪一步說道。正主來了,誰會傻到承認火是他們放的。
  “路過?”明顯不信,白衣人眯著眼睛打量這個少年,“這場火跟你們無關?”
  “各位大俠,小的一介良民,斷然不敢做縱火這種事的。”江顏說的是實話,這火確實不是他放的,只不過連帶著江邪也一起撇清了。他可沒有說不是江邪放的,這些人想不到也不能怪他。
  “方圓數裏,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如果說這場火跟你們沒關係,鬼才信。”
  “哎,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江邪對江顏面不改色講大話的本事驚歎不已,表現得還真無辜……看來以後要警惕自己被他無辜的假像給騙了。
  “無論如何,你們擅闖縹緲山的領地,罪該萬死,把他們給我抓回去。”
  “笑話,這山又不是你造的,你這不是強盜土匪嗎?”江顏顯得很無賴。
  江邪也明白,如果太早束手就擒的話,顯得有些故意了。但是這麼無賴的話他可說不出口。只好默不出聲,由著江顏胡鬧。反正危險的時候他出手就是了。
  “臭小子,找死。”領頭的說完手一揮,身後的弟子全都撲上來,江顏看著向他襲來的清一色白衣弟子。男女都長得不錯,雖然不是個個都是美人,但所謂人靠衣裝,有氣質的人穿白衣是最能突顯氣質的。但是剛驚歎完他們的樣貌,轉過頭來再看江邪,又覺得他們就是路邊的小黃花。跟江邪純天然出眾外貌沒得比。江邪這個人,穿什麼都帥氣。
  但是……江顏卻對縹緲宮的人很感冒,制服誘惑啊……
  江氏父子裝模作樣地抵抗了一會,就被制住了。他們的本意可不是想打跑他們,而是要進縹緲宮。像縹緲宮這種地方,跟這些下屬談條件是很廢的事情,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見宮主。不過他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憑文西被放毒這件事就可以知道。邪劍山莊在取藥這件事上採取的手段並不是和平手段。不過蠻橫向來是邪劍山莊的做事風格。江邪對於文西的表現,並沒有說什麼。換作是他,如果談崩的話,也只能硬搶,讓他放棄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一被擒住就被逼吞了一顆藥。
  “你給我們吃了什麼?”
  “廢掉你們的武功而已,放心,對身體無害。”
  “……”
  兩父子對視了一眼,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互相輕點頭。
  “啊!那個是誰!”江顏指著一邊喊道。
  眾人本能反應,轉過頭,江顏忙把卡在喉嚨的藥丸吐到地上,迅速用腳踩住。轉過臉看到江邪,江邪表情比江顏還要淡定,江顏已經知道江邪已經將藥吐出來了。
  邪劍譜就是邪門,什麼亂七八糟投機取巧的功夫不少。比如邪風步,比如縮骨功,龜息功,多有涉獵,至於與真正的專攻秘笈相比差多少,還真沒人能知道。看個人的修為而已。
  這也是為何江顏幾次被抓進牢裏卻每一次都能跑出來的原因。
  “警告你們,別耍花樣!”
  江顏點點頭,非常合作地不再耍花樣。
  “好了,蒙住他們的眼睛。”
  “……”江顏心下誹謗,不就是這破莊嗎,還要蒙著眼睛不讓人看。
  被蒙住眼睛的兩人被人半路架空一樣,腳上根本沒有機會著地,都是身邊的人架著他飛過去的。
  等到腳終於能著地的時候,眼睛依然沒有被鬆開。但是慶倖的是,他能感覺到江邪就在身邊。這些人看上去並沒有要把他們分開押制的想法。

  縹緲峰上

  當他們的眼睛重獲得光明的時候,發現周圍站了很多人。高座上的男子一身白衣,支著腦袋懶懶地看著下方。
  “你們是何人?擅闖我縹緲峰所為何事?”
  江顏眼看瞞也瞞不住,他們連文西中的是什麼毒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需要什麼解藥。只能道出來意了。
  “我們是邪劍山莊的人。此番前來……”江顏決定坦白來意。
  只是他才說出邪劍山莊,上座那男人就明顯不高興了,他很快打斷江顏的話:“你們邪劍山莊可真會找事。派了個女土匪來搶靈藥,現在為了求解藥放火燒山。”
  “誤會,一場誤會。”江顏作揖,“這件事邪劍山莊是做得不對。但這不過是小小的誤會,峰主莫要為了這點小事而致我們兩莊數年交情於不顧啊。”
  上面的男人看了看江顏,嘴角微微勾起,笑了,這個少年小小年紀,臉皮倒是厚。縹緲山莊與邪劍山莊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交情還真不知道他哪里得出的判斷。
  “你們是想要那個女土匪的解藥?”
  “正是。”江顏心下白了他一眼,分明是知道我們的來意,還裝模作樣地問來問去。
  “鬧了事,一句誤會就行了?你以為縹緲峰是開善堂的?”男人有些氣悶,為江顏的厚臉皮。
  “那不知峰主想如何?”江顏心想肯談條件就是好的,如果連條件都沒有商量的餘地,那麼事情可就更加麻煩了。
  “想要解藥?你們自己去拿吧。”
  江顏睜大眼睛,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非奸即盜。
  “解藥在這間密室裏,想要,憑自己的本事去拿。”
  “……”密室門打開,兩人便被推了進去,正想反抗,門已經關上了。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江顏能感覺到江邪將他的手握入掌心。江顏靜靜地把視線轉向江邪,環境太暗,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知道,視線,是可以感覺到的。
  “走。”
  拉著江顏,江邪握緊了手中的劍,向前走去。突然耳邊聽到動靜。忙抱著江顏後退一步。一手抓住向他襲來的物件。竟是一支箭。
  “你沒事吧。”江顏知道了這是機關。但是在危險的一瞬間,江邪先想到的卻是護住他,這讓他感覺到很溫暖。也許是見多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況。能夠找到一個能患難與共的朋友,他還是很高興的。雖然這個人名義上是他的父親。
  “沒事。”江邪回答得很溫柔,任江顏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亂地摸。
  江顏聽到他親口說也沒事,也放心多了,江邪不是會逞強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事,他會選擇沉默。“我們怎麼過去?”
  機關重重,還暗無天日的,再前進就是死路一條。他們雖然武功高強,但畢竟也是人肉之身。傷了會疼。
  “只有飛過去了。”
  “好。”
  江邪笑了,身邊有個能夠跟得上自己的腳步的人,的確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江湖獨一無二的邪風步,江邪用來迅速靠近敵人,以求得先發制人。江顏剛是用來在關鍵時候跑路的。
  兩人意見達成一致,迅速行動。飛身掠境。只要腳不著地,就不會觸到機關。他們是這麼想的。然而想法往往是美好的,與現實總會有差別。
  “碰。”才得意於自己的輕功了得,江顏便一頭撞到了不知硬物上,捂著額頭疼得直冒淚。“媽呀,什麼東西啊。疼死我了哎。”
  江邪三兩下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撞到哪了?”
  “頭。”江顏也不拿喬,直話直說道。“沒有光線真的寸步難行。”
  江邪隨手給他摸摸頭,心裏頭在想辦法。“有火褶子嗎?”
  這個地方縹緲主人應該會來,不可能沒有火把,也不可能有解不了的開關。
  “進去看看。”坐以待斃不是辦法,江顏就只當作是一次冒險。
  黑暗中看不到江邪的表情,如果看到了,肯定會嚇一跳,他在微笑。帶著一些寵溺。這小子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在厚。什麼危險的事情都敢做,什麼危險的地方都敢闖。真不愧是我江邪的兒子,有膽色。
  江顏運足內力,向前探路。這次他學聰明了,不沖那麼猛了,再被撞到頭可要毀容了。到時他拿什麼娶媳婦去。
  突然一排箭躥出來,兩人皆是嚇一跳,看上去應該是碰到機關了。不同地前面的箭那麼零散。這次的箭雨更集中。江邪要躲過不是問題,但他處處要顧及江顏。記得他以前曾經笑過他的縮敵,聖劍門的葉知。那個傢伙明明強得要命,卻三番四次為了保護一個女人受傷。現在他也淪落到這種地步。但是意外地,竟然覺得甘之如飴。
  萬箭回廊的盡頭,一扇門打開,從裏面打出來的光線讓兩人不由眯了眯眼。
  “啪啪啪。兩位好身手,竟然能闖過我們的萬箭穿心陣。”女子一身白衣,非常符合縹緲峰的形象,讓江顏打心底裏欣賞。但是江邪手臂上的那些殷紅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顏扯了扯江邪的衣袖,目光觸及手臂的傷處。江邪會意。輕輕地搖搖頭,表示不要緊。江顏才放下心來。
  “不知接下來這關,要怎麼過?”江顏問道。
  那女子看了一眼江顏,“原來你才是說話人。很簡單,如果你們能破我們的縹緲仙境。我就讓你們過這道門。”
  “什麼鬼東西。”江顏皺眉,這麼多名堂,直接說是武陣行了。他對於破武功陣很有興趣,當年研究少林十八羅漢陣的時候就覺得很有趣。
  那女子擺開陣勢,打旁邊走出六個人。團團將兩人圍在中間。
  縹緲山莊正廳,莫尋歡小心地從房頂爬過,偷偷摸摸地不時向下方打聽。
  “知道回來了?”
  莫畏林將茶杯放下,動作無比優雅,但是聲音卻夾了內力,莫尋歡想聽不見都難。看見躲不過,訕訕地爬下來。
  “哥。”
  莫畏林眯了眯眼,“你捨得回來了。”
  “……”莫尋歡低頭,竟然一回來就被抓個正著。真倒楣。
  “我問你,水依依有什麼不好,嗯?你竟然離家出走也不願意娶人家。”
  莫尋歡一聽到這事就來氣,如果不是大哥逼他娶水依依,他用得著千里迢迢跑到塞外去嗎?不過幸好在歸途中遇到江顏,與那人相識,此行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啞巴了?”莫畏林有些恨鐵不成鋼狀。
  莫尋歡頭一偏:“你那麼高興你娶啊。”
  “放肆,你在跟誰說話!”
  莫尋歡覺得有些委屈,看江顏他老爹就從來不曾罵過江顏,如今眼前的人不過是他大哥而已,“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哥你既不願意娶,為何要叫弟娶。”
  “好,你不願意娶,還回來幹什麼。縹緲莊不養閒人。”
  對於哥哥的翻臉無情,莫尋歡覺得江顏都比他好幾十倍。與那人快意江湖,到處鬧事的日子真是愜意而豪邁。江顏從來不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說三道四,如果他贊同,他會陪他一起去做,如果他不贊同,他只是勸兩句,從來不曾逼迫。真正的尊重,所以莫尋歡喜歡跟江顏呆一塊。
  “我回來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上了一個人。”莫尋歡說道。
  莫畏林一呆,動作有些僵了,杯沿的顫動可以說明他的手有些抖。
  “是誰?”莫畏林放下杯子,問道。莫尋歡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從來都不肯安份地呆在一個地方,更何況要他一輩子呆在一個女人身邊哪也不去是不可能的。他就是好動。而且風流成性,莫畏林倒不知道這個傢伙還會愛上人的。
  “一個男人。”莫尋歡的回答一如他的性格一般張狂和不羈。
  “胡鬧!”莫畏林站起來,杯子往地上一摔,吼道。“你你你……你想氣死哥哥嗎?”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沒有要氣你的意思。”莫尋歡雖然不想惹莫畏林生氣,但是這時候他卻不能示弱。愛上說得有些嚴重了,他應該還不至於有那麼誇張的感情,認識那人也有半年久了,多少也瞭解了他的性子,那個人對什麼事都不會太在意的,如果對一樣東西,必須要放手的時候,他會放手。所以愛上那個人必須要慎重,因為他的決心絕對不會很大。
  “那是誰?”
  “今天上午有兩個人來縹緲峰了?”莫尋歡答非所問。
  莫胃林點點頭。
  莫尋歡為難地說道:“他們現在在哪里?”
  莫畏林笑了笑,“不會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吧。”雖然那兩個男人長得都很好看,但總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個男人。他以為莫尋歡會喜歡柔弱一些的呢。
  “是。”
  “他們進了試練之道。至於能不能活著出來,得看他們的造化了。”莫畏林暗暗松了一口氣,必須在試練道裏把那兩個人給解決了。
  “哥,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進了試練之道,必是凶多吉少。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顏顏出什麼事的話。我不會恨你,但是你將不再是我哥。”說完轉身就走,方向是試練之道。
  莫畏林氣急,吼道:“站住!”
  莫尋歡站停了腳步,不回頭。“還有什麼事?”
  “你跟他才認識多久,竟然為了他這麼跟哥哥說話。”莫畏林冷聲道,看上去已然是氣急攻心的地步了。
  “如果有人危及哥哥的命,我也會這麼做。請你諒解。”莫尋歡回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你喜歡他哪點,兩個男人……”
  “喜歡他哪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很開心,就想這麼和他過一輩子。”莫尋歡淡淡地說道。
  莫畏林眼底掠過一抹傷痛。“你終於……學會愛了麼。”

  欲仙欲死

  莫氏兄弟在外面聊天的時候,密室中早又打得不可開交。江邪江顏背對背,面對四面夾攻的敵人,使出了傳家劍法,邪劍法。
  邪劍法本就邪門,劍路和劍風都帶著一股邪佞之氣。本來練邪劍的人就有一股邪氣,正如別人一眼就能看出江邪不是好人。但是奇怪的是江顏練邪劍也練到第六層了,但是身上卻沒有多少邪氣。讓江邪覺得挺稀奇的。
  但是縹緲峰的實力以前就和邪劍山莊相當,自然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江顏的武功又沒有恢復完好,江邪要一面對付敵人,還要一面維護江顏。但是他本來就強到變態的程度,在沒有中毒的情況下,一般人還真拿他沒辦法,包括這五個人。
  但是縹緲峰擅長下毒,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下毒功夫他得,量是江邪也有些防不勝防。
  在江邪終於把六人給打退了。那六人臨走前還放了煙霧彈。兩人防不勝防,吸進了不少。
  “咳咳。慘了慘了,根據經驗,縹緲峰的東西都是有毒的。”江顏咳了兩下,靜下心來,卻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難道他們突然善心大發不放毒了?不太可能啊。
  江邪也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異樣,也沒有理會,在江湖上飄,挨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見怪不怪了。拉著江顏繼續往前走。但是一路上江邪還是覺得挺鬱悶的。他這一趟來到底是為什麼的。給文西找解藥?真是笑話,他江邪什麼時候管過別人的死活。他只會殺人,從來不會救人。但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他總是做了許多他以前絕對不會做的事。
  “有沒有感覺怎麼樣?”江邪抱江顏抓到懷裏,借機打探,上下其手。
  江顏被他摸得有些癢,掙扎了一下,忙道:“沒事。”
  江邪放開他,“走吧。”
  江顏點點頭,於是,繼續往裏走。才走進另一扇門,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江邪只一眼,就瞥見了那網上竟然著許多針。被這麼一張網紮下來,不死也殘廢。
  不過,這難不倒江邪,江邪運足內力,一張將網拍開。拉著江顏就跑。
  只是越走覺得越不對勁。江邪咬著牙,突然有些無力,靠到牆邊。
  “怎麼回事?”江顏扶著江邪,急問道。
  “有毒。”
  “毒?”江顏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
  “這種毒,我想應該是催動內力,就會發作。”江邪儘量放鬆,結果一驚,指尖微微地顫抖。
  “怎麼了?”江顏看到江邪越來越難看的臉,估摸著這也許是一種很厲害的毒。
  江邪露出從來沒有過的表情,苦笑。江顏自知道江邪這個人之後,從來不曾看到他的臉上過一絲脆弱的表情,三年前他一個人站在千萬人群中間時,雖然身中巨毒,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難過的表情,甚至一絲痛苦的表情也沒有。也因為這個原因,江顏一直以為江邪是面癱的。直到看到他的微笑,才驀然發現,他原來還是可以有表情的。
  “你別急著推開我,先說清楚,你倒底怎麼了?”
  江邪閉上眼睛,不看江邪顏,“我中了……縹緲峰的欲仙欲死。”
  江顏奇怪地問:“怎麼我沒有?”
  “只要不催動內力,毒應該還不至於那麼快發作。”江邪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
  江顏心中驀地一跳。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心一狠,“有一個辦法。”
  “嗯?”
  “相信我嗎?”
  “你有什麼辦法。”
  江顏二話不說伸出手刀,向江邪的脖子襲去。江邪反射性伸手一擋。立刻知道了江顏的意圖。兩個相觸的手相抵在一起,江邪看著江顏的眼睛,那是一雙過分純淨的眼睛,沒有算計,沒有貪婪,不忍染指,卻又忍不住要受他吸引。
  江邪動了動嘴唇,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江顏的臉就近在眼前,要抑制內心蠢蠢欲動的邪念,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相信我,我帶你出去。”江顏說得無比認真,此時他的眼神散發著堅定,與以前的懶懶散散完全不同。
  江邪有些挫敗地放下手,想,不是沒想過,如果他如果可以再遲些發現,如果這春藥來得更猛烈些。猛烈到讓他失去理智……那是不是可以得到他了,雖然那樣,會被他狠一輩子吧……
  “如果有危險,就用刀把我砍醒。”江邪認真地說道。雖然中的是欲仙欲死,但是心中沒有邪念,即使用內力,也不會像他這般,欲望越來越強。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總想著就這麼要了他吧。讓他恨上也無所謂。但是一想到這個人是唯一讓自己覺得溫暖的人。卻又不忍心摧毀。
  江顏狠下手,一招將江邪敲暈。扶著他繼續往前走。今後的路,只有靠他了。一心想著要儘快把江邪帶出去。然後只能拜託妓院的姑娘幫幫忙了。摸了摸懷裏的錢袋……這年頭,做兒子還得掏錢給老爹去嫖,什麼世道啊。
  當走完這一場通道的時候,面對三扇門,江顏有些為難了。
  但是他沒有多想,直接從第三扇門進去。龍潭虎穴都要走上一走,縹緲峰的密室,在江湖上也不是沒有打聽過。當年以為這裏會有寶藏,才花了不少銀子到江湖百曉生那打聽了一翻,據說這三扇門,是密室裏最關鍵的地方。一道是通向出口的。一道是藏著傾世寶貝的,一道是死路。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是好的,情況還不算最壞的。而且這些石門,只能從外面進去,不能從另一頭出來。所以一旦選定了,就不可能再按原路返回。
  “等等。顏顏。”
  就在江顏一隻腳邁進去之後,莫尋歡突然出現了。江顏回過頭,驚喜地看著他。“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們還是快走吧。第二道門是出路。”
  “那,哪一道門有解藥?”江顏問道。
  莫尋歡有些氣,“還解什麼藥,你以為縹緲峰的解藥有那麼容易得到嗎?快走才是真的。”
  江顏搖搖頭,“不行啊。我必須弄到解藥。”
  “誰中毒了?”莫尋歡看見已經暈到的江邪,上前兩步,扯過江邪的手腕便把上脈。“欲仙欲死?哦,這種春藥比較特別,只要不動邪念,他是不會發作的。所以他沒什麼大礙了。”
  “什麼叫沒什麼大礙!”
  莫尋歡安撫江顏的情緒,“顏顏你聽我說,欲仙欲死這種春藥真的很特別,只有念頭動了,欲望才會動,他想要的念頭越強烈,欲望就會越發厲害。如果他想要一個人想到瘋狂的地步,那麼欲仙欲死就會讓他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但是!”莫尋歡突然來了一聲重重的轉折:“像江邪這個人,清心寡欲的。對人愛理不理就算了,冷得要命,而且他不喜歡別人靠近他,更何況是床 伴呢。據說以前只要是和他上過床的人每二天都會殺掉。所以像他這種人,不會有想要一個人想到瘋的地步吧。所以這藥,對誰都有用,對他,沒用。”
  江顏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他這人就是這樣,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沒什麼危險意識。從來都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性格。
  “但是莫兄,我好像也中了這個毒。我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不過爹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莫尋歡一驚“爹!”
  “嗯。其實我一直知道,他是我爹,你不是一直覺得,我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嗎?這就是理由。”
  莫尋歡終於明白了,“怪不得江邪對誰都是冷冷的,偏偏對你特別溫柔,原來你是他兒子啊。”
  江顏反而覺得他這句話有些莫名了,“啊?有嗎?”沒覺得吧,江邪的性格那是對誰都冷冰冰的,以他的本事,的確沒必要對人卑躬屈膝。但是若說對自己特別溫柔,這話有些奇怪了。溫柔,夠自己溫柔嗎?他可是新一代好男人。溫柔丈夫的典範。
  “聽說邪劍山莊重現江湖了。他不會……”
  “嗯,恢復記憶了。”
  “那你豈不是……”
  “好像是少莊主。”
  莫尋歡仰天長歎,“為什麼我才離開你一陣子,這世界就翻天覆地了。”
  “說起來那天你……”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走,我帶你們出去。”
  江顏才反應過來,沒辦法,誰讓自己一和莫尋歡碰一塊,總有扯不完的話題。莫尋歡口才了得,又是個健談之人。他們志同道合,性情相宜。當是知已相逢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但是江顏還不至於被唬弄過去,“帶我去找解藥,我要救的人,是邪劍山莊的一個女子。”
  “誰?”
  “文西,你聽過她嗎?”江顏問道。
  莫尋歡微微皺眉,“聽過倒是聽過,鐵血胭脂文西,誰沒聽過啊,江邪手下護法之一。”
  江顏點點頭,“嗯,就是她,我對她很有興趣。也許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莫尋歡不高興了。“你才認識她多久啊,就確定了?”
  江顏搖搖頭,“你跟你的那堆紅顏知已,不也是才見一面就滾上床去了嗎?”
  “我……我那是年少無知。”莫尋歡喊出來的時候是因為有些急,所以才語無倫次。連自己年少無知都說出來了。難得他有被逼急到這地步的時候。
  “呵呵。不過我可不是年少無知。”江顏認真地說道:“她真的,很特別。”
  莫尋歡沒等他說話就急急打斷,“哎走吧走吧,帶你去拿解藥。再囉嗦下去,他就醒了。”
  江顏和莫尋歡一左一右扶著江邪走進第一道門。日子又仿佛回到他們三人一起逛江湖的時候。都是吃了飯不給錢,吃飽就跑,莫尋歡最猥瑣,臨走還要叼走一隻烤雞。
  “顏顏。”
  “嗯?”
  “你在邪劍山莊,過得好嗎?”
  “還可以吧。反正在哪都差不多。”江顏下意不想和這個世界有過多的牽扯。因為他怕他要走的時候,捨不得。因為經歷了太多的離別。很多世,他找不到可以一直愛到老的女人。卻遇到不少好友,他每一次回來,總會有一些捨不得的朋友。所以他不想再和別人有過多的深交了。淡水之交,離別時不會太痛苦。但是莫尋歡不同,這小子太有趣了。跟子非給自己的感覺一樣。和這種人呆在一起,就是舒服。
  “你還會,再和我一起,跑江湖嗎?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想嗎?”莫尋歡倒是怕江顏說不再出來,重建後的邪劍山莊,沒有人知道它建在哪里。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找人打聽過,都一無所獲。如果江顏回到邪劍山莊,那就意味著要找他,很難。
  “會吧,我哪能一輩子呆一個地方啊。”
  “那你老婆怎麼辦?”莫尋歡問得有些酸酸的。他聽江顏說過有,他只要認定了一個人,就會一輩子不變心,一輩子走下去。他倒是希望他不過是說笑而已,但是當時江顏的表情無比認真。不像說謊。
  “呵呵,什麼老婆,我還沒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上她了呢。”
  “那你所謂的愛上的定義是?”
  “當我決心陪她過一輩子的時候。”
  “你怎麼會選上文西。”莫尋歡實在對江顏的眼光不敢恭維了。哪個男人不喜歡柔弱一點的女子。傷心時可以哭得讓人心疼,撒嬌時讓人心情舒爽,只是江顏怎麼……文西那個女人哪能叫女人啊。根本是冷血動物。
  “這種女人不容易愛上人,但是一旦愛上了,就不會變心。”
  莫尋歡看了一眼江顏半抱著的江邪,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江邪好像也是這種人啊。
  一次也不能

  兩人來到密室的盡頭,方看見高臺上放著一個盒子。洞頂有一縷陽光射進來,直落到盒子上,顯得更加神秘。
  “這便是能解百毒的仙丹了吧。”江顏沒有想太多,將江邪放靠在一旁,走上去。
  莫尋歡拉住他,“我怎麼覺得會有機關。”
  江顏想想也是,這一路都是機關,不可能BOSS房沒有機關。他拿過江邪的劍,出鞘,伸到盒低,以劍挑開盒子,然後第一時間向後躍了幾米。
  抬起頭來卻發現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莫尋歡也覺得奇了,要是這樣就能拿到那顆能解百毒的仙丹。是不是容易了點。
  江顏和莫尋歡帶著疑惑走上去看,想一探究竟。只一眼,江顏差點沒吐。縱是看慣了毒藥的莫尋歡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盒子裏爬滿了黑蜘蛛,單看那外形,就知道是何等劇毒無比。但是江顏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劇毒無比。而是直覺噁心。蜘蛛的顏色很黑,身上的毛很長,而帶著一些青色。
  那些蜘蛛圍著中間的小盒子轉,必須伸手進去拿的話,肯定會……
  一想到這裏,江顏渾身寒毛直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看了看莫尋歡,怎麼辦?
  莫尋歡看了看他:“你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去冒這個險吧。”誰出的餿主意,有夠噁心的。這些蜘蛛是誰養的。
  這不提江顏還真沒想到把手伸進去,但是經他這麼一提,江顏又覺得,為了追求喜歡的女人……“死就死吧。”
  “喂。”莫尋歡抓住他的手,這傢伙,還真打算視死如歸啊。“你在動手前,先聽我說個笑話吧。”
  “什麼笑話?”江顏莫尋歡一塊的時候,日子過得總是有些抽風的感覺。因為兩人的思維都有點奇怪。比如現在,在這種關頭,莫尋歡還要講笑話……
  “有一次,一個窮人走進一間客棧,他看見邊上有個人規規矩矩地坐著,他的前面放著一碗面。滿滿的一碗。窮人進門後看見,便問:我可以吃嗎?,那人說:你隨意。於是窮人就不客氣了,坐下來吃……”
  江顏額上滴下一滴汗,這個笑話,很耳熟……難道……
  “後來窮人吃完面,發現碗低躺著一隻大蜘蛛。腳還會動,就像這種。然後剛吃下的面又一條不差地吐出來。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就說:你的反應和我一樣。”
  江顏一聽,幹嘔了一下,狠狠地瞪著莫尋歡,抓住他的領子恨不得捏死他。
  “你還要去拿藥嗎?”莫尋歡笑問。
  江顏看了看,堅定地說道:“解藥,我一定要拿到。”
  莫尋歡看了看一旁的江邪,“那你爹怎麼辦?你忍心讓他白頭人送黑頭人?”
  江顏翻白眼,怎麼把江邪講得很老似的,大叔雖然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其實不過30歲,江顏記得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江邪時,他在江顏眼裏也不過是個14歲的小屁孩。之後的16年,當年那個孩子越來越冷。雖然他沒有常常看見他,但是憑邪劍山莊的名聲,在江湖上越來越臭,江顏便知道個大概了。
  應該是江邪的父親,也就是江顏他爺爺,打小就把江邪給搞變態了。天天逼他習武,所有江邪喜歡的東西都要毀滅。江顏三歲的時候,也就是江邪17歲的時候,他和一個中年男人在邪劍山莊大鬥了三天三夜,那件事情鬧得全莊都知道了,最後把那個中年男人給殺掉了。而邪劍山莊的主人,自那天起變成了江邪,自此,沒有人敢反抗他,沒有人敢惹怒他。連親生父親都能下手殺害,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他是魔,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一點。
  江顏的爺爺死的時候,江邪面無表情,別說眼淚,太誇張,就連一點悲傷的表情都沒有。那個中年男看到,竟然是欣慰地笑著離開的。好像他最後說了一句什麼話。這個江顏就不知道了。
  那時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純屬看熱鬧而已。什麼骨肉相殘,在江顏眼裏,只不過是兩個陌生男人在打架。他的母親在他兩歲的時候就死了,被江邪殺掉的。那一天江顏溜去湖邊釣魚了。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具屍體。江顏也只是閉了閉眼,也許當時是有一點悲傷的吧,最後只是吩咐下人把母親給埋了。對於此事,從此隻字不提。
  那時候江顏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冷漠的一個人。雖然他平時總是笑呵呵的,對人也溫和,但其實根本是什麼人也不曾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他什麼重要的人。”江顏笑了笑,眼睛瞄向爬滿蜘蛛的盒子。
  正想伸出手,卻被莫尋歡點了穴。
  “莫兄你?”江顏不知道這個刁鑽的男人又想幹什麼。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按理出牌。做事情亂七八糟的。為何會在這種關頭點他的穴。
  只見莫尋歡伸手進盒中,拿出那個小小的盒子。其間皺了一下眉頭。估計應該是被蜘蛛咬倒了。才把手伸出來,兩隻長毛蜘蛛就順著他的手臂爬上來。莫尋歡運起內力,將蜘蛛震開。手已然黑了一半。
  莫尋歡打開,裏面將著一顆有些透明的藥丸,外型很漂亮,的確有些像仙丹。將盒合上,塞到江顏懷中。
  “這藥是真的。你拿回去救人吧。”
  江顏忙問:“你呢?”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非常不喜歡。因為人情債比明債難還。
  “我?我又沒牽掛,爛命一條。”
  “開什麼玩笑,你還沒有愛過人吧,沒有生過孩子吧,你的人生還沒有開始。”
  莫尋歡揮揮手打斷他,“哎,囉嗦什麼,快跟我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江顏看他不急不緩的樣子,猜想他可能有辦法應對了。莫尋歡這個人,十分刁鑽,可沒那麼容易被弄死。
  江顏扶起江邪,心想現在應該沒什麼事了,莫尋歡好像對這個密室挺熟悉的。便將江邪敲醒。
  江邪醒來時看到同行中多了個莫尋歡,有些莫名。
  江顏才想起不對勁,“話說莫兄,你是怎麼到這密室中來的?”
  “啊?我啊。啊。”莫尋歡吱吱唔唔打著哈哈。
  江邪反而開口了,“莫畏林,莫尋歡,如果不是看見你出現在這裏,我倒是想不到你們有關係。”
  “莫畏林?是誰?”江顏轉過頭問。
  莫尋歡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你不知道縹緲莊莊主的名字竟然還敢跑上來?”
  “哦,原來就是那位陰陽怪氣的兄台啊。”
  莫尋歡抿抿嘴,不知如何作答,一邊是自己的兄長,一邊是知已好友,他們兩看相厭,他夾在中間有些難做人。
  “看他的年紀,應該不是你爹吧。”
  “他是我哥。”莫尋歡被江顏的話弄得有些脫力。爹……他怎麼會想到。
  “你不是官宦子弟嗎?”江顏奇怪地問道,怎麼在江湖上還有個哥。應該是親哥哥吧,他們長得有些像。
  “我爹,戶部侍郎。”
  “哦,那你幹嘛往江湖跑啊?”在江顏以前認識的人中,侍郎這官,不算大。但是也算衣食無憂了。
  “本來呢,我不過是京城眾多風流公子中的一個,誰料那年那月那日因為緣分在那蒲柳依依的湖邊遇到了微服私訪的公主。公主見小生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一不小心就對在下一見鐘了情。你說,我老爹不過是個小小侍郎,我惹得起公主不你說,所以只得跑了。”
  “哦,怪不得朝廷通輯你呢。這不是擺明瞭不給皇家面子嗎?”江顏覺得有些奇,什麼家庭能教出莫尋歡這種怪胎。“你爹怎麼教出你這麼囂張的兒子。”
  “你說只說我,你不囂張?”所謂知已,便是臭味相投,惡趣味一致的禍害湊成堆。莫尋歡又看了看江邪一眼,“你爹真好,從來不對你念經。”
  江顏看了一眼江邪,噴笑,江邪念經,這不是考驗別人的承受能力嗎?那麼冷冰冰的人,話都懶得說兩句,還指望他能說教?不過江邪思及此,又有些羡慕莫尋歡了,他的身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個正常的家庭。嚴厲的父親,慈祥的母親,這些畫面只在傳說中聽過。瞧瞧他家父親,冷得要命,還有他的母親,也是個冷美人。所以莊中的人看到他這個少主有些傻眼了。主人那麼冷,怎麼少主總是微笑著。這一冷一暖的組合,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很詭異。
  “這麼說,你是因為逃婚……”
  “對啊,我哥早年和我老爹吵了一架就離家出走了,還很乾脆地斷絕了父子關係。我們兄弟感情好,我沒地方混了就跑來投靠他。他也不嫌棄。”
  “吵架?”江顏覺得有點暈,“那個……三綱五常中好像說……”
  “我哥平時對父親挺尊重的,但是那次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鬧得很厲害。我那時還在發高熱。糊裏糊塗的。等醒了,哥就走了。”
  江顏第一次聽到莫尋歡談他家裏的事談得那麼仔細。對於莫尋歡一家也有了深一步的瞭解。還真是,和他家比起來,看上去正常不到哪去。
  自家那個不像父親的父親,最近似乎想當回一個父親了,可是十六年都沒有過父親的感覺,一時間怎麼也無法把他當爹看。見過兩三次面的父親?還不如那三年遊蕩忘跡江湖的交情呢。至少撞見了,那個傳說中的爹還會和自己喝酒。以有,估計連看也不會看一眼吧。
  “看起來,還真複雜。”
  “對啊,算了,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我自己還一身麻煩呢。”
  “什麼麻煩?”
  “公主一天沒出嫁,我就不能回家啊。”
  江顏嘲笑了他一下,莫尋歡正想反駁,莫尋歡腳一下子不穩,跌進江顏的懷裏。
  “莫兄!莫兄!!”
  低頭一看,莫尋歡的嘴唇已經泛白了。這傢伙,為了不讓息內疚,就一直跟他說話,結果還是頂不住……自己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也許這傢伙也不是萬能的……江顏有些後悔。對於莫尋歡,他感到更加愧疚了。對呀,再怎麼強也是個人。
  “莫兄你別嚇我,醒醒。”江顏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了。一把抱起莫尋歡,隨著這條路往前走,應該是出路吧,莫尋歡走得那麼自信滿腹。
  只是他還沒走幾步,突然一陣風掠過,所幸他是學過邪風步的,輕功再怎麼強他還是能與之相抵。那人的目標竟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人。
  來人為了搶莫尋歡不惜向江顏出重掌,江顏倒是沒有想過拿莫尋歡當擋劍牌。但是他雙手抱著人,沒有辦法還擊。但是他倒不擔心,因為,江邪出手了。
  看著江邪與那人拳腳糾纏,江顏才驀然發現,他和江邪似乎也有著某種默契,從來不多諸多言語,他們竟然總能做出對方所想到的事情,配合得天衣無縫。
  兩人終於不再竄上竄下了,只是以掌相抵,內力相拼。江顏這才看清,正是縹緲莊莊主。
  “莫莊主,莫兄的毒!不能再拖了。”
  莫畏林和江邪對看了一眼,感覺到江邪也無意糾纏,才點點頭,兩人默契地收手。高手過招,不容分毫差錯。
  莫畏林抱起莫尋歡,冷笑地看著江氏父子,只說了一個字:“滾。”
  “莊主請留步。”
  莫畏林看看懷中的人,才決定這下腳步。
  “請莊主賜欲仙欲死解藥。”江顏說道。
  江邪心一暖,這時候還惦記著他身上有毒。心細得讓人驚歎。
  “哈哈哈哈,邪劍莊莊主,這毒對你來說,有解的必要嗎?如果不是特別想要的人,這毒對你來說根本沒用。不過如果是特別想要的人,憑邪劍君子的本事,還怕弄不來?”莫畏林嗤笑道。
  江邪目光一冷,偏偏這件事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是以前,他若是中了這毒,他不會在意。但是現在不行,他想要的那個人,不是隨便的人,那個人對感情和性,都是一絲不苟的。不能強取。
  但是無論如何智取,有一道界限,都是跨不過的鴻溝。
  “看來你的確想要解藥?”莫畏林難得看到江邪除了冷著一張臉,還有另一種表情。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但是莫畏林知道,此時他的心,並不同以往那麼冷靜了。
  江邪抬頭看著他。
  莫畏林說:“只要和你想要的人上一次床就能解了。這毒,毒的是心。”
  江邪頓時指尖泛白。一次……莫畏林不知道的,他一次也不能……

  有愛的毒副作用

  出了縹緲峰,意外的是程首竟然出現在他們停駐的客棧裏。
  “何事。”江邪一路下來心情就不好,但是因為他總是冷著一張臉,所以江顏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就算江顏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會幹些什麼。因為他本不擅長安慰人,也不會主動和別人談心。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江顏總是處於被動地位的。
  “主上,文西她……”
  江顏眼皮一跳,將懷中的藥交給程首:“這是解藥,你先拿回去。”
  “是,少主。”程首看了看江顏,發現江邪並沒有對他的逾越行為有任何不滿,也多少知道了江顏這個少主的地位了。以前的主人絕對不允許屬下以下犯上。看來這個少主雖然看上去很溫和,但是卻是個不能惹的角色。
  “只是主上,您回島嗎?”
  江邪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事,何時輪到你過問?”
  “是。屬下告退。”程首退了出去。
  江邪想了想,“等等。”
  程首停步,轉過來,恭下身,等待吩咐。
  “計畫照常。”
  “是。”
  江顏放下茶杯,奇怪地問:“什麼計畫?”
  程首的身形頓了一下,但是沒有聽到江邪的任何吩咐,便施展輕功離開了。
  “嗯?什麼計畫?”江顏奇怪地問。
  “我以為你對邪劍山莊的事沒興趣。”江邪淡定地喝了杯酒,淡淡地說道。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這少主也是掛名的。”對山莊的事情完全不瞭解,想管事也插不上手,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江顏知道,沒有了江邪,他在邪劍山莊什麼也不是。
  江邪沒有回答,只是隨意叫店小二上了幾道菜。江顏看他這模樣,也知道他完全沒有想說的意思。也不強求。他這人絕對尊重人權的。
  吃飽了喝足了,江邪便問:“接下來要去哪?”
  “先在這裏逗留幾天吧,我想確定莫兄是真的沒事再走。”
  江邪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他可是記得三年前,這個人就這麼把失憶的他扔在破廟裏。也沒有想過確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沒事。這差別待遇,讓人不太舒服。
  “如果你忙的話先回去吧。”
  江邪沒有回答,繼續吃飯。完全忽略了他的提議。
  “莊裏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
  “……”江邪無視,往他碗裏夾菜,也不叫他吃。只是隨意地給他夾菜。
  江顏見了,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的提議,也不再多說,吃飯。
  有時候江顏覺得江邪有點矛盾。明明那麼多事情要處理,但是自己一旦找到事情做,江邪總會作陪,他自己的事反而不急。江顏承認他有點私心,為文西求解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己想出來。這一次他想去邊關走走,領略一下軍市風情,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走過,還有這次從塞外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去會會老朋友。聖劍門他還得跑一趟,去告訴玄天宗師他這次去塞外的結果。但是邪劍山莊和聖劍門從來是正邪不兩立。江邪當年殺過不少聖劍門的弟子,跟聖劍門的仇不算輕,總之帶著江邪不方便。不僅給他帶來麻煩,江邪本身就會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邪劍山莊的真實地點太過於詭異,這些日子以來他常到海邊觀察水流和風向,找不到唯一的出路,靠他自己,是走不出來的。而行船出來的時候,他也不識水路,要如何駛船,他不懂。比如要如何避過暗焦和漩渦,要他去開船,指不定又要上演一部古代般的泰坦尼克號撞冰山的戲碼。
  總之最危險的屏障,就是天險,人在自然面前,從來都很渺小。邪劍山莊就很取巧地運用了天時地利。以前那個山莊估計只是邪劍山莊的一個別莊而已。就是江顏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個小莊。
  “爹。”
  “嗯。”
  江顏帶著一點討好的笑容問道:“文西這個女子,值不值得同渡一生?”
  江邪別過臉,“你看上她了?”
  “應該吧。”江顏點點頭。文西的性格與羅妍的性格完全相反,羅妍活潑可愛,文西成熟穩重,甚至還有點酷,鐵血胭脂,人如其號。
  “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江顏奇怪地問道。他還沒出手追,就被打擊了。
  江邪笑了笑,但是這個笑容卻稱不上是和善,他沒有回答,但是感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多少讓江顏不爽。
  “沒有為什麼。”
  “……”
  “你是不是不想回家?”江邪問是很自然,倒沒有想太多。道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顏心底不知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家,這個詞對於他,很陌生,卻很……可以說他從來沒有家。無論走了多少年,他依然沒有家。與那些從他生命中走過的形形色色的女人相比,江顏沒有想到家這個詞卻是第一次讓他感動的。
  江顏是無心之人,即使他自己不承認,但是他的朋友都知道,要讓他感動,很難。只有他讓別人感動,還沒有人能夠感動得到他。別看他有著一張溫和的臉,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一顆鐵石心腸。刺不穿的鐵石心腸。
  江顏支著腦袋,“傷腦筋,被看穿了。”
  江邪無奈地笑笑,卻也拿他沒辦法,其實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已經十分寵著這個兒子了。對於江邪來說,讓別人的主意起決定性作用,根本是不可能的,以前他說的話就是天,他說一別人不敢說二。但是江顏也是個十分有主見的人,而且不像其他人,他認為錯的事情。中絕對不會去做,他堅持自己的原則有時候會到固執的地步。像江邪那麼霸道,江顏那麼執拗不肯服軟的人。如果沒有一個人肯退一步。他們之間,真的很難想像不會發生世界大戰。
  但是不可否認,每件事情,卻是江邪在退一步。江顏說要去縹緲峰,江邪沒說不準,他陪了。江顏他說不想回家,江邪也沒想過把人敲暈了帶回去。因為瞭解,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是越逼越反。
  “那你想去哪?”
  “四處走走,遊玩山水啊,如果可以帶上文西的話……”
  “文西她有很多事情做。”
  江顏只能歎氣。“也是,你們都有事業。”我是不是也應該找點事情做了。整日無所事事在江湖上行偷也不是辦法。一個成功的男人就應該要有自己的事業。
  “如果你想做事情,邪劍山莊……”
  江顏搖搖頭,“沒興趣。”
  突然覺得畢竟是老爹的產業,這麼直接地表示沒興趣,似乎有點傷人,忙補充道:“如果我想幹一番事業,肯定不會依靠家裏。是男人就應該自己去闖。”標準的現代精英思想。自負,傲氣。
  “那麼你想做什麼?”
  江顏想了一下,這古代那麼多職業,打鐵太熱,溫度他受不了,且沒那麼蠻力。廚子又太沒必要,天天吃霸王餐都吃上癮了,何必自己去做飯。做鏢局又不好,看到好東西只能看不能碰。神偷也沒意思,偷了一堆金銀財寶也只能往朋友那砸。邪教少主更沒意思,江邪江湖威名那麼響,他若承了少主的位置,也永遠只能在老爹的光環下。他覺得他還是不適合做勞力勞動。畢竟他是主腦力的。他畢業後出到帝國肯定是文職官員。江顏這麼一想來,也許當官也不錯。
  “娶老婆吧。”
  江邪心情一下子落下來,拳頭握得死緊。看著江顏若無若笑的笑容。江邪好不容易壓下的邪火又竄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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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邪覺得自己算是栽了,殺人如麻,對江顏卻是萬般柔情都不夠使,但是江邪本身就不是個溫柔的人,更不用談喜歡一個人要如何喜歡,他唯一的直覺,就是如果逼得太緊,江顏會離他越來越遠。甚至會遠遠地逃離他。江顏的邪風步與他同出一脈,江顏要跑,江邪也不一定有能追得上。而且那人若是無心,絕對可能離去得決然。正如失憶的那三年間,匆匆一會面就離開,沒有絲毫流戀。不能再這樣下去。
  江邪左思右想之下,卻又發現無計可施。如果他不是那麼在乎江顏該有多好,像以前一般,可以隨意找人來泄火,而且只要處的,用完一個殺一個。
  半夜時分,江邪睜開眼睛,對於他來說,即使是睡眠中,亦可以知道身邊的異樣,想何時醒來便何時醒來。今夜他突然醒來,第一時間到隔壁房間去,打開門,江顏已經不在床上了。江顏的邪風步,和他不相上下,可以說這孩子也許打架不及他,但是逃跑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看著空空的床帳,江邪皺起眉頭,又是不辭而別。有一種衝動,真想折去那人的羽翼,緊緊地將他鎖在自己身邊。
  “我是不是太放任你了,導致你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哼。”江邪混身散發著一股戾氣。不辭而別,三年來多少次就是這樣,那人從來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多少次,江邪嘗試到被人拋下的感覺,都是因為江顏而起。如果失去主導權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無視,那麼江顏,今後……
  人影如鬼魅般掠了出去。他當然知道江顏要去哪里,那個孩子對陌生人完全就是不理不睬的,跟他沒什麼關係的人,他絕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但是對兄弟朋友卻很講義氣。刀山火海兩面插刀。江邪雖然喜歡他這一點,因為他是與江顏有關係的人。但是又討厭這一點,看到他會為別人擔心,心裏著實不知什麼滋味。其實他是個獨佔欲很強的人。
  “顏小子!”
  正在啃包子江顏抬頭,卻發現只聞其聲不見人影。方確定這是千里傳音。而這江湖上會有人不多,就連江顏,因為內力不夠,還沒有修練到那種境界。不過江邪會他倒是知道的。這裏聖劍門的領域,而這世上叫他顏小子的人,好像只有那個老頭,玄天宗師。
  “老爺子,我正找你呢。”
  一陣風掠過,江顏眯了眯眼,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竄到眼前。背手而立,笑眯眯地看著他。
  “老早就聽到有人通傳說你在山下,結果我等了老半天都不見你上來。”
  江顏摸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不是迷路了嗎?”
  “……”
  玄天宗師拍拍他的肩膀:“很久沒有見識到你的邪風步了,走,我們比比。”
  江顏將乾糧收好,運足內力。準備。一個宗師,一個只是後生小輩,按理說,有什麼東西能和人家比。但是江顏偏就有一絕。輕功。這邪風步和莫尋歡的草上飛,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不相上下,但若是認真比起來,還是邪風步厲害些。
  只是江顏還沒有擺好姿勢,玄天宗師已經閃了個沒影了。
  “耍詐!”江顏卸下內力,吼道。
  “哈哈,小子,這叫兵不厭詐。”
  “老爺子,回來,別玩了,我不認得路。”
  不然他以為江顏是為什麼這麼悠哉遊哉地在山腿逛呢?
  玄天宗師又閃回到他面前。“罷了,慢慢走上去吧。”他也知道今日江顏沒有心情比了。
  江顏點點頭,與老人一並肩前行。
  “年輕人就是煩惱多。”玄天宗師摸著鬍子笑道。
  江顏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我前些日子打塞外回來。你托我查的東西,我有眉目了。”
  “哎?你小子看上去不可靠,辦事情倒挺能幹。”
  江顏黑線,誰不可靠了?他怎麼說也是個優等生,就是抽了道比較高難度的題才一直耽擱到現在而已。辦事能力他絕對是一流的。
  “你說你的孫子屁股那有顆胎記是吧?”江顏沒好氣地說道。
  “對對,你查到他在哪了嗎?”
  “這回你的人情可欠大了。我跟你說,為了追查你孫子的下落,我差不多把青狼部族的所有男人的屁股看光了。還好你叫我查的是孫子,要是孫女,我的名聲估計要比莫尋歡響了。”
  “要是孫女就不讓你查了。”宗師不屑地說道。這小子別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對於禮俗方面的事情,這小子可是不屑得很。尤其是一切聽長輩的。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做到。他只聽於自己,只要他覺得對的事情,他就會去做,管他是天皇老子阻止。他也不會甘休。但是如果他覺得這件事是錯的,他不願意做,縱是逼死他也休想讓他就範。執拗的性格,不算討喜。卻偏偏讓人喜歡。
  “你的孫子現在叫冒帽,青狼部族的族長,稱霸一方的土皇帝。”
  “誰要你給我他的身份,我想問的是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還好了,不過今年他們那旱災,朝供沒有如數奉上,朝廷對此很不滿。”
  宗師聽到又跟朝廷扯上關係,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還能幫上什麼忙嗎?”
  “跟政治扯上關係,我能幫什麼忙。”
  “也是。聖劍門向來不管武林和朝廷的事。”
  “是嗎?我怎麼在武林大會看見過古驚鴻?”江顏斜了他一眼。
  玄天宗師被嗝了一下,這小子,從來都不懂得尊老愛幼麼。一點面子都不懂給別人留。不過這倒是江顏的性子,很直,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也難得竟然也沒有人說他刻薄。
  “那小子與武林盟主有私交。那事不能算到聖劍門頭上。”
  “切。”老滑頭,分明是有意推託。江顏很直接地表達出他的不屑不情。
  素來高人都古怪,玄天宗師偏就喜歡江顏這小夥子。當年在郊外,兩人為了搶一隻獵物而你追我趕,玄天宗師才發現這名不經傳的小夥子竟然輕功十分了得。但是武功卻……一塌糊塗。就算有劍在手,也沒有多少殺氣。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乾淨的孩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竟然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就算是十惡不赦之人,他也只是將人扔到仇家那,也不願意自己動。人有點怪,但玄天宗師偏就對江顏的怪看對了眼。這小子十分傲氣,難得他親自收弟子,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子竟然忙著吃烤雞而完全無視掉他的提議。聖劍門在他前裏還不如一隻烤雞,當時老人家就氣急了。後來那人很坦率地報出他的身世,竟然是邪劍公子的兒子。江邪的兒子!
  玄天宗師一開始並不信,那個冷面魔頭怎麼可能生出這麼有趣的小子來。而且還是這麼乾淨的孩子。但是細看之下,又不難發現其他們真的長得有幾分相似。
  聖劍門的弟子有死于江邪之手的,所以聖劍門和邪劍山莊,是敵對,但是江顏說江邪並不記得他這個兒子,也從來不曾管過他,他只是掛著個名,其實跟邪劍山莊沒有關係。玄天宗師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何況江顏這小子他的確喜歡。如果他不說,可以先進聖劍門。但是他不隱瞞。也不為自己和江邪有血緣關係而感到不適。竟是個灑脫而磊落之人。
  “和我邪劍山莊沒有任何關係,如果非要說邪劍山莊和我有什麼關係的話,也只有我和江邪身上那一點血緣關係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江顏聳聳肩,說道。
  玄天宗師便問:“那他造的孽,你可曾想過會報應在你身上。”
  江顏笑得更隨意了,“我從不相信報應說。我只相信因果說,但是他不是我的因。結果不會是我承受。”
  玄天宗師想了想,只能歎一口氣。江顏的世界觀便是這樣,除了對愛情,對其他事情,他從來不會憤憤不平。
  “對了,你說青狼部族的族長屁股上有胎記?”
  “對,他叫冒帽,現在是族長,娶了三個妻子,還沒有兒子。日子過得挺好,當然,如果朝廷不給他們部族施壓的話。”
  “說起來,你怎麼看到他的屁股的。”
  我靠,江顏翻白眼,一時間所有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都丟到九天之外了。
  “死老頭,你以為我幹什麼好端端的被人從塞外到中原追殺了一路啊。還不是因為你,你倒好,謝字沒有一個,還反倒取笑我是吧。信不信我回頭把你孫子給強 奸了。”
  玄天宗師竟然不是好對付的,結果他比江顏更狠:“好,我支持你!去吧,反正我也挺稀罕你這個孫媳婦的。”
  “去你的。”江顏呸了一聲,晦氣。
  “說說吧,倒底是什麼方法?老夫可是很好奇呢。”
  江顏可是打死也不會告訴他的,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他的一世英名,全毀在“冒蛋”那了。
  “想知道啊?”
  “嗯。”玄天宗師笑著點頭,一臉期待。這個色老頭。思想這麼開放。
  但是江顏也是好心逗他,“我不告訴你。”
  “……”

  秦淮遇故友

  聖劍門沒什麼事,只是閒時和玄天宗師下下棋,作作畫。彈彈琴。江顏對於如何與人相處很有一套,只要是他看得順眼的人,幾乎都不會討厭他。就連玄天宗師跟江顏有著幾十歲的年齡差距,也不覺得相處起來有什麼隔閡。
  “小子,你的琴藝進步了。”
  “許久沒練了。”說起這古琴,還是玄天宗師教的,玄天宗師為了還他人情,答應教他一門武藝。江顏沒有學令世人眼紅的聖劍門的武功,只是讓玄天宗師教他古琴。
  “你小子倒有趣,讓老夫教你彈琴簡直是暴殄天物。”
  “哦?怎講?”
  “老夫一代武學宗師,你卻只想學琴!”
  江顏進無聊賴地撥著琴弦,“哎,世界是上那麼多不會武功的人,還不是活得很好。琴呢,是無聊的時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外加可以勾搭一下美人心的。”
  “涼薄之人,跟你父親一個樣。”
  “呃。”江顏抬頭,有些意外,“你認識我爹?”當然不是指那種認識,江湖上誰人不知江邪大名。但是與他接觸過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我與你爺爺是世交。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爹嗎?”
  江顏搖搖頭,這老頭討厭江邪他是知道的,但是卻不討厭他。
  “有些事情我怕告訴你,你小子又會胡思亂想。”
  江顏歪了歪腦袋,將腦袋托到手上,“有話就直說吧。”
  “你對你爹這人,怎麼看?”
  “挺好。”雖然冷漠了一點,對事情也是愛理不理的。但是對自己卻算得上是關心的。作為一個父親,對於江顏來說,夠了,江顏所要的情不多,因為他自己本就不是個多情之人。不可能回報再多的感情,所以相對的,他也不希望別人對他太好,他無心回報相同的情義。這樣心裏總難免會有虧欠之情。
  “挺好?我換個說法,他對你如何?”
  “很好。”究竟怎麼個好法江顏說不出來,但是說實話,確實很好,主要是一些細節上,平時江顏沒太在意,後來總會回想起來,感覺到很窩心。比如他從不會像很多父親一樣以父親威嚴來逼迫兒子做任何事。江邪從來不曾逼過他。反而,江顏想要做的事,江邪都會全力支援。就算是再危險,江邪也會選擇陪伴而不是阻止。江顏覺得有一些感動,現在想來,江邪的父愛,幾乎可以說是寵溺了。
  “確定?”
  “嗯,一時說不清楚,也許他做得並不明顯,但是我能感覺到。他雖然看上去很冷酷,其實是個很溫柔的父親。”
  玄天宗師的臉僵住了,看到江顏這個樣子,他又不忍心告訴他那件事了。
  “怎麼?”
  玄天宗師還真不信江邪會跟溫柔扯上邊,“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的?”
  “爺爺?不是被父親殺死的嗎?”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江顏:“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對著江邪的時候,你不覺得害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
  “如果他有一天,要殺你呢?”
  “不會。”
  “為什麼?”
  “首先,我不是他的敵人,其次,他不是個動不動就殺人的人,只要不觸到他的低限,他不會出手殺人的。當年爺爺或許是真的觸到他的低限了。”
  “你可真會做人。”玄天宗師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這人不會刻意地討好一個人,與人相處也是小心翼翼地那種,也許是他過於理智了,好似什麼事情都能看透一般,可是卻又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這人對人生哲理的領悟無疑是很高的,他的性格偏於中庸,而且一開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不怎麼厲害的角色上。不怎麼厲害的人,再怎麼不厲害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反觀江邪,這麼厲害的人一旦不厲害一次,後果十分嚴重。
  “嘿。”江顏只笑不答。
  玄天宗師似乎已經看到他的狐狸尾巴了,是呀,邪劍山莊,聖劍門,武功至尊的武功放在他面前,他只挑了逃跑最方便的邪風步苦練,他的筋骨十分好,是塊武學奇才,可惜他的全部精力全部放在如何逃跑上。
  “沒出息的臭小子。”
  “一個人有多少本事,相對他承擔的工作和責任就越多。傻子才去做英雄。”英雄不能出錯,英雄不能幹壞事。一個英雄一旦有一點點小小的污點,就會被世人所唾棄,比唾棄一個壞人更嚴重。“像我,武功不怎麼厲害,邪劍山莊又沒有心腹之類的,江邪想讓我幹活都不可能。呵。”其實就算他不想幹活,江邪又怎麼可能真的逼他幹。
  “你小子看得倒是透徹。”玄天宗師若有所思地。“哈哈,跟你聊天就是有意思。可惜對我來說,太遲了。身上的擔子,怎麼也卸不掉。”
  “不是放不下,是你不想放。罷了,再說下去,你聖劍門的弟子指不定把我當瘟神一樣掃出門就慘了。”
  “哈哈哈哈。你說江邪那麼無趣的人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有趣的小子。”
  “也許我是他打哪撿來的也說不定。”
  兩人又嬉鬧了一番,突然有弟子來傳,古輕鴻回來。
  江顏倒沒覺得有什麼,他跟古輕鴻結的梁子不大,不就偷了他的英雄貼嗎,江顏生性闊達,本沒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江湖上亦有不少人正是氣他這一點。偷了對於他來說不大不小的東西,卻是人家的鎮家之寶。他倒好,隨便扔當鋪,不聞不問。勞失主大老遠滿江湖追殺他。
  古輕鴻進來第一眼就看到江顏了,那人微笑著沖他點點頭,一派溫文。即使這人行為再惡劣,卻總有無法讓人討厭起來的。
  “古少俠,好久不見。”
  古輕鴻心裏咬牙,卻不能表現出來,“師傅,您認得這位少俠?”
  “嗯。”
  江顏看見舊也敘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哎,江小子,等等。”
  “嗯?”
  “冒帽那件事。”
  “這件事,叫我如何幫?”江顏搖搖頭,這老頭子當真當自己是萬能的,雖然答應幫他做的事沒有一件不成功的。但是事情一旦扯上政治,會很難搞。倒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麻煩,而且等他有能力參政之時,青狼族那邊也差不多被天朝吞了。而且本能地,他排斥進政治圈。
  “開春有春試……”
  “不去。”江顏看了看古驚鴻,“對了,不是還有他嗎?”
  玄天宗師歎了口氣:“他們很容易會被人利用,聖劍門的勢力不能讓皇家給吞了。甚至滲透也不能。”
  江顏似乎有聽說,當今皇上軟弱無能,自登基以來一直沒有什麼作為,因為被太后壓制,現在外威的勢力已經減了不少。只是江顏沒記錯的話,他對朝廷的那個楊將軍,還有八扇門很感冒,導致他對整個天朝的印象都不好。不過風奎扇是太后的人。楊將軍也是楊皇后的兄長。外戚當權十分嚴重啊。只不知這個皇帝何時才能說得上話。指望皇帝不如直接指望楊將軍還快些。只是那楊將軍對邪劍譜的窺視。又讓江顏覺得此人很庸俗。
  “老爺子,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朝廷和我邪劍山莊的恩怨,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但是我實在不適合與朝廷有過多的牽扯。”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逼你,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哪的話。我為朋友做事,從來不要謝字。”擺擺手,十分瀟灑地下山去了。江顏本身就很容易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武林中人,又何嘗不想把勢力伸到朝廷,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朝廷,遠比江湖要複雜得多。殺人不見血的,任你武功高強,也鬥不過那些老狐狸。玄天老人拜託他,是信任他,他很高興這份情義,但是卻不意味著人家相信你,看重你,你就為了他命都不要了。幫得了就幫,幫不了也不拿性命開玩笑。因為再下一次,他可不知道會投胎到哪里去。
  秦淮河一向是文人墨客聚會的勝地,兩岸烏衣巷,朱雀橋,經過萬年風霜渡,早已化作詩酒風流,相傳於世。站在橋頭,江顏見識到了什麼叫“十裏秦淮”,兩岸飛簷漏窗,雕樑畫棟,畫舫淩波,槳聲燈影,秦淮風光名不虛傳。
  裹著厚厚的冬衣,江顏覺得此處竟然連冬風卻是暖的。秋末初冬時節,江顏看著前方的江水都覺得是冷的。
  就在路過秦樓楚館之時,有兩道聲音傳來,那是歌聲。不是以往聽到的單調的女聲。而是男女合唱。女人的聲音很甜美,男人的聲音很溫柔。讓江顏不由出了神。
  “停船。”
  “用生命換永遠,駐你心間。呵。”江顏微微一笑:“靠過去。”
  船長沒有多說,收了錢,船便走了,江顏邁著步子,尋著聲音走去。
  長街人群如人海般,江顏覺得有些奇怪,如果不是那個聲音特別耳熟,他也不會來。
  抬頭望去,“羽衣”二樓,粉色的紗簾隨著秋風舞動。而“羽衣”對面的是”凡間”。那男聲便是從凡間傳出來的。“羽衣”閣中的那個女子,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若靜若動的撫琴動作,別有一番風味。凡間二樓樓閣上,男子一身白衣,臉上幾乎不施粉黛,但是白皙而沒有一絲雜質的皮膚,讓人不由驚歎,單鳳眼,薄唇,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意氣有些慵懶,眼光不時地瓢向下方。這時候竟然不止男人,甚至還有女人為他悸動。
  一曲畢,眾人意猶未盡。江顏覺得有些奇怪,便問旁邊一哥們,“青樓之間,不是應該搶生意的麼?這兩個人在幹嘛?”
  那人回過頭,本想取笑一番這個外鄉人,但是一看到江顏的臉,還有那笑容可鞠的模樣,再大的火也該滅了。江顏的臉漂亮有些惹眼,比樓上唱歌的男子還要顯得柔弱一分。偏偏他還喜歡沒心沒肺地亂笑。這一點讓江邪很鬱悶。
  “羽衣凡間同屬一個老闆,只不過……”一邊是男倌一邊是女妓。江顏明白地點點頭。
  “生意興隆呢。”江顏有些納悶地想,要不要去慶祝一下。
  “呵呵,今日是秦淮盛典,羽衣凡間一年一度的開放贖身的日子。”
  原來這所謂的開放贖身,是羽衣凡間的老闆定下的規矩,兩館中人,只有這一日可以贖身,若平日在兩館中的心儀之人,只能在這一日為他們贖身。而且若是有人也出的價比他的高,那也只能將心儀之人供手讓人。
  “這位小兄弟你可是要來贖心愛之人?”
  江顏尷尬地笑了笑,“我沒錢。”
  “切,沒錢來看熱鬧的。”
  眾人也不再理他,只不過突然有個長得極猥瑣的大爺靠近,“呵呵呵,你要不要跟我?榮華寶貴享之不盡。”
  江顏訕笑地後退三步,“謝了,我怕我爹會生氣。”後果極有可能是殺你全家……
  “開始了開始了。”所幸那邊重頭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才讓江顏有機會脫身。結果一脫身就擠到羽衣樓下。一抬頭正好對上對面二樓那男子投注的目光。
  兩人皆是一愣,繼而都微微一笑。舊友相遇,不必過多地言語。不一會兒,凡間便派人來將江顏請了進去。在眾人疑惑地目光中,江顏走進了凡間。

  凡間

  內的設計很不一樣,這體現在許多細節上。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是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這裏的格調明顯高一個層次,至少他進來沒有看到大膽撲上來的人。
  被帶上二樓,臨街的窗臺,那男人支著腦袋,懶懶地靠在椅子,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江顏。
  “這麼多年不見,你這是在考驗我的定力嗎?子非。”江顏無奈地笑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縱容。這個子非,越發迷人了,笑起來風情萬種的,只是他是在勾引誰?
  “看來你混得還不錯嘛。”子非輕呷一口酒,薄唇變得更加紅潤。很容易讓看官心猿意馬。
  江顏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笑道:“看不出你還有當牛郎的潛質嘛。”
  “找死啊。”子非哼了一聲,嚴重不滿。要不是。“顏顏,我們合作吧。據我所知就剩我們兩個了。”
  “合作……你這不是在作弊嗎?”江顏覺得很沒面子,他從來不屑於作弊,但是誰又想到,年年拿第一的人竟然載在這個畢業實習上。還抽到這麼鬱悶的實習題目。於是被有其他人笑他IQ和EQ成反比。
  “我知道,回去後他們會檢查我們的記憶。我早有後招。”子非從懷裏掏出一顆小藥丸。“這個是噬魂丹。你臨死前記得吃下它。那樣就會記憶全失了,到時儀器也檢查不出我們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事。”
  “這都行。那我的考試怎麼辦?”江顏問道。
  “我靠,你用心去愛人,又不是用腦子去愛。儀器可以檢查出你的心是否只有唯一一個人啊。”
  “那麼,那個人是不是愛我一世也得靠我的腦子記啊。”江顏罵道。
  “你不知道?上頭說你對感情的感知力實在太遲鈍了,決定網開一面,只要你愛那個人一世不變心就可以了。”
  江顏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她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我能愛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就行了?”
  子非無奈地點點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對,算你厲害。不過顏顏,臨死記得吃噬魂丹,還有,您老千萬別愛上我哈,那我們兩都別想畢業了。”
  江顏咳笑了一聲,知他不過是開玩笑,“其實,我倒是看上了一個。”
  “哦?怎樣的女子?”
  “她很少說話,而且做事情很鐵腕。像一個女戰神。哈哈,難得還能撞見像淩波零那樣的女子。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曾經見過她的,那時她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她還是會笑的,只是現在不再笑了。”
  “淩波零……你就不能找一個正常點的女人嗎?”子非有些無語。
  “再看看吧,還不是特別喜歡,只是有好感而已,如果說愛了她就太假了。”
  “你眼中的戀愛,是怎樣的呢?”
  “俗話說,相愛不如相知,如果雙方思想上差距太大,終有一天會崩的。我反對精英和農民相戀,並不是岐視他們之間的貧富差距,而在於他們之間的思想差距。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愛情真的需要門當戶對。至少在精神上,雙方都在一個層次。”
  “精神層次,呵呵,顏顏,你又不想及格了是不是。幾千年的差距,我們的思相開放,可以接受這裏的一切可以稱之為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他們這裏的人卻不可能完全接受我們的觀念。如果你是按精神相和來找情人。估計你有得找了。”
  “是人都有共通性。你先不要那麼急著否定。”江顏所以才決定離開江邪,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心儀的女子,畢竟拖著一個電燈泡,很影響他發揮。
  “哎,我還真有點擔心你了。”子非歎氣,這個江顏,對感情不是一般地遲鈍。而且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以前在象牙塔研究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如果不能尋到真愛,這一世,他寧可毀掉。然後下一世再來。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擔心我?你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目標出現沒有?”
  “出現了,信樂王齊軒。他對我很有興趣。喏,看到那邊酒樓那個男人沒,就是他了。”
  “信樂王?當朝皇帝的皇叔?”這個信樂王他倒是聽過,可以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權者。年輕的皇帝好不容易才從外戚中奪回皇權,這個平日懶懶散散的王爺竟然一步登天,成為皇帝的左右臂,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次的爭權,是不是跟這位皇叔同志有關。
  “對,就是他。他是我要征服的物件。”
  江顏看了看改頭換面的子非,印象中的子非是個會一邊拖著拖鞋,叼著牙刷到處走的不修篇幅的少年。跟如今這個嫵媚四方的男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打算……色誘?”
  “對。”子非狠狠地將拳頭砸在桌子上,“老子為了畢業,要不擇手段。”
  “……就你這小身板?經得起他折騰嗎?”
  “你怎麼那麼猥瑣。”子非不滿地瞪著江顏。
  江顏聳聳肩,“信樂王是會武功的吧。”
  “武功不是萬能的,三年前武林大魔頭江邪不也武功蓋世,還不是被追得跟屁股尿流的。你沒有聽過一個詞,叫做以柔克剛嗎?”
  江顏繼續打擊道:“那你倒是柔起來看看啊。”
  子非為難地托著臉,這個就是個問題了,叫他去扮成女人一樣是萬萬不行的。他扮不來。
  “你跟我和合作,你的考試怎麼辦?你總不能只靠著你的心去征服吧。”
  “我只需要拿到一樣東西就可以交差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呢。”
  “什麼東西?”
  “他身上的玉佩,系統查到他最重要的東西,我的目的就是讓他心甘情願把那塊玉佩交給我。”
  “……真猥瑣。”江顏對子非簡直無語了,他這兄弟不會是被人生諸多的挫折刺激到人格分裂了吧。
  “喂。”子非沒好氣地瞪著他。在別人眼裏像極了拋媚眼。
  “哈哈……”江顏開心地笑開來,只不知他們之間默契的互動,有某些有心人看來,似乎在打情罵悄般。樓下的人不由猜測,究竟是何許人,竟然心高氣傲的子非公子另眼相待。
  這邊相談甚歡,酒樓那邊兩桌人都面色不好,信樂王低聲說道:“去查一查,子非公子對面的那個人是誰?”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卻與別人聊得那麼歡,哼。
  “是。”
  而酒樓的另一邊,一個黑衣人看了一眼凡間,閃身離去。
  當屬下把江顏的下落帶回到邪劍山莊的時候,山莊的氣氛變得很冷,以前時不時總會有人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最近邪劍山莊的死亡率前所未有的高。
  “主上,少主在凡間。”
  “凡間。”江邪眯了眯眼,“他在凡間做什麼?”
  “似乎與凡間的子非公子相談甚歡。”
  江邪手中的杯子被擰成了粉末。“你不辭而別就是為了見一個低賤的兔相公!”
  “主上,現在如何。”
  “文西,你去保護少主。”
  “是。”女子傷好得很快,雖然還不至於痊癒,但是出行任務是沒有問題的。邪劍山莊從來不需要柔弱之人。一旦發現沒用,就會被當作垃圾一樣處理掉。即使是四大護法,也不例外。江邪不是善良到會收容無家可歸的人。如果實在沒地方混可以來邪劍山莊。但是必須吃下一種毒藥,每個月領一次解藥,而且辦事還要盡全力。如果沒用,就去最低等的地方去幹粗活。過著抬不起頭的日子。江邪失蹤那三年,追殺他的人不單止是外莊之人,還有邪劍山莊本教中人。當然,如果拿不到解藥,在邪劍山莊本壇的千年寒冰河裏泡上一個時辰,倒是可以緩解七日。時間上太短,所以邪劍山莊的人倒是沒有多久離開。事隔三年,王者歸來,屬下基本都在。邪劍山莊雖然可怖,但是只要摸清潛規則,還是可以存活下來的。
  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江顏。整莊上下,只有他一人沒有吃那種毒藥。因為江顏生出來時身體很不好,如果那時候喂他毒,他肯定活不過來了。不過那時江顏的處境也著實危險。整個山莊沒有人是站在他這邊的。他們在莊內尚自身難保,誰又能顧及這個小孩子呢?何況江邪根本不重視他,殺了他,好運的話,沒事,但是最壞的,卻是江邪的權威不容挑釁。再怎麼不喜歡,再怎麼無視,也是自己兒子。他們什麼身份,自己都沒有說動手誰敢動他的兒子。江顏便在這種微妙的環境中渡過了13年歲月。之後便是三年的浪跡天涯。
  江邪覺得很矛盾。是不是應該喂江顏吃下那個藥,讓他一輩也離不開邪劍山莊。但是想過之後又搖搖頭。他不願意這樣對江顏,想把他留在身邊,可是卻不願意傷他一分一毫。因為他瞭解江顏是個多麼散漫的人。一旦有人傷了他,他絕對不會再理會那個人的。這個人就是這麼絕對。讓人傷腦筋地驕傲。
  “主上。派文西去恐怕……”
  “為何?”
  “少主對文西似乎……很上心。屬下怕……”邪劍山莊內不得有私通。違者誅。即沒有江邪同意,所有苟且之情,都被視為違反教規處理。
  “若文西喜歡顏兒,便讓他們成親吧。”江邪手一甩,背後而立,看著院中的霜花,入冬了。那個人素來怕冷。
  文西背後一僵,清冷的容顏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扯了扯身上的包袱,目光中有些漣漪翻動,不久卻回歸一片平靜。
  一個弱女子,這次任務,她換來了三個月的解藥。三個月必須帶回少主。可是,她勸得動那個少主嗎?那個少年雖是一副柔弱的樣子,但是卻極有主見。就連主上的話他都不會全聽。要如何勸他回來呢,若是來硬的……
  想到江邪新立下的那個莊規,冒犯少主等於冒犯主上,必以萬蟻食心之罰。文西開始犯難了。勸是很難勸的,別看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江顏決定的事,別人怎麼逼也逼不了。有關於這個少主的性子,她打聽了不少。
  再回過神時,人已經行在秦淮河上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姑娘,您不能進去。”
  “滾開。”文西握著劍,面對擋著他的人,語氣含怒。這公然闖妓院的女人……雖然是相公館,但天朝至今乃未開放到有女子敢進來的地步。
  “姑娘……”
  “不是要錢嗎?”文西扔下一袋銀子,站在那裏的人手足無措了,文西眯了眯眼,“不夠?”
  “不是,而是凡間的規矩如此,不接女客。”
  “為何?”文西早對凡間略有耳聞,只是她問話時,江顏正好與子非打樓上走下來。
  “因為怕不小心搞大女人的肚子,我們可養不起。”子非靠在柱子邊,懶懶地說道。一副我是窮人我怕誰的無賴相。
  文西聽罷,臉有些紅了,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江顏,抱著劍作了個揖,“少主。”
  江顏早被子非弄得差點想大笑起來了,“你墮落了,子非,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無恥。”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就因為這種理由而不接女客,“看來你不是來做牛郎的,是來做MB的。”
  “沒辦法啊,這個時代男的比女的有錢,富婆難找。又害羞,來這裏當牛郎,遲早餓死。”
  “你嚇到她了。”江顏漫步走下來,站在文西面前,不知不覺中,竟然已比她高出半個頭了。“你怎麼會來?”
  “主上讓我來保護少主。”
  “保護?不用。”江顏笑笑,“你傷還沒好,好好養傷吧。我不用任何人保護。”江顏說的是實話,縱是離開邪劍山莊,那三年他還不是照樣混得風生水起,結識了不少好友,只是此次從塞外回來,還沒有來得及一一探望。換作以前,他是決計不會去竄門的,有空閒的時候還不如蹲在閣中看書,或者玩遊戲。也多虧了沒了電腦,在這裏江顏的確交了不少朋友。三教九流都有。當然,前提是他們都不知道他是邪劍山莊的人。何況現在還升級為少主。
  “少主是不是不想跟邪劍山莊扯上關係。”
  此言一出,整個凡間的人都把目光停駐在文西的臉上。邪劍山莊,其影響,相當於許多年前,法X功在民間一樣,讓反對者聞者色變。
  “咳。”你怎麼知道。江顏有些為難,他不討厭江邪,甚至對這個便宜老爹還挺有好感的。不過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尚且淡薄了些,說是朋友也許還比較貼切。那麼多年,一個沒有盡父親之責,一個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兒子之情。所謂舔犢情深壓根跟這兩父子沒什麼關係。
  子非倒是看出些門道,摟過江顏的胳膊,把江顏拽到一邊,反正男生與男生之勾肩搭背本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無奈他們所處的環境,讓他們的動作多了幾分意味。“顏顏,你想拋棄我嗎?”
  “……”江顏無語,這傢伙倒底是要和他合作的還是專程來搗他好事的,這個女子正是他相中的人啊。他跑來添什麼亂。
  “少主。”文西有些急了,主上叫她來保護少主,可是少主很明顯不需要她保護,那叫她如何是好。邪劍山莊,任務失敗,要受罰戒的。
  “哎,子非,你去給她安排一間客房吧。”
  “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當我這是客棧啊。”子非看了文西一眼,“而且,雖說老闆不在,凡間由我代管,但是按照規矩,在凡間留宿可是必須找個伴的。這價錢嘛,看在你是顏顏的朋友的份上,算你八折。”
  “……”江顏一腳踢開子非,轉而對文西道:“我先送你到客棧落腳吧。我與子非十幾年不見,有許多話要說。”
  少主,你也才十幾歲……
  文西不想招人煩,點點頭,自己邁腳出去了,“屬下不敢讓少主相送,過幾日少主有事,可以到街尾風雲客棧找屬下。”言罷作了個揖,轉身離去,動作十分瀟灑。
  子非含笑看著文西遠去的身影,拍拍江顏的肩膀,“兄弟,我同情你。”
  “何解?”江顏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個女子倒是很特別。只不過,你是追不到她的。”子非笑道。
  “為何這麼說?”在這方面,江顏的確挺想跟子非討教討教,畢竟這個傢伙泡妞比他在行。至少子非也交過十來個女朋友,而江顏,還沒有交過。
  “我這麼帥,她看到都沒反應,你長得這麼漂亮,那女人這麼酷,怎麼會愛上你。”
  “呸,怎麼你就是帥我就得用漂亮來形容。”江顏擒起子非就想打。
  子非忙制止他的動作,“別氣別氣,雖然說人比人氣死人,你聽過偽娘不?”
  “聽過。”江顏一回答就有不祥的預感。
  “有的男人呢,長得一臉英氣,就像我。這種叫帥,有的男人長得比較奶油,像台 灣很多男明星那樣,扮起女人比女人還漂亮。這種就叫美男子。知道不?”
  江顏黑著一張臉,“閉嘴吧你。”一肚子歪論。“今天有什麼節目。”
  “嘿嘿,今晚我們凡間和羽衣有節目,你也參加吧。”
  “參加?參加什麼?”江顏問道。他就知道子非這裏會有好玩的。
  “十五秦淮花街選花魁。”
  “我看你不是墮落了就是瘋了,我聽說凡間接男客,老實交待吧,你有沒有……”
  “靠,我怎麼說也是個一哥,你以為我那麼容易會獻身?”
  “一哥?就你?”
  “喂。”子非明顯不滿,雖然江顏各方面都很厲害也不用這麼看小他吧。不過他也沒什麼好怨恨的。因為江顏各方面都挺厲害,就是感情方面特別2。果然上帝還是很公平的。一想到這子非就平衡了。
  “嘿嘿,要不,我跟你混吧。”這回輪到江顏套近乎了,他怎麼就沒想過要在這落後的時代做生意呢?只要對市場做一番研究,然後在現有產業上加以創新,不多時,肯定能成為富甲一方的……暴發戶……
  “行啊,你姿色上乘,我帶帶你,肯定……”
  “靠,誰跟你說我要做鴨。”
  子非瞪了他一眼,對他的用詞反感,他現在就是個鴨頭。
  江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笑道:“哎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我這不是因為和你熟嘛,一熟了說話難免口無遮攔。”
  子非臉色才放鬆下來,這倒是,江顏對不是很熟的人都是彬彬有禮的,給人一種十分紳士的假像,這種人,用俗話來形容就是裝13。但是一旦熟起來,他可不會跟你客氣,無論是說話上,或者借錢上……當然,利息倒是不錯,江顏大方,借得起還得起。錢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竟然能活到現在,我真是佩服你。”
  “我武功雖然不是天下無敵,卻也不是三腳貓,想殺我,還真有點難。”江顏是驕傲而自負的,很多時候。尤其是談及自己的長項的時候。
  子非有些羡慕,“會武功真好。”
  “你不會?”江顏驚訝地問。
  “不會。”子非回答得很乾脆。
  “你不會武功還敢在妓院這麼囂張?”
  “凡間的第一個男人都必須有自己的特色,老子的特色就是囂張。這可是老闆默許的。”子非忍不住去扯江顏的臉。
  江顏扯下他的手,他們已經出了凡間,子非在秦淮一帶也算是個名人,人長得英俊,性情又十分豪邁不羈,手下調教出來的相公又別有一番風味。凡間的男子,性格各異,因為他們的老闆說,一間房子裏不需要同樣的兩個人。無趣。所以才由任著凡間中人自由發展。只要尊守基本的規定,到一年一度的這個時節,想贖身的話,還是可以出去的。當然,前提是必須要等到那一天。
  “也不是,你這破性格,如果有人來找麻煩怎麼,怎麼辦?”
  “哎,你可小看我這裏的人,他們個個背後都勾搭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人物。有人罩著呢。”不必說,子非自然也是有人罩著的,比如對面酒樓的某個男人。
  石橋上,兩人就這麼閑走著,回頭率頗高。
  “子非,你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你從什麼時候淪落到青樓的?”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去泛舟吧。船上好說話。”
  江顏停了停,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氣息,發現的確有人跟著,而且那個人不是文西。“好。”
  泛舟河上,沒有船夫,這條小船是凡間的,不必固船夫也可出行。
  “你小時候呢?我剛才聽那女的叫你少主,什麼破地方的少主啊。”
  “邪劍山莊。”
  “噗~”子非一口酒噴出來,“咳咳咳。不是吧。”
  “哎,說是少主,是最近才被人想起來的,被無視了十六年的少主,你覺得能有什麼可以威風的。”江顏有些好笑地看著子非的反應。這就是精神層次,他和子非可以說是最親近的,在無論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上,都較為相近。所以若說談得比較攏的,依然還是子非。
  “嘖嘖,這麼狗血,你怎麼不裝得可憐一點。反而越被人無視越堅強。簡直是怪胎。”
  江顏翻白眼,“若是正常的孩子生在那種家庭,肯定會心理扭曲。不過還好,本人的心理素質過硬,才能保持正常。”
  子非嘖嘖直歎:“已經很不正常了。”
  “你呢?打小就生活在凡間了?”江顏問道。
  子非搖搖頭,“那倒不是,我原是天朝張丞相的麼子,外戚倒臺,張丞相被牽連在內,我那時還沒成年,就被發配到這裏來了。張家所有未成年人男為倌女為妓。就連充軍都沒有資格。成年的全都在菜市口斬首了。”
  “這個皇帝真狠啊。”
  “也沒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權利更換殺戮難免。”子非倒是看得開。好像殺的不是他的家人一樣。
  江顏看見子非都看得開了,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們都是感情淡薄之人,尤其是江顏,合則來不合則散,現在被逼上演瓊瑤劇,實在讓他恨得牙癢。
  “只是那個信樂王是怎麼跟你怎麼扛上的。”
  “從小認識了。記得第一次他帶我去妓院的時候……”
  “啥?他帶你去妓院?”江顏摸不著頭腦了,哪有這麼猥瑣的。他們可是讀書人。看看A片跟女朋友做就好了,在外面亂搞,他就不怕惹上古代版愛 滋嗎?
  “哎,他那時不顯露山水,外人只道他是風流王爺。沒什麼作為。那時候就愛跟一群紈絝子弟混在一塊。”子非感歎道。“很不巧,在下亦是那群紈絝子弟之中的一個。”
  江顏摸汗,“那他是怎麼跟你扛上的,你都沒講到重點。”
  “相處十五年,我跟他比跟老爹還親,整天跟在他後面吃喝玩樂,能不熟嗎?我們那夥人,有幾個人相處得不錯,雖然頑劣了一點,但也算得上是兄弟。那日我們被關在大牢裏時,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的那些兄弟,被抓去處斬,只有我得救,五個人,只有我得救。”
  “你恨他?”
  “算不上,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他有他的立場。只是我不能接受而已。”果然他們的價值觀還是一樣的。
  “你沒氣他,那他折騰什麼?”江顏奇怪地問。
  “他就是氣我沒氣他。”
  “……”

  家有逆子

  “初七,少主與子非公子湖上泛舟。”
  “初八,少主與子非公子共游楓香寺。”
  “初九,少主與子非公子在房中共浴。”
  “啪!”玉座頓時缺了一角。“再說一遍。”
  “初九……少主與子非公子在房中共浴……”
  江邪霍然站起,“混賬!文西都在幹什麼!”
  “文西才去到就被少主趕走了。少主不讓人跟著。”
  江邪心中是極氣的,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殺氣。紛紛底下頭,不敢直視江邪。
  江顏在凡間呆的日子也有好幾天了,商量完考試作弊事宜後,便開始玩樂,初七那日本是花街盛典,可惜凡間的老闆沒能回來,所以盛典凡間並不參加。本來如果不是老闆的惡趣味,子非是對那種活動是沒興趣的,如今老闆不在,正好讓他又躲過一年。
  十二月天寒冬,十五這日,子非早早便起了床,外人傳聞子非公子這十日來都被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少年包下了。對此,引發多方不滿,所幸凡間的老闆現在不在這裏,閣裏都是子非說了算。讓江顏非常意外。子非在凡間的地位很高,不過想到這裏他也放心了,當時聽到子非將會成為男娼之時,他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子非也不是會任人宰割的人。
  “凡間的老闆,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可聽過采花大盜莫尋歡。”
  “……”江顏黑線。不會吧……那他為何沒有出現在這裏江顏倒是知道了,估計現在在他哥那裏療傷呢。
  “他爹原來就是皇帝那邊陣營的。現在皇帝掌權,他家可說是飛黃騰達了。可惜……”
  “可惜生了兩個兒子都不屑留在朝廷做官。”想到縹緲莊主,想到那個整日色眯眯地顏顏顏顏叫得親切的傢伙。
  “咦?你知道?莫家的長子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的莫老闆……可是為了逃婚而走的。”
  “逃婚?逃誰的婚?”江顏隱約好像聽得有這麼一回事。
  “公主啊。皇帝想把公主許給他,結果他倒絕,人跑了個沒影了,留他爹在朝廷收拾殘局。據說老人家氣得差點血管暴裂。”子非幸災樂禍地說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江顏歎氣:“要是我兒子這麼氣我,我就打瘸他的腿了。”
  子非拍拍江顏的肩,“莫尋歡為了不娶公主,在京城可以說是自毀形象毀得很徹底了。什麼日日尋歡問柳,只要美麗溫柔,不計男女。更大膽的是跑來金陵開妓院。”
  江顏嘴角抽搐,“真任性……”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可是知道實情後覺得更誇張。他這莫兄還真是……
  “嘿,我倒都喜歡那小子的性格。”子非笑道。敦不知他笑起來,氣氛就會被帶動得仿佛渾身開滿花一樣燦爛。江顏唏噓不已,這個傢伙越來越迷人了。
  “嗯,挺有趣的。”江顏贊同地說道,他也挺喜歡莫尋歡那小子的性格。
  “哎?你認識他?”子非奇怪地問道。
  “嗯,世界真小。”江顏不由感歎,這下想讓他們不作弊都有點難。
  他們還想繼續聊下去,可惜突然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打斷了他們的幽會。這幾個不速之客面蒙黑布,江顏斷定,這就是傳說中的刺客。
  子非不會武功,一路只能由江顏護著,但是江顏一直未能參透化氣成劍的奧妙,如今沒有劍在手,難免處於下方。而且他自從傾盡內力救了江邪,身體就從來沒有來過。雖然不容易看出來,除了輕功能使之外,他跟個文弱書生差不多。
  江顏把子非擋在身後,回過神來卻是迎頭一劍。“來不及吃噬魂丹了……”子非叮囑過他一定要在臨死之前吞下噬魂丹,結果意外總是來得風弛電掣。
  “白癡,小心啊!”子非拖著他就往人群中跑。遠遠看見信樂王坐在酒樓上,手裏的杯被握得死緊。但是他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子非明白,他在等,等待自己親自求救。
  跑著跑著,江顏就有些體虛了,看著子非依然力氣十足,他有些憤憤不滿,明明他才是會武功的那個,怎麼倒顯得比子非還要弱。
  托起子非的胳膊,施展邪風步。飛簷走壁,好半天才跑到一間破廟中。江顏累得直喘氣。他的內傷尚未恢復。勉強只能自保而已,拖上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子非。有些麻煩。
  “喂,誰前些日子還跟我吹他武功蓋世來著。”子非推了推江顏。狠狠地嘲笑道。
  “咳,今天的是意外。”如果他的內力恢復八成就好,何況今天遇到的人,不是普通門派尋仇,而是一流的高手。若是三流門派他還是可以輕易打發的。但是一流的高手以前有江邪在身邊,倒沒感覺有什麼危險。
  “看你們往哪跑。”還沒容他們喘口氣,人已經追上來了,一流的殺手果然不一樣。
  “我靠你的江顏,你到底惹什麼人啊。”子非暴走,現在還真是有難同當了。
  “我怎麼會記得。惹到的人那麼多。”江顏一臉無辜。
  “……”
  被掌風拍飛到一旁,江顏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看看一旁的子非,已經昏過去了。
  “不是吧,這麼不負責任。”江顏有些無語。
  就在江顏以為他又要回去補考之時,奇跡發生了。本以為會落到身上的劍被人擋了下來。江顏睜開眼睛,便看見文西淩曆的身影。
  揮劍若鴻,劍鋒淩人。“屬下來遲,請少主恕罪。”
  “沒事沒事。 謝謝你了。”江顏拼命搖子非。
  子非才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打完了?”
  “……”
  三人坐在酒樓裏,子非是對外宣稱被江顏包下的,其實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江顏就一窮人。而子非的出場費貴得要命,哪里有錢養得,子非是自己掏的錢。但是外人並不知道,包括文西。
  “爹不是叫你來找我回去的?”
  “主上說了,天高地廣,任你去。若是累了或是讓人給欺負了,便回家歇息。”
  江顏倒沒想到江邪會這麼說,子非倒樂了,“看來你爹對你可真好。”
  不知為何,這話江顏聽著卻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勉強地笑了笑,有些不自在。也許是因為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比江邪還大,十六年過去了,江顏總覺得他怎麼都比江邪大的。
  “呃,我打算先在金陵住一段時間。你是要跟著我,還是回去?”江顏問道。他雖然喜歡文西,但是卻不喜歡在跟子非敍舊的時候有個外人在場。當然,他沒有意識到,如果此時在場的是江邪,江顏是不會介意的。當初離開江邪自己一個人上路只因為江邪和聖劍門不和,不方便與他同行而已。
  文西道:“屬下奉命保護少主。”
  “那好吧,你現在住哪?”江顏不再排斥她了,畢竟人家剛剛才救了他們的命。
  “風雲客棧。”
  “銀子夠嗎?”江顏問道。
  文西愣了一會,才意識到她沒有聽錯,江顏問的是,她銀子夠不夠……
  除了點頭他還能說什麼。邪劍山莊缺什麼也不會缺錢。
  江顏放心地笑了,“這幾日我帶你去玩。”
  “玩?”文西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
  子非撞了撞江顏,“這位美女不會沒有童年吧。”雖然他們的童年也是在象牙塔里度過的。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在遊戲中度過的。可以說十分精彩。交到的朋友也不少。
  江顏瞪了他一眼,這孩子都不知道有內力的人耳力通常比較好嗎?還敢在這裏說悄悄話。
  “別理他,他這人就是這樣,說話不經大腦的。”江顏笑道。
  “少主與子非公子,認識很久了麼?”
  “哈哈,是啊。”江顏笑道,他和子非一個天一個地,象牙塔那麼多學者。他是尖子,是精英,子非是問題兒童。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補考到如今都不過。這兩個站在兩端的人也不會相熟起來。
  “可是據屬下所知,少主十四歲以前並沒有離開過邪劍山莊。如何與子非公子相識的呢?”文西算是瞭解一些江顏的性格了。跟江邪完全不一樣。之前對他有所顧忌,是因為覺得他們畢竟是兩父子,性格應該不會差太多,沒想到,何況差很多,如果不是他們長相有幾分相似,根本不會有人把他們兩個人想作是父子。
  “哈哈,那個啊,我和小顏是在夢中相識的。夢中意相通。你聽過這回事不?”子非笑道。
  江顏心裏泛毛,越來越受不了這個傢伙,沒事就喜歡把他們講很曖昧。其實他們都明白,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但是越是沒什麼的人就越能開這種玩笑。只是有些人不明白而已。
  “子非公子,信王爺讓您過府一趟。”突然一個下人跑過來,說道。
  “不去,你回去告訴王爺,子非身份低賤,不配見王爺。”子非語氣懶懶的,在江顏眼裏,有一個詞可以形容:大牌。
  “弱者如何征服強者。子非,你連接近獵物都不去,怎麼征服。”
  “其實,我這次,註定不及格了。”
  “啊?”江顏張了張嘴,有些莫名,據他所知的子非不是悲觀的人,結果還沒有出來,為何就認定自己不過了呢?
  “所以這一世,我會全力幫你過。”子非拍拍江顏的肩膀。
  “為什麼?”
  “等我哪輩子學會了冷酷無情,也許就能過了。”子非歎道。
  江顏看見他不似開玩笑,有些嚴肅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的考試是怎麼做的。”
  “不急,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江顏有些懷疑地看著他。要子非學會無情?太難了,基本上不可能,子非這個人雖然懶懶散散的,但是極講義氣,交際比他還要廣得多。這人的性格是很混得開的那種。除非真讓他遇到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否則不可能改變。但是他又極聰明,從來不會讓自己落到那種境地。子非永遠是冷靜的。
  “現在不說什麼時候說啊。你是存心讓我不安心是吧。”江顏總覺得子非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讓他老忍不住眼皮直跳。
  “嘿嘿,放心吧,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會失分寸。”
  江顏還不放心,聽他這麼說,想來也知道子非心裏有對策了。也不再逼他,只道:“有困難一定要告訴,需要幫忙直管開口,不然就不人認我這個朋友了。”
  子非有些感動,看著他笑得很開心,“知道了。”
  文西愣愣地看著他們,有些茫然了。朋友,少主和一個小倌是朋友已經足以讓她震驚了,何況還是如此要好的朋友。只是主上叫她來究竟是為何的?
  難道,真的如程首所說的,要把自己許配給少主?

  暴風雨前夕

  “少主,這個,我不行。”
  “來我教你。”江顏握住她的手,一手拿輪軸,一手拉線。
  “哎呀,要掉下來了。”
  “不怕,有我呢。子非,去把風箏吹上去。”江顏一邊半抱著文西一邊衝子非喊道。
  子非懶懶地靠在一旁,瞪了江顏一眼,“你當我是吹風筒啊。”
  “吹風筒?”
  “哦,那是子非的秘密武器,”不能解釋的事情就忽悠而過,江顏一向這樣。
  子非翻白眼,“重色輕友。”本來他們兩個說來放風箏,結果子非因為是被江顏“包”下了,不得不跟出來。結果跟出來江顏卻只為了泡妞沒理自己。能不讓人鬱悶嗎?
  不過,看到江顏和文西的關係突飛猛進,子非心裏也安慰了一點,希望江顏這次能過關吧。而他這一次,已經穩操勝卷,只要心再狠一點……
  經過兩人的努力,風箏終於高高掛在天上了。文西松了一口氣,回頭對江顏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哈哈,真懷念,子非,虧你想出這主意,我好久沒有放風箏了。”
  子非搖搖頭,“沒什麼,你放過風箏我已經很出奇了。”
  “咦?為何?”文西被他們之間的那種相處方式所感染,說話也沒那麼聚緊了。而且她敢肯定,少主不是那種容易生氣的人,只要不踩到他的雷,江顏是不會生氣的。
  “他這個人,就只喜歡看書,除了看書唯一的娛樂就是玩遊戲。真受不了。書呆子。”子非歎道,江顏能玩遊戲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當年如果不是同學們拉他一起玩,江顏指不定日日泡在書閣裏非到晚上不願出來呢。
  “書中自有黃金屋。你不會明白。”江顏不滿地反駁,可惜子非壓根把他無視掉了。只對著文西說話。
  “你知道我們通常叫這種男人叫什麼嗎?”
  文西搖搖頭。
  “宅男。”
  江顏憋得慌,“呸,你個小混混,有資格說我嗎?”整天三天兩頭往外跑,都不知道惹來多少事。如果因為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早被象牙塔給踢出去了。丟人。
  “是,我是小混混,早比某人活了那麼多年還是個處男。”
  江顏這下被梗得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一點是眾所皆知的事情,早被拿來取笑不止千次了。江顏對這件事情十分在意。這麼多年他還沒有把身體獻給任何一個女人。他看上的都是不能碰的,能碰的他又看不上人家。
  文西聽了憋得臉紅,這兩個人,怎麼當面談論這麼猥瑣的話題。其實他們的談話倒沒什麼,在以前來說很正常,現在已經文雅許多了,但文西畢竟還是個女孩子。若是其他人在她面前如此無禮,早就一劍過去了,可惜江顏又是他的少主,動不得。
  “話說你要在這呆到什麼時候?”
  “呆到,莫尋歡回來之後吧。”江顏笑道,既然縹緲山莊他上不去,不能得知莫尋歡是否安然無恙,原來這裏是他的老窩,那他就來個守株待兔。當然,這不過是江顏留在這裏的又一個藉口而已。
  “我怎麼感覺,你像個無業遊民似的。”子非板著一張臉說道。
  江顏聳聳肩,“沒辦法,我研究的是城市管理。這裏沒有適合我專業的職業。”
  子非卻不肯讓他這麼閑下去了“沒有適合你的職業,要不要來凡間。”
  江顏猛地搖頭,“謝了,雖然挺想跟你在一塊。但是那地方我不適應。”雖然不可否認,凡間還真是一屋閃亮亮的生物並存。江顏有點懷疑,這裏的人變成這樣,是不是全因為子非這個騷包。
  “我們那有什麼不好,你能找到比我那更好的地方?看你也不願呆家裏。”子非像對待離家出走的少年一樣說江顏。
  江顏無言以對。他的確不喜歡家裏,是因為邪劍山莊的氣氛,讓他很不適應。生活在一起,可是卻沒有說得上話的人,他雖感情冷漠,但讓他整日看著一堆只是緊緊地跟著他卻不說話的人,感覺就像被鬼纏身一樣。
  “我覺得,我也這麼大了,是不是應該考慮買房子了。”江顏認真地想到,“一個成功的男人,要有錢,有車,有房。”
  “事實證明我很成功。而你是個失敗的男人。”子非十分贊同江顏的說話,而且也十分得意。
  江顏瞄了他一眼,“有錢,我倒看出來了,信樂王爺給的吧。”
  子非枕著後腦勺靠在樹邊,“你管它從哪來,到我口袋就是我的。”
  “真無恥,房子是莫尋歡的,怎麼能算你有?”這兩人互相拆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習慣了,以前的拆臺總是帶著冷嘲熱諷的,後來的拆臺其實也不過是熟到不介意這些的表現而已。
  “我的房間,除非我的允許,沒有人敢進來,既然擁有房間的主宰權又不用交租,還可以讓人進來。算不算有房。”
  江顏無力地笑笑:“雖然很牽強,不過看在那麼多年朋友的份上,算你有房,但兄台,請問你有什麼車?”
  “馬車呀。”
  “哈哈哈哈。”這會連文西這種冷淡的女子都笑了。這人真不是一般地有趣。江顏一看情況不妙。忙推了推子非。
  子非忙正了正身子,乾咳了兩聲,糟糕,一時不覺意,差點搶了好友的物件,這樣就太對不起朋友了。當然他知道江顏會把他痛扁一頓的原因,絕對不會是因為他搶了他的女人,而絕對是因為害他考試不過關。
  “哎,顏顏,我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應該同情的絕對不是你。”子非無力地倒到草地上,“愛上你的人真可憐。”
  “胡說。”江顏一腳踢開子非,擋在文西面前,“不要聽他胡說,我會對你很好,不會讓你受委屈,不會讓你傷心,不會讓你難過。我……我……你……嫁給我吧。”
  “……”子非瞪大眼睛,每一次看見江顏表白,竟然這麼慘絕人寰。子非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純情了。他是風月場中走的男人,看到江顏這種,對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會緊張的男人,覺得特別稀奇。而且,還真符合古代人的做風。直接求婚,連戀愛這個過程都省了。
  子非實在很想提醒他,要不要先確認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前確認一下女方的心意,這麼魯莽行事……這傢伙的情商啊,子非真想敲死他算了。
  文西張了張嘴,完全呆住了。少主向他求親,這不是亂套了嗎?她她她……
  江顏看見文西的表情,也冷靜下來了,暗自責駡自己,果然還是太急了。為她涉險求藥,教她下國際象棋,與她放風箏,看著她笑,希望她會喜歡和自己呆在一起,讓他覺得和自己在一起會很開心,會幸福。那樣她就會漸漸愛上自己。因為那種愛會有很多理由,感動,開心,幸福,滿足。等等等等,都是可以說明存在愛的根源。
  “我不逼你,你慢慢想,我可以等你一輩子。”江顏慢慢地說道。
  文西有些茫然地點點頭,答應考慮。
  是夜,江顏早已睡去,子非看了看睡在床邊的江顏,替他蓋好被子,起身向風雲客棧走去。凡間的人是可以隨意出入的,因為攤上莫尋歡這麼一個老闆,開勾欄院完全是玩票性質的。凡間的人又是大多數沒有地方可去才呆在那裏的,又不會強迫賣身,的確是個棲身的好地方。
  文西打開門時看見子非,愣了一下之後,便把人給請進層。本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於禮不合。但是文西是江湖中人,對於這種禮節性的東西看得不是很重。子非就更別說了。
  給子非倒了一杯茶,文西問道,“先生有何指教。”
  子非看了看她,直接了當地問:“文姑娘是不是心中早有所屬?”
  文西呆了呆,苦笑道:“先生真是玲瓏心,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那文姑娘為何不直接拒絕江顏?你一直吊著,他真的會等你一輩子的。”雖然不一定是愛,江顏那個人,就是這點殘酷,即使不愛,也可以對那個人很溫柔,很體貼。他也許想以此來欺騙自己是愛對方的。所以那麼多年過去了,總是不過關。
  “不可,那樣會傷少主的心。”文西輕輕地搖了搖頭,“少主那麼好的人,我又怎麼忍心傷害他?”
  “所以你的決定?”
  “一切看主上的意思。”文西這會的表情已經恢復以往的清冷。不再有熱度。
  子非沒見過江邪,不敢斷定,如果是長輩有心阻止的話,那江顏就麻煩了,畢竟古代婚姻中,都是父母做主,除非文西肯跟他私奔。不看看文西這樣,這個假設根本不可能實現。
  “那你要什麼時候答復他?”雖然答復與否,那個人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照樣吃得好睡得香。簡直不長心肝不長肺。
  “我已傳書回去,不久就會有消息。”
  子非一陣脫力,這兩個人碰一塊,還真是極品到家了。一個因為要愛一個人,所以就隨手撿物件,哪個入眼就選哪個愛,另一個也絕,直接把事情當作公事處理,傳書回去,太有才了。
  “邪劍山莊的米是不是會養出一堆怪胎啊……”

  一語驚人

  當文西有信傳回邪劍山莊的時候,本來已經夠冷的邪劍山莊更冷了,林堂恨不得跟程首換一換工作,外出做事,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挨近江邪一點,就會被凍傷。
  程首自從上次被招回來商議一些事宜後又出去了,畢竟他管生意,要到處走,林堂本身就是負責莊中事務的,可是原來教弟子武功的事情是由文西做,現在文西去保護少主去了,工作和吳煉換了過來。因為江顏不喜歡少言的吳煉。吳煉這個人不懂得變通,有些木訥,江顏戲稱之為悶騷。
  文西也是少話的人,但是她的優勢就在於她是女的。
  江邪給文西回了信,鴿子放飛那會,江邪有些茫然了。究竟要怎麼做……
  “主上。”
  “林堂。如果愛上一個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要如何是好?”
  林堂抖了一下,這個,主上問這種問題,聽起來好驚悚啊。
  “那個,若是屬下,只要看著他過得好便已知足。”
  江邪呵笑一聲,林堂手中捧著的茶杯差點掉到地上。今天主上好奇怪啊,不對,最近主上都好奇怪,當然接到文西的信之後更奇怪了。不由與程首一樣,怪起文西來,那個女人不要時不時放點消息回來刺激主上啊……經歷三年的主上,變了,不再是以前那種冷酷無情,但是這個主上,卻也不好討好啊。以前的主上還好,只要不踩到他的雷,基本上保住性命是沒問題的。但是現在的主上似乎很容易生氣。完全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是這樣嗎?”江邪看著自己的手。為何我卻總是想千方百計想得到他,想把他鎖在身邊,不想讓他在視線裏消失,看到他與別人親密會特別生氣。
  “那他和文西在一起,會不會幸福?”江邪將心中想要他的邪火忍下,輕輕地問道。他記得,江顏說過,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子,然後與之共渡一生,一生只愛她一個。成全他嗎?可是又捨不得。
  “不會。”林堂看著江邪微微的出神狀態,覺得大奇,原來所有原因都出在少主身上。
  “為何?”江邪疑惑地問道。如果是文西的話,他倒是放心,因為他絕不允許有人敢傷江顏。但是如果是文西,量她也不敢傷害江顏。也罷,總好過他去青樓私混強。
  林堂看了看他,不敢妄言,因為這種時候,往往會因為他一句話,而害死幾個人。雖然他不是良善之人,但是自己的得力屬下若是因為江邪的無名業火而失去性命,實有有夠冤枉的。
  “主上如何決定?”
  “顏兒向文西求婚了。”
  林堂一呆,這……也太快了吧。少主辦事果然雷厲風行。
  “我讓他們儘快回來。”江邪沉吟了一下,終吐出兩個字:“完婚。”
  吳煉剛踏進殿,腳步頓了頓。穩了穩情緒才敢繼續向前。
  “主上。”
  “事情辦得如何?”
  “三幫六派十八莊。名單上有的,資料已經整理出來了。”
  “呈上來。”江邪坐好,林堂接過吳煉手中的資料,遞給江邪。兩人沒有收到指示,站著不動。
  江邪翻了翻,“很好,分派人馬,一個月內,血洗十八莊。”將資料放在遞給吳煉,“不許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是。”
  屬下遠去的背影,江邪有時候會想,如果江顏能有這麼聽話,就好了……
  “主上很重視少主。”林堂小心翼翼地說道。
  江邪橫了他一眼,“何以見得。”
  “主上對別人的事情從來都不感興趣的,卻對少主用心良苦。”
  江邪閉目,靠在椅子上,用心良苦,本來並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他在乎,因為他怕那個人會因為他的關係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少主是少年心性,是叛逆了些,主上大可嚴格教導。過於寵溺,怕……”
  “放肆。”江邪斜眼看過去,林堂立刻閉了嘴。“輪得到你來教本座教孩子嗎?”
  “屬下逾越。”林堂忙道。在這裏,江邪說的話就是絕對,沒有什麼是非可言的。
  江邪知他是見自己心煩,才好意提醒,罷了,看在林堂跟了自己也有那麼多年。不過,林堂不知道的是,江邪對江顏還真是沒轍了。
  因為他知道那個人不是叛逆,而是太有主見,而且絕對不會聽從於另一個人。而且看似溫吞,其實比誰還要絕情,若惹他不快,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從不留戀。
  文西接到江邪的來信之時,只是面無表情地將信燒毀。然後呆呆地坐了一夜。
  江顏來找她的時候,看見她整個人都憔悴了。有些擔心地問:“小西,怎麼了?”
  文西抬起頭,看著江顏,微含怒意,但是很快平靜下來。
  “主上有令,命你們回山莊,擇日完婚。”
  江顏點點頭,子非一看就覺得不對勁。這種反應,是不是有些不對頭啊。他知道江顏是個懶於掩飾的人,很容易能看清他的情緒,此時江顏的反應,絕對不是女朋友答應求婚時應有的反應。
  “阿顏,你要不要,再考慮下。”雖然古代的婚姻很簡單,只要看得對眼就行了,但是在看得對眼的同時,父母之命媒約之言卻是占首位的。當事人雙方的心情並不在考慮範圍。
  “還要考慮什麼?”被子非拉到牆角,江顏一臉不明地看著他。
  “你確定你喜歡文西?”
  江顏點點頭,“喜歡啊。”
  子非鬱悶地捂著額頭,全身無力,“抱歉,也許是你的感情太過於隱晦,我看不出來。”
  江顏支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很難看出來嗎?”
  “你。”子非對江顏的固執特別無力,“你娶了她,你會後悔的。”文西心裏有人子非看得出來。但是江顏心裏也有人,子非本以為應該是文西,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發現不對。江顏對文西的情,不是愛情。
  “後果自由我承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邪劍山莊?”
  子非疑惑地看著他,“我去幹嘛?你也不看看我現在是什麼身份,要是被你家裏人知道了,你跟個小倌搞在一塊,死的肯定不是你。”家人一般都護短,死的絕對是子非。他已經夠可憐了,絕對不要再可憐一點。
  “當然是喝我的喜酒了。去不去?別說兄弟我不夠意氣。”
  子非暴走,他很想打人。眼前這個人在學業上精明得像個電腦似的,學東西很快,記得快,理解得更快。怎麼一碰到這種事情,簡直跟弱智沒啥區別。
  “我去。”子非幾乎是咬牙答應下來的。
  “哈哈,到時讓你大吃一頓。”江顏拍拍子非的肩膀,心情很好地說道。
  子非黑線,我不是為了去吃的啊,要不是不放心你這只豬,我會去大老遠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你爹的名聲在江湖上……汗,要是跟江顏說這個,這只豬肯定會說只要是人都有兩面性。正如世上沒有絕對的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人總有陰暗面的,只不過江邪的陰暗面比光明面大些罷了。
  吐血,他陰暗點是沒什麼,但是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有很大的問題了。他可不能再重蹈上一次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經歷了。
  “江顏。”
  “嗯?”
  “雖然你沒什麼安全感,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你一定要確保我的生命安全啊。”子非雙後握住江顏的肩,認真地說道。
  江顏也鄭重地握回他的肩膀,“我會的,放心吧。”
  雖然你這麼說……但還是,沒什麼安全感……
  回邪劍山莊的馬車上,子非為了空出一個環境給他們,親自出去駕車。車裏的氣氛很詭異,就連江顏那麼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了。
  文西不高興,問她是不是不願意嫁,她又搖頭。他說不會勉強她的,但是文西卻只是咬咬牙,只說是甘願嫁。那表情,害得江顏好好一良民變成逼良為娼的惡霸似的。
  江顏有些著急,但是他習慣了一旦急起來就壓迫自己冷靜下來。於是他沒有表現出他的著急。心想還是送她回去再說吧。
  到時回到去再好好淡淡吧。
  “文西,如果你不願意,我不逼你。”江顏認真地說道,這一切似乎太順利了,文西不是那種只要隨便追追就能追到手的女人。但是她卻答應了他的求婚,江顏感覺有些不真實。
  搖頭。
  “如果是爹他逼你的話,你跟我說,我會跟他解釋。”
  “不關主上的事。”抿嘴,“文西是自願的。”
  不對勁,這哪里像自願的。“文西,你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人。”
  “啊。”也許是被說中心事,文西驚訝地抬起頭來,
  “哎,差點被你害死。”江顏沒好氣地說道,“你有喜歡的人就直說嘛,你知不知道我是絕對不能和心裏有別人的女人成親的。”
  “屬下該死。”文西忙跪下來。面容冷峻。如果不是偶爾看到他們的其他表情,江顏幾乎認為邪劍山莊的人都是一張冷冷的臉。
  “算了。但是你要告訴我,爹爹對你說了什麼?”
  文西低著頭,發絲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接下來她說出來的話,不僅讓江顏大吃一驚,就連車外的子非都差點摔下馬車。
  PS:這集還沒驚,下集驚。

  安內必先攘外

   正確的政治方計
  文西正了正神色,道:“主上說:少主的所有要求,無條件滿足。”
  文西帶來這句話像一顆炸彈一樣,在江顏的心裏炸開了一個洞。子非直拍著脆弱的心肺,直歎這位江湖傳言的大魔頭真是位高人。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於這個兒子過份寵溺了。
  子非架著車,說實話他的架車本事實在不怎麼的。但是他卻沒有想過換一個地方呆。凡間那邊,外頭都說是江顏包下了子非一個月。信樂王的臉色別提有多精彩。可惜江顏卻私毫不知,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惹到了一個大醋缸。
  驛道本來很安寧,江顏有些無聊,他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和子非湊一塊,話題就特別多。也許是思想比較接近的關係。
  “子非,搞首歌來聽聽。”江顏覺得和文西說話有點累,有些倦怠了。湊到車門那,對子非說道。
  “呸,你當小爺是賣唱的?”子非繼續趕車,不理他。
  “那天你大庭廣眾下唱得那麼high”江顏可沒忘記這人那日和對面的女孩深情對唱的情形。不知道惹來多少傾慕者。
  “我那是在工作。”子非認真地回答:“我可是很敬業的。”
  “……”江顏不死心:“我們一起唱吧。”
  子非鄙視地翻了個白眼,“你那五音不全的調,不是毀歌嗎?”
  “人無完人,老子是人才,不屑當全才。”
  子非點點頭,“哦哦哦,你還真是人才,五音不全當年也敢上臺獻唱。”結果招來不少臭雞蛋。
  “我說了那次是跟別人打賭輸掉才上去的。”沒事誰願意去出那個醜啊,“說起來,好像有個人考游泳考了十八次,遊一次溺一次的。是誰呢?”
  “……”
  經他這麼一說,江顏似乎又想到一個可以折磨人的方法了。那就是他的歌聲。絕對慘不忍睹。不過他會彈琴,你見過五音不全的人會彈琴的嗎?江顏就是,不過他是硬生生地背下按健順序,所以當他聽說玄天宗師琴藝了得之時,拋卻讓他教自己武功的想法。只想讓老人家教他音律。因為對他來說,音樂比武功還有難度。
  “數星星,數星星,我在思念你。不怕風,不怕雨,有我陪著你……”
  “我的兄弟這首歌曲,你還記得嗎?……”
  “你總喜歡在點名時候讓我幫你應答……”
  “記得你曾說過,將來一定會娶她,告訴你吧,其實我也,曾經暗戀過她。”
  江顏不知道何時,身體已經鑽出馬車外面來了,與子非坐著。聽子非一邊唱歌,一邊看向馬車裏面。表情實在猥瑣。
  江顏只是笑,不可否認,子非有一把很好的嗓音。溫柔的男中音,暖暖的聲線,讓人一聽了就感覺舒服的那種聲音。
  “繼續繼續。”江顏音猶未盡。在子非面前他可不敢開口唱歌。因為他一開口,子非就知道他是個跑調王。
  “喂,你知不知道我的出場費很貴的。”多少人為了聽他一曲,千金難買,捧得子非覺得自己跟明星似的,但是在別人看他的眼神中,他又十分失落地意識到,他已經淪落到男娼的地步了。到了江顏這就更加連架子都端不住了。江顏一無聊,直接讓他唱歌助興。還真當他是三陪牛郎麼。
  “咱兩誰跟誰啊,以後遊戲裏哥罩著你。”
  “我要你那個海盜王的帽子。”
  “只要這次我通過了實習測試。那個就送你。”
  “哈哈哈哈。”子非點頭答應後發現不對勁,剛才不是說他只要他唱歌就行了嗎?為什麼連帶著他考試自己也要湊一份。
  談笑間,突然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江顏是見慣這種場面了,以前還會被這些從天而降的人嚇到,遇見得多了,也沒什麼感覺了。但是子非沒有遇見過,不過幸好,子非在江顏眼裏從來都屬於非正常人類的範疇的。
  “測試你的可信度的機會來了。記得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我。”說完人俐落地鑽進馬車裏。
  江顏嘴角抽搐了一下。“毛,這裏又不是邪劍山莊,為什麼一直是我保護你啊?”
  子非又伸出一個頭來,“你不是說我弱不起來嗎?我可以證明,我每時每刻都很弱的。”說完人又鑽回車裏去了。
  “……”江顏正在翻白眼之際,文西拎著劍從車裏出來。與江顏並肩。
  江顏松了口氣,畢竟打起架來他只會跑,而且內力又沒有恢復好,有文西在,安全多了。
  “來者何人?”禮貌性用語,每一個被攔截的人必用。江顏向來從善如流。
  “殺。”
  “靠,不帶這樣的吧。連名都不報。”江顏鬱悶地說道。
  文西直接操劍擋下,一個人與五名黑衣人交手。很威武。子非湊個腦袋出來看熱鬧。嘖嘖驚歎,“真帥。”
  “嘿,那是。我看上的女人。”
  “我就不明白,看她那狠咧樣。怎麼到你面前像個小媳婦似的。”這個名叫文西的女子動不動就屬下該死,少主恕罪。沒想到放出去那麼能打。
  “因為我是她少主。”等級觀念,沒辦法。江顏也不想這麼優越,可誰讓他爹那麼優越。害他想平易近人一點都沒人領情。邪劍山莊內,江顏如果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會把許多弟子嚇到的。還是面無表情比較正常。江顏也是從全莊上下都是面無表情的人的臉上看出這一點的。
  “少主?沒了你爹,你什麼也不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江顏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倒不是說他不能沒有江邪,只是他今天的地位,全是靠江邪給的。他對邪劍山莊一沒有功,二沒有勞。僅憑江邪寵愛就放到少主的位置上。自然不會有人服從。服從的也不過是江邪的命令罷了。
  “啊,不是吧?難道說到你的痛處了?”
  “靠別人保護的小白菜滾回車裏去。”江顏狠狠地把子非的頭塞回車裏。
  “小白菜?江顏你給我記住。”
  “記不住。”
  文西滴汗,她在這邊快要扛不住了,少主和那個小倌還在那裏打鬧。真是……
  “啊。”一個不覺察,被對方鑽了空子,手臂受了傷,劍落,血濺。
  “文西。”江邪趕緊放開子非,掠身向前,撿起文西的劍,“你帶子非先走。”
  “少主。”
  “我能應付。快。”江顏實在沒時間跟她囉嗦。把人扔上車。“要是子非有個三長兩短,你提命來見。”
  “是。”
  子非坐在車裏倒是聽見了,亂感動了一把,不過回過頭來想想。不對啊,江顏和這女的才是一對。為什麼演變成江顏要這個女的保護自己。如果保護不力就抵命謝罪。亂曖昧什麼啊。
  “江顏。老子跟你是很純潔的男男關係,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馬車漸行漸遠,子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江顏不由驚歎,不愧是學唱歌的,發音中氣十足,這麼大老遠也能聽見。
  五個黑衣人和江顏纏鬥,江顏是一點便宜也撈不上。內傷本來還沒好完全,看樣子又要復發了。
  “你們誰派來的?”
  “……”沒人回答,江顏鬱悶了,碰上專業的。
  “你們的目標是我?”江顏除了偷別人的門派的寶貝,基本不與人結仇。他不知道他惹是誰,勞人家動用這種一流的高手來對付他。不過幸好,邪風步沒有攻擊力,但是逃跑卻是一流的。只要再纏住他們一段時間。讓子非跑得遠些。自己就好逃身了。
  “美女,我們這是要去哪?”
  “邪劍山莊。”
  “啊?”子非一臉莫名,難道他要在沒有江顏在身邊的情況,隻身一人進入龍潭虎穴?他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娼啊。
  “這個,不太好吧,要不等等江顏……”
  “不用,少主隨後便到。”
  子非看著那個手臂上還淌著血,卻依然眉頭不皺一下的美女,心想剛才那五個黑衣人……
  “你不疼的嗎?”
  “嗯?”文西一直都知道子非話多。但是他這麼一問,她有些奇怪了。
  “手臂,流血了。”
  文西淡淡地看了看,“……小傷而已。”
  子非有些感歎地搖搖頭,隨手扯衣服上的布,拉過文西的手。文西一驚,抽回手,“你幹什麼。”
  “如果不處理一下,會失血過多的。”子非不由分說把她的手拉過來,細細地包好。
  文西淡淡地看了一眼,有些彆扭地扯出兩個字,細不可聞:“謝謝。”
  子非倒沒介意,對女孩子,應該寬厚一點。哪似江顏,護短得要命,只要是他想保護的人,絕對會盡全力。如果是無關之人。生死漠視。
  這讓子非如何相信江顏對文西是有情的。這一場親事,註定是個錯,如果江顏以後愛上文西還好。一直愛著直到死亡更好。但是很難,江顏那個人是一旦愛上了就義無反顧的。但是問題是他很難會愛上。最要命的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這讓子非很抓狂。
  算了,他的問題,為什麼自己要一個人在這裏著急,而且說什麼那個人也不會聽進去的。報討厭優等生。自以為事。偏偏他還和那個特別自以為是的傢伙成為鐵哥們。
  “文姑娘,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公子請問。”外人都稱子非作子非公子。文西這樣叫也無可厚非。
  子非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問道:“文姑娘跟江顏多久了?”
  文西警惕地看著他,三年前邪劍山莊鬧內鬼,在南山上山莊幾乎被正派人士掃成了平地。江邪收的徒弟死了三個。剩下他們四個。雖然對於那三個的死,剩下的四人是高興的。那三人一死,莊中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務都分攤下來給他們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江邪不愛理事。對內鬼自然是防不勝防,更糟糕的是,他懷疑莊內有內應。能給他下毒的人。只有當時能近他身的七個人。如今七個死了三個。如果內鬼是死了的那三個中的一個還好。若是他們四個中的一個。後果……
  “十天。”
  子非覺得自己怕是性命不保了……
  子非懶懶地看著坐在上端的男人。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江邪了。一到正殿,文西就自動地站回到江邪身邊。兩個人都是冷著一張臉。讓子非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原來如此。”子非有些了然了。
  文西沒有看他,因為沒有江邪的命令,她不敢把目光到處亂瞟。
  “你知道?”發話的是江邪,讓子非有些意外,這位爺的聲音十分有磁性。帶著一點成熟的沙啞。他本來還以為像江邪這種江湖變態級人物,聲音要麼就像個破銅鑼,要麼就像個娘娘腔。沒想到這聲音竟然一點邪氣都沒有。不過很冷就是了。
  “我還奇怪文姑娘在顏顏被高手圍困的時候,架著馬車跑得如此淡定,我還回頭看了顏顏幾眼,這位姑娘硬是一個頭也沒回。前一刻還口口聲聲要保護少主,甚至還受了傷。下一刻跑得如此絕決。如果這不是一場戲。好麼文姑娘就是有意想處江顏於死地。不過現在看來,後一種可能不存在。”
  “倒不笨。”
  子非不置評價,江顏也不笨,只不過是關心則亂,當時自己還不會武功,文西又受了傷。但是江顏遲早會領悟的。因為那個人,比他還要聰明些,當然,除了愛情和音樂。
  “莊主過獎,子非很笨,只是這雙眼睛比較能看通透而已。”
  “你倒說說,你還看出什麼。”
  “我看得出,莊主和文姑娘的眼睛會說話。”子非笑道。看來小命應該還能拖一陣,這個變態邪劍公子並不是那種見人就砍的失心殺人狂。只希望江顏快些出現吧。不然他縱是九條命,也不夠這些武功高手玩。
  “是嗎?”江邪輕笑。他似乎有些明白江顏為何對子非另眼相待了。
  “莊主您還不信?莊的眼睛不是在說著: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傳說麼。”
  “……”江邪無語,因為他對這句話完全不理解,而且他並沒有這麼說。這傢伙倒是能瞎掰。
  “文姑娘的作風讓在下佩服,正是應了那句話。”子非頓了頓,“不要迷戀姐,姐讓你吐血。”
  “……”文西聽得不是很懂,不過似乎聽出了一點諷刺的味道。
  “我為顏顏不值而已。你明明不喜歡他,為何答應嫁給他,”雖然這種事一般都是女方覺得比較吃虧,但是對於知道真相的子非來說,他覺得是江顏吃虧。
  文西不說話。江邪冷哼,“不娶文西,難道要他整日在花街柳巷流連不成?”
  子非一時語塞,對呀,一般父母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去逛妓院。這麼說來,難道是他害了江顏?導致他被家裏人逼婚。
  “可是文西不愛他,江顏是不能娶一個他不愛的人的。”子非表情很凝重地說道。他想突出,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希望江邪能夠考慮考慮。
  “他若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他,但是,親是他自親提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江邪一本正經地說道。
  子非頭疼了,這話是沒錯,親是江顏提的,這事他知道。但是江顏愛的人不是文西,這事他也知道。但是那個傢伙固執得像頭牛似的,又自以為是,真讓人想幫他都不知道怎麼下手的好。
  “可是,兒子的幸福不應該是父親應該考慮的問題嗎?”子非據理力爭,但是他想和江邪講道理,那麼他就錯了。因為江邪沒有給他那個資格。
  “你又怎麼會知道他跟文西在一起不會幸福,還是說,你覺得他和你在一起就幸福?”江邪冷笑。
  子非莫名其妙,幹嘛扯上我啊,我是最無辜的。
  “但是我和顏顏在一起很快樂。這是最簡單的事情。”子非怎麼感覺自己是越描越黑……
  “你?一個被被千人騎過下低賤之人,不要靠近顏兒。”
  什麼?子非沒想到江邪能說話那麼毒,他一時氣急,吼道:“老子還是清白的。”說完之後他就嘔血了。這麼個喊法,跟當眾喊:老子是處男。有什麼區別。在這方面他和江顏完全不一樣,他交過幾個女朋友,對於床事該瞭解的他都瞭解了,不該瞭解的他也不想瞭解。說他是處男絕對是個污辱。但是如果在這種情況個,說他不是處男,那別人都會往那方面想。子非想想真是冤啊。橫豎都說不清楚。
  “清白?放心,過了今晚,你就不是了。”江邪難得說那麼多話。但是所有知道他的人都會認為江邪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因為他一說話,總伴隨著腥風血雨。
  子非眼皮直跳,“你……你想幹什麼。”
  江邪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下方,“你勾引誰我都管不住,但是我江邪的兒子,絕不能和這麼不乾不淨的人交往。”
  子非張張嘴,無言以對。不由感歎,多正常的父親啊。不對,現在不是感歎這種事情的時候。
  “哎等等,莊主,有什麼事不如等江顏回來再說。”
  江邪冷冷地笑了笑,“他救不了你。拖下去。”
  子非一想這不成,江邪的名聲在江湖上,那是聞者都毛骨悚然。他還不能死啊。
  “文西,你說句話啊。”子非急急地看著文西,這個女人應該知道,他跟江顏絕對不會是那種關係吧。
  可是子非不知道的是,不是文西不想說,而是江邪根本不想聽。那麼文西就是想說也不能說。
  “主上。”文西輕輕地說道。
  江邪制止她的話,“計畫,不容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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