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江邪
受:江顏
  父子絕裂

  “好啊,我想糾纏你們,反倒是你們糾纏我。”打著打著江顏發現這些人根本是把他耍著來玩的,論武功,江顏根本不是這幾個人的對手,但是對方卻處處留情,只與他纏,並不傷人。
  “糟!子非!”江顏一想到他們是故意拖延,莫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子非。
  這下江顏沒想太多,就是自己受傷也在所不惜,子非不會武功,是他把子非請出凡間的,怎麼能讓他受傷。雖然子非一直都知道他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但那也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現在追上去怕是趕不急了,想不到竟被人反將了一軍。江顏收手,其中一個黑衣人看見江顏收手,嚇了一跳,可是劍峰已經向江顏身上去了。所幸旁邊一人及時將他的劍打偏,只刺破了江顏手臂的衣袖。
  五人將江顏圍住。江顏倒是很鎮定,他倒想看看他們意欲何為。
  “你們的武功路數,跟邪劍山莊的有點像,不細看還真沒注意。”
  “參見少主。”看見身份被揭穿,五人齊齊跪拜下來。
  “回莊。”江顏難得霸氣一回。平時懶洋洋,正經起來倒也能唬人。他以前是當班長的。沒有一點霸氣鎮不住那群兔崽子。
  “是。”
  回到山莊後,迎而而來的是吳煉,那個曾經做過他幾天的貼身護衛的人,老實說,江顏對此人沒有好感。這個人藏得太深。同樣,他對林堂那只狐狸一樣的管家,也沒有好感。反而是較為豪放的程首,江顏倒是挺喜歡接觸。那個人說話很有技術,不似林堂,雖然滿口好話卻給人的感覺很假。不過林堂在江邪面前卻不敢。對著江顏卻又是另一張嘴臉。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倒是混得開。可惜修練不到家。他有個同學在這方面簡直是強手。
  “恭迎少主。”
  “江邪呢?”習慣了叫江邪,一時改不了口,其實叫爹的話,江顏會覺得挺奇怪的。畢竟他們不熟。
  “主上在安排少主您的婚事。”
  “哦。文西呢?”
  “少主,按慣例,新人在成親前是不可見面的。”
  “……”江顏感覺自己似乎碰到了軟軟的釘子。不疼,卻無力。
  “你知不知道江邪抓了一個人,白色衣服……”
  “主上做事,屬下不敢過問。此事屬下並不知曉。”
  江顏直接繞過他,去找江邪,結果問了一路,竟然沒有人告訴他江邪在哪里。
  江顏有不詳的預感,他感覺子非會有危險。如果不早一點找到江邪的話。
  “原來少主也會緊張。”吳煉說道。這個冷口冷面的人今日給他的感覺怎麼如此不對勁。
  “你是不是,知道子非在哪里?”
  “今晚就是少主的新婚,少主一味想著那個免相公。似乎對文護法不公吧。”
  江顏被這麼噎得無言以對。突然回過神來,“什麼?今夜成婚?怎麼那麼快。”不對,文西根本不喜歡他,他不能和文西成親。
  “快快,我不能和文西成親,告訴我江邪在哪里。”
  吳煉微微一愣,“少主,難道不是你親自求的親?”
  “是我沒錯。可是……文西喜歡的根本不是我。我不能娶她。”
  “你說什麼?文西不喜歡你?那她喜歡誰?”
  “鬼知道。”江顏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吳煉有些出神地思考起來,“不對,文西她親口對我說他喜歡的是少主。”
  “你在低咕什麼?”
  “沒什麼。”
  江顏瞥開他,自己去找。這事情還沒有決定,哪能這麼急的。結果直到晚上,下人進來給江顏穿上禮服,依然沒有看見江邪的影子。
  “好,叫你躲,我就不信一會我得拜空氣!”
  “少主,準備好了嗎?”
  “好了。”扯了身上的紅衣。江顏覺得今天府上的氣氛十分詭異。子非失蹤,江邪失蹤,就連文西也失蹤了。不過一會這些人都要出來的。
  當下人來報吉時到時,江顏踏出門檻,懷揣的絕對不是新郎官的心情。
  文西亦是一身紅衣,被人從另一方扶出來。江顏如願看到江邪。
  “顏顏。”江邪微微點頭,喚了一聲。
  江顏皺眉,走到文西身邊,看到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江顏也不再想從文西那裏得到什麼資訊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死心眼地,對江邪的命令從不質疑。
  這事只能跟長輩說。
  “爹。”話到了嘴邊,又被江顏狠狠地咽下去,如果說出來了,叫文西以何顏面呆在邪劍山莊?她怎麼說也是個護法,竟然被一個沒有實權的少主當眾拒婚。她會滄落為全莊的笑話的。
  “顏兒也長大了。”江邪淡淡地說道。面無表情。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喜悅。
  而對於江顏,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根本沒有來得及說明。有些木然的拜過堂。新娘被先送進洞房。而江顏,按照慣例要留下來陪酒。
  這會終於能讓江顏說上話了,可是他又什麼話都沒有了。堂都拜了,還能怎樣,既然子非說只要一方一生一世愛一個人就要可以了,那江顏只好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地愛文西了。
  “顏兒,文西以後會掌管更多莊裏的事,你要為她多分擔點。”
  “不要叫我顏兒。”江顏皺皺眉頭,這個稱呼太過於親昵,太過於……肉麻。
  “顏顏。為父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聽到了。”
  “有了家室就要安心下來。不要再到外面貪玩了。”
  竟然是叫自己不要再去青樓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江顏有些冤枉,他根本很少進青樓。去也只是因為子非在那裏。他只是悶得慌才會去找子非敍舊而已。
  “對了,爹,子非呢?”
  “你還想著那個小倌?”江邪不高興了,冷下臉來,他周圍的談笑聲低了不少。
  “繼續喝。今日不必拘禮。”
  “是。”
  “主上,今日是少主的大喜之日,你不喝點嗎?”
  江邪看了一眼吳煉,“好,拿酒來。”
  江顏顧不上那酒,“爹,是不是你把子非給抓走了?告訴我。”
  “很少看見你會緊張一個人呢。”
  “子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會武功啊。”能不緊張嗎?那個傢伙連基本自保的武功都不會。哪里夠江邪這種武功高強的人玩。子非死了,他在這個世界豈不是很無聊。而且他的實習項目沒有做完。
  “只是朋友嗎?”江邪看了他一眼,“一起洗澡,夜夜睡一塊的朋友?”語氣漸冷。
  江顏正欲說什麼,但只見江邪突然臉色一變,捂著額頭,便軟軟地趴在桌上。
  “哎?爹,爹,江邪,你又怎麼了。”怎麼狀況是挨著來,像連環雷一樣。再看看周圍,人都躺下來了。
  不對,眾人皆醉我絕不獨醒,這是生存手則上說的。於是江顏啊一聲,也趴到桌子上了。挨著江邪趴著。
  過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動,江顏有些忍不住了。他想小解……
  終於有動靜,來了一夥人,一跑進來就舉手砍人。像切菜一樣。江顏想起身阻止,就在這時,本應該是昏迷的江邪拉住他。江顏才沒有動。
  “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江顏認得出來那個聲音,是文西。
  所有動作都停下來了,江顏覺得有些不舒服,江邪竟然就這麼漠視掉自己的手下被人砍死。
  “阿西。”
  這個聲音……吳煉?這演的是哪出啊。江顏無語問蒼天。但是江邪一直握著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亂動。很顯然,導演這出戲的人,正是江邪。
  “三年前,是你出賣主上。”文西的聲音很犀利,連帶著質問都帶著冷然。
  吳煉停了一會,方道:“是。”
  “主上。叛徒已經抓拿歸案,請問如何處置。”文西恭敬地說道。
  她話剛說完,江邪便坐起來,江顏終於不用再趴著裝死了。其實有句話他憋了好久都沒說,為何吳煉不直接上來砍江邪,不過文西應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形勢沒什麼可逆轉的,根本就是一切盡在江邪掌握中。
  吳煉被壓制住,跪在下方,倒是條漢子,沒有大哭求饒。
  “我待你不薄,為何你想害我?”江邪問道。雖然不至於像待江顏那般好,可是對於他收的七個徒弟,他還是挺器重的。莊中的事務都分攤給他們了。吳煉以前一直擔任莊中的守衛工作。並沒有顯露出什麼野心出來。
  “你可還記得麒麟莊一役,你殺了多少人。”
  “……”這倒把江邪給問倒了,他清過的門派多不勝數,哪里還記得小小的麒麟莊。
  “一百八十二條人命,我在你身邊忍辱負重那麼多年。就是為了弄死你,弄倒邪劍山莊。”吳煉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江邪,仿佛想告訴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他至死不悔。
  “原來如此,那麼你可以去死了。”江邪算是弄明白了,搞了半天他養了仇人的兒子。果然不是親生的,咬人特別疼。
  “阿西,看在我將死的份上,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輸在哪里?如果你肯跟我走,我可以放下私仇,為何你不肯。”
  文西抿了抿嘴,低頭不語。
  江邪卻大方,“告訴他亦無防。”
  “我是邪劍的守護者。只聽命於邪劍的主人。”
  “怪不得,怪不得你說只要我成為邪劍的主人,你才會和我在一起。”
  怪不得。江顏的思緒也是以這三個字開頭的,怪不得文西對江邪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邪劍的主人叫你嫁給一個與邪劍不相干的人,你也應承?”
  “是。”文西面無表情。
  江顏愣愣地看著她。有吐血的衝動。被氣的。敢情我剛才跟個機器女拜堂呢。一點感情都沒有淡個屁情愛啊。
  “你與縹緲山莊有什麼關係?”
  “主上不必問了,這事與縹緲山莊沒有關係。全是屬下因一已私情……”
  江邪擺擺手,吳煉被當場正法了,文西動的手,那個男人至死睜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文西。可惜後者壓根沒把他當回事。轉過頭,又站到江邪身邊去了。
  “屍體拖去喂狗。”
  這樣處理已經算輕了,畢竟顧慮到江顏在場,江邪不想給江顏留下太狠的印象。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江顏的心目中,已經完全沒有形象可言了。
  “主上變溫柔了呢。”林堂正好站在江顏身邊,陰陽怪氣地暴出這麼一句。讓江顏直打抖。溫柔……怎麼看這上詞跟江邪都扯不上邊啊。
  “除去一切不穩定的因素,少主可以安心住下了。主上也放心了。”
  “……”江顏鬱悶地想道:怎麼又扯到我頭上。
  “好了,現在你的事情處理了,爹,能不能告訴我,子非在哪里。”
  這句話是極傷文西的,畢竟新郎在事畢後想到的不是新娘,而是一個倌,怎麼看對文西來說都是個污辱。但是江顏管不了這麼多了。直覺告訴他,子非肯定出事了。
  “地牢裏。”
  “帶我去。”對於邪劍山莊的路,他跟個客人差不多。
  “程首,你帶路。林堂,留在這善後。文西,你休息。”
  “是。”
  一路跟著程首向地牢走去,江顏的眼皮直跳。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地牢陰氣很重,江顏一路都能聞到令人窒息的餿味。漸行漸裏,嘻笑聲越來越濃厚。等江顏到達現場的時候,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拔起程首的劍,沖上前去,重重地確在壓在子非身上的那些人身上。一刀不解氣,連著砍。直到把人砍得血肉模糊。他才扔開手裏的刀。也許他沒有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困為象牙塔的現代教育,殺人是犯法的,他一直記得。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點到即止。打不過就跑,手上並沒有一條人命。
  小心地抱起子非,那個人已經懨懨一息了。“子非!子非!”
  “我,還沒死?哈哈,哈哈哈哈。”子非的表情不再是以前那種帶著陽光的味道。江顏的記裏,子非笑起來很好看的,像春風。像暖日。只是他如今的表情……
  “子非,對不起,對不起。”說過要保護他的,竟然讓子非因他的關係而搞成這樣。
  “我是誰啊,混世魔王,哈哈,那周老頭都拿我沒辦法。我……”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江顏想不出另外的言語來表達他此時的心情。淚水滴在子非的臉上。子非不耐煩地想躲開。卻掙不開江顏的懷抱。
  “男人流血不流淚,我都沒哭,你哭毛。”子非瞪著他。狠聲道。
  江顏抱著他走出地牢之時,旁邊沒有人敢攔著。將子非抱回房中時,本應該等在屋裏的新娘沒在屋裏。江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將子非放到床上。仔細地替他查看傷口。後*庭的傷比較嚴重。
  熱水搬進來後,將人放進浴桶中,因為牽動傷口,子非疼得咧嘴。江顏趕緊放輕動作。
  “裏面的東西。要清出來。”子非淡淡地說道。
  江顏愣住了,沒聽明白。子非搖頭直歎,真是個被人寵在手心中的少爺,這麼單純。
  “後*庭裏的。”
  “……”江顏將子非翻過身,讓他趴在桶沿上。手伸入水中……
  這活對江顏來說,絕對是技術活,子非被他弄得十分難受。趴在桶沿上有些出神。等到江顏弄完了,將他抱起身,給他穿衣服。子非才回過神來。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江顏就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子非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燙。直到確定他沒有發燒,才放心一點點。但是子非的身體目前還很虛弱。
  “子非,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沒聾。”
  “……”江顏眼底泛起一陣悲涼,子非本是很好的,雖然混了點,懶了點,但是他人很好,真的很好,認識他的人,講意氣,他象徵著陽光。有他的地方就會有喜悅。就連江顏這麼無趣的人,和子非相處過後都沒有辦法不喜歡他。他們的陽光,沒有了……
  “還做下去嗎?這一世。”江顏忍著心痛問道。
  “做,為什麼不做。我還沒有輸。”子非淡淡地說道。
  “但是我輸了。”江顏懶懶地靠在床邊,混身無力。他們都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與生具來的優越感讓他們根本看不起這個世界。這也許就是象牙塔的精英們的通病吧。高級魔法師看不起菜鳥,隨意愚弄。正如他們總覺得他們的文化比這裏先進,而看低了這裏一樣。
  安靜漫開,江顏才想起剛才地牢那一幕,血肉模糊的臉。他動的手,像切菜一樣往人的身上砍,完全喪失理智。他輸給了自己,雖然別人一直笑他總在執著一些不必要的原則。但是他不想,生在文明的國度,社會告訴他,不能殺人,但在野蠻的國度,殺人根本只是家常便飯,尤其是邪劍山莊這種地方。但是江顏一再告戒自己,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會因為外界的變化而改變原則。不能輕易殺人。
  “你不回你的洞房嗎?”
  “嗯?”江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我聽他們說,今天是你的新婚大喜之日。”
  他們,那些強*暴他的人嗎?為什麼子非你會記住。為什麼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出來。
  “他們還叫我不要癡心妄想,簡直像講笑話似的。”
  “子非。”江顏大約猜到了,估計是那些人看不起子非,都以為子非是被自己拋棄的小倌……
  “忘了它吧,子非。忘記這件事。”江顏拽著懷裏的忘魂丹,那是子非給他的。
  “不忘,我的記憶裏有他,怎麼能丟了。”子非笑了笑,說道。
  江顏立刻打消了畏子非吃忘魂丹的打算。
  過了許久,江顏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子非才開口趕人,“去陪你的新娘子吧。新婚之夜的。”
  “這裏就是我的洞房。”
  子非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江顏。江顏才發現他這話說得不夠清楚。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這裏就是我的房間,可是我進來的時候,新娘子卻不在這裏。”
  “她去哪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連跟我拜堂的人是誰我都不知道。”江顏苦笑道。事情怎麼會發展得越來越糟。江顏有些無力了。
  “不是文西嗎?”子非亦不喜歡姑娘長姑娘短地叫,還是喜歡直接叫名字。
  “跟我拜堂的神秘生物手指沒有文西的纖細漂亮。”江顏的觀察力,從來都是驚人。
  子非歎了口氣,握住江顏的手,同是天涯哀淪落人。
  “你放心,我會替你討個說法。”爹啊爹,雖然他對江邪的冷酷陰冷從來不多嘴一句。他尊重每個人的生存方式,每個人的性格,不會去做那種試圖改變一個人這種事。但是,如果惹到他的朋友……
  “什麼說法都不重要了。”子非倦怠地抓了抓被子。“這個身體,遲早會出這種事。而且還是生活在那種地方。”罪臣之後,不能贖,不能放。只能一輩子呆在倌館中。這次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出來,只是為了陪朋友。也許別人不敢這麼做,但是子非敢,他從來不屑於規章制度。當然,除了交通制度。帝國規定未滿12歲不得擁有電腦。那時候子非已經是網游高手了。象牙塔規定,每天晚上12點前必須回來,子非哪次不是三更半夜玩得盡興才歸。他的性格註定了他會受罪。不會忍,不想忍。個性太過於張揚。對外尖利如刀鋒,對內拙如刀柄。
  江顏將子非搬起來,雙手抵在他的背後。
  “你幹嘛?”
  “不要說話。”
  “……”
  一個時辰後,江顏將手收回。慢慢地運氣收功。子非覺得身子一陣熱,然後力氣又回籠。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你做了什麼?”
  “你體內有了我九成的內力。我教你運功方法。雖然不是絕頂高手,但對付一般武夫還是不成問題的。”江顏搖搖有些暈眩的頭,“我內力尚未恢復完全,給你的也不多。你聽好,雙手放到胸前……”
  折騰到了半夜,子非基本算是個會武功的人了。強大的男主都是偶遇絕世高手,然後高手傾盡內力,繼承衣缽。子非卻是在好朋友那裏獲得內力,雖然也是一步登天,但是跟夢想中的好運氣差距很遠。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走。”江顏一陣虛軟,倒到子非的身上。子非反射性地將人抱住。
  突然,只聽“砰”一聲響,兩扇門宣佈報廢。
  “看來,我等不到明天了。”子非直直地看著江邪,眼裏含著滿腔的恨意。
  “誰允許你們把他放出來的。”江邪處理完吳煉那件事,就趕來看看江顏有沒有事。結果才靠近就聽到他們要私奔。開門進來看見更火大。兩個人赤祼著上半身抱在一起。火氣一上來,理智尚存,不能對江顏發火,只能對子非。
  江顏把人護在身後,“誰敢動他,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不知道情況的人幾乎可以認定江顏愛子非深入骨髓了。但是兩個當事人的腦袋卻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江邪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讓江顏傾命相護的。江邪尚且都不能得到的待遇,一個下賤的男娼,憑什麼。
  “都殘了?”江邪看見他的下屬竟然因為江顏一句話而不自覺進停下動作。有些不是滋味。他那懶散的兒子,也有威嚴的時候……可惜卻是與他針鋒相對的時候。
  暗衛輕易地將江顏推開,他本就內傷未愈,又渡了九成功給子非,身子虛弱得要命。輕輕一推就倒了,抓住子非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地牢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晾他們這次也不敢對子非做什麼。但是江顏一想到子非的心態好不容易恢復一點點,又要把他扔回那種充滿不悅記憶的地方。叫他如何忍。
  踉踉嗆嗆地翻下床,速度卻遠不如暗衛快。
  “江邪,你不要太過份了。”江顏一時想不到用什麼詞來罵人,結果憋了半天隻暴出這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指責。
  “我過份,你整日跟一個下賤的男娼混在一塊成何體統。”江邪怒道,江顏從來不敢凶他。今日竟然……
  江顏氣急,攀著床柱爬起來,“十六年來你都沒有管過我,今天你憑什麼管我。”什麼破父親,叫他一聲爹不過是給他面子,十六年來不聞不問形同陌路,突然跑出來認親還管東管西,甚至還傷害他兄弟。
  “憑什麼?就憑我是你父親!”江邪冷笑,似乎覺得江顏這麼無力的樣子,遠比他精明瀟灑的時候可愛得多。現在的江顏,讓江邪感覺到可以輕易地握在手中。而不再怕他再不動聲響,不帶留戀地離開。
  “就因為這樣?好。”江顏有些氣急攻心,忍住一口血沒有噴出來。“我江顏從此刻起,和江邪脫離父子關係。你我今日,再沒有任何關係。”
  江邪邁著沉穩的步子,慢慢趨進。“你為了他,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眉宇中的怒氣連同是盛怒中的江顏亦不由抖了抖。

  一夜瘋狂

  一個亦行亦進,一個亦行亦退。直到後背被東西磕住,江顏才發現,退無可退。
  “你……”江顏看著江邪眼中的怒火根本沒有減少分毫。不由有些退縮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江顏一向認為自己是條好漢。所以他一個轉身想往門外跑。
  結果因為渡了九成功力給子非,他自己又重傷未痊癒,才跑沒兩步,腳踉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一雙大手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伸過來。不用太用力,就輕而易舉地把江顏整個人撈起來。
  “謝謝。”江顏反射性地道了聲謝,可是任他怎麼掐脫。那雙手依然沒有放鬆一點點。他才反應過來,現在似乎不是道謝的時候。受的教育太良好也是一種罪過。
  “放開。唔……”江顏傻了,看著江邪近在咫尺的臉,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那耳邊的氣息早已失卻了以往的冷靜。
  因為驚訝而張開的嘴,迅速被火熱的舌佔領。滿腔都是江邪的氣息。江顏因為被嚇住了,反而沒有了反應。
  直到江邪將推倒在床上,整個人壓上來,江顏才意識到,要反抗。
  雙後抵在江邪的胸前,使盡全力推開。身子不停地往外蹭,可是他微不足道的力量在於江邪,就跟抓癢的貓一樣。沒什麼威力,卻把江邪的心抓得癢癢的。
  “你要幹嘛。”江顏有些急了。
  江邪難得看見江顏這種神仙似的個性也會著急,覺得有趣急了。這人做事從來不會手忙腳亂,只要沒有到見棺材的最後關頭,他依然可以淡定地喝茶。如今看到江顏著急的語氣,江邪覺得特別解氣。這是他第二次看到江顏著急。似乎還有一次是因為擔心,而這次……
  “你說我要幹嘛。”解開江顏腰間的腰帶,抓著他的雙手,很快綁起。沒有了腰帶,江顏的衣服變得松松跨跨的,他的身形很瘦,鎖骨清晰可見,跟隨著心跳上下浮動,幅度不大,卻分外誘人。
  雙手被束縛住,也不知道江邪是用什麼方法捆綁,江顏越是掙扎,手上的束縛就越緊。勒得手腕有些痛。皮也磨破了。紅紅的血絲似要破皮而出。
  待到衣服被全部剝落的時候,江顏呆住了,江邪的手掠過腹部時,江顏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邪,江邪,你冷靜點。”江顏安靜下來,身體不停地掙扎,試圖用聲音喚醒江邪的理智。江邪從來都是冷靜自恃的,所以江顏才抱著一絲希望。
  可惜,他低咕了江邪瘋狂的一面。因為江邪對他過於溫和,讓江顏漸漸地把武林第一大魔頭和眼前的男人分離開來。看到江邪這種臉,江顏有些無法接受。明明前陣子還那麼好。為什麼會有這種表情,說翻臉就翻臉。
  對於江顏的話,江邪選擇了無動於衷,一腿壓制住江顏的雙膝,兩手迅速地解開衣服。不出一會,兩人已經是□相對了。渾身上下一絲累贅都沒有。
  江顏完全被嚇傻了,目光不自主地往下瞟,待到瞟倒某個重點部位,江顏倒吸一口冷氣。掙扎更激烈了。
  “放開我。”
  “放開你?放開你又跑得沒影沒蹤?”江邪整個身子壓下來,下面壓制,一手握住他的手,頂過頭頂。半斜著身子,近看江顏。空出的手摸向江顏未經人事的地方。
  江顏渾身一震,顫慄地感覺,呻吟聲溢出來,江顏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感覺。以前大夥都笑他是禁欲的聖人。他也一笑了知。有什麼事情能比書本來得有趣,能比遊戲來得痛快。
  “真是誠實的孩子。”江邪隨意地逗弄著江顏腹下的某物,對於江顏生澀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還沒有嘗試過情愛的滋味吧。”
  江顏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他在幹什麼,他在幹什麼!
  “唔,放開啊。”江顏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重了,心境不復以往的平靜,跳動得厲害。
  “放心,你會上癮的。”江邪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我會讓你上癮的。”
  這算什麼?在炫耀他的技術高超嗎?
  “你瘋了嗎江邪,我是你兒子啊!”如果是在之前,這句話或許還有點用處。可是當江邪一心想要他的時候,加上體內的情毒作遂,想停下來,必須付出比平時高出雙倍的意志力。
  “剛才你不是跟我解除父子關係了嗎?”
  “……”江顏被梗了一下,牽強地說道:“除非我的血流幹了,否則沒有什麼可以改變這個事實。”
  “是嗎?我們的關係真的有那麼無豎不摧嗎?”江邪漫不經心地說道。手上還不停地撩撥,連江顏都被弄得有些心猿意馬了。
  江顏咬牙,身子也扭動起來,想讓他的身體躲開江邪的碰觸。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陌生,他應該是少話的,總在緊要關頭出手,一招即中。從不囉嗦。
  他應該是溫柔的,雖然殺人的時候從來不會手下留情,但是總是有意無意不讓江顏看見他殺人。
  “你倒底,想怎麼樣。哈嗚……”誰說江邪不善言辭的,句句將他駁得無言以對。
  “想怎樣?你還不知道嗎,嗯?”帶著濃濃的鼻音,懶懶的聲線,江邪將江顏整個人抱起來,讓他的身體緊貼著自己。江顏能感覺到江邪身體的熱度,跟他的表情並不相符,滾燙得有些灼人。
  這進一步的接觸,讓江顏大腦一瞬間變得空白,雙手被迫放到江邪的腦後,想把身體移開卻只能感覺到他的手緊緊地抱住江邪的頭。江邪並不用力,只借著江顏的力氣,埋到江顏胸前,伸出舌頭舔弄那棵粉紅有櫻果。
  “嗚……唔……”少年的聲線微帶著顫音。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動,快感如同毒品,甚至有一瞬間,江顏想想就此沉淪了。
  “爹,爹……不能。”江顏幾乎要哭出來了。怪不得子非說過,再彪悍的女人在床上都會變成綿羊。只要你技術夠強。原來是欲望這東西,會讓人頭腦不清醒。但至少江顏還沒有淪落到那種地步,他還記得要千方百計讓江邪住手。
  “我也不想。”江邪當他是個孩子,憐惜地親吻他的眼睛,這個男人難得露出的溫柔,全都給了一個人,他可以隨意地殺任何一個人,因為這世間沒有人能讓他在意。包括他的手下。但是事情一旦牽扯到江顏,他總要三思過後方行動。我那麼在乎你,為何你對我視若無物。我所有的愛都給了你,為何你卻總是對別人笑,甚至一個低賤的小倌。
  “什麼。”江顏看到江邪的表情有些鬆動。心中思量著事情是不是有轉機。他剛剛給子非輸了九成功力,體力還虛得很,跟江邪糾纏了半天,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他很累,很想睡一覺。但是被江邪挑起的陌生的□,卻讓江顏不知如何是好。心有些亂了,那是一向精明冷靜的江顏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我從一開始,就只想當一個好父親。只要你幸福就好。我可以這麼守著你一輩子。”江邪看似在自言自語,手卻不安份地撫摸著懷中人的臀部,輕輕地揉,輕輕地撫。
  江顏扭動著身子,無奈雙手勒著江邪的脖子,怎麼也掙不開江邪勢力範圍。
  “那,那為何……唔。”為何要這樣對我。沒有說出的話被哽在嘴邊。因為他扭動時□觸碰到江邪的某物,發現兩人已經僵硬無比了。一陣罪惡感泛上心頭。心跳得極快。禁忌,這是一種禁忌。
  “所以你向文西求婚我答應了。”江邪將他的頭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地啃咬他的耳朵。他還能忍,但是江顏可就不一定了,畢竟在這方面,他是生手。
  江邪一邊舔著江顏的耳邊,一邊說道:“因為文西註定離不開我,那麼,你若真的能被文西束縛住。就可以留在我身邊了。”多麼可悲,我的兒子,你竟像一陣風,來去自如,無牽無掛,無情無愛,無心無肺,我卻不得不借一個女人的力量將你留住。
  “文西她……愛的人是……”江顏有些不是滋味,文西可是他來到這裏以後唯一看得對眼的女性。竟然聯合自己的父親這麼耍他。成親不過是個幌子,洞房不過是笑話。洞房,和自己的親爹?哈哈。
  “但是我聽到了什麼?我聽到了你要和那個男娼離開,邪劍山莊留不住你,文西留不住你,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東西可以留住你。”江邪說完,抬起江顏的臀部,一根手指探入菊花穴中。
  “啊,你幹什麼。”他怎麼把手伸進自己那個地方。這……
  江邪今天晚上的話,比他以前活了那麼多年加起來說過的話還要多。體內情毒開始發作。那個想要他的念頭強烈得將他的所有理智驅盡。
  “莫畏林說得對,我江邪特別想要的人,就一定是我的。而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你。”
  不顧江顏反抗,第二根手指探入。未開發的□有些□。江顏感覺到微微的痛楚。那觸感如此真切,真切得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是在做夢而已都沒有說服力。
  “我會恨你的。江邪!你他媽這是在強*奸。”江顏剛剛憋著的一口血含在口中,生生被咽下去。
  “恨我,恨我也好,總好過被你無視掉。”江邪苦笑了一下,“這個世界上誰不恨我啊。多你一個也不算多。”
  當第三根手指伸進去的時候,江顏完全慌了,邊喘氣邊急呼道:“不要,求求你,不要……”對江邪,江顏可以說是硬的不得來軟的。可惜江邪今夜是鐵了心要要他,軟硬他都不吃。一直在告戒自己,不能心軟,做到這地步了,他們也回不了頭了。做完,江顏會恨他,不做完,江顏還是會恨他,甚至會躲得更徹底。
  “這是你第一次求我呢。”江邪撩起江顏散落在手心的發絲。溫柔地說道,“好吧,我不逼你。”
  江顏驚愕地看著他,就這麼簡單?只要自己服一下軟,就可以躲過去了?
  江邪看到他有些呆的表情,覺得可愛極了,愛不釋手的人啊,“我只好讓你的那個相好,來給我泄泄火了。”
  江顏一聽他竟然想要羞辱子非,憋在肺中的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咬牙忍下吐血的衝動。但是混身的力氣卻在慢慢消去。早已是反抗不能了。
  “禽獸,江邪,我看錯你了。”
  “難道在你心中我一直是個好人?”江邪笑了起來,全世界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他沒想到江顏竟然沒把他當壞人,真是意外地可愛呢。
  “卑鄙……無恥……”江顏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更狠厲的詞來咒駡。他不擅長罵人,結果詞到用時方恨少。江顏此刻縱是氣急也拿江邪沒辦法。
  “只有,這樣?哈哈……”江邪笑笑,撫摸著江顏的頭,“你這麼可愛,叫我怎麼忍。”
  三根手指在體內撩撥,江顏的力氣慢慢殆盡,軟而無力的趴在江邪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呼吸了。
  “哎,如果你一直這麼乖,我又怎麼捨得如此待你。”江邪舔了舔近在咫尺的耳垂,安撫式地說道。
  “我聽話,你能不能停下。”江顏未經人事的身子,突然遭遇這種對待,隱隱感到痛楚。尤其還沒有潤滑的情況下。好在江邪有足夠的耐心,才不至於受傷。但是依然難受得緊。
  “你很狡猾,騙人從來都不會眨眼的。權宜之計,對我沒有用。”江邪感覺到手上的感覺差不多了。天知道他忍了多久,如果不是怕他受傷,而在說話的過程中怒氣消了不少,否則他早就直接享用了。這小傢伙精明得很,如果江邪會相信他會乖乖聽話,那他就是腦子僵掉了。江顏什麼都學得很快,偏偏學不會聽話。如果他認為你的話有道理,足以說服他,他便聽,如果你的話無法說服他,他是寧可跑個沒影沒蹤,也不會理會。
  江邪將江顏抱起來,江顏的身子突然被撐高,有些慌亂地扭了扭,身後的手指已經退出去了。空虛感並沒有維持多久,江顏微微睜開眼睛,便對上江邪含笑的臉,那笑容裏的不懷好意讓江顏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果然,江邪換著江顏整個身子向後傾,江顏失重,落到江邪身上。突然感到後方一塊硬物抵著後*穴。江顏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惜未等他掙扎,江邪抱著他坐正來。江顏整個身子便往江邪身上坐下。那硬*挺的巨物全數不落埋沒進體內。
  “啊!”江顏慘叫了一聲,因為力氣所剩無幾,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聽在江邪耳邊分外誘人。江邪第一次在床事上這麼耐心,換作是以前,發洩過後便算,至於身下的人是死是活,從來不是他關心的範圍。
  江邪一隻腳吊在床沿,另一隻腳放在床上,抱著江顏,制住他輕而易舉。
  “還好吧,痛不痛。”江邪撥開江顏額前的發,看著那雙被欲望遮掩的眼睛,越發不能罷手了。
  江顏心裏像吃了秤砣了一樣,都被這樣對待了,還有臉問他痛不痛,叫他如何回答。
  不過江邪一直沒動,漸漸的,江顏也適應了,空出心思調整呼吸。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已足夠強大了,至少比子非強一些,沒想到,他們都一樣,一樣的是他們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美好。曾經有個同學如此告誡眾人,要先把所有人都想成壞人,再在壞人中尋找好人。那時候他們都覺得不過是這位同學受了刺激,思想偏激了些罷了。
  原來他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竟把禽獸看成了人。
  “為什麼會這樣。”心好像缺了一塊,一時間無措了。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明明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這一世,為何會如此一踏糊塗。難道是上天在懲罰他對生命的不認真,對生活的不負責,所以才被糟此報應?
  不如結束吧。這一世。不,不行,還有子非,子非都不曾放棄,他怎麼能……如果他死了,會連累子非的。不能死,可是,好難受。為什麼會這樣。
  “這要問你了,為什麼會這樣。”江邪將他的腦袋抱住,捧到自己面前,與他四目相對。江顏眼底的迷茫,全落到了江邪的眼裏。果然他還是太急了。如果剛才能抵制住怒火,他們也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可是,他對他還不夠寵忍嗎?對父上不敬,他沒有責駡,甚至不辭而別,他也沒有強留,只是派人去保護他。有哪家的父親能容忍兒子如此目無尊長的。這就算了,還整日跟些不乾不淨的人混在一塊。還為了外人說要與自己斷絕父子關係。
  好吧,文西留不住你,父子羈絆留不住你,這種關係總能留住你了吧。
  “我做錯了什麼。”江顏呆呆地問,因為他的確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以至於被這樣對待。
  “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有什麼罪,江顏不明白。
  “殺了那個叫子非的,我就放過你。”說完那埋在江顏體內的巨物退出了一點點。作為誘餌。
  殺子非,江顏慌亂地搖搖頭,“我寧可自殺,也不會殺子非的。”殺了子非他也不用回象牙塔了,直接自我放逐到永恆吧。為了苟活殘害兄弟,在帝國是沒有立足之地的,他自己也背負不了這個包袱。但是江邪不知道,他不知道江顏和子非的關係,是絕對不可以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他就那麼重要!”剛平靜下來的火氣再次往上竄,他視若珍寶的人,竟然可以為了別人命都不要。
  “他當然重要。”江顏突然來了勁。可惜他有十成力氣的時候掙扎不開江邪,何況現在剩一成。本來氣氛還算平和,只是江顏一掙扎,外加刺激性的言語。江邪剛剛平息的怒氣又竄上來了。抱著江顏的腦袋,壓向自己。舌頭伸進江顏的口腔,不再讓他說話。今夜,他的每一句話都能惹得江邪獸性大發。
  “唔……”體溫,心跳,呼吸,都是如此真實,江顏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而就在今晚,竟然兩次落淚,一次是為子非,一次,是為自己。
  江邪抱著那具身子,開始律動起來,身子被動地上下晃動。每一次撞擊,都讓江顏覺得像被人在心口上劃了一刀。
  淚流幹之時,江顏的腦子漸漸失卻了可以思考的能力,心裏總覺得氣不過,明明自己也是個男人,為什麼會被一個男人這樣對待,如果不是他失去了九成武功,也不會讓人趁虛而入。江邪……江邪……我明明那麼信任你,為何你……
  “咳唔。”血氣上湧,江顏再無力咽下這一大口血,任其從嘴角泛出來。只一張嘴,便染紅了眼前的枕。
  江邪做得很小心,即使好幾次被激怒,他依然克制自己,不要傷了他。也許是因為體內的欲仙欲死在作祟,抱著這具身體竟似著了魔一般,想要,想要他的想法變得濃烈,甚至壓制下所有理智。
  我果然是魔,莫畏林說得對,只要是我想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
  一泄如注後,江邪回過神來,發現江顏早已暈了過去,當那觸目驚心的紅映入瞳孔之時,江邪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顏顏,顏顏,你醒醒……”
  無論他如何拍打,懷裏的人都沒有回應他,虛弱的呼吸,像在暗示生命的逝去般。
  這下輪到江邪慌了,趕緊從他身體裏退出來,檢查了一下,幸好沒有弄傷他,只是他為何會吐血?
  “文西。”落下帳簾,江邪喚道。
  文西的動作也很迅速,對於江邪,她幾乎是隨傳隨到的。“主上。”
  “準備一桶熱水,叫林堂過來,帶上藥箱。”
  “是。”應承完後,一個閃身,不見了人影。
  吩咐完一切,江邪又返回到床上。慢慢地用被子將江顏包起來,心情突然變得很亂。
  “千萬不能有事……顏顏……”

  人心更換

  睜開眼睛,是熟悉的床,朦朧散去,是不想見到的人。
  “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江邪伸去探到江顏的額頭上試溫。江顏別過頭,他的反應很直接,就是討厭了,也懶得掩飾什麼,不是矯情,不是彆扭。這人趁他剛輸完功就用強的,雖然自己沒把當成過爹,但是血緣關係擺在那,不容改變。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來強的就是不對。雖然江顏不想承認,但是事實便是如此,他被強*奸了。
  然後江邪卻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只覺得,既然這一步都跨出去了,那麼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即使再護著江顏,江邪依然是江邪,他不在乎世人的想法,卻不得不在乎江顏的想法。前日晚上的事,他不後悔,他江邪做事從來不後悔,一切後果,他承下。
  “我想見他。”江顏虛弱地說道。淡淡的語氣讓江邪感到無奈。這個孩子不喜歡親近人,總是很理智地保持一定距離的交往。對自己已經算是親近的了,但是今後,怕是……
  “文西,把他帶上來。”
  “是。”女子依然是少話的,只是臨走前看了一眼江顏,雖然是短短幾日的相處,她都不得不承認,少主和子非公子身上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可以經易地感染周圍的人。她是喜歡少主的,正如她喜歡子非公子一樣。但是,他們都不足以讓她做出違背江邪的事情。
  所幸這一次見到子非,他是完好的,江邪看了子非一眼,起身離開房間。文西體貼地關上門。江邪其實沒走遠,就在門外不遠的地方,文西給他遞上一壺茶,這個時候她確定主上需要的是一杯清香的茶而不是濃烈的酒。
  “你可是有話說?”江邪看了文西一眼。
  文西想了想,“少主和子非公子……”
  “如何?”
  “他們並非愛人。”
  “……”江邪已經冷靜下來了,經過那一夜的瘋狂,江顏和子非的關係,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江顏肯定不會再理他了。要如何應對這種局面。江邪沉思起來。
  文西看到江邪沒有想聽的意思,也識相地閉上嘴。她也不是個多嘴的人,既然是主上與少主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只不過看到少主弄得那麼慘,有些於心不忍罷了。畢竟她對少主還是挺有好感的。就感覺而言,少主比林堂和程首好多了。雖然少主未必有他們那麼能幹。
  “那個子非,他與顏顏是如何認識的?”
  這下把文西給問住了,第一次見到少主和子非在一起的時候,少主只說了一句:他們是相識十幾年的朋友。但是少主也就十六歲年紀,一個是江湖中人,一個是朝廷命官之子。八杆子扯不到一塊的兩個人。如何相識。
  “在夢裏。”文西將他知道的如實說出來。雖然荒謬,但是不能怪她。她確實不知少主何時與那位有趣的公子相識的,但是那位公子既然說是夢中相識的,她也只能這麼回答江邪了。
  江邪不傻,所以他眯著眼睛看著文西,“文西,你也學會開玩笑了嗎?”
  文西忙跪下來,“屬下不敢。屬下亦不知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但是子非公子曾說過,他們是在夢中相識的。所以……”
  江邪收回目光,沒有說話,文西沒有得到指示,不敢站起來,她也不拿嬌,就這麼跪著。
  屋內,子非看了躺在床上的江顏,皺眉,“怎麼搞成這樣。”
  “荒唐,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江顏呆呆地看著帳頂,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前看到新聞,某女為了和兩個男人玩3P把奶奶給殺了,媽媽虐待女兒致死,姑爺強*奸丈母娘。總覺得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新聞記者沒事找事亂報出來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荒唐的事情。”
  “現在呢?”子非走到他的床邊,看到的是一張失卻血色的臉。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才好。本來多少還是有些怪他的。但是細想起來,似乎誰都沒有錯。江顏並沒有錯。他們都中了計,錯信了人,這是致命的。他們錯估了人心。
  “現在,我信了,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麼瘋狂的。咳咳。”江顏低聲咳了兩聲,嘴角又有血絲泛出來。
  “怎麼回事。”子非反射性地拭著江顏的嘴角,“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放心,我會把你救出去的。”如果不是他太信任江邪,也不會把他的兄弟招呼到家裏來作客。家,原不是家。這裏不過是那個人的地盤而已。因為那個人的放任,他可以在莊中為所欲為,前提卻是不能觸犯江邪的底限。
  “哦。”子非心情也不好,更沒心情去安慰。兩人互看了一眼,皆只剩歎氣。
  江顏摸出那顆忘魂丹,認真地看了看,鄭重地收回懷中。
  子非看了他一眼,也猜想到江顏肯定是受到重大的刺激了。不然他也不會下那麼大的決心。江顏在象牙塔幹過幾件大事,每一次都是被逼出來的。否則他倒是寧可當一輩子鴕鳥,窩在書室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子非,你的考試要怎麼才能過?”江顏問道。他的眼睛有些澀澀的,抬手揉了揉。
  “我?我怕這一次,我很難通過。”子非看見江顏既然已經看穿,他也沒想再隱瞞。
  “為何?”果然,事情怎麼可能會那麼簡單,只要拿到信樂王一樣東西,那樣的話太容易了,單看那信樂王對子非的好,若子非想要什麼東西,豈不是隨手而來嗎?
  “知道我每一次都失敗的原因嗎?”
  江顏搖搖頭,按理說,子非在制服一個強者並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要怎麼制服。
  “我的任務是,擊敗,以弱勢的身份,去擊敗一個強勢的人。我要做的,是要他一無所有,然後再殺掉他。”子非平靜地說完。
  江顏皺眉,他覺得子非和信王爺之間,說不清楚,但是,“你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
  “博士周對我們幾個已經無力了。補考都是放寬的,這是千年來不成文的規則。”子非對江顏有些無力了。這個人,怎麼蠢成這樣。竟然來之前都不問問有沒有提示。不過若是江顏知道這個提示是他怎麼問來的,估計江顏也不會這麼做。江顏要形象,不會學他這麼死皮賴臉地跟專程去噁心博士周。
  “本來,我已經打算這次照樣放棄的。害別人失去所有甚至失去性命,我做不到。但是,現在,我不想放棄了。”子非閉了閉眼,有些倦殆,乾脆在江顏身邊躺下。
  “這也得感謝你爹。他是個強者。”子非的目光瞬間流露出恨意。“不殺他,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說完,他又轉過頭來看著江顏,“你不會阻止吧。”
  “我跟他不熟。”江顏淡淡地說道:“你隨意。”
  子非咧咧嘴苦笑,是呀,也許是他們處事還不夠成熟,所以有些傷害在所難免。但是,子非不是被人欺負了就尋死溺活的人,即使是死,也要等到報仇以後,拉著仇家一塊下地獄!自殺?豈不是便宜他的仇人了。
  “怎麼只問我,你有什麼打算?”子非問完後突然覺得不對,他是邪劍山莊的少莊主,自然得留在莊中。而且這個人是自由的吧,哪似他得一輩子留在凡間。非特殊情況,不得隨意出走。
  “我?不知道,四處流浪吧。”江顏真懷疑自己還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找一個賢良的女子,然後共渡一生。他知道,這很難做到。那夜的情形,不停地在他腦中浮現。怎麼揮也揮不掉,折磨得他幾欲瘋掉。一直很煩燥,誰來了都被他趕走。他想靜一靜,很想平復一下亂成一團的思緒。很想詳細地計畫一下,他的下一步該怎麼走。但是,很遺憾,他的腦子只要一能轉,就會想起那夜瘋狂的亂倫。所以他逼著自己暈過去,睡下去,那樣他就不會想起來了。
  “找點事情做吧,你忘了嗎?忙碌可以讓人沒有時間回憶起……”子非看著他,小心地說道:“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江顏才驀然驚醒,對啊,這麼有效的方法自己怎麼忘記了呢。只是在邪劍山莊的生活,就跟二世祖似的。空閒的時候人總是習慣胡思亂想。
  “肩膀借我靠一下。”江顏把腦袋靠在子非的肩膀下,心情恢復了一點點。“必須,離開這。”
  子非摸了摸還有些痛意的食指,那日在地牢裏,他咬破了手指,以血之誓言與象牙塔定下契約。象牙塔批復了他的申請。接下來就是實行期。只要成功,那麼他就可以成功畢業了。以前搖擺不定,是因為不想傷人。如今。江邪,你對我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即使你是江顏的父親。何況你還傷了江顏。
  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江顏弄成這副樣子是江邪造成的。如此社會人渣,除了也是為民除害。也不枉我讓雙手染上鮮血。
  “離開這裏,我們回京城。”子非握住江顏的手,餘光瞥見他脖子處的吻痕。心下一驚,不會吧……但是很快又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退下去。自己是在想什麼呢,那麼荒唐的事……
  但是,那個吻痕是誰留下的?
  “京城,方便嗎?”
  “想什麼呢?我的祖籍在京城,這次出來是齊軒知道的,如果他不放行,我也走不掉。我是他罩著的,如果我不回去,他不好向朝廷交待。”
  “難得你會在意一個人的死活,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吧。”江顏笑問,雖然那笑容含著苦澀。不知道還要多久,他才能像以前那般開懷大笑。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時候,我想要求救的人,第一個竄到腦袋裏的就是他。”子非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我能不能完成任務,他是關鍵的棋子。”
  江顏心下劃過一絲悲涼之意,子非,你也終於學會怎麼利用了麼?利用對你有心的人,像以前畢業的同學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子非被安排來照顧江顏,江邪本是百般不願,可是江顏根本不想見到他,每當他一踏進房門,江顏的眉頭總是皺得緊緊的,甚至背過身去,那厭惡表現得十分明顯。江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看著那個倔強的背影,他幾欲想上前將他的臉掰過來,與他相對。可是手伸過去時,看到那微微顫抖的身體,他又不由退縮了。
  林堂懂些醫理,雖然不及神醫的功力,但醫江顏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江顏的身體太弱了,心情又不好,所以恢復得一直很緩慢。只有子非在身邊相陪時,他才肯吃東西。否則是吃什麼吐什麼。
  江邪無奈,只得讓他們兩個獨處。因為一直心系江顏的傷,對於子非他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是沒有感覺到那個小倌對他掩飾不盡的恨意,只是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恨,正如他所說的,這世上恨他的人太多,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他也不會特別去注意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倌。甚至號稱武功第一的玄天宗師,他也未必放在眼裏。
  而房中,子非將一碗粥遞給江顏之後,便坐到床邊,運功調息。
  “江邪譜的心法,你也掌握了要領,練到什麼地步,就看你自己了。”江顏就靠在床邊,一邊喝粥,一邊說道。
  子非很聰明,雖然在象牙塔他很懶散,但是卻是個公認的天才。他看的書未必夠自己多,懂的東西未必比自己多,但是只要是他潛心研究的課堂,都能拿第一,也就是眾所皆知的:偏科天才。
  子非沒有回他的話,認真地分析著口訣,試圖從中研究出什麼東西來。他不急,做事要一步一步來,這個道理他們都知道,所以他們給人的感覺總是懶懶的,但往往卻能成事。那是因為他們心中對每件要做的事情都有了詳細地計畫和打算。
  待到子非運氣一周天,收回手之時,江顏一碗粥也吃得差不多了。
  “感覺如何?”江顏沒了內力護體,身體大不如以前。他知道,他再不能嬉戲江湖了。因為以他現在的身體,是無法繼續以前的生活方式的。單單一個伏虎幫就能把他搞定了如今。
  “不賴。”子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機能比以前好太多了。除了心裏某處的疙瘩,一切幾乎是完美的。
  “那就好。咳咳……呼……”雖然子非對那件事隻字不提,但是江顏打心底覺得他是欠子非的。江顏十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因為那種感覺讓他覺得束手束腳,就像現在這樣。
  “你還好吧?”子非有些不滿意地看著江顏,這個人的身子怎麼變得這麼差。而且休養好幾天了,都不見好轉。那個姓林的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結。子非也感覺到江顏有心事。
  “死不了。”江顏擺擺手,將碗放到一邊。捂著額頭,有些發燙。怪不得有些痛。
  “顏,這一世,你是不是想放棄了?”
  江顏閉了閉眼,突然睜開,在想起那晚之前,趕緊收住自己的思緒。“我不想做了。我寧可,一輩子呆在象牙塔里。這個世界太噁心,太黑暗,一輩子呆在象牙塔里也沒什麼不好。那裏沒有這些骯髒。”
  江顏這話很任性,完全是選擇逃避現實。
  子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想問,關於那晚,他脖子上的那個吻痕,空間是怎麼回事。可是一看到江顏的表情,他又有些問不出口。
  子非看到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你裝什麼可憐,這樣就想放棄了?算什麼男人。”
  江顏被他晃了晃,頭暈又加重,拖著沉沉的腦袋,“別搖,頭暈著呢。”
  子非才放開他,眼底憤憤不平,瞪著江顏。
  江顏笑了笑,“好了,我保證,在你死之前我絕不會死。”
  “那當然,回去要一起回去!”子非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江顏點點頭,一起回去,他願意留在這裏,等子非完成任務,然後一起回去。至於他的試題。他真的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愛上別人。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曾愛上過別人。不知道什麼才叫愛。如果說,肯為對方死,那便是愛情,那江顏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這個世界上他可以為了救子非而死,可以為了救莫尋歡而死,甚至可以為了文西而死。但是他明白,這都不是愛情。至多,也就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罷了。
  也許是一種感覺吧,他對這些於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沒有一種悸動的感覺。悸動……不由又想起那晚……打住!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人皆是一愣。
  “進來。”子非看了看江顏,將他按倒回床上,然後替他蓋好被子。江顏的身子實在太差了。現在是大冬天的,本來江邪想在屋裏升火爐,子非拒絕了。萬一一氧化碳中毒怎麼辦。他寧可將江顏塞回到被子裏。
  進來的是江邪,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時。兩人先是一愣。然後江顏一如既往背過身。不想面對。江邪只是看了他一眼,心再一次被割了一刀。
  子非對江邪可沒好語氣,直接問:“何事?”
  “齊軒來接你回去。”江邪看他亦沒好感,若不是江顏,他早把子非一刀切了。哪還容他這般囂張。好在這幾日來他們雖然同處一室,但都沒有什麼親密的動作。所以江邪忍下來了。
  “我要帶顏顏走。”子非直接了當地說道。反正江顏也想走。何不趁這個機會……
  “你不要得寸進尺。”想帶走江顏,他以為他是誰。
  這時,一直沉默的江顏卻突然開口了,“我想跟他走。”
  江邪心裏一痛,果然……我還是留不住你。
  江邪不吱聲,子非也不急,反正齊軒來了,自己該想的是如何利用。也許……可以這樣!
  而江顏有些失望,知道江邪是不可能放他走的,他不走可以,卻不能再讓子非留下了。江邪反復無常,又心狠手辣,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子非留在這裏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可憐自己到現在才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
  以前都說人都有兩面性的,善良和邪惡的兩面。江顏一直相信江邪也有。但是他今天才發現,他錯得離譜。江邪不止沒有兩面性,根本是沒有人性。
  “你現在身體還太弱。齊京氣候偏涼……”江邪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個理由。
  江顏卻不吱聲,再多的語言也不過是想表達一個意思,他不放行。所以江顏懶得去聽。江邪的所有擔心,好意,愛護,全成了耳邊風。
  江邪覺得自己現在還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自己給江顏的形象,已經無法磨滅了。十惡不赦的惡魔。
  “你何時動身?”江邪把目光轉向子非。開始下逐客令。
  子非還想說什麼,卻被江顏打斷,江顏拉拉他的手,“你走吧。”
  子非有些不放心他,江顏的狀況不太好。
  江顏輕輕地搖搖頭,“你走吧,離開這裏,我保護不了你,對不起。今後你自己要保重。”將功力渡給了他,教他運功的方法,教他武功,他只希望同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在子非的身上。
  “你要好好活著。”子非握住他的手,“養好身子,Look for me。”
  “OK。”江顏微微一笑。
  江邪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還沒有傻到要去問。且不說他們現在殺了他的心都有,更不會去理他。但是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自己竟然一點也插不上手,心裏卻是十分不舒服的。
  子非被眾人帶到齊軒面前之時。齊軒一瞬間流露出來的喜悅,還沒有讓子非捕捉到,便隱了下去。很快恢復以往的波瀾不驚。
  “王爺好本事,邪劍山莊位處這麼隱秘都能被你找到。”江邪命人將子非壓在後面。子非並不掙扎,這讓齊軒更加擔心了。總感覺今日的子非,似乎有些不同。
  “過獎。”齊軒淡淡地回話,他和江邪之間,本沒什麼好談的,既沒有利益衝突,又沒合作關係。朝廷也沒有要求剿滅邪劍山莊,他自然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人在這裏,若無其他事的話,王爺還是請回吧。還有,王爺最好看好自己的人。”江邪將子非送回時,並沒有想到什麼利害關係。就算今日齊軒帶足兵馬來,他江邪不想放人,子非也休想回去。
  “不打攪。”齊軒伸手想拉過子非,子非身子一閃,避過了他的接觸。齊軒微微一僵,不明所以看著齊軒,卻見那人別過臉不肯看他。
  “走吧。”齊軒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是也明白這裏不會是說話的地方。只得出催促。
  子非點點頭,邁著步子,竟是先一步離開。齊軒看了看江邪,算是告別,急步追上子非。江邪看著遠處的兩個身影,一個伸手拉,一個出手甩,可惜伸手拉的人是齊軒,甩得乾脆的人卻是子非。
  江邪回過神來,轉過身,反射性地想往江顏的房子走,只是站在門前又止住了步伐。回過頭看了看底下一群人,只得指了指文西。
  “你去照顧好他。”
  “是。”文西領命。推門進去,江邪卻只是站在門口。
  “少主。有什麼需要嗎?”
  “我想小解。”江顏冷淡地說道。
  文西張了張嘴,無言以對。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少主的逐客令了。
  江顏的臉色已經好多了,只是他的態度,氣質,全變了,變得更加冷了。以前少主對於不關心的事情,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現在這種冷漠更加嚴重了。
  “叫江邪進來吧。”
  文西點點頭,正欲轉身走開,卻聽到江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說:“文西。”
  文西一愣,回過頭,卻發現江顏並沒有看他。只是看著賬頂,似乎在對空氣說話,“與我拜堂的那個女子,不是你吧。”
  文西沉吟了一下,答道:“不是。”
  “她現在,在哪里?”
  “後山崖,屍骨林。”
  江顏閉上眼,他素未謀面的妻子啊……
  一條人命,在他眼裏竟然這般廉價嗎?

  專業打劫

  江邪走進來的時候,江顏直接了當地對他說:“我要走。”
  “好。”江邪點點頭。
  江顏想不到事情如此順利,轉過頭看著他,沒想到江邪也在看著自己,頓時四目相對,江顏又不由想起那日他們也是靠得這麼近,連快感沖頂的感覺都是如此真切。臉一紅,不由暗罵自己竟然因為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導致那夜給他的記憶如此深刻。
  “但是……”
  江顏歎了口氣,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我給你三個月,你最好能跑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江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江顏心下冷笑,想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嗎?但是,他卻悲哀地發現他沒得選擇。原來以前的那些優越,都是因為江邪讓著他,寵著他任他為所欲為而已。
  “呵,找到之後呢?”
  “……”
  “你知道錯了嗎?”江顏就知道,這個人,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他是誰?邪劍公子,真正的邪劍公子,不是兩百年後那個吊兒郎當,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邪劍公子。是真正的強者。他要找一個人,何其容易,這普天之下,他又能往哪躲。
  “知道,但不後悔。”江邪說過,他做任何事,都不會後悔,即使知道是錯的,也絕不後悔,因為後悔只會讓自己覺得更難受。前幾日那件事,是他操之過急了。但是,依然不後悔。
  “希望我原諒你嗎?”
  “你會原諒我嗎?”江邪沒想到江顏這麼好說話。他已經做好被江顏恨一輩子的心理準備了。這個人從來都很絕決的,連斷絕父子關係也能輕易說出來。還有什麼事能讓他停留呢?
  “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原諒你。”江顏捂了捂有些高溫的額頭。江邪忙把藥端上來。卻不敢碰他,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頭,在江顏面前竟是如此畏手畏腳。
  “在我說出條件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雖然他們已經能像以前一樣對話了,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江顏第一次理他。這讓江邪有些大喜過望。自然不會打斷江顏,
  “你愛上我了?”
  “是。”
  江顏深深吸了一口氣,荒唐,但是他卻不得不利用這份荒唐。
  莫尋歡說過,越是冷酷的人,一旦愛上什麼人,就不會變心。
  子非說過,不用相愛一世,只需要一個人一輩子守一份愛情,就可以通過了。
  那麼……
  “你能保證,一輩子守住這份感情,不變心,至死方休嗎?”江顏問道。雖然覺得自己很卑鄙,竟然這樣利用別人。但是對於江邪此等禽獸。江顏覺得他並不冤枉。
  “你肯讓我愛你?”江邪驚訝于江顏態度的變化。不確定地問道。
  江顏卻給予了他肯定的答案,“但是,我卻並不一定愛你。”
  “沒關係。”江邪卻並不那麼想,既然他不抗拒,就證明自己還有機會。
  “那好,三年。我們分開三年。如果三年後你依然保持著這種心情,那我便不躲你。如果三年後你愛上了別人,那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你呢?”江邪問,雖然對於江顏,他幾乎是無條件寵溺,但事關自己想要的結果,他還是得問一下。“萬一三年裏你愛上了別人呢?”
  “我不會愛上別人。”江顏淡淡地說道。他已經很累了,其實說白了江顏就從來沒有把愛情當作是可以享受的事情,而從來都把它當作一種負擔,一種責任,一個任務來看待。以至於他對於愛情有著本能的抗拒。
  “好,我可以用三年來證明。三年裏我不會出現,但是我會把文西派到你身邊。她可以保護你。”
  江顏不滿:“你派文西在我身邊和你出現有什麼區別。”一想到江邪極有可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著自己,就忍不住抖兩抖。
  “別任性,你身體大不如以前,有文西保護……”
  “隨你。但是你要保證三年裏不會出現在我面前。還有,我要離開邪劍山莊。”
  “我保證,等你傷好了,我送你出去。”
  江顏松了一口氣,至少不用陪他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因為憑他現在的身體情況,絕對玩不過江邪。而且他也不喜歡躲躲藏藏的日子。
  等三年平靜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這次,如果事情順利,他和子非都可以順利通過考試了。
  半個月後,江顏出邪劍山莊了,身後跟著一個文西大美人。若是以前,江顏肯定會很高興,但是現在不。
  現在,一切有關於邪劍山莊的人和事,他都不想聽,別人都看出來了,江顏對於邪劍山莊深深的厭惡。
  “齊軒如何找到邪劍山莊的。”飯間,江顏問,雖然這一路他很少主動說話。文西卻是有問必答。
  但是這件事……
  “你放他進來的吧。”
  江顏想不到有什麼方法能讓齊軒找到唯一的那條水道。如果莊中人士的幫忙,他肯定進不來。但在吳煉剛出了那件事,她又這麼做,沒關係嗎?
  “文西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江顏咬著筷子,吃得很隨意,“你何時欠子非人情的?”
  “子非公子曾幫屬下包紮傷口。”
  江顏微微一愣,就因為這樣?不過是小事而已,就值得文西不惜走險相救?
  是夜,江顏才走出房門,文西卻已經站在門口了。“公子,這麼晚了,您去哪。”
  江顏看了她一眼,“去泄火。”
  江顏說話越來越過火,文西也知道其中原因,誰讓她是邪劍山莊的人呢,只要是一切與邪劍山莊有關的人和事,江顏都不會有好臉色。
  “怎麼?擋著我去妓院,你要親自上陣嗎?”江顏抱著胳膊靠在門邊。那表情竟然與當時子非于秦懷河上的表情有幾分像。只是江顏擺起的勾人,更具震撼性。因為他的容貌,本就比子非漂亮許多。
  文西一愣,他的少主變了,雖然看上去依然這麼溫和,但是卻變得犀利了。
  江顏沒理她,直接轉步到鎮上的青樓,隨便尋了一間,邁步進去。文西自然被擋在外面。她本想硬闖,卻被江顏一句話給頂了回來。
  “小爺是來尋樂了,看見你什麼樂都沒有了,識相的就站遠點。”
  文西微微張嘴,終是妥協,就站在大街上,面向著妓院。此時正值冬末,她一個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妓院門口。路過的行人難免將她想成癡情女子。也難免受到一些不明人士的騷擾,好在文西有武功防身。在挑起幾許暴力事件後,再沒有人敢上去惹他了。
  江顏才進門,便環顧了一下四周,意外地發現了古輕鴻,聖劍門是不是越來越沒落了。竟然到煙花之地鬼混。但是看到旁邊有幾個武林人士,也猜想到是應酬來的。不過應酬也不用來這種地方吧。
  “這位公子……”
  “隨便給我找個人吧。”江顏給老鴇塞了一定銀子。老鴇立刻樂呵呵地去招呼。
  “幻書,過來招呼這位公子。”
  江顏被老鴇招呼著上樓,眼睛還一直瞟向古輕鴻那,似乎可以利用一下這位仁兄。
  被姑娘帶進房間,關上門,幻書初見這位公子長相俊美,心裏頭自是喜歡的,只是他從進來就沒有看院裏的女人一眼,讓人抓不准他心裏想什麼。
  “幻書姑娘是吧。”江顏回過頭看著她,打定了主意。
  “呃,是。”幻書有些疑惑了,怎麼這麼像來談生意的,而不像來嫖的。
  江顏往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脫衣服。躺床上去。”
  幻書一愣,沒想到江顏這麼直接,這位客人不會是有什麼癖好的吧,那樣的話她可慘了。
  幻書躺在床上卻久久不江顏上來,奇怪地揭開帳布,看到令她驚歎的一幕。
  江顏坐在梳粧檯前,拿起幻書的胭脂水粉,開始在自己臉上擺弄。銅鏡的清晰度一直讓他很鬱悶,依稀可見的容貌。
  江顏從來沒像今日般為自己的臉而慶倖。相較於子非不可逆的英氣,他的臉比較偏于奶油小生。但是江顏一直都覺得臉是給別人看的,跟自己沒關係,何況他很少照鏡子。
  面既施粉,複以燕支暈掌中,施之兩頰,濃者為酒暈妝,淺者為桃花妝。為求判若兩人,江顏選擇了酒暈妝。化妝這門課還是從羅妍那裏學來的,羅妍善妝,嬌臉粉腮,巧手天成。他看多了也學會了一些。並非有意研究。
  妝閉,江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穿上幻書的衣物,好在他還沒有到長高的年紀,身高與幻書差不多。穿在身上倒差不多。這也是他剛才看了一眼比比高度便同意留下這個比文西差一大截的女子。
  待他穿戴完畢,江顏冷著一張臉,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呆掉的女子,“我想甩掉一個人,謝謝你的幫忙,這錠銀子應該足夠你買幾套衣服了。”
  當江顏走下來的時候,引起周圍一群人的注目,江顏沒有理會,心裏卻是火氣正大,如果不是想甩掉門外癡站著的女子,他也不必出此策。
  直接坐到古輕鴻身邊,嚇得古輕鴻渾身僵硬。一旁的姑娘們一頭霧水,院裏何時出現這麼個人物,她們怎麼不知道。
  江顏執起酒杯,輕輕一笑,看呆了所有人。江顏沒有心思去理他們,只扯過古輕鴻,“姓古的,帶我離開,不然我就告訴玄天宗師你私下進出妓院。”
  江顏本來只是想進到妓院再想辦法,沒想到遇到古輕鴻,事情就更加順利了。
  古輕鴻驀然回神,“你是……”美人的聲音怎麼這麼粗。
  “如何,聖劍門人,不可進入煙花之地。你竟敢欺瞞宗上。古輕鴻,你想被逐出師門嗎?”
  “……”古輕鴻為難地看著他,知道他是古輕鴻的人少之又少,而知道聖劍門的內部規定的更少,就連眼前這夥跟他一起來喝花酒的人都不知道聖劍門是不允許弟子亂入青樓的。
  “帶我離開這個鎮。”
  古輕鴻沒有再多廢話,摟過江顏的肩膀,轉身離開青樓。結賬自然由帶他來的人結。只是待江顏走後,一夥人都上前拽老鴇。
  “老闆娘,剛才那位姑娘,是誰……”
  “怎麼以前沒見過……”
  “呃……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呀……
  出了門,江顏遠遠便看見文西等在不遠處,忙把臉堆進古輕鴻懷裏,古輕鴻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個女子看上去清清冷冷的,沒想到這麼熱情。只是,他有些消受不起呀……害他心跳得好快……
  “快走。”
  古輕鴻哀鴻,剛剛心動一點點的感覺,被這個聲音完全破壞掉了。多美的女人呀,多粗的聲音呀……真是惡夢。
  “駕!”說完雙腿一夾馬腹,奔了出去。古輕鴻坐在他身後,還在深深的打擊中沒有恢復過來。為剛剛一瞬間的心動而懊惱不已。連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哎,跑那麼快,趕投胎嗎?!”古輕鴻摟住他的腰,這不能怪他趁機吃豆腐,而是他跨下的畜牲跑得太快,他有點重心不穩,如果不緊抱著這個人,他會被摔下去的。而且他有直覺,他摔下去這個人絕對不會去拉他。
  “哪那麼多廢話。”停下馬,江顏直接跳下馬去,結果他忘記了他如今是武功全失,一跳下來就拐了腳,“靠。”連續的倒楣運讓他感到暴躁。連平時不屑的粗口話也罵出來了。
  “你沒事吧。”古輕鴻沒想到這個女子的脾氣這麼倔。他可以叫他幫忙吧,他又沒說不幫。
  “滾。”江顏的脾氣跟以前是判若兩人,完全撒掉了溫和的面具,變得混身是刺。
  他支著一隻被扭到的腳,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換回來。剛才古輕鴻竟然還摟他的腰。讓他氣得又想吐血了。身體並未養好,他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輕易生氣,那個人只是以為他是女人而已。
  媽的,越安慰自己反而越生氣。不過有一件事值得慶倖,他終於把文西給甩掉了。
  月黑風高的樹林裏,江顏偏就選了這種地方停,就是為了以防古輕鴻會追上來。此時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儘早甩掉邪劍山莊的眼線。江邪,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就愛吧,若你能在你死之前保持這份愛,也算對得起我了,我的實習考試算是過關了。
  “站住,打劫。”
  “……”江顏覺得他今年是不是犯太歲,什麼倒楣事都是接二連三接踵而來。看著眼前扛著大刀出現的膘肥大漢,江顏被嚇一跳,腳一拐,就倒地在上了。
  剛才騎馬的時候跑得太快,衣領有些松了,他一倒下來,就掉下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肩頭骨。輕皺起的眉,一副誘人的模樣。
  江顏還沒有意識到,那位搶劫的大叔扛著晃亮亮的大刀,說道:“咳,這位姑娘,俺這是在搶劫,不是強 奸,麻煩你先把衣服穿好。”
  “……”

  龍潭虎穴

  “所有的銀子就這些。沒有了。”江顏坐到一旁的石頭上,將身上所有的錢都交了出去。撩起褲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腳,竟然已經腫得發紅了。
  “姑娘。”
  “錢都給你們了,還不走?”
  江顏做事情從來都很乾脆,他不喜歡拖拖拉拉,正如他買東西從來不講價一樣。
  “不是,我是想說你的腳似乎是錯位了。”
  “廢話。”江顏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本想揉一下,可是輕輕一碰,就痛得厲害。
  帶頭的搶匪蹲到他面前,拉過他的腳。
  江顏一急:“你幹嘛,啊,痛痛痛痛……”
  只聽骨頭相錯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江顏握著拳頭指尖都泛白了。
  回過神來一看,腳已經被接好了,江顏松了一口氣,“謝謝。”
  眾人被逗笑了,“姑娘,我們剛剛才搶了你的錢。你還對我說謝謝?”
  “你搶了我的錢,我應該向你報仇,但是目前我沒有能力,所以不理,你替我接好骨,於我有恩,我對你道謝是應該的。”
  “好一個恩怨分明。”
  江顏站起來,對於這些搶盡他錢財的人,他也討厭不起來了。
  “你腿腳剛好……”來人想撫住江顏。卻被江顏揮開。
  “你們有沒有馬。借我一匹。”他給他們的錢,足以買幾匹馬了。那是從文西那拿來的。
  文西在邪劍山莊怎麼說也是心腹級人物,錢對她來說是小意思。但是江顏卻不行,沒有了內力,他的輕功施展不開,無法入屋行盜。無疑斷了他的財路。
  “你要去哪?”
  “實不相瞞,有人想要我的命,我必須儘快離開。”江顏這麼一說,其他人便心領神會了。怪不得遇到搶劫也這麼爽快,原來是趕時間。
  江顏抬步走了幾步,錐心的痛楚從腳下傳來。有些挫敗地坐到一邊。失去武功之後,他的身體變得很虛,雖然不後悔將所有功力都傳給子非。但是對於自己的現狀,他多少感到一些無力。
  “馬啊,我……”其中一個人剛想說什麼。卻被另一個人擋住:“我們平時不用馬,所以沒有。”
  “如此,謝謝,能不能問一下,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就將一夜的。”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會在這種地方露營。
  “朝這個方向,向前走十裏,有個破廟。”
  江顏抱拳告別,拐著一隻受傷的腳,向那人指示的方向走去。待到他走遠,幾個劫匪才松了口氣。
  “你幹嘛不讓俺說,俺們有馬,送她一匹也不打緊吧。”
  “你看她那身穿著,面料可不是咱家婆子能做出來的。定是富貴之人。”
  “廢話,若不是富貴小姐,能隨身帶這麼多錢?”
  “這麼鎮定,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萬一她借機報復,我們還是快走吧。這些錢,夠我們村子吃上一個月了。”
  “走了,兄弟們,回家了。”
  就在江顏以為自己腿會斷掉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破廟。大喜過望地加快腳步。才進門,便與一個人四目相對了。
  來人一副書生打扮,但是他堅毅的眉目和舉手投足間剛硬的動作。可以看出他並非書生。可是偏偏又有著書生的文雅。挺有味道的一個人。
  書生看了江顏一眼,第一感覺便是驚豔,第二感覺除了驚豔還是驚豔。他見過美人無數,這個女子的容貌算是上乘。但是那雙並不算大的眼睛,卻異常清澈。
  “真背,竟然有人。”江顏看了看書生,自己尋了個角落,清理出一片空地,坐好來。吸了吸鼻子,有點糟糕的是,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感冒了。
  真直率,那書生笑了,“姑娘,這邊有火。”
  江顏看了看他,起身挪到火邊,的確舒服了些,大冬天的,身上沒有禦寒的衣服,的確不好過。不過鑒於他在逃亡中,還是忍一忍吧。
  “姑娘何故一個人出現在這深山野林中?”
  江顏歎了口氣,“你還不是一樣。”
  一出聲便把書生弄得愣了一下,這個姑娘的聲音有點粗啊。可能是感染風寒的關係吧。
  也許吧……
  “我?我本想趕路。卻不想……”
  “嗯?”江顏抬眼看看他。
  “咳,實不相瞞,在下迷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江顏終於笑了。這麼大個人了還鬧烏龍,笑死他了。
  “咳。”來人尷尬地咳了兩聲。看了看笑得正歡的江顏。對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分。“姑娘你呢?為何在此處?”
  “呵?我不是……”江顏本想說自己是男的,可是又突然停住,此人來路不明,雖然挺有趣,但是他現在的身份,還是不宜被拆穿。還是到徹底離開江邪的勢力範圍之後,再恢復裝束也不遲。“家中貧困,家父欠下賭債,想將我賣到妓院,我逃出來了。”
  “哎,世道艱辛,在下楊莆,請問姑娘芳名?”
  “我,我叫文西。”楊莆問得太急,江顏還沒有來得及想名字,直接盜用文西的名字。
  只是江顏話剛說完,楊莆便飛竄過來,一把抓住江顏的手腕,按了按。才放開。
  “失禮。”
  江顏收回手,感覺到自己真背,這個人不會認識文西吧。
  “姑娘可聽過邪劍山莊的三大護法。”
  江顏眨眨眼,一臉不明。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早知道起個什麼翠花,如花,都不要文西的名字了。這人竟然知道邪劍山莊的護法的名號。
  “邪劍山莊是邪魔歪道,旗下三大護法其一,便叫文西,傳聞此女子武藝高強,不愛紅妝愛武裝,乃奇女子也。”
  江顏直覺想點點頭,因為他也是十分贊同楊莆對文西的評價的。但是他很快忍住了。搖頭道:“未曾聽說,世間當真會有女子不愛紅妝麼。”
  “的確,我也只見過她的背影,英姿颯爽啊,至今難忘。”楊莆歎道,他又看看江顏:“可惜你不會武功,否則我倒會以為你和她是同一個人了。”
  江顏心下呼了一口氣,幸好幸好,世界真小,哪里都遇到熟人。
  “區區不過是個平凡之人,哪能與那種奇女子相比。”江顏謙遜地說道。
  楊莆看著江顏的坐姿,雖然嘴裏說得很斯文,可惜那坐姿卻讓人不敢苟同。他盤膝而坐,手懶懶地撐著腦袋,手肘放在膝蓋上,隨意地挑著柴火。對於女子來說,這個坐姿實在是……太粗魯了些。最讓楊莆皺眉的是,他不時還會去摸摸自己的腳,實在是……
  拐到的腳還有些痛,江顏想知道自己的腳到底怎麼樣了,但是摸來摸去根本摸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當場脫掉鞋襪。
  楊莆一驚,高聲呼道:“你幹嘛。”
  江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子脫個鞋有那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不予理會。直到腳丫完全露出來,江顏才悲哀地發現,並沒有消腫,怪不得那麼疼呢。
  楊莆別過臉,這個女子真不知檢點,竟然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脫鞋除襪。結果等了半天忍仍然不見動靜,便慢轉過頭去,想看看江顏在幹嘛。
  不看還好,一看便愣了。那個女子正抱著一隻腫得像粽子一樣的腳,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奇怪,錯位的骨頭也接好了,怎麼還沒消腫。”
  “……”
  “要上藥的。”
  “我沒錢買藥。”這群天殺的山賊,真不應該把所有錢都給完他們的,至少留點買鐵打酒的錢才對。
  “剛接好的時候應該好好坐著,不能立刻走路。你難道不知道?”腫成這樣,肯定是過度用腳的結果。
  “不知道啊,我還一口氣走了十裏。”
  “……”楊莆無語,這女人還真不是人類。竟然這麼強悍。明明不會武功,難道就不難表現得較弱一點嗎?
  “咕咕咕。”
  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江顏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自己的肚子在抗議了。“餓了。”
  “……”楊莆看著江顏不顧形象地摸著肚子,四處張望,尋覓吃的。不由歎氣,這個女人還真是……少根筋。
  遞上乾糧,“吃吧。”
  江顏乾脆地接過:“謝謝。”打開,發現是個餅,雖然有些幹,但起碼還能充饑,也便不客氣,放到嘴裏就啃起來。
  楊莆嘴角抽了抽,一般人接受別人的好意之時,多少總會猶豫一下的吧,這人接得倒是乾脆。而且吃得也很泰然,渾然不覺得他在吃別人的東西似的。
  其實這不能怪江顏,此人是吃霸王餐吃成習慣了。而且也從來不知道客氣怎麼寫。
  “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不知道,除了濫賭的爹,我沒有別的親戚。”江顏隨口說道。就算有什麼打算,他也不想告訴楊莆,解釋起來麻煩。還不如一開始什麼也不說。
  “不如到我府上供職如何?”
  “供職?”江顏直覺抗議做苦力,他向來堅信自己畢業後也是從事腦力勞動的。絕不幹體力活,得的錢少,又辛苦。而且還枉費他讀那麼多年的事,太浪費。
  “嗯,我府上月奉還挺可觀。”
  “不去。”江顏直接了當地拒絕。
  楊莆愣了,這人……直率得讓人意外啊。拒絕都不找理由,就兩個字。
  “為何?”
  “我一不會繡花,二不會彈琴作畫,三不會煮飯做菜,四不會掃地擦桌,五不會劈柴抬水。六不會……”
  “好了好了,你只需要說你會什麼就好了。”
  “我會……”江顏被自己給卡住了。竟然是什麼也不會。一點謀生的本事都沒有。他總不能告訴楊莆他會電腦吧。也不能告訴楊莆他以前賺錢直接是去富貴人家偷吧。
  不對,為何一定要會什麼,自己又不是真的想要去他府上供職。
  “我什麼都不會。”
  “……”該說他誠實還是還是白目。這麼乾脆地承認自己什麼也不會。“你會嫁不出去的。”真不想打擊他,但是楊莆不得不說出這個事實。
  “我終身不嫁。”江顏黑線……這個楊莆,說話越來越沒譜了。
  楊莆大驚,“為何,姑娘長得如此美麗,何愁找不到婆家。”
  江顏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為了出逃扮成女人就算了,如今還要和別人討論他出嫁的問題。囧死人了。
  “我懶,不做家務。”家務,一向是女人做的,無論是象牙塔時代還是在這裏,江顏都想找一個溫柔賢良的妻子,以後家務活不用他操心。自己在外面賺錢,老婆可以做個全職太太,也可以出去隨自己心意幹一些不太累的話。這才是他理想中的家庭。
  “要不這樣,你若不嫌棄,可願認下我這個哥哥。這樣一來你到我府中便不用幹活,也可有個安身之處。”
  江顏瞄了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不懷好意。”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就這樣就認為義兄“妹”,還接到家中讓他白吃白喝?
  “你確定你收的只是義妹而不是小妾?”江顏覺得這位仁兄也太不夠意思了。男人那點心思他還不瞭解嗎?何必說得好聽做得猥瑣。
  “咳,楊某尚未娶妻,何況,姑娘雖然貌美,可惜性子過於放浪,若不好好約束,極容易誤入岐途。”楊莆也不過是一片好心。這麼大好的姑娘家,偏偏做事那麼出格。就比如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乾柴與烈火並存的氣氛……他這個大男人都有些不自在,那個人反而一臉無所謂,日子照樣過。實在是……
  “好吧,看在這個餅的份上,我便認你這個大哥。”江顏想到,躲到哪里都不安全,不如躲到別人家裏做下人,也未嘗不好。
  “……”只是因為一個餅,好打擊……怎麼說他也是堂堂……哎,罷了。
  兩人就將就著在破廟裏睡了一夜,楊莆本來說他睡屋外,讓江顏睡裏屋,但是江顏不願,“這廟本是你先到的,我怎麼可以雀占鳥巢。何況現在大冬天的,外面風大,染上風寒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冬發熱感冒,有得受了。俗話說只餅之恩必當湧餅相報,這個楊莆還算好人,怎麼能讓他睡外面。自己也是男人,又不是躺一塊,不過是呆在同一個屋子裏,無關緊要。
  楊莆說不過江顏,兩人在火堆兩邊躺下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江顏本有疲倦,沒多久便睡著了。楊莆知道江顏睡著了,才安心睡下。睡前還不停地搖頭歎氣,這個人,怎麼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他怎麼說也是個心理生理正常的男人,就躺在他身邊,他竟然能睡得那麼熟!真是個不知世事險惡的孩子。
  第二日醒來時已是中午,冬日的陽光雖然不大,但是卻給人十分溫暖的感覺。江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卻見楊莆早已經起來了。門外的馬蹄聲引起江顏的回憶。
  江顏覺得應該不會是江邪派來的人,因為若是邪劍山莊的人,定然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出現。
  來人不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可惜全是男的,要不然,江顏怕是又要感歎一句制服誘惑了。
  只見一隊人馬走進來,沖著楊莆就跪了下去,“將軍,屬下已經備好了馬,現在便可起程。”
  將軍?將軍!姓楊的將軍!!那不是追殺了江邪數年而且與他的死對頭風奎扇交情很好的那個楊大將軍?!?!?!
  什麼叫剛出了虎穴又誤入龍譚,江顏忍不住想指著天空說太陽了。“這到底是哪路神仙跟我過不去啊。”
  “文西,你的腳不方便,與我同騎一匹馬吧。”
  “……咱兩不熟。”
  走步錯步

  最後江顏得到了一匹馬,他的一隻腳有傷,騎在馬上有些慢。他不知道楊莆對他沒由來的好意代表什麼。但是他還是保持了一份警戒。
  三天后他們來到了京城,這是江顏第三次來到齊京。以前的數次,都是因為來風奎扇家“借錢”,因為傳說風奎扇是最有錢的官,所以他當然要從最有錢的人身上下手。
  說曹操曹操到,剛剛才想起風奎扇,立刻就見著了。江顏黑線了一把。只見那風奎扇扇帶領著一群官兵早已守在城門口。
  “楊將軍,一路辛苦了。”
  “風大人。許久不見,依舊氣宇軒昂啊。”
  “哪的話,比起楊將軍英姿颯爽,下官慚愧。”
  看著那邊兩個人你來我往地互相抬舉,江顏只想到了一個詞:蛇鼠一窩。
  “這位是……?”
  其他人都下馬了,唯有江顏還穿著女裝坐在馬上,顯得鶴立雞群。
  “呃……”楊莆一時不知道如何跟風奎扇解釋,這個半路撿回來的女子。他選擇繞開話題,“我聽說軒王爺昨日也回來了?”
  “將軍消息可真靈。信樂王確實是昨日返京。”
  “他終於捨得回來了。”楊莆感歎地說道。
  “那是,他在金陵一呆就是一年,把皇上給急壞了。”
  “風大人可知王爺當時死活不肯回來這下卻肯回來了?”
  “還不是那個子非。信樂王為求皇帝去了子非的妓籍,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如今人接回來了,又去了妓籍,王爺這會正高興著呢。”
  “冤孽。”楊莆搖頭歎氣,“哎,此處非說話之地,我們回府長談。”
  “好,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兩人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將軍府。江顏覺得事情越來越糟,對於他恢復男裝這件事情……這才想起他當初似乎還沒答應跟楊莆回府,結果怎麼糊裏糊塗地跟來了。還在眾人面前亮了相,尤其還撞見了死對頭,風奎扇,運氣不是一般地背。
  摸了摸胸前墊著的兩塊饅頭,心想再不拿出來萬一發黴了怎麼辦?乾脆拿出來,隨手扔到水池裏。胸部頓時平了下去。
  “不行,得弄件男裝來穿。”這麼穿有些不倫不類的。穿著女人的衣服又沒胸部。
  “文西。”
  “嚇?”江顏嚇一跳,下意識護住胸部。讓人家看見這麼平不會起疑才怪,而且他不知道他臉上的妝有沒有退。總之不是真的女人,扮起來他還是有點心虛的。
  楊莆看了看他,“你怎麼還在這裏?去梳洗,今晚隨我去信王府赴宴。”
  “赴宴?為什麼我也要去。”江顏一頭霧水。你的接風宴關我什麼事。“我們又不熟。”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義妹,宴會上有許多達官貴人,你若看上了哪個,跟義兄說。哦,除了信樂王齊軒和皇上之外,哪個都可以。你覺得風奎扇風大人如何?就是你今天見著的那個。”
  “……惡夢。”要他跟風奎扇……只是想想就混身寒毛直豎,這廝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些。
  “哦,你還不知道哪個是信樂王,明日我指給你看,你記得千萬不要去招惹他。”
  “為何?”
  “他追求了好幾年的人終於答應跟他了,你就別去添亂,不然到時我也保不住你。”
  信樂王……子非?子非在齊京?這……怎麼仇人朋友全湊成堆了。
  “其實大哥,我……有喜歡的人。”江顏覺得楊莆在這裏為他瞎忙活,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而且都是給他找男人……算了吧。
  “啊?難得啊。你也有人喜歡啊。”楊莆有些不可置信,這女子性情頗為豪放,竟然也會有喜歡的人。不過細想下來,好像也不衝突……
  “嗯,所以,大哥你不必為我尋找夫家了。”給我相親女人還差不多,全是把男人往我這送。這是不對的。
  “那他為何見你被賣身妓院也不相救?”
  “不是每個人都似大哥一般神通廣大的。”江顏輕笑道:“人很多時候對於發生的事情總是無能為力的。”
  “以後有大哥在。”被這麼一抬舉,楊莆心裏頭聽得舒服啊。
  江顏受不了他的熱情,忙打斷,“大哥,我是鄉野之人,又不懂禮節。且又來路不明的,你就乾脆放我走吧。這將軍府我也不想呆了。”
  “離開這裏,你想去哪里?”楊莆問道。
  “我……”還真沒地方去,塞外是去不了了,冒帽已經號召所有部落的人追殺他。南方西方東方都有邪劍山莊的勢力。程首在東,林堂在南,文西在西,只有負責北邊的吳煉死了。一時還找不到人來頂。而齊京的方位,正巧是北邊。所以這裏相對來說是比較安全的。
  “你在怕什麼。”
  廢話,他是男的,又是風奎扇的眼中盯,如果讓楊莆知道他是江邪的兒子,這個傢伙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
  楊莆這才覺得自己的確唐突了。“我其實有個妹妹,一年前戰死沙場了。你與她,有幾分像。當然我說的是性子。都是不拘小節的人。”
  妹妹?戰死沙場?
  “我楊家兒女,要死也是死在沙場上。楊家女兒從小便是不愛紅妝愛武裝。與江湖奇女子文西一樣。都是十分有氣概的女子。”
  江顏黑線,他承認他沒有文西那麼氣概,他可是文弱書生一名。喜歡看書不喜歡武刀弄槍。這個不苟小節……咳,誰讓他是男的,扭捏女兒態他也做不來。
  “她是風奎扇的未婚妻。結果還未完婚,便已……”
  哦,原來還有這層關係。江顏算是明白了,果真是蛇鼠一窩。
  “哎,既然你想走,我也不強逼你留下。”楊莆歎道。他明白,江顏不是楊朵,只是他單方面的想借江顏來寄託亡妹的關懷之情。卻不想江顏根本不需要。
  “如此,後會有期。”
  江顏毫不留戀地走出將軍府。當時他只想遲快離開文西能夠追擊的範圍。沒想到一個隨風車就搭到了京城。子非也在,要不要見見他……
  不過一想到子非現在人在信樂王府,估摸著人是很難見到的了。
  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郊外。今年一整年運氣都不好的江顏,才走沒多久就遇到了神仙伯伯。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人挾起腰,拐走了。
  烈風撫臉,刮得有些疼,江顏看到了拐他的人的面容,不由歎氣,“玄天老頭,你怎麼在這。”
  “小子,竟然被我在京城逮到你,無論如何你都去給我參加科舉去。不中狀元我就擰斷你的命根子。”
  江顏無語,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我哪惹到您了。”
  “你小子,在天狼部落那裏當眾脫冒帽的褲子,這事我也是不久前才聽說的。你難道不應該贖罪嗎?”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的說道。
  江顏覺得自己真冤,比竇娥還冤。這爺孫兩個這件事上算是整死他了。
  “老頭,說話憑良心,要不是你叫我去查你孫子的下落。我會落得整個塞外二十八族聯合通緝?我還不夠慘嗎?你還有臉來說我呢。”
  “那是你活該,你沒事幹嘛當眾脫他褲子。”
  “那是意外……”江顏無力地解釋道。
  “解釋等於掩飾。”
  “……”
  “沉默等於默認。”
  “你爺爺的,什麼都被你說完了,你倒底想怎樣。”他為老不尊就不要怪自己不尊老愛幼了。對於玄天宗師,江顏一向就這樣。
  “小子,你的內力怎麼全失了?”
  “送人了。”江顏說得乾脆。好像不過是送一份禮物一樣。
  “沒了那邪門的武功也好,來,來練我玄天門的心法。”
  “滾,不練。”他現在是心力憔悴,心浮氣澡,不宜練功。
  “你不要不識好歹,多少人想入我玄天門我還不收。”
  “嗯。”對於老頭的自吹自擂,江顏已經習慣了。常常只發出一些擬聲詞表示他聽到了。並未發表任何意見。
  “來,顏顏,這是我拿到的書生資料。你就冒充他去參加科考。”直飛進客棧,打窗戶進房。玄天宗師從盒中拿出身份證明給他。
  江顏一陣無力,“老頭子,你別當我無所不能啊,狀元啊,你以為是路邊賣菜啊。那麼容易。我要能考有狀元,人家寒窗十年的學子就該去撞牆了。”雖然他也是寒窗幾十年,在象牙塔里。
  “沒關係,我給你試題。”
  “噗……”公然作弊啊……
  “為什麼非我不可啊。”死老頭,整天就想著奴役他,好處也不給點。
  “記得,做大官,幫冒帽。”
  “幫他?倒不是不願意,只是他未必領情。”齊朝和塞外各部落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親,把大齊的公主嫁過去,只是不知道大齊有沒有公主可以嫁。江顏對於皇室成員並不是很瞭解。
  “你說有什麼辦法能改善雙方的關係。”
  “要麼和親,要麼併吞。”江顏說道。併吞的話要打仗,楊莆可就有得忙了。和親也沒什麼不可,反正他的世界照樣轉。統治者什麼政策都打擾不了他的生活。
  “和親,對啊,應該和親。嗯,不錯。”老頭子又開始自言自語了。江顏脫了外衣,往床上一躺,
  “哎,顏小子,別睡啊,皇上沒有姐妹也沒有女兒,這親要怎麼和啊?”
  “有兄弟就叫兄弟上,有兒子就把兒子送去,哪那麼多廢話。”江顏懶得理會,他可是累了。身體不發,不宜熬夜,早睡早起身體好。
  “兄弟,對啊,看來輕鴻要認祖歸宗了。”
  江顏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句無心之語,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

  命中之人

  “小子,易容術很容易學,但是如果要精通,易容得任何人都看不出來那種境界,就得下點功夫了……我現在就教你做人皮面具……”
  江顏算是學到了比較有用的東西,邪劍譜上雖然也有說過易容術,可是沒有詳解,如今聽玄天老頭一一道來。竟覺得這門課程十分深厚。
  經過一天的努力,江顏自己製造的第一個人皮面具現世,不缺鼻子不缺眼,還行。江顏看著這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臉,開始感歎自己從此不再帥氣了。
  “小子,這試題可是老兒費了不少勁弄回來的。你慢慢研究。”說完將一堆卷子扔給江顏。
  江顏一陣無力,“不是吧,怎麼這樣。萬一殿試上我答不出問題怎麼辦。”
  “我相信你。”
  江顏氣得直罵娘,一句我相信你,就想讓他背起那麼重的擔子。
  “我不明白,為何你不直接出面。”能偷到試題,這老兒的本事不小。老頭兒直接去做官還容易過他去吧。為何偏偏選中他。
  “首先,你不是聖劍門的人,這樣所有人就不會從你身上想到聖劍門。”
  “你的意思是,你想幫冒帽,但是又不能讓他知道是你幫他。”
  “對對對,你真聰明。”
  你說到這份上了,豬都能想到,這跟聰明扯不上關係。
  “有沒有報酬。”白幫他做事也不是一兩次了,這次一定要拿回點回報才行。
  “咳,聽說聖劍門有一顆,能讓人功力翻好幾倍的仙丹。”
  “小子,你胃口不小,不過看在是你的份上,好罷,我明日給你送來。”
  “如此,謝過。”江顏微笑道。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你現在的身體,就算吃那個丹藥也於事無補。太虛弱了。凡事物極必反……”
  “那藥不是給我吃的。我自己的身體怎樣都不要緊了。”
  “那是給誰吃的。”玄天宗師嚴肅地問:“該不會是給江邪那個大魔頭吃的吧。”給他吃了還得了?現在的武功都已經變態到慘絕人寰了,再吃了丹藥,這天下還有人能治得住他嗎?
  “我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了,你別在我面前提他,否則我翻臉了。”
  玄天宗師看見江顏真的生氣了,便乖乖住了嘴,這孩子平時性子特別溫和,現在鬧那麼大的火。肯定不尋常,但是他沒敢問。他知道江顏的性子,不想說的事情怎麼逼他他也不會說。不想做的事也一樣,怎麼逼他也不會理會。真正的鐵石心腸。
  “那是給誰吃的?”
  “一個朋友。我一時的疏忽,害得他……我想無論我怎麼補償,這份內疚都不會消失了。”江顏突然覺得很累。趴在桌子上,為了彌補,他可以將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只求他的子非,不要變成墮天使。
  “你也會害人?”玄天宗師意外地問。這傢伙雖然平時看上去懶洋洋的,但是絕對是砍個人都下不了手的那種人,怎麼會害人。
  “有時候,無心之過有時候更傷人。”因為是無心的,所以理智的子非依然把他當朋友,沒有怪他。但是心裏始終會有疙瘩。他們都明白。只是誰都沒有說出來罷了。“我欠他的這個人情,估計一輩子也還不了。”
  “老頭子不會安慰人,但是顏顏,人有時候要想開點。人活在這世上不是為了對不起誰。贖罪不能贖一輩子。不要對自己太苛刻,是人都會犯錯。”
  江顏錯愕了一下,用一輩子來贖罪,對自己不公平嗎?那樣的話,他卻讓江邪用一輩子來贖罪,那樣對江邪是否也不公平。自己對自己苛刻,是習慣了自律,那對別人,是不是要寬容一點點。
  初春時節,天氣比起深冬更冷,所幸玄天宗師不記給他撥點銀兩救濟,還有冬衣也備上。否則就他穿出來的那件薄薄的女裝,肯定挨不過這個冬天。
  春試即將來臨之際,齊京已經擠滿了人。茶樓酒樓到處都可以看見來自各方的才子。科舉制在大齊並沒有開展多久,才舉行了幾屆,反響不錯。所以才一直沿襲下來。制度還不算完善。讓江顏這種蛀蟲類考生鑽了個大空子。
  三天的考試讓他撐過來了,以前象牙塔的學習氣氛很濃,而且很松,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感興趣的科目來學習,另外還可以自學其他科目。只要通過最後的考核,就能拿到證書。所以對於考試,江顏並不陌生。陌生的只是考試的毛筆。
  握著那只筆,江顏覺得簡直比練功還難。本來早已心中有數的答案,一柱香時間就能答完。偏偏就拖在筆頭上。行走江湖多年,很少拿筆,何況他對於毛筆這種古董級的東西,興趣實在不大……
  本來還想用點華麗的詞藻去鑲嵌試題,到頭來只想著怎麼完成才是正事。所有用語一律言簡意賅。
  物理這方面的事情子非在行,江顏在考慮要不要子非為他造一支鋼筆來用……這毛筆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其實題目也簡單,只是開放性很強,這種題目作弊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因為每道題都沒有嚴格的見解。讓江顏佩服不已。本以為是明清八股文,一聽到要作詩江顏直接落跑了。歪解詩章他倒會,叫他做……算了吧。
  第一天考的是史論,一共五道題。時間是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做五道題對江顏來說是十分容易的。但是,毛筆字啊毛筆字……一世英明全毀在那支筆上了。當你進入考場時發現手上的水性筆沒芯了,是什麼感覺。江顏便是這種感覺。
  第二天考的是時務策,也是五道題。第三天考的是經義。唯有這個經義三題。他慶倖事先得到答案。還有玄天老頭把書都送到他眼前了。答不出來他怕老頭直接打他屁股了。因為經義題正是引用書中句子,讓學子們寫見解。江顏最討厭的就是這經義題。大道理書上全寫好了。他只要照搬就好。
  因為江顏的試題,考官們爭吵不已。江顏的考卷是所有考生中最好的,只可惜那字……歪歪斜斜的,如稚兒初執筆一般。如果不是新帝的執政與眾不同。選人才的方式也與眾不同。這種卷子,若是換到先帝那。肯定第一個被刷下來了。字雖醜,卻還能讓人認得出來。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最後將有看中的卷子遞到皇帝那。皇帝只看了一眼,就點了江顏的狀元。
  “皇上且慢。”
  “太傅有何見解?”
  “這卷子……字跡太差了些,點作狀元,萬一殿試上……有些丟失威嚴。”殿試還有請三甲上殿,當眾還要解皇帝親自出的題。那時皇帝才會當眾宣佈狀元歸屬。這字跡擺到大殿上。老實說有點丟人。
  “哈哈,他字寫得這麼醜都敢出來丟人,朕還怕他丟面子不成?”
  “……”
  江顏現在用的新的身份,叫顏昭。南陸縣人士。在京試以前一直是默默無聞的,留下的筆跡也很少。就算有,也被玄天宗師極力毀掉了。在看到江顏的字跡後玄天宗師有點後悔把這事交給江顏了。沒想到這小子一看就是個書生模樣,也知道他讀過書,結果寫出來的東西,怎麼就這麼不堪入目呢。
  大齊的科舉比想像中齊全,有文舉和武舉。還有宮廷招技工的。但是江顏當時就是錯聽了玄天老頭的話,選了最麻煩的那個,文舉!
  大殿上站著六個人。江顏這是第一次見到大齊的皇帝。他對高官並不好奇。他的好奇心其實很小。直視殿上那個威嚴的男人,不,說他是男人,其實也不過比他大上幾年而已。不過看他能從外戚手中爭回權,不比秦皇漢武也肯定不是二世漢哀。
  這六個人分別是文舉前三甲和武舉前三甲。江顏斜眼看了看其他人,文舉的其他人,跟他的副皮相一樣,都長得一般。但是武舉那三位倒有一位氣度不凡。相較與其他人因為緊張而繃著的臉,那個人似乎的冷毅似乎是渾然天成。
  “顏昭。”
  江顏一個走神便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過神來才知道是皇帝開的口。便脆下應答:“草民在。”心裏直喊虧了虧了,他上不拜上帝下不拜撒旦。結果竟然要拜一個古人。算了,當上墳吧。
  “你先來。”
  “是。”
  原來就在自己走神那會,已經錯過了皇帝的開場白了。意識回籠直接就被提上刑場了。
  “近年來,北方部族不斷進犯我大齊涼州,豐州,楊將軍提議,目前軍隊作戰,四方費用之事,不能相互供給,所以想放棄涼州。共同對付並州的敵人。眾位愛卿都覺得此事可行。顏昭,你的看法如何?”
  “放棄涼州,京郊之地就成為國之邊塞了。京郊成為邊塞時,那麼皇陵就沒有障而暴露在外。涼州不能棄。涼州士兵年輕氣壯,超越其他各州,現在外族所以不敢進攻京效,擾亂朝廷,那是因為有涼州在。那裏的人之所以勇猛,義無所顧,因為他們是大齊的臣民。倘若放棄了那個地方,遷移那裏的百姓,眷戀故土,不願遷移,必有二心。”
  “若不這樣,有何計策?”
  “現在涼州情況很亂,人心不安,很容易發生變故,理應命令四府九卿徵召涼州賢士,與涼州地方長官的子弟一起,齊任命為郎官,先穩住軍市重鎮。至於豐州與涼州之理。可再作商議。”
  江顏緩緩說道。皇帝有些意外,這小兒雖然年紀,一副病秧秧的樣子,說起話來卻很有條理。
  江顏沒有一下子說太多,說得太多難免給人一種沛沛洱談的感覺。機會還是給別人留一點。在這裏他沒有後臺,過於出風頭會引起同科同撩的不滿。這也是他不願踏足官場的原因。有時候無心之舉,也能得罪人。他性子散漫,做事缺乏謹慎。他知道。
  但是這事遲早都要來的,回到帝國。象牙塔出來的精英,怎麼著也能做個秘書長。還是儘早習慣這種官場生活方式吧。
  眾人還在議政,氣氛不錯,至少沒有讓江顏反感的那種嚴肅到話都不敢講的那種地步。但是他注意到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說了幾句。而他一直注意的那個男人,從剛剛皇上點名才知道那個叫刑武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但是聽別人議論中,才知他是武試第一名。
  出了大殿,六人皆被舊官員圍著,拉籠的拉籠,示好的示好。從今日朝堂上看,這六人皆是前途無量之人。即使是少話而不討喜的那上刑武,也不見得皇帝對他有任何不滿。
  江顏不喜歡應酬,有些納悶地被人擠來擠去,結果不知怎麼的就擠到刑武那去了。身子撞到刑武,他忙道謙。
  哪知一回頭,就對上刑武懷裏微微掉出來的那根小木簽上。
  江顏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扯出來發現這東西很眼熟。“桃花簽?”
  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眼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人。不由嘴角抽搐,不是吧……

  後知後覺

  江顏因為不通詩詞,只中了個有探花。不過自殿上一番言辭,亦深得新皇賞識。前途無量。不過令眾人感歎的是,武狀元刑武。當真是壓倒性的勝利。之後皇帝似乎有意讓武舉前三甲公開比式一回。竟招他們到皇家競技場比式一場。 聽說打到最後刑武氣都不喘一下。
  那時候江顏正和有一群新科同伴在酒樓裏喝酒應酬。狀元名叫李經。是個詩文都寫得很好的傢伙,而且字跡絕對漂亮。他的性情頗為豪放,喝酒的時候也不含糊,相比榜眼鐘華的含蓄,這位狀元郎有點意思。探花郎顏昭,也就是江顏,其容顏是三人中最其貌不揚的。性格也是最沒個性的,人云亦云,見風駛舵。除了在大殿上那一回,平時的交往中,他並不出風頭。
  “瞧,那不是我們的武狀元呢,刑武,肯賞臉上來喝一杯嗎?”
  刑武本想繼續走他的路,結果他不經意一眼,看到了江顏也在樓上,一聲不吭地走上樓。就在江顏旁邊坐下。
  “以後我們可是同僚了,來乾杯。”李經十分高興,舉杯說道。
  眾人舉杯,幹盡。
  “李兄以後若是平步輕雲,別忘了提拔小弟才是。來,幹。”江顏微笑著說道。
  李經很受用,豪氣頓起,“哪里的話,顏兄亦是前途無量。昨日在大殿上皇上對你青眼有加啊。”
  “哎,小弟的這些技倆,哪里能與李兄驚才絕豔相比。”
  “說起驚才絕豔,刑兄的武藝還真是深不見底呢,不知師從何人呢?”李經問道。
  刑武喝下一口酒,有些冷淡地說道:“家師叮囑,在外不可自報師門。”
  “原來如此,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一番酒宴後,眾人相續離去,李經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了,鐘華自告奮勇送他回客棧,眾人也一一散去,結果江顏有些錯愕,竟然只有他和刑武沒醉。
  “聽說齊京的內城河風景宜人,刑兄,可願與在下同遊?”
  刑武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算是應承了。江顏不由暗歎,這人還真是少話得可以。
  兩人漫步在河岸邊,初春微涼,江顏穿著厚厚的衣服,竟然比冬天時只加未減。自從失去了武功,他的體質有些懼寒了。且看刑武只是穿了一件粗布麻衣,就能健步而行,不愧是習武之人。
  “刑兄,在下可否問個問題。”
  “你問。”
  江顏講話倒是客氣,他對不相熟的人講話總是這般客氣。但是一旦熟識了,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
  “刑兄可曾去過益州?”
  “去過。”刑武給予了肯定的回答,“那時候正是三月桃花正濃時。”
  “刑兄可曾去過背城?”
  “背城萬花節,每年的盛會,去過。”
  江顏眼皮一跳,“那刑兄你手上的那只桃花簽,是否就是在萬花節上抽到的。”
  刑武看了看他,掏出懷裏的簽條,“這支?是。”
  “據說每年只有一對,刑兄這只簽,是何時抽的?”
  “去年開春。說起來,今年的萬花節亦不遠了。”
  江顏徹底被驚到了,去年……去年抽到了。去年的兩支桃花簽,一支在他手上,另一支,竟然在刑武手上。
  當初那個算命的怎麼說來著?阻力重重,最大的阻力便是自己。難道就是這樣原因嗎?因為另一支桃花簽的主人,也是男人……
  不是吧……“我真衰。”
  “怎麼?”
  “為何我的命途中出現的,總是男人。蒼天啊,掉個林妹妹給我吧。”病弱一點也沒關係,至少是個女的。
  “……”
  “對了刑兄,你不曾找過桃花簽的另一個主人嗎?”
  “不曾。”
  “為何?”
  “沒興趣。”
  “……”江顏擦汗,這位兄台也太酷了些。“騙人,如果沒興趣,你能把簽收到現在?”
  刑武沉吟了一下,“與我一同抽到桃花簽的,是一個男人。”
  “嚇?”原來他知道,怪不得他不肯現身。江顏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遇到個正常的。於是江顏看著刑武的目光不由親近起來。
  “兄弟,要保持這份純潔啊。”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客棧,江顏正欲拜別刑武,卻見那人也抬步走了進來。
  “呃,刑兄……”
  “怎麼?顏兄也住這?”
  “咳,想不到我們還是鄰居啊。”江顏再次擦汗,不會巧成這樣吧,難道他當真是自己命中註定之人?可是……為什麼是男的!
  刑武沒說什麼,只沖江顏點點頭,便回房去了。江顏看了看,似乎也沒什麼事,也回房了。本來慶祝活動一大堆,應酬也不斷,江顏已經提不起興趣了。且看皇帝給他什麼官位了,希望能跟邊境扯得上關係。至少能說得上話的。免得老頭子又整天在他耳邊叫個不停。
  又過了幾日,李經被封工部侍郎,前途無量,鐘華外調,江顏封工部水戶郎中,從五品上。職位比李經低了幾等。不過江顏卻沒有特別的反應。反正是混口飯,什麼職位都一樣,職位高了承擔的責任就越高。而且江顏本身就沒什麼雄心壯志。不過是為了避過邪劍山莊的搜查,玄天老頭那他根本不想理會。等到他能在朝堂上插得上嘴,冒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不過那老頭是太高估他了,江顏並不打算背負別人的願望,而去逞強做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不由羡慕起鐘華來,對他來說外調好,京官難混。
  結果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李經和的刑武身上去了。刑武武藝高強,被楊將軍親點作了尉官。憑他的武功,要在戰場上立點功,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又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
  本來日子倒是過得無風無險,就這麼過了一個月,一切都快步入正軌之時,突然傳來一個消息,讓江顏有些消化不良了。
  在江湖遊學多年皇弟齊輕鴻不日回京,將代表大齊和親青狼族。
  齊輕鴻?古輕鴻?會是同一個人嗎?江顏思索道。可惜玄天老頭現在不在家。否則可以抓來問問究竟怎麼一回事。
  還有一個令他很鬱悶的消息,皇帝讓一些新進的官員隨行出駛,其中刑武和江顏就被點中了。只因為不知何人暴料,江顏現在的顏昭這個身份,會外番語言。結果狀元榜眼沒輪上,他這個探花郎倒是輪上了。刑武則是被派到去保護一行人的。若是完成這件事,也算大功一件了。
  夏初時節,天氣還不是很熱,江顏與刑武被召到大殿中,護送王爺出嫁。江顏聽到的時候差點沒直接倒在地上,荒唐事情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男人還能出嫁?”江顏看著周圍眾人忙上忙下,他還在研究自己是不是掉到了精神病院了。
  刑武就站在他身邊,聽聞此言,不急不慢地回答,“大齊的歷史上還有一位男皇后。”
  江顏不屑地別過臉,“媚君佞臣。”
  “那位男皇后在未當上皇后前是大齊將軍。”
  “所以將軍在大齊地位可想而知。”
  “重武輕文嗎?”不是好現象。
  “那是以前,大齊歷代皇帝都是武將出身,最後繼承皇位的也是帶過兵的皇子。但是現在……”李經不知何時站到旁邊來。
  “李大人?”
  “呵呵,祝顏兄馬到功成。”
  “承貴言。”江顏笑道。其實心裏直叫苦。這張人皮面具應該沒問題吧。外番部落對他全境通輯,不知道風頭小點沒有。萬一拆穿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直到齊輕鴻出來,江顏才驚掉了下巴……這不是古輕鴻嗎?准沒錯了,看那張死人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不是古輕鴻是誰。只是他好端端的江湖遊俠不當,跑來湊什麼熱鬧?
  但是他又不敢向前追問。有許多問題想問玄天宗師,偏偏那老頭找他的時候他不出現。他一出現是准沒好事的那種。
  就這麼帶著些糊裏糊塗的。一干人等上了路。歡送的儀式再怎麼盛大,對於在場三個人來說,仿佛不關他們的事一樣。一個是江顏,如果不是公共場合,他早想打哈欠了。上班就這點不好,聞雞起床。讓他恨不得把全城的雞都給殺了。另一個無動於衷的人是刑武,這個人仿佛對什麼事情都沒有興趣一樣。實在不知道他來參加武舉是為什麼來的。功名利碌?說出去誰信?他跟江顏一樣,官大官小無所謂,只要給他一個能蹲的位置就行了。最後一個完全事不關已的是,就是現場的主角,齊輕鴻小王爺。這位兄台的冷靜讓江顏佩服不已。身為男兒家出嫁,實在是難為他了,而且還是嫁過去給別人做小老婆……
  應該是小老婆吧,冒帽都有三個老婆了。
  江顏被安排與齊輕鴻同坐一輛馬車,刑武在外面趕車。車內安靜得可以。齊輕鴻對於朝廷中人並無好感。斜看看了看江顏。這人的表情,似曾相識啊。
  “顏大人。”
  “下官在。王爺有何吩咐?”
  “邊境各族向來安份,這會怎麼突然進犯天朝?”
  “先帝在位時,邊境各族都向大齊納貢,近兩年各部族土地荒漠化嚴重,莊稼產量嚴重下滑,還要向天朝納貢,人民苦不堪言。當初與各族簽下條約的是先帝。如今先帝已逝。新皇威嚴不足以鎮住他們。而且外族邊城作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齊輕鴻疑惑地問道。這個顏大人不是一個月前才當上官的嗎?怎麼對事情這麼瞭解。看來皇上派他與自己一同出行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有關注時事的習慣。”江顏本想說他有看新聞的習慣,突然想到這裏的確不知新聞為何物。所以便換了個說法。
  “顏大人可知,和親這個主意是誰提出來的?”齊輕鴻問道。
  江顏搖搖頭,無辜,“下官亦不過是奉皇命行事,尚且不能上朝堂議政。對於這事的始末,並不知曉多少。”
  齊輕鴻摸著一旁的劍。這把劍在公開場合不能拿出來,不過早被他藏於馬車之中。他笑得有些陰冷:“來日方長,若是被我知道這主意是誰出的。定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顏哭喪著臉,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玄天老頭想像力太豐富……
  他如今覺得各路神仙都跟他有仇似的。怎麼都不給好運他走。不給好運就算了,正常一點的運氣總行吧。怎麼老走衰運。
  “顏大人。”
  馬車外有人叫道,江顏揭開簾布探出頭去。“何事?”
  “您忘了這個。”來人將一張裂帛遞給他。江顏接過後,縮回馬車裏。
  “是什麼?”齊輕鴻淡淡地問道。
  江顏打開一看,是外番各族要朝供的貢品清單。最底低限。一切進貢物品不可少於上面所提到的數量。
  “哎,講價這種事,應該給女人做的嘛。”江顏隨意地將裂帛扔到一邊。齊輕鴻撿起來看。
  “看來聘禮還真不少。比嫁妝多三倍。”
  “那也得看看他們拿得出來嗎?馬匹一千,大齊若是得那麼多馬,騎兵實力肯定又要更勝一層樓了。青狼族若將那麼多馬給了別大齊,那他們想打過來也是難上加難。”
  “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賣過去的?”
  “原來你現在才知道。”
  “……”這個人的可惡程度怎麼跟某個人很像……
  “不過你賣不賣得出去還說不定呢。”江顏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某人已經處於瀕臨暴走的狀態。
  “……”他想殺人……

  打起來了

  “能順路去一趟信州嗎?”江顏揭開車簾,與車夫隨意地搭話。
  “顏大人,繞道信州再到涼州,繞一個大彎呢。大人為何……”
  “信樂王回封地了吧。”本以為齊軒會在京城,結果一番打聽下來,才知這位信樂王爺根本沒在京,而是直接回封地去了。
  “大人可是想拜訪信王爺?”隨從眼尖,看出了端倪,原來這位新上任的探花郎也想跟信王爺拉關係。可惜……他的長相,肯定不能入信王爺的眼。要知道,信王爺當年在京城的名聲。那可是萬花從中走,片葉不沾身的風流。
  “有什麼問題嗎?”
  “呃,恕在下直言,信王爺的習慣,大人您在朝不久,所以不知道。王爺他向來只與相貌出眾者交好。尤其厭煩官場交往。您看,這新皇親政後,王爺便把大部分兵權上交,自己跑回封地享福去了。而且您有所不知,王爺最近似乎獨寵一個……咳,男倌。”
  江顏托著下巴作思考狀:“看來他們真的有貓膩。”
  “什麼貓膩。”齊輕鴻看見他自言自語,不由問道。
  江顏看了他一眼,“小孩子,問那麼多幹嘛。”
  “你想死嗎?”從一開始他就看這個顏昭不順眼,現在還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哎,高科技問題你是不會懂的。”
  “高,高科技?”齊輕鴻有些結巴地重複著江顏口中陌生的名詞。
  江顏瞄了他一眼,“是呀,我們從事的是一項偉大的,人類社會的研究課題。說你又不懂,帶你去又遠。還是算了吧。”
  “……”齊輕鴻有些挫敗,哼一聲後,別過頭,看著窗外。開始還明白一點,聽他講到後面,就越發不明白了。他是不是又被江顏忽悠了。
  回答他問題的車夫專心地駕著車,江顏探出個頭去,喊道:“刑大人。”
  “籲~”刑武停下馬,轉了個頭,轉到江顏的馬車旁,“何事?”他連稱呼顏大人都省了。不過江顏出沒在意。他本來就是個隨意的人。
  “刑大人,這路線改從信州而過不知可否?”
  “會耽誤軍情。”刑武面無表情地說道。並州和涼州正在等朝廷的命令,是和是打,總得有個說法。和要怎麼個和法,總要有人出面談判。而江顏正是這次出席談判之人。結果這位大人竟然說在去涼州之前要先去一趟信州。也太難為人了。
  “不方便嗎?”江顏有些失落。果然,不是每個時候都能隨自己心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這也是江顏遲遲不肯答應玄天老頭的原因。太過於束縛。
  “我去安排。”刑武轉過馬頭,似乎去前方部署去了。
  “咦?”江顏撓撓脖子,這位刑大人,還真是好人。
  一鑽回車裏就看到齊輕鴻一臉奸笑地看著自己,江顏只覺寒毛直豎。“拜託你不要笑得那麼噁心好不好。”
  “……”齊輕鴻不明白,明明他和顏昭是第一次見面,他確定以前並不認識顏昭。只是為何顏昭卻一副我很瞭解你的樣子。和他說話不見半分客氣。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王爺,雖然是被賣出去的。也輪不到他來看低吧。但是奇妙的是,這個顏昭,卻沒有看低他的意思。與他相處起來,反而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對老朋友說話的那種不客氣。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我說,你以前便和這位元刑大人認識?”
  “呃,在殿試上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江顏實話實說道。
  “你知不知道拖延行程,這個罪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士參一本。他的仕途可算是完了。怠慢公務。還有你也是。”齊輕鴻慢慢地說道。他似乎話裏有話,可惜江顏懶得去揣測。
  “對哦,我自己倒沒什麼,這官幹和不幹都不要緊,萬一誤了刑武的前程。那可不好辦了。”江顏正欲出去將刑武喊回來。卻被齊輕鴻拉住。
  齊輕鴻笑得很燦爛,“不急不急,顏兄。呃不,顏大人。”行走江湖習慣了,看見人就習慣稱兄道弟。頓了頓才想起,官場似乎看見所有人都要稱呼一聲大人。
  “嗯?”江顏被他拉回來,疑惑地看著齊輕鴻。這王爺想幹嘛?
  齊輕鴻拉江顏,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不覺得,這位刑大人,也跟你一樣,並不在意官場升遷嗎?”
  江顏和齊輕鴻就這麼靠在一起,討論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齊輕鴻又說道:“這位刑大人的武藝我雖沒有見識過。但是從別人口中聽聞,似乎很厲害。”
  “然後?”這傢伙拐彎抹角的,倒底想說什麼。
  “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去參加武舉。”齊輕鴻的結論讓江顏很無語。
  江顏反駁道:“你的意思是說,參加武舉的人都是些三腳貓功夫?”
  “廢話,武功高強的人都快意江湖去了,哪里還會跑去當官。”
  “以偏概全。”江顏不屑於這個結論。
  齊輕鴻見他不同意,有些急了,“我敢打賭,這位刑大人背景肯定不簡單,而且他入朝,肯定抱有某種目的。當然,也有第二種可能,就是他的武功,其實也不過是三腳貓。”
  江顏的不屑更加明顯了,“他是不是三腳貓,你我都無法證實吧。而且他抱有目的入朝,這不是廢話嗎?哪個人入朝不是抱有目的。”
  “咦?真的?原來只有我是被逼的。”齊輕鴻狠狠地拍了拍額頭,哀聲道。
  “……”
  “說起來,顏大人。”齊輕鴻看著江顏笑得一臉奸詐,“你既不在意升遷,肯定是抱著某種目的入朝的咯。”
  “……”這廝舉一反三的本事不小。
  “老實交待吧,你是不是別國派來的奸細。”一副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嘴臉。讓江顏無語。
  “那個,王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以亂說啊。”江顏真想打他一拳,可是一想到某種叫做等級觀念的東西,他又忍住了,雖然以前在江湖的時候他可以打古輕鴻,但是一入朝堂,這傢伙就遙身一變成了齊輕鴻。品階比自己高好幾級呢,打了他就是犯上。
  “我又不會笑你,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靠,我是奸細?你怎麼不說你有痔瘡。”江顏有時候說話是絕對很毒的。
  “你敢說本王有痔瘡!”齊輕鴻炸毛,“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怕你,告訴你,老子是被嚇大的。”
  江顏說這話是半開玩笑的。以前也常常和子非這麼鬥嘴,他沒有想到換了個說話對像會是這種後果。
  齊輕鴻一生氣,運起掌力一掌將江顏拍打出去。江顏整個身子受到襲擊,整個人被打得飛出馬車外。齊輕鴻驚道,糟,一時沒控制好掌力,他哪知道這個顏昭這麼不經打。連他一掌都躲不過。看著那個身子就這麼飛了出去。齊輕鴻方覺這下事情大條了。他雖然覺得這個顏昭說話很不客氣,但是卻給他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有顏昭在,讓他感覺到他仿佛還身處在江湖一樣。不用過份地拘禮,言語不和大可大打出手,打完再一起喝酒,無傷大雅。但是他一時忘記了,這個顏大人,是個確確實實的書生啊。
  齊輕鴻忙揭開簾,跳下車去。想扶起江顏。可是他意外地發現有個人先他一步。已將半抱著江顏的身子,有些急切地探視江顏的脈絡。
  “噗。”江顏吐出一口血來,看著急急趕來的齊輕鴻,他帶著顫抖的聲音仿佛厲鬼般對齊輕鴻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啊。”說完就華麗地暈了過去。
  “……”正欲去扶江顏,可惜被刑武一手揮開。齊輕鴻愣了。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刑武將江顏抱進馬車裏。完全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裏。
  不過看在那個還在瘋狂吐血的傢伙的份上,齊輕鴻沒有計較。整個隊伍因這一變故全部停了下來。刑武給江顏塞了一顆藥丸,等到江顏的脈象平穩下來。他才回過頭去看齊輕鴻。
  曉是齊輕鴻行走江湖多年,又是出身聖劍門,此時對上刑武的眼神,都有一瞬間發寒。
  “你打傷他的?”刑武的語氣非常不善。
  齊輕鴻皺皺眉,“我不過是輕輕一掌。誰知道他這麼弱。”
  刑武呼吸了一口氣,“你去騎馬,我來照顧他。”
  “什麼?我是王爺。”雖然算是新人,但是被一個同是新人的尉官指使,叫他怎麼受得了。他不想當這個王爺是一回事,得不到尊重又是另一回事。
  “不去?我讓你見閻王爺。”
  “就憑你?”齊輕鴻其實不想激怒刑武。但是他打傷的是顏昭。這件事根本從頭到尾都跟刑武一點關係都沒有。刑武憑什麼對他無禮。就算責駡,也應該讓顏昭來。他齊輕鴻定不還口。“聽說你武功很厲害。本王就給你一個機會。今天我們就用江湖方式來解決。若是你能打贏我。我就去騎馬,你坐馬車。若是你輸了,該幹嘛幹嘛去!”
  “好。”刑武沒說什麼。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江顏身上。掖好,握了握劍出了馬車。
  齊輕鴻看了江顏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脖子,“對不起。我出手是重了點。呃,等你醒過來我讓你打多拳就是了。”真該死,他竟然對一個文弱書生出手了。若是被師傅知道,肯定要被罵死。
  等到齊輕鴻出了馬車,刑武已經握著劍站在樹邊,等侯著了。
  “出招吧。”齊輕鴻按著住柄,拇指一動,劍出鞘……


  與友話別

  坐在馬上的古輕鴻十分鬱悶,那個武狀元究竟什麼來頭,他出自聖劍門,他可以說,江湖上能打得過他的人不超過十個。結果那人卻能把他的招式死死地封住。
  捂了捂發疼的胸口,吐出一口血。隨意地擦了擦,不由又把目光投向馬車裏。太詭異了,他敢肯定這個刑武不是一般人。但是,他又是什麼來頭?來當官為什麼?
  算了,自己都要去那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了,還管得了天朝的事情。他們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沒關係了。
  就在信州佑非城落腳後,江邪抱著一直沒有醒來的江顏。一路進了當進太守府中。古輕鴻又一次埋沒在那些煩鎖的接待禮儀中。煩不勝煩。
  是夜,江顏還是沒有醒過來,江邪有些急了,隔壁房間突然傳來古輕鴻的聲音。江邪替江顏掩好被子,貼到牆邊。
  “師傅啊,我不想當這個王爺了。”
  “徒兒啊,榮華富貴,應有盡有。你到底有什麼不滿。”
  “榮華富貴跟我又什麼關係,不做王爺我也餓不死。”古輕鴻憋屈地說道。“再說了,天狼族那破爛地方,跟榮華寶貴扯不上關係。”
  “好吧,你先去,遲點我找人去頂替你。”
  “對了師傅,你幫我去看看顏大人的傷吧。”古輕鴻悶悶地說道。聖劍門的規矩,不可對不會武功的人動武。結果因為身邊的人多少都是會些武功的。一時沒反應過人,就打傷江顏了。
  “哦,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你此去天狼還有一項任務。就是保護冒帽。”
  “啊?”古輕鴻十分不情願。憋屈地叫了一聲。
  “怎麼?為師的話都不聽了嗎?”
  “不敢。”雖然有時候說話沒大沒小的,但是師傅的話他還是聽的。不然早被逐出師門了。逐出師門不重要,重要的是聖劍門的規矩,逐出師門也要把聖劍門的武功費掉。
  “那就好。隨我過來,順便給顏大人道個歉。”
  “憑什麼呀。”頓了頓,“我知道了。”
  玄天宗師給江顏把了脈,輕輕歎氣,搖頭:“身子要好好調養。沒什麼大礙,但是不可過於急補。”
  “您的意思是?他沒事了?”古輕鴻松了一口氣。嚇死人了。
  “如果再受到重擊的話。這個身子可就完了。”玄天宗師這話是說給古輕鴻聽的。“你們先出去一下,我給他療傷。”
  雖然有些不情願,古輕鴻和刑武出去了。
  玄天宗師扶起江顏,“顏小子。好點了嗎?”
  “咳。死不了。”
  “什麼叫死不了,要不是救得及時,算輕鴻那小子聰明,記得先用麒麟丹穩住你的身子。”
  “我要的東西,你什麼時候給我?”
  玄天宗師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吃下去功力大增,但是如果受了內傷,則不可服用。否則。”
  “謝了。”江顏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江顏就拖著病重的身子前往信王府,以古輕鴻的名義遞上請貼。古輕鴻長得秀氣,雖然不及江邪那般俊美,不及江顏那般清靈。但依然算得上英俊小生一名。
  但是很可惜,齊軒對這個出宮多年的侄兒沒什麼印象。所以當管家回答他來人是個貌不驚人的人時,齊軒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在這種時候,齊軒根本沒有心情去見客人。
  “我有急事。”江顏還是不放棄。
  “麻煩你再去通傳一聲,就說,跟子非公子有關。”
  江顏知道,什麼朝廷事務,邊境要務,都沒有這個理由管用。
  管事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再回頭的時候,他已經被請進府了。
  一路圓林,樹葉繁茂。花枝招展。雕欄玉砌。穿過長長的回廊。有流水潺潺。
  被下人引進大堂。正好看見齊軒從裏屋走出來。
  “你是?”齊軒第一眼就看出來此人不是拜貼上的齊輕鴻。他對齊輕鴻沒印象,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是假的。
  “新科探花顏昭,拜見信樂王。”
  “顏昭?”齊軒思考了一會,沒聽說過。一般人只會記住第一個。所以他齊軒向來只記狀元為何人。
  “正是。”
  先不管這個了,認不得也不礙事,“聽說,你來找我,是為了張子非?”
  “不假。”江顏笑道。
  齊軒皺眉,這個人笑得這麼淡定,一個探花郎,還未在官場上站多久,就能練就這般穩重?看來有貓膩。
  “所為何事?”
  “下官聽聞,子非公子身體不適,路經此地,想來探望探望。”
  “顏大人,繞一個大彎專門來路經我府前的麼?”
  “呵呵,是啊。”
  “……”齊軒氣結。
  “其實,我是來給張公子治病的。”江顏適時的改口。他想這位王爺是挺看重子非的吧。歷盡千辛萬苦才把人從邪劍山莊要回來。
  “混賬,他好好的沒病沒痛。”
  “心病,也是病。”
  “……”齊軒沉吟了一下,“你跟我來。”
  江顏感激地沖他作揖。便跟他走進後堂。
  再次見到子非時,他依然是一副悠然的模樣,坐在院中的籐椅上,一身白衣一成不變。
  “子非,天氣涼,你別坐太長時間,回屋去吧。”
  江顏看見齊軒對子非的關心,十分真切,心裏也安慰些。
  “他是誰?”
  “Good After noon Sir。”
  子非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江顏,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他露出微笑。沖齊軒點點頭。帶著江顏回房去了。
  在子非把齊軒請出去之後,江顏被子非拉到桌子邊。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江顏問道。
  “還好,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能擁有武功。”因為一直都被固定了弱者的身份,所以子非並沒有那麼好命去學武功。
  “會用了嗎?”
  “怎麼可能,才多久?要這樣能成高手。那些辛苦練武的人可要撞牆去了。”
  “我這裏有顆神丹,可助你功力大增的。”江顏將從玄天宗師那得來的藥遞給子非。
  “腦白金?”
  “還黃金搭檔呢。吃吧。應該沒什麼問題的,那老頭信得過。”
  子非給自己倒了杯水,吃下藥。運功。
  過了許久,子非收功。江顏關心地問:“感覺怎樣?”
  “很好。很強大。”
  “那你要自己保重了,我這一趟塞外可能要去很久。”江顏除了給他送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來向他辭行的。
  “對了你這張臉怎麼回事?”
  “易容術。”江顏笑笑:“我現在在朝廷做官。”
  “你知道江邪在哪里嗎?”
  “他?我怎麼會知道。不過子非,老實說,以你現在的武功。要殺他,很難。”那個人的武功天下第一。強大到變態的地步。所幸他不是百毒不侵,要打敗他,只能用毒。但是想近他身又很難。所以江顏覺得,子非的勝算並不大。
  “他失蹤了。”子非托著下巴,思考道。
  “可能和你的離開有關。也許他就在某處看著你也說不定。”
  江顏皺眉,“怎麼被你講得好像是鬼上身一樣。”
  “是不是鬼我不知道,不過陰魂不散肯定是有的。你和他之間,怎麼了?”子非問道。
  “呃,沒什麼,我就是不喜歡長年呆在一個地方,想出來走走而已。”
  子非滿眼都是不相信,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知道江顏這個人,其實是很固執的,他不想說的事情,怎麼逼他都不說透露半句。但是他的直覺,他和江邪之間,肯定出了問題。只是不知道這個問題,能不能好好利用。
  “對了,你要去塞外?”
  “嗯。”
  “也好。中原這個是非之地你還是別攪和進來了。”子非說道。
  可是江顏心想:塞外對於他,也是個是非之地啊。那裏的通輯令比中原還恐怖。這知道這次並州一行,能不能談成。這也是江顏最擔心的問題。他答應過老頭要幫冒帽,現在的天狼族,還不至於能滅大齊的地步。如果惹火了大齊,可能會派軍去剿滅天狼族也說不定。
  但是讓皇子去和親……這個決定太詭異了,他不覺得冒帽會同意。但是就算那個傢伙不同意,就算是威逼利誘也要讓他停戰。
  雖然邊境的和平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誰讓冒帽是玄天宗師的孫子。那個傢伙現在是吃飽了撐著跑來進犯大齊邊境。若是事態再發展下去,天狼必滅,冒帽必亡。
  “你要好好保重。我看齊軒對你挺上心的。”江顏說道。
  子非歎了口氣,“他,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送走了江顏,齊軒進來看見子非坐在椅子上發呆。便走過來,為他披了一件披風。
  “他是誰?”
  “江邪出了邪劍山莊了。”子非並不回答,轉而道。
  “嗯?”
  “我說過我要殺他的。”子非握著杯子的手突然收緊。
  “可是人海茫茫,到哪里找他。”
  “我有辦法。你府裏有沒有會易容術的人。”
  齊軒握住子非的手,“子非,你聽我說,你不是江邪的對手,當年他在失憶的情況下都沒有人能動得了他。何況現在。你的仇,我幫你報。你不要輕舉妄動,好不好?”
  子非甩開他的手,“不好,老子的仇幹嘛要你幫報?還有你不要碰我。”
  “子非。”
  “我討厭和男人碰觸,滾。”
  齊軒看著他,眼底露出一絲痛苦,稍縱即逝。他正了正神色。
  “子非,你變了。”
  “是人都會變的,我永遠不會是你的寵物。”
  “但是子非,無論你怎麼變,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我……”
  子非突然間很難受,齊軒,軟化了,他就是太在乎他了才會這麼低聲下氣。可是,他不值得,不值得。他很壞,為了達到目的,甚至連好朋友都能利用。
  問了江顏那麼多話,只是想得到江邪的下落,還有對付江邪的方法。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江顏這一去塞外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子非了,齊軒……

  禍不單行

  江顏出門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子非發了一會呆,才驚起,拿起傘就往外沖。
  江顏站在回廊的盡頭,有些迷茫,他跟子非之間,似乎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也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可能回頭。正想踩出去。
  “小江。”
  江顏一回頭,便看見子非拿著一把傘勿勿向他跑來。
  “謝謝。”接過子非的傘,江顏淡淡地笑道。
  子非脫掉身上的大衣,披到他身上,“天冷,你別感冒了。”
  “一點小感冒死不了人的,我又沒有愛滋。”江顏打趣道。雖然他身上的那點抵抗力……跟沒有差不多了。
  “胡說什麼呢!”子非瞪了他一眼,江顏不是悲觀的人,為何如今他的笑容沒有往日的自信。天之轎子,學院的優等生,他的班長。為何如今卻像個落魄潦倒的中年人一樣。滿腹滄桑。
  “那棵藥是讓你功力大增的,可以頂十年功了。不過,你練功的時候記得,切不可心浮氣燥,還有不可以冒進,要一步一步來。”江顏還想說什麼,但是覺得除了叮囑他保重之外,似乎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別光說我,你那個塞外不是據說十幾個部族都在通輯你嗎?你臉上的皮可別輕易弄掉,被人認出來可就糟糕了。”
  江顏輕輕地笑了,每一次和子非說完話,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也許這就是知已的好處吧。怪不得有俗語說:士為知之死。
  “保重。”
  “保重。”
  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只是這一別,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直到江顏消失在雨霧中,齊軒才從後面走出來。給子非重新披了件外套。子非扯了看衣領上端。
  “我應該回凡間了。”子非眼睛看著遠方,面無表情地說道。凡間,一個倌館,雖然礙于齊軒的面子,還沒有人敢對他怎麼樣,但是如果他不回去的話,會給莫老闆帶來困擾的吧。
  “我不准。”齊軒從他身後抱著他,環住他的腰。
  “你不准?你又不是皇帝。唔……”
  身子被人擰過來就,嘴被封住,只能發出呻吟聲。
  “大逆不道的話不要說,免得被有心人聽見。”齊軒摟著他的腰,兩人靠得很近。
  子非本想頂嘴,卻又停口了。春末的雨天,寒冷的空氣,與他相擁,身體都變得溫暖起來。
  走出信王府,刑武在門口等著讓他有點意外。沒有帶傘。
  “走吧。”江顏看著他全身都濕透了,有些不忍,將傘檔過去,分他一半。
  刑武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很好。
  “從這裏去涼州,還有五日路程。”
  “等到雨停就出發吧,我又經讓陸大人帶著禮品前往涼州了。我們三人騎馬隨後到。”
  “嗯。”
  “抱歉,因為私事拖了大家的行程。”江顏還是感覺他沒法觸入這個世界的。也許沒有把自己當作是這個世界的一員,這個世界的事情都不及他自己的事情重要。
  刑武搖搖頭,“不用擔心,沒事的。”
  “不擔心呀,有什麼事我擔著,不會連累你們的。”
  刑武無言地看看天,嘴角似乎泛著一抹笑意。
  回到客棧,刑武被江顏趕去洗澡。“淋了那麼久的雨,淋病了怎麼辦。我還沒領奉碌,沒錢請大夫的。”
  刑武被弄得哭笑不得。
  吃飯的時候,三人一齊走下樓。剛坐下,菜還沒上來,便聽到旁邊有人議論道。
  “聽說了嗎?邪劍公子失蹤了。”
  “前段時間還挑了快刀門。弄得是人心惶惶。”
  “四年前他失蹤江湖片刻安寧,如今又失蹤,不知是福是禍了。”
  古輕鴻托著下巴,“這個江邪,還真是我行我素到了極致了。在他失憶的時候快刀門一個女俠似乎罵了他一句死全家,就糟滅門之災。”
  江顏面無表情地等菜,“沒有人說過他是好人。”
  刑武臉一僵,似乎有點不自然。
  “我上次不是看見你跟他挺親密的嗎?”古輕鴻還記得武林大會上的事情。他的直覺,江邪對全世界都懷有惡意,那麼他唯一的善意只給江顏。”
  “我們不熟。”
  “客官,您的飯菜來了。”
  古輕鴻覺得稀奇,不熟?不熟江邪能隨隨便便和別人結伴同時?那個人可是出了名的獨行俠。
  “對了,我們出來之後京城出告示了,整個大齊範圍內通緝江邪。估計告示明天就到這裏了。”
  “關我什麼事。”江顏很想用筷子插死古輕鴻。雖然他不記仇,可是他也太自來熟了吧。前天才把他打得吐血。這會竟然像沒事一樣和自己聊天。若說臉皮厚,沒有比得上這個傢伙了。
  “我以為江邪是你朋友。”
  “不是。”江顏戳著飯菜,感覺有點無味。不知為何,一聽到旁人提起江邪,他的心就很亂。頭緒也亂了,整個人心煩起來。
  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女子,俠客打扮,這江湖女俠客很少,並不像小說裏的那麼多,好像隨地都能見著似的。像峨嵋這種女子居多的門派,平時也很少下山,一旦下山大多都會成群結對,極少會單獨行動。
  古輕鴻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這位姑娘可真漂亮。”
  江顏動搖搖頭,“凡間對面那個花魁姑娘都比她漂亮。”很顯然,江顏是不記得人家花魁的名字了。
  誰知道那女俠的耳力極好,在她剛進來那一會,附近幾桌的男人都顧著看美女而呆了,所以江顏並不算大的聲音這時候尤其明顯。被人家聽去了。
  美人走過來,瞪了江顏一眼。江顏暗叫不好,自己還真是不小心。怎麼就忘記了女人只能誇其美麗不能說她醜的。犯了大忌了這回。
  “長得真難看。”那江湖女子看了江顏半天,才說道。
  江顏心下暗笑,看來這位美人並不會罵人。明明已經氣得半死了,竟然只說了這麼一句。江顏並不介意別人說他難看。就算現在是什麼樣的臉,回到象牙塔依然是那張千年不變的臉。
  “姑娘一個人?湊個桌?”
  “不必。”她看江顏似乎一臉不痛不癢的樣子,更是氣極,伸手一撒,白色的粉末滲入到眼睛裏。江顏閉眼已是不及。
  “顏顏。”
  “顏大人。”
  江顏揮開手,讓他們淡定。自己晃著頭,卻發現眼睛是一點也睜不開。
  耳邊傳來打鬥聲。江顏動了動耳朵,已經能聽出是打架的是三個人。古輕鴻和刑武都出手了?
  江顏沒有驚慌,只是靜靜地等待,畢竟這場打鬥的結果沒有什麼懸念。古輕鴻的武功不致于連一個刁鑽女子也敵不過吧。那聖劍門也不用混了。至於刑武。感覺此人氣息很穩,內力應該是十分深厚的。而且沒由來的,江顏就是相信刑武不會輸。
  三招,遊戲結束。
  “解藥。”刑武把人按在桌面上。江顏有點緊張他的飯菜,畢竟還沒有吃多少口。可別糟蹋了。
  “石灰粉而已,哪來的解藥。”
  “顏大人,我帶你去沖洗。”古輕鴻想上前扶江顏。
  刑武卻說,“去廚房拿油來。”說完將江顏打橫抱起。“千萬別揉眼睛。”
  “嗯。”江顏也是知道其中要害的,石灰粉不是毒,但是處理不好,後果也會很嚴重。
  回到房中。古輕鴻將食用油拿進來。刑武將江顏放到椅子上。
  用油將先清了一遍,然後才用大量的清水沖冼。一系例動作下來,古輕鴻有點莫名。
  “為什麼要用油?”
  刑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握著江顏的手滲出了汗。
  江顏則疑惑了,自己都不緊張,他緊張什麼?
  “石灰粉遇水會有化學反應,產生熱量,灼傷眼睛。”江顏好心地解釋道。
  “我去抓藥。”刑武將江顏的眼睛包好,轉身出去前看了古輕鴻一眼。
  古輕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這個武狀元也太奇怪了點,為了江顏竟然敢對他這個王爺大打出手。而且還一路保護得無微不至的。也太奇怪了。
  暫時看不見的江顏摸索到桌邊。
  古輕鴻心情來了,江顏所到之處,他就將東西搬開。江顏走了幾步火了,站著不動了。
  “古輕鴻!”
  “在。”
  “老子要喝水。”
  “求我啊。”
  “……”
  江顏皺皺眉,就地坐下。
  “喂。你不是吧。”
  江顏不吱聲,雖然知道古輕鴻是故意逗他,但是對這傢伙和惡劣深感無耐。什麼時候不好下手,偏偏老是挑他受傷的時候下手。
  “起來啊,顏顏,地上涼。”古輕鴻今天聽到刑武叫他名字,當時沒多想,現在想起來。也太親昵了吧。
  “關你屁事。”江顏不理他。
  “這個,那個,你要是再生病,我沒法跟師傅交待啊。”古輕鴻不願承認,還有一個人他不想惹。
  “玄天宗師早就去了天狼族了,現在應該到了。不用擔心。”江顏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答應了老人家。這麼麻煩的事情他還真不願意幹。他知道,他是聖劍門安排在朝中的棋子。玄天宗師雖然嘴裏沒說,但確實把江顏當徒弟看待的。對於玄天老人一直以來的厚有,江顏一直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邪劍山莊的關係。他倒是願意拜在聖劍門下的。現在他和邪劍山莊沒有關係了。那麼進聖劍門,是遲早的事,他有預感。
  腳步聲漸近,古輕鴻知道是刑武回來了,突然有些急了。可惜坐在地上的人就是不願意起來。兩個成年人,鬥起氣來像小孩子一樣。實在讓人無奈。
  想到此,江顏不由地笑了。

  衰運不減

  江邪進來後古輕鴻便被趕了出去,被勒令去煎藥。
  “地上涼。”刑武彎身把江顏抱起來,放到床上。
  江顏這會清醒了,被人突然這麼抱著,混身起疙瘩。“呃,我自己來就好。”
  刑武沒有說話。等到古輕鴻把藥拿進來的時候,一臉好奇。
  “刑大人,這胭脂淚可是上等神藥,不知在哪間藥鋪買的?”古輕鴻含笑問道。
  “……”刑武沒有回答,因為那不是在店鋪買回來的,而是叫人專程送來的。
  休養不到一天,就得趕路了,一路奔波江顏並沒有覺得有多辛苦,因為一切都由刑武打點好了。江顏只在馬車裏餓了等吃,困了等睡。讓他不由不感歎,刑武這人的辦事能力,真是強悍,要是放到象牙塔,肯定也是個精英。辦事有效率有品質。而且挺周到。
  才進涼州,便有人來報,和親的禮品不見了。
  “禮品不見了?”古輕鴻皺眉,誰敢搶他古輕鴻的嫁樁。啊呸呸呸,自己在想什麼呢。
  “怎麼辦,王爺?”下級官員問道,這裏官位最高的就是古輕鴻。
  “你問我啊?我問誰去?”古輕鴻有點興災樂禍地想道。正好,親和不成了。
  “啊……”下級官員明顯沒料到,這個王爺……
  “別廢話了,去找。”江顏在刑武的攙扶下走出來。這個刑武也奇怪,他眼睛暫時看不見,這個人照顧他一直都是親力親為,不假手於人。或者如古輕鴻所想的更加直觀些,刑武根本不願意別人碰到江顏。
  “回顏大人,根本不知道是何人劫走的。”
  “不知道,不會去查嗎?”江顏怒道。
  “可是,找不到突破口……”
  江顏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些官員就是太依賴於上級了,如果上級不來,是不是他什麼都不幹了?
  “你下去吧。”刑武直接把人潛走了,再讓他留在這裏,不知道要把江顏氣成什麼樣。
  江顏起身,“我去看看。”
  “去看什麼?”
  “打聽一下涼州的情況,官員分佈,勢力分佈。”江顏一頓:“朝廷沒有換新官員嗎?”
  “換什麼新官員?”古輕鴻問道。
  江顏則鬱悶了,他記得他有上奏過,要當地人來管涼州的。如果是當地人管,這劫禮品這種事,發生的機率會小很多。
  “換過,剛才那個就是換上來的。”
  “……”江顏差點沒被口水嗆道。他就知道政事不會那麼順利,但也不用,坎坷成這樣吧。
  “隨便他吧。如果找不回來就算了。”江顏悶悶地說道。這個國家的興亡他關毛事。正如美國的興亡不關中國人的事一樣。江顏對別國政局也沒興趣。
  “不是這個問題,朝廷會怪罪的。”
  “我頂就是了。”大不了丟烏紗帽,或者死掉也好,如果現在江邪還愛著自己,那自己現在死掉,也算畢業了。主要是放心不下子非。
  刑武沉默了一會,把江顏按坐回椅子上,“我去。”
  古輕鴻對這位辦事積極的武狀元,實在好奇。以他這種辦事辦法,想不升遷都難。不過這說不準。如果是在武官中肯定能升得快,在文官裏可說不準了。文思想事情總是繞著彎子來的。哪有習武之人直接。無論是文武,混得官場的人總不會太單純。像江顏這種……實在不適合。
  結果找了兩天,依然沒什麼頭緒。古輕鴻倒是一臉不著急,雖然答應了師傅要去和親,可是如果是客觀原因這親和不成,就不關他的事了。
  江顏也不著急,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雖然這件事卻是跟他的命運緊緊相關。
  刑武也沒見有多著急,反正他這人什麼時候都是冷著一張臉,從來沒有看見他慌張過。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江顏打住,不再往下想,這怎麼可能。
  結果楊莆將軍來了,帶來了聖旨,已經傳到涼州了。江顏如果找不回禮品,便以擅離職守之罪,斬首。
  江顏結舌,不是吧,大齊的刑罰是不是太嚴格了點。要是這樣,誰還敢做官啊,最多也應該只是削其官位,永不碌用。怎麼會是斬首。他就是怎麼個死法也比死無全屍好啊。
  “不會吧。”古輕鴻才意識到事情大條了。他是皇親國戚,就是再大的罪也不該是他頂。
  楊莆還特意拍拍刑武的肩膀,要把他要他他的麾下任將。很明顯武生有武將罩。只有江顏,舉目無親的,整個朝廷上下根本沒有人會保他,因為沒交情。就算有交情,不深厚的也未必會出手,畢竟明則保身這個道理誰都懂。
  江顏有些茫然地看看刑武。呵呵笑了兩聲。
  古輕鴻愣了,“被嚇傻了?”
  “滾。”江顏瞪了他一眼。結果他忘記了自己的眼睛還被包著。
  一時想不到辦法,可以說是一籌莫展了。吩咐下面的人查又查不出來。據說放進涼州太守府衙門那裏就被偷的。到現在都不知道那麼多禮品,是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失蹤的。如果是太守堅守自盜也不太可能,因為聖旨下來查不到,被斬頭的名單裏有太守的名字。江顏覺得這次自己還真是死得不會太孤單了。
  這就是沒有銀行的壞處,江顏鬱悶地想到,隨身帶著那麼多現金,就是運鈔車也有防彈車和裝甲兵護送呢。看來搶劫的人不是一般的劫匪。
  “大人,您看會不會是神偷江顏?”開會的時候,太守問道。
  江顏正在喝水,差點嗆道。
  古輕鴻點頭:“有現,那傢伙能從本王身上偷英雄貼,可見輕功了得。”
  江顏哭笑不得。
  刑武沒有吱聲。
  “大人,屬下有一計。”
  “說來聽聽。”江顏現在是病號,處理事情的自然是刑武和古輕鴻。但是刑武明顯是不愛說話的。現下只古輕鴻和太守想計畫了。
  “不如請江湖人士相幫。”太守說道。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古輕鴻其實很想說廢話,難道他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
  “要查就暗中查。加強涼州附近城池的防備。那麼多的物品,不可能輕易運出去。”
  “或許,可以減低他們的防備,不如先定個目標。”
  “就先說是江顏幹的,全境通輯江顏。若是江顏他肯定插翅也難飛,若不是,他肯定會找上門來。到時我們把他也拖下水,有他幫忙調查,肯定能更加容易破案。”
  “好主意啊王爺,王爺英名。”
  嘔!江顏嘴角抽搐。
  “顏大人,您覺得呢?”太守非常謙遜地問江顏。
  “咳,這個,不太好吧,還沒有證據,就亂下定義。”
  “證據,是人造的嘛。”古輕鴻說道。
  於是,江顏被通輯了,通輯書是經過江顏同意而下的。所以江顏更囧了。
  禮品的事情先擱一邊。涼關外冒帽帶著一族人叫陣。
  “不是說要給老子送男寵來了嗎?人呢。”
  這一句把古輕鴻氣得,提劍就想沖出城門。
  眾人趕緊把人給拉住:“王爺,要冷靜,要冷靜。”
  江顏站在城門上,被蒙著的臉什麼也看不到,不過他還是眺望的姿勢。
  “對了,王爺,那位撒石灰粉的姑娘呢?”江顏問道。雖然是刁鑽了點,又是女孩子家的,江顏沒想跟她計較。前面自己的眼睛疼得厲害。自然沒有心思想她的去向。
  “還能怎樣?被廢了武功。放了。”
  “也該教訓一下。”江顏點點頭,過於任性的的人該教訓,怎麼能動不動傷及人,得陪醫藥費是小事,鬧出人命才是大事。如果這次沒有古輕鴻和刑武在,他可能現在已經瞎了。“沒想到你會對一個姑娘家下手。”聖劍門的人不能主動傷人,只能自保,這是門規。
  “不是我幹的。”
  “啊。”不是他幹的,那肯定是刑武幹的了。江顏覺得奇怪了,他們的交情,值得刑武動那麼大動作嗎?
  “我們出去會會冒帽。”江顏由刑武扶著,跟著古輕鴻下去。古輕鴻早就想下去會會他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蠻夷就是蠻夷,都不知道禍從口出這個詞怎麼寫嗎?
  “大齊沒人才了嗎?瞎子也能當官?”
  “……”
  “醜點就算了,還是個瞎的,本王可不要。”
  “你他媽瞎的嗎?誰告訴你和你結親的是我?”江顏冒火。
  “哦?不是你?那是哪個?”
  古輕鴻抱著劍,淡定地站在一旁,“雖然非常不樂意,但我不得不承認,我一枝鮮花竟然要插在你這塊牛糞上。”
  “你說什麼?”
  “顏大人,這人不止瞎,還是聾的。”
  兩人是肆無忌憚了,但是旁邊的隨行官員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可都哭了。這不是搞砸事情的嗎?哪里是和談的,分明是來加速戰爭暴發的。
  “你!”
  冒帽雖然脾氣大大咧咧的,但若是吵架,肯定不是古輕鴻和江顏的對手。
  “你會劍法?”冒帽看了一眼古輕鴻。
  古輕鴻挑挑眉,聖劍門的能不會劍法?這不是廢話嗎?
  江顏笑了,“我們王爺不止會,還很專業。青狼王如果有興趣的話,不仿試試。”
  “好,試就試,我們青狼族最敬重勇士。”
  江顏趁熱打鐵,“只是單挑有點無趣,不如我們來賭一場如何?”
  “賭?”冒帽朗笑道:“好,你說賭什麼。”
  江顏轉向齊輕鴻,“和你打的是王爺,賭注自然由王爺來定。”剛說完,肩膀被人拍了拍。
  “顏大人,我在這邊。”
  “哦。”江顏把頭轉對來。
  古輕鴻笑道:“若是我贏了,你退兵。”
  “好。”
  兩人默契地走向前。江顏摸摸額頭,刑武以為他不舒服,低聲問:“怎麼了?”
  “沒有,只是覺得,這個賭注好像有漏洞。”不過古輕鴻沒有發覺。他還是不用多事去提醒他吧。

  化險為夷

  氣卷黃沙,滾滾翻騰,劍來刀往。兩人交手竟有上百招。
  古輕鴻越打越疑惑:“你的劍法,誰教你的?”
  “與你何干。”冒帽有心和他作對。
  結局自然是不出意料的,在場的官員不知道,江顏卻是知道的,古輕鴻作為玄天宗師的關門弟子,向來心高氣傲,他傲的根據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他的武功,確實算得上江湖十大高手之列。冒帽有幾斤兩江顏是知道的。以前在天狼族的時候他領教過了。邪劍山莊隨便一個四堂中人就能把他給結果了。
  只是他的武功突然變得這麼厲害,倒讓江顏覺得驚奇了。哪路神仙在背後指點的?
  聽到玄天宗師去了塞外,江顏也估計著冒帽背後的人是玄天宗師了。
  當古輕鴻把劍架在冒帽的脖子上時,各部族的人開始暴動了。冒帽不同於蠻夷各族的人。無論是裝扮還是舉止上。他比大齊的文人粗俗,比蠻夷武夫斯文。
  冒帽手一舉,制止了所有人的動作,氣場很強大。雖然不及江邪當年只用眼神就能讓全場安靜來得強大。
  轉而看向古輕鴻,越看越不順眼,因為贏的人一臉得意,完全沒有大宗師的氣度。反而像個小人似的。
  江顏不由暗歎,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估計是玄天宗師太寵著這個小弟子了。性格竟然這般率真。
  “你輸了。”看見冒帽沒動靜,古輕鴻不得不提醒。
  “我輸了。”冒帽笑道,“楊將軍,我同意退兵。”
  古輕鴻將劍放下,轉身往回走。突然又聽冒帽喊道:“顏大人,告訴大齊皇城,我青狼部族同意和親,定下友好條約。”
  古輕鴻身子一僵,臉色完全冷化,轉過身去看向冒帽,眼睛裏冒出火來了。
  “你!”
  冒帽挑眉看著他,輸人不輸陣。“天狼族是個講信用的人,我說了輸了會退兵。”
  江顏無奈地笑了笑,真是冤家。
  “希望大齊皇帝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當然不會。”江顏笑道。
  回到營地,古輕鴻鬱悶了,“顏大人,為何我與你都有份損他,為何倒楣的卻是我?”
  江顏一本正經以回答:“這不是別的問題,只是人品問題。”
  “……”
  皇命在身,不得不從,縱使古輕鶇再輕狂,也不能太出格。只是這麼一來,要找個替天代表他嫁過去,似乎不太可能了。他風頭是出盡了,冒帽可把他給記住了,就算記不住臉,總能記住他一身的好武藝。
  “這可怎麼辦才好。”逃是逃不掉了,難道真要……他堂堂大齊王爺,又是聖劍門的弟子,怎麼能那麼窩囊。
  “能有怎麼辦。不過王爺。”江顏笑了笑,“下官有一件事不明。”
  “何事?”
  “你似乎一開始就認定自己必定是讓人上的那個呢。”
  古輕鴻一呆,坐起來,“對啊,名義上我是嫁過去,但是我武功比他高,我不願意,他還能來強的不成。我廢了他。”
  江顏微笑著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和親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但是有禮品失砌這件事情,卻沒有解決。江顏依然站在火坑上方,危險得很。
  這個江顏不急,古輕鴻卻急壞了。
  “我說你還有心思喝茶。顏大人,砍頭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交情不深,畢竟也走了一路。而且兩人性情相和,也算半個知已。古輕鴻也希望江顏死。
  “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最壞的結局就是換張人皮面具,跑到聖劍門混混,或者去凡間充個下人。
  “大人,有眉目了。”
  “嗯?”江顏看了古輕鴻一眼,像是在說,看,這不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說說。”
  “有人來報,似乎見到過禮品,但是不確定,問大人能否把禮品的清單拿出來看一下,好確認。”
  “哦。”江顏把那張禮儀單遞過去。無非是綢緞和錢。禮品還是江顏提議的。儘量送實用的東西。品種不多,數量都很可觀。當然,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頭,叫“賞。”
  “眼睛好點了嗎?”刑武看見事情告一段落了。不由擔心起他的傷。
  江顏心裏一暖,點點頭,“已經沒事了。”
  “吃藥沒有?”
  “呃。”江顏悶悶不語,藥太苦了,他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之後就沒再吃了。
  “不吃藥怎麼好得快。”
  江顏抖了一下,有點鬱悶地看著刑武,“不要當我小孩子。”那藥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吃的吧。即使中藥很有效,但是他要吃也要吃中成藥。□裸的苦味吃在嘴裏簡直就像找虐。
  刑武命人把藥端上來,放到他面前,如果他真的不是小孩子,應該會知道要怎麼做。
  看著江顏苦著一張臉,像上刑場一樣喝掉碗中的藥,古輕鴻心情好極了,看來這位看似刀槍不入的顏大人也有剋星啊。
  刑武只說了一句要親自去查禮品的下落,便出去了,客廳裏只剩古輕鴻和江顏。
  古輕鴻覺得有點疑惑:“禮失蹤幾天了都沒有頭緒,你一來才第二天就找到了。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關我什麼事。”江顏十分鴕鳥地說道。一般麻煩的事情一旦扯到他,他總是習慣性地撇清。他怕麻煩。
  “沒說關你的事,只是覺得你真是福星而已,去到哪里事情都能很快解決。”
  “馬屁拍錯地了,你怎麼知道福星一定是我而不是刑大人呢?”
  “哈哈,你面相比較像菩薩。”
  江顏想抽他。“不過事情確實太快了點。”
  皇帝一下聖旨,找不回禮品者死。禮品就立刻找到了,難道說偷禮品的人並不想自己死。自己和那人認識嗎?如果真不想他死,就不應該偷。是人都知道自己是負責護送禮品的,竟然中途離職,這責任追究下來,自己肯定要背得最多。總而言之,災難來得快去得快,讓江顏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二十萬兩黃金,一百車綾羅綢緞,換五年互不侵犯的條約。誰也沒法說值還是不值。以後的事情誰敢說呢?五年後如果大齊強大了,收服蠻夷是遲早的事。如果五年後大齊沒有強大反而是蠻夷各部族統一了,成了一個強大的國家。與大齊抗衡,誰勝誰負可就難說了。
  “所以我覺得,其中肯定有問題。”
  “嗯,你去查查吧。”
  “為什麼是我去。”
  江顏趴在桌子上,虛弱狀:“王爺,難道您想讓手無縛雞之力且雙目失明的下官去嗎?”
  “……”
  是夜,二十萬兩黃金和一百車綾羅綢緞都齊了,已經派人上京報了。涼州事宜一切順利。這下江顏回京不單不用砍頭,升官進爵也少不了。
  只是本人沒什麼覺悟罷了。
  古輕鴻回來的時候,刑武正在幫江顏拆眼布。晚上光線不是很亮,讓江顏有了個很好的適應環境。
  微微張眼,眼睛還有點澀。但是勉強能夠看東西了。要不是這裏的醫療水準差,江顏還不必失明幾日。不由感慨,看得見的感覺真好。
  “你好好休息。”刑武說道。看了一眼古輕鴻。
  古輕鴻忙說:“我說兩句就走。”
  刑武才肯點頭。古輕鴻來到江顏床邊,拍拍胸口,“顏大人,這刑大人對您可不是一般地好啊。”
  江顏一怔,有些無言以對。刑武對他確實太好了,平時生活上的小細節中體現得有淋漓盡致。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少,冷得像冰一樣,其實是個一個很溫暖的男人。
  “查到什麼了嗎?”
  “你看看這個。”
  “這個是什麼?”
  “布。”古輕鴻坐到江顏旁邊,“原來朝廷派的禮品,是皇家綢緞莊的東西。但是如今找回來的這些,是朱雀綢緞莊的。布料都是一流,但確是不同的產地。”
  江顏疑惑了,“這麼奇怪?”
  “兩種布料品質相當,如果劫貨的是朱雀,他們的動機在哪?偷樑換柱?沒必要吧。”
  “對了,去接貨的人是刑武。”
  “他知道?”江顏問。
  古輕鴻聳聳肩,他不知道刑武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什麼角色。堅守自盜?他不像很愛錢的樣子啊。
  “所以我們連偷者是何人都沒有知道,卻把東西拿回來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江顏點點頭。
  “所以啊,我去查了查刑武這個人。”
  “嗯?”這傢伙的辦事效率很強大啊。竟然連刑武都查了。
  “發現他竟然是朱雀綢緞莊老闆的兒子。”
  “但是傳聞,刑老爺子的兒子體弱多病,從來不出門的,刑武那個體格,怎麼看都跟體弱多病扯不上關係。”
  “你的意思是,我們丟失的東西其實還沒有找到。現在手上的東西,其實是刑武湊出來救急的?”
  “對。”
  “這可是欺君之罪啊!”唬弄誰不好,敢唬弄皇上。這刑武不是病了就是膽子特大。
  “我們不說穿,沒有人會注意到的。這件事最大的得利者是你了。東西找回來了,起碼不用殺頭了吧。”
  過了兩日,朱雀綢緞莊虧損嚴重,轉賣給皇家的消息傳來。江顏呆了。其實撿了個大便宜的不是他,而是皇帝。但是刑武,為了救他一命傾家蕩產。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刑大人。你是怎麼找到禮品的?”
  “有人給我報信,說了禮品的地點,我就帶人去找,果真在。”
  “何人報的信?”
  “不知道。”
  江顏看著他,看得刑武有點不自在。幫我這麼大的忙,也沒有告訴我的意思嗎?刑武。

  刑武表白

  蠻夷之地
  本來計畫中,江顏和刑武只護送古輕鴻只到涼州。接下去的路只有古輕鴻自己走。但是皇帝不知道抽什麼風,這是江顏的說法。竟然說什麼顧及王爺隻身一人,舉目無親,出使蠻夷,怕語言不通。所以江顏華麗地被派過去了。刑武上奏,自薦去保護王爺。也跟去了。
  結果古輕鴻不停地翻白眼。這十幾天的行路三個人幾乎時時都粘在一起。沒想到到了這裏還得粘上去。
  “我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送出去啊。”江顏無奈地扶額。
  “……”
  去的時候依然是坐馬車,說實話江顏並不喜歡騎馬,恪得屁 股很疼。所以那傳說中的草原騎馬逛奔這麼浪漫的事還是不要預他一份了。
  古輕鴻為此鄙視了他很久,男人坐什麼馬車。但是看在這位顏大人曾經被他打成重傷的份上。才沒有說出口。
  跟大青狼部族的士兵回到他們部落。一路風景,讓古輕鴻說不出話了。
  “風景好吧。”
  “嗯。”
  “大草原,讓人心情變得闊達。”江顏眯著眼睛說道。剛剛恢復的眼睛還不太適應陽光。
  “感覺不錯。”古輕鴻微笑道。
  “恭迎四王妃。”
  所有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古輕鴻黑著臉下車。江顏好不容易才憋住笑。
  “四王妃請隨我來。”
  江顏作為使臣而來,已經被請下去梳洗,今晚冒帽設了接風宴。款待來自大齊的眾使。江顏要一直呆到他們成親後,才能離開。
  雖然離不離開對他來說沒什麼兩樣。他是個隨遇而安的人。
  “顏大人真是一表人才。”冒帽舉杯,敬道。
  “不及四王妃絕代芳華。”江顏也客氣地說道。不過心裏想的卻是,幸好古輕鴻不在場。否則肯定又要給自己送一掌了。
  自己這破身子,再來一掌就歸天了。
  “顏大人,你們的齊王爺,很能打。”
  “是啊。”我們的刑大人更能打。
  “素聞大齊是文人的天下,想不到齊王爺那麼厲害。”
  江顏被繞暈了,這人說來說去倒底想幹什麼?
  “小王爺的劍法在大齊是能排得上前十的。”江顏笑道。
  “哦?看上去顏大人對於江湖之事,頗為瞭解。”
  “道聽塗說而已。”
  “說來聽聽。”
  “說什麼?”
  “說說,大齊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啊。”
  這人還是沒變,愛武成癡。江顏無語了,他若跟古輕鴻湊一塊,兩個人的共同語言估計就是武功了。正如冒帽和江顏湊一塊,共通點是江湖八褂。
  如果以前,他還不介意八褂。但是現在,他十分不想說,關於江湖的事情,他已經在極力忘記了。
  “如果說還在江湖上混的,排名第一當屬邪劍公子江邪。”古輕鴻梳洗完畢,從屋裏走出來。一身白衣,翩然若鴻。
  恰好聽見他們議論江湖時事,便開口說道。
  “哦,略有耳聞。小王爺,你是從大齊來的,又是習武之人,可曾聽說神偷江顏此人?”
  江顏被水嗆到,咳嗽不止。坐在他一旁的刑武輕輕地拍打他的背。
  “哦,那小子啊,失蹤很久了。”
  “是嗎?”冒帽點點頭。
  江顏心裏不由低咕:“是啊是啊,能不能把那通輯令給撤了。”
  “王,太師傅來了。”
  “快快有請。”
  古輕鴻和江顏耳朵一動,尋聲望去。一位老者走出來,帶著那彌勒佛一般的笑容。不是玄天宗師是誰。
  “師傅。”古輕鴻輕輕一拜,叫道。
  玄天宗師樂呵呵地把古輕鴻牽過來,“小古,你終於來了。來,過來。”
  “爺爺。”冒帽沖玄天宗師點點頭。
  江顏有點驚奇,他們相認了?
  “沒事吧。”刑武看他神色有點奇怪,有點擔心地問道。
  江顏回過頭,歎了口氣,“刑大人,我沒那麼脆弱,你不必對我小心翼翼的。”
  刑武見他沒事,只當沒聽見他的話,點點頭,“不許喝酒,早點回營休息。”
  “嗯。”不是江顏乖乖聽話,而是他知道眼睛還沒有穩定,酒會刺激到神經。生病時飲食要注意,這是常識。江顏沒有自虐的打算。
  不過對於刑武的細心,不由覺得心頭一暖。
  大齊的隨行官員就兩個,江顏和刑武,坐在貴賓席上看歌舞。這外夷的歌舞與大齊相比大有不同。草原的歌舞比較豪邁。不止古輕鴻,所有人都被氣氛感染了。
  甚至有女人熱情地邀請江顏出來一起起舞。江顏有點尷尬。他不會跳。不會跳舞的男人跑去跳舞,不像鴨子就像呆子。
  刑武按住他的手,“他身上有傷。”隨便有冰冷的目光掃了一下來邀舞的女子。
  女子愣了一下,竭力保持微笑,轉身離開了。
  “謝謝。”江顏微笑道。
  “不謝。”刑武沒想過江顏會對他說謝謝,
  “我不是說這件事。”
  “嗯?”
  還裝死,江顏鬱悶地看了他一眼,當真不想讓我知道嗎?“我是指,禮品的事。”
  “你知道了。”
  江顏歎了口氣:“我又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他不願意說,其實心裏清楚得很。
  “對不起。”
  “啊?”江顏不明地看著他,“你救了我一命,還要對我說對不起?”
  “不是。”他們都沒有發現,意外握著的手沒有放開。也許是握著的感覺太好,導致當事人都沒有發現不對勁。
  “那是?”
  “我是真的,喜歡你。”刑武說道。場面十分滑稽。
  江顏傻了,這是告白?可是為什麼告白的人就好像要上刑場一樣。冰著一張臉,這張臉用來說:“我要殺了你。”可信度還高一點。偏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是:喜歡你。
  “啊?”腦子當機。江顏張張嘴,一副蠢樣。
  兩人一直沉默到宴席結束。甚至連冒帽宣佈下個月,月初舉行大婚。江顏也沒有聽見。
  是夜,江顏怎麼翻身也睡不著。起身想到外面走走。
  結果一出門刑武就出現在身邊,像鬼一樣,把江顏嚇了一跳。
  “是你啊。”驚魂未定,江顏咽了咽口水,武功丟了連帶著反應力也不大不如前了。
  刑武沒有說什麼,披一件外套在他身上。春末時節的天氣,還有點涼,夏季的炎熱還沒有到來。江顏感覺到身上的衣服還帶著溫熱。心知是刑武剛從身上脫下來的。
  “這麼晚了,外幫之地始終不安寧。”
  “你呢?仗著自己有輕功跳上跳下的,小心被人當成是奸細抓起來。”
  “呵。”
  江顏瞪大眼睛,冰山會笑?現在都是春末了,什麼春都發完了,為何這人還一臉桃花盛開的樣子。
  “剛才的事,忘了吧。”
  “哪件?”
  “所有讓你困擾的事。”刑武說道。
  江顏扯了扯衣服,望著夜空,有點深沉,“困擾的事太多,如果都忘掉了,我就沒有什麼可以記憶的了。”
  “我可以為你分擔。”刑武肯定地說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兩人並排坐在草垛上,開始聽江顏講故事。
  “有五十人一起修仙,四十個人成功了,還有十個人不成功,後來,神給機會他們繼續修行,如果哪一天悟了,他就得道了。一千年,這十個人都不曾悟得。”
  “其中有兩個人,是所有人中的兩個極端。一個是特別優秀好學生,一個是特別讓人頭疼的壞小子。結果因為時差,他們在同一個時空中相遇了。”
  “兩個人一見面,就決定合作。互助互勉。希望可以早日得道。畢竟千年的輪回,留在記憶中的都是無盡的虛空。”
  “好學生的修行課題是愛情,他是個不相信愛情的現實主義者,他覺得不會有一生一世至死不渝有愛情。神卻不這麼認為,凡人是不能與神對抗的,即使他們的觀點和神相背,卻要依尋神的觀點。所以神讓他去找,就是再不相信有,也得去找。”
  “壞學生的修行課題是力量,他覺得弱的人沒有可存在的價值。他很強,無論是性格的堅韌程度還是對磨難的承受程度。他都比我們所有人都強。所以他覺得弱者沒有存在的必要。但是神說,力量不代表一切,弱者也可以制住強者。他不相信,但是神是這麼說的,所以他必須去做。”
  “壞學生不過的原因是因為他很善良,而且他這個人心軟,每一次都和契約之人產生感情,當然,兄弟之情,朋友之誼也算。他不會去出賣朋友也不會殘害兄弟,所以千年來都不曾過。好學生是太笨,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去維持一段感情一生一世。有一次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女子活潑,可愛,他文靜的性格其實並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但是那個女子卻反過來逗他開心。於是在見不到女子的時候,他會思念。這應該是喜歡上了吧。後來那女子接受他的時候,他高興極了。但是到最後,卻是死於女子之手。”
  說到這裏,江顏停了。
  刑武不確地看著他:“你是說,你是那個好學生?”
  “對,我就是那個倒楣的優等生。”從來不曠課不遲到,年終考次次拿每一,竟然輪落為補考生的下場,就因為和導師頂了一次嘴,誤了終身。當時博士周說愛情是美好的,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時候。自己是吃飽了撐著跑去冷笑兩聲,然後大談特談現實主義。博士周說做人不能太現實。給人的感覺會很冷漠。
  “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江顏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一般人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應該懷疑的嗎?為何你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
  “你是騙我的嗎?”
  “當然是騙你的,這世上哪里會有神仙。又哪里會有那麼無聊的修行。”江顏笑道。其實心裏有點後悔,怎麼這麼容易就跟別人說起自己的秘密。對刑武的防備還真是低得可以。自己總是這麼天真,對於認識的人防備總是這麼低,都不長心眼的,所以才害了子非。
  刑武無奈地看著他,“真頑皮。”

  和親風波

  在青狼族過了幾天,終於迎來了結親之日,刑武一如既往,對江顏處處照顧。江顏初聽男人表白,已經達到見怪不怪的境界了。以前他也許會大怒,也許會噁心。但是奇怪的是,他已經達到見怪不怪的境界了。
  對於刑武江顏直覺是不討厭,喜歡說不上,也許子非說得對,他天生涼薄。對於刑武的愛護,他覺得有些愧疚,拒絕了那人卻說沒關係。無視他就好。
  但是那時時為他著想的好,叫他如何無視。本來不喜歡人家就應該直接拒絕。但刑武明顯是拒絕不掉的人。他的固執程度與自己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顏揉揉額角,看著刑武端著藥進來。他的眼睛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刑武說什麼也不放心,偏要他把帶來的藥全吃完才肯甘休。
  “後天便可以回京了。”
  “嗯。禮品是何人所劫,查到了嗎?”
  “煉獄七影。”
  江顏一愣,這名號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哪來的?”
  “江湖有名的殺手組織。接任務報酬極高,要麼不接,接了就肯定能完成。”
  江顏有些為難了。煉獄七影。“對了,莫尋歡。”
  突然想起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著莫尋歡了。當年在大牢裏的時候,莫尋歡來救他時好像提過煉獄七影。
  “嗯?”
  這時候,古輕鴻正巧走進來。看見兩人都在,也只能見怪不怪地聳聳肩,反正這一路有江顏的地方就會有刑武,有點小暴動這位武狀元那個第時間把顏大人護在身後的樣子,實在讓人……
  他好像記得皇上派他來是保護將要去和親的他的吧……
  “刑大人,在下有話要和顏大人說。”
  刑武看了看他,點點頭出去了。也不拖泥帶水。
  “江顏。如今師傅交待的事情解決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江顏並不意外古輕鴻會認出他來。因為一開始他就無意隱瞞。只是他不說,古輕鶇也配合地裝不認識。
  “沒什麼事情做。”他想給子非拿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似乎沒什麼可以坐了,去四處走走吧。做官他還沒有準備好,大齊法令他一直沒看。對於古代文化,不在他研究的範圍。
  這裏似乎不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環境。當然,除是那張對他全境通輯的通殺令有點煞風景之外。
  “找個人。”
  “誰?”
  “莫尋歡。”
  “采花大盜莫尋歡?你找他幹嘛?”
  “玄天老頭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心煩。一時沒有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問我,有什麼辦法能讓大齊和青狼部落不打。我說和親,他明明告訴我的是,大齊沒有公主。可是據我所知,莫尋歡逃婚,逃的是公主的婚吧。老頭怎麼告訴我皇上沒有兄弟姐妹?”
  古輕鴻眯著眼睛看著他,笑得特別詭異。
  江顏見他突然不說話,奇怪地抬起頭,看到古輕鴻的臉才發現大事不妙。
  “原來是你哈。顏大人。小王要怎麼謝謝你這份大禮呢?嗯?”
  “呃……”江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白癡啊白癡。怎麼自己告訴他了。雖然古輕鴻早晚都會知道。但是至少也要等他人回到中原。古輕鴻成了親。一切已成定局後啊。
  “顏大人。你與小王有仇?”
  “不,沒有。”江顏很快搖頭,他這人很隨性,基本上不會輕易與人結仇。就算看某人不順眼,時間一長,他就會淡忘到。還沒有小氣到要整得人家家破人亡那種地步。
  “也就是說,今天這種局面,你不是有意促成的!”
  江顏咽了咽口水,在想著要不要喊刑武救命。“不是有意……”
  古輕鴻突然把江顏壓到床上,“我本來就對男人沒什麼興趣。顏大人,你既然能把我和男人成親,是不是也有義務親自教在下一下床事啊?”
  一提起床事,江顏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刻意想忘掉的那夜瘋狂的背德,經他這麼一提,又重浮腦海。
  古輕鴻壓在身上的影像沒由來地與江刑重疊起來。江顏的眼神冷得可以殺人。平時總是懶洋洋的表情變得無比堅毅而兇狠。
  “滾。”伴著一聲吼,江顏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古輕鴻推開。
  古輕鴻早已被他的表情給嚇住了,越是文靜的人發起火來越可怕,原來這句話沒錯的。因為沒有反應,被江顏狠狠地推開。他倒退了幾步。
  刑武聞聲而入,看見江顏坐在床上不停地喘氣。“怎麼了?”
  “沒事。”
  “真沒事?”
  “沒事。”
  江顏搖搖頭,心情緩了一點。他不希望刑武這樣事事遷就他。如果江顏是個任性的人,那麼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江顏比較理性,像刑武這般事事順著他,會讓他覺得有壓力。畢竟他沒有辦法回應刑武。雖然刑武說不介意。江顏還是會覺得有所虧欠。
  江顏坐起來,緩了一口氣,“我不喜歡這種玩笑。以後不要開。”
  “是。”古輕鴻應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嘛那麼聽話啊。不過想到他剛才的反應。還是算了。
  “如果找不到替找你的人。我可以易容成你的樣子代你受過。”
  “不行。”刑武想也沒想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江顏和古輕鴻同時用眼神瞄他,同時在心裏想到:關你什麼事。湊啥熱鬧。
  “王爺會武功,你不會。怎麼冒充?”刑武認真地分析道。
  “那你去?”江顏眼睛一亮。笑道。
  刑武黑線。“拒絕。”
  “你不是說都聽我的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顏是惡意整人的。所以除了古輕鴻被他那類似於撒嬌的語氣雷到之外,刑武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
  “……”
  “冒充什麼?”一個聲音插進來,眾人嚇了一跳。只見冒帽從外面走進來。看見意外的人齊,“三位是在商量,什麼呢?”
  “商量我們何時回大齊一事。”
  “嗯,顏大人,後日一別,不知何時能相見了。”古輕鴻把手搭在江顏的肩上。
  “不要太想我。”江顏把手搭在古輕鴻的手上。
  結果意外發生了,刑武第一時間沖上去將江顏拉開,所有人都能理解。畢竟這位刑大人一路上保護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是王爺,而是這位顏大人。顏大人說繞路,他就繞路。禮品弄丟了,刑大人收拾殘局。再加上那夜的表白,江顏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冒帽把古輕鴻抱開的動作意味著什麼?眾人不明白。所以都傻了。
  “明天還有婚禮,愛妃,好好休息吧。”
  “……”
  古輕鴻被領了出去,江顏才想起要問的事情還沒有問出完。自己極有可能被玄天宗師給忽悠了。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老頭!
  說沒有公主可以和親的是他。自己又沒有資格上朝,他們在朝堂上說什麼了他又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懶得去打聽。他早已將自己定位在大齊一個普通百姓這樣的位置上。所以不必什麼事情都知道。安安樂樂過日子便好。
  而玄天宗師這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不想讓公主嫁給冒帽。只是,為什麼呢?難道公主長得奇醜無比?不過想到連莫尋歡都逃婚了,公主的名聲估計也好不到哪去了。
  老頭的思想比他還開放?允許自己的孫子娶個男人?而且是壓還是被壓還說不定呢。他就這麼放心了?
  “在想什麼?”
  “在想一個朋友。最後一次分別的時候,他身受重傷。我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好。”
  “回到中原我陪你去見他。”
  “哪有那麼容易啊。”禮品的事情雖然解決了,但是皇上還沒說問不問罪。還有子非要殺江邪的事。不知道順不順利。
  想到這裏,江顏又是一陣心亂。那個人要死了,要死了……自己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拋開血緣不說,他的確是個挺不錯的人。雖然只是對於江顏來說。
  “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想早點結束這裏的生活。回去重新開始。”
  是呀,功德圓滿了就是重新開始的時候了。所有的記憶都可以選擇消失。或者保留。但是江顏已經決定拋卻記憶了。
  刑武突然把他抱緊。“累了嗎?”
  江顏點點頭。其實事情不多,只是壓在心頭的不順心太多而已。所以才會累。如果他有以前一半的闊達。就好了。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多慮的。
  “歇會吧。”把人按進懷裏。靜靜地靠在他的身邊。安然躺下。也許江顏是真的累了,才躺下沒多久,就睡下了。
  刑武不敢碰他,只是用目光注視著他的臉,這麼毫無防備地躺在他的懷裏。
  “你會喜歡我嗎?”
  “喜歡,嗯。”
  刑武一愣,大喜過望,低頭一看,卻見那人閉著眼,方知他不過是說夢話而已。只是不知道你夢裏的是什麼?顏顏。
  “我不可能放手的,就算不擇手段。”刑武輕聲說道。“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燒雞,要吃。”
  “……”

  反程路上

  使官回朝的路上,突然天降大雨,這是夏季的第一場雨。
  “大齊北方的旱情可以緩解了。”江顏支著下巴,看著外面的雨。突然身子一歪,整個腦袋撞到馬車邊椽。磕出了鼻血。
  “他娘的,酒後駕車呢!”江顏捂住鼻子揭開簾布。
  “大人。輪子陷進泥地裏了。”
  “靠。”趕個路都能發生意外。江顏無比鬱悶。刑武驅著馬向他走來。“慌什麼,有刑大人在。不就一個輪子嗎?”
  “發生什麼事。”相比隊伍的混亂,刑武的聲音顯得淡定多了。
  “回大人,這車。”
  刑武下馬,吩咐原地休息。走到馬車後面,運足功力一抬手,車輪就被推出來了。眾人看著刑武,眼裏皆是敬佩。可憐刑武一身絕世武藝竟然淪落到推馬車的地步。
  “怎麼了?”一回頭就看見江顏捂著鼻子。似乎還有紅色滲出來。扯開他的手。鼻間兩條血柱流下來。
  不滿地皺皺眉,“你能不能別老讓自己受傷。”
  “生活,總是有意外的。”眼看血留不住,江顏掐著鼻子仰起臉。
  “這個是快速止血的,鼻血應該也可以止吧。”刑武爬上馬車,拿出幾個小小的盒子。這些盒子都十分精緻。每一個盒子裏只放有一顆藥。
  “九香疑氣丸?”江顏接過刑武遞過來的藥,捏著鼻子有點呼吸困難,“你拿上等神藥止血。浪費啊。”
  “有用嗎?有用就吃下去。”
  “別別別,不就流點鼻血嗎,不打緊,這藥可是值五百兩的。若你不嫌棄,把藥給我吧,我拿去賣,錢咋們五五分。”江顏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話,結果被刑武趁他不注意,把藥扔進他嘴裏了。
  “咳,你想噎死我啊。”一個用力把藥給吞下去了,肉疼肉疼的,這藥很貴的。
  “大男人這麼死要錢的。”刑武很想捏捏他的臉,可是及時止住了這個念頭。對於江顏,他總是很小心。他從來不曾放那麼多心思在一個人的身上。
  “哎,沒錢討不到老婆啊,雖然在這裏不用買房買車。但是至少要確保兩人衣食無憂。如果娶了老婆,我希望她不用生活得太辛苦。所以一切的前提就是我必須有錢。”
  “……”刑武對江顏有點無力了。前幾日他剛表白,這人竟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說起娶妻之事。
  “你有沒有想過,和我過一輩子這個可能。”
  江顏差點又被口水嗆道。看向刑武,這次他不是被刑武嚇到的,而是被自己嚇到的。他竟然不排斥。他竟然覺得,是有這個可能的。
  “你挺好。如果我能愛上你,是可能的。”
  刑武輕輕咧開嘴笑了。江顏的些呆滯了,這個人笑起來,給人的感覺竟然跟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你應該多笑笑的。”
  “好。”刑武應承了。
  江顏奇怪地看著他,竟然答應了,叫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多笑笑,這人竟然也能答應。
  “會不會太勉強了。”如果有些人天生冷漠,不喜歡笑他也不強求,江顏只是單純地覺得刑武笑起來給人的感覺挺好。所以才有此一說而已。
  “你的要求,我無條件滿足。”
  江顏傻了,原來甜言蜜語是這般地膩人。以前看電視的時候沒怎麼覺得。怎麼這會聽到有人對自己說,感覺完全不一樣。通常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都不可信。江顏身為男人當然知道。甜言蜜語都會說,哄女孩子開心,很多人都會。但是江顏卻是很厭倦的。有時候他做的比說的多。但是正因為不說,所以受照顧的人不會知道他的心意。所以錯過了許許多多。
  “我以為像你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談感情的。”對誰都是冷冷淡淡地保持距離。雖然很少出門。但京城都傳遍了,關於這位新科武狀元的冷漠。
  “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鐘,獨對你。”
  江顏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臉,心裏暗暗叫苦。為何心跳得這般厲害。能不能緩一緩。
  “你臉紅了。”
  “咳,胡,胡說什麼。”江顏吼道,再看刑武,哪里有臉紅,根本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咬咬牙,硬生生把情緒壓下來。咳,雖然沒有達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境界。但還不至於被人表白就臉紅的地步吧。江顏有些悔恨地撓撓脖子。他就是太過於認真。有些話明明只是哄人的,他都當真了,尤其是對他看上的女孩子。所以他註定被拋棄了幾世。丟臉丟了幾屆。
  兩人並趟在馬車裏,即使無語,氣氛卻不見尷尬。反而有點舒服。
  刑武剛才被雨淋了一下,身體有點冰涼。江顏挨著他能解點暑。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刑武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時人已經到了關門外了。迎而而來的是大齊的兵馬。為首的是信樂王齊軒。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盔甲風姿颯爽。
  “來人,給我把他拿下。”江顏一揭開簾布就看見齊軒長槍一指,正好指向他這個方向。
  兵馬過來的時候,眾人被嚇得沒有了反應。江顏更是陌名其妙。不會是易了容都那麼倒楣吧。他自認沒有露什麼破綻啊。而且他不過是個江湖小偷,不勞堂堂大王爺帶兵來圍他吧。
  發生什麼事?江顏坐在馬車裏面有點呆呆地看著。卻見楊莆將軍也帶兵圍了上來。兩隊兵馬將馬車圍住。
  “刑大人。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信州。”齊軒看著他,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轉向江顏。
  楊莆走上來,把劍架在刑武的脖子上。“你倒是會裝。王爺不說我還不知道。”
  “信王爺,楊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第一次說軟話,第一次心甘情願受制於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把刑武給帶走了。
  “哎,刑……”江顏眼看事情不太對勁。想追上去,卻被身邊的人架著。
  “放心。我會回來的。”
  “顏大人送的丹藥十分靈驗,內子已經好很多了。顏大人一路勞累,不如先回城休息吧。來人。送顏大人回太守府。”
  幾乎沒有人說話,只有齊軒一個人下決定。也對,在場他的官位最高,他出聲有誰敢打斷。但是他們要把刑武抓去哪?難道……
  江顏掙扎著爬出來,喊道:“王爺,禮品是在下弄丟的,與刑大人無關……”
  齊軒卻笑笑,“顏大人不必擔心。小王自會處理。”
  刑武一到齊軒面前就被點了穴道。命人將之抬走。刑武的目光注意到馬車上,那人正努力地探出個頭來。向他這邊看。
  是在擔心嗎?如是是真的,那麼,死而無撼了。
  “江大莊主。這張臉還中意嗎?”楊莆把玩著手中的人皮面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刑武,不,應該脫了層皮的江邪。
  “潛進朝廷是想做什麼呢?”楊莆好聲好氣地問道。
  可惜江邪不是普通的囚犯。自然不會理會楊莆的陰陽怪氣。他只是靜靜地坐在牢裏。手腳被束了千斤重的鐵球。他只是武功高強而已,並不是大力士,有力舉千斤的蠻力。所以他被困住了,如同一隻被困的獸。即使,神態安恬。
  “不說?也行,交出邪劍譜,饒你不死。”
  “你要邪劍譜幹什麼?”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那是因為他有把柄在他們身上。江顏還在他們手上。
  “你先告訴我,顏昭顏大人,是你什麼人?為何你處處護著他,還是……其實你混入朝局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他。”
  “禮品是你們劫走的?”賊喊抓賊?
  “自然。我根本就不贊同和親。只不知是誰出了個餿主意,涼州之仇就這麼算了。和親?蠻族野心能和麼?”
  “當日在朝堂上你為何不說。”在地底下搞小動作。實在陰損。
  “風大人贊成和,我自然不能當面駁他面子。”楊莆突然反應過來:“我幹嘛跟你說這個,少廢話,邪劍譜你交還是不交?”
  “你又不會邪劍心法,就算現在練,也太遲了。邪劍心法越小開始練,成就就越大。你要來也沒用。”邪劍譜,不知是何人惡意傳播,將他傳得神乎奇技的。導致他30年都不得安寧。
  “你的父親早就放出消息。邪劍譜中包羅萬象。其中有一個打鐵法,可以打出更加尖銳和堅硬的兵器。這對於我大齊全軍的戰鬥力提高,大有幫助。可惜你們這些武人,只知道武功。簡直是暴殄天物。”
  江邪倒是不知,書是他老爹編寫的。他只負責邪劍法那塊。其他的藥理,毒經,兵法。都是叫隱居的高人收錄下來的。他沒什麼興趣就是了。
  由於他的劍法出神入化,青出於藍勝於藍。所以所有人都以為邪劍譜的創寫者是江邪。江邪懶得解釋。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十六年來的麻煩都是因他父親而起。果然,禍害遺千年。
  “對了,傳聞你邪劍山莊有顆長生不老的果,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早被我吃了,還放在那裏等發黴嗎?”江邪面無表情地說道。但是,很難得他的話中還帶著小小的幽默。
  “原來沒有。”
  江邪無力地靠在牆邊,不想跟他鬼扯了,“想怎麼處置我,說吧。好有個心理準備。”
  “有人要親手殺你,所以你現在很安全。當然,到了信州後就難說了。”
  信州,齊軒的領地,齊軒,那日破了邪劍山莊的陣法而來,只為了救走那個小倌的男人。大齊的信樂王。
  雖然之後問過了,是文西放他進來的,但是敢隻身進來,也說明他的膽量,以及對那個小倌的重視程度了。
  “張子非?”江邪淡淡地說道。心裏有點感慨,沒想到會有這一天,自己會有落到一個小倌手裏的一天。果然是唯小人得罪不得。那人不是什麼大英雄,卻有一種隱藏的危險性。早知道當時就應該結果掉他的。
  “得罪了張子非,就等於得罪了軒王爺。你好自為之吧。”
  “不想要邪劍譜了?”
  “呵呵,我追殺了你那麼多年,你都不肯交,現在難道肯了?你不像怕死的人啊。”楊莆無所謂地笑道。江邪不是怕死的人,整個江湖都知道,他豈止不怕死,簡直就瘋子。
  “而且,你走了,顏大人那邊,我可以下手吧。顏大人……江顏是吧。能得邪劍公子捨棄一切保護的人,除了神偷江顏還有誰。”
  “不能傷害他,不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訴他,我給你劍譜。”
  楊莆笑了。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殺了

  這是江邪第二次進地牢,第一次因為有江顏在身邊,地牢也是暖房。可惜這一次……
  江邪始終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他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只是現在有點捨不得。以前是生無所戀,死亦何懼,現在他放心不下。如果他這麼死了,那個人在這麼多豺狼一樣的人中,是不是能安生?
  有人送飯來的時候,江邪沒有理會。倒不是飯菜不好,可能是他的身份太特別,所以給他準備的飯菜不像其他的飯菜一樣帶有餿味。
  但是江邪卻沒有要吃的意思。他不是百毒不侵,他不能再讓四年前的事情重演,他有不能忘記的理由。
  “不吃嗎?我專程叫人給你做的。”
  江邪聞聲抬頭,只見子非抱著胳膊站在門口。原來是他。不過也該想到了。
  “這麼自信,是在等人救你嗎?”
  “你想怎麼樣?”
  “本想殺了你。”子非笑了笑,威脅別人的事他沒少幹。但是真正使壞的機會卻很少。
  “現在呢?”江邪似乎聽到有回轉的餘地。但是又不太確定。
  “現在,江顏在王府外面千方百計想進來。”子非冷笑,“你還真卑鄙。這麼騙人好玩嗎?”
  江邪啞然,他明白,江顏會來救他,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是刑武,那個絕不會傷害他的男人。但是如果讓他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刑武,會不會很傷心。
  “我沒有玩。”江邪會跟子非說話,是悲哀地發現,子非說一句,頂他十句。江顏是寧可相信子非也不會相信自己的。但是子非卻是怎麼也不可能替他說話的。
  一步錯,步步錯。但是他不後悔,雖然那一夜是他過於急切了,但是如果那一步沒有踏出去,江顏幾乎不會看到他的存在。只會當他是一般的江湖之交。有得必有失,他該知足了。
  “你現在還愛他嗎?”
  “愛。”江邪簡潔有力地回答。其實他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淪不到子非來問。他沒立場。但是江邪想到他跟江顏的交情,還是忍住沒發作。
  子非笑了,“我跟你說了武林的大魔頭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江顏,你還不信。”
  齊軒不知從何時走進來,江邪倒是注意到有人靠近,原以來是小兵小卒,沒想到是堂堂信樂王。
  “知道我怎麼識破你的身份的嗎?”
  江邪不語。就算他不說話,子非還是會說的。
  “根據楊莆的調查和齊軒的情報,你失憶的三年間,依然不改冷酷性情,但是,卻獨對江顏區別對待。那日在邪劍山莊,你和江顏之間的事,我也只是猜測。卻也有幾分確定。如果不是,像江顏那麼懶惰的人怎麼可能恨你。”
  “弄傷他眼睛的人,是你派去的?”江邪有些憤怒地問道。如果他們敢說是,也許玉石具焚,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當他好惹的嗎?
  “那個不關我們的事。”齊軒說道,“我們只是劫走禮品而已。”
  “呵,這是皇帝的朝廷,還是信樂王和楊將軍的朝廷?”江邪冷笑道。 這夥人簡直是膽大包天,欺下瞞上。
  “我從來沒說我是正直的官員啊,難道你又是好人嗎?”
  “狗咬狗。”子非一聽到齊軒這麼說,第一反應就想到這個詞。
  齊軒黑線不已,“子非……”
  “咳,口誤。”子非把頭轉向一邊。說道。 這張嘴啊,老是闖禍。
  齊軒有些無奈。氣氛全讓這小子給破壞了。還怎麼談判下去。
  江邪懶得看他們。盤膝而坐,即使是受制於人,他也不會示弱半分。
  “王爺,那個人在門口暈倒了。”
  “哪個啊?”齊軒隨口問道。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就是在門口跪了一個時辰的那位先生。自稱是顏昭的那個。”
  “江顏?”齊軒看看子非,有點理虧。當初答應子非要把江邪帶到他面前任他處置。而直接把江顏這個人忽略掉了。
  一直如老僧入定的江邪終於動了動身體。不由自主地往門外看。
  子非倒是注意到了江邪的這一小小的動作。心中一震。快步走出大牢。
  “看緊他。”
  江顏被抬進來的時候已經是暈了過去的,失去了所有的內力不好好靜養,又受了古輕鴻一掌,雖然好了,但終有病根。
  子非坐在床邊,看著大夫來他把脈,非常恨鐵不成鋼地瞪眼。
  江顏一睜開眼就看見子非這種表情,有點錯愕。
  “江顏同志。你任務還沒有完成就把身體搞垮了。又想重頭來過嗎?”
  江顏不好意思地看看他,“那是意外。對了,刑武被他們抓去什麼地方了?”
  只見子非不見信樂王,江顏有些急了。如果看見信樂王還可以當面瞭解一點情況。卻只看見子非。不過子非跟信樂王的關係似乎非同一般。
  “在地牢裏。怎麼?”
  “能不能和信樂王說說,禮品是我弄丟的。不關他的事。”
  “你怎麼不說你繞一個大彎專程來給我送藥然後把禮品弄丟了。”子非看著他,說道。如果不是這樣,齊軒他們又怎麼有機可承。
  “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不想讓他死,寧可你背負這條罪名。”
  江顏呆了呆,沉默。
  “顏顏,你動情了,也許你沒有發現。”
  江顏摸了摸脖子,“不會吧。”
  “別做這個傻乎乎的動作。”子非把他的手扯下來。逼他正視自己。“火星人終於回歸地球了。你終於動心了。”
  “呸,什麼破比喻。”江顏沒好氣地說道。不過,這就叫動心麼?呃,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心裏有一種甜孜孜的感覺而已。
  “你再不動心,我們可都當你是火星來的了。”
  “我們?除了你還有誰?”
  “我們全班同學。不解風情的班長大人。我代表全部同學向你致敬。”
  “老子還沒死。少廢話。快帶我去見信樂王。”江顏死不承認。考個試自己還能成同性戀?鬼扯的。
  子非看他這表情,知道他又要準備鴕鳥了。每次都是這樣,遇到自己不想面對的問題,就躲得遠遠的。裝死當作不知道。
  “你等等。”子非吩咐大夫下去給他抓藥之後,便走出去了。信樂王其實早在門口侯著。只是子非不讓他進去,他才沒有進去而已。失去武功的江顏自然不能感覺到門外有人。
  “如何?想好怎麼處理了嗎?如果你想放了江邪,最好先想想要抓他不容易。”
  “那就殺了吧。”
  “啊。”
  “耳朵靠過來。”
  齊軒的耳朵靠著子非的嘴唇。心情很好的樣子,似乎很享受這種親昵。

  王子救?

  江顏再見到刑武的時候,不過他並沒有見著刑武,因為他被子非點了穴扔在牢房拐角的地方。不由感歎子非在的學習能力真不是一般地強。才擁有內力沒多久,就學會點穴了。
  “刑武,你可知你犯了什麼罪?”
  “呵,我犯的罪那麼多,你是指哪件?”
  “欺君之罪。”子非坐在牢房前淡淡地說道。
  江顏一愣,好像,他也有犯哎……
  “原來如此。可是你動用私刑,不算犯罪嗎?”
  子非料到了,江邪這個人如果肯求饒,他就不是江邪了。只是沒想到他也會反駁。
  “呵,私刑這種東西,在大牢裏是很常見的。”子非使了個臉色,旁邊的人又開始新一輪的鞭打。
  鞭子落在身上,上半身裸著,子非還沒有變態到把他全身的衣服撥光,這時候應該慶倖他是個來自文明國度的人。而且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江邪連氣都不吭一聲,倒是江顏聽到後心裏一顫。他正在挨打。子非竟然動用私刑。為什麼?邪武跟子非有仇嗎?想喊他停止,卻叫不出來。
  “你倒挺耐打的。”子非笑道。
  江顏有些難過。子非似乎恨刑武入骨的,自己還跑去求情,真傻。但是他不後悔。總比什麼都沒做好。
  “脾氣真硬,竟然不吭一聲。”子非走上前去,微笑著說道:“他,就在門外面。你要不要見他?”
  此時江邪的人皮面具已經揭開了。如果江顏進來,必揭穿。
  “你想怎樣。”江邪壓底聲音問道。身體不是不痛,而是他絕對不會求饒的,無論對誰。
  子非噗笑一聲:“我不想怎樣,當日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只是想,討回來而已。”
  “隨你。”江邪眼睛一閉,說道。
  子非卻火了,“隨我?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那種傷害在你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麼是嗎?”
  “咳咳咳……”被掐著的脖子□了很久,子非的手突然放開,江邪便乾咳了起來。
  子非笑了笑,轉身來到江顏面前。只解了他的啞穴。
  “告訴我,你想救他嗎?”
  江顏有些讀不懂子非了,這個人,還是當初的子非嗎?為什麼有了另一種氣質。他應該回答想嗎?他明知道自己想救他,卻還要當著他的面打他。究竟是為什麼?
  “心痛嗎?想救他嗎?”
  “子非……”江顏覺得很累,這樣的子非,他有點恐懼。
  “江顏,媽的,你能不能乾脆點。告訴我,你有沒有愛上他!不許想,立刻回答。”
  “愛!”江顏吼道,“你煩不煩啊。愛放就放,不放拉倒,大不了老子跟他一塊死去。”
  子非噴笑,摸摸江顏的頭,“乖乖回答不就好了嗎。”起身整了整衣服,轉回到江邪面前。笑得很燦爛,“聽見了。”
  “呵,死而無憾。”
  江顏聽到,也松了口氣。不由有些悲涼,不一樣,他死了,靈魂就永遠逝去了。而自己,會回到象牙塔,背負著這份感情,直到千年的死亡。所以他才一直有所保留,不願意輕易愛上別人,每次都是稍稍有點念頭,就會被自然而然以掐死在意識中。遠離他,不再相見。等到時間漸去,感情亦漸漸淡去。
  “你的命,我做不了主。明天就壓回京城。相信楊將軍很樂意為你求情的。”子非俯在江邪耳邊說道:“不過你欠我的,已經還清了。本來殺了你真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完成了。我的考試,江顏的考試,都可以過了。本來一切都是完美的。但是,中途卻出了點意外。”
  “我沒想到江顏會愛上你。”子非無奈地笑笑:“那傢伙難得會愛上人,那我就不能殺你了。”
  江邪愣愣地看著他,面容有點鬆動,“你跟顏顏,果真是一個世界的人。”
  “哦?”
  “你們對某些事情的堅持,幾乎到了固執的地步。”
  子非就在他耳邊耳語,這時說的話江顏根本聽不到:“其實你跟江顏之間,問題很簡單,因為你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子非倒看得開,他壓根沒有把江顏和江邪看作是父子。因為江顏的父親,是帝國行政廳的議員。而不是眼前這個看似強大,只要抓住他的弱點,他根本就是動彈不得男人。
  其實江邪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們的心地,算不得十分善良,但卻總讓人覺得舒服。就連待人處事方面,這兩人也有著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不過他那個人,是不可能主動的。你辛苦了。”
  “……”
  “來人,把他關好。”你曾經那麼對我,我不過是打你一頓,不算過份吧。子非摸摸脖子,自己還是毒不起來哎。
  走回來,抱起江顏,回屋裏。江顏一直沒有說話,將他放回床上。
  “子非,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了他。”江顏動不了,只能用眼睛鎖住子非。
  “他人在信州大牢裏,我可以虐待他,卻不能殺他,更不能放了他,你明白嗎?”
  江顏張口無言。轉而道:“好吧,我不難為你,你解我的穴道。”
  “明天,自然會解開的。”子非轉身離開。江顏卻急了。
  一直喊他,那人卻走得很乾脆。
  江顏躺在床上,皺眉不曾鬆開。心想道:要怎麼才能救他?刑武救了自己那麼多次,自己卻這般沒用。一次也救不了他。
  第二天穴道一解開,江顏就走出房間,子非剛好捧著飯菜進來,看見他醒了,便微笑著打招呼,“醒了?來吃早餐。我親自下的廚。”
  “刑武呢?”
  “在回京路上了。”
  江顏繞過子非,只穿了一條裏衣,就往外走。子非放下食物,一臉無奈,“你想跑著追?”
  江顏停下腳步。
  “放心吧,他一時半會死不了,你先養好身子,到時送你回京,看他最後一眼。”
  江顏覺得子非絕對是故意刺激他的。但是很遺憾,他,上當了!!
  憤憤走回房,吃早餐,不僅僅子非會做飯,江顏也會,不過他只會用電鍋和高壓鍋。至於爐灶這麼藝術的東西,江顏實在無力。
  “味道怎麼樣?”
  “你!靠,我哪里還能吃出味啊。”江顏心已是急死了,可惡子非還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模樣。實在讓人火大。
  “呵呵,你不用擔心。用這段空餘的時間想清楚,到了京城,你是不是還是選擇放救他。”
  “我能救嗎?我已經失去武功了,刑部大牢除非我有翅膀,不然飛不進去。”江顏越講越氣,“都說了禮品一事不關他的事了。為何王爺和將軍都死咬著他不放。”
  子非愣了,禮品?這傢伙怎麼還在想著這件事……太落後了吧。
  “不行,我要上京跟皇上講清楚。”
  “冷靜冷靜!江顏同志!你那泰山崩於前照樣打醬油的淡定到哪里去了!”
  江顏快速掃完碗中的食物。深呼吸一口,“現在唯一會幫我的人只有你,別的人我找不到。可是你很明顯並不想救他,所以你叫我怎麼冷靜啊啊啊啊啊!”說著說著已經揪起子非的衣領了。
  “哎,別那麼衝動嘛,我沒說不幫你救他不是嗎?”
  “靠,難道你做了什麼能讓我覺得你在幫我嗎?!”
  “呃,好像是沒有。”
  “為啥要打他,老實交待。”子非越是淡定,江顏就越是想抓狂。他已經很久沒有抓狂了。要是平時,論起冷靜,沒有人能比得過他江顏。可惜今天,子非算占了上風。
  “他欠我錢不還。”
  “放屁!”江顏直接呸他了:“這麼破的理由你當我會信麼!”
  “嘿,當然知道你不信。”子非理所當然地說道:“但是一時想不到什麼理由啊。”
  “靠!你欠抽是不是。難道你沒有理由就是想打他!”
  “對呀,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就打了他兩下。你老婆脾氣太倔了,不打不乖。以後你要多打打。”
  江顏已經無語了。
  “對了,難道你不覺得他都準備要拉去京城處嶄了,你還在這裏和我鬥嘴,很不合時宜嗎?”
  “啊啊啊,我快被你逼瘋了。”江顏爬回床上。把頭蒙進被子裏。使出他的絕招___裝死。
  “這樣就對了,睡一覺,打起精神來,我期待著你上演的王子救魔王的好戲。”
  “誰是魔王?”江顏一揭被子,直起身來問道。
  “當然如果你把他想像成公主也行。”
  “還是魔王吧……”江顏繼續把頭埋進被窩裏。

  美人計?

  返京的路上江顏恨不得掐死子非。
  “來,吃個葡萄。”某人靠在馬車邊上十分有悠閒。
  江顏無奈地看他,“子非同學。我想問一個問題。”
  “嗯,咱兩那麼熟了,不用那麼客氣。”
  “我想請問王府沒有馬匹了嗎?”
  “有啊。”
  “那為什麼我們要用驢呢?”
  “顏少爺,我們是逃跑出來的,難道你還想去馬房拿馬,然後讓全府的人都知道?”
  “為什麼要逃跑?”江顏奇怪地問道。不是據說齊軒的東西就是子非的東西嗎?怎麼連出個門都不准?
  “他說我身體不好,不許我出門。”
  “你練武功的事沒讓他知道?”江顏問道。真正身體不好的人是他才對吧。子非現在可是壯得像頭牛一樣。
  “當然不,那樣就不好玩了。”子非眨眨眼睛,笑道。
  “……他愛上你,真作孽。”江顏一臉同情地說道。
  “……”
  靠近京郊的地方,兩人換了一身行裝。江顏不知道為何還要變裝。不過想到他鬧出那麼大的事還不回京請罪。而且此行還是為了去劫獄。顏昭這個身份是不能用了,幸好當初中的不是狀元。至於顏昭的去向,也許以後會成為一個無頭之案。
  邊換著行裝,江顏狠狠地打了子非一拳:“我說你當初直接把他放了不是一了百了了嗎?幹嘛還讓人把他帶回京。結果還要千里迢迢去救人,你說你繞個大彎子,不累嗎?”
  “人犯要是在王府丟了,齊軒能脫得了關係?行了,我這不是來助你一臂之力了嗎?”
  江顏無力地邁出步子。不得不說,這傢伙,實在太損了。
  不過子非似乎說過要利用齊軒來達到殺江邪的目的。現在看來,似乎不止是利用那麼簡單吧。
  “哼呵。”江顏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子非被他看得寒毛直豎。
  “走吧,進城打探一下消息。”
  進城找了間客棧蹲,子非覺得有點感慨,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京城了。物是人非,當年自由自在的生活,天天廝混的日子,和齊軒一起開心的日子,讓人有點捨不得。所以對接下來的日子,感覺到無比痛苦,也許就是因為曾經有過快樂的關係吧。
  江顏一到京城,就決定去找李經。據說他混得還不錯,深得上司看重。鐘華去當了地方官,也沒見有什麼意外,反觀自己,第一次辦事就捅出這麼大個簍子來,還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存心整他來著。
  被子非挾著進了李府。李經正在房裏看書,不愧是正宗的文狀元。跟他這種對古言文半桶水的探花有料多了。
  子非一潛進去第一件事就是點他的穴。等到確定沒有驚動任何人,江顏才走出來。
  “李兄,可還認得我?”江顏想到他連啞穴也被點了,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是否認得了。直接接下一句:“我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你答應不喊,我就解開你的穴道。眨眼。”
  李經狠狠地眨了一眨眼。子非會意,解開他的啞穴。
  “顏大人,您打邊境回來了?”
  “李大人,我只想打聽一件事,楊將軍要怎麼處置刑武?”
  “刑大人,哎。”
  文人就是酸,江顏可沒空聽到感歎英才早逝。
  “他怎麼樣了?”
  “明日菜市口處斬。”
  子非這時也有點感慨了,他感慨的地方和李經的不一樣。他只是想到一代林梟雄,竟然會落到菜市場斬首的地步。挺悲慘的。
  “可是處斬不是一般要等到秋後嗎?”江顏問道。為何刑武卻是立刻斬了。這很少見啊。
  “大齊的律法還不建全。哪有什麼是規定不變的。”子非解疑道。
  “你以前不是丞相的兒子嗎?你沒有幫大齊整合一下法律條款?”
  “關我屁事,他又沒給我發工資,我幹嘛要幫他完善法律。而且,我學的法律又不一定適合這裏的生產力情況。還要結合實際。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嗎?”
  “也對,要是我我也不幹。”江顏贊同地點頭,不過腦子轉了轉,說道:“不對!跑題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
  “聖旨是皇上出的,除非來個什麼紅白喜事大赦天下,他或許還能勉於一死。不過還得人去提議。”
  “現在還能有什麼喜事啊。他老婆生了?還是他老娘改嫁?”江顏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是,有些鬱悶地說道。
  “那個,顏大人。禍從口出啊。”
  江顏支著下巴,想著怎麼解救刑武。看著在一旁喝茶有子非,翻白眼了。
  “子非,你的餿主意多,你想想。”
  子非更覺得鬱悶,他跟江刑是仇人,從他手上放他一馬就算了,還要救他?開玩笑。
  “你可以去色誘楊莆,讓他去跟皇上求情啊。”
  “果然是餿主意。”李經忍不住插花。
  江顏一拍手,死馬當活馬醫了!
  “……”子非和李經像看見鬼一樣看著他。不過這兩人的想法可不一樣。
  子非想的是江顏那麼正經的人,竟然會去做色誘這種事。
  但是李經想的卻是:“顏大人,那個,不是我想打擊你。楊將軍不好男色。”
  子非放下杯子:“哎,男扮女裝不就行了。”何況江顏本來就是個小白臉。他相信,江顏男扮女裝絕對驚豔。雖然沒見過。
  “咳,那個,顏大人的姿色,尚且欠缺了一點。”
  “……”兩人才注意到江顏現在的人皮面具。一時無言了。
  “就這麼辦。”江顏起身,子非揭開李經的下巴,給他強制性磕了一顆藥。
  “後日便給你解藥。”說完拎起江顏翻出牆外。出門前彈了一顆石頭,正中李經的穴位。
  “強啊。”江顏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失去武功很久了。突然平生一分羡慕。
  “那個刑武的武功可比我強多了。”子非說道。
  “他武功高能落到你手裏?”
  “嘿,那是因為我抓住了他的弱點。”
  “他的弱點是什麼?”江顏問道。
  “他的弱點啊,你問來幹嘛。”人指不定明天就會死了。知道了也沒用。
  “呃,快說。”江顏拒絕回答,但是他連轉話題的技巧都不會。直接上恐嚇。
  子非無語地望蒼天,“日,跟你這個白癡講話簡直是降低我和格調。”
  回到客棧,江顏買了些胭脂水粉。子非在角落已經笑得肚子抽筋了。
  江顏沒理他,對著那並不是很清晰的銅鏡,開始化妝,一個時辰過後,江顏轉過身來之時,子非卻笑不出來了。只能跪拜蒼天:“沒天理啊,偽娘當道啊。”
  “沒有什麼是我辦不到的。”江顏理直氣壯地站起身來,只是一瞬間,便彎下腰來,“公子有理。”
  子非已經趴到一邊嘔吐去了。什麼叫變臉比翻書還快。什麼叫厚顏無恥,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如果有相機就好了,拿回象牙塔賣,我就發財了。”
  “滾。”
  兩人向將軍府走去之時,子非已經不戴斗笠了。這時候的江顏終於肯教他易容術了。他易容成顏昭。帶著江顏去拜訪將軍府。當然是悄悄地,從後院的牆上爬過去。
  “什麼人。”先上壘的是江顏,探出個頭來就被人發現了。
  “我我我我找楊將軍!”
  “下來。”眾人拿著兵器指著江顏。
  江顏哭喪著臉:“我也想下去啊,可我下不去。”
  過了一會,場面就這麼僵持著。一陣哄亮的聲音響起,才打破僵局。
  “發生什麼事。”
  “楊大哥。”江顏甜甜地叫道,可惜那嗓子,實在跟甜美扯不上關係。
  楊莆一抬頭,認出她來了,“文西妹子。”
  這一喊,江顏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子非寒毛豎得成了一個個“1”字。
  “你怎麼來了。”
  “能不能先把我弄下來。”江顏無力地說道。這個白癡真的是子非口中的那麼狡猾之人?
  “你等等。”楊莆一躍而上,抱過江顏,落到地上。
  “沒事吧。”
  “沒事,我們屋裏說話。”江顏拉起楊莆的手就往屋裏走。子非在牆外聽了直翻白眼,不要忘記這裏還有一個人啊!我要怎麼進去啊。會被當成刺客的。
  府裏眾人都自動回避。
  關上房門,楊莆才說道,“孤男寡女的,這恐怕……”
  “你能不能,救救刑大人。”
  楊莆鎮定了一下心神,文西,文西,原來如此。“你是邪劍山莊的文西護法?”
  可是細想之下並不對,據說文西護法的武功,雖不及江邪那樣出神出化,但也是絕對的高手了。難道絕世高手不會翻牆?
  “啊?”江顏有點驚訝,他怎麼會想到真正的文西,這年頭同名同姓的人大把,而且他和文西,天壤之別。一個武功高強,一個不會武功。他怎麼想到的。
  “會想救江邪的,除了邪劍山莊的人,還會有誰。”楊莆笑道。畢竟江邪可是武功公敵,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被他那駭人的名聲給嚇到了。哪里還會有人來給他求情。
  不過這也許也是江邪愛他愛到無法自拔的原因吧,就算全世界都敵視他,唯有江顏還會關心他。
  “啊?什麼江邪?”江顏呆呆地問道。怎麼扯到江邪身上。
  “你不是要來救江邪的嗎?”楊莆奇怪地問道。
  “我是來救刑……”卡住,江顏傻眼了,不知道哪里出來的念頭,刑武就是江邪。

  混亂刑場

  回到客棧的時候,江顏整個人有點恍惚了。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原來一路上有很多疑點,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江顏有點懊惱。
  子非躺在床上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看著江顏心煩,他很淡定。
  “刑武怎麼會是江邪!”江顏拍案而起,怒了。
  “可是事實如此啊。”子非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江顏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對了,如果不是江邪,子非又怎麼會去打人,還是用鞭來抽的。
  “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全 國人 民都知道的事情,還用得著我說嗎。”
  “……”
  那可如何是好……江顏為難之際,門外有了動靜,還是子非聽出來的,江顏失去武功之後已經無法做這種非人類的事情了。
  “誰。”
  “屬下參見少主。”門外的聲音響起。
  江顏指了指門口,對子非說道:“這女的的聲音很耳熟啊。”
  “不就是你現在冒充的那位嗎。”子非覺得自己的認為功夫已經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了,沒想到這傢伙更甚。
  “進來。”
  江顏眼皮一跳,幸好他回來後已經換回了男裝。這麼糗的事情,讓子非知道不打緊,讓陌生人知道也不打緊,但是讓姑娘家知道,他的臉沒地擱了。堂堂男兒竟然使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文姑娘,好久不見。”子非對文西還是挺客氣的。對女人不要太苛刻,這是所有紳士應的風度。
  可惜正在氣頭上的江顏沒空理會那種風度。他一言不發地坐在那,等著文西發話。
  “求少主救救莊主吧。”
  “我又不會武功。怎麼救。”江顏本來想說關我X事。但是忍了忍,還是沒說出口。
  “莊主有令,沒有少主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可輕易妄動。”
  “你們人手都準備好了就行動啊,問我幹什麼。”江顏無辜地說道。
  “莊主說,若是少主不同意救,便讓他就地血濺三尺。”
  子非抱著胳膊在一旁冷笑不語。江顏揮揮手,“去救人。”
  “是。”文西領命,抱拳退了出去。
  江顏看看子非:“你笑什麼。”
  子非說道“你還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江顏不屑地別過臉。
  子非見他不信,也不急,慢慢地說道:“不過他也被你吃得死死的。你們兩個,有得磨。”
  “只說我,你呢?是齊軒被你吃得死死的呢還是你把他吃得死死的?”
  “他?不成氣候。”子非自戀地甩了甩流海,這傢伙交女朋友無數,自然知道如何去抓住一個人的心。比起江顏,他實在算是情場老手了。
  江顏沒理他,自已給自己倒了杯水。
  “不去見一面麼?萬一救不出來,那可是連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
  “不去。”江顏狠狠地灌了一杯水,突然站起來,往外走。
  “去哪?”
  “廁所!”
  江顏不知道為何百姓那麼喜歡看砍頭,還未到行刑時間,周圍已經圍滿了人。江顏好不容易擠進去,便看見江邪已經被剝了人皮面具,跪在刑臺上。
  江顏看到這一幕覺得有點難受。他本是個肆意的江湖人。楊莆一隊騎兵也耐何不了他,如今卻要跪在這裏示眾。江顏有點不能接受。
  “人犯江邪,作惡多端,冒充他人,參加武試,欺君犯上。罪當斬!”
  江顏四處看看,直到看到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江顏才松了一口氣,站在人群裏還不忘念道:“文西,加油。”
  刑場驚變,本以為一切都會順利,至少文西的武功,在江湖來說,不算三腳貓。就在江顏以為可以順利救出人的時候,突然又一高手沖出來。和文西鬥上了。江顏認出了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莫畏林。那麼莫尋歡是不是在附近?江顏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莫尋歡的影子。
  讓江顏覺得沮喪的是,莫畏林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群兵馬。他的兵馬,可不是朝廷的那些三腳貓。而是縹緲峰的高手。
  江顏往刑場扔煙霧彈,製造混亂。邪劍山莊的人少,因為來的時候沒想到會有埋伏。而且還是以江湖制江湖。所以打起來有點吃力。百姓們亂成了一片。江顏混在人群中沒有易容。對於在場的官員來說,他也不過是個陌生的百姓而已。顏昭的失蹤還沒有來得及立案。江顏的出現和顏昭並不衝突。
  但是唯一算漏了一點,莫畏林認得江顏。
  “抓住他。”剛說完,便有幾個縹緲峰弟子向江顏撲來。文西見狀,想去救,卻被楊莆纏住。沒想到這個常勝將軍的武功並不弱,這也是眾人失算之一。江顏掏出霹靂彈,往來人身上扔。眾人以為是煙霧彈。沒放在心上。只沒想到江顏這次扔的是炸彈。由子非這個理化天才制出來給他防身的東西。
  頓時敵人被炸出了血。隨著轟隆的巨響,場面更加混亂了。撲向江顏的人沒少反多。眼看江顏就要被劈成兩半之時,一陣勁風把對手給拍走了。江顏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子非。
  “謝了。”
  “你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添亂的。”子非把人拎到一邊。
  “子非,你來救人能不能把人皮面具給卸了。頂著我的臉到處去犯罪,可別弄大了別人的肚子然後讓我負責就行了。”
  “日,早知道我不該出現的。”子非直接把人夾上刑台,解了江邪身上的繩子。
  江邪卻沒看江顏,拿過子非手中的劍,淡淡地說了句:“文西,將解藥拿來。”
  文西借著縫隙在懷裏掏出解藥。扔給江邪。
  “阻止他,讓他恢復武功就遭了。”楊莆喊道。
  莫畏林最先反應過來,伸手一掌,想將解藥於半空中掌碎。江顏跑上前去,欲奪解藥。伸手一抓,手臂沒有躲過莫畏林的掌風。骨頭碎裂的聲音,不少人都聽見了。
  就在他被打中後,江邪已經跑到他身邊。剛才已經本能性地追上他了,但還是不及掌風快。接過江顏欲倒下的身子。吞他他遞到口中的解藥。
  “你帶顏顏先走。”江邪將人交給子非,運了運氣,轉身離開。
  江顏疼得分不清南北了,卻能清晰地聽見江邪的話。
  “喂你沒事吧。”子非拍了拍江顏。
  江顏痛得說不出話來,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這次考試,應該可以,過了。呵呵。”
  “是啊,你是過了,我可就慘了。”
  “對不起。等我死了之後,你再動手吧。我拜託的。”
  “不幹。你敢現在死,我立刻就和江邪勢不兩立。”子非看到江顏一隻手垂下來,有點難受。雖然知道就算現在瘸了瞎了,回到象牙塔又是一條好漢。但是他還是看不得好兄弟受那麼重的傷。
  “我睡一覺。”江顏疲憊地閉上眼。
  “不要睡,江顏!”子非抱著他拼命地搖。“江顏。”還伴著馬景濤式的吼叫。
  江顏眼睛一睜開,跟著吼道:“吵個毛啊,我是真的只是想睡覺而已。你再像叫喪一樣叫我就閹了你。”
  結果,用力過度,這次是真的暈了過去。

  到此為止

  睜開眼睛是被疼醒的,床是寬大的,足又並躺下十個人。那柔軟的觸感讓江顏有種錯覺,像是回到他的公寓一般。粉色的簾布輕輕地舞動。很安靜……很安靜。
  江顏支起身了,手臂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已經包紮好了。看見屋內擺設挺華麗,只不知是誰人家才是。
  腳步聲漸近之時,江顏定定地看著門外。
  “……”
  “……”
  尷尬,江邪進來的時候沒想到他已經醒了,而且還坐起來看著門外。結果兩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我來,替你換藥。”
  “……”
  見他不答,江邪直接走過去,輕輕地捧起他的手,江顏有點不自在,因為他的動作太溫柔,讓江顏感覺到悸動。
  “你不必……”
  江邪突然抬起頭來,那棱角分明的臉,一下子把江顏憋得無法言語了。
  “不用擔心,我不會強迫你什麼的。”江邪微微地笑起來,“甚至連回應都不用。你甚至可以無視我的感情。你怎麼開心就怎麼過吧。”
  江顏心一抽,聽到他這些話,他應該感到高興的不是麼,不用東跑西逃了,只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這的確是他夢寐以求的,但是不知為何,心裏似乎缺了一個洞。急需一點東西來填補。
  “我也想啊,但是你老是在我的面前晃,我想無視也不行呀。”江顏剛說完就後悔了。有點委屈地低下頭。卻不由想抽打自己的嘴巴,明明想的不是這樣的。但總是不經意間就傷害他。
  “我以後,不會了。”江邪幫他換了藥,“你的肩膀骨頭斷裂了。今後不可拿過重的東西。生活上有什麼不方便,我讓文西來照顧你吧。”
  “呃,不用客氣。”江顏說完立刻閉上了嘴。他果然是太緊張了,才導致老說錯話。
  江邪沒有反駁他的話,替他換好藥,轉身退出房間。門合上的時候,江顏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江邪離開後,江顏便發了高燒,傷口感染了,說話都迷迷糊糊的。把藥送給他他也不吃,最後是子非強灌給他,又生生吐出來。病情是一拖再拖。
  “為什麼不吃?”子非生氣,卻不能把他怎麼樣。江顏的身子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再不調養,遲早膏石無用。
  “我想回,象牙塔。”江顏推開他的藥,有些痛苦地喘著氣。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回去了。”子非抱著碗,若有所思地說道。
  “……”
  “啊不對,你回去了那江邪怎麼辦。”子非抓著他的手問道。
  “既不能相守,便到此為止吧。”江顏微笑著說道。
  子非覺得有點難受。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愛上不該愛的人。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也許江顏當年不應該在江邪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的情況下,讓江邪愛上他。也許江邪當年不該在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情況下,還強要了他。
  如果沒有走出那一步,那麼就算是愛了,他們也會默契地選擇沉默。直至死亡。
  江顏從懷裏掏出那顆藥,當年子非給他的藥。回去之前,把這裏的記憶拋卻。
  用最後一口氣咽下藥。之後就再無聲息了。
  子非看著那具屍體,有點欲哭無淚,“顏顏,藥效都還沒有發作,你就掛了。”
  馬車上,文西接過一隻飛來的鴿子,拿出裏面的紙條。看了看一旁正在閉目假寐的江邪。
  “什麼事?”
  “少主,死了。”
  狹長的雙目猛然一睜,時光仿佛停止一般……

  結局- -

  房間裏充滿著咖啡香,江顏看著杯中漆黑的顏色,咖啡不放糖,他漸漸愛上這種味道。回到象牙塔也有一個多星期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嚴重懷疑子非給他的藥是不是假冒偽劣產品。竟然沒效的。等那個傢伙回來,他肯定要把人按到地板上狠狠地抽打一番。
  記憶,真的是很玄妙的東西,江顏竟然覺得思念並不是很痛苦。甚至帶著一絲甜意。他會想起那人的一舉一動。想起他的真心以待。在這世間,如此深情彌足珍貴。碰巧讓他給遇上了。如果真的有至死不渝……他現在,信了。
  “江顏,到辦公室拿你的畢業證書。”一個月的悠閒日子,江顏已經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扔在腦後了。今天如願以償,竟然沒有想像中的興奮。
  “好。”江顏放下手中的畫本和鉛筆。走出大門。風吹起黑白的紙張,散落一地。
  “這是你的畢業證書,辛苦了。”博士周看了他一眼。江顏已經穩重多了。十八年前他回來的時候,還有心思在檢討會上與自己理論,但是這一次,顯得頹廢多了。檢討會上他一言不發,只扔下一句:“我的愛情,論不到別人指手劃腳來分析。畢業證書如果象牙塔不發,我不要了。”
  說完轉身離開。合上門之後,他松了一口氣,大不了到街上乞討,拿到畢業證可以進帝國政要機構工作而已。那不過是老爸的願望而已,
  剛想完,走出象牙塔就看見他老爸從車裏走出來。
  “父親。”江顏有點疲倦地叫道。同樣是父親,為何江邪卻給他截然不同的感覺。
  “顏顏。回家吧。”
  “爸。”江顏心頭一暖,眼睛都有點濕潤了。
  “不要太為難自己,我不記得我有給你過多的壓力。”江父將兒子帶上車手坐。自己也坐進去。
  “沒有。一開始只是不甘心。憑什麼我成績全優竟然不得畢業。”江顏靠著車後背,直到後來才知道這最後的畢業考試太折騰人了。他考的是人心,不是知識。”
  “身體還好嗎?”
  “呵。在這裏,身體永遠是健康的。”雖然在那個世界傷痕累累。雖然在那個世界曾經飛岩走壁,但在這裏,永遠只能以汽車代步。一個時代和一個時代是相隔開來的,如果混亂了,那就不符合生產力的發展。會造成一定的混亂。
  “那我就放心了。我們父子兩也有許多年沒見了。只你們老師說你們在進行最後的考試。我不好打擾。上一次回來的時候怎麼不回家看看。”
  “我,急於畢業。走得太急,對不起。”
  “跟爸爸還道什麼歉?今天你今天回來,你媽媽給你鈍了雞湯。”
  “呵。”江顏笑了笑。一轉頭便看到車後鏡。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一時呆了……
  “這位是?”
  “他是爸爸新請來的保鏢,剛從保鏢公會完成試練的,以後就是你的專屬保鏢了。”
  “顏少爺好,江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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