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弦·嘉蘭諾德
受:梵音·F·嘉蘭諾德(梵音)


誰說殺手一定要酷酷的……
誰說精靈不能搞BL……
如果延長像世界一樣長的壽命
那麽追求愛情的腳步能一同延長嗎
如果在善良美好的精靈中出生
那麽我也能如贊美詩一樣美好嗎
愛情是否經的起時間的考驗  第一章

  梵音纖長的手指插入額角的長發,順著髮絲的方向滑下,黑色的長發反射著神秘的柔光。

  寂靜的夜裡,在房間柔和的燈光下,梵音看著自己的手指在黑髮中出沒,電視裡正在播放著武林外傳。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著因為震動,在桌子上打轉的手機.

  梵音將手機拿了起來,按下了通話鍵。

  「梵,明天到公司來,有任務。」

  「嗯,明天見。」

  梵音睜開眼睛,像洗過一樣幹淨的天空,又高又純淨,像極了去年去西藏旅遊所看到的天空。

  蒼穹浩淼的天空讓人覺得自己離天神是那麼近,讓人的心變的如此虔誠。心平氣和的聽著陌生的語言,很自在的微笑。漂亮的讓人憂傷的天空藍色,這裡的天空也是一樣。

  「露德!起風了,我們回去吧。」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響起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是在叫自己。 

  梵音應了一聲:「嗯。」稚嫩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一個剛出生的8個月的嬰兒。

  梵音的職業比較特別,職業的殺手。自從相依為命的父親死了以後就開始了殺手的職業生涯。

  並不覺得殺手有多辛酸的內心世界,起碼自己是這樣覺得的。

  因為自己不喜歡單干,所以五年前就加入了一個國際殺手組織,負責中亞地區的生意。

  一年後,一紙通知將他調回了美國紐約總部,世界最大的犯罪城市。梵音帶著滿腹的抱怨來到了紐約總部以後才發現,這裡比中亞的工作輕鬆的多。一年大概就三、四次任務,其餘時間全部交給自己支配。

  於是梵音在熟悉了紐約的生活之後開了一間門面不大的花店來打發時間。在每年的四、五月份的時候就會將花店交給朋友打理,自己則背上背包滿世界的去旅遊。

  生活過的愜意而自在。

  一個人,若能將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劃分清楚,那麼他會輕鬆很多。這句話對一個職業殺手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中國有句話說,夜路走多了自然會碰到鬼。殺人殺的多了,也逃不過被人殺的一天。

  殺手不是一個職業的格鬥家也不是長年累月接受嚴酷訓練的特種兵,殺手只是一個躲在暗處等待機會行動的投機者。

  一擊不中很有可能面對死亡。梵音就是這樣,可笑的是自己死前居然還在想,這件事情以後誰去拿我的意外傷害保險,今年准備去冰島的計劃看來實現不了了……

  當梵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被女人生下來了,可是……應該是重新投胎的自己居然還有以前的記憶。

  看看自己粉嫩的小手,握了握……嗚……好可愛的手。

  女人將小娃娃抱抱好,往家走去,忽然停下來看著娃娃道:「露德,真奇怪,你的頭髮和眼睛一點也不像我,竟然是黑色的呢,」說著親了親他的小臉,「真是少見……你父親也不是這樣的呢……」

  娃娃像聽聽懂的一樣摸了摸自己的頭,可惜只摸到可憐的一縷短髮。嗚……還好,還留著一點中國人的樣子……

  梵音是阿拉伯人和中國人的混血兒,一眼看不太出來。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不不同的。

  女人被孩子的樣子逗樂了,輕輕的笑了起來。

  梵音乖乖的靠在女人肩膀上,這個漂亮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從出生就沒有見過父親,女人也很少提起,即使提起了也是像提起一個朋友一樣的語氣,沒有怨恨,沒有難過。

  而這個世界卻是和自己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沒有機械,沒有鋼筋水泥的世界,也沒有電,沒有塑料,從服裝上來看有點像中世紀的感覺。

  正想著,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可是有人比他們先到達了他們的家。

  女人疑惑的看著不請自來的兩個陌生人。

  兩個陌生人都戴著寬邊帽子,低垂著帽簷,坐在椅子上,看到女人進來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夫人,您好,請寬恕我們的冒昧打擾。」他們摘下帽子,梵音看到他們後的表情在別人看起來一定非常奇怪。他睜著漂亮的黑色眼睛看著那兩個人。

  第一眼他覺得這兩個陌生人應該是男的,可是又不敢肯定。那兩個陌生人大概一米七十幾公分,淡金色的長發被幹淨的紮了起來,白皙的皮膚中透出健康的顏色。他們的眼睛是水藍色,彷彿純淨的寶石一樣在他們的眼中流轉。

  「你……你們是哪裡來的精靈?」女人的聲音裡梵音聽出了擔憂。

  「我們是來自瓦貝耐拉——精靈王的森林,我們要帶回吾族的血統。」那兩個精靈的聲音非常好聽,帶著微妙的抑揚頓挫,讓人聽著很舒服,可是女人聽了這個話卻蒼白了一張臉。

  一個精靈將帽子重新扣在頭上,伸出雙手:「把孩子給我們,我們把他帶回我們的精靈王身邊。」

  「那、那麼他……」女人將孩子緊緊抱著。

  「如果您說的是您的丈夫的話,他出意外已經死了,精靈王會找人撫養他和你的孩子。」精靈說,語氣誠懇而憂傷,「對於半精靈來說,人類的世界不適合他。」

  女人還是抱著梵音,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精靈的懷中。精靈小心的抱著梵音:「夫人,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請您放心。」

  女人點了點頭,一個精靈解下自己身上銀灰色的披風,將它包在孩子身上。兩個精靈對女人一齊道了聲再見,然後就出門了。

  梵音趴在精靈的肩頭上看著女人,沒有哭也沒有吵鬧,女人也一樣,對於分別,大家已經習慣,所以彼此會拿出最好的分別方式。

  直到木屋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梵音疲憊的閉上眼睛。

  兩個精靈開始了對話。

  「這個小傢伙怎麼是黑色的頭髮和眼睛?不會認錯人了吧?」

  「這個孩子的確是半精靈,看他的樣子,族裡的人大概會不喜歡他吧。」

  「啊,他的耳朵也不是尖尖的,真是糟糕。」

  「沒辦法,我們只好先拿去給精靈王,讓精靈王幫他找養父母吧。」

  「精靈們根本不會承認他屬於精靈,誰會願意撫養他呢。」

  「……」另一個精靈開始沉默,然後兩個人就安靜的趕路。

  嗚……我要回去,我不要做受人鄙視的半精靈。

  感覺背上的孩子開始吵鬧,精靈放慢速度,輕輕安撫著他的背。

  一陣響亮的啼哭打破了安靜,兩個精靈手忙腳亂的的開始安慰孩子,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子夜,梵音開始入睡,誰讓他在小孩的身體裡呢……

  梵音睡得很好,一點噩夢也沒有做,直到被吵醒。

  「嗷……嗷嗷……」發出抱怨的聲音,操,沒看見老子在睡覺嗎!

  「娃娃,醒醒,吾王在看著你呢。」屁屁被人拍了。

  「嗷……嗷嗷……」(操,當心老子拿AK47把你掃成蜂巢蛋糕!) 

  「娃娃……?」

  「嗷……!」 梵音睜開眼睛瞪著前面(我枕頭下的沙漠之鷹捏!)

  額……忘記自己已經穿越了…

  梵音抬起小小的腦袋好奇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無數白色的柱子撐起的弧形門的中央的大廳,周圍是細細的流水聲,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優美的音樂和低低的交談聲。

  梵音向前看,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階上坐著一男人,銀色的長發被仔細的編好梳起,深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只是沉靜的讓人疑惑。

  「把他抱過來。」大殿裡是精靈王動聽的聲音。他的聲音略略有些低沉,讓人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會兒梵音被送到了精靈王手裡,梵音看著這個精靈王,有些出神。

  漂亮的臉不失陽剛氣,棱角溫和,不像帝王一樣有著讓人害怕的氣息,卻有著王者的仁慈。那墨綠色的眼睛中好似有星辰在流轉,帶著讓人著迷的光彩。

  梵音心裡嘆了口氣,還好我不是女的……墨綠色的眼睛彷彿要要人吸進去一樣的深邃.梵音的身體輕輕一顫,精靈王纖長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圓圓的小臉,然後向台階下的人問:「有人願意收養這個孩子嗎?」

  台階下沒有人回答,精靈王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回答。於是他轉頭對旁邊那個白色鬍子都長及膝蓋的老精靈道:「那麼就把這個孩子過繼給我吧,讓他成為我的孩子。」

  第二章

  台階下沒有人回答,精靈王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回答。於是他轉頭對旁邊那個白色鬍子都長及膝蓋的老精靈道:「那麼就把這個孩子過繼給我吧,讓他成為我的孩子。」

  老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那麼等這個孩子滿週歲了,我會給他準備儀式,賜他高貴的姓。

  精靈王笑了笑:「麻煩您了。

  啊……真是有禮貌的人,當然,台階底下的精靈免不了一番議論。

  一會有一個女精靈將梵音從精靈王的懷中抱走,我趴在女精靈的肩頭,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精靈王。他像是感知了梵音的視線一樣,向他笑了笑,梵音立刻扭回頭,臉變的像個蘋果,不是紅色的,而是青蘋果……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被抱著的梵音一路打量這裡的景色,出了大殿是一條纏滿紫藤花的迴廊,女精靈帶著他輕輕的走過,陽光溫和的讓梵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誰說本少爺沒人要了,精靈王是我爸,我看誰敢欺負我,哼哼……

  走過一個個像畫一樣漂亮的地方,最後走上螺旋的階梯,走進了一個華麗的房間

  漂亮的中世紀房間,簾幔低垂,漂亮的銀色茶具,柔軟的東方絲綢的墊子……

  然後小小的身體被放入柔軟舒適的的嬰兒籃裡,一會房間裡便暗下來,估計是那個女精靈拉上了窗簾。

  真舒服……梵音蹭了蹭錦被,慢慢的閉上眼睛。

  嗚……肚子餓了,打個電話叫外賣吧……手機應該在枕頭底下吧……我摸……咦?沒有……我再摸……恩?這個是什麼?怎麼我的被被不平?

  梵音疑惑的張開眼睛,發現自己的手正放在一點紅紅的突起上面……這個好像是……某男的胸部……

  躺在自己旁邊的是精靈王,這又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內……怎麼精靈也喜歡裸睡……轉頭看看自己的嬰兒籃在大床的幾步之外,自己竟被圈在精靈王懷裡。

  現在應該是晚上了吧,外面還很暗,涼涼的晚風吹進來很舒服……可是我肚子好餓啦……

  自己找東西吃是不可能了,只好求助旁邊那個穿的一絲不掛的精靈王了。

  我搖……

  搖不動。

  我撞……

  他好像沒感覺……

  那個……不要怪我……

  我咬!

  終於在梵音快餓死前精靈王張開了墨綠色的眼睛。

  看著自己一手的口水和正在努力啃著自己手的娃娃,精靈王皺了皺眉頭,將娃娃提了起來。

  「不要在我的手臂上擦口水。」

  嘴角還流著晶亮的液體的娃娃也皺著眉頭,黑色的眼睛漂亮的讓人忍不住親吻。

  娃娃用手點了點肚子,表示自己餓了。

  「餓了嗎?」精靈王從床上坐起來,這人果然沒穿衣服……銀色的頭髮柔順的垂下了,本來覺得

  有點纖細的身體其實卻意外的強壯。  

精靈王拿起床頭的絲帕將自己手臂上的口水擦了擦,然後將梵音的嘴巴也擦乾淨。隨手披了一件睡衣,將娃娃抱了起來。  

桌子上只有一些水果和水,精靈王坐下了,拿起一個蘋果遞給懷裡的娃娃。

  啊,蘋果,我喜歡!  

  梵音張開嘴一咬……

  「不要在蘋果上面涂口水。」

  嗚……

  梵音委屈的低下頭,然後張開嘴——我還沒有長牙,要不給我榨果汁……

  精靈王笑了笑,拿起草莓給娃娃。

  啊,草莓,我也喜歡!

  我再咬……

  「不要把草莓含在嘴裡當糖吃……」精靈王將手伸在梵音面前,「吐出來。」

  嗚……草莓也好硬……

  梵音將沾滿口水的草莓吐在了精靈王漂亮的手上,精靈王皺了皺眉頭,將它放在了一邊。

  「嗷……」(草莓……)

  精靈王將梵音抱起來,走回床上道:「沒有東西吃,等早上再叫人給你弄來吃。」

  「嗷……」(不會吧……)梵音正打算響亮的哭出來的時候。精靈王將他放回了床上。剛想抗議的梵音忽然覺得排山倒海的睡意向自己襲來,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進入的沉沉的夢鄉。等多年後梵音接觸了魔法,才明白原來那天晚上精靈王對自己用了魔法……

  精靈王和人類的王不一樣,沒有那麼多國家大事要做,歲月漫長,在梵音所看到的精靈王的生活,不過就是看書,音樂,詩詞還有……發呆……當然,別的精靈可以將精靈王的發呆理解為冥想。

  精靈王的房間出來便是一個漂亮的花園。人類習慣將美麗的植物圈在自己的建築中,而精靈則相反。他們在藝術上有好的過分的天分。他們在設計上在設計上被糅合入了當地周圍的自然景緻,盡顯自然之美,但他們都無一例外的也很重視建築的牢固與防禦性。

  到處是植物,還好我沒有花粉過敏史。今天沒有什麼事情,精靈王的打扮顯得很隨意。銀色的頭髮沒有紮起來,而是任其垂著,他穿著白色的長袍,領口和袖口用銀線繡著精緻的圖案,在陽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

  他坐在紫籐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書,膝蓋上抱著一個粉雕玉諑的小娃娃

  精靈王放下書,懷中的小娃娃也停下了手中正在玩著的精靈王的銀色頭髮。抬頭看著精靈王。

  精靈王白皙的手輕輕撫摸娃娃小小的耳朵,然後張開嘴說了一句話。

  梵音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精靈王放慢語速再講了一遍。梵音撅起嘴巴,顯現出不滿的情緒。就是聽不懂,說慢了還是聽不懂。

  精靈王今天似乎特別的有耐心,又慢慢的說了一遍。雖然帶著厭煩的情緒,不過梵音真的覺得精靈王的聲音非常好聽,如果他開口唱歌一定比現在的流行歌好聽無數倍。

  精靈王說完以後沒有再重複,而是拿平常交談的語言道:「看起來你是不會精靈語了,是因為在人類世界太久的關係嗎?」他低下頭親了親梵音的眼瞼,柔軟的觸覺。

  「如果不會精靈語就無法被承認是精靈族的人,現在大家說的都是精靈語,等你會開口說話了大家就知道你不會精靈語了,那就要看不起你,所以現在就要開始學精靈語好嗎?」

  精靈王的聲音輕柔而低沉,梵音無奈的點了點頭,自己在人類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重新學另一種語言真是麻煩。想起以前學英語的情景,梵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了精靈王的輕笑聲,精靈王纖長的手指戳了戳梵音圓圓的小臉。

  討厭……我咬!梵音一口咬住,精靈王抬起手,梵音就這樣掛在了半空中。

  嗚……我不要放開他的手,我不要掉下去……

  精靈王終於將他又放回了腿上。逗著梵音鬧了一會開始教梵音講話。

  精靈王說了兩個字,然後看著梵音,意思是叫他再說一便。

  梵音硬著頭皮,奶聲奶氣的重複了一便:「#¥……#%—」

  「不對……是……」精靈王再說了一遍。

  「#¥……#%—」

  「……」

  教了一個下午,梵音終於說的有點像了。精靈王正色告訴他:「剛才那個詞是對我的稱呼,按人類語言來說那個詞的意思是,父君。」

  咋聽起來像夫君……

  沒辦法,既然精靈王已經說了要學,那個學吧。

  精靈王說,精靈是至上神的孩子,在日月甦醒之前,精靈就存在了。神給予了精靈永生,不受疾病折磨也不畏寒暑,賦予了精靈美麗的外表和華麗的歌喉。精靈在遠東的星空下醒來,是第一個創造語言的種族。

  梵音的牙牙語很不標準,不太有把握自己學的像不像,但是精靈語中一些簡單的詞彙是明白了。

  嗚……做精靈好累。

  第三章

  當梵音十一個月大的時候已經會爬爬走走,精靈王似乎是怕娃娃亂爬,所以在床的周圍設下了柔和的結界,防止他掉下去,晚上總是將他圈在自己的懷中.

  精靈王經常帶著梵音四處走走看看,精靈王的森林裡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仙境。漂亮的白色建築在樹林中時隱時現,充滿著想像力的雕刻和高超的建築工藝。

  史詩一樣的故事被雕刻在牆壁上,精靈們有著最優雅的舉止和溫和的笑容。

  看到他們日復一日的生活,梵音開始感嘆在人類世界中的生活。人類沒有精靈的永生和絕色的容貌,他們被病痛和慾望所困,早就已經迷失了靈魂的方向。

  能聽懂精靈語後的梵音開始傾聽各種各樣的聲音。精靈王說的沒有錯,精靈是非常高傲的種族,他們不承認有人類血統的自己,即使是精靈王在的場合,他們也不掩飾對人類血統的輕蔑。

  直到為梵音舉行過繼儀式的時候,這樣的聲音始終沒有消退的跡象。也有不時拜訪的精靈勸精靈王不要這樣做,這對精靈種族來說是一種侮辱。

  這時候的精靈王會表現的非常冷漠,墨綠色的眼睛中竟然也有讓人恐懼的寒意。

  在滿週歲的前天晚上,精靈王將梵音抱在腿上,問道:「明天是你過繼給我的日子,我將會賜你姓名,你母親以前給你取過名字嗎?」

  梵音想起那個女人漂亮的側臉,以及她欲語還休的憂傷,梵音輕輕的點了點頭。

  「叫什麼名字?」

  「……梵音。」

  精靈國中溫度舒適,氣溫不會太高太低,很少下雨,但是植物都長的很好。精靈們大多飼養著獨角獸,這種在古代神話中出現的動物,現在正從梵音面前慢慢的走過。過它們非常討厭梵音的碰觸,大概因為梵音是人類的關係,或者梵音從骨子裡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在這樣的精靈國中,梵音已經到了週歲,於是開始了過繼的儀式。

  大概是這個時候還沒有21世紀出現的住房緊張問題,一個個大廳都大的離譜。

  這是比上次更大的大廳,大廳的頂上竟然是一片星空,蒼穹上星光閃爍,廳內是一片柔和的光亮,竟然讓人忘了剛進來之前外面是陽光燦爛。

  精靈王依舊坐在台階上,梵音被一個女精靈抱著,精靈的老族長正在讀著長長的禱詞。

  那個大殿十分漂亮,梵音好奇的東看西看,最後看著繁星慢慢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自己在精靈王的懷中了。

  怎麼老不穿衣服,想著便把精靈王撞醒。

  「父君……」

  精靈王睜開漂亮的墨綠色眼睛,看著醒過來的娃娃。

  「星星……」 梵音指指外面的星星,梵音的意思是,自己在舉行儀式的時候不是故意睡著的,可是自己所知道的精靈語詞彙有限,所以就這樣比畫了一下。

  「梵音是說今天大殿裡的星星嗎?」

  「嗯……」

  精靈王坐了起來,將小梵音抱在懷中,掀起白色的沙簾,夜空一片晴朗,夜風中隱隱傳來輕柔的音樂和歌聲。

  沒污染就是好,星星都那麼明亮,那麼漂亮,真好就好像鑽石一樣,能給21世紀的人看見就好了。

  精靈王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娃娃很不乖噢,這麼重要的日子竟然睡著了。」

  「啊……」(不是的……)梵音搖了搖小腦袋,小小的手指著天空:「星星……」

  「是因為星星嗎……」精靈王竟然發出了一聲嘆息,「大殿頂上蒼穹裡的星星,是等待甦醒的靈魂啊……」

  啊?啥?梵音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好像無論那個國家都會覺得星星是死去的人的靈魂。

  「精靈有著永生,死亡的含義也和人類不同,人類的死亡是指肉體的消失,而精靈的死亡是指靈魂的消逝。精靈的肉體因為某些意外損壞或者消逝以後,靈魂會回到這裡,也就是今天的大殿這裡等待著重新甦醒。」

  哇……這就是人類所期待的長生不老嗎?那意味著精靈是最接近神的種族嗎?

  精靈王看著梵音稚嫩的臉上變化著的表情忽然道:「可是,我覺得……神最寵愛的種族還是人類吧,他給了人類最好的禮物。」

  是什麼?

  梵音瞪大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精靈會羨慕人類嗎?

  「死亡。」

  梵音困惑著偏了偏頭,精靈王漂亮的瞳孔中星光流轉,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他低頭親了親梵音的臉頰,「以後你會明白的。」

  夜風輕拂,梵音第一次對精靈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在多年後才明白,精靈的永生是一直到世界毀滅才能消亡。他們的命運是和整個世界聯繫在一起。

  梵音到了三歲後開始接受教育,老師並不會因為他是精靈王的孩子而特別關照他,果然是和人類利益社會不一樣的社會啊。梵音一邊感慨著一邊乖乖的唸書。

  其實精靈的教育方法很活絡,精靈有太多的時間,所以並不急在一時。

  對梵音來說最難的還是精靈語,也許是因為精靈是古老的種族,它有比人類更多的詞彙和語言技巧,掌握精靈語後對學習元素魔法有很大的用處。

  能言語的梵音對自己的聲音很滿意,柔柔的童音帶著好聽的中音,因為梵音一直是一個懶散的人,所以他說話的語速也不快,好聽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慵懶,說不出的誘人。

  不過也是在三歲的時候才知道了自己的姓,精靈王家族的姓:嘉蘭諾德(Galanodel,意為「月之呢喃」),梵音·F·嘉蘭諾德。因為精靈族中一般沒有特別強的家族觀念,這和暗精靈正好相反。

  不過心智年齡已經三十的梵音卻很奇怪,為什麼精靈王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呢?

  但是梵音也不好直接問,於是某天午後,在精靈王的腿上睡覺的梵音忽然坐起來道:「父君。」

  「嗯?」精靈王低下頭,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懷中黑髮的孩子。

  「為什麼我沒有母親?」恩……這樣問應該比較容易吧?

  「梵音的母親在很遠的地方……等梵音長大了,父君帶你去好嗎?」

  「好……」他打算帶我去看我人類的母親嗎,呃……精靈一百歲才算成年,等到那時候我人類的母親老早死掉了,不死也變老妖怪了……,「那、那為什麼你們不住一起呢?」

  精靈王笑了一下:「因為母親不習慣這裡的生活,所以住到了遠方。」

  「噢……」操,把我當小孩子(本來就是)梵音裝做疲倦的樣子將頭埋在精靈王的懷中,想不到精靈王也會這樣說謊,都說精靈王是最接近至上神的存在,為什麼精靈王還會說謊呢……

  教精靈語言的是一位女精靈,她看起來大概就二十多歲,長長的金發打著卷,她的聲音清新的像清晨的露珠,從外表上怎麼也看不出來她是位語言學者。

  「老師老師,為什麼精靈王沒有妻子呢?」 梵音奶聲奶氣的拉著老師的手問問題。

  女精靈輕聲笑了起來:「梵音不知道嗎?精靈王是不用交配的。」

  「為什麼呢?」 梵音用大大的眼睛看著女精靈,難道是精靈沒有那個什麼能力?哇,這個消息好勁爆。

  女精靈拉著梵音的手道:「精靈王是最接近至高神的存在,精靈們也永遠只有一個王,精靈王的身體不會損傷,即使肉體消失,靈魂也可以在神殿中重新復活甦醒。他將帶著我們精靈族直到這個世界崩壞。梵音明白了嗎?」

  梵音乖巧的搖搖頭,心中卻瞭然,原來如此,既然精靈王一直是他一個人,那麼就沒有生孩子的必要,也不需要女性,那麼父君下面的那根……啊……梵音的臉一下子紅起來,我在想什麼……

  不過,精靈會像人類一樣有寂寞這種情緒嗎?

  這天回家精靈王依然在花園中等他一起喝下午茶,但是精靈王身邊還站著一個男孩子。

  精靈王向梵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梵音剛想坐到旁邊的座位上卻被精靈王抱了起來放在腿上。

  ……討厭,我不要做小孩子……

  精靈王的手輕輕撫摸梵音黑色的長發,聲音輕柔:「梵音,這個是利亞頓家(Liadon,意為「銀葉」)的孩子,今年6歲,明天和你一起學習精靈語。」

  梵音抬起頭看著站在父君旁邊的孩子,淡金色的長發,柔順的垂下來,藍色的顏色一如西藏的天空般純淨。按年紀來說,要比梵音大上3歲。

  第四章

  梵音抬起頭看著站在父君旁邊的孩子,淡金色的長發,柔順的垂下來,藍色的顏色一如西藏的天空般純淨。按年紀來說,要比梵音大上3歲。

  利亞頓家的孩子嗎……是那個精靈們中最驍勇善戰的家族嗎,可是在這個孩子眼中怎麼沒察覺到什麼。梵音忍不住又好奇的看了一眼,沒什麼特別的啊,只是比一般的孩子要穩重些,也許是在精靈王面前的關係吧。

  「梵音,自我介紹一下。」精靈王輕輕的拍了拍梵音的背。

  「你好,我是梵音,」 梵音想了一會道,「做個朋友吧。」

  那個男孩子微微笑了下,拉起梵音的手,彎下腰,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我是利亞頓家的月白,我聽說過你,精靈王的孩子。」

  呃,精靈的孩子都那麼早熟嗎,梵音連忙抽回手,怔怔的看著月白。

  精靈王輕聲笑了起來,將梵音被吻過的手握在自己手裡:「別怕,月白只是將你當成了女孩子。」

  是嗎?梵音轉頭看月白,卻沒有在他臉上發現尷尬的神情,於是不快的悶哼了一聲。

  精靈王發現了梵音的不快,讓月白先回去。

  「父君……」 梵音向精靈王懷中蹭了蹭。

  「怎麼了?」

  梵音抬頭問:「為什麼他六歲才來學精靈語,是不是因為他特別笨?」

  精靈王聽了以後臉上露出了微笑,「月白在之前都在學習別的東西,現在已經學完了,所以才來學習精靈語。」

  「切……」 梵音露出不爽的表情。

  精靈王低頭親了親梵音的眼睛,「娃娃討厭他嗎?」

  「不是……」 梵音笑了笑,「是怕他將我比下去了,父君就不喜歡我了。」

  精靈王道:「父君只喜歡娃娃。」

  「真的嗎?」

  精靈王的墨綠色眼睛,像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看的梵音一陣窒息,連忙轉開了頭。

  精靈族一直是最高傲的種族,所以帶有人族血統的梵音沒有任何朋友,除了月白。

  月白是個很安靜的人,感覺上來說和精靈王有些相似,都是柔和的人。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想起來就像是自己的錯覺。

  大家都說利亞頓家的月白將來一定是個出色的精靈戰士,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看到過月白和別人打架的樣子。

  有些人說,殺手都是寂寞的,事實上也是如此,幸好我也習慣了這些寂寞。在人類中生活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被隔離在了外面,或者說自己為自己造了一面高牆,即使走在鬧市也有揮散不去的孤獨。

  也有人說一樣寂寞的景色可以安慰寂寞的人。所以我經常一個人去旅遊,去那些漂亮的、人少的地方,那些地方安靜而美麗,卻讓人覺得極端的寂寞。也去過一些人多的旅遊勝地,小販、垃圾、閃光相機、汗味……無法忍受的擁擠

  還是一個人好,和那些寂寞的美麗景色一起。也許寂寞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

  直到遇到了那個男人……

  「梵音……梵音……」

  「嗯……」 梵音揉了揉眼睛後,抬頭看見月白看著自己,「怎麼了?」

  「你怎麼睡著了?太陽已經下山了,該回去了。」月白將梵音額前的黑色頭髮挑開,「精靈王會擔心的。」

  梵音點了點頭,從草地上爬起來,太陽的確已經下山了。已經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梵音覺得21世紀就像是自己做的一個漫長的夢。

  忽然困惑的想,到底是誰在誰的夢裡呢?是成了精靈的我做了一個關於人類的夢,還是我現在根本是在夢裡呢?

  「梵音,你怎麼了?」月白看著梵音,在消失的夕陽下,梵音長長的睫毛下那一片扇形的妖媚的陰影,「你看起來很困惑。」

  「月白,精靈會做夢嗎?」

  「很少會。」

  「精靈會寂寞嗎?」

  月白開始沉默了,過了一會道:「梵音,你怎麼了?」

  「沒什麼,」 梵音又露出甜甜的孩子氣的笑容,「我只是好奇,因為……我只有一半精靈血統。」

  「你可以去問精靈王,他是精靈族中的智者。」月白道。

  梵音又問:「月白不知道嗎?」

  月白道:「我不明白你說的寂寞是什麼意思。」

  梵音回到家後,直接往床上一躺,連晚飯也沒有吃。當月光照在瓦貝耐拉樹海的時候,精靈王回到房間裡,看到三歲的孩子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他低下頭輕輕了親吻了他的額頭,床上的孩子張開了和夜一樣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

  「父君……」

  精靈王點了點頭,「怎麼晚上沒吃飯?」

  「我不餓。」

  「怎麼了,娃娃好像有心事?」

  「精靈從來不會寂寞嗎?」 梵音問

  「為什麼這麼問?」精靈王讓人將梵音的晚飯拿進房間。

  「我只是想知道。」

  「娃娃會感到寂寞嗎?」精靈王問。

  梵音道:「偶爾……」

  「我的梵音,在精靈語中沒有寂寞這個詞,這是屬於人類世界的東西。瓦貝耐拉樹海的葉子凋落了五百次,生長了五百次,對我們來說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如果精靈懂得了寂寞,那就是他懂得愛情的時候。」

  梵音對精靈王的回答有些驚訝,於是眨了眨眼睛道:「那麼父君會寂寞嗎?」

  「現在不會,因為有娃娃在身邊。」精靈王笑了笑,將梵音抱起來,坐在桌子旁邊。

  「等娃娃以後也有了喜歡的人,也許就會懂得寂寞了,現在乖乖吃飯吧。」

  梵音拿起銀勺,慢慢的吃了晚飯,還吃了一盤草莓,精靈王的氣息包圍在身邊,有種莫名的心安。

  到了睡覺的時間,精靈王並沒有和梵音一起上床,而是輕輕的彈起了豎琴,精靈的豎琴要比現代的矮上十公分,大概八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寬。

  梵音沒有聽過比精靈王彈的更好的了,在動聽的琴聲中,精靈王輕輕唱起了詩歌。

  精靈的詩歌當然和現代的流行歌曲不同,精靈王唱的是一首讚美至上神的古代詩歌。

  都說精靈的音樂對人類的耳朵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也許是梵音有著人類的血統,所以對那個低沉的聲音著了迷。

  精靈王的聲音在豎琴下顯得有些淡淡的憂傷,但是憂傷的背面又充滿著無限的生機,能讓人輕易的陶醉。

  自從那個晚上,梵音就迷上了精靈的音樂,每天晚上纏著精靈王學豎琴。也許又是那一部分人類血統作祟,學起豎琴來困難而艱難,幸好精靈王那超人的耐心和高超的教學方案。學了十年以後,月白終於說,有點像精靈的音樂了。梵音氣的吐血。

  在梵音八歲,月白十一歲的時候,兩人的身高差距開始不斷擴大,終於在月白十六歲的時候,梵音放棄了身高超過月白的想法。而兩個人的成績,在這十年中從來也沒有改變,月白一直保持第一名,梵音則是永遠的最後一名。

  大概因為自己以前是中國人的關係,梵音對自己黑色的長發和黑色的眼睛很滿意。

  開始長大的梵音身體要比一般的精靈還要纖細,一直覺得是父君讓自己小時候挨餓的關係。

  黑色的眼睛和頭髮讓梵音成為精靈族中的異類。沒有人告訴過梵音關於親生父親的事情,也沒有人提起過他的母親,如果不是有小時候的記憶,梵音真的會認為精靈王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十幾年對精靈來說並不算什麼,精靈要到一百歲才能算是成年,正式繼承家族的姓氏。不過精靈王的姓氏真的可以被自己用嗎?梵音疑惑的這樣想著。

  瓦貝耐拉的樹海就像是綠色的海洋,站在最高的樹頂上,大風颳過,整個瓦貝耐拉就像一個海洋一樣起伏。

  「父君看到過海嗎?」梵音的身邊站著精靈王。

  精靈王的聲音優美而安靜:「看到過。」

  「什麼時候?」 梵音轉過頭,黑色的長發隨著瓦貝耐拉的風起伏,劃出誘惑的線條。

  精靈王道:「最早的一批精靈在遠東的海洋中醒來,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麼那些除了你之外的精靈呢?」

  精靈王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憂鬱:「有些精靈死了,或者靈魂呆在神殿永遠不想甦醒,也有的成了暗精靈,很多都失去了聯繫。」

  「……」些而選擇沉眠呢?精靈不是該對自然萬物充滿著熱愛,受神寵愛的種族嗎?

  不明白……

  梵音輕盈的身體輕輕一動,就著縱橫交錯的枝椏下了樹,不用想也知道,精靈王早就在樹下等他了。

  第五章

  梵音輕盈的身體輕輕一動,就著縱橫交錯的枝椏下了樹,不用想也知道,精靈王早就在樹下等他了。

  梵音無論在魔法,還是在戰鬥技巧方面都是最後一名,當精靈王拿到梵音的成績單的時候,輕輕的搖了搖頭。

  呃……那是什麼眼神……

  「父君……抱抱……」 梵音裝出可憐的樣子,黑色的漂亮眼睛中浮起一層水霧,十三歲的身體向精靈王張開雙手。

  精靈王將梵音抱起來放在腿上,梵音的腦袋就往精靈王的肩窩上蹭。

  「娃娃乖,父君沒有生氣。」

  梵音抬起頭,「真的嗎?」

  「嗯……但是……」

  呃……他說但是了……

  精靈王捧起梵音的臉蛋道:「不要離開瓦貝耐拉。」

  「那是為什麼?」

  精靈王笑著反問:「你會離開父君嗎?」

  「不會,」梵音想了一會道,「父君不能離開瓦貝耐拉嗎?」

  「不是,」精靈王搖了搖頭,「但是我走了,瓦貝耐拉會逐漸死亡,精靈們也會離開這裡,這裡將變成一片黑色的森林。」

  「沒有別的方法嗎?」梵音皺起小小的眉頭,「我想和父君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精靈王的神色有些黯然:「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

  「什麼……?」

  「沒什麼,」精靈王低頭親了親梵音的頭髮,「娃娃再等段時間好嗎?」

  「嗯……」你就敷衍吧,估計是要我等上七八百年……

  「父君……我的成績不好你會討厭我嗎?」 梵音蹭在精靈王的懷中。

  「當然不會。」精靈王輕輕的笑。

  梵音道:「那我也會努力學的。」

  「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不用學,時間還長著,父君可以去和老師說。」精靈王的話讓梵音覺著有點意外,於是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換來精靈王若有所思的微笑。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梵音翹著腿躺在房頂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唱著兒童歌曲。

  星空似乎一直沒有改變過,梵音依然能辨認出那些熟悉的星座:人馬座、北斗七星、仙女座、天琴座……當然科學家們也說過,星星的位置也在改變著,雖然這要經過幾億年。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是萬古不變的,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也許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化。也許是人類的一生太過短暫,所以無法真正的察覺到吧,那麼精靈呢,他們的優雅高貴,他們細膩的感情,在最漫長的時間中會變得怎麼樣呢?

  糟糕的是,我還覺得自己是人類,我還會懷念以前的日子,我會想起我已經死去的親生父親,花店裡即將盛開和已經枯萎的花,在旅行中看到的各種漂亮的風景,習慣的想去納稅、交保險金,習慣的想起那個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一般性穿越都是比較有優勢的說,隨便拿出哪個古人詩詞就能橫掃一大片,或者能預言歷史,或者能發明出什麼東西,要不就治治水啦,搞搞建築啦……

  可是現在,簡直就是在班門弄斧,精靈的魔法精靈的藝術,經過千百萬年的沉澱,而且……問題在於中西不通……

  梵音沮喪的嘆了口氣,其實……這樣也不錯,想著翻身下房頂,回到房間鑽到精靈王的懷裡,安靜的氣味下緩緩入睡。

  精靈們的國家分佈在很多森林中,每五百年都有一次精靈家族的聚會,每次都是在精靈王的森林——瓦貝耐拉樹海舉行。

  今年的梵音十三歲,正好碰上了這樣的聚會。從樹海的樹開始長葉子,來自各地的精靈就不停的來訪,而精靈王開始頻繁的不在家。

  不知道為什麼,父君不在家的日子就不太想回家,於是心血來潮就去了魔法老師那裡。

  其實對精靈來說魔法就是天生的一種能力,並不需要後天學習,而老師的作用只是在後天進行引導和認知,所以並不需要像人類一樣細緻的分出多類魔法老師。

  梵音的老師和月白的老師是同一位,是位年輕的男精靈,現在大概五百多歲,在精靈族中算是小輩,所說的老師不過就是類似幼兒園的老師。

  梵音進門的時候老師正在書房裡,所以梵音就去書房。

  一進書房的門就發現書房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而老師也詫異的轉頭看著他。

  這位年輕的老師按人類的外貌來說是相當英俊的,大概二十多歲,短短的金色頭髮,一雙綠色的眼睛,身上散發著屬於樹海的陽光氣息,看起來不像是個學究。

  「怎麼了老師?」 梵音看著老師的表情。

  「沒什麼,沒什麼,」 老師連忙說,手忙腳亂的想把梵音推出去,「房間太亂了,你先出去,等下再進來。」

  梵音眼尖,一下就看到地上攤的書有些奇怪,於是一個轉身,穿到房間裡,撿起了地上的書,對著老師一揚。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老師認命把書房的門關上,並且不忘將門鎖上。

  「讓我看看老師在讀什麼書……」 梵音將書翻了翻,「哇……你居然在看人類的魔法書。」

  「好了,好了,還給我。」老師將書從梵音手裡拿走,一邊整理地上的書籍,「我只是將它們做為研究資料。」

  「精靈是不允許學習這些的,據說人類的魔法基本上是從黑魔法轉變過來的,能腐蝕人的心靈,」 梵音笑了笑說,「這可都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老師瞪著梵音道,「我還說過,進別人家的門之前要先經過主人允許,你做到了嗎?」

  梵音吐了吐舌頭不說話,書房裡安靜了下來。一會兒老師輕聲說:「不要和你父君說,其實人類的魔法很有意思。」

  「是嗎?」 梵音隨便抽了一本書,看了封面後倒抽了一口冷氣,「魅惑術初級入門?」

  「那個魔法很有意思,要不要學來玩玩?」老師忽然道。

  梵音嘆了一口氣道:「老師,就算我不是你的同謀,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你最好也不要再接觸這類東西,別忘記,至高神在天上看著我們吶。」

  「神已經消失幾千萬年啦,」老師皺了皺鼻子

  「這書……真的有用嗎?」 梵音舉了舉手中的書。

  「應該有用,因為你有人類的血統,學習人類的魔法會比較容易些。」

  梵音笑了笑:「那行,這書我先借走了,要是沒用的話,你也不用研究了。」

  老師沒安好氣的道了聲,請便,就將房門打開了,梵音一笑就竄了出去。

  回到家裡,精靈王還沒有回來,於是在燭光下開始看書。

  「這書能有用嗎……?」 梵音一邊翻書一邊嘀咕,「應該找個人來試驗一下。」

  深夜,精靈王回房間的時候,燭火已經滅了,只有被輕紗照住的夜明珠還發出淡淡的光澤。

  四周掛著華麗的床幔的大床上睡著黑色頭髮的梵音。

  也許是腳步驚醒了他,梵音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著精靈王。

  「父君……?」

  「嗯,繼續睡吧,」精靈王將外套脫下來,自從梵音會說話後,強烈抗議精靈王裸睡的習慣。

  自此,精靈王都要換上睡衣,才能被允許上床。

  梵音看著精靈王換衣服,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顯得特別美麗,銀色的頭髮如月光般神聖。

  「……」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了,梵音抓了抓頭髮,眼睛往枕頭邊一瞥,噢,魅惑術……會

  對精靈王有用嗎……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自己的父親,初級的魅惑術有用嗎……

  「在想什麼?」精靈王已經坐到了床上,「過來。」

  「噢,」梵音乖乖的蹭到精靈王懷中。

  「有心事?」精靈王低下頭看著懷中若有所思的梵音。

  「父君……」 梵音抬起頭,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暗中用起了魅惑術。先用眼神的魅力……

  精靈王一如平常的看著自己,移開視線,呃……書上接著說什麼來著?動作?動作……梵音用鼻尖輕輕蹭著精靈王的脖子,微亂的氣息拂在精靈王優雅的頸項上,帶者魅惑的氣息。勾在精靈王寬闊肩膀上的手輕輕鬆開,手指自上劃下,激起高貴絲綢睡衣的折皺。

  正將魅惑術用的興起的梵音忽然被精靈王推開。沒有防備到的梵音被推在床上,黑色的長發散在身上,襯著白皙的肌膚。

  「我還有點事,你先睡。」精靈王的聲音帶著特別的沙啞。

  「父君……」

  沒有理會梵音的話,精靈王直接離開了房間

  第六章

  「父君……」

  沒有理會梵音的話,精靈王直接離開了房間。

  父君還穿著睡衣呢……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吧,沒見過父君這麼著急,梵音拉好衣服,將頭髮整理好。剛準備躺下便看到了枕邊的書:「魅惑術初級入門……什麼破書,一點用都沒有!」說著被握在手中的書出現一小團火苗,下一秒,一本書頃刻間被火苗吞噬,一點灰燼都沒有剩下。

  早上醒來的時候,精靈王已經在梵音旁邊睡著了。按說現在應該和精靈王分房睡了吧,恩……下次和父君提一下。

  因為把書燒了,所以不免被老師說了一頓。還說精靈王怎麼可能中招,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拿精靈王練法。

  老師的抱怨一直到月白來了為止。

  「月白……老師他欺負我。」 梵音一臉委屈的蹭到月白懷裡,向月白哭訴。

  老師氣急敗壞的道:「是你把我的書燒了,還在這裡跟月白哭訴!」

  「月白……」 梵音用臉蹭蹭月白。

  月白道:「是什麼書?」

  「那個……也沒什麼啦……哈哈……」老師邊說邊退,「那個,梵音同學,以後不要拿燒書當業餘愛好噢。」

  梵音在月白懷裡做了一個鬼臉,老師氣的臉白,月白禮貌的笑了笑,帶著梵音離開了。

  月白和梵音走到一處漂亮的草坪上,梵音一屁股坐了下來,月白站在他身邊沒有坐下。

  「不走了?「月白問。

  「嗯……不過去了。」 梵音道,「我不想看到那些來自外面的精靈。」

  「為什麼?」

  「……就是不喜歡。」

  「精靈們喜歡在一起。」

  「可是我不是精靈,」 梵音抬起頭,「我不是一個完整的精靈,他們不喜歡我。我有人類的血統,出身也不高貴。」

  「你是精靈王的孩子。」月白反駁道。

  梵音搖了搖頭:「我不是,大家都知道我不是,我無法自然的告訴他們,我是嘉蘭諾德家的人。」

  「你怎麼會知道,收養了你以後精靈王已經禁止精靈們談論你的身世。」月白看著坐在草地上的梵音道。

  「我就是知道。」 梵音鼓起腮幫子,沉默了一會道,「不要和父君說,我只告訴過你。」

  「嗯……」月白想了一會道,「大家都很好奇,很多女精靈都想做你的母親。」

  「啊?」他們想嫁給精靈王嗎?也是……精靈王那麼英俊強大,性格那麼溫和體貼,是個女的都想嫁這樣的男人吧。梵音低下頭。

  「梵音覺得怎麼樣呢?」月白試探著看著他。

  梵音道:「我?無所謂啊。」

  月白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月白什麼時候定婚呢?」 梵音站了起來。

  「怎麼忽然這麼問?」月白疑惑的看著梵音。

  「我知道精靈幾千年沒有結婚也是正常的,不過月白還沒有喜歡的人嗎?」 梵音笑嘻嘻的看著月白。

  月白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如果不去前面的話,就去好好上課吧。」說著轉身便走了。

  切,小樣,還給我裝深沉。

  精靈們到了精靈王的森林自然也送來了各種各樣的禮物。精靈王將他們放在一個華麗的房間裡,有天,精靈王帶著梵音進去了那個房間,告訴他,如果有什麼喜歡的,可以把它拿走。

  房間裡放滿了各種漂亮的東西。有用金絲銀線做成的衣服,有帶著魔法的項鏈、戒指,有古老而神秘的魔法書。

  梵音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他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當他想要和精靈王離開的時候,發現了一面用布遮起來的鏡子。

  鏡面被擋著,梵音看不到,只看到鏡框上那些古樸的花紋,栩栩如生,一定是出自小矮人的傑作。

  「這是什麼?」 梵音指著他問精靈王。

  精靈王笑了笑:「這是能看到自己一百年後樣子的鏡子。」

  梵音眨了眨眼睛:「准嗎?」

  精靈王道:「很多人說它不准。」

  「那我可以看嗎?」

  「可以。」

  精靈王將布扯開,梵音睜著眼睛看了看,然後又站到精靈王面前,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父君……你看到了什麼?」 梵音抬起頭問。

  精靈王怔怔的看著鏡子,沒有說話。

  梵音又轉頭看著鏡子,鏡子裡平靜的映出周圍的景物,還有站在鏡子前的精靈王,卻沒有梵音自己的身影。難道是因為自己有人類的血統關係嗎?

  「父君……?梵音的身體在精靈王懷中蹭蹭,「你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精靈王伸出手一勾,那塊布重新蓋住了鏡子,「娃娃再去看看,還有什麼想要的。」

  梵音放下手,走了幾步,回頭道:「那面鏡子有點奇怪,是吧?」

  精靈王有點出神,「娃娃看到了什麼?」

  梵音搖了搖頭:「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指了指那面鏡子,「那裡沒有我的影子。」想了一會又道,「難道說我一百年以後已經死了?」

  精靈王笑了笑道:「我看到了你的樣子,大概是十六歲的樣子,一百年後還沒有死噢。」

  「可是我看不到……」 梵音皺了皺鼻子,重新跑到精靈王身前,「父君,那我們說好,每一百年的今天就來這裡看鏡子好嗎?」

  精靈王笑了笑:「鏡子也許不准噢,而且你也看不見,不是嗎?」

  梵音扁扁嘴:「所以要父君幫我看看嘛,好吧?」

  「好,」精靈王的聲音裡帶著柔柔的寵溺。

  梵音笑著走開了,精靈王略帶憂鬱的視線停留在了鏡子上,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聲後,閉上了眼睛。

  「父君。」 梵音又走過來,手裡抱著一張弓,將弓伸到精靈王面前道:「我要它,可以嗎?」

  精靈王接過弓看了看,這把白色的弓上細緻著刻著漂亮的圖案,雖然不是出自矮人的手筆,但是也比精靈自己做的要好的多。這是用白色犀牛角做成的弓身,上面鑲嵌著漂亮的魔法寶石。弓弦是用獨角獸的鬃毛做成的,用精靈王的眼光來看,也是一張不錯的弓。

  「這弓是你的了,」精靈王將弓還給他,「不過你還不會用弓,也許月白比你更適合它。」

  「才不要給他。」 梵音扁扁嘴,「我明天就去學弓箭。」

  「這是把有魔力的弓,不需要用箭,」精靈王從梵音的手上把弓拿過來,握住弓身,手指搭在弦上將它拉開的時候竟然出現了一支紅色的箭。精靈王一放開弓弦,紅色的箭呼嘯而出,只一步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箭……消失了?」 梵音驚訝的看著精靈王。精靈王行云流水般優雅的動作,讓梵音羨慕的不得了。

  「這是魔法相結合的弓,想讓箭消失,那箭就會消失,」 精靈王笑了笑,「要想自如運用它,先好好學魔法吧。」

  「噢……」 梵音應了一聲,過了數天後,這把漂亮的弓被放在了一邊,成了精靈王房間裡的另一個裝飾品。

  前來參加精靈聚會的精靈一年後才陸續離開,雖然沒有看到傳說中精靈王的孩子,但是偶爾會看到一個黑色頭髮的人類在精靈的森林走過,連臉都沒看清就消失了蹤跡

  番一 魔鏡系列(一)

  不知道為什麼,五百年一次的宴會開始讓我感到厭煩,是什麼讓我如此心神不定。

  大家都希望能看到我過繼來的,有著人類血統的孩子梵音,可我不願意他們看見。我想,下次還是把五百年一次的聚會改為一千年吧,時間對精靈來說沒有什麼具體的含義。

  本來這樣的聚會是我很喜歡的事情,能與很多老朋友相見,聽聽他們從別的森林帶來的消息,還有一些龍族的朋友也會來參加,也有一些別的種族不請自來,但是沒有人類,五百年一次的聚會,對他們來說,太漫長了。

  我的孩子梵音,他有一頭黑色的長發,一雙像夜一樣美麗的黑色眼睛。我討厭黑色,可以他來到這裡以後,我卻覺得黑色是世界上最美麗、最蠱惑人心的顏色。

  他本來那麼小,第一天我回房間的時候,把他從嬰兒籃中抱在懷中睡覺,他柔軟的身體靠著我,讓我感到心情愉悅。

  可是他很喜歡流口水,這大概是人類的壞習慣之一,精靈的孩子都不會隨便流口水。晚上我找不到東西給他吃,於是就用魔法讓他入睡

  長大後的他對這件事情很有牴觸情緒,說我侵犯了他的人權,人權是什麼東西我不太明白。我只覺得我一天比一天喜歡他。

  我想起,當我小時侯的,在遠東出生的時候沒有月亮也沒有太陽,至上神還沒有把它們造出來。我看著星星的時候,同伴們都離開了。

  我在大陸上走了一圈,沒有發現特別好的東西,於是就在瓦貝耐拉樹海停了下了。

  至上神又做了許多精靈,我教給他們語言和魔法,教給他們常識和音樂。有些精靈走了,有些精靈留了下來,然後很多年過去了,直到人類出現

  我不太想評價人類,他們是所有族中最充滿野心和慾望的種族,他們有著性格的軟弱,又有著不屈的頑強,他們的身上充滿矛盾,我對那樣的種族不感興趣

  每當有人類迷失在我的森林中,我總是不會伸出援手,讓那些沒有方向感的人類自生自滅。我不希望他們來到我的森林。

  但是當我有了梵音以後,我對人類也採取了寬容的態度。在這座森林裡,心地善良的人總會找到出口。

  梵音一天天的長大,他對任何事情好像都沒有天賦,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失望,我甚至暗暗覺得有些高興,我會永遠照顧他,他還需要學什麼東西呢?

  似乎所有的精靈都不喜歡他,直到出現月白,他是除了我以外,第一個覺得梵音漂亮的精靈。

  我覺得精靈多麼美麗的外表也比不上梵音,不知道月白是不是這樣想的。月白是唯一一個和梵音做朋友的精靈,他將來一定是個高貴勇敢的精靈戰士,他會成為他們家族的榮譽。

  有天我回家,發現梵音已經睡著了,他睡著的樣子很可愛,很多晚上我會偷偷的親他。我剛走到床前他就醒了,然後呆呆看著我,好像在想什麼東西,我把他抱在懷裡。

  他的身體柔軟,如夜一樣的黑色頭髮輕輕摩挲著我的下巴。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睛如同數萬年前我看到的美麗星辰,只是他的眼睛還帶著誘惑,他自己沒有察覺嗎?我想親吻他,可是我忍住了。

  今天的梵音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樣,我說不出不同,只是是覺得今天他特別美麗。只不過不是能讓人心情愉悅的美麗,而是那種誘惑人心,引發慾望的美麗。他的身體在我的懷中輕輕扭動,白皙纖細的手指劃過我的身上的時候,似乎引起了一竄竄火苗。

  這種感覺我既陌生又熟悉,我下意識的把他推開,他迷惑的看著我,我找了藉口走出了房間。我慶幸自己離開的早,沒有做出讓他害怕的事情。我幾乎已經分不清,我對他是像孩子多一點還是情人多一點。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願意拉開和他的距離。因為聚會的事情太忙碌,所以最近都沒怎麼在他身邊,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覺得時間那麼漫長。對時間毫無概念的我,開始感到煩躁和不耐,我真是好奇,精靈是有那麼強的慾望的種族嗎?還是我出現了什麼問題,竟然對自己的孩子有了身體的慾望,而他才只有十三歲。

  他當然不知道我的想法,還是那麼全心全意的依靠著我,雖然偶然會露出寂寞的眼神,或者讓人猜不透的心思,我還是愛他。當一個人的愛情無法說出口的時候,心是那麼痛苦嗎?

  我不明白。

  我想也許我是哪裡出現了什麼問題,那個孩子還未發育完全

  直到有一天,我帶他去了那個房間。

  每次精靈族舉行的聚會,都能收到很多禮物。那些禮物對我來說,不是特別好的東西,那些有魔力,或者華貴的東西,我都能做出來,可是我想梵音也許喜歡,於是我帶他去了那個放禮物的房間,讓他隨便挑,我喜歡看到他開心的樣子。

  他在房間裡傳了一圈,似乎什麼都喜歡,似乎什麼都不喜歡,然後他向我問起了房間角落的那一面鏡子。說實話,我並不太喜歡那面鏡子。那面鏡子其實是稀有的預言石,地底的矮人將它打磨成了鏡子。這面鏡子應該經過了許多年的洗禮,它的魔力在慢慢減退,只能預言一百年以後的樣子。一百年對於精靈來說,就像一年之於人類。所以,這樣的鏡子對精靈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當鏡子展露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毫無意外,我在鏡子裡還是那個樣子,一百年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令我驚奇的是,我看到了梵音一百年以後的樣子。

  在鏡子裡,他是那麼美麗,美麗的蠱惑人心,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鏡子裡的他穿著黑色的長袍,雙肩纖細,鎖骨在肌膚中若隱若現,黑色的長發隨意的挽起來。看到鏡子裡的他的時候,我知道我的身體一瞬間有了反應,好想將這個人永遠束縛在身邊,讓他成為我的人。

  鏡子裡的人和鏡子外的人保持一致,梵音看著鏡子轉了一圈然後跑到我身邊,倚在我懷裡,告訴我他看不到他自己。我重新蓋上了鏡子,也許這是因為他魔法能力不高,所以他無法看到他一百年後的樣子。這樣,我反而鬆了口氣,他和我約定,每一百年來這裡看一次,我笑著答應了他。

  最後他選中了一把白色的弓,我演示了一遍給他看,他著迷得摸著這把弓,我有些鬱悶,可以的話,我希望他不要學任何東西,乖乖的呆在我身邊,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

  我開始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愛情,這個詞似乎已經遺忘了很久了。我可以輕易得到他的身體,可我,不想他恨我。

  我似乎可以感到在不久的將來,他用黑色將我包圍,我無力反抗,甚至樂意跟著他沉入無邊的黑暗……

  第七章

  每個精靈都會魔法,他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會使用的能力,甚至在精靈語中也找不到魔法這個詞。大概是人類曲解了這個詞的意思,當看到了華麗的咒語後那呼嘯而來的河水,看到了可以奪走了鮮活生命的可怕的瞬間能力後,魔法這個詞便誕生在人類的語言中。

  但是精靈覺得它只是一種能力,不是用來破壞,征服和殺戮,而是希望得到和平和保護的手段。大概正是這種不同理解,讓人類和精靈的魔法從本質上有了區別

  經過三年的努力,梵音終於能對魔法有一定的認知和運用了,能拿起那把白色的弓射出箭已經讓自己很滿足了,雖然還不能像精靈王一樣做到自如運用,但是自我感覺卻是相當不錯的了。

  當梵音十六歲的時候,開始想去見親生的母親一面。梵音開始覺得再這樣呆下去,那個親生的母親應該只會剩下一副枯骨了。在精靈美麗的國度裡,如果不是梵音刻意留意時間的話,你根本不曾察覺時間已經在流逝。算計時間,按照時間來分割自己的生活,雖然這是人類的壞習慣,梵音卻無法改變,儘管有一半是精靈的血統,可自己的靈魂畢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人類的習慣是骨子裡的習慣。

  十三歲的時候開始和精靈王分房睡,這是精靈王要求的,也許是父母都想子女能早點獨立吧,梵音並沒有做他想。

  自己的房間和精靈王的房間佈置的差不多,奇怪的是,房間的唯一入口是在精靈王的房間裡,也就是要回房間必須得先經過精靈王的房間。梵音也曾抗議過這樣的設計,但是精靈王以「保護」為由,駁回了梵音的上訴。

  「梵音,又來看書了嗎?」一個精靈少女朝他笑笑。

  梵音點了點頭,走進了精靈國放書的地方,類似我們現在的圖書館。

  精靈國的圖書館不是一座建築,而是依著幾棵大樹而建的一個建築群。裡面放著各種精靈族的書,也有別的種族的被翻譯精靈文的書。建築群將這幾棵大樹連在一起,高低迴旋的階梯,讓梵音有種在走迷宮的感覺。

  通過閱讀書籍,將梵音原來的猜想全部無情的推翻。

  原來以為只是穿越回到了過去的中世紀,可是書籍上描寫的根本不是人類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

  在這個魔法橫行,殺戮是種隨處可見的行為,連精靈也有殺人的時候。這片寬廣的大陸叫做亞格大陸,各個種族,都生活在一起,連在現世的神話傳說中出現的種族也存在著,精靈就是很好的例子。

  這塊大陸大的離譜,只是還是不能滿足某些種族的需求,所以精靈王率領族人在森林中另外開闢了一個空間,不打算參與各個種族間的勢力紛爭。這也是,精靈王為什麼說,一旦他離開瓦貝耐拉,這裡就會死亡的原因,因為這個空間是依靠精靈王的力量而存在的。

  梵音看著窗外的世界,真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竟然是以精靈王造的空間,那麼美麗,那麼真實。他帶著他的族人,過著像世外桃源一樣的和平生活……

  父君,我好崇拜你噢……

  不過話說回來……穿越這個東西是不分空間,不分地點和人物的嗎,真是讓人覺得無力……

  在關於亞格大陸的地理書上,還描述了許多美麗詭異的景色,對愛好旅遊的梵音來說真是一個很大的誘惑,當然書上有說亞格大陸是一個多麼危險的地方,別的種族有多麼的危險。這年頭,沒有火車也沒有飛機,走著看遍整個大陸的風景,沒準能走到2008年去……

  好像是有種魔法可以將人送來送去的,不過……難度係數就太高了,估計下輩子都沒戲。

  跟圖書館借了一本關於亞格東部大陸的書後,梵音沿著小路往家走。

  變成精靈後,身體輕盈很多,依然保留著做殺手的習慣——不走大路。事實後來證明,這是一個多麼不好的習慣。

  「哇……」 梵音站在枝頭上,無意間一轉頭,看到了一遠處的一處白色建築群,在陽光下散發出珍珠色的光澤,雖然沒有自己家的宏偉,卻也帶著別樣的風情。

  「嗯……這裡,好像是月白的家吧?」 梵音站在枝椏上自言自語,雖然去過月白家幾次,不過都是從前門走的,這條路是在他們家屋子後面的

  對了,去找月白看看,好像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想到這裡,梵音轉身想饒到房子前面去,走了兩步又停住了。這裡是房子的背面,可好可以看到月白的房間,還是直接跳上去吧。

  想到這裡,梵音輕輕一躍,落在了月白房間的露台上。

  「月白?」 梵音撩起白紗的窗簾,才發現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

  月白的房間又大又整潔,這大概和他潔癖的性格有關係。因為月白家是精靈族的貴族世家,即使月白不講究,房間裡還是透著低調的華麗。

  昂貴的窗幔一直垂到地上,厚厚的白色毛絨地毯,讓腳步聲更加細不可聞,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月白身上特有的味道。

  「咦……人不在?」 梵音有些失望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想著要不要在這裡等等他。

  眼睛到處亂看,忽然停留在了一面落地鏡上。這面落地鏡和普通的鏡子從外觀上看並沒有什麼不同,安靜的放在角落,誰也不會去注意,可是現在卻引起了梵音的注意。

  梵音第一眼看過去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說不出有哪裡不對,但是就是覺得有點地方奇怪。他走到鏡子前面,終於明白了鏡子奇怪的原因

  說他是面鏡子,不如說是一塊厚厚的玻璃。它照不出任何事物的影子。手摸上去是滑滑的一層,表面和鏡子沒有區別,但是那層玻璃後面卻是白白的一片。有點像在深秋的早晨,站在玻璃窗前看外面那片濃的化不開的霧一樣的感覺。

  梵音偏著頭,月白幹嗎在房間裡裝一塊玻璃呢?他好奇的將手再次放在玻璃上,從指尖上穿來無機物質特有的冰冷感。

  忽然,鏡子後面那片白色出現了奇怪的變化,梵音連忙把手抽回來,瞪著那面奇怪的鏡子。

  鏡子的那層玻璃後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原本像霧一樣濃的白色開始翻騰,就像濃霧被風吹動的感覺,然後霧中慢慢的伸出了一直手。

  當那隻手的手指觸摸到玻璃後,玻璃就如同水面一樣起了漣漪,然後透過玻璃,接觸到了這個房間的空氣。

  媽呀!鬼、鬼、鬼啊!怎麼跟午夜凶鈴一樣啊……

  梵音連忙退後幾步,隨便看看哪裡有沒有順手的傢伙,鏡子裡那個東西要是敢冒頭,就不要怪小爺手中的傢伙。

  於是梵音四處一看……他們家怎麼什麼都沒有,只好拿起床上一個大大的抱枕。

  看著那個柔軟的抱枕,梵音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月白這個傢伙覺得自己家裡就這麼安全嗎?

  就這麼一找東西的功夫,鏡子中已經露出了一個人的頭,那個東西的手搭在鏡框上,好像在走出鏡子。

  「我拍!」不管了,先拿抱枕跟他招呼。

  「哇!」

  被抱枕拍到的東西,大叫一聲,身體以最快的速度竄了出來。

  第八章 亞格大陸一百問

  作者有話要說:恩~基本上是採訪形式^_^為了把空缺補上寫的~ 亞格大陸一直是一個充斥著魔法、榮耀、傳統和自由的大陸。

  所以就寫了這個……(其實是為了把空缺的章節補上吧=_=)

  舞:為了更好的瞭解這個地方,特別邀請了三位解說,第一位號稱亞格大陸的活字典——現在人氣最高的精靈王,弦·嘉蘭諾德。

  弦:笑

  舞:第二個麼就是主角——梵音。

  音:喂,有沒有搞錯,我的介紹怎麼這麼短?

  舞:噢,那是因為你最近人氣不佳,要不是弦說你不來他也不來,我才懶得找你列……等會你就少說話,不要一天到晚搶風頭……痛!

  音:嘁。

  舞:然後是人氣也不錯的精靈——月白同學……恩?怎麼是你?

  蒼琉冷笑著走出來:很奇怪嗎?

  舞:沒、沒有,那個……我本來就是想叫你來的,又怕你不答應所以叫了月白……恩,他為什麼不來?

  蒼:月白人太好,過來的話一定什麼都說好,這樣矇蔽讀者怎麼可以呢?你說是不是?

  舞嘴角抽搐:是……是這樣……的吧……

  蒼:好了,那麼開始吧。

  舞:遵命。

  蒼:大家看到這個訪談的話,故事大概已經進行到第四十五章了吧?

  舞:恩,要大家轉回來看真是不好意思,可是中間空出兩章來會很奇怪吧?而且空的這兩章在故事剛開始的時候,番外提上來會覺得很奇怪嘛。

  蒼:所以就拿這個糊弄事情。

  舞:是啊……什麼呀,這當然是為讀者著想啊。

  蒼:是以愛為名的欺騙吧?

  舞:%……#%……*—*(

  蒼:看起來是承認了。

  舞:才不是……不過這章基本上就是說下亞格的事情,當然這些以後還會在故事中慢慢展開,所以大家看不看都沒關係的呢。

  蒼:恩,果然是欺騙啊。

  舞:……

  擦汗。

  舞:不對啊,明明是我訪談你們吧,怎麼變成你們來問我了?

  眾人困惑的眼神。

  舞:那麼開始吧||||

  舞:小弦……

  音:喂,父君比你大好多啦,你怎麼叫這麼親熱。

  舞:要你管,我就叫了怎麼樣?小弦噢?

  弦笑著沒有反對,舞對著音做了一個鬼臉。

  舞:那麼,小弦,亞格大陸有多大呢?

  音:大概有亞洲和非洲的大陸加起來那麼大吧,在大陸的東北海上還有許多零星的島嶼。

  舞:我是在問小弦!

  音:我這樣說,大家更能明白吧?

  舞:算你狠……那麼,小弦小弦,你覺得大陸上最美麗的地方是在哪裡呢?

  音默。(哪裡都米去過的某隻)

  弦:我覺得大陸哪裡都很漂亮,恩……大陸以前還要大,但是經過海水的沖刷很多地方已經縮小或者變了樣,但是我覺得這並不有損亞格的美麗風貌。

  舞:怎麼聽起來有點像導遊詞?恩,那麼一定要說呢?

  弦笑了笑:我覺得瓦貝耐拉就很漂亮。

  舞:對啊對啊,樹木茂盛,精靈建築在其中時隱時現,白色的獨角獸走來走去,空氣中散發著醉人的花香……

  音:其實和公園差不多吧?

  弦:什麼是公園?

  音:就是跟你的精靈王國差不多的。

  舞:啊,討厭的小孩,不要亂說……

  音扁扁嘴蹭到弦的懷裡,委屈的扁扁嘴。

  舞:啊,那個死小孩,就會在小弦面前撒嬌。對了……說起那個獨角獸,小弦可以說一下嗎?我好做素材用……

  弦:獨角獸嗎?最早的獨角獸我也見過,是一種和馬差不多大小的野獸,身體為純白色,頭部為暗紅色,眼睛嘛是藍顏色的,頭頂有一隻角,長約一英呎半。(一英呎等於0.3048米)

  舞:這個不是和我上次去瓦貝耐拉的一樣嗎?

  弦:原來的獨角獸性格非常暴躁兇殘,而且頭上的長角是黑色的噢。

  音:現在那些色馬脾氣也很差。

  舞:那只是對你而已吧?

  音:那些色馬有潔癖,而且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

  舞:啊,關於獨角獸的事情就到此為止。

  音:啊?為什麼?我還沒說完……

  舞:下個問題,小弦,這個大陸上有多少種族呢?能不能具體說一下呢?

  弦:首先是我們精靈吧,其中也包括暗精靈,不過他們的壽命沒有精靈那麼長,這可能是因為他們不受神祝福的關係。然後才有人類,他們有著勃勃的野心和豐富的創造力,他們迷人的性格魅力讓其餘種族著迷,他們總能在人類身上發現他們不凡的潛力。

  舞:聽小弦這樣說,真讓人感到高興。

  音:當然,有些人類還是例外的。

  舞:·……%—¥—

  弦:除了這兩個大種族外,還有矮人(Dwarves),我的族人並不喜歡這些矮人,不過我覺得他們有時候很可愛。他們勤勞樸實,熱愛工作,雖然他們的性格孤僻倔強,有的還貪婪粗魯,但是並不影響他們的工藝作品。

  當然,這古老的大陸上還有一種很古老長壽的生物,那就是龍。那麼,晚點再說龍吧?我先把種族說完好嗎?

  舞:當然,小弦繼續吧。

  弦:啊,好的。還有就是半獸人(Orcs),那個種族是個總稱,它裡面還有許多分支,大多分佈在西方的許多沼澤地帶中,殘忍而嗜血,是非常討厭的種族。

  舞:他們會對大陸造成威脅嗎?

  弦:怎麼說呢,他們當然沒有這樣的力量,如果在他們背後有人推一把的話,大概就有可能了吧?

  舞:看起來是對亞格和平的一個不安定因素啊。

  弦:的確如此呢。另外還有黑精靈和妖魔,當然還有他們崇敬的黑暗之神,雖然眼下亞格大陸看起來很平靜,可是在平靜之下,不知誰會在策劃陰謀呢……

  舞:……

  音:不要擔心噢,父君,娃娃會陪著你的。

  舞:啊,搶我台詞!

  音:你走開。

  舞:我現在是在工作好不好?小弦小弦,說一下龍吧,好像你以前和龍族就認識吧?

  弦:我的確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龍族,他們是非常古老的生物,而且性格倔強的很呢。

  舞:比你更早嗎?

  弦:恩,他們是屬於神話時代中期的,在我出生前它們就存在了。龍族現在的力量雖然減弱了,但是,他們其實是和諸神同一個時代的呢。

  舞:他們很強吧?

  弦:正確來說是的。他們有強壯的肉體和無比的智慧,並且不畏懼大多數的精靈魔法。

  舞:噢,跟我想的差好多噢。

  音:你以為他們都是用來被騎士或者王子來宰的吧?

  舞:……(被說中了)

  弦笑:其實龍到了現在,和古代的龍差了許多,不過正直守信的脾氣倒是一直保持到現在,這也使得許多龍成為了人類的坐騎呢。

  舞:是通過欺騙的手段嗎?

  弦:可以這樣說。

  舞:這是說明龍很笨嗎?

  音:你是在向龍族挑釁嗎?

  舞:你不要挑撥好嗎?

  弦:龍很強大,尤其是古龍。不過那些龍已經在亞格隱藏起來了。

  舞:龍族其實是和你有些什麼關係的吧?

  弦:……恩,今天天氣好像不錯,晚上的早點也很好吃……

  舞:精靈王也會這樣插科打諢啊……

  音:同感。

  舞:避開這個不說,小弦,你也有只龍吧?

  弦:恩……不過,它的脾氣和大多數龍一樣暴躁。

  舞:難道是古龍嗎?

  弦:……秘密。

  舞:*—(……¥#&#·!#¥「

  音:父君父君。

  弦:怎麼了?

  音:我也想要。

  弦:我們下次去找找看好嗎?

  舞:弦,我也要。

  音:你看到龍就腿軟了吧,不要去丟人現眼了,再說,要是碰到古龍的話,它吼一聲,你就掛了。

  舞:有什麼好希奇的,又不是啥好玩意。聽說龍喜歡守護財寶?

  弦:恩,是有這樣的說法,其實他們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舞:那我給它美圓的話呢?

  音:它會連美圓帶你一起吞掉的。

  弦:的確如此,他們的胃口很大。

  舞:還是換個問題吧?

  弦:請便。

  舞:請說下和暗精靈的關係。

  音:這個可以用天使來做比方吧,這個不用多說了吧。

  舞:……那麼,對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對於精靈來說,即使亞格大陸被邪惡勢力佔據,只要世界沒毀滅,精靈還是沒事的吧?

  弦:不是這樣的,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精靈所說的永生其實就是意味著我們被亞格所束縛的命運,只要亞格存在一天,我們的靈魂就為其所困,在漫長的生命旅途中,我們體味著比別的生物更多的歡樂和悲傷,也負荷著亞格日益衰頹的痛苦,我們會在不停的輪迴中漸漸疲憊和沒落,直至消耗掉我們的肉體。

  舞:聽起來很悲情……

  弦:其實我很感謝神噢,因為我希望和娃娃永遠一起。

  舞:聽起來真是刺耳的坦率。

  音:哼哼。

  舞:……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現在又是不情感劇場,表白放到以後吧。

  弦:啊,是這樣的,因為精靈負擔著亞格的情緒,被黑暗勢力佔據的話,精靈也會因為這個負面情緒受到影響。

  舞:噢,所以說精靈是正義的一方,其實還是精靈為了自己啊。

  弦:所謂的正義不過是有時效性。

  舞:不懂……

  弦笑。

  舞:恩……字數差不多了,不是,訪談差不多了,就這樣結束吧?對了,蒼琉呢?

  音:走了好久了吧。

  舞:啊?=_=那麼就這樣結束吧。

  音:不是說一百問嗎?這才幾個?

  舞:以後……吧。

  第九章 白白日記1

  因為在亞格的問答中沒有月白同學的出場,SO這次直接殺去他家。

  蒼:小白嗎?他出去了。

  舞:假的吧。

  蒼:你是在懷疑我的話嗎?

  舞:8是……那麼帶我去他房間吧?

  蒼:……跟我來吧。

  月白的房間很漂亮,乾淨而XX(華麗的同義詞)。

  舞:啊,這面就是傳說發生午夜凶鈴的鏡子啊。

  蒼:喂,不要把口水流在上面。

  舞:那麼……我在找找看。

  蒼:不要亂翻他抽屜啊。

  舞:·#¥!%*—……啊,這個是……?!

  蒼:是什麼?

  舞:是白白的日記啊。

  蒼:放回去啊。

  舞:喂,蒼琉,你不想看白白的日記嗎?

  蒼:……

  舞:過來一起看吧。

  蒼:……

  舞:啊……是小時候的日記呢,字寫的好難看……嗚,幹嗎打我,暴力女……

  亞格歷5687年 春 晴

  明天就要開始學習精靈語,其實我不太喜歡這些東西,可是沒有辦法。我不想做一個不會寫精靈語的精靈。

  於是,我下午去了精靈王的處所。精靈王是一個很美麗很好看的人(舞:美麗和好看是一個意思吧……)我在那裡呆了一下午,他大多時間沉默著看書,然後來了一個孩子,看上去要比我小一點。

  我曾經聽家人提過,那個孩子是半精靈,精靈王撫養的孩子。他有黑色的頭髮和眼睛,讓我想起了黑夜的寂靜,他卻遠比黑夜動人。(蒼:我的弟弟小時候作文水平就很好。舞:是啊,是啊,要比某人好的多……痛!)

  ……以下省略一千字白白對梵音的描寫。

  (舞:#&#·!¥&#·¥*他不嫌囉嗦嗎?

  蒼:我覺得不錯啊,又排比又比喻擬人的,如果他以後不做戰士的話,可以讓他去做詩人。

  舞:就他……算了吧。)

  真是有意思的一天啊。

  (舞:……

  蒼:……

  舞:果然是小學生的日記啊。)

  亞格歷5687年 春 晴

  我本來以為這是個聰明的孩子,沒想到他對學習一竅不通,上課也經常睡覺,老師對他很頭痛。

  恩,他不睡覺的時候,大概就是在發呆吧,總覺得這個人怪怪的。他對其他的孩子都是不理不睬的,對我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大家其實都知道他不是精靈王的孩子吧,可是從來沒有人說起這件事情。真奇怪,大家為什麼都避著他,從來不談起他,好像他就是個透明人一樣呢。

  我不懂。

  亞格歷5687年 春 晴

  梵音依然是這樣,不過他卻說並不討厭和我在一起,真令人高興。

  (舞:那天他有高興嗎?

  蒼:哪天?唔……那麼久的事情我怎麼記得住!

  舞:月白高興的時候是什麼樣,好像沒見過他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時候。

  蒼:是啊……其實母親也很擔心呢,要是我的弟弟以後開麵攤了怎麼辦……

  舞:……不至於吧。)

  晚上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睡了,精靈王讓我明天再來找他,雖然有點小失望,不過我還是乖乖的聽精靈王的話了。

  (舞:怎麼都好短?

  蒼:才六歲的小孩啊,他自己看的懂就好了。

  舞:怪不得字那麼難看……)

  亞格歷5688年 秋 晴

  夏天過去以後我們就開始學魔法了。其實我覺得梵音對魔法的咬字很正確,但是他似乎不太喜歡。

  我們在上課的時候會時常提到精靈王,因為對我們精靈來說,他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其實有點羨慕梵音,精靈王對他非常的好。

  (舞:啊,原來利亞頓家的小孩也會去羨慕梵音啊。

  蒼:那是因為月白那時候還小而已!這可不能說明什麼別的問題。

  舞:……是嗎?)

  亞格歷5690年 夏 晴

  梵音已經六歲了,長得十分可愛,白皙的皮膚,小小的身體。可是他的耳朵還是和人類一樣,別的精靈對他的態度從來沒有改變過,梵音從來不在乎這樣的事情。

  所有的精靈都不會有黑色的頭髮和眼睛,可是他偏偏就有,那麼美麗的黑色,彷彿可以侵蝕一切。

  除了上課,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和精靈王在一起。據說原來精靈王都是一個人住,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王,也會有寂寞的時候吧?或者說王已經習慣了寂寞呢?有梵音陪著,他會很高興吧?

  (舞:噢……果然和三年前的文筆不一樣呢。

  琉:啊,氣氛好著呢,安靜看好不好。)

  亞格歷5691年 冬 晴

  在瓦貝耐拉的精靈國度裡,有許多獨角獸在這裡生活。我對他們的印象很好,很溫順很漂亮。

  可是這些印象,在後來梵音全都幫我推翻了……

  (舞:啊,梵音果然是個小惡魔。

  蒼:同感。)

  大概是因為他有人類的血統,獨角獸似乎很討厭他。每當他從獨角獸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們都會用角對著他,或者朝他舉起蹄子,我從來沒見過獨角獸這個樣子。

  梵音有時候會從遠一點的地方看著他們,這時候我也一樣,喜歡卻無法接近的感覺,其實大家都一樣吧。

  (舞:噢……我知道了,原來月白是想說那些獨角獸早就知道梵音那惡劣的性格,所以才會對他這樣吧?

  蒼:啊?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

  舞:恩?難道月白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後來梵音開始騷擾他們,以至於有精靈告訴了精靈王。精靈王也只是一笑置之,但是梵音從那以後再也不看那些獨角獸了。

  (舞:果然是這樣吧?

  蒼:……)

  亞格歷5697年 春 晴

  我……

  蒼:啊?怎麼不看了?

  舞:以後再看吧?好像過了好久了,而且一點都不好看……

  蒼:為什麼?

  舞:感覺有點像在寫小說(雖然本來就是),都是在寫梵音,幾乎不寫自己的事……

  蒼:聽你這麼說的確如此……

  舞:而且最重要的……白白要回來了吧?下次再看好了。

  白:你們在我房間幹嗎?

  舞、蒼:你從哪裡出來的?

  白:鏡子……你們在幹嗎?

  舞:噢……我、我來……找你要簽名!

  白,懷疑的眼神。

  舞:哈哈,既然不方便的話,就算了>__

  第十章

  被抱枕拍到的東西,大叫一聲,身體以最快的速度竄了出來。

  「嗯?這聲音有點耳熟?」 梵音看著從鏡子裡出來的那個午夜凶鈴。

  在夕陽的餘輝下,梵音看清楚那個東西竟然就是月白。

  「梵音?」月白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驚訝。

  抱著抱枕的梵音也驚訝的回視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

  最後月白走到梵音跟前,將抱枕從已經石化了的梵音手裡拿出來,扔在床上,然後打開房門

  「媽,我房間裡有客人,多準備一份晚餐。」

  回到房間,看到已經從石化狀態中解放出來的梵音正在自己的研究那面鏡子。

  鏡子已經恢復原來的樣子,可以清晰的照出人的樣子,和普通的鏡子沒有什麼不一樣。

  看到那雙疑惑的黑色眼睛,月白笑著將趴在鏡子上的梵音拉起來。

  「月白……」 梵音看了看那面鏡子,「你怎麼從鏡子裡出來?」

  月白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坐到了床上。梵音跟在他後面,把鞋子脫了,蹭上床,順便把剛才那個抱枕抱在懷裡。

  「我沒說不回去吃飯。」 梵音扁了扁嘴道。

  月白也脫了鞋子上床來,坐在梵音身邊,「嚇到了?」

  「哼,不就午夜凶鈴嗎?」 有啥好怕的。梵音抱著抱枕,將臉悶在抱枕裡,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梵音……」月白低下頭,聞到了梵音特有的清香,「午夜凶鈴是什麼?」

  「就剛才你那樣的,」 梵音沒安好奇的回了一句。

  「這是我以前就有的能力。」

  「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嗎?」 梵音抬頭,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是的。」

  啊!不公平,怎麼我什麼能力都沒有,「說到底那個到底是什麼能力?」

  「是對空間的一種掌握能力。」 月白回答道,「可以從鏡子裡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去很遠的地方。」

  哇,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哆拉A夢的任意門?

  「也許更加熟練了以後連媒介都不需要。」

  啥?門都不需要了……?

  這是否意味著我以後連飛機票錢都可以不用付了?

  梵音一翻身,將毫無防備的月白壓在了身下,黑色的長發從肩膀滑落散在了月白潔白的衣服上,纖細的手按在月白胸口,「真是個……不錯的能力。」

  在黑髮襯托下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誘人,泛著健康的淡淡的粉色,柔軟的嘴唇中吐出如誘惑一樣的聲音。

  月白嘆了口氣道:「不過這個能力跟你沒有關係。」

  「啊?為什麼?」 梵音不滿的聲音同樣讓人覺得可愛。

  月白輕易的翻身,將梵音壓在了身下,順便抓住了梵音抵抗的手的手腕。

  「因為精靈王不許你離開這裡。」月白低下頭,輕輕親吻著梵音散在頸間的黑色頭髮,「還有……不要隨便趴在男人身上……」

  「你!」 梵音氣的臉通紅。

  「好了,你們兩別吵了,出來吃飯。」一個慵懶的女人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好。」兩個人同時應了一聲,乖乖的下床穿鞋。

  「月白的姐姐,好久不見。」 梵音走到那個女人面前,笑了笑,臉上還微微有著紅色。

  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事實上卻要比月白大上五百歲的樣子,無可挑剔的身材,和精靈特有的藍色眼睛,嘴唇微厚卻很性感,算不上特別迷人卻別有一番風情,是看過一眼就不會讓人忘記的女人。

  女人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梵音就自顧自的下樓了,月白的姐姐不是個對禮節特別挑剔的人。

  月白不發一言的從房間裡出來,準備下樓,卻聽見女人特有的低沉慵懶嗓音:「他是精靈王的孩子。」

  「我當然知道。」月白的聲音一如平常的波瀾不驚。

  第十一章

  「喂,月白,你就不能幫幫我嗎?」梵音從晚飯後就開始死纏硬磨,可惜月白還是無動於衷。

  「我只出去一會好嗎?就一會,世界上最俊美的月白,好嘛?」 梵音搖著月白的手。

  月白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你纏著我也沒用,除非精靈王同意,要不然你就不能離開這裡。」

  「為什麼!」 梵音惱怒的放開月白的手。

  月白捉起一縷黑色的頭髮,帶著笑意,輕嗅著髮香:「誰知道呢。」

  「父君……」 梵音打開房門,看到精靈王在床上準備睡覺。

  「怎麼了?」精靈王將準備脫掉的睡衣又穿上(嗚……梵音不喜歡我不穿衣服>_<)

  梵音穿著白色的睡衣,手裡抱著枕頭,黑色的長發如黑絹一般垂下來,「父君,晚上我可以睡這裡嗎?」

  精靈王從床上下來,也抱枕頭,「那我去你房間睡。」

  「不是不是,」 梵音連忙拉住精靈王,「我的意思是……一起睡,和小時候一樣。」

  梵音像小時候一樣蹭進精靈王的懷中:「父君,抱抱……」

  精靈王將梵音摟進懷裡,「娃娃是不是有什麼話對父君說?」

  梵音扁扁嘴,頭枕在精靈王的胸口,「沒有啊,只是覺得很久沒和父君一起睡了嘛。」

  「是嗎?」精靈王笑了笑,「只是這樣嗎?」精靈王摟著梵音的手慢慢的沿著他的肩膀,滑到了纖細的腰枝,「長了三年,還是那麼瘦。」

  梵音不服氣的將手摸到精靈王的身上,「那你活了幾千萬年,還不就長這麼點肉……」話未說完梵音忽然坐起來,將薄被撩開。

  「怎麼了?」精靈王好笑得看著他

  梵音伸出手在精靈王胸口按了按,「嗯……想不到父君要比看上去強壯多了。」小時候沒有發現這個問題,現在說起才注意到,精靈王大概一百九十多公分,看上去不是那種健美的肌肉型男,但是現在一看精靈王被包裹在睡衣中的身體卻是意想不到的結實。

  清冷的月光下,精靈王堅毅的下巴,凸現的鎖骨下面是健碩的胸肌……

  「好了……」精靈王抓住在身上滑動的纖細的手腕,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梵音怔怔的看著精靈王,似乎剛才被什麼東西蠱惑住了一樣。現在才發現自己壓在精靈王身上,貌似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著精靈王。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精靈王忽然翻身將梵音壓在身下,「到底要和我說什麼?現在不說,以後都別說。」

  因為精靈王壓在身上,梵音的身體陷進柔軟的被子中,身體的重量讓梵音發出微喘的聲音,「嗯……父君……我說……你、你放開我。」

  被精靈王抓住的手腕,微微有些疼痛,胸口被壓住的梵音微微扭動身體,想獲得更多的空氣。卻發現膝蓋碰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這當然是一瞬間的感覺,不過梵音更奇怪的是,精靈王說話似乎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

  精靈王放開梵音的手腕,從梵音的身上離開。梵音躺在床上調整了呼吸,重新鑽回被子,用頭蹭蹭精靈王的肩膀:「父君……」

  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梵音,連鏡片後的白色眼睛似乎也在看著他:「想說了?」

  「嗯……」 梵音從床上坐起來,「父君……我想用月白的能力,去森林外一會,好嗎?」

  「不好。」精靈王的話很果斷。

  梵音蹭進精靈王的懷裡,做出委屈的樣子,「為什麼嘛……」

  「因為外面太危險。」精靈王的聲音有點不耐煩,「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父君……」 梵音撒嬌的聲音又響起來。

  精靈王這次乾脆背過了身體:「好了好了,睡覺了,不許去森林外面,以後我會帶你去的。」

  「父君……」你不是不能離開瓦貝耐拉嗎,等你帶我出去,母親就該變骨頭了……於是乾脆坐起來,拉著精靈王的睡衣搖起來,「父君,父君,你就讓我去嘛……」

  「不行。」精靈王被梵音拉得沒辦法,坐了起來,「娃娃乖乖睡覺,不要逼我把你關到結界裡去。」

  梵音只得乖乖住了嘴,只是委屈的靠到精靈王的身上。看著梵音可憐又可愛的樣子,精靈王嘆了口氣道:「這樣吧,你要是能有什麼方面可以贏過我的,我就讓你出去。」

  「不會吧,我怎麼能贏過你……」 梵音拖長聲音,不可思議的瞪著精靈王。

  精靈王一把將他拉在懷中,躺在床上:「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去……現在乖乖睡覺。」

  梵音只好乖乖閉上嘴巴,有什麼可以贏過精靈王的呢?這個遠古存活至今的珍稀(?)精靈,有什麼能被我超越的地方嗎……實在是想像不出來……

  第十二章

  第二天,將這件事情對月白說了,月白一副節哀順便的表情看著梵音,看得梵音一肚子火,一個人坐在樹上生悶氣。

  暖洋洋的風吹過來,讓人直想睡午覺,梵音的眼睛只想閉上,可是……

  「現在是睡覺的時候嗎?」 梵音拉了拉自己的臉。無論是知識還是能力,自己和精靈王簡直就有天地的差距,根本沒有可比性。

  是比英俊還是比身高,比魔法還是體力……

  「我就不相信,我從二十一世紀過來,會輸給一個古人!」 梵音氣鼓鼓的跳下樹。

  十天後,月白笑著看著精靈萎靡的梵音。

  「看起來,戰果不理想噢。」

  「哼,」 梵音扁了扁嘴,「根本沒有戰果,月白,你幫我想個辦法嘛,父君他有什麼弱點嗎?」

  「他的弱點估計除了你之外,就沒什麼弱點之外就沒了吧。」月白想了一會告訴梵音。

  梵音嘆了口氣,這十天,什麼方法都想到了,什麼象棋圍棋,飛行棋五子棋……只要將規則告訴精靈王后,精靈王連練習都不用,直接一舉勝利。 

  「算了,我回去再想想,」 梵音無奈的擺了擺手,告別了月白。

  難道除了經過精靈王的允許,就無法離開瓦貝耐拉嗎

  「這幾天都和父君睡嗎?」精靈王好笑的看著床上,扒著被角皺著眉頭苦苦思索的梵音。

  「嗯……」 梵音應了一聲,眼睛看著精靈王,我以前的特長是什麼?殺人?或者……養花?

  「我們、我們比養花好不好?」 梵音忽然坐起身子道。

  「養花?」 精靈王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放在床頭的一朵花蕾上,花蕾微微顫動,下一秒就,開出了美麗的花。

  看著梵音沮喪的表情,精靈王將他抱到懷裡:「怎麼樣,夠了嗎?還要比什麼嗎?」

  「父君……」 梵音伸手摟住精靈王的脖子,「到底為什麼不讓我出去?」父君一定不是因為外面危險才不讓自己出去的,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如果僅僅是擔心自己的安全的話,完全可以讓月白在身邊保護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精靈王這麼堅決呢。

  「娃娃那麼想離開這裡嗎?」精靈王的聲音有淡淡的哀傷。

  梵音搖搖頭:「不是的,我只要幾天時間去看看……母親。」

  精靈王沒有說話,有什麼複雜的東西在他綠色的眸子中流轉,梵音不明白,也看不見。

  「我知道人的生命很短,所以我就是想看看,我怕時間太快,來不及告別。」 梵音低著頭,即使有以前的記憶,但是母親還是母親。從她的骨肉中分離出來,賦予了生命的那個人,無論如何也想要再見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精靈王低頭吻著梵音黑色的長發,嘴停留在鬢角,「如果……你答應我,只是遠遠的看她,不接近她,我可以答應你。」

  「真的嗎?」 梵音高興的抬起頭看著精靈王。

  「是的,」精靈王點了點頭,「但是,你要記住,你是我的……所以不能離開我。」

  梵音乖乖的點點頭:「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是我的父君啊。」

  「也許我……並不想僅僅如此……」精靈王的低聲嘆息並沒有傳到梵音耳朵裡,一個人在太開心的時候總是無法留心周圍的環境。

  「嗯……蘋果、手帕、梳子……月白,把包包還給我啦!」

  「你又不是去郊遊,帶這些干嗎!」月白沒安好氣的將包包扔出窗口,「快去快回,不要找罵,明白嗎?」

  「月白同學,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梵音疑惑的問。

  月白搖搖頭:「我要在這裡連接通道,事情辦好了以後,回到通道門口,我在那裡等你,知道嗎?」

  「嗯……」 梵音點了點頭,「我就回來的。」

  這種通道一穿過去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就像一張薄薄的紙,感覺進像進水的那一剎那,就算是有不舒適的感覺,也大於等於零,可以忽略不計

  「真有再世為人的感覺……」梵音做了一個深呼吸,成為精靈以後,對空氣的差異有了敏感的感知。雖然這裡的空氣比不上瓦貝耐拉樹海的好空氣,但卻是真真正正的塵世味道。

  梵音伸了個懶腰,記住了通道所在的地方,順便在旁邊的樹上留了一個記號。

  整理了一下衣服,四處看了看,他站立在一條狹窄的沙岸上,他面前是一個大湖。雖然這裡剛脫離嚴冬的掌控,可是湖面上還是結著一層層皺皮一般的冰,這層冰已經發黑,處處有著裂縫和洞孔。不過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消融乾淨。但是現在仍在向四周散發出凜冽的寒氣和可怕的冬天味道

  湖對岸是一片明亮開闊的草地,黑色的土地上已經在慢慢長出綠芽,零星散佈著一些殘雪。

  憑小時候的印象,家應該就在湖的對岸。梵音跳上薄冰,黑色的長發在空中掠過一條優美的弧線。

  天空依然是漂亮的,乾淨的,那個女人是否也如以前一樣的動人呢?

  梵音走過薄雪的時候,沒有留下腳印,在印象中,他出生的那個家周圍並沒有別的房子。

  而原來孤單的小屋旁邊多出了幾間小木屋,並用泥巴和木材圍成了一個院子。梵音站在遠處靜靜看著,他答應過精靈王,不要和她交談。

  過了一會,院子的門開了,出來了兩個孩子,他們大概三四歲大,有著像天空一樣純淨的藍眼睛,他們互相牽著手走出院子,來到了草地上

  有一個女人跟在他們後面,小心的看護著他們,一看便讓人知道,他們是那個女人的一雙兒女。

  女人如從前的漂亮,她淡淡的笑容上,沒有憂傷也沒有憂鬱,明亮純淨帶著幸福的感覺。

  梵音靜靜的看著,對梵音來說,對梵音的母親那個女人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女人最早的孩子「露德」已經離開,再也不會回來,而梵音也不是一個真正需要母親的孩子。當誰也不需要誰的時候,分別成為了自然,也許有想念,也許有記掛,但是,早已沒了相依為命的緣分。

  梵音看著她帶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一直在那裡站到太陽下山,什麼也沒有想,只是安靜的看著,然後再安靜的離開。

  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母親,因為自己的離開而難過、悲傷,可是當看到母親重新有了家庭的時候,覺得忘記自己的時候,心中還是泛出淡淡的苦味。

  這是最好的結局,但是自己卻無法用最好的心態去看待。

  第十三章

  這是最好的結局,但是自己卻無法用最好的心態去看待。

  「……」這裡是哪裡?梵音看到太陽下山後,邊想邊走,不知不覺竟然走進了樹林。

  向天空望瞭望,太陽雖然沒有完全下山,樹林裡卻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梵音輕身躍上樹枝,藉著昏暗的餘輝,發現自己現在正在樹林的中央。

  「我有走的那麼深嗎?」 梵音喃喃自語,跳下了樹枝,四顧周圍,樹林中特有的黑暗和不安圍繞在梵音周圍。

  這裡和精靈王的森林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梵音並不陌生,這像是一種久違的懷念。

  梵音在樹林中信步走著,這片樹林不大,不需要多久就可以離開這裡,穿過湖就可以回到瓦貝耐拉。回去樹海後,即使再也不能出來也沒有關係,該牽掛的事情也沒有了。

  夜晚的樹林中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梵音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星,然後繼續走著。忽然他停下了腳步,周圍有種不一樣的氣味出現了。

  梵音皺了皺眉頭,這種味道梵音決不會陌生。這是來自溫熱血液流出身體的味道。

  其實所謂的血腥味並不是那麼強烈的刺激氣味,在這樣的樹林中,尤其在這樣有風的夜晚更不容易讓人察覺。但是梵音卻聞到了,而且可以確定,這不是來自動物體內的鮮血。

  梵音原本就快離開樹林了,可是他停了下來,做為精靈敏感的第六感官,可以確定這個樹林中有邪惡的東西存在。

  梵音不是個好奇的人,但是母親的房子就在樹林後面,還有母親的一雙年幼的兒女。如果有什麼邪惡的東西存在,一定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於是梵音退了回來,用精靈特有的輕動作向氣味的來源跑去。

  今天的月色很好,可是明亮的月光被層層疊疊樹枝蓋住,到了地面的月光已經暗淡的可憐了,幸好精靈的夜視能力不錯,否則梵音會十分懷念現代的紅外線夜視鏡。

  梵音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到了地點了。

  在樹林一小片開闊的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人,看起來是路過的旅人,他們的披風上都沾著厚厚的風塵。

  大概有二十多個人躺在那裡,不過一眼就知道他們是死人。

  他們的衣服上沾滿了鮮血,傷口很凌亂,有點像被野獸撕咬般的傷口。有些大概還沒有死,發出輕微的呻吟聲,他們的傷口在不住流著血

  梵音看了看周圍似乎沒有什麼人,於是從樹的陰影后面走了出來。蹲下身來檢查那些人的傷口。

  梵音並不想救那些人,他只想知道原因,這樣才能有效的保護母親的家。

  這些人的傷口很多,平均一個人身上有二十多處,傷口大多有皮肉被撕下來,裡面的血或者內臟也有流出來的。根據血的顏色,他們應該是剛剛才遇害的。

  傷口上有細小的齒痕,應該不是被很大的動物攻擊,而是類似像老鼠之類的囓齒類動物攻擊。

  梵音對大陸上的各種奇怪的動物瞭解不是很深,所以也無法下正確的推斷。

  梵音又站起來,走到一個正在呻吟的人身邊,蹲下來:「你們怎麼受的傷?是什麼東西?」

  「救……」那個人嘴不知道為什麼張的很大,下頜似乎已經脫臼了。血從牙縫流出來,再留到下巴。那個人的嘴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不能講話,鼓鼓的似乎有什麼東西。

  梵音低下頭,鮮血的味道似乎蓋住了別的什麼味道……

  忽然那個人的嘴巴裡探出一截黑色的東西,梵音猛的往後一縱,仔細看那個東西。

  那個從嘴巴裡出來的東西,大概拳頭大小,覆蓋著黑色的短毛。大概是沾了血的緣故,毛髮被

  沾成一縷一縷的,它沒有脖子,也看不出手腳在哪裡,長長的,就像一條變胖張毛的蛇。

  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它有一雙綠豆一樣的紅色眼睛。這樣的紅色眼睛在深夜的樹林中顯得非常可怖,梵音退後了一步,想起在二十一世紀那些無聊的恐怖小說。據說,吃人吃多了的動物,眼睛的顏色會慢慢變成紅色,難道這個東西也是這樣。

  那個黑色的東西從那個還活著的人的嘴巴裡慢慢的爬出來,紅色的邪惡的眼睛似乎正在盯著梵音看。

  那個東西大概有人的手臂那麼長,向梵音爬過來。梵音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屍體上面都出現了這種黑色的怪東西,紅色的眼睛似乎都在看著自己。

  他們的皮毛摩擦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讓人十分不舒服。而且它們以緩慢的速度向自己圍攏過來,似乎是想將自己包圍起來。梵音向後退了一步,腳跟卻碰到了大樹裸露出來的樹根。

  好像已經被包圍了……這是一個很好的位置,因為在樹林的深處,離母親的家還有一段距離。看起來這些倒霉的旅人就是被這種東西給殺了的,不管是什麼東西,威脅到母親的安全,還是儘早消滅的好。

  梵音剛想用魔法,那些地上黑色的條狀生物全都停止了向梵音靠攏,頓時周圍安靜了下來。

  這時像是有什麼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東西正在過來,它們開始到處亂竄,一時間逃的乾乾淨淨。

  等梵音抬頭的時候,發現屍體堆中站著一個俊美的紅發少年。

  第十四章

  少年有一頭紅玉般的短髮,皮膚略略有些蒼白,面容俊美,而這個人對梵音來說,卻是極熟悉的。

  「祈……」 梵音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地,輕聲的喚了一聲。

  少年笑著看著梵音:「你認識我?」下一秒少年就出現在了梵音面前,動作快的連身為精靈的梵音也嚇了一跳。

  少年湊近梵音,伸手扣住了梵音的腰,另一隻手捏住梵音纖巧的下巴。

  「人類?」少年的眼睛是漂亮的紅玉般的顏色,「我還以為是精靈呢……不過黑色眼睛的人類真是少見。」

  少年的身上帶著一種梵音極其熟悉的氣味,死亡的味道。梵音不能很好的描述出那種味道,那是那種過慣了危險生活的人一靠近就能感知的味道,梵音是無論怎樣都不會忽略的。

  少年見梵音沒有說話,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人類,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梵音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是人類嗎?」

  少年笑了笑:「不是。」

  梵音也笑了笑:「那麼,我卻是精靈不是人類。」

  少年有些涼的手指撫上梵音的耳朵:「你騙我,精靈的耳朵是尖尖的,你是人類吧?」

  梵音一轉頭,掙脫少年捏住自己下巴的手:「那麼你呢?」

  「我是精靈啊。」少年看著梵音,「你看……」少年側過頭,的確是尖尖的耳朵。

  在亞格大陸上,分辨精靈的確是靠精靈特有的尖尖的耳朵,可是梵音覺得這個少年身上充滿了邪惡的氣息,和瓦貝耐拉里面的精靈相差太多了。

  這個少年和梵音所認識的祈真是長的一模一樣,可是給梵音的感覺卻不一樣,眼睛的顏色也不相同。

  「我大概是認錯人了……」 梵音想推開少年,可是卻在少年懷中不能動分毫,「請你放開我吧。」

  少年的眼睛彎起來,漂亮的讓人忘記了兩人周圍是一堆被啃噬過的屍體,「你真漂亮,我帶你回去好嗎?我的名字真的是『祈』噢,你認識和我長的相像的人嗎?」

  「呃……近看比較不一樣……」 梵音連忙道,這個人雖然和祈長的一樣,不過祈還在二十一世紀吧……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呢?」

  「……」聽說,惡魔都長著尖尖的耳朵,漂亮的紅色眼睛,他們誘惑人們說出自己的名字,帶走人們可憐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梵音想起了二十一實際人類對惡魔的描述,於是在祈問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梵音沒有回答他。

  「怎麼又不說話了?」少年低頭詢問梵音,「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那我叫你『寶寶』好嗎?」

  不要給人取奇怪的名字……的

  「剛才那些黑黑的東西……」 梵音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微微受驚嚇的神色。

  「那些啊……是我的寵物噢,」少年回答道。

  「那它們去哪裡了?」

  「不太清楚噢……大概去找別的吃的了吧,它們比較怕我,不太喜歡和我在一起,真是不可愛啊,」少年的語氣就像在討論家裡的寵物貓寵物狗之類的語氣。

  「什麼!」 梵音身體一震,那母親一家不是有危險……

  「把它們叫過來好嗎?」 梵音朝少年露出一個妖冶的笑容,絕色的容貌上黑色的眸子似乎反射著天上的星光般讓人陶醉。

  「為什麼?」少年似乎沒有被梵音的笑容迷住。

  恩?魅惑術果然沒用……

  「我不喜歡那些被些被吃了一半的屍體……讓它們先把這裡的吃完可以嗎?」 梵音露出討好的樣子。

  少年看看那些屍體,笑了笑,隨即剛才那些黑色的東西又從四方鑽了出來,看起來它們沒有離它們的主人很遠。得到了少年的允許,那些東西又鑽到屍體中去繼續啃噬。

  周圍發出讓人毛髮都豎立起來的聲音,悉悉簌簌的,一會像指甲在玻璃窗上劃過的聲音,一會又像人在咬軟骨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一個黑暗的森林裡,這樣的聲音真讓人頭皮發麻。

  少年一直輕柔的摟著梵音,雖然動作溫柔,但梵音也掙脫不得。

  月光冰涼如水,這是梵音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月亮。

  「寶寶……我真喜歡你,永遠也不要放開你。」少年的語氣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認真。

  原本注意著地上那些黑色的東西的梵音聽到了這話抬起了頭,看著少年,露出了一個妖媚的笑容。隨即在他柔軟的紅唇中用動聽的聲音吐露出一串流利的魔法咒語。

  整個黑色的樹林中閃出一片強光,像要驅走這黑的化不開的黑暗一樣。樹林中的動物被這強光驚醒,還以為是到了白天,棲息在巢中的各種鳥類,全部嚇得飛了起來。樹林中傳來樹枝相碰,鳥類互相啼叫的異響。

  「紅蓮的妖精啊,吐吶炎之氣息……」隨著梵音不緩不慢的聲音,樹林中的那塊堆放著屍體的空地下面出現了一個圓形閃光的魔法陣,閃出的柔光將屍體以及屍體周圍的那些黑色生物,甚至包括被少年抱住的自己都包圍在魔法圖陣中。

  「以火神的名義,——紅蓮燁火! 」

  魔法陣的邊緣忽然閃出衝天的火焰將魔法陣中的所有東西包圍起來,而喚魔法陣的人已經以優雅的姿態跳出陣外。

  火燒得格外妖冶,入春的小草剛冒了頭變被大火吞噬,樹枝被點燃發出『噼叭』的聲音,還有一股難聞的糊臭味,不用說,一點是在焚燒的屍體發出的味道

  梵音吐出一口氣,拿袖子遮住口鼻,往四周看了看,希望這場大火沒引起住在不遠處的母親一家的恐慌。

  祈……

  這個少年根本不是祈,祈他……早就不和我在一個世界了。手臂上似乎還有那個少年那涼涼的體溫。梵音皺了皺眉頭,那個有著漂亮紅色眼睛的少年應該已經死了吧。管他是什麼東西,燒了乾淨。

  想著轉過身,準備離開,回瓦貝耐拉。

  奇怪……腳怎麼這麼重?梵音一看,一股涼氣就往身上串。

  腳上赫然盤著一隻黑色的長鼠,紅色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眥著牙,喉嚨裡發出「吼吼」的聲音,表示著它的憤怒。

  梵音拿不定它是剛才沒在屍體堆中還是從魔法陣中跑出來的,怔怔的退後一步,撞進一個微涼的懷抱。

  梵音立即轉過頭,對上了那雙紅色的眼睛,那個本該死在火焰魔法陣中的少年就如剛才一樣摟著他。

  「寶寶,你剛才是逗它們玩的嗎?一定是的吧,」少年讓過身,讓梵音可以更好的看到「火災現場」。

  在魔法陣中,更多的黑色長鼠用紅色的眼睛在看著梵音,它們對火焰的灼熱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旁邊傳來少年輕佻的輕笑聲:「我這些寵物啊,對魔法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喜歡內臟,新鮮的血什麼的,真是難伺候呢。」

  啥……魔法免疫……?

  少年看到梵音的樣子,開心的笑了起來。梵音漂亮的臉上升起一股怒氣,在少年眼中竟像是在撒嬌,忍不住低頭輕輕啄了一下梵音優雅曲線的鼻尖。

  梵音被少年親暱的動作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少年,又換來少年開心的笑聲。梵音扭頭不去理睬他。

  少年笑了一會道:「寶寶,讓我想想……恩,是不是這座樹林周圍有你重要的東西?」

  第十五章

  被點中心事的梵音又抬頭看著少年。

  少年的語調輕佻卻帶著喜愛:「我真喜歡你,你驚訝的樣子也很可愛,你一定要和我永遠一起,我可以給你所有的東西。」

  梵音在暗中直搖頭,臉上卻柔柔的笑了笑。心裡面直罵自己虛偽,但是這個少年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也讓梵音有種透心涼的感覺。

  「我只是湊巧路過而已,恩……」 梵音想了想道,「你也知道啦,游吟詩人就愛趕夜路,順便消滅蛇蟲鼠蟻之類啦。」

  少年笑著眯起眼睛,讓梵音覺得不寒而慄,連忙道:「對了,你說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少年望瞭望天道:「我家有點遠,我們的魔法人類的身體大概會受不住……我們走回去好了。」

  「好啊好啊,」 梵音乖巧的點了點頭,還好他說不用魔法,要不還真回不來了……「那麼這些東西……」 梵音瞪著還趴在自己腳上的東西,往少年懷中縮了縮。

  少年摟著梵音,向梵音腳上躺著正舒服的黑色長鼠瞪了一眼。

  「吼……」黑色長鼠立刻連滾帶爬的回歸本隊,如果它的手腳足夠顯眼的話,梵音一定會立刻笑出來。

  「我把它們先送回去。」少年道,一隻手依依不捨的離開梵音的身體,吟唱起了長長的咒語,手在空中一劃,出現了一個橢圓形的光面。柔和的光閃著讓人心安,梵音不自覺的伸出手,少年立刻將梵音的手拉在懷中,「那裡是連接空間的通道,會受傷的。」

  「通道……」 梵音皺了皺眉頭,難道是類似月白造出來的通道?這種稀有的能力,這個少年居然也有,而且不需要任何媒介,就用手這麼比畫一下……?

  通道打開後,黑色的長鼠爭先恐後的進入通道,走的一隻不剩,然後通道慢慢消失。少年的手一揮,正在燃燒的魔法陣也安靜了下來,烈火一下就消失不見。

  正個森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被燒焦的屍體發出難聞的糊臭味。

  「累了嗎?」少年看著懷中美麗的黑髮少年,美麗的人蹙起長長的眉,嘴微微撅起……怎麼這麼可愛……

  「你家到底在哪裡?」 梵音抬頭就看見少年楞楞的看著自己,他是花痴嗎?

  「啊……我家在東部的森林。」

  「東部啊……」 梵音皺了皺眉頭,的確是有夠遠的,瓦貝耐拉樹海是在亞格的中部,可是聽來自東部的精靈說亞格的東部到處都是動亂,亂的不得了。這個孩子在那樣的條件下生活,長成怪胎也是有可能的。

  「你去過東部嗎?」少年疑惑的看著他。

  梵音搖了搖頭:「我哪也沒去過。」

  少年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你是游吟詩人嗎?」

  「啊?」 梵音心中暗罵自己白痴,別每次把這個少年當成祈,騙人要上點心,不要自己把自己揭穿了,「我前幾天才決定要當詩人的……」 梵音抬起頭瞄了少年一臉,只見少年臉上寫著滿滿的不相信。

  「那個……但是遇到你之後,我覺得也沒有當詩人的必要了,」 梵音露出一個妖媚的笑容,雙手勾上少年的頸項,「你覺得呢?」

  少年笑了笑,笑容美麗卻帶著狡黠,「的確如此噢,那麼寶寶我們先休息一下,累了吧?」少年再次問了一聲。

  雖然梵音的確是累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這個惡魔帶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那樣母親的家才可能安全。

  於是搖了搖頭:「我不累,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我們先趕段路好嗎?」

  少年笑著點了點頭,指著一個方向道:「那我們往這裡走吧?」

  梵音的臉刷的一下變白,少年指的方向就是母親家。看到梵音的臉色轉變,少年笑了笑,拉著

  梵音的手道:「對不起噢,可能是天太黑的關係,我認錯路了,應該是這邊……」

  梵音在心裡狂翻白眼,把少年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雖然梵音不知道少年姓什麼。

  所謂讓人恨的牙癢癢的情況就是這樣的嗎?

  再次肯定這個少年一定不是祈後,梵音跟著少年離開了這個樹林。

  這個少年非常不簡單,還騙自己說他是精靈,騙鬼啦,所以暫時也不能回瓦貝耐拉,萬一他召那種黑色老鼠來樹海,那不亂套了嗎。為了安全起見,梵音決定先犧牲小我,先帶這個惡魔遠離這裡,找著別的機會再回這裡。

  在天亮的時候,兩人進入了人類的城鎮。這是一個靠近瓦貝耐拉樹海的小國家,但是因為它是大陸的中部國家,有著豐富的物產和便利的交通,所以是個熱鬧的地方.

  第十六章

  這個國家旁邊有個很大的內陸湖,這裡停靠了許多船隻,因此成了大陸中部重要的中繼站。

  來自中部另外國家和西部國家的商隊聚集在此地,各種漂亮的商品在這裡展示。連精靈、半獸人、矮人也混跡在人類中。

  在那麼多人類中行走,梵音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這個國家的港口城市就這麼繁華,這個國家一定相當富庶吧?

  不同於精靈王管轄的國度,這個充滿煙火氣味的人間也許才是自己最喜歡的地方。

  貧窮、疾病、衝突、陰謀,這些已經原本遠離梵音,被精靈王隔絕起來的東西似乎又存在了梵音生活中。

  「你好像特別高興?」少年察覺了懷中的美人露出的笑容,寵溺的看著他。

  梵音笑了笑沒有回答。

  兩人騎著馬走在市集,梵音橫坐在馬上,倚在跨坐著的少年胸膛上。即使在他們身邊經過,也認定是一個美女靠在少年身上。好在城鎮裡的人來自四面八方,沒有人會特別驚訝少年紅色的眼睛。

  中午的時候,兩人去了當地有名的餐館吃飯,吃了十幾年水果的梵音終於吃到了肉,激動的幾乎熱淚盈眶。

  少年擦掉梵音嘴角上的醬汁:「我從來不知道精靈這麼愛吃肉。」

  梵音臉一紅道:「你不也是精靈嗎?」說著繼續埋頭苦吃。這裡的食物真是不錯,老吃水果怪不得自己長那麼瘦呢……父君的非人虐待啊……

  說起父君,梵音嘆了一口氣,說起來,自己竟然沒能遵守和父君的約定,他一定氣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個惡魔……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將這個少年劃到惡魔的行列。

  想到這裡,不禁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在慢條斯理的吃東西。酒館中人聲吵雜,人來人往。可是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產生了一個錯覺。

  在二十一世紀,自己和祈在一個中世紀風格的餐廳中用餐,即將日落的餘輝照進餐館。他姿勢優雅的吃著自己的食物,偶爾會抬頭微笑的看看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身在電影中的感覺,怔怔的注視著鏡頭,帶著繁華逝去的悲憫,安靜而坦然,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了?」少年和祈的影子疊在一起,可是這裡和那裡卻是不一樣的,這個人和那個人也是不同的。那個曾經那麼深愛自己的男人就這樣消失在了時間的塵埃中

  「寶寶……」少年站起來,來到梵音旁邊半跪下抬頭看著梵音,「你怎麼哭了?」

  微涼的指尖觸摸到自己皮膚才驚醒的梵音有些詫異的看著少年。

  和那個男人一樣的輪廓,卻還帶著少年的青澀的邊角。

  「被胡椒辣到眼睛了。」

  不知道為什麼,梵音的語調輕柔了許多,少年怔怔了下,忽然站起來低頭吻去了梵音流下來的眼淚。

  也許這樣的肥皂劇經常上演,周圍也沒有什麼人來圍觀。

  少年將梵音摟住,少年的身體微涼,可是在臉上的吻柔軟而溫暖。梵音忽然就這樣哭了出來。

  那個二十一世紀有什麼好,到處是人,到處是被圍起來的花園,到處是名貴的櫥窗。骯髒、醜陋、卑鄙,到處都是人的醜陋面。到處是環境問題,連陽光都是污染,物價高漲,豬肉都買不起,普通人窮盡一生才買的起一小間房子……

  那樣的世界有什麼好……可是還是懷念,無論是祈,還是花店,還是工作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出來啦,沒有人笑你,這樣會被悶死的……」

  我死也不要出去,丟死人了,我這麼大把年紀,居然抱著一個孩子在酒館裡大哭……

  「寶寶……」

  我不活了……

  「我把看到你哭的人都殺了好不好?乖乖的出來好嗎?」

  恩?把那些人殺了?我謝謝你,我謝謝你全家……

  「好你個死人腦袋!」 梵音將蒙在自己頭上的被子掀開。

  「寶寶,我怕你悶死嘛。」

  沒被你氣死前我是不是被悶死的,梵音暗想。

  不過在被子裡悶著果然好難受。梵音向後一仰,舒服的躺在床上。夜晚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幽香,感覺好舒服。好像有一天沒睡覺了,這樣想著梵音閉上了眼睛,雖然白天發生了難堪的事情,但是還是暫時忘掉吧……

  「嗯……」身上有點重,想起自己身邊還帶著一個惡魔,梵音立刻睜開眼睛。

  「祈……」 梵音身上壓著紅色眼睛的少年。

  「讓我抱你好嗎……」少年的聲音中充滿情慾,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如同漂亮的紅色寶石。

  「不……不好。」 梵音伸手去推少年卻發現根本推不動,不要,我不要每次都被人壓,居然連年紀小的孩子也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真是沒天理。

  少年一隻手壓住梵音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拉開梵音身上的衣服。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中閃著淡淡的珍珠色光澤。黑色的長發纏繞在身體上,顯得無比妖嬈,如同黑暗中一朵妖冶美麗,誘人犯罪的毒花。

  什……什麼眼神……梵音停止掙扎,以往的經驗告訴自己,越掙扎就越容易引起男人的慾望,所以乖乖的保持不動才是上策。

  「手……手疼……」 梵音如夜一樣的黑色眼睛浮起一層水霧,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少年。

  少年並沒有放開梵音的手,梵音反而覺得少年兩腿間的東西又大了一圈,恨不得自己咬死自己……

  少年的吻落在頸項,一路吻著來到耳朵後面,親吻著梵音如玉般溫潤的耳垂。

  「嗯……」敏感地帶被碰到,梵音的身體在少年的懷中不禁縮了一下,發出了輕微的呻吟……

  「啊……寶寶……」少年放開梵音的手,摸索著梵音的身體。

  「操,老子說不要沒聽見啊!」 梵音怒吼一聲,一道銀光閃過,少年胸口多了一道傷痕。

  梵音已經站在床後面,手中多了一把銀色的薄薄的匕首。

  「首先申明,我不是SM愛好者,」梵音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動聽,「然後,我暫時還不想被壓,起碼還不想被你壓。」

  少年皺了皺眉,低頭看胸口的傷口,已經泛出了綠色的血液,原來那把匕首上喂著劇毒。

  「據說,這是連精靈粘上了都要死的劇毒,對你好像沒什麼作用……」 梵音妖媚一笑,「起碼印證了你不是精靈。」

  少年也笑了笑:「寶寶好可愛,我真是喜歡你。」

  梵音將匕首扔在一邊道:「等你長大再說,不過,我就不想你這麼長大,為了以後我不被你壓,你還是不要長大好了。」既然匕首傷不了他,那留著也沒什麼用。

  梵音念動咒語,少年腳下依然出現了一個魔法陣,柔和的魔法光芒將少年包圍在其中。

  「寶寶以前不是試過了嗎?這樣的魔法對我一點用都沒有噢。」少年紅色的眼中笑意漸漸涼去。

  梵音卻越笑越誘人:「是嗎……」

  「這是……高級精靈魔法?」少年的紅色眼睛中掠過一絲詫異,「你難道是精靈?」

  「我早就說我是啦,」 梵音笑的妖冶,在火光下,露出半褪衣衫的白色肌膚,襯著如夜般的黑色長發,美到幾乎讓人忘記現在危險的處境。

  梵音調皮的眨眨眼睛:「我當然是精靈,不過呢……我對精靈那些用於保衛的魔法一點興趣也沒有,讓身體健康的藥物知識也很乏味,詩歌,歷史什麼的就更討厭了……但是這種能簡單殺人的魔法,喜歡的不得了。」

  少年柔和的笑了笑:「寶寶,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我還可以教你更多……」

  梵音扁扁嘴,既天真又妖嬈:「可是我該回去了。」

  少年一笑:「你覺得這樣的魔法陣就能困住我了?」

  梵音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你倒提醒我了……」說著右手伸出兩指搭在左手纖細的手腕上,念了一句咒語,右手向上一抬,手中赫然出現一把銀色的弓。

  「雖然你和他長的一樣,」 梵音的右手纖細白皙的手指搭在弓弦上,往後一拉,出現一隻帶著火焰的箭,只不過這只箭竟然帶著幽藍的火焰,「不過大叔我呢,已經過了這樣迷惑的年紀啦。」 說完,動作優雅的放開弓弦,藍色的箭向少年飛去。在被火焰湮沒前,少年看到的是梵音笑的樣子,就像是黑夜中吐吶著毒氣的最妖嬈的毒花。

  一晃眼的工夫,待少年衝出魔法陣,黑色長發的精靈早已消失不見,整個房間裡只留有淡淡的餘味……

  「寶寶……」少年的輕聲呼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第十七章

  「啊……月白……」梵音發現自己身下壓的人呆呆的看著他。

  金色的長發,天空一樣的藍色眼睛,白皙的皮膚和米白色的長袍——的確是月白。

  「我回來了……?」 梵音不確定的抬起頭看周圍的情況,果然是月白的臥室。

  「你……能不能先起來?」月白挑著眼角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梵音。

  白色的衣服因為人界的空氣而染上了微塵,寬鬆的長袍露出了半個身體。斜長的鎖骨旁邊是圓圓的肩膀,在瓦貝耐拉的月光下泛著珍珠色的誘人光澤,黑色的長發順著絕美的臉龐在一邊傾瀉而下,比夜色更美的黑暗……

  「到底……要在我身上坐到什麼時候!」月白推開梵音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

  「啊,月白真粗魯。」 被推開的梵音坐在地上用抱怨的口氣說。

  月白沒好氣的將梵音拉起來,幫他略凌亂的頭髮紮好,衣服給他仔細的扣好,然後伸手賞了梵音一個暴栗。

  「疼……」 梵音揉揉頭,扁著嘴看著月白。

  月白雙手抱著胸,比梵音整整高出一個半頭,低頭看著他:「好不容易讓你出去一次,就會惹禍。

  「我哪有……」月白露出委屈的表情,還不是為了你們好,把那個奇怪的少年引的遠遠的。

  看著梵音委屈的表情,月白心裡泛起一種憐愛,但是表面上還是冷冷的道:「隨你怎麼說,等下看你怎麼對王解釋。」

  「父君……」 梵音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總之我先洗個澡……月白,你家溫泉借我洗下啦。」

  梵音說著轉身就往外走,月白忽然道:「梵音,你剛才對那個少年手下留情了吧?為什麼?」

  「有嗎?」 梵音轉過頭,妖媚一笑,纖長的手指戳了戳下巴,「我覺得剛才的對戰我已經超常發揮了呢。」說著依舊向外走,「我先洗澡去了,先不要和王說我回來了,等下我自己去找他。」

  月白皺著眉頭,看著梵音離開。因為梵音到了約定的時間還沒有來,所以月白一路找過去,在旅館發現梵音的時候,發現他和一個奇怪的少年在一起。在梵音和那個少年戰鬥的時候,利用火光的掩護,將梵音拉回了瓦貝耐拉。可是,在火光中這樣的梵音卻是月白第一次看見,美的讓人……害怕。

  梵音是非常喜歡瓦貝耐拉的溫泉,幾乎每家精靈都有。瓦貝耐拉是有火山的,梵音覺得那座小火山的作用就是提供暖和的溫泉。

  「啊……好舒服……」 梵音沒脫衣服就跳了下去,白色的長袍在他周圍圍了個白圈。

  暖暖的水面浮了一層水氣,梵音的頭靠在旁邊的石頭看,一張開眼睛就看到滿天的星星。水面上不斷有蒸汽上升,將天空也映的朦朧起來……就好像……

  「……好像在烤星星噢……」梵音面對這樣的美景說出了這一句話後就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還是睡覺最舒服,兩個晚上都沒睡了,本少爺替他們把危險引開,居然還凶我……好人難做啊,世道艱難啊……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有雙手按在肩膀上,像極了以前去做的溫泉按摩。

  「嗯……」因為舒服不禁輕哼出聲,身後的手居然就停了下來。

  梵音不悅的皺皺眉,哪來這麼差素質的按摩師,按到一半居然就不按了,當心老子不給小費……

  梵音轉過頭,怔住了,在水氣中,坐著一個銀色頭髮的男人,穿著白色簡單的睡衣,腳伸在水裡笑著看著自己。

  有那麼一會的時間錯覺。

  「娃娃。」精靈王叫了一聲,「怎麼發呆了。」

  「父君……娃娃想你噢,」說著撲進精靈王懷中,不要罵我狗腿,我實在是怕父君生氣啊,答應的事情不但沒有做到,還害父君擔心,這個時候要能撒撒嬌,矇混過關就最好了。

  「父君……」梵音的身體往男人的懷裡蹭,雙手攀附在男人的脖子上。

  精靈王的手攬住梵音纖細的腰:「怎麼不脫衣服?不會不舒服嗎?」

  梵音抬起頭,用討好的表情道:「我想到父君要生我氣,我就覺得更不舒服……」

  精靈王聽了哈哈一笑,伸手愛憐的捏了一下梵音的鼻子:「說,我該怎麼罰你?」

  梵音扁扁嘴道:「必須得罰嗎?高高在上的精靈王會這麼小氣嗎?」

  「家長對自己的孩子總是該嚴厲要求的,」精靈王親了親梵音的額頭。

  梵音露的委屈的表情,靠在精靈王的胸口:「我能知道是什麼樣的懲罰嗎?」

  「即使知道也無法逃避吧?」

  「那我可以根據這個懲罰選擇該用的方案啊?」 梵音抬頭道,「對待嚴厲的家長,不是應該這樣嗎?」

  精靈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先好好洗個澡,等下再說。」

  第十八章

  梵音雖然表示抗議也沒有辦法,一般的結果是精靈王會將自己關到結界裡。這個倒是不怕的,最壞的結果是讓自己去看精靈的歷史以及讚美詩,累的不得了。

  精靈王將梵音的衣服解開,露出美麗而青澀的少年的身體。精靈特有的纖細的骨骼,絲綢一樣柔軟細緻的頭髮,漂亮的身體,年輕而有活力。

  「父君,怎麼了?」黑色的眼睛像清冷的夜,此刻蒙上了一層水氣。

  「娃娃想離開這裡嗎?」精靈王忽然這樣問。

  「當然……不想了。」 梵音乖乖的回答,雖然心裡是挺想的,不過現在安全為上,說不定父君一高興所謂的懲罰就免了。

  精靈王笑了笑,讓梵音靠在自己懷裡,幫梵音洗澡,水氣瀰漫,看不見各自的表情。

  「父君,你的衣服也濕了。」

  「嗯。」

  梵音轉過身站起來道:「要脫掉嗎?娃娃幫你。」

  「不用,」精靈王的手伸起來,輕輕撫摩梵音美麗的臉。

  手指滑過漂亮的臉頰,停在細巧的下巴上:「我想到了。」

  精靈王毫無預警的念動咒語。

  「什麼?」梵音疑惑的問,聲音剛落一種奇怪的感覺泛起來,「啊……」

  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自己已經在精靈王的懷中,「父君?」

  「乖乖的呆幾天,」精靈王的聲音極其溫柔,卻讓梵音隱隱覺得有些不同。想站起來,卻發現腰部以下居然無法動彈。

  「乖,只是幾天,」精靈王將梵音抱在懷中,臉頰輕輕的摩挲梵音黑色的發絲,「梵音……」

  梵音沉默的感覺精靈王微亂的氣息拂在自己的脖子上,帶來微癢的感覺。

  「父君,你在生氣嗎?」

  精靈王抬起頭看著梵音黑色的眼睛:「只要你在我就不生氣。」

  梵音蹭到精靈王懷中沒有說話。

  「娃娃在生氣?」

  在精靈王懷中搖了搖頭,然後抬起頭,精靈王可以看到梵音微紅的臉頰:「父君……那我不是一步都不能走了嗎?」

  「父君抱著你。」

  「不要……會被月白笑的。」 梵音的臉更紅了。

  精靈王笑了笑:「娃娃小時侯最喜歡叫父君抱著到處走了,還喜歡到處涂口水……」

  「父君……」梵音扁扁嘴。小時候身體不受控制,我有什麼辦法……「可是……可是這樣不太好吧,會給父君增加麻煩的。」所以為了彼此不麻煩,把我身上魔法解除掉吧……

  精靈王笑了笑:「我覺得娃娃這樣很可愛啊,又可以像小時候一樣,老是趴在父君身上。」說著低頭親了梵音一下,「好了,現在洗好澡就回去吧,不要打擾月白休息了。」

  說著幫梵音擦乾身體,為他換上白色的睡袍,將梵音攔腰抱了起來。

  雖然精靈王看起來心情不錯,但是梵音心裡鬱悶,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就是精靈的作風嗎

  番二 魔鏡系列(二)

  黑色的絲綢被單上,一具誘人雪白的女人身體。

  「啊……祈……」

  一個紅發的少年壓著那具身體,糾纏著的情慾。

  「說!說你不離開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快說!」

  「啊……祈,我……我要永遠……和你一起,和你一起……」

  女人掙紮著起來去吻少年:「祈……」

  女人的臉美麗而妖媚,帶著千種風情,因為情慾而染上微紅,顯得更加動人。

  少年忽然一把推開她,低吼一聲:「滾……」

  「祈……?」沉溺在身體帶來的快感中的女人還沒反應過來。

  少年坐在床上,揉了揉紅色的短髮:「快滾,老子不想再見到你。」

  「怎……怎麼了祈?」女人彷彿不相信一樣,爬過去抓住少年的手臂,前一秒還說不分開,現

  在怎麼對她這樣的態度。

  少年任她拉住,聲音冷淡:「給你三秒離開,要不然我叫我的寵物來把你帶走。」

  女人聽到這句話,立即花容失色,站起來連衣服也沒有穿,赤著腳直接向門口跑去。女人剛到門口的時候,一團團黑色的東西從房間的角落裡竄出來。一會女人妖嬈的肉體便被這樣的東西包圍,悉倏的聲音後,房間安於平靜。

  少年彷彿沒看到一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在黑暗中,火焰遮蓋自己視線的時候,展露出來的妖嬈誘人的笑容,美的讓人狂亂。

  「啊……哪裡來的骨頭?我說祈啊……叫你的寵物吃完東西不要亂吐骨頭啦,絆到我怎麼辦嘛。」

  聽到這個聲音,少年不悅的皺起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

  「咦……哪來的女人衣服?難道是……?呃,你的寵物吃起東西來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啊……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的女人居然有膽子爬上你的床……真是床上床下兩個樣子啊……」

  「哥哥好吵!」少年坐起來,瞪著走進來的男人:「快說,你是來幹嗎的?

  「啊,祈……」男人露出傷心的表情,「我來看我可愛的弟弟有錯嗎?」

  「哼。」少年冷哼一聲,看著男人。男人穿著寶藍色的長袍,中間是一條白色的腰帶,紅色的長發乾淨的紮起來,雖然長的很英俊,不笑的時候甚至接近冷酷,可是一說起話來,就讓人覺得是個徹頭徹尾的花痴。

  「啊……我親愛的弟弟,你是在為什麼煩惱呢?」

  「跟你沒關係,去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少年像趕蒼蠅一樣,對自己的哥哥揮了揮手。

  「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的哥哥呢。」男人委屈的靠近弟弟,「如果死去的父母看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會難過的流下眼淚的。」

  少年轉過頭笑著道:「父母不是被哥哥你殺掉的嗎?如果流下眼淚也是因為你吧?」

  男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啊?是這樣嗎?我一直以為他們是老死的呢……」

  「你以為他們是人類嗎?老死?虧你想的出來。」

  男人的手伸過來,捏住少年尖俏的下巴:「我的弟弟,是什麼讓你如此煩躁不安,已經擁有西部廣闊的土地,還有什麼能牽動你的心?」

  少年垂下眼簾,沒有說話,男人紅色的眼睛露出了笑容。

  「也許是人類說的愛情,啊……愛情真是個好東西……」男人開始高談闊論,然後看到地上黑黑的東西開始包圍自己,於是識趣的閉上了嘴。

  安靜了大約一分鐘,男人的聲音又在華麗的房間裡響起來:「我這次出去遊歷,不但看到了許多古代留下來的遺蹟,還發現了一樣東西。」

  說著男人摸出一樣東西,遞給少年。是一面漂亮而老舊的手鏡。

  「什麼東西?」少年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名堂。

  這面鏡子已經很舊很舊了,包裹住鏡子的木框已經被磨的發亮,原本精細的花紋就剩下一個輪廓。鏡面也被磨損的很嚴重,看來看去也沒發現什麼特殊,既沒有發現什麼魔法痕跡,做工也是一般,任何一個小矮人都可以出來的鏡子。

  「什麼破鏡子?」

  「啊,我的弟弟,這是一面很有意思的鏡子,」男人連忙接住被弟弟扔出來的鏡子,「這是我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的,它的好處嘛……我也說不出來,總之你把它放枕頭底下就知道了。」

  說著男人將它放在了少年的床上。

  「對了,你怎麼回來了?」少年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

  「啊……祈,我可愛的弟弟,你終於開始關心我了嗎?」男人的紅色的眼睛中泛出淚光來。

  「去去,少噁心,」少年一揮手,床下黑色的東西又開始向男人靠近。

  「好嘛,我走就是了,」男人發出無奈的嘆息,最後一個字剛出口,門口就閃了一下寶藍色的衣袂,便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鏡子……」少年拿起手鏡,略有磨損的鏡子中照出少年俊美的樣子,「能讓哥哥看上的寶物啊……」翻來覆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少年將鏡子放在枕邊,自己也躺了下去。

  這裡……是哪裡?

  祈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長長的走廊上,前面是一扇門。

  冰冷華麗的大理石地上反出自己模糊的影子。門是木製的,祈推了一下,門沒有動。

  門上面有一個金屬的柄,祈好奇的轉了一下,門就自己開了。

  門的另一邊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整齊的放著一些必用家具。

  中間是一張大床,潔白的床單,旁邊站著一個男人。男人一頭黑色的長發簡單的束在腦後,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也許是襯衫略略大了些,顯得他的身體稍微纖細了一些。床旁邊的落地窗外有陽光照進來,男人的身體在白襯衫下顯出誘人的肉色。

  男人並沒有因為門開了而轉頭,他正在專注自己手裡的東西。

  他一條腿站著,另一條腿跪在床上。手裡拿著一件黑色的金屬東西,他正將一顆顆金色的東西裝進那個東西的圓環裡,床上也放著一些類似的東西。

  「梵音……」一個陌生的名字從口中自然而然的叫出來。

  那個男人聽到以後抬起頭,向祈嫣然一笑。

  「來的正好。」那個男人笑道。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絕美的面容,就是那天在亞格的中部大陸那個森林中看到的精靈。

  可是會有人類耳朵的精靈嗎?

  也許是看到了祈疑惑的眼神,梵音放下手中的東西,向他走過來。

  「怎麼了祈?」 梵音一舉手腕,晃了晃上面的手錶:「還有一個多小時,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梵音……」祈將梵音拉進懷中,扯住他順滑的發絲低下頭,吻上那片誘人的唇瓣。

  意外柔軟的唇和嬌嫩的舌頭,還有清香的氣味。懷裡的身體沒有反抗,反而溫和的回應。

  祈將梵音壓在床上,黑色的長發散開來,像一張誘惑的大網,無人倖免。

  「等、等一下……」 梵音在祈懷中掙紮起來,「笨蛋祈,放開我……放開啦!」見祈沒有放開的意思,梵音曲起腿,用膝蓋頂在他的腹部,手伸起來手指併攏,用手掌外側對著祈。

  「祈最近有性飢渴嗎?」 梵音聲音輕柔。

  祈苦笑一下站了起來,「我有天天都在想你。」

  「是嗎?」 梵音將散開的頭髮重新綁好,從床上坐了起來,抬頭看著祈。

  「我前天從西藏剛回來就接到任務,所以沒去找你,你有好好幫我照顧花店嗎?」

  雖然不明白他說的花店是什麼意思,但是祈甜甜一笑,湊到梵音身邊,將他攬在懷裡道:「當然有了,人家可是很想你的。」

  梵音笑了笑:「西藏真漂亮,等這次任務好了,我和你一起去玩吧,花店就先關段時間好了。」

  「西藏……西藏在哪裡?」

  「中國啊,」 梵音扁了扁嘴,「真是很漂亮的地方。」

  看到梵音開心的樣子,祈也笑起來。低頭輕了輕梵音的唇,「去哪裡都沒有關係。」

  「真的嗎?」梵音抬頭道,「以前叫你和我去,你都不願意去的,」說著伸出白皙的手,按上祈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祈伸手握住梵音的手,東方男人特有的纖細骨骼,白皙柔軟的皮膚和下面跳動的活潑的血液。

  低下頭親吻他柔軟的手心,掌紋交錯。

  梵音咯咯的笑,手心被親吻,癢癢的感覺。

  「有孩子的感覺。」 梵音忽然這樣說。

  「我嗎?為什麼?」祈皺了皺眉頭。

  梵音將頭靠在祈的肩膀上:「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忽然窗外一陣嘈雜聲,梵音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快?」說著從祈懷裡站起來,走到牆角拎起一個黑色的長箱子。

  他將箱子扔在床上,向窗外看了看,窗外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一隊車隊正在穿過著鬧市,警車在前面開路,車隊行進的非常緩慢。

  梵音打開箱子,將槍支組裝起來。祈在旁邊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梵音看起來特別吸引人。

  豔麗的容貌呈現出冷酷的表情。一會兒梵音手中就多了一把來福槍。他將窗簾放下,看了一下手錶,然後把窗子開了一點,給槍口裝上消音器,槍口伸出去一點,把遮住準星的窗簾撩開,慢慢的瞄準。

  一陣輕輕的聲音,窗簾晃動了一下,梵音笑著將槍收回來,又把它重新拆下,放回了盒子。

  「我們走吧。」 梵音將盒子提起來,打開門,「回店裡去,任務結束了。」

  祈跟著梵音一起走出房間,窗簾被風吹起,然後又優雅的落下,梵音輕輕的把門關上。

  兩人走過走廊,走下長長的樓梯,走到了熱鬧的街上。似乎不同於亞格的人類城鎮,高聳的帶著反光的樓房,千篇一律,穿著奇怪的衣服的人走來走去。

  梵音拉著祈的手穿過街道,身後出現了一陣騷動,所有的人似乎都沸騰起來。

  祈跟著梵音穿過人群,向另一個方向走,梵音的臉上掛著的淡淡的笑容被寬邊的墨綠色眼睛擋住。

  兩人走了一會,祈忽然問:「森林呢?」

  梵音轉過頭道:「這裡不就是森林嗎?」

  祈抬頭看了看高聳的各種樓房,灰暗的顏色。

  梵音的花店很漂亮,有兩個美國女孩在幫忙打理。

  「老闆。」女孩們笑著打招呼。

  梵音摘下眼鏡,笑著點了點頭,帶祈上了二樓。

  二樓非常漂亮,祈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房間。幾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製的,精緻的翡翠屏風將房間分成兩個空間。

  梵音將箱子放起來,打開了電視。電視上在播放一則新聞,好像是哪個領導人被人殺了。梵音轉一遍台,又把電視關上。

  祈的心裡雖然有無數個問號,不過還是安靜的坐在黃花梨木做成的交椅上,看著美麗的人兒。

  晚飯過後,兩人在床上看電視。

  看著看著,祈就去親梵音,把梵音壓在身體下面,梵音不服氣的將祈反壓。兩個人笑著鬧著,互相親吻,然後***。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去。白天兩人一起照看花店,夜晚纏綿在一起。

  梵音計劃著和祈再去一次西藏,然後終於把日子訂了下來。

  兩天前就將東西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梵音剛要睡覺,手機就響了。

  梵音拿著手機去門外接聽,回來的時候抱歉的告訴祈。去西藏的計劃恐怕要晚幾天了,忽然有一個新的任務。

  祈笑著說沒事,只要在一起,哪裡都可以。梵音蹭進他的懷抱撒嬌。

  祈早上起來的時候,梵音已經走了,紅木八仙桌上留著一份中式早餐。

  祈耐心的等了幾天,梵音卻沒有回來。忽然有一天,來一個戴著銀邊眼睛的美國女人。

  她說梵音任務失敗,已經死了。按照他以前的遺囑,他所有的錢一半給你,另一半捐獻給中國的希望工程。

  女人遞給祈一張卡,然後沉默的看著祈。

  你真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女人忽然這樣說,如果覺得寂寞的話,可以來找我,說著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

  他的屍體呢?祈忽然問。

  女人轉過身道,哪裡還會有什麼屍體,早就被那些野狗吃掉了。

  女人說完就走了,房間裡安靜下來,空氣中還有他的味道。

  「啊……」祈輕聲的呻吟,閉上的眼睛張開看到的卻是華麗的屋頂,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

  「醒了嗎?」

  祈抬頭看見一個男人英俊的臉。

  「……是夢?」祈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怎麼是夢……我們也會做夢嗎?」

  「誰知道呢?」男人笑了笑,「說不定是真的呢?」

  「鏡子……」祈伸手把鏡子拿起來,卻發現原本老舊的鏡子已經變成了幾片碎片。

  「這到底是……」

  看到弟弟疑惑的樣子,男人笑了起來:「我的弟弟真是可愛,也許溫柔起來會更可愛呢。」

  祈像沒又聽見哥哥的話,嘴角微微上揚:「梵音嗎……漂亮的名字……」

  第十九章

  瓦貝耐拉是個充滿生機的森林。在亞格大陸的通用語中將它稱為樹海,因為它實在是太大,太多樹了。

  梵音躺在躺椅上舉著一本薄薄的書在看,下午的陽光很舒服,讓人昏昏欲睡。

  「娃娃在看什麼書?」精靈王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父君……」梵音把書放下,用委屈的眼神看著精靈王,「不舒服……」被施了魔法的身體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精靈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放在梵音的小腿上,透過衣料可以感覺下面柔軟的皮膚。

  「父君……」梵音見精靈王有些出神,於是輕輕喚了一聲

  精靈王抬起頭笑了笑,漂亮的銀發在陽光下發亮。當然,梵音在現代社會也看到過銀發,不是老人的就是染髮,給人很怪異的感覺,但是精靈王的銀發十分漂亮。它有優雅的長度,閃著健康的光澤

  「父君的頭髮真好看。」 梵音忽然捉起一束銀發放在手中把玩。漂亮的頭髮弄得掌心癢癢的。

  精靈王拿起梵音身上的書,皺了皺眉頭:「怎麼把書拆掉了?」

  梵音扁扁嘴道:「誰讓你給我施了魔法,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想看的書那麼重,拿都拿不動,

  所以……」所以把書拆了一小本一小本看咯。

  精靈王看了下書道:「這是攻擊魔法的書,怎麼在看這個?」

  梵音道:「我想學嘛。」

  「不可以。」

  「為什麼?」 梵音伸出手想拿回來,奈何身體就像癱瘓一樣,坐都坐不住。

  「學這個幹什麼?留在瓦貝耐拉很安全。」精靈王將那本被拆開來的書一起拿起來。

  「可、可是,要考試的。」 梵音急的亂抓,「我又要不及格咯。」

  精靈王握住梵音的手道:「考試制度今天取消。」

  「不是吧?」梵音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父君有沒有在濫用職權?」

  「所謂權利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精靈王將書放在旁邊笑了笑,「更何況精靈國度中也不需

  要這樣的制度。」

  「哼,」梵音扁扁嘴,無聊的閉上眼睛。感覺精靈王的氣息越靠越近,柔軟的唇落在眼瞼上,

  梵音伸手抱住了精靈王,然後身體就被精靈王抱了起來。

  靠在精靈王的懷裡,睜開眼睛,抬起頭親了精靈王的臉:「父君帶我到處走走嗎?」

  精靈王笑著點了點頭。

  瓦貝耐拉是個充滿生機的森林,非國家保護區能比。精靈王抱著梵音在森林中散步。

  一隻紅頸脖的黑色啄木鳥在啄打著樹幹。一隻松鼠抱著一個堅果鑽出窩來,蹲在樹枝上剝咬果殼。一隻椋鳥銜著草根朝這邊飛過來。燕雀在枝頭婉囀啼叫。黑琴雞長著美麗尾翎的、不斷晃動的屁股和寬大的嘴喙。

  到處可以看到山兔和狐狸,那些灰色的云雀,紅色、灰色的燕雀。無論是紫翅椋鳥和嫩綠色的山雀還是寒鴉、渡鴉和禿鼻烏鴉都生活的很自在,這裡沒有大型的食肉動物,所以各個小動物都生活的很自在。

  精靈王懷裡的梵音伸出手,一隻白色的燕雀飛到了梵音的手指上,「唧唧喳喳」的叫喚。燕雀黑色的眼睛像個小豆子,很可愛。梵音一把把它抓住,對精靈王道:「可以吃嗎?」

  精靈王笑著搖了搖頭,梵音把它放開,它一拍翅膀就飛走了。

  「精靈不能吃肉嗎?」 梵音偏著頭問。

  「不是,」精靈王道,「只不過精靈對生命很虔誠,所以一般只吃些水果,因為精靈不太需要從食物中攝取營養。」

  「噢……」可是我好像很喜歡吃肉,是因為習慣還是以為自己有一半是人類呢?

  「以後我做人類的食物給父君吃好嗎?」梵音抬起頭道。

  「嗯。」精靈王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娃娃會嗎?」

  「當然會。」梵音在精靈王懷裡蹭蹭,「我就是會,真的真的。」

  「好,那下次做,不過不能給別的精靈看到。」精靈王寵溺的低頭親了親梵音。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這樣的機會其實是很少的,照梵音的話說,精靈王這人不太愛動彈。

  梵音在精靈王懷裡伸了個懶腰,抬頭一看,看到了澄清的天空中一個黑影飛過。原來這裡有條飛機航線啊……

  「飛機?!」梵音指著那個黑影喊了出來。

  「什麼?」精靈王抬頭看見了那個黑影皺起了眉頭。

  「父君?」

  「我們先回去吧,看起來有客人來拜訪了。」精靈王抱著梵音輕輕躍起。

  精靈就喜歡在樹上跳來跳去,地上跑不是更快嗎?梵音鬱悶的閉上眼睛,風聲再耳邊滑過。

  第二十章

  精靈王抱著梵音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梵音放在床上。

  「我出去見一下客人,娃娃在這裡等我好嗎?」精靈王為梵音蓋上薄被。

  「那個飛機……」梵音拉住正要走的精靈王。

  精靈王笑了笑:「那個是龍。」

  「龍……?」

  「娃娃乖乖等父君回來。」精靈王在梵音額頭上親了一下。

  「父、父君,我也想去可以嗎?」梵音拉住精靈王道。

  「娃娃要去?」從來沒有聽到過梵音想去見客人,每次瓦貝耐拉有客人造訪的時候,梵音幾乎不出門。

  「不可以嗎?」

  精靈王彎腰,將梵音攔腰抱起:「當然可以。」

  「啊,真是一個愛撒嬌的孩子。」

  一個類似女童的聲音響在房間裡,梵音向門口看去,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大概十二、三歲,有著孩子特有的嬌嫩的皮膚,透著健康的粉紅,金色的頭髮打著卷,可愛的弧度,上面紮著一條粉紅的頭帶。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小巧的鼻樑,就像童話中的愛莉絲。

  「愛莉絲?」精靈王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

  啊?真的叫愛莉絲?

  「精靈王,我們大概有七八百年沒見了吧?人家很想你噢,」說著就撲向精靈王。

  精靈王當然是閃開了,愛莉絲乘機坐到了梵音旁邊。

  「我叫愛莉絲,你好漂亮,」愛莉絲說著忽然親了一下梵音的臉頰,「不要做精靈王的孩子了,給我做養子吧。」

  「我……」好……開朗的女精靈……

  「我知道你很樂意對嗎?我和你的感覺一樣,精靈王很無趣吧?來我的森林吧,我還可以帶著你到處玩噢,精靈王是不能離開這個森林的,所以……好痛!」愛莉絲揉了揉腦袋,回頭看看精靈王,一副可愛的樣子,「欺負小孩是不對的。」

  精靈王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是來幹嗎的?精靈的聚會從來也不參加的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

  「哎?人家今天特別想你,所以就來了呀,」愛莉絲露出委屈的表情,「看到你可愛的孩子,表示我的好感而已嘛。」

  「不需要。」精靈王道。

  精靈王坐到床上將梵音摟到懷裡。梵音不禁暗自好笑,想不到精靈王也有這麼稚氣的動作,估計愛莉絲這時候也是有著一樣的想法吧。因為梵音看到愛莉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愛莉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我帶來了東部森林的消息。」

  「東部……?」

  「東部的暗精靈王已經去世了,在二百年前他的次子繼承了王位。」愛莉絲繼續說,「那個孩子的態度還沒有向我們表明,但是據說,現在的精靈王是個殘酷的暴君呢。」

  「然後呢?」精靈王輕輕撫摸梵音黑亮的長發。

  愛莉絲笑了笑:「然後就想來請教精靈王,萬一那個孩子對我們宣戰的話,精靈王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精靈王抬起頭笑了笑:「看起來愛莉絲躍躍欲試呢,你見過他了嗎?」

  「啊……真是什麼都蠻不過你的眼睛,」愛莉絲聳了聳肩膀,「非常可愛又可怕的孩子呢。」

  「……想不到愛莉絲也會害怕呢。」精靈王的聲音依然不快不慢。

  「……也許吧。」愛莉絲站了起來,「我只是來說,如果他們宣戰,我和我的森林一定會應戰。」

  雖然起先這個愛莉絲給梵音的感覺有點孩子氣,但是現在的樣子卻是連身為殺手的梵音也皺起眉頭的鬥志。原來這是個好鬥的人啊……梵音在精靈王懷中有些無力的想。

  精靈王垂下眼簾,笑著道:「隨便你……反正英靈殿你也是常客了。」愛莉絲也笑了笑,「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邪惡……也挺無聊的。那麼,我先告辭了。」

  梵音聽了拉了拉精靈王的衣服,精靈王將他抱起來:「等下,愛莉絲,梵音要送送你。」

  「噢?」愛莉絲轉身踮起腳尖看著精靈王懷裡的梵音,「那來,我給你看看我的坐騎。」

  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梵音在床上的時候,腦子裡還是愛莉絲帶自己去看的那個坐騎,竟然是傳說中的龍。不是東方的龍,而是西方那種長著翅膀的龍。

  真是一種高貴而古老的生物。它靜靜的伏在那裡,身體幾乎都被淚滴狀的鱗片覆蓋,反射著歲月留下的痕跡。它半眯著眼睛在等愛莉絲,完全不理睬精靈王和梵音。後來精靈王才告訴他,

  那是因為龍的眼中只有和它簽定契約的人,龍太高傲,恐怕是連神也不放在眼裡。所以必須對它們加以契約的束縛,才能為已所用。

  看著愛莉絲乘著龍離去,梵音不是不羨慕。聽說精靈王也有這樣的一個坐騎,但是龍這樣的生

  物,如果被當作禮物贈送的話,一定會暴走,那樣精靈王就該傷腦筋了吧。

  「還在想龍的事情?」

  梵音轉過頭,發現精靈王在旁邊。

  「那個龍……怎麼和它訂契約?」

  沒想到問到這個問題,精靈王沉默了下來,而且難得一見的是,白皙的皮膚下慢慢透出紅色。

  梵音沒想到一向沉靜的精靈王也有臉紅的時候。梵音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親了親精靈王的臉。

  雖然兩人親吻是很經常的事,不過在精靈王臉紅的前提下,做這樣的事情卻是第一次,梵音想著估計以後都不太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精靈王把梵音摟到懷裡,忽然用手蓋住他的眼睛:「……龍其實是過分正直的生物,所以它們常常會被欺騙的簽下契約,即使是口頭的契約,龍也會一生遵守。人類深諳此道,所以人類間的龍騎士特別多,精靈們能擁有龍的就比較少了……」

  噢,原來是這樣,梵音將精靈王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開,笑著道:「原來父君是這樣得到龍的。」

  「娃娃……」精靈王愧疚的垂下眼簾,「龍不是那種面對力量就會屈服的種族,力量對他們們來說並不是一切。」

  梵音笑著沒有說話,但是晚上得到了可以自由行動的允許,被稱為懲罰的魔法消失。夜色溫柔的時候,梵音在精靈王懷中安心入眠。

  第二十一章

  在浮洛格公國的邊緣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森林。這個巨大的森林是浮洛格公國天然的屏障,它幾乎是在亞格大陸的正中心,詩人人稱它為「瓦貝耐拉」,意思是精靈王的森林。

  瓦貝耐拉樹海中有沒有精靈王大家是不知道,不過居住在樹海周圍的所有居民都知道,這是個危險而充滿魔法的森林。裡面怪樹叢生,危險的動物更是不計其數,進去的人很少有出來的,裡面的參天大樹密密的遮住了陽光,變幻莫測的霧氣包圍著這裡,讓人不清楚其中的狀況,有什麼能比未知的危險更危險呢?

  這是一片危險的森林,人們知道這個已經足夠了。

  「哈、哈……」

  急促的喘息聲。

  一隻站在樹枝上的黑琴鳥好奇的往出聲的地方看去。

  一個金色捲髮的少女往森林的深處狂奔,後面追著幾個彪形大漢。少女一雙白皙的細足已經被地上的突起磨的血肉模糊,黑琴鳥好奇的跟了上去,在這個人類幾乎絕跡的森林裡,這樣的情況真是少見。

  「哈、哈……誰來……救救我……」少女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掉了,如果再跑下去,肺都要爆炸了,而身後的人卻一點也沒有放棄追捕的意思。這樣快速的奔跑,好像連心跳聲都在耳邊,世界中只剩下了「咚咚」的聲音。

  忽然,森林的裡傳來一陣動人的琴聲,少女靠著直覺向那個琴聲靠近。

  「救救……我!」少女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喊著,穿過樹林的縫隙,來到了一片不小的空地。空地上是一面已經崩塌的石牆,從上面古樸而古老的花紋看來,應該不是出自人類之手。

  在已經倒了的矮牆上坐著一個人,他手裡捧著一把白色的琴,要比豎琴小上許多的琴,他停下了再彈琴的手指,看著少女。

  「……」那個人看了少女一下,繼續彈著琴,就像沒有看到她和她身後的人一樣。

  他是精靈嗎?可是……他露在頭髮外的耳朵明明是人類耳朵的形狀啊。世界上有長成他那麼美麗的人類嗎。

  「嘿嘿,公主,你還是放棄吧。」少女身後的一個男人發出陰測測的笑容走上一步,「在這個森林裡難道會有人類在嗎?那個說不定是什麼妖魔呢,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少女看著那個彈琴的男人,大口喘氣,直到身後的那個男人抓住自己的手臂。

  「不!放開我!」少女掙紮著,卻一點也不起作用,優雅到讓人掉淚的音樂仍在繼續,卻絲毫沒有動搖那些男人殘酷的心。

  「放開我!漢克斯,神不會允許你這樣的行為,難道你背叛了我們的神嗎?」少女雖然沒有流淚,臉上卻充滿了憤怒,「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為了金錢就要出賣自己的靈魂嗎?」

  「哈哈,笑死人了,可愛的公主,」男人雖然笑著,卻一點也沒有深入到眼裡,「只有你這樣被養在皇宮裡的金絲雀,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神。你的父親,浮洛格公國的大公為了自己國家的穩定,將你送到欽國,如果真的有神,就讓他保佑國家強大吧,而不是靠女人去維護和平。」

  「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女人瞪著那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懼怕。

  男人笑了笑:「這個問題,重要嗎?」

  少女點了點頭道:「很重要。」

  「可惜,我們不能說。那麼公主……你是願意脫下衣服取悅我們呢?還是馬上死在我們的劍下呢?」男人的話剛一出口,旁邊幾個男人發出下流的笑聲。

  「我一個都不要選!」少女趁男人放鬆,從男人的腰側拔出了男人那把沉重的劍。

  「公主,你把劍拔出來幹嘛呢?」男人不悅的皺起眉頭,旁邊的人也輕笑不止。

  少女一咬牙將劍一揮,劍尖對著嗤笑著的男人們。

  男人走上一步,露齒一笑:「眼神不錯,可惜……姿勢太差。」說著毫無預警的飛起一腳,正中少女握著劍的手,沉重的劍落在積滿腐葉的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男人哈哈一笑,彎腰伸手捏住少女的下巴:「我就說,高貴的公主怎麼能學我們這些男人拿刀握劍呢。」說著一甩手,打了少女一個巴掌,少女向斷牆那裡飛出,瘦小的背脊撞上牆壁,又被彈回地上,激起小片落葉飛騰。

  男人將地上的劍踢起握在手裡,走到少女面前,一抬手將劍刺進少女的右臂,插進了斷壁的石頭中。大概由於傷口整齊,出血量很少,少女咬牙沒吭聲。

  「啊,真是倔強的公主,」男人笑著,忽然轉過頭,「喂,在那裡彈琴的人,沒什麼話要說嗎?」

  琴聲忽然停止,坐在那裡的人抬頭看向這邊,黑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沒有。」話剛說完,手一撥琴絃,這些光亮的琴絃就像有生命的蛇一樣盤旋而出,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

  下一刻又歸於平靜,連呼喊都沒有發出的人,已經被琴絃切開,血流了一地。

  「梵音……」

  男人轉過頭一笑:「月白……這些對樹海來說真是不錯的養料是嗎?」

  男人的身後走出一個精靈,淡金色的長發下,月白皺著眉頭。

  梵音站起來,蹭到月白懷裡:「月白,這個事情你不會告訴父君的對不對,是他們太吵了對吧?」

  月白輕輕嘆了口氣:「弄髒琴是不對的噢,回去吧,這裡已經接近森林邊緣了。」

  「好。」梵音乖巧的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卻發現月白沒有動,「怎麼了月白?」

  「好像……還活著一個人。」

  斷牆邊的少女還在發出微弱的呼吸。梵音一皺眉,雙指從琴出扯出一根弦。

  第二十二章

  「等一下,」月白伸手擋住了梵音。

  在梵音疑惑的表情下月白走到少女面前,踢掉了擋在前面的屍體。

  「死了嗎?」梵音的聲音傳來。

  月白蹲下,發現少女已經暈了過去,「還沒,重傷。」

  梵音抬頭一看,原本棲息在樹上的鳥全都飛了起來,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接近。

  「我們走吧,清道伕要來處理屍體了。」梵音過去拉月白,「這個孩子受了重傷,也活不下去了。」

  月白卻將插在少女手臂上的劍拔下,將少女抱在懷中:「我要帶她回去治療,應該還能救回性命。」

  「不是吧,」梵音攔在月白前面,「她是人類,進去的話會被精靈王知道的,把她放下吧,就算她現在不死,再過幾十年還是會死,救起來有什麼意思……月白!」

  月白沒有理會梵音,逕自抱著少女走入樹林。

  「嘁……」梵音身形一晃也跟上那抹白色的身影。

  「父君父君,月白他帶人類進森林了噢,」梵音蹭在精靈王懷中撒嬌,「把她趕出去嘛。」

  「娃娃別鬧,父君在看書,一會再說,」精靈王一隻手捧著一本古書,另一隻手安撫著梵音,眼睛卻只看著書。

  「……」梵音扁扁嘴,從精靈王懷中起來,跑出花園,卻忽略了背後灼人的視線。

  看著梵音消失在門口,精靈王的心中一陣莫名的痛,原來在梵音心裡,月白是那麼重要的嗎?

  「月白……」梵音把頭探進月白的房間,房間的光線有點暗,看不太真切。

  正在東張西望的梵音忽然被一股大力踢中屁股,向前衝去,卻意外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月白?」梵音委屈的抬起頭看著月白。

  月白笑著看著懷裡的人:「來找我的嗎?」

  梵音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眼前踢自己的女人,和月白相似的眼角眉梢,無可挑剔的完美身材,卻多了一分玩世不恭的灑脫,算不上特別美麗的容顏,卻因為此而生動起來。

  「幹嗎踢我?」梵音委屈的蹭進月白的懷裡。

  女人笑著,露出兩顆虎牙:「那就要問你為什麼要在門口偷看了。」

  梵音一扁嘴:「我才沒有……偷看……」說著抬眼看了看月白,「月白的姐姐真愛亂說。」

  「嘁,」女人不在乎搖搖頭,「真是個失禮的孩子,怎麼叫我月白的姐姐。」

  梵音在月白懷裡做了個鬼臉:「原來你也有名字嗎?」

  「好了,蒼璃姐姐,」月白摟著梵音站起來,「梵音只是來找我的。」

  等月白的姐姐蒼璃走後,月白拉著梵音走回房間,點起了精靈國特有的明亮的蠟燭,房間裡立刻就亮了起來。

  梵音走到床邊,看到少女正在月白的床上沉睡。

  「怎麼不讓她住客房?」

  「我想自己照顧她,」月白拿著燭台放到床頭櫃上,在柔和的燭光下少女的臉色十分蒼白。

  梵音坐在少女旁邊:「哎?那個男人真夠粗魯的,把她傷的那麼重。」

  月白正在拉窗簾,聽到這個話轉過頭道:「那個男人弄的只是輕外傷,重傷是你造成的。」

  梵音眨眨眼睛:「我下次會出手利索一點的。」

  月白笑了笑:「沒有下次了。」

  「吶,月白,把她送出森林吧,」梵音皺起眉頭,「我不喜歡她。」

  「她的傷很重,必須在這裡調養幾天。」月白淡淡的道。

  「月白……」

  月白彎下腰,摸了摸梵音的頭:「梵音先回去吧,別吵到病人好嗎?」

  「……」梵音由生氣的表情轉到一笑:「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說真站起來推門出去,燭火動了一下,又恢復原來的狀態。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如此煩躁。

  梵音站在樹枝上,樹枝隨著風而輕輕搖擺,連同梵音也隨著輕顫。抬頭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下巴呈現出一個完美誘人的弧度。

  這樣的人類女孩子很吸引人,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她們還不諳世事,用眼睛單純的看世界,有熱情,有朝氣,善良而堅強,儘管她們還是有著人類特有的柔弱和性格某部分的軟弱。

  這樣美好的東西,讓人忍不住想破壞,這麼美麗的東西,碎起來一定很漂亮吧。梵音纖長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臉,想不到自己雖然是轉世成了精靈,卻依然保持著做殺手時候的劣根性。

  其實白天的時候,自己並不想殺人,但是察覺到月白正準備動手,才會動手,並不想救誰,月白是善良的精靈,不想讓他染上人類的血。

  很多人把殺手想成是冷酷的,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感情豐富的人怎麼能去抹殺另一個人呢。梵音承認自己是個感情貧瘠的人,從小便是如此。

  「你要好好做人,好好讀書,做一個誠實、講信用,有擔當的男子漢,將來能為社會做貢獻,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每次想到這句話心裡就莫名的疼,父親的話字字在耳,可是卻一條也沒有做到,這些東西原本都想忘記,可是那個少女的出現勾起了這樣的回憶。

  梵音看著月亮,那朦朧的顏色就像真相上的一層紗。這樣的晚上,真適合回憶以前的事情。

  梵音嘆了口氣,黑色的發絲柔順的伏在肩上。認識一個相似的女孩,永遠是班上的焦點,開朗熱情,幫助有困難的同學,不過這樣的人反而提醒了梵音是多麼強烈的對比。

  想到這裡梵音的嘴角微微上勾:「嗯……我可真是被人類的惡劣根性完全佔據了。」輕聲的嘲弄後,在微微搖擺的樹枝上已經空無一人。

  第二十三章

  梵音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在樹上站久了不覺得冷,一回房間就感到被溫暖的氣息包圍。精靈王應該已經睡了,梵音走到床前,輕輕掀起華麗的床幔,不出所料,精靈王已經睡著。

  白皙的皮膚透出健康的顏色,銀色的長發在錦被上鋪展開來,反射著柔和的流彩。梵音在床上坐下,捉起一束銀色的頭髮在手中把玩,心裡一片安靜,竟然什麼都沒有在想。

  「這麼晚還不睡嗎?」精靈王柔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是有什麼心事讓你睡不著嗎?」

  「沒有……」梵音回過身一笑。

  精靈王支起身體,那束銀色的頭髮依然被捏在梵音手裡:「那就睡吧……」精靈王伸手將梵音攬在懷裡:「身體有些涼啊。」

  精靈王幫梵音脫掉衣服,又換上睡衣,抱著他躺進薄被裡。精靈其實不需要像人類一樣利用睡覺來消除疲勞,不過在精靈那麼漫長的生命裡,每天睡覺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損失呢。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無限的長,那麼為什麼不學著揮霍一點呢。

  雖然梵音的身體不需要睡覺,但是梵音依然保持了人類的習慣,好好的睡覺,好好的吃飯,這是為自己好。

  他在精靈王懷裡閉上眼睛,感覺精靈王的吻像輕柔的羽毛一樣落在眼瞼上,溫暖而安靜。梵音忽然睜開眼睛道:「父君……」

  「怎麼了?」精靈王支著頭看著懷里美麗的孩子。

  梵音想了一會道:「父君有喜歡過人類嗎?」

  「人類嗎?」精靈王英俊的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眼鏡後面的白色眼睛連同那隻漂亮的綠色眼睛,讓梵音看的不真切。

  「有喜歡過一個女人,怎麼了?」

  梵音的身體往下蹭,拉過被子蓋住半張臉:「然後呢?」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嗯……」精靈王另一隻手把梵音蓋著的被子拉下一點,輕輕的塞在他的下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你問起來我才想起。」

  梵音安靜的聽著,精靈王活了那麼長的時間,應該有很多故事吧。也許他曾經帶領精靈軍隊和邪惡的勢力戰鬥過,或者和某個人發生一段美麗的戀愛,再或者他那睿智而沉靜的話被寫進了許多人類的著作。

  可是,那些過去,他從來沒有說起過。

  也許是精靈沒有人類那麼虛榮,也許這些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精靈王的聲音很好聽。

  「我忘記了她的名字,她的樣子,可我還記得我和她的結果。我的娃娃,千萬不要愛上人類,那是很累的事情。她在少女時期所擁有的甜美善良氣質被歲月全部磨的面目全非,我陪她從一個少女,一直到她白髮蒼蒼。人類的一生很短,你明白我的意思。」

  梵音點了點頭,這話對梵音來說很容易理解,別說一生,梵音自己死的時候才三十歲的樣子,「然後你看著她死了嗎?」

  「沒有,」精靈王的聲音依然很好聽,很柔和,可是那就和他平時說,今天的水果很新鮮一樣的語氣,「她後來離開了,我等了幾十年也不見她回來,於是我也離開了。」

  「那麼,父君,你應該有能力讓她跳出人類生死的輪迴的吧?或者用魔法留住她美麗時候的樣子。」梵音皺著眉頭道,這樣的事情對精靈王來說不算難吧?

  精靈王笑了笑,摸了摸梵音道:「我做不到。」

  「這……很難嗎?」

  「做的到又做不到。」精靈王的回答模棱兩可。

  「怎麼說。」

  精靈王的聲音總是這樣波瀾不驚:「她身為人類就該有身為人類的自覺,我尊重她的生命,所以我只能陪著她。」

  梵音沉默的看著精靈王,有時候這個人理智的接近冷酷。

  「父君其實是很喜歡人類的吧?」

  「為什麼這麼說?」精靈王笑著問。

  「我覺得……」梵音蹭進精靈王溫暖的懷抱,感覺精靈王的身體上溫暖的體溫,慢慢

  的閉上眼睛。我覺得,只有喜歡一樣東西,才會表現出相應的尊重吧。

  在入睡的前一分忽然想到,以前班上的那個女孩子,後來好像死了吧?死因似乎是家庭暴力……來不及細想,在精靈王的懷中似乎特別容易入睡。

  精靈和人類相戀,最後痛苦的會是誰呢?

  早晨起來的時候,精靈王已經不在床上,床幔依然低垂,不過可以知道已經是白天了。梳洗好後梵音離開了房間,去找月白。

  在森林裡遇見了月白和那個少女。少女的身體好像恢復的不錯,皮膚也開始紅潤起來,雖然眉間還有一抹淡淡的憂鬱,但掩蓋不了她明亮的笑容。

  「喂,月白。」梵音走出樹枝的陰影,站到他們面前。

  「啊!」少女一看到梵音以後躲到月白身後,緊緊得攥住月白的衣服。

  「你就是這麼對救命恩人講話的嗎,你們皇室的禮儀是這麼教導你的嗎?」梵音不滿的湊近少女。

  月白笑著維護少女:「她記得你那天的樣子,有些害怕而已,」說著月白拍拍少女的背。梵音在一邊看著暗地翻白眼,難道這兩個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不知道發乎於情,止乎於理嗎?真是的,這年代難道還沒有中世紀嚴謹的禮儀嗎?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少女忽然小聲說。

  她的語調顯得害怕,但是卻極力保持風度,手也從月白身上移開,梵音皺著眉頭看著少女:「你該走了,精靈的森林裡沒有人類。」這句話講出來,梵音自己其實也有點底氣不足,不過也沒有辦法,對待這樣的人只好給她難堪,雖然柔弱卻驕傲的人。

  「我、我馬上就走了,」說著,少女看了月白一眼。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原,」月白拉住少女,「梵音沒有別的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啊,你快走啦。梵音心裡不停的嘀咕。

  少女看了看梵音道:「可是,我要馬上去撒拉國完成婚禮,要不然我的祖國就會遭受戰爭。」

  「過幾天,等你傷好了,我會用魔法送你過去的,只要一分鐘就好了,」月白儘量安撫少女,「養好身體才能去參加婚禮。」

  月白喜歡她嗎?梵音琢磨著這個問題,月白雖然善良,但不見得他對人人都是如此。可是如果喜歡她,怎麼會把她送去結婚呢?難道月白不理解結婚的含義?挺有可能的,月白從小就很單純,說得難聽點就是笨,人類的情感他幾乎不能理解。

  月白沒有注意到梵音複雜的眼神,覺得少女在屋外呆的太久,要把她送回房間去。梵音看著他們離去,伸出白皙纖細的手,向上的手心中出現一個大約20公分的淚滴狀尖冰。透明晶瑩的尖冰慢慢的升起,然後平行於手掌,尖端對準了少女的背心。

  正在這個時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尖冰立刻消弭於無形,耳邊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梵音抬頭,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精靈王。他銀色的長發沒有梳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顏色的關係,今天的精靈王竟然給梵音一種凜冽的感覺。

  第二十四章

  「父君……?」

  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深沉如萬丈的綠色湖水,梵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卻偏偏手抽不出來。

  熟悉的害怕的感覺。

  就像小時侯瞞著父親藏起成績單,但僅僅是害怕,還不到恐懼。

  「疼……」梵音露出委屈的表情,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浮起水氣。精靈王放鬆了手上的力道,看著梵音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梵音感覺手上的禁錮放鬆,手也沒有抽回去,好奇著父君剛才的行為。在以為沒事的時候,身體忽然被精靈王抱住,風聲在耳邊滑過,梵音在精靈王懷中皺眉,抬頭看見精靈王堅毅的下巴輪廓。

  「月白?」少女疑惑的看著忽然停下來的月白。

  月白轉過頭,視線若有所思的停在梵音曾站著的地方。

  少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咦?梵音先生剛還在那裡……」

  月白轉過頭,微笑著:「我們回去吧。」

  「……」少女只是呆呆看著月白,沒有動。

  「怎麼了?」

  「……月白?」

  「什麼?」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

  「父君?」被輕輕的放在床上的梵音疑惑的看著精靈王。銀色的長發散在精靈王的臉側竟讓原本柔和的線條剛硬起來。

  「你剛才打算做什麼?」

  梵音輕笑一下,抱膝看著精靈王道:「我做給你看不就知道了?」

  「啪。」

  這一幕大概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所以不管是甩巴掌的那個還是被甩的那個,都呆呆的看著對方。

  人一般哪裡被打,手都會捂到哪裡,梵音做人的時候這樣,做精靈的時候也沒有改變。

  我應該露出怎麼樣的表情?梵音最先想到的一幕電視裡經常放的,女主被男主打了之後,捂著臉哭著跑出門。梵音當然不會這麼做,所以乾脆繼續剛才的動作,繼續呆呆的看著精靈王。可是一想又不對,腦海裡怎麼樣也應該是放父母教育孩子的電視畫面才對,為什麼是女主男主吵架的畫面。

  正當某人正鬱悶的這樣想的時候,另外一個已經發呆結束。

  「娃娃……」精靈王坐下來,將梵音臉側的黑色髮絲拂起來,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露出誘人的微紅。

  梵音轉過頭,湊近精靈王,如夜一樣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我不懂。」

  「……那就不需要懂了。」精靈王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柔軟的唇慢慢的覆上自己微涼的唇,一如平常如羽毛一樣溫柔的吻。

  梵音再次呆呆的看著精靈王,只是這次只有他一個人發呆。

  梵音不笨,父親死的時候,自己才十歲,能不靠別人活下來,不容易。從別人的行動中發掘他的目的,這是梵音已經學會的。

  「對你來說,我是什麼?」精靈王的話有些突兀,但是兩個人都能明白。

  梵音轉過頭,依然保持著抱膝的姿態,聲音有些悶:「父君……是養育我的人。」

  「還有呢?」

  「……不夠嗎?」梵音低下頭,身體忽然被壓倒,黑髮銀發一齊在梵音的視線裡劃出優雅的弧度。

  「嗚……」因為重量而發出小小的呻吟。

  「梵音……」精靈王再次吻上梵音略涼的唇,梵音的唇有著柔軟的像花瓣一樣的觸覺,卻帶著像晨露一樣的微涼。

  流連不去。

  梵音別過頭,吻落在白皙的頸側,白皙的皮膚第一次落下了像粉色花瓣一樣的痕跡。

  「我喜歡你。」精靈王的話剛出口,懷中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用那雙美麗的黑色眼睛看著精靈王。

  「父君剛才說什麼?」

  「喜歡你,比詩詞、比音樂、比書籍、比所有的精靈……都要喜歡。」精靈王說著的時候墨綠色眼睛很溫柔,就像很多個夜晚看著自己的樣子。原本理解為親情,其實是自己遲鈍了。

  讓人困惑的美麗的綠色眼睛。

  「這不算是愛嗎?」梵音忽然這樣問。

  「不算愛可以嗎?愛會變成恨,會變成彼此的傷害,所以不要說愛,即使那是愛。」精靈王的聲音輕柔,好聽的男低音,漂亮的聲線。

  精靈王纖長的手指描繪著梵音誘人的唇,「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

  「永遠……?」

  「嗯……」精靈王的吻落下來,梵音沒有躲開,不知道為什麼精靈王這樣的溫柔讓人有種被迷惑的感覺。

  溫柔卻霸道的吻,這次的吻自然和前幾次不同,慾望和佔有,舌尖掃過似乎就在宣告領地。彷彿揉進血肉一樣的緊緊擁抱,梵音腦子中一片空白。

  對你來說,我是什麼?

  是特別的人。

  不想這樣說出口,所以聰明的緘默。

  前戲被精靈王脫的很長,青澀的身體經不起挑逗。被精靈王經常吻到差點窒息,大腦嚴重缺氧。等大精靈王的巨大貫穿自己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可是為時已晚。

  不用想也知道後面在流血,儘管精靈王的動作很溫柔,但是還是會受傷。前世的經驗告訴自己,放鬆身體會好很多。

  痛苦好像無邊,排山倒海的湧來,梵音覺得身上幾乎沒有知覺,只是承受著精靈王身上灼人的溫度。

  「好緊……梵音……我的梵音……啊」

  從來不知道精靈的慾望也是這樣強烈,有時候也佩服自己,什麼時候都能保持清醒。

  精靈王忽然扣住梵音纖細的腰,一個挺身,在梵音身體裡釋放了慾望,梵音卻彷彿落入一片黑色。

  這也算是人類時候留下的劣根性嗎?如果不能反抗就乖乖順從嗎……

  第二十五章

  張開眼睛看到的是漂亮的窗幔頂,夜明珠因為白日的來臨而顏色暗淡。柔和的風吹進房間,掀起了床幔的一角。

  精靈王支起身體,將身邊的少年抱在懷裡,黑色的發絲柔順的垂在胸膛上。精靈王伸出纖長的手指,著迷的描繪著少年臉上的輪廓。

  這真的是那個精靈和人類的女人的孩子嗎?怎麼長的完全不一樣。像夜一樣黑色的長發,在這個大陸上是非常少見的,黑色的眉長而悠遠,帶著幾分柔媚,當它挑起的時候又是另一番風情。長長的睫毛下一圈可愛的陰影。

  精靈王低頭親吻少年的眼瞼,手指挑開改在少年身上的薄被,白皙而纖美的身體上留著昨夜歡愛的痕跡。

  吻慢慢下移,停在少年如花瓣一樣柔軟清香的唇上,舌尖觸到那唇便宣告沉淪。

  即使至高神不允許,即使觸怒神靈,即使連自己也無法饒恕自己的貪婪……也必須得到。

  少年因為精靈王的流連不去,而在睡夢中發出小聲的抗議,精靈王離開他的唇,寵溺的看著少年睡著皺著眉頭的樣子。

  「娃娃……我要出去幾天,拿一樣東西,拿到了就馬上回來陪你,你乖乖的在這裡等我,知道嗎?」精靈王將少年重新放回床上,下床穿上衣服,紮起銀色的長發。

  看了床上沉睡的少年,念動咒語,在房間里布起一重無形的結界,然後輕輕的開門出去。

  躺在床上的少年聽見關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像黑暗一樣誘人妖媚的眸子,卻清冷的如同瓦貝耐拉森林中最冰冷的溪水。

  呆呆著看著全無光芒的夜明珠一會,從床上坐起來,將肩前黑色的長發攏到腦後,漂亮的嘴角輕輕上揚:「這算是迷姦還是***呢?」

  一如平常的輕佻語氣。

  身上是青紫色夾帶著粉紅色的痕跡,少年不在意的穿衣服。立領的白色衣服擋住了脖子上妖媚的吻痕。

  「……真是出行的好天氣,」少年眯著眼睛看著房外燦爛的陽光。走到桌邊,手指撫上桌上一把白色的漂亮的弓,輕聲念動咒語,白色的弓立刻像一條白色的光蛇一樣順著少年的手臂蜿蜒而上,發出一陣柔光後消失於無形。

  「咒語這種東西真有意思,不管看幾次都覺得神奇呀。」少年噙著笑看著自己的手臂,「那麼……」

  少年走到門口,伸出手,卻被一面透明的牆擋住,少年皺了皺好看的眉:「結界該怎麼辦呢?」

  精靈國中的時間彷彿是固定的一樣,都是千年不曾改變的容顏,游吟詩人一直用最美麗的詩句去讚美他們。

  所有的精靈都有著超凡脫俗的美貌,修長卻纖細的身材和堅毅高尚的品德。

  在這樣的精靈國度中居然有一個人類的少女。她穿著白色的精靈做的漂亮的長衫,金色的長發被仔細的打理過,卻掩蓋不了她臉上的憂愁。

  「漂亮的公主,要不要我帶離開這個精靈國?」

  像惡魔一樣蠱惑的聲音,少女轉過身,牆角的陰影中走出一名少年。一雙像夜一樣魅惑人心的眼睛。

  「梵、梵音先生?」

  「怎麼樣?要和我走嗎?」少年靠近少女,低聲在少女耳邊道:「你有著急的事情去辦吧?」

  「你……」少女困惑的打量他,猶豫著他的提議,她沒有忘記他無情殺人的樣子,可是自己的確非常需要出去。

  「你要什麼條件?」少女咬了咬唇,看著迷人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彎起來:「我正好也要出森林,可是我出去之後沒有地方去,你就收留我幾天吧?」

  「你真的會帶我出去?」少女再次確認。

  少年笑了笑:「當然,我對你的神發誓。」

  「你知道我的神是誰嗎?」

  「隨便啦……」

  「……」

  少女想了一會道:「我去和月白告別。」說著轉身就走,手腕卻被梵音拉住。

  「別去……」梵音低頭看到少女從漂亮的寬袖中露出的女子特有的纖細手腕,上面隱約綁著白色的繃帶,「給月白知道的話,我們就走不了了。」

  「……」

  月白在森林裡找不到少女,空氣中也沒有人類少女的氣息。

  去哪裡了?

  猶豫了一會,月白決定去找梵音。

  手指輕輕叩響精靈王房間的那扇極大而極精緻的木門,沒有人應門。精靈王和梵音都不在嗎?

  又敲了一下,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鎖,輕輕的推開門進去,竟然是讓月白也驚訝的畫面。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的原來的樣子,原本整潔華麗的房間,現在就像被火燒過一樣慘不忍睹。右邊的天花板已經落下來,牆上也是黑黑的,被火燒過的痕跡。

  「……梵音?」月白皺著眉頭轉身看著門外,連目光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空氣中瀰漫著結界被強力破壞過的味道,而佈置這個結界的精靈王今天似乎也不在森林中。

  第二十六章

  在茂密的瓦貝耐拉樹海中,兩個年輕人正在匆匆趕路。

  「梵……梵音先生,」

  「叫我梵音就可以了,」 梵音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沒、沒什麼。」少女吶吶的住了口。

  兩人繼續向前走,樹海裡的路很不好走,到處是泥濘的泥土還有突起在地面上的巨大的樹根,雖然有厚厚的腐葉改在上面,但是對於人類來說,走起來還是有點困難。

  樹海裡很黑暗,高高的樹冠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到處是奇怪的叫聲,明明應該離的很遠,可那聲音卻偏偏就在耳邊。

  少女跟著梵音向前走,走了大概半天,前面帶路的梵音終於停了下來。兩人從樹海中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晚上了,在樹海中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

  今天的天氣很好,深藍色的天空中閃爍著鑽石一樣的星星。這裡的星星要比梵音在二十一世紀看到的漂亮許多,更明亮,更美。

  它不像二十一世紀人們看到的星星,發著隱澀晦暗的光,而是明亮的、讓人覺得溫柔的光芒。

  「就像精靈王的眼睛。」少女忽然這樣說。

  梵音轉過頭看著少女,輕輕笑著:「是的,很像。」他走到少女跟前,拉著她坐在樹海外面的草地上。

  少女白皙的細足上是被樹海的枝條劃破的傷痕,梵音從自己的衣服上拉下一塊布,將她裸露在鞋子外面,被劃傷的地方包起來。

  「我不會精靈的治療魔法,所以只能這樣給你包起來,」梵音一邊包一邊說,「精靈做的布料可以止血,防感染,走到小鎮前就先這樣包紮吧。」

  「謝謝你,梵音先生。」少女點點頭,「給您添麻煩了。」

  「……我在樹海外面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你得暫時收留我,」梵音抬頭道,「叫我梵音就可以了,現在暫時做你的侍衛吧。」

  「這……這怎麼可以,梵音先生……」

  「叫我梵音,」梵音輕聲笑著,黑色的眼睛美的幾乎讓人忘記呼吸,在溫柔的夜風中,叫人沉醉,「你的名字呢?」

  「拉、拉蒂……」

  「拉蒂公主嗎?」梵音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她,「我會把你安全送到那個國王身邊的。」

  「謝謝你,公國所有的人民都會感謝你。」拉蒂的藍色眼睛露出淡淡的感激。

  「如果……」梵音忽然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你會走嗎?」

  「我會對我的國家負責。」少女堅定的說,「我國的人民需要和平,不能……不能再有戰爭了。」拉蒂的眼神黯淡下去。

  梵音嘆了一口氣,政治婚姻哪裡都有,時空雖然變了,但人類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

  「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少女點了點頭道:「我等你。」

  梵音輕輕躍上枝頭,下一秒就消失在拉蒂眼前,只剩下輕顫的樹枝。

  走過那條小路,小心翼翼的穿過那片黑色的樹林,梵音再次來到了母親家前。

  黑夜中,那個小院子沒有燈光,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個院子已經荒廢,只留下一地的碎磚,和勉強留下的院子。

  梵音怔怔的站了一會,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卻沒有一絲人類的氣息。想想真是覺得自己的母親厲害,當年竟然敢一個人帶著嬰兒的自己住在這樣的荒野。

  梵音繞到院子後面,發現後面有三座新墳。墓誌銘上面寫著各自的出生和死亡日期。

  從日期上發現,梵音從上次偷偷來探望母親到現在,居然已經過了三十年。在精靈王國這樣的地方真是感覺不到歲月的流逝呢。

  一座是母親的,一座是母親的丈夫的,還有一座是母親的女兒的,記得那年應該還有一個男孩……大概還活著吧?

  梵音靠著墓碑坐下,頭抵在母親冰涼的墓碑上。記得母親的笑,喜歡她的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人類明明是那麼柔軟到輕易就可以被傷害,但是偏偏有那麼堅強的一面。

  「那個人……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呢?」梵音喃喃的說。從來沒有母親的感覺,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是這樣,到了這裡,和母親也是幾個月的緣分。明明一出生就有了獨立的意識,可是卻習慣的想依賴母親。

  也許不管什麼情況,母親都是孩子心中柔軟的一塊地方。

  「那個人說喜歡我……可是卻騙了我。」梵音漂亮的聲音低低的,碰撞著堅硬的墓碑,「如果他說他不是我的父親,我會接受他……可是他,為什麼什麼也不說呢。」

  那個人的溫柔真讓人奇怪……他說那麼那麼愛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不是父子,為什麼對這件事情一直保持沉默,為什麼什麼也不說呢……

  在在乎所謂的父子***……可是為什麼要對我有隱瞞,為什麼要騙我呢……

  夜風很溫柔,像那個人的氣息,讓人沉醉的氣息。不知不覺梵音閉上眼睛,放鬆自己的意識,卻沒有發現身後站著的男人。

  男人看著少年靠在墓碑上睡著,墨綠色的眼睛裡充滿著溫柔,卻始終沒有上前一步。

  男人就這樣看著他,在漂亮的星光下,在開著石楠花的草地上,溫柔而心疼的看著少年,直到明亮的星光隱去,天空露出淡淡的魚肚白。

  黎明降臨這裡,男人終於走到少年面前,彎下腰,比游吟詩人更美的手輕輕放在少年頭頂,低頭親了親少年的眼瞼,溫柔到讓人掉淚的輕吻。

  少年警覺的張開眼睛,卻只感覺到清晨微涼的晨風。

  第二十七章

  月白在樹海的入口處等到了精靈王,精靈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王……」月白叫住精靈王,精靈王停下腳步看著月白,「王出去了嗎?」

  精靈王點了點頭:「去了一趟西部森林。」說著便向森林裡走去。

  「等一下王!」月白擋在精靈王前面。

  「怎麼了?」

  月白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是身體就是沒有讓開。精靈王也沒有催促他,就站在那裡等月白先開口。

  氣氛應該是有點尷尬,但是兩個人都不在乎。

  精靈王等了一會,先開口道「……是梵音的事情嗎?」

  月白的心事被說中,點了點頭:「他不在精靈國裡了,那個人類少女也不見了,他們……」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梵音了。」精靈王淡淡的說,墨綠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波動。

  「他人呢?」月白向精靈王身後看去,依然是空無一人。

  「他沒回來,」精靈王繞過月白的身體,向前走去。

  「為什麼……」月白轉過身跟著精靈王,追問原因。

  「他想回來了,自然會回來。」精靈王沒有停下腳步,沒有回房間,卻走上了去英靈殿的路。

  月白跟著精靈王默默的走著,沒有追問精靈王為什麼會離開精靈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個國家是依靠精靈王的力量支撐起來的空間。精靈王才離開了一天,這個空間有些角落已經開始崩壞,不過這不重要。

  精靈王重新回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精靈王明明在路上看到了梵音,為什麼不把他帶回來。

  看著精靈王挺拔修長的背影,月白的心裡就像被一塊石頭壓住一樣鬱悶。

  梵音從小就不喜歡和別的精靈來往,似乎只依靠著精靈王和自己,可是為什麼……感覺和梵音的距離越來越遠。

  精靈王走進了英靈殿,英靈殿的大門緩緩關上。月白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忽然喊道:「我要去找他,人界太危險!」

  英靈殿的門無聲的被關上,精靈王的聲音從裡面清晰的傳來:「不需要。他比你更懂得保護自己,你呆在這裡,我有事情讓你去辦。」

  月白咬著牙沒出聲,雖然不認同精靈王的說法,但是卻不敢違抗精靈王的命令,擅自離開。月白靠在英靈殿門外潔白的巨柱上,而英靈殿裡的精靈王卻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月白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因為精靈王的離開,藍色的天空開始轉灰轉暗,現在又開始明亮起來。大概是因為精靈王正在修補這個空間吧……

  真是個脆弱的地方,看起來大家都是必須依賴精靈王才能生活啊……

  梵音來到拉蒂面前的時候,拉蒂呆呆的坐著等他來。看拉蒂的樣子似乎是一夜都沒有閉眼睡過。

  「怎麼不休息?」梵音遞過樹上摘下來的水果給拉蒂。

  拉蒂接過水果道:「我只是……」

  「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要去嗎?」

  拉蒂的動作停頓住,只是一小下下,卻足以讓梵音發現她心裡的猶豫。

  「必須要去。」

  拉蒂沒有說「要去」而是「必須」,梵音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拉蒂的意思是「必須」,否決了所有的內心想法。

  「看起來,世界上真正的自由真的很稀有。」梵音輕笑著,那種叫「規律」或者是「宿命」的東西束縛著每一個種族,連精靈也不例外。

  「在前面有個小鎮,去那裡休息一下,下午再出發吧。」梵音扶拉蒂起來。

  「我不累……」拉蒂連忙道。

  「噓……」梵音的手指抵在拉蒂柔軟的少女特有的唇上,「看,朝陽多美。」

  拉蒂抬頭,看見明亮的天地,忽然感嘆一聲:「精靈國雖然美,可是太不真實了。」

  瓦貝耐拉樹海

  月白靠在英靈殿外的柱子上,遠遠的看到路上走來一個人。

  金色的打著卷的頭髮,穿孩子氣的泡泡袖長裙,一臉天真爛漫的表情——西部精靈森林安切谷的精靈女王,愛莉絲。

  「啊,月白。」精靈女王笑著看著月白,「好像很鬱悶的樣子嘛。」

  月白嘴角動了動,沒出聲回答。

  「愛莉絲,月白,進來。」

  精靈王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兩個人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月白小時候來過一次英靈殿,英靈殿很大很大,無數有著精美雕刻的巨石柱延伸到看不見的屋頂。

  英靈殿的頂上是一片深夜的天空,上面閃爍著像星星一樣的光點。

  梵音小時候也曾看著這些星星發呆。「是靈魂的光芒啊。」精靈王曾經這樣告訴過梵音,小小的梵音歪著腦袋看著精靈王,不知道有沒有明白精靈王話裡的意思。

  月白也這樣看著這些被叫做靈魂的星星,那閃爍的光芒好像要將人的靈魂也吸引過去一樣。

  「愛莉絲,麻煩你了。」精靈王溫和的聲音響起來,月白才恍然過來,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精靈王身上。

  精靈王坐在高階的皇座上,墨綠色的眼睛中有著如同天空的星辰般的光芒在流轉,銀色的長發在這裡似乎反射的星辰的光芒。

  「的確是有夠麻煩的,」愛莉絲不滿的道,「這種事情叫外交官去就好了吧,怎麼要我親自去呢。」

  「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不是稱了你的心意嗎?」精靈王輕聲說著。

  精靈王的表情很微妙,不威嚴,不冷酷,不熱情,不溫柔,卻又全部都有,平淡的卻讓人望而止步。

  「啊,的確如此呢。」愛莉絲笑著道,「能和龍族交戰也一定很有趣吧。」

  精靈王笑了笑沒有出聲,轉頭看著月白道:「東部就拜託你了。」

  「我曾經將我的力量交給四方的龍族,讓龍族的長老來維護他們自己龍族的安定,而我剩餘的力量只夠支撐這個空間。」精靈王緩緩的道,「所以,我不能離開這裡。」

  說著精靈王伸出手,白皙的手掌上方出現了一個黑色透明的立方體:「看……我才出去了一天,保護空間的結界已經開始崩壞……」黑色透明的立方體的八個角上開始出現白色透明的小圓點,「我必須在英靈殿裡修復被銷蝕的結界。你們兩去把東部和西部的力量拿一部分過來。」

  愛莉絲和月白點點頭,離開了英靈殿。

  另人出了英靈殿後,默默的並肩而行,愛莉絲忽然停下腳步:「吶,月白,精靈王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什麼意思?」

  「他拿到力量應該是為了離開瓦貝耐拉吧?他有什麼事情必須出去嗎?」

  「他要用那些力量來支撐這個空間嗎?」月白沒有直接回答愛莉絲,而是向她提出了問題。

  「應該是的,」愛莉絲偏著頭道,「昨天他自己去了西部森林,一定拿到了那樣東西。」

  的

  「什麼東西?」

  「龍族族長的右眼……可以做為力量的載體,來支撐這個空間。」

  「那……那龍族的族長呢?」

  「族長?應該還活著吧,」愛莉絲笑了笑,「這是作為借走力量的代價吧,啊,真希望他們拒絕交出力量呢,龍族很強呢。」

  月白皺眉看著愛莉絲,誰能料想到可愛的外表下那個那顆嗜戰的心呢。

  愛莉絲似乎看出了月白的心思,露出天真的笑容:「有什麼關係呢,月白,精靈活著那麼長的時間,不找點有趣的事情做,怎麼打發時間呢?」

  番三

  如果期望太多,雙手是承受不住太多的結果。

  當別人還在憧憬愛情的時候,我遇見了愛情。當那個優雅到無法形容的美麗精靈對我吐露他的愛慕的時候,我被他輕易打動了。

  也許精靈都很浪漫,很優雅,那是因為他們擅長從生活中發現美。清晨帶著水珠的雛菊,或者傍晚夕陽下那盛滿露珠的荷葉,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麼可愛。

  我只見過這麼一個精靈,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別的精靈都是這個樣子。

  很溫柔,很開朗也很勇敢,他不喜歡居住在城市裡,所以我們就在城外的森林邊緣居住下來。蓋了一所房子,很漂亮,我很喜歡。

  精靈真的很漂亮,他們可能是這個大陸上最美麗的生物。性格溫柔,即使是我發脾氣他也能用他好聽的聲音耐心的安慰我。即使他面對我的父母的苛刻指責也會親切的回答。

  我們的生活一直很富裕,這讓我的父母也不再對他露出憎恨的表情。他們會這樣,完全是因為我取消了和領主兒子的婚禮,嫁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精靈的關係。

  但是我們住在城外的時候,有許多貴族會來找他,請他教導他們的孩子劍術魔法,雖然他一直親切的婉拒,但是我卻越來越受不了了。

  於是我告訴他,讓他離開一段時間,等人們把你忘記了再回來。

  他很捨不得我,藍色的眼睛很溫柔的注視著我,我差一點就推翻了我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看到他每天這樣對著那些上門的貴族說話,想到也許將來的每天都會面臨這樣的事情。我還是讓他先回森林去。

  果然,那些人知道我丈夫走了以後,漸漸的不來了。

  小屋安靜了下來,過了兩個月後他還沒有回來,可是我卻發現我懷孕了。

  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要來到這裡了。我無數次的想著該是怎麼樣的孩子,他應該有他父親一樣美麗的外表和優雅的談吐。

  我在等著孩子降臨的時候也在等著他回來,可是一天天的失望。

  終於孩子出生了,真是一個漂亮的孩子。可是他淚膜下面是黑色的瞳孔,很美,可是我的心卻往下沉。

  我和他的孩子怎麼會有黑色的眼睛……

  我安靜的看著他整天,沒有給他喂奶,也沒有抱過他……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他是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怎麼會相信呢。

  「他是個人類,沒有我的血統,他不是我的孩子……」

  我害怕他這樣說,我甚至有想過殺了他,可是這個孩子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你願意為他做一切。

  我一邊擔心著一邊照顧他,我忽然覺得有了這個孩子,丈夫不回來也沒有關係。

  雖然丈夫走了,但是給我留下了很多錢,足夠我過完富裕的一生,當然,我的父母拒絕承認這個孩子,因為我的丈夫失蹤了很久,他們希望我把孩子送人,然後另外找人嫁。

  「對那些精靈來說,一百年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我們這些人類來說,卻是一輩子。不要再等他了,去找另一個男人結婚吧。」

  父母幾乎每天都來勸說我,直到有一天他們終於不來了,他們大概是覺得沒希望讓我改變主意了。

  孩子長的很快,他竟然連頭髮也是黑色的,奇怪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有一天,精靈王的森林來了兩個精靈,他們要帶走孩子,並且告訴我我丈夫已經死了。

  我讓他們帶走了孩子,他看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吵鬧,我也一樣。也許他明白我的想法,他瞭解我的感受,他知道我們兩個人,一旦有一個先發出聲音,必然會有一場衝突。所以安靜的分別。

  我看著他們離開,直到夕陽西下,我跑回房間,放聲大哭。一天之內,所有的都失去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希望,撫養孩子長大的願望,一切都失去了。

  人的一生大概就是這樣,一樣一樣的獲得,又一樣一樣的失去。就好像篩子,一層層的篩去,最後還剩下什麼……

  大概連生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吧。空空的一個房間,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留下,我躲在角落裡,抱住自己在黑暗裡哭泣,一邊喝水一邊流淚……直到失去意識。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男人英俊的臉。

  「是什麼讓你如此難過?」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溫和,雖然不如我丈夫的好聽。

  我說不出話來,他喂了我點水,於是我告訴他,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和丈夫,我一無所有。

  他默默的看著我,然後說:「也許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城市,那裡會有人代替他們照顧你。」

  我搖搖頭不說話,然後呆呆的看著窗外。

  後來我發現這個不請自來的男人居然就在我的房子裡住了下來,還在旁邊建起一座小房子。

  我看著旁邊的小房子冷笑,明明是一個半路出家的木匠,還學人蓋房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的出現讓我的生活好了許多。我不再需要走長長的路去城市裡,也不需要一個人在森林的黑暗中瑟瑟發抖,更不會餓死。

  我們就這樣安靜的生活了九年,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我不知道他的過去,他也沒有問我的故事,相安無事。

  傍晚的時候,我還是會倚在門口看著小路,我總覺得有一天我的丈夫會忽然從這條小路上走過來,溫柔的看著我笑,然後讓我全心全意的依靠著他。

  然後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樣看著銷路打發時間的時候,小路上走過來一個人。

  那個男人走到我面前跪下,跟我求婚,在他說話的時候,我卻直直的看著那條小路,空無一人。

  我終於還是答應了,我害怕再次一個人,我沒有那麼堅強。

  結婚後有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和他們的父親一樣的發色,和我一樣的藍眼睛,沒有意外的長相。因為孩子的到來,生活開始像生活起來。

  我不再每天傍晚看著小路發呆,有了孩子,生活總是忙碌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帶孩子在門外玩耍,在前面的小樹林瞥見一個人影。應該是獵人或者樵夫吧,我這樣想著,可是過了好一會也不見他移動。

  我用餘光看了他一眼,馬上背對著他,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的驚訝。

  這個人是我的孩子,除了我那個孩子,誰會有這樣如黑曜石一樣漂亮的眼睛,誰會有如夜一般迷人的長發,誰會有那麼美麗的臉。

  「媽媽?」

  孩子疑惑的看著我,我笑著讓他們繼續玩耍。

  那個人影一直到夕陽落下才離開,我看著他原來站著的地方發呆。

  其實我們可以上前相認的,可是他沒有走出這一步。他一定是個很體貼的孩子,因為這樣的相認對我來說並不是最好的情況。

  他是一個好孩子,我看的出來,精靈王一定有好好照顧他,他會像愛護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護他嗎,他在精靈森林裡有被別的精靈看不起嗎?他在那裡有朋友嗎,每天都有人哄他睡覺嗎……他有想我嗎?

  我……不知道。

  我對孩子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心神不寧的做著家務,晚上的時候卻發生了驚險的事情。

  有奇怪的長的像老鼠一樣長長的生物爬進我們屋子。我的丈夫無論用什麼都阻止不了他們前進,我們縮在角落裡,丈夫攔在我們外面。

  在我們都以為要去見神的時候,那些老鼠忽然撤退了,我們抱在一起,慶幸自己都還活著。

  奇怪的事情繼續發生。第三天來了一個陌生人。

  他是一個很英俊的少年,一頭紅色的短髮,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有點不健康,略顯得有些蒼白,一雙如紅玉一樣漂亮的眼睛,很有活力。

  他的眼睛讓我想起晚上看到的老鼠。

  他向我們打聽一個人,黑色頭髮,黑色眼睛的人類,我知道他說的是我的孩子。我丈夫告訴他,我們沒有見過,少年看著我笑,然後說了句「再見」就離開了。

  我和丈夫趕緊搬回了城市,在喧鬧的城市裡,我們才覺得安全,夜晚的森林真的很讓人害怕。

  讓我驚訝的是,我居然住進了領主館。我疑惑的看著我的丈夫,我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是以前和我訂婚的那個男人。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把我輕輕摟在懷裡,訴說著他的愛意。

  生活真是很奇怪,我繞了那麼大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這裡……

  第二十八章

  面前的飯菜很可口,是梵音喜歡的肉食,加了許多香料的肉排在空氣中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不過梵音卻皺著眉頭,大概是因為這家酒館曾經給梵音留下過不好的回憶吧。

  看著桌子上的燭火,梵音想起了那個紅色頭髮紅色眼睛的少年,那個和祈酷似的奇怪少年。

  雖然梵音曾想過那個少年有可能是暗精靈,但是暗精靈大多集中在亞格大陸西部的地底,而在精靈王森林的周圍絕對不會有暗精靈。

  可是……如果不是暗精靈的話……那又會是什麼呢?想到他那尖尖的耳朵,一個很現代的想法跳出來,他該不是西方傳說中的惡魔吧?

  俊美而略帶病態的蒼白的容貌,白皙而冰涼的皮膚,優美動人卻蠱惑人心的聲音,不動聲色卻深諳別人心底真正的想法……果然和傳說中的西方惡魔很像,可是,在樹海關於亞格大陸上種族的文獻中並沒有這樣生物的記載啊。

  莫非發現新品種了?還是暗精靈的亞種?

  不過現在慶幸的是,這個惡魔不在身邊……

  剛想到這裡,梵音正抬頭打算感謝上蒼的時候,卻發現吧檯那裡有個人正朝著他笑。

  那個人第一眼看過去很熟悉,紅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睛,略蒼白的皮膚和嘴角上若隱若現的笑容。

  呆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人是祈,梵音覺得自己背後開始冒冷汗,可是定睛一看卻發現吧檯那邊是一把紅色的高腳椅,根本沒有什麼人。

  「梵音,你怎麼了?」拉蒂擔心的看著梵音,「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梵音摸了一下臉,然後笑了一下:「沒什麼,只是我看錯了……這裡東西好吃嗎?」

  「嗯。」拉蒂開心的點了點頭。

  是幻覺,肯定是幻覺,梵音心裡碎碎念,做人……不,做精靈沒有這麼衰的吧,難道我還真是出不得瓦貝耐拉森林了?

  兩人在酒館吃好飯後,在一家旅館安頓下來。休息了一會後,兩人一起去街上採購一些東西。

  拉蒂由於受傷的關係,在瓦貝耐拉休養了一段時間,所以婚期的時間有點緊張。按照原來的路線,兩人即使星夜兼程也很難在規定日期內到達,所以現在兩個人計劃往兩座城的直線上走,也就是橫穿有「亡地」的庫塔沙漠。

  穿越沙漠是件很難的事情,這個年代既沒有吉普,也沒有比較完善通訊設備,在無邊沙漠裡滾滾黃沙裡人類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

  精靈也許會比人類好一點,但是也非常危險,空氣中的水分和營養物質非常稀少。精靈雖然不會死,但是肉體萎縮的感覺一定非常不好,而且據說沙漠有種奇特的力量,有些靈魂會被沙漠困住,永遠徘徊在沙漠中。

  梵音沒有去過沙漠,在以前21世紀的時候也沒去過。他討厭熱的離譜又危險的地方,不過現在又必須要去。梵音完全可以一個人到處旅遊,但是卻選擇了將拉蒂送到她的未婚夫身邊。其中的原因大概有很多,但是梵音卻清楚明白自己最大的原因。

  如果沒有目的地的話,就把別人目的地當作自己的。

  人在幫別人的理想奮鬥的時候,就會產生我也有這樣的理想的錯覺。梵音就需要有這樣的錯覺,讓這樣的錯覺來使自己不去想那個人對自己做的事情。

  兩個人牽著三匹駱駝進入了「亡地」庫塔。

  梵音曾經是一個殺手,這個特殊的事業要求梵音要懂許多一輩子也用不上的知識。

  比如關於沙漠求生之類關於沙漠的知識。但是上輩子用不上,不代表這輩子也派不上用場。梵音的血統中有一般阿拉伯遊牧民族的血統,即使到了現在也令梵音驚訝,老實巴交的父親怎麼能娶到像母親一樣美麗的阿拉伯姑

  阿拉伯的遊牧民族只是一個統稱,梵音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屬於哪一個部族,只知道那些牧民隨著沙漠中的綠洲遷徙。那些在現代社會仍然騎著馬,穿著傳統服裝的遊牧民族,堅持自己的信仰,熱愛自己的民族,安於自己的生活,甚至感謝殘酷的沙漠。

  真是無法理解,他們口中的真神阿拉,真的在這麼荒涼的沙漠上保佑了他們世世代代嗎?

  「啊……」坐在駱駝上的拉蒂發出一聲驚嘆,沙漠很大,大的讓人害怕,滾滾熱浪幾乎讓人馬上掉頭逃跑。

  不過坐在駱駝上的梵音和拉蒂繼續向前前進,時間不多,必須盡快趕路。

  兩個人在傍晚就退掉了旅館的房間,進入了沙漠。因為在白天的沙漠中行走根本就是自殺行為,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馬上起程。

  沙漠的邊緣地帶還不是很荒涼,零零散散著幾個小村落,也長著一些稀疏的植物,上面的綠色幾乎被風沙的黃色掩蓋。

  越進沙漠空氣越是干燥,而且晚上的氣溫非常冷,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安靜的像墓場。

  幸好,駱駝的駝鈴發出讓人空靈卻心安的聲音,伴隨著這兩個人孤寂的背影。

  幾乎所有的沙漠植物,葉子都是赤紅色的,連最普通的白楊也因為沙漠變異為紅色,遠遠的一片,透著妖豔和詭異。

  沙漠並不好走,遇到大的沙丘或者沙山還要繞過去,在迎風面和沙脊上行走雖然要比背風面好走許多。但是即使穿著厚厚的斗篷依然感覺勁風撲面。

  幸好現在已經有了羅盤,不用一直看著星星判斷方向,一直仰望天空,脖子真的很累。

  安靜的沙漠上經常可以看到許多骨骼,有人類的也有動物的,這些骨骼不斷不沙漠掩埋,又不斷露出來,彷彿無數個輪迴。

  雖然坐著駱駝,但是這很耗費體力,梵音雖然沒有關係,但拉蒂這樣的人類可受不住。

  在清晨大概9點的樣子,兩個人停了下來,開始紮營。

  聽沙漠邊緣的村莊裡的老人告訴的經驗,不在有植物的地方紮營,選的地方既要避風,又要防止流沙,所以選在了沙丘之中的平地上。

  「梵音,你看那個!」拉蒂忽然大叫梵音。

  梵音連忙跑過去,順著拉蒂指點的方向,看到在一片胡楊樹附近竟然躺著一個人。

  「我們過去看看吧?」說著拉蒂便要向那裡跑。

  梵音連忙拉住她,「沙漠中很多妖魔的,別隨便行動。」

  「可是……」拉蒂看著在胡楊林下的人。那個人躺在一棵怪異的胡楊樹下,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斗篷,從帽簷下露出金色的頭髮,因為周圍樹木的關係,或者在沙漠中的時間並不是那麼長,身上的黃沙不是特別多。

  梵音道:「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沙漠中的植物附近幾乎都寄生著一些有毒的蟲子,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要遠離植物紮營的原因。我們走過去發現的結果,無非就是死人或者妖魔。」

  「可、可是,萬一他活著呢?」拉蒂著急的說。

  「活著和我們也沒有關係。」 梵音的聲音很平靜,和拉蒂產生了強烈的對比。

  拉蒂冷哼一聲,用力甩開梵音的手,向那個人跑去。拉蒂給梵音的印象一直很溫順,像大多數女人一樣,而且在梵音心中堅強和勇敢區別很大。

  梵音沒想到拉蒂會甩開自己的手,愣了一下,隨即躍到拉蒂前面,攔住了拉蒂。

  「不要這麼衝動,會給我惹麻煩的。」 梵音皺眉看著拉蒂。

  「神不會允許有人死在同類面前。」拉蒂咬牙看著梵音,「如果你害怕你可以走的遠一些。」

  「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國家的百姓就有可能面對戰火。」 梵音冷笑一聲。

  拉蒂握著拳站著,她憤怒,但是卻沒有上前一步。

  「你的神一定會贊同我的說法,」 梵音輕聲笑道,低下頭道,「告訴我拉蒂,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

  「……我的生命。」

  「說的很好,」梵音點了點頭,「現在回營地上去,我去那裡看看。」

  看到拉蒂既無奈又倔強的站在那裡,梵音又好氣又好笑,轉身去胡楊林。

  「梵音……」斗篷的一角被拉住,拉蒂細弱的聲音順著風傳過來:「……小心點。」

  梵音不用回頭也知道現在那位倔強的公主一定滿臉通紅。

  「知道了,我的公主。」

  聽到拉蒂往回走的聲音,梵音才繼續往前走。

  沙漠裡的植物為了生存,竭盡一切,那些胡楊也因為水分不足的關係長的詭異,活像巫婆乾枯的手指指著藍色的天空。

  梵音走近那個人,沒有邪惡的氣息,並且還有微弱的呼吸。

  應該是人類,可是他身邊什麼也沒有,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梵音將他的帽子撩開,看到了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和西方人特有的白色皮膚。

  是個人類。

  梵音將他打橫抱起,抱到帳篷裡,喂了那個人一點水。

  被救下的男人很英俊,不過只是一般的人類,大概三十歲的樣子,手上有常年用劍磨出來的老繭。

  雖然英俊,但是在沙漠中太艱苦了,所以眼窩比原來更深,皮膚很乾燥,還有被沙子劃開發炎的口子。嘴唇更是乾的不像話,梵音用手指沾著水,塗在他的唇上,知道他唇上的皮變柔軟。

  怎麼辦?

  這個人的身體狀況很差,看樣子,即使是有人照顧,也起碼要昏睡很長一段時間。梵音和拉蒂現在雖然沒事,但是傍晚的時候就要趕路,不可能再帶著這樣一個病人。原本兩個人的時間就不夠,不可能再為這個人耽擱時間了。

  梵音用纖細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不如殺了他吧,省得麻煩。」

  「不行!」意料中的反對。

  「那怎麼辦,你來照顧他嗎?」 梵音冷笑道。

  「我、我有藥!」拉蒂忽然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梵音。

  梵音接過瓷瓶,白色的瓷瓶上有利亞頓家族的族徽。是月白給拉蒂用的療傷藥。精靈藥都十分有效,但是這個藥是治療外傷的,可以給這個男人使用嗎?

  應該沒問題吧?這個男人雖然沒有受嚴重的外傷,但是身體十分虛弱,用這個精靈藥應該對身體有好處。萬一死掉了,也算好事一件。


  第二十九章

  事實上,梵音也沒有用過精靈藥,只是站在人類身體的角度上做這樣程度的判斷。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沒有受過傷,看著那個受傷的男人化膿的傷口和一點血色也沒有的臉。

  梵音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可能也這樣死去,寂寞而無奈的死去。也許是時間過的太久,那些細節居然有些想不起來,按照人類的時間算起來,自己現在也應該是八十多歲的人了吧。

  可惜……梵音低下頭,看到自己白皙的手,纖長而美麗的手,皮膚下的血液充滿活力,時間的流逝對精靈的身體沒有產生一點影響。

  「那個……梵音?」拉蒂的聲音將梵音的思緒切斷,「梵音,可以喂他藥嗎?」

  「可以,」 梵音從拉蒂手上拿過瓶子,「我來喂他。」萬一這個人類不受用精靈的藥,或者有過敏的症狀什麼的,死翹翹了,那個公主還不自責死。

  打開瓶塞,瓶子裡的芳香氣味瀰漫了整個帳篷。

  雖然很好聞……但是梵音卻想著,要是拿到21世紀當香水用或者空氣清新劑也一定不錯吧。

  梵音把躺著的男人扶起來,讓他的頭靠著自己的肩膀。瓶頸細長,正好充當引導的作用,藥水慢慢流進男人口中。

  藥水很少,一下子就用完。梵音把他重新放回去,和拉蒂兩個人在旁邊看著。大概過了十分鐘,男人的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在化膿的傷口中忽然長出綠色的莖葉來,嫩綠嫩綠的顏色,惹人憐愛的小葉。

  就像當年在電視上看到的破土而出的植物,在攝像機的快進中急速生長的一生。

  一會兒,所有的傷口中都出現這樣小小的、柔軟的植物。梵音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男人身上發生的奇怪變化。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植物人?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植物又迅速枯萎,變成芥粉飄散。而男人那些不堪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

  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蒼白的面色也漸漸的紅潤起來。彷彿剛才只是在睡午覺而已。

  梵音轉頭看拉蒂,拉蒂也是一臉驚訝。

  「拉蒂,這個藥是月白給的嗎?」

  「是啊,瓶子上面不是還有他們家的徽記嗎?」拉蒂連忙說。

  梵音看著那個男人道:「大概是用白魔法做出來的藥吧,真是有效的藥。」

  梵音重新檢查男人的身體,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長出了新的皮膚,嚴重缺水的症狀也已經全部消除,身體已經恢復正常,但是還沒有醒來。

  梵音轉過頭對拉蒂道:「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還沒有醒過來,萬一他黃昏的時候還不醒,我們不可能再繼續照顧他。」

  「這……」拉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在婚期前到達欽國,要不然浮洛格公國就有面臨戰爭的危險。如果不是時間緊張,他們兩個人也不會冒險進入「亡地」沙漠。

  想到這裡拉蒂也沉默下來。

  「人是你要救的,你可要負責到底噢。」梵音忽然說起了風涼話,「你不會就這樣把他扔在這裡吧?」

  看著拉蒂為難到快要哭出來表情,梵音嘆了口氣,「好了,先好好休息,等下還要趕路,我來照顧他。」

  「可、可是你也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了啊。」拉蒂拉著梵音的衣角,低著頭道。

  在沙漠中體力流失的很快,從瓦貝耐拉出來,梵音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所以拉蒂很擔心梵音的身體。

  「沒關係,」梵音搖頭,「精靈可能很長時間不睡,你快點休息。」

  人類的三大慾望中,排名第一的就是睡眠。精靈其實也是一樣,但精靈的身體要比人類好上許多,再加上梵音前世的特別職業,這點疲勞程度還不放在心上。

  臨睡前讓拉蒂喝了點水,沙漠中水分揮發的很快,必須保持身體的水分。

  拉蒂拿著水卻不喝:「梵音……你好像從進沙漠開始就沒有喝過水吧?你不渴嗎?」

  「沒關係,精靈可以從空氣中攝取少量的水分,不用經常喝水,喝了快去休息吧。」梵音說著,催促拉蒂喝完水馬上睡覺。

  雖然精靈的確是可以從空氣中得到水分,但是在這樣幹旱的沙漠,空氣中幾乎沒有水分。

  沙漠中的水分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前面還有許多路要走,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情況。儘量減少水的消耗,成功走出沙漠的幾率就大一分,現在進沙漠才沒多久,不需要馬上補充水分。

  這片沙漠很大,沙漠中幾乎沒有綠洲,很難補給到水分,幸好自己現在成了精靈,要是作為人類,這樣度過沙漠還真是難以想像。

  梵音給拉蒂公主蓋上氈子,看到她瘦瘦的身體綣在毯子裡,不禁又是一陣感慨。

  21世紀的女性大多標榜自我,但是卻很少像拉蒂這樣勇於承擔。她很堅強,雖然她善良的過分,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麻煩精。但是……她還是個孩子。

  「嗯……」

  細聲的呻吟聲打斷梵音思緒。

  梵音轉過頭,看著那個男人慢慢睜開眼睛。

  「這裡……是哪裡?」

  「沙漠,」梵音抱著膝蓋看著他,「亡地庫塔。」

  「你……」男人看著梵音,目光無法移開,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就是這麼怔怔的看著他。

  「你現在身體已經好了,給你點水和食物,自己走回家去。」

  「回哪?」男人露出迷惑的目光。

  「我怎麼知道你回哪裡去?愛上哪上哪,別跟著我們就是。」

  「你們去哪裡?」男人不死心的問。

  「和你沒關係。」

  「……我不要回去。」

  「為什麼?」梵音笑著看著他,「你是從哪裡逃出來的吧?你該不會是什麼貴族吧?」

  「你、你怎麼知道的?」男人的手立刻按在腰間的短匕首上。

  「我猜的。」梵音笑了笑,這個男人的皮膚保養的很好,手指上有戴過重戒指的指痕,即使很驚訝也沒有表露在臉上……

  「嗯……你的身份應該很高吧,你看起來不會魔法,你是戰士嗎?」 梵音繼續提問,只有身份高到一定程度的貴族才會有這樣的危機感吧,一旦有危險馬上就做出防禦姿勢,不是每個貴族都可以做到的吧。

  「你……」

  「噓,她在睡覺呢,」 梵音挪挪身子,讓他可以看到後面睡著的拉蒂。

  「是你的妻子嗎?」男人不是滋味的看著梵音身後的女人。

  「一樣和你沒關係。」梵音扁扁嘴,這個動作真的很孩子氣,而梵音做起來卻很可愛,這個動作是在精靈王面前養成的習慣,後來有過想改,可是一直沒改掉。

  男人疑惑的看著他,然後開口道:「你是人類嗎?」

  梵音轉過頭道:「傍晚的時候你走吧,這裡離城鎮只有一個晚上的路程,駱駝可以借你。」

  「怎麼還給你?」男人忽然這樣問。

  梵音偏著頭道:「可以不用還,但是你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男人我了半天竟然沒有說出來,看著梵音的臉色越來越往下沉,男人連忙說,「我是一個國王,被叛亂的魔法師用魔法扔到了這裡。」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事情很丟臉,男人英俊的臉通紅。

  「那你……不回去嗎?」

  男人低下頭道:「我……我沒有可以和魔法師相對抗的力量。」

  「所以選擇逃走?」

  「逃走……?」男人沉默了下來。

  「這是你的態度?你捨棄了你的人民嗎?」

  男人震了一下抬頭看到梵音黑色如夜的眼睛。

  「國王如果不能守護國家,那跟隨著國王的人民不是很可憐嗎?」梵音偏著頭看著男人,「你可以不用介意我的話。」

  「我……已經有很多部下死去了。」男人的表情很痛苦,可以梵音卻笑了一下。

  第三十章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梵音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男人也沉默了下來,帳篷裡還瀰漫著淡淡的香味,梵音坐在那裡進入了淺淺的睡眠。

  一片黑暗。

  沒有地面也沒有天空,梵音揉了揉眼睛,可是還是一片黑暗。

  我在做夢嗎?

  梵音向前走了幾步,是柔軟的地面,可以看到自己的身體,但是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難道是在做夢,可是這樣的感覺又好真實……

  右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源,梵音猶豫了一下便向那邊走去。

  那裡坐著一個人,銀色的長發沒有紮起來,滑過優美的背脊,一束束的散在黑色的地面上。那個人穿著米白色的長袍,袖口上鑲著漂亮的云紋。從袖口露出來的手白皙而纖長,手上戴著一個銀色毫無裝飾的戒指。

  雖然梵音沒看到那個人的面容,但是立刻想到了是誰,連忙往後退,可是剛往後面退了一步,就發現原本空曠的背後變成了一面無形的牆。

  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老實的站在那裡,沒有出聲。

  大概是夢裡沒有感覺的關係,站了很久都沒有覺得累。

  坐在那裡的男人沒有看向梵音,而是看著面前的一汪清水。

  梵音剛打算坐下來等自己睡覺醒來的時候,男人抬起頭看著他。

  意料之內的臉。

  幾乎和神一樣完美的面容,溫柔而深沉的墨綠色眼睛,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

  「過來。」男人向梵音伸出手。

  梵音看著男人白皙的手以及從袖口中露出一小段白皙的手腕,腳沒有動。

  「梵音,過來。」男人停了一會繼續這樣說。

  梵音只好慢慢的蹭過去,把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手心。這雙手和自己小時候摸到的一樣,溫暖而柔軟。

  男人拉著梵音在自己身邊坐下,將他摟在自己懷裡。

  兩人就這樣坐著,一直沒有說話。

  梵音靠在男人的胸口,聽到男人緩慢而堅定的心跳,柔軟光滑的衣料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父君在看什麼?」梵音抬頭問男人。

  「梵音看不見嗎?」男人輕聲的嘆息。

  「……看不見。」梵音老實回答,在兩個人的面前是一汪清水,沒有一絲波動,就像鏡子一樣平整。

  「沒關係,」男人道,「那是我犯的罪。」

  噢……你也知道你在犯罪啊,***罪加強*罪,是要坐牢的——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梵音還是問了一句:「那麼父君是什麼罪呢?」

  男人沉默了一會道:「不說。」

  ……切,不說我也知道。

  看梵音沒有再說話,男人低下頭將吻落在梵音的額頭上,一路輕柔的親吻到梵音小巧精緻的鼻尖,然後用自己的鼻尖蹭蹭梵音的鼻尖。

  「還在生氣嗎?」

  梵音哼了一聲想推開男人,卻推不動,所以轉頭不理男人。

  「對不起。」男人忽然小聲說。

  雖然這是男人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這個事情不是裝個傻就能過去的麼。

  感覺男人的吻落在鬢角,落在耳根,落在脖子上,癢癢的感覺。

  梵音轉過頭:「我是你孩子嗎?」

  「……」男人沉默了。

  梵音看男人始終都不說話,脾氣就上來,使勁推開男人:「出去出去,從我夢裡出去,不要影響我睡眠質量!」

  「梵音?」

  梵音揉揉眼睛,往帳篷外面看了看,已經是黃昏了,雖然還有一點太陽,但也只是淡淡的,應該可以出發了。

  拉蒂已經起來了,看著被救起的金發男子道:「他醒過了嗎?」

  梵音過去推了下金發男子,男子馬上就醒了過來。

  梵音道:「我改變主意了,不會分一點食物和水給你,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梵音?」拉蒂驚訝的看著梵音,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梵音看起來特別暴躁,剛才睡著的時候也是皺著眉頭,難道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嗎?

  男人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站起來。梵音冷冷的看著男人,這種男人不習慣求人。

  「別這樣梵音,我們的食物和水還有多……」拉蒂連忙道,「我的可以分點給他。」

  梵音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對這個善良的公主一點轍都沒有。這個時期到處是自立為王的國家,連一個城市都可能成為一個國家,所以公主就多的不計其數,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這裡的公主普遍情商不高的關係吧……

  「不給他。」梵音的手撐著下巴,冷冷的道。

  「為什麼?」拉蒂不服的皺著眉。

  「因為我高興。」

  「這不是理由。」拉蒂生氣的站到梵音面前,「一定有別的原因的,是不是?」

  「我不喜歡國王,不喜歡貴族。」 梵音淡淡的說。

  拉蒂因為自己也是貴族,所以聽到這個話呆呆的住了口。

  「這個男人在他自己的國家裡享受著榮華富貴,理所當然的享受著農民的納稅,理所當然的接受著僕人的服侍。而且那些貴族們覺得百姓受苦是應該的,自己受苦卻是可憐的吧。我為什麼要把食物分給那些放棄自己國家,捨棄自己人民的人呢?」

  「……梵音,」拉蒂道,「我、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他……」拉蒂看了男人一眼,「到底是個生命,總不好見死不救……我把我的食物分給他。」

  梵音看了看外面,太陽已經沉下地面,真的該出發了,隨即走出帳篷外道:「隨便了,我們馬上起程了。」

  「謝謝。」男人忽然道。

  梵音冷笑一聲道:「用不著謝我,謝謝這位公主好了。」說著梵音牽著駱駝開始收拾東西,也沒去聽拉蒂和那個男人說話。

  拉蒂果然將自己的食物和水分給了那個男人,還讓男人坐去了一匹駱駝。剛進沙漠第二天就這麼損失慘重。梵音重重嘆了一口氣,拉蒂委屈的低下了頭。

  兩個人繼續在黑夜下的沙漠裡趕路,天上月色皎潔,拖出兩個長長的影子。

  「梵音。」拉蒂忽然道。

  「什麼?」梵音轉頭看著拉蒂,拉蒂指著梵音的肩膀道,「你肩膀上被蟲子咬了嗎?」

  「嗯?」 梵音疑惑的看上自己的肩膀……看不見。接過拉蒂遞過來的手鏡,自己靠近脖子的地方果然有一個小紅點,不過不是蟲子咬而是精靈王留下的吻痕。

  「……」

  「梵音,癢不癢?」

  「不……」

  「什麼時候咬的?」

  「大概……睡著的時候吧……」

  「你說過沙漠裡蟲都有毒,有覺得身體怪怪的嗎?」

  「沒……沒有。」

  「身上還有嗎?要不要脫下衣服看看?」

  「不、不用了吧……」

  「真的沒覺得什麼嗎?」

  「沒……」

  月色溫柔,駝鈴叮噹,大漠無邊。

  精靈王緩緩張開眼睛,帳中的夜明珠發出淡淡的柔和的光。他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口,看到院子中在月光下美麗的花骨朵。

  「沙漠……?」

  手指輕輕按在唇上,懷中似乎還留著那個人的溫度,美麗的精靈王陷入了沉思。

  ************************

  精靈是那麼完美的種族。他們有著比人類更長更長的生命,不受疾病折磨也不畏懼寒暑。他們的美麗與智慧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損,反而變的更加深厚和豐富。

  「梵音,看前面有座城市。」拉蒂在清晨興奮的指著前面一座高大的城市。

  梵音看了一眼道:「……還是不要過去吧?」

  「為什麼?」拉蒂不滿的道,「我們在沙漠裡走了十天了,有個綠洲不是可以補充一下食物和水嗎?而且太陽就要升起了,我們去城裡休息一下不行嗎?」

  「行……」梵音嘆了一口氣,卻一把拉住拉蒂道,「那什麼……進去也可以,但是別喝他們給的水,也別吃那些東西。」

  「為什麼?」

  「照做就是。」說著便向那座城市走去。在清晨的陽光中,城牆顯得更加高大,大門已經打開,門口的士兵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人走進去。

  拉蒂很興奮,雖然經過一個晚上的跋涉很累,但是能看到自己的同類已經讓拉蒂很開心了。雖然梵音的耳朵也是人類的樣子,但是總覺得梵音和自己不同,更何況兩個人真的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也許是時間還早,大街上沒有什麼人,沙漠毒辣的陽光馬上就要來了,兩人馬上找了一家旅館住下來。

  雖然服務生的態度不是很讓人滿意,但是來到旅館二樓乾淨而陰涼的房間,拉蒂的心情還是沒有變壞。

  服務生一會送來了水和食物,拉蒂在早上已經吃過東西所以不是太想吃,倒頭到床上大睡。梵音坐在窗檯旁邊,從窗口望下去看到城裡面的人們開始出來活動。

  那些人穿著沙漠民族特有的服裝,商販們大多在店舖前面支個帳篷,貨品一直擺放到外面。

  梵音站起來,拉上了窗簾,和衣睡到了床上。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準備下山了,梵音起來叫醒了拉蒂。

  雖然拉蒂捨不得舒服的床鋪,但是婚期將近,容不得半點懶惰。梵音看著這個不太嬌氣的公主,想像著現在的皇家貴族教育真是不賴……

  拉蒂剛收拾停當,房間的門被人敲響,梵音走去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一個大約七十歲的老婆婆,她是這家旅館的老闆。

  「請在太陽下山前,結算一下房錢。」老婆婆面無表情的說,走進房間拉開了窗簾。

  夕陽柔和的照進來,美麗的夕陽勾勒出她臉上一條一條深深的皺紋。

  可惜,拉蒂把行李翻了個底朝天,竟然發現自己的錢袋也不小心拿給了那個路上救下來的男人,只好漲紅臉看著老婆婆。而梵音身上從來不帶錢。

  沉默。

  「嗯……這個、這個可以嗎?」拉蒂從自己手腕上脫下一個鑲著各種寶石的金手鐲。

  老婆婆接過手鐲,看了一下,在手裡掂了掂份量:「夠了。」

  梵音偏著頭道:「不找零嗎?」

  「需要嗎?」老婆婆看著手中的手鐲道。

  「不用找了,讓我們走就可以了。」 梵音想了一會道。

  「有著急的事情去辦嗎?」老婆婆的眼睛依然停留在手鐲上,「真漂亮啊,是皇室的東西呢。」

  「我們有很著急的事情去做,」 梵音不理會老婆婆的自言自語,「她是個公主,要去欽國和親,我們很趕時間。」

  「和親?」老婆婆將目光放到拉蒂身上,「為什麼?」

  拉蒂被老婆婆看得怪不舒服的,但還是輕聲的回答,「我的國家很弱小,為了不受戰爭的侵襲,必要要找一個強大的靠山……」

  「為此要犧牲自己的幸福也沒有關係嗎?」老婆婆冷冷的說。

  「啊?」拉蒂抓了抓頭道,「如果能讓我的人民好好的生活,即使死去也是沒有關係的。」

  「死?」老婆婆的聲音似乎隨著陽光的消失而越來越冰冷,「死亡可怕的很,不是隨便說說的。」

  「可是……」拉蒂低下頭,「如果讓我的百姓受到戰火的連累,我會更加難過的。」

  「你可是個公主,真奇怪你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我……沒有皇族的血統,」拉蒂的頭低的更下,「我是一個無名騎士的女兒,我的父親死後,大公收養了我,讓我成為了公主……但是我既然得到了這樣的尊重和好意,我就應該為人民做點事情。」

  梵音靜靜的聽著,說真的,梵音的確覺得拉蒂不像公主,卻沒有往更深處想。這時拉蒂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感到特別意外。

  「啊……原來是這樣一位公主啊,」老婆婆忽然笑了起來,雖然笑起來的聲音很難聽,但是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她的善意。

  「拘泥血統的人很傻……你們走吧。」老婆婆將拉蒂的手鐲戴在自己手腕上,「這個就當作房租了。」

  梵音二話不說,拉著拉蒂就向外走。拉蒂張開嘴想說再見,卻被梵音用手摀住。

  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拉蒂和梵音兩個人坐在駱駝上走出城門,城門口的兩個士兵似乎依然是早上的樣子,無精打采的站在那裡,沒看他們一眼。

  「梵音……」

  「別說話。」梵音輕聲道,拉蒂只得乖乖閉上嘴巴。

  兩個人走了一會,梵音道:「可以說話了。」

  拉蒂道:「我好像有個包沒拿,反正沒多遠,我們回去拿吧?」

  梵音想了一會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沿著來路走回,可是走了好一會也沒發現城牆。

  「咦……我們走的有那麼遠嗎?」拉蒂疑惑的看著月光下的沙漠,根本看不到那高大的城牆。

  「在那裡。」 梵音指著前面道。

  拉蒂將信將疑的走過去,發現那裡只是一個古代城市的遺蹟。

  「這裡怎麼有個遺蹟,剛才好像沒看到啊。」拉蒂奇怪的道。

  從駱駝上下來,拉蒂看著那片倒塌的城牆發呆。雖然被風蝕的十分嚴重,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它當年高大的樣子。

  「梵、梵音……」拉蒂像受了驚嚇一樣躲到梵音背後。

  兩人走進遺蹟,在隱約辨別出來的大街旁邊一所倒塌的房子裡發現了他們的行李。

  「這……」拉蒂拿起行李,看著發呆。

  梵音掀起旁邊一塊碎牆,下面有一副枯骨,由於沙漠乾燥的關係,骨骼保存的很好。乾枯的骨頭上套著一個金色的鐲子,上面的各種寶石在清冷的月光下折射出美麗的光。

  「不會吧……」拉蒂捂著嘴向後倒退一步。

  「雖然我早就知道,可是我無法告訴你,剛才我們已經走過一段路了,再走回來就沒有關係了。」 梵音將手鐲從那具骨頭上拿出來低給拉蒂。

  拉蒂搖了搖頭表示不要,梵音又將它套回骨頭的手腕上。

  「為什麼不能說?」

  梵音笑了笑:「噓……會被他們聽見的,我們走吧。」說著拉著拉蒂離開這座空無一人的遺蹟。

  拉蒂跟著梵音坐上駱駝,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遺蹟又變成了白天的摸樣矗立在空曠的沙漠上,甚至還可以看到城門口站著的士兵。

  「梵音……?」

  「如果今天那個老婆婆不放我們走,我們是出不去的。」梵音沒有向後看,發出的聲音如月光一般清冷,「那個城市裡的人一定死於戰火,真可憐。」

  「你怎麼知道的?」拉蒂疑惑的看著走在前面的梵音。

  「那個街道上都是殘破的兵器,我想……」梵音忽然轉過頭看著拉蒂道,「可能是你的話感動了那個老婆婆,所以她才放我們走吧。」

  拉蒂低下頭:「戰爭啊……真可怕。」

  「是啊,大家都很不甘心呢……」梵音笑了笑,「裡面很多人到現在都沒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呢,在這麼大的沙漠裡這樣孤單的死去,一定很寂寞吧。」

  「是嗎……」拉蒂低下了頭,默默跟著梵音走。

  注:公國的國王就是大公~也就是公爵~

  「我以前總是覺得身份高的人很過分。總認為別人服侍他們,別人為他們犧牲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一個國王能帶著感恩的心去這樣想,」梵音忽然伸出手捏著男人的下巴道:「應該是個好國王吧。」

  第三十一章

  在沙漠中可以看到很多仙人掌,美國荒涼的公路旁邊有許多這種植物。它們的葉子退化成刺,而且又堅硬,水分就不容易從身體中跑出去了。

  但是越是深入「亡地」的沙漠,越難發現植物,經常是走了三天,連一棵仙人掌都沒有發現。

  「亡地」庫塔沙漠要比他們想像的更大更可怕。

  「梵音……」

  「嗯?」梵音轉頭看著跟在身後的少女,她顯得很疲憊,皮膚因為沙漠的風沙而變的乾燥,起了一層薄薄的皮屑,嘴唇也露出一種缺水的蒼白,但是她藍色的眼睛依然動人,就像她的心一樣美麗。

  月光下的公主坐在駱駝上湊近梵音道:「還有多久才能出沙漠呢?」

  「大概還有十天的樣子吧,再堅持一下。」梵音這樣鼓勵公主。

  拉蒂公主低下頭道:「梵音……其實我一直想問你……。」

  猶豫了好一會公主才問:「其實,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呢?」

  「什麼意思?」 梵音奇怪的看著拉蒂。

  「其實我們已經死了,而我們自己卻不知道,還在繼續找著沙漠的出口……」拉蒂小聲的說,

  「就像我們上次到過的那個遺蹟,那裡的人早就死了,但是還覺得自己活著,做著生前一樣的事情……我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況呢?」

  的確,沙漠真的是很考驗人,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信仰,怎麼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下去呢。

  「吶……梵音,其實我們已經死了吧,口渴、炎熱、疼痛……這些都是幻覺吧?」拉蒂忽然抬頭,藍色的眼睛裡起了一層水霧。

  「我們還活著呢,」梵音連忙安慰拉蒂,「沙漠就是這樣,它處處考驗著我們的心,如果我們夠堅強,它一定能讓我們出去。別擔心拉蒂,馬上就要到欽國了,在此之前,你可不能死去。」

  梵音拉著拉蒂的手,兩個人在沙漠中坐著駱駝慢慢的走。

  「真不可思議……梵音你,好像一點也沒受沙漠的影響,還是那麼漂亮。」拉蒂忽然說,「精靈真是完美,任何時候都是最美的。」

  梵音臉一紅,沒接話只是看著前面。

  「梵音有喜歡的人嗎?」

  梵音只是看著前面沒有說話。

  「如果能夠幸福就好了……」

  雖然拉蒂的聲音很輕,但是足以讓走在前面的梵音聽見,感覺和自己握在一起的手一鬆,梵音連忙轉過頭。

  拉蒂身體向後仰,金色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她的臉色蒼白,眼睛輕輕的合上。

  原本該掉落到沙漠的身體卻掉入了一個溫暖懷抱,梵音以極快的速度過來接住了少女的身體。

  天空已經出現的魚肚白,梵音看著懷中衰弱的少女輕聲嘆息:「以人類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身邊一片黑暗,但卻覺得身體輕盈,就像一片羽毛一樣。

  「拉蒂……醒醒……」是梵音好聽的聲音,那個聲音曾經在沙漠中鼓勵自己,曾經那麼努力的和自己一起……

  「梵音……?」拉蒂張開藍色的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一片樹陰下,清涼而舒適,梵音在旁邊看著自己,手裡拿著沾水的毛巾。再遠些的草地上,兩頭駱駝正在拚命在水池裡喝水。

  「……綠洲?」拉蒂感到不可思議,張著藍藍的眼睛一遍遍的確認。

  梵音遞過水袋道:「是綠洲……不過……」

  「不過?」

  「不過,不是屬於人類的。」

  「啊?」

  梵音笑了笑道:「要去看看這片綠洲的主人嗎?」

  拉蒂想了一會好奇的點了點頭,梵音拉著拉蒂的手站起來。大概是植物茂密的關係,連沙漠毒辣的陽光也柔和了許多,拉蒂跟著梵音走過柔軟的草坪,在一片茂密的的灌木前停了下來。

  兩人蹲在灌木後面,從小樹枝縫隙裡向外看,一大片湖水,平整的像一面鏡子,有一些拉蒂從未見過的東西正站在水裡。

  拉蒂從沒看過這樣的生物,轉頭看梵音臉上也是一臉好奇。

  這是一種半鹿半鳥的鳥怪,它張著人類的面孔,頭上張著鹿著角,鹿的身體,身上覆蓋著鳥類的白色羽毛,長著鳥類的翅膀,它下面張著鸛類的那種長長的腳,立在水中,這樣的鳥怪大概有5只,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拉蒂拉拉梵音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說明自己想說話。

  梵音連忙捂上拉蒂的嘴,指了指那些鳥怪。拉蒂看了好一會也沒發現什麼,向梵音投去疑惑的目光。

  梵音又指了指它們下面,拉蒂才發現,那些鳥怪在水中居然是人類的影子,雖然很模糊,但是因為湖面很平整,所以能夠辨別出的人行的樣子。

  兩個看了一會,按照原來的路走回去,回去的時候,兩隻駱駝已經喝完了水在休息了。

  「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再走一段路吧。」 梵音一邊裝水一邊道。

  拉蒂點了點頭,雖然頂著毒辣的太陽走路太辛苦,但是那些奇怪的鳥怪卻讓人感到害怕。

  於是兩個人牽著駱駝快速走出了綠洲,再次投入滾滾風沙的懷抱。

  「那是什麼?」拉蒂走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梵音。

  梵音道:「那個東西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很有趣,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

  「這種東西很少會出現,連精靈的書中也沒有詳細介紹,這個東西雖然半鹿半鳥,但是無論是在水中的投影還是在陽光下的影子,它都是人形的影子。因此精靈們認為這是客死他鄉的旅人變化成的一種新的生物。」

  「在別的地方也有嗎?他們……吃人嗎?」拉蒂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是第一次在烈日中前進,

  真的很消耗體力,可是想起剛才那些東西面無表情的站在水裡,一陣寒意就湧上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種東西很少的……」 梵音想了一會道,「但是根據精靈一些古書裡,那種東西會依附在人類的影子裡,最後取代那個人。」

  「……也許」拉蒂忽然道,「走出沙漠的人都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梵音笑了笑:「拉蒂還是拉蒂,沒什麼不一樣吧。」

  「大概吧。」拉蒂輕聲的附和。

  有了一個綠洲的補給,兩個人的行程輕鬆了很多,過了十二天,兩個人終於走到了沙漠的邊緣,沙漠之行也總算這樣告幕了。

  這段路程無論對拉蒂還是梵音都在潛意識中留下了一個腳印,不大不小,不深不淺,卻不可磨滅。

  第三十二章

  欽國算是亞格大陸中比較強大的國家之一,它大部分的國土是在亞格的中部,小部分是在亞格的西部。

  從亞格中部的「亡地」庫塔沙漠的西部一直到亞格西部的領土,領土面積在同等國家中也是最大的,據說周邊的各個小國都爭著將自己的公主送給欽國的國王以為自己找到強大的庇護。

  梵音和拉蒂到了欽國後,在小鎮休息了一天,然後到了當地地方官員的官邸。在看到拉蒂的文書後便恭敬的請他們住下,並準備派一小隊騎士護送他們去皇城。因為這樣,也讓梵音和拉蒂鬆了一口氣,畢竟,兩人身無分文。

  欽國每個城市都建有很雄偉的神殿和眾多的祭司,即使在偏僻的小鎮也有一座小規模的神殿和像樣的祭司。

  兩人狼狽萬分的從沙漠裡出來,頓時覺得外面的天地如此舒適。沙漠雖然辛苦,但是卻為他們節省了不少時間,以至於兩人不必在進了欽國以後急急忙忙的趕時間。

  現在正是剛剛入夏的時候,山野上長滿了小小的石楠草,夾雜著薊花菜葉。偶爾有些來自森林的黑琴鴉和紅嘴松雞從上面跑過,他們美麗的羽毛讓人們心情開朗。

  他們一到一個城市就換一隊騎士,慢慢的接近欽國的都城,拉蒂的心情也開始緊張起來。

  雖然拉蒂沒有說出來,但是梵音已經有了感覺。因為現在拉蒂是候補皇后的身份,所以梵音不便和她多說話。

  越是後面幾個城市,就有越多次行刺,大多是些職業的刺客,甚至還有些盜賊。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看起來是毫無組織,毫無共同性,但是梵音立刻嗅出其中的不同。

  有人想殺拉蒂。

  記得和拉蒂剛見面的那次,她也是被人追殺……一定是有什麼人要殺她,如果不把那個人找出來,即使拉蒂成為皇后也不會安穩。

  梵音抬頭看著拉蒂騎在馬上纖弱的背影。

  真奇怪,自己以前明明想殺她,卻忽然對她有了不錯的好感。梵音從以前就認為人類自私、貪婪以及虛偽。這些感覺一直沒有改變過,等自己成了精靈,更能體會到這點。

  這些人類沒有精靈的永生和絕色的容貌,也會為病痛所折磨。他們的一生太短,是亞格大陸上最短的幾個種族之一,但他們卻是分佈最多的種族。短暫的人生總讓他們覺得有太多的事情要

  去做,因此他們被別的種族認為是最充滿野心和慾望永不知足的種族。

  這些看發從來沒有改變過,但是在拉蒂身上卻看到了不同。堅強、勇敢、善良……這些美好的讓人羨慕的人類最美好的品質在她身上閃閃發光,讓平凡的她看起來更美。

  本來是想把她騙出來殺她,現在卻一直保護他。

  隊伍中的騎士一直很勇敢,這應該是和他們所受的教育有關係,所以梵音基本上也不用出手。

  隊伍大概走了十多天終於到了欽國的皇城。

  國家是否強大,從它的首都就可以看出來。毫無疑問,這個國家很繁榮,雖然聽說前段時間經歷了一場小小的未成功的***。

  這裡人來人往,穿著各種不同的民族服裝,偶爾可以看到半獸人、精靈之類的種族。市場上有各種各樣的商品,來自東方的茶葉和陶瓷器,西方的象牙、香料和青銅器,以及來自四面八方的商品。游吟詩人彈奏著樂器,貴族和平民一起走在大路上,熙熙攘攘的皇城,這樣的繁榮已經延續了近千年。

  欽國的城牆很厚,用整塊的石料砌成,大約有六公尺厚,六個城門被雙層的鐵門看守著。

  拉蒂一隊人默默的穿過熱鬧的大街,走進氣勢宏偉的皇宮。

  帶著奢華氣息的皇宮,由於梵音是拉蒂唯一的侍從,所以也被允許住在內宮。

  「……好無聊噢……」

  皇城對梵音來說,還不如沙漠好玩。梵音站在皇宮最高的天台上向下看去,人變的和老鼠一樣小,一堆堆的擠在那裡。黑色的長發隨著風起舞,梵音眯起眼睛,享受著這樣的感覺。

  「梵音……」

  慢慢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困在陰影裡,轉過身,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這個男人。

  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健康有神采,穿著華麗的衣服,和那天完全不一樣。

  「我以為你死了呢。」梵音笑著看著那個男人,「真意外,你還真是個國王呢。」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呢……」男人笑了笑,伸手捏住了梵音纖細小巧的下巴,「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

  所謂權力就是這樣的東西嗎,沒有的時候讓人畏畏縮縮,得到了讓人如此囂張。

  梵音順從的抬頭輕輕一笑:「沒想到你比我們還早到欽國,還奪回了王位。」

  男人著迷的看著梵音道:「我一直想著你,亞格大陸太大,可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再看到你。」

  梵音推開男人的手轉過身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們的?」

  「你們一進欽國我就知道了。」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的手從後面握住天台的欄杆,把自己圈在他懷裡。

  這中親密的動作梵音當然是不喜歡的,但是這個男人以後將是拉蒂的丈夫,他不想拉蒂以後嫁給一個殘疾人或者死人。

  梵音指著又一個進皇宮的車隊道:「這又是一個送別國公主的隊伍嗎?」

  「應該是吧。」男人淡淡的回答。

  「看起來你挺受歡迎的嘛。」 梵音輕聲嘆了口氣,「這麼強大的一個靠山,是誰都想要的吧。」

  「你呢?」男人低頭看著懷中柔順的少年。

  「我?」 梵音轉過身,妖媚一笑,「我的國家還未衰弱到要靠你來保護。」

  梵音頓了頓繼續道:「你別忘記,沙漠裡是拉蒂救了你,一報還一報,你明白我的意思。」

  男人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反正……」 梵音的手握住欄杆,身體輕輕一撐,躍出欄杆外,男人快速一伸手,手指卻只摸到一下梵音的衣服。

  「反正我也沒打算呆多久。」 梵音喃喃的道,不知道男人有沒有聽見,輕輕的落在地上,優雅的轉身向天台上的男人笑了笑,走進另一座建築物。

  ******************

  梵音漫不經心的走過華麗的弧頂走廊,鞋子沒有在平整的大理石上發出任何聲音。

  拉蒂房間的門開著,安靜的很。

  梵音走到門口,手指叩了叩門,坐在窗口的拉蒂沒有轉過頭。

  梵音走進房間,站在拉蒂身後,旁邊桌子上一個漂亮的碗被打碎,湯汁流了一地,卻沒有人去收拾。梵音從新將目光放在拉蒂身上

  拉蒂穿著白色的公主袍,細緻的花邊,美麗的寶石,從泡泡袖出露出的白皙手臂上卻纏滿了繃帶。

  欽國的陽光很柔和,照在拉蒂金色的打著卷的頭髮上,讓人覺得意外的柔軟。

  「難過嗎?」 梵音的手輕輕的撫摸她柔軟的頭髮。

  「還好。」拉蒂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新,卻依然讓梵音感到沉重。

  「如果……太累的話,就算了。」

  「十年。」

  「什麼?」

  拉蒂轉過頭道:「我答應父親,在欽國的時候,要保護公國十年的和平……我無論如何也會撐過十年的。」

  「嗯……」梵音蹲在拉蒂面前,讓自己和拉蒂的視線保持水平位置,「我知道,拉蒂一直都很努力。」

  拉蒂點了點頭,漂亮的蘭色眼睛裡流出的眼淚很快就被自己的手擦去:「梵音,十年,我能做到的只有十年。」拉蒂這句話更向對自己說的。

  梵音很熟悉這樣的事情,在喝的湯裡放進尖銳的刀片,在人經過窗戶的時候打碎玻璃……這些事情都說明有人在針對拉蒂。

  早就應該把那個人抓出來,可是卻想到如果自己以後離開了,拉蒂還碰到這樣的事情,她自己是否能夠應付呢?我能幫她一次,不能一輩子這樣幫她,而她也一定不會希望我這樣做。

  「梵音……」拉蒂道:「梵音你放心,這次我會自己來,我會好好的。」

  「不……拉蒂,」梵音搖搖頭,「這次還是我幫你,好嗎?」

  「梵音?」

  「你乖乖的呆在皇宮裡就好了,」 梵音站起來,在拉蒂額頭上親了一下,「公主就是應該在宮殿裡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啊,這次還是交給我吧。」

  說著,梵音站起來走出門外。

  門外站著欽國的國王,他站在走廊柱子的陰影裡,看著走出來的梵音。

  「是充滿殺氣的臉啊,」男人走過來,伸出手劃過梵音的臉頰,停留在了他柔軟的唇上,「好美。」

  梵音露出笑容,推開男人的手道:「我要離開幾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還會……回來嗎?」男人猶豫的問。

  「當然。」梵音剛說完身體便隱進陰影裡,空曠的走廊就剩下國王一個人。

  男人其實很想問梵音,他是當然會回來,還是當然不會回來。但終於還是沒說出口,一個國王竟然會像孩子一樣執著於這樣的文字遊戲。

  第三十三章

  梵音回到自己房間,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覺得有些累。這個累不是心理上的疲勞,而是身體。

  是因為沙漠的關係嗎……可是怎麼一閉上眼睛就是瓦貝耐拉樹海的景色?

  梵音踢掉鞋子,鑽進柔軟的被縟。被子應該剛被曬過,香香的太陽的味道。

  「梵音……」

  恩?是父君的聲音……

  剛入睡的梵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精靈王。

  精靈王壓在自己身上,墨綠色的眼睛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彷彿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在裡面,銀色的長發沒有梳起,散開在周圍,像一張銀色的大網。

  「梵音……我好想你,好想你……」精靈王的聲音溫柔而動人,難過的看著梵音。

  「真的嗎,父君?」梵音伸出手撫上精靈王英俊的臉,手指停留在他的嘴角流連不去。

  「真的……梵音……梵音……」溫柔到讓人心碎的聲音。

  「可是……你為什麼還要騙我呢?」梵音輕聲嘆息,停留在精靈王臉上的手變換成掌刀,斜入精靈王的身體。精靈王原本溫柔的臉一下子變的猙獰,在一聲尖嘯聲後變成一團薄霧消散。

  而薄霧後面露出了一張男人驚訝的臉,那個男人正跪在床上,右手舉著一把匕首,正打算刺殺梵音。

  「是幻術師啊,看起來那個人真是出了不少錢呢。」梵音坐在床上輕輕一笑。

  男人怔怔的看著梵音,那雙黑色的眼睛就像一個黑洞,明明危險無比卻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那麼,告訴我……是什麼人派你來的?」

  梵音赤著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前面躺著一副被燒焦的人類男性的屍體。

  他脫下上衣,露出白皙柔軟的身體。精靈的身體骨骼比較小,而且不容易囤積脂肪,即使有肌肉也不太看的出來,所以人類對精靈的印象有些偏女性化。

  梵音拿了一根黑色的絲帶將頭髮紮起來,然後換上一條黑色的衣服,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美麗,透著珍珠般隱晦的光澤。

  忽然,周圍的空間似乎出現了什麼波動,梵音站著沒有動,轉過頭,身後的鏡子裡探出半個身體。

  「月白……?」

  那個男人從鏡子裡出來,淡金色的長發仔細的束好,藍色的眼睛很漂亮。可是每次從鏡子出來的樣子,都讓梵音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恐怖片。

  「梵音,」月白從鏡子裡出來,笑了笑,「看起來外面的日子不太好過。」

  梵音沉默了一下,說:「也不是那麼壞。」

  「你已經把拉蒂送到了這裡,應該回去了吧?」

  梵音轉過頭不看月白的眼睛:「還有一些事。」

  月白走近梵音,捧起梵音的臉,「和王吵架了?」

  「……沒有。」梵音轉不了頭只好轉目光,誰讓自己生的矮捏。

  「一定是吵架了。」月白笑了起來,「王的心情也不好。」

  「跟我沒關係。」梵音扁扁嘴。

  月白低下頭,將唇印在梵音的額頭:「真是任性。」溫柔的唇漸漸下移,像羽毛一樣輕柔,梵音卻毫無預警的推開月白,「別這樣……會讓我想起他。」

  月白並不生氣,而是拉起梵音的手:「別生氣了,跟我回去吧。」

  梵音抽回手道:「不要。」

  「又任性又倔強。」月白笑著,眼睛像彎彎的兩個月亮。

  「月白……是來幹嗎的?」梵音問,然後低下頭道,「我真的有事要做。」

  「我剛做完一些事情,順便過來看看你。」

  月白走過來,拉著梵音在床上坐下,毫不在意旁邊那具燒焦的屍體。

  「我可以問問,你們為什麼吵架嗎?」

  「沒什麼。」梵音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真的。」

  月白安靜的看著梵音的側臉,笑著沒有說話。

  「我……我不喜歡他騙我。」過了許久梵音才說,頭靠在月白肩膀上,「我們明明不是父子,為什麼都不和我說開呢。」

  「就為了這個?」月白的發出了笑聲,「這就是離家出走的原因了?」

  「不行嗎?」梵音道。

  「等一下,」月白的手輕輕撫摸梵音黑色的長發,「你是因為他隱瞞你而生氣,還是因為你們是父子而生氣。」

  梵音剛張開口又閉上,眯起眼睛看著月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月白無辜的笑笑:「我在幫你分析原因嘛。」

  「欺騙,我很討厭,」梵音皺起眉頭,「他一直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這讓我很惱火。」

  「他有他的原因,為什麼不問他?」

  「他的性格……」梵音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他不想說的事情,永遠不會說,倔強的人是他。」

  月白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你們都不是孩子了。」

  「……就因為這樣,」梵音低下頭道,「就因為我們都不是孩子,所以我們有我們自己堅持的原則。」

  「梵音……」月白嘆了口氣,「難道要這樣一直下去?」

  「我……我不知道,」梵音說,「我永遠也不瞭解他的想法。」

  「你們其實很像。」

  梵音抬起頭,卻沒看見月白藍色的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寂寞。

  「別管他了,月白你來的正好,幫我一個忙唄。」梵音露出討好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快點、快點、那個東西快要過來了!」男人騎在馬上,掄起鞭子拚命拍打馬的屁股,雙腿不斷的踹馬的腹部。

  一個大約十個人的馬隊從原野的小路上呼嘯而過。

  這個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大約五十歲的男人,衣著雖然華麗但是現在卻顯得極其狼狽,眉宇間隱隱現出暴戾之氣。

  隊伍裡面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的馬在男人的右下首,緊挨著男人的馬。他身上背著一把一人高的大劍,卻絲毫不見疲憊。隊伍中的另外幾個人都是一般的騎士,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他們盔甲上閃亮的國王騎士團的標誌。

  他們一隊聲勢浩大的穿過鄉間小路,彷彿在被什麼東西追趕。田野中的農民和奴隸們抬起頭來看,卻未發現他們身後有什麼東西。

  正當大家疑惑的時候,最後的一個騎士身上忽然毫無預警的著起火來,從馬上跌了下來,不受人控制的馬跑進田野開始吃起草來。

  而隊伍卻當沒有看見一樣,繼續保持這樣的速度前進,當農夫們大著擔心去看那個騎士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變成了一具焦屍。

  隊伍被法師施了魔法,跑的飛快,不斷有人離開隊伍。當進入樹林的時候就只剩下兩個人,其餘的騎士全部不見了。

  「……布萊克,甩掉了嗎?」男人顧不上擦汗,急急的詢問身邊的年輕人。

  「……沒有。」那個背著劍的年輕人沉吟了下回答男人的問題。

  「什、什麼?」男人幾乎一口氣嚥不下去。

  這時候,莫名其妙的從樹林的深處吹出一陣清風,男人看了一下天,覺得這陣風吹得有些詭異。

  這風不大,而且在兩人剛跑了很長一段路後,這陣風吹來有著說不出的舒適。說它詭異是因為它居然還有些刺骨的寒冷,在現在的情況下,兩人都明白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風吹的很柔和,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樹影投射在地上說不出的安靜。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蟲鳴鳥叫一概沒有。

  布萊克的手迅速握在了身後的劍柄上,將那個男人拉到自己身後。

  又一陣風吹過,樹葉被吹下來,打著圈的綠色葉子就像下了一場雨。

  「還打算跑嗎?」

  清亮而美麗的聲音,優雅的男中音,像山間的清泉,清澈而動人。

  暗出走出一個少年,他黑色的頭髮就如同沒有星星的黑夜,黑色的眼睛深不見底卻閃著星辰般動人的光澤,他若有所思的接住一片葉子,似乎在對這片葉子說話。

  「難道你還覺得你跑的掉嗎?」

  葉子當然沒有回答,少年抬起頭露出笑容,純真的笑容如同陽光折射在水晶上一樣明亮。

  「你先走。」布萊克將身後背的大劍對著少年,用肩膀推了男人一把。

  男人還沉迷的看著少年露出來的笑容,被布萊克一推頓時醒悟了過來,連忙大叫一聲往後面跑去。

  「嘁。」少年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對布萊克道,「小鬼,讓開。」

  布萊克沒有說話,只是拿劍尖對準了少年。

  少年偏了偏頭,向右邊移了兩步,布萊克的劍尖也移向右邊。少年移到左邊,布萊克也是如此。

  少年忽然笑了起來,笑容誘人:「你……」

  布萊克明明看著少年站在自己前面,被自己的劍尖指著,他剛說了一個字那個少年居然就不見了。

  忽然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的劍……指著誰?」

  布萊克一秒也未猶豫,將劍掃向身後,等眼睛跟上劍的速度,心卻往下沉去。

  那個少年正蹲在劍刃上玩味的看著自己,他黑色的長發雖然紮了起來,但是風一吹,發尾仍然飄到了面前。少年黑色的眸子看著布萊克,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這樣的距離彼此都能看清楚對方。

  布萊克非常英俊,大概二十七八歲,是個高挑的青年,他的長相偏堅毅,也許是他性格的關係,讓人看起來覺得他很冷漠。

  在亞格大陸上,有各種各樣的種族和各種各樣的職業,光憑一個人的外貌的衣著基本上就可以判斷那個人是干什麼的。

  比如說穿著盔甲,騎著高頭大馬的是騎士,穿著簡樸的衣服忙作田間的是農民,穿著輕便的皮衣,眼中露出狡黠的基本上是盜賊。

  這個年輕人……少年笑了笑,應該是個遊俠,那個男人居然有這樣的人為他賣命。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布萊克握著劍一點也不覺得重,蹲在劍上的那個人似乎沒有重量,彷彿就是個幻影。可是,布萊克卻能感覺到那個人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和他若有若無的氣息。

  不是幻影。

  「你……」少年呆呆的看著布萊克,「又看到你了……真好。」

  「什麼?」布萊克皺著眉頭看著少年。

  黑色長發的少年忽然轉頭看著那個男人逃跑的方向,從劍上站起來輕輕一縱。布萊克連看都沒看清,那個黑髮的少年已經躍到了不遠的枝椏上,然後向森林深處躍去。少年黑色的長發在視線中落下完美的弧線,身體柔軟,帶著醉人的優雅。

  布萊克一楞隨即跟了上去,保護僱主的安全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但是,動作終究沒有他快。

  等布萊克到了的時候,僱主已經死了,他的死相很慘,側著身體死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面的血管通紅,幾乎爆裂,努力低看著自己的胸膛,可是胸膛空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連著血絲和血管。

  旁邊站著黑髮的少年,白皙的手上握著正在跳動的心臟,手上沾著那個人的血,正看著自己。

  這個樣子一定不是人類。

  可是不是人類又是什麼?

  「你是暗精靈?」布萊克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舉起手裡的心臟道:「這個你想要嗎?」

  布萊克自然是要的,如果一個人身體和心臟分離,是永遠無法安眠的,這是亞格大陸的一個傳說,大部分人都相信這個傳說,布萊克也不例外。既然無法保護僱主的安全,那麼至少盡力讓他的靈魂安眠。

  「一個人要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少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但是我不是審判者,我只是在保護自己而已……不管你相信不相信。」

  布萊克當然不相信,這個少年這樣的身手不是隨便會被人殺害的,這只是那個少年一面的說辭而已。

  少年又道:「我不是暗精靈,我可以把心臟還給你,但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

  少年說話很客氣,布萊克看了看躺在地上死相悽慘的男人,猶豫著點了點頭。

  少年將心臟放回那個男人的身體,走到布萊克面前:「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布萊克猶豫了下:「布萊克。」他沒有說姓,有些魔法就是通過名字來締結主僕契約的,所以布萊克只說了名字。

  「布萊克……」少年唸著他的名字,忽然笑了起來:「布萊克、布萊克……她沒有忘記我。」

  布萊克疑惑的看著正在笑的少年,那個少年笑的很開心,但是也能看出他臉上的難過,他笑的樣子很美很美,讓人幾近窒息的美麗。少年忽然轉身抱住了布萊克。

  布萊克要比少年高許多,少年抱著他倒像是少年偎在他懷裡。這不重要,因為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別人。雖然布萊克在心裡提醒自己太危險,但是卻沒有推開少年。

  「布萊克、布萊克……太好了,」少年在布萊克懷裡抬起頭道,「她沒有忘記我,她還記得我……」

  看到布萊克疑惑的目光,少年抓住自己黑色的頭髮道:「布萊克……黑,你明白嗎?」

  布萊克自然就是黑的意思,但是這又說明什麼?難道……自己的母親曾經認識這個少年,可是這個少年看上去才十六歲的樣子啊。

  正當少年高興的時候,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該回去了。」

  少年聽到這個聲音,不情願的轉過頭,卻依然不肯離開布萊克的懷抱。

  在旁邊的樹枝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另一個身穿精美白袍的男人,仔細看的話,應該是和布萊克差不多年紀。

  那個男子從樹上跳下來,布萊克一眼就看到他尖尖的耳朵,是個精靈。他的動作很輕也很優雅,將少年從布萊克懷里拉出來,拉進自己懷裡。

  「月白……」少年高興的指著布萊克道,「布萊克……他的名字。」

  那個精靈溫柔的笑了笑:「該回去了。」

  少年猶豫了下,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看著布萊克道:「下次我會來找你的,你要好好的……」

  說著露出一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容。

  這個「親切」的笑容卻在另外兩個男人眼裡看來,是個妖媚至極的笑容。

  番四 沒有鏡子的番外——甜蜜の愛(結局後的番外~)

  我從床上起來,黑色的長發上掠過一陣光影。我低頭看著垂在胸口的頭髮發呆,真是漂亮的頭髮,電視裡的頭髮廣告也不過如此吧。

  白皙的身體上還留著情慾過後的痕跡,淡一點的是前幾天的,紅色的是昨天晚上的,層疊在一起,充滿***的味道。我轉頭看外面,天氣毫無例外的很好,只要精靈王的力量還在,這個空間就會很好,無論是天氣、植物還是那些依仗精靈王的精靈們。

  精靈們的建築好像都不注重隱私,而門對他們來說大概也就是裝飾和分隔作用。弦的房間很久以前被我毀掉過,再建起來的時候我的房間也沒有了,吵架的時候我也曾經在樹上掛了一夜。我們兩個人都會把事放在心裡,什麼也不說,但每次都是他來找我,大概這是他性格的關係

  因為他的房間和我原本的房間連在了一塊,所以很大,原本靠花園的那片牆被拆掉,只是垂著簾幔,反正精靈不會生病也不怕冷。

  「也許我說不定哪天會死……」我不禁喃喃的說,我的精靈血統純度不高,所以比一般的精靈身體要差一點。身體虛弱的時候還生過病,那時候弦不在我身邊,就把月白給嚇到了。我以前去人類界打聽過,半精靈的壽命大約五百年的樣子,我已經活了大概四百年了,在下次精靈聚會的時候說不定我就不在了。啊……早知道以前的那次聚會就去了,因為五百年後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活著。

  雖然族長曾經跟我說過,我的體質很特殊,說不定還可以活久一點。

  活久一點也是有死的一天吧。

  我重新倒回床上,眼睛看著外面的藍天,啊,如果真的有神的話就讓我的壽命和弦一樣長吧。

  恩?那不就是永生了?是不是……我太貪心了?

  說起神靈的話……我就想起現在養的小龍,搞了半天龍的生長週期居然這麼長,千年才成年,比我們精靈要多十倍的時間成長。龍嘛也是活的越久越聰明,原來小布傻傻的,給什麼就吃什麼,給我騙了契約還笨笨的傻笑,現在麼……契約上說我是它主人,實際上它就是我祖宗,現在天天就伺候它去了。雖然弦的脾氣很好,但是現在對它也是恨的牙癢癢,要不是我護著它,它早被弦扔回去了。

  好想要永生……如果永生的話就可以和弦一直在一起,可惜我不是那種遠古精靈,我連普通的精靈也及不上。不過我也很感謝神了,我知道有些半精靈的壽命和人類一樣長,那麼我可能還沒有愛上弦,就已經離開弦了。

  聽說……半精靈不會老,死的時候也是那個樣子,我倒不是特別怕老,我只是怕死。唉,我這麼怕死,都是弦害的,想我以前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恩……在21世紀的時候,的確是這樣想的,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就有這樣的覺悟了,套用一句老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梵音……」身後有人輕喚。

  我轉過頭,蹭進他的懷裡:「弦……」

  弦輕輕摟著我,將我落在臉上的黑色頭髮,用指尖輕輕挑起來,低下頭吻了吻我的鼻尖:「醒了怎麼還躺著。」

  「……不想起來。」我轉頭往他懷裡鑽。

  弦寵溺的摟著我:「是不是悶了,我們離開森林去外面走走?」

  弦大概以為我是無聊了才這樣,見我不吭聲又道:「心情不好?」

  我抬起頭,點了點頭。

  弦低頭輕輕的咬我的唇,我推開他,轉頭不理他。他從後面摟住我,輾轉的親我的耳垂,這個男人雖然性格溫柔,學識過人,待人誠懇……但是去性上卻很激烈,難道是因為他在過去的歲月禁慾的太久?

  「弦……我什麼時候會死?」我忽然這樣說著。

  身後的人楞了楞,然後把我扳過來,我們面對面看著。

  他墨綠色的眼睛在我身上輾轉,然後笑了一下:「是在為這個事情鬱悶嗎?」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你能看出我還能活多久嗎?」

  弦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不能。」

  「那……一般來說呢?」

  弦想了一會道:「你的身體比來就虛弱,可能撐不到下次精靈聚會。」他的口氣很輕鬆,讓我很惱火,我沒接上他的話,就是閉上眼睛不理他。

  「怎麼啦,寶貝?」他寵溺的叫我,我張開一隻眼睛:「弦,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不會。」他回答的比剛才更乾脆。

  「為什麼?」我的心就像一塊變硬的石頭一直往下沉,我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我的弦對我會是這樣的態度嗎?以前他還擔心我會厭倦他,離開他,現在輪到我來擔心難過了……我還在震驚中還未回過神來,弦在那裡自顧自的說:「因為我很忙,沒空。」

  我差點一口氣嚥不下去,成為第一個被氣死的精靈……不,半精靈。

  我沉默起來,我又開始想跑開這裡了。

  他不顧我的反抗,把我抱住笑道:「寶貝,你是不是想錯什麼了?」

  「不要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你。」我繼續閉著眼睛,我怕眼睛一張開,眼淚就掉下來,什麼時候變的跟女人一樣了……

  「我的梵音在想什麼呀?」

  感覺到弦溫柔的在親吻我,我喜歡他的親吻,我喜歡他溫柔的對我笑,所以我會為他殺人……

  「梵音……難道你忘記了……」他溫熱的氣息吐在我的頸側,手指在我身上輕輕的劃過,「沒什麼意外,你死了以後,靈魂會被我帶去英靈殿,在那裡重新進入新的身體……我連身體都幫你準備好了,你是在擔心這個嗎?」

  「嗯?」我睜開眼睛,呆呆的看著弦。

  弦忽然將我壓在身下,親吻我脖子間的敏感地帶,手指揉搓著我胸前的突起,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是這樣嗎……我都忘記了,精靈只要靈魂不滅就可以重新去英靈殿轉生……

  「啊……弦……」我的身體輕輕一顫,他的舌頭正靈巧的挑逗著我的胸口蓓蕾……

  「寶貝……我不想你老想那些奇怪的事情……想我就夠了。」

  「嗯……弦……不、不要……才早上……」

  如何一直保持著愛情,是該用無限的生命去延續它,還是將它丟進冰箱冰凍起來……我不懂,但是我想和弦一直在一起,愛讓人懦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番五 鏡子系列(三) 上

  祈寬大而豪華的辦公桌上放著一面小小的圓鏡子。他坐在寬大的圈椅上把玩著這面鏡子。

  這是一面直徑15公分的小圓鏡子,它的鏡面更小,鏡子周圍被銅製的花紋包裹,只露出一小塊鏡面。鏡面也不是玻璃的,黃黃的一點也看不清楚,居然還能稱為鏡子。

  這面鏡子是祈的一個朋友從中國帶來的,是什麼朋友也說不清,看起來有點像中國的古物。

  祈把它拿起來,在鏡面上擦了擦,模模糊糊的鏡子裡竟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卻怎麼也看不真切。當祈想好好研究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在祈說了「請進」後,新來的秘書走了進來。這幾天秘書長有點不舒服,讓這個人代替幾天秘書長的職務。

  這個人應該是東方人,但是卻又不像完全的西方人。他大概一百七十多公分,黑色的長發被仔細的梳好紮起來,他有東方人一樣黑色的眼睛,就像所有書上寫的,神秘的美。

  秘書走過來將文件放下,然後將筆遞給祈,要他簽字。祈仔細的看過文件後將字簽好,秘書重新將文件整理好準備拿走。

  「等一下,」祈忽然道。

  秘書抬起頭,黑色的眼睛就想珍貴的黑寶石一樣美麗:「董事長還有事嗎?」

  「你、你是日本人嗎?」

  「我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阿拉伯人。」秘書笑了笑,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像彎彎的兩個月亮。

  祈忽然拿起手上的鏡子遞給他:「這個,給你。」

  秘書驚訝的看著他,再看看鏡子,沒有接。

  「送給你的,」祈道,「朋友從中國帶回來的,我不喜歡,給你吧。」

  秘書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修長白皙的手,將鏡子拿了過來。祈看著這個陌生的秘書,中國人都是這樣漂亮而含蓄的嗎。

  祈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比自己矮二十多公分的秘書,由於秘書低著頭,他可以看到頭頂的頭髮被柔順的梳到後面,露出漂亮的額頭,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長長的睫毛正在輕輕眨動。

  秘書忽然抬起頭,和祈的視線正好碰上,祈連忙轉開視線。年輕的秘書笑了笑,依舊把鏡子遞給祈。

  「這是非常珍貴的鏡子,會給主人帶來好運。」

  祈重新看著鏡子,「這是古物嗎?值多少錢?」

  秘書笑了起來,祈將視線轉到別的地方,剛才的是自己的錯覺嗎,那麼誘人妖媚的笑……

  是錯覺吧?祈重新看著秘書,秘書拿起鏡子道:「這個鏡子不要給別人看見,最好……放在身上。」

  「啊?為什麼?」

  「啊,西方人就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秘書將鏡子放在桌子上,「但是在東方有些東西是不能說的……如果一定要說……那董事長就請我吃飯吧。」

  「中午來找我。」祈笑了笑。

  祈是意大利人,他母親的家族在意大利的歷史上曾經是顯赫一時的貴族,即使是現在仍然有些無可比擬的政治經濟能力。

  雖然從小就在紐約長大,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貴族氣質的形成,即使從事商業,依然是行業中的貴族。

  祈自秘書走後,便沒有心情做事,找了些小事把秘書叫進來,卻發現不是剛才的那一個,心情開始煩躁。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他依然沒有來。等祈的肚子開始抗議,那個中國秘書才姍姍來遲。

  雖然祈很著急,但是他依然不在表面上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兩人從大樓裡出來,祈親自為秘書開車門,伺候了祈多年的老司機驚訝的看到了這一幕。

  不管怎麼說,兩人還是進了餐廳。

  高級的法國餐廳。

  秘書意外的愛吃法國菜。

  「我以為你喜歡吃中國菜,可是附近沒有好的中國餐館。」

  「沒關係,」秘書笑了笑,「我也喜歡法國菜。」

  兩人安靜的吃飯,秘書抬頭看著他,忽然道:「所謂貴族就是這樣子的嗎?」

  「什麼?」

  秘書笑著搖搖頭,多年後他曾經見過長的和祈一樣的人,回想起這個畫面,竟然流下眼淚。

  兩人吃完後,服務員上了甜品。

  祈開始請教那面鏡子的問題。

  「中國的鏡子有許多種傳說,」秘書笑了笑,「要聽嗎?」

  祈看了下時間,點了點頭:「我想先知道你的名字。」

  「……梵音。」

  「梵音……?」

  「對,中文發音很標準呢。」 梵音笑了笑。

  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笑,他不知道他笑起來很誘人嗎?

  「在中國有個成語叫明鏡高懸,據《西京雜記》載,劉邦攻入秦都咸陽,進入咸陽宮,巡視秦王室存放珍寶的倉庫,只見其中金銀珠寶,不可勝數。但是其中最令劉邦驚異的,卻是一面長方形的鏡子。它寬四尺,長五尺九寸,反正兩面都能照人。如果用平常姿式走近它,照出的人影是倒立的人像。如果用手捂著心口走近它,就能照出人的五臟六腑,一部分一部分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有病的人捂著心口去照它,就會從中看到自身疾病所在的部位。如果女子的心術不正,被它一照就會發現她的膽特別大,心臟跳動也異於常人。據說秦始皇怕人懷有異心不忠於他,所以經常讓宮女們照這面鏡子,發現誰的膽特別大,誰的心臟跳得特別,就殺掉誰。後來,就用「明鏡高懸」比喻官吏能明察秋毫,光明正大,執法嚴明,判案公正。也說『秦鏡高懸』。」

  聽懂了一點點……祈拿起那面鏡子,放到自己心口,仔細往鏡子裡瞧。

  梵音又笑起來:「秦鏡嘛當然不是這面,不用照了。這面鏡子應該也是中國古代的鏡子。」

  「是什麼鏡子?」

  「中國以前打仗的時候,心口會用一塊銅片保護起來,那個流傳到現在,被叫做護心鏡。」梵音的手背墊著下巴,「其實,這種才叫做護心鏡呢。」

  「啊?」祈將鏡子顛來倒去的看,「他能抵擋子彈嗎?」

  「照西方國家的物理學來說……當然是不可能的,」梵音黑色的眼睛看著祈,「但是……」

  祈原本以為梵音會說「但是對於中國製造來說,沒什麼不可能的。」

  「但是……姑且帶著吧。」梵音笑了笑,站了起來,「謝謝董事長的款待。」

  ********************

  今天沒有看到梵音,祈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不管心情再怎麼不好,也要去開會。

  祈坐在長長的豪華轎車裡,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梵音的樣子。黑色的長發傾瀉而下,在白色的肌膚上顯得更加妖豔,黑色的眼睛像天氣晴朗的夜空,黑的如同寶石。但是……祈張開眼睛,為什麼想到的是他不穿衣服時候的樣子……難道是自己慾求不滿?不可能啊……昨天還和女人糾纏了一晚上……

  如果能得到他……的

  「框!」

  忽然的聲音讓祈來不及反應,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幾乎讓人昏過去的劇痛。祈的臉色立刻蒼白下來,是有人射殺他……

  車隊馬上停下,人們手忙腳亂的把他抬上救護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還這麼清醒,他偏過頭,居然在周圍圍觀的人群中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梵音……

  那個人是他嗎?穿著白色的長擺襯衫,黑色頭髮隨意的披在身上,因為陽光而眯起來的眼睛,當他看到祈注視他的目光的時候,梵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美麗卻讓人害怕。

  接下來的日子渾渾噩噩的度過。醫生說那顆能穿透防彈玻璃的子彈居然沒射死祈。

  倒不是開槍的人沒對準心臟,而是祈放在西裝口袋的什麼東西替他的心口擋了一下。

  祈現在還是時不時的摸著心口,就像曾經有的一個習慣。

  那個救治他的醫生說的話,祈現在還難以相信。那顆穿透了車的防彈玻璃,將要射進他心臟的子彈,居然會被祈說的一面小小的鏡子擋住。

  鏡子呢?祈問。

  醫生疑惑的問他,您確定是鏡子嗎,我們在您身上沒有看到任何鏡子,碎片也沒有……您確定您身上帶著它嗎?我們在現場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現在警方和祈的分歧在於,子彈射進車裡的時候,祈的口袋裡有沒有鏡子。

  當然,大家討論的重點不在這裡,既然沒有死,那麼警方現在最重要事情不是確認有沒有鏡子,而是應該將重點放在兇手上。

  祈出院以後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梵音,未果。

  第三十五章

  夏季在欽國悄然降臨,花兒們爭相開放,氣溫持續升高,長久空置的皇后位置即將有新的人選。

  皇城裡扎滿夏天盛開的鮮花,在盛大的婚禮前面會有一種遊戲。

  這是全城的人都可以去看的一種遊戲,可是卻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參加的。參加遊戲的人全部都是死刑犯人。

  當然這不是一種現代法律允許的遊戲,但是在這個年代卻相當受歡迎。每當國家有什麼慶祝活動都會舉辦這樣的活動,這種活動無論是當權者還是平民百姓都愛看的。

  梵音對這種東西半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拉蒂開口邀請,梵音也只好去了。

  競技場很大,就像古羅馬的那個角鬥場。但還是人滿為患,許多人都站在過道上看著。梵音坐

  在拉蒂身邊,到了才知道這個位置很特殊,坐起來不是那麼舒服的。

  在競技場右邊華麗的高台上是國王和未來王后的位置,可是今天臨時加了一個位置,也就是梵音現在坐的位置。

  早知道是這樣的位置就不來了,梵音站起來,將旁邊華麗的簾幔拉過來,讓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隨後才在拉蒂身邊坐下。

  「怎麼讓我坐在這裡?」梵音扁嘴不滿的抗議。

  「有什麼關係,過幾天你就要走了,」拉蒂笑了笑,「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

  「什麼呀,」梵音搖頭道,「你可是救了國王的人,如果你想要,整個國家都是你的。」

  「梵音不要偷換概念,」欽國的國王忽然從後面走出來坐在國王的座位上,「她是救了我,不是救了整個國家。」

  「是是……」梵音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去看場內的情景。

  遊戲還未開始,觀眾的情緒已經很高漲了,熱烈的氣氛包圍了整個競技場。對於這種人類心理扭曲下的產物,梵音只是覺得沒意思,並不想深入探討它的各種關係。

  當然這裡也有當權者為了警惕百姓,讓他們不要犯罪,這個恐怕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以這些罪人的鮮血來娛樂民眾。

  剛開始是用動物來行刑,基本上是用象啦,老虎獅子之類的動物來對付赤手空拳的人。大概是梵音骨子裡還是有中國血統,所以對於這樣的行刑場面沒有半點興趣。

  正當梵音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場裡發出一陣歡呼聲。

  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朦朧的道:「什麼事?」

  「是決鬥開始了,」拉蒂的聲音傳過來,梵音抬頭看競技場中央。

  競技場中央鋪滿了黃色的沙子,風一吹就有小片的黃霧。現在圓形的場中空無一人,只有旁邊的觀眾發出歡呼聲。

  一會兒,穿著黑紅相間衣服的裁判宣佈兩名犯人出場。

  右邊的鐵欄打開,走出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大漢,全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條皮甲,手上拿著近3米的狼牙棒,純生鐵鑄成的鐵棒上長著尖尖的鋼刺,在陽光下閃著寒光。裁判剛宣佈進場,那個大漢就拖著狼牙棒快步走到中間。

  觀眾發出雷鳴一樣的掌聲。梵音眯起眼睛,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外強中乾的貨色,沒什麼好看的。

  原本想回去睡覺的梵音被場上的噓聲引的回頭。原來在左邊鐵欄的那個犯人竟然意外的纖弱,這樣的人引起了觀眾的不滿。

  「太懸殊了,一點都不好看。」

  「就是,這有什麼好看的,那個小個子也就跟我兒子差不多年紀,我兒子都能打過他。」

  觀眾的情緒雖然不滿,但是梵音的臉卻沉了下來。

  「梵音,你沒事吧?」

  拉蒂本來想去拉下梵音,卻被身邊的國王搶先了。梵音任由國王摟在懷裡,眼睛仍然是看著站在那個拿著狼牙棒的少年。

  少年的皮膚很白,甚至有些蒼白,在陽光下顯得弱不禁風。引人注意的是他一頭紅色的短髮,不是那種亮麗的,充滿生命的紅色,而是像體內的鮮血流出來後即將凝固的顏色。離場近的觀眾還可以看到少年那紅色的眼睛

  那雙紅色的眼睛讓梵音的記憶一下子鮮明起來。那雙狡猾而令人害怕的眼睛,這個少年的確是讓梵音害怕的,這個和祈長的一樣,有祈的名字,但是卻是和祈完全不同的殘忍性格。梵音現在甚至猜想在這個競技場下面,是不是有祈的那些寵物在爬來爬去。

  「梵音?你的臉色很不好,去休息吧?」國王的聲音很溫柔,對懷裡臉色蒼白的少年道。

  梵音搖了搖頭,卻沒有從他懷中掙扎出來。

  這時候場內的紅發少年抬起了頭,眼睛停留在梵音所在的高台上面。雖然地面和高台距離很遠,但是祈看的很清楚。那個人居然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梵音感覺到了祈的視線,雖然這樣的視線很可怕,但是梵音也毫不示弱的回視過去,並且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當然,梵音笑了以後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祈也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讓梵音心裡更沒底。

  嗚……早知道就不來看了,拉蒂來叫我也不看……一看祈的對手就是個沒用的東西,要不然還是趁現在趕緊跑吧……

  可是……我跑了,拉蒂可能會受牽連……嗚……

  怎麼每次出森林都讓我碰到他呢,天啊……你真是高度近視外加散光啊……

  祈收回了視線,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思。旁邊的裁判卻已經宣佈比賽開始。

  大漢掄著狼牙棒向祈砸去,祈躲過狼牙棒向後倒去,在快倒到地面的時候又用手一撐,整個人躍了出去,站在那裡看著大漢,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樣的表情更刺激了大漢,二話不說繼續攻擊。

  「笨死了!往那邊一點麼,動作怎麼這麼慢啊!」 梵音在看台上不斷喃喃,替競技場上的兩個人著急。萬一那個人走了什麼鳥運,把祈幹掉就好了……

  也許是梵音的禱告被神聽見了,祈居然在後面慢慢進入劣勢,動作越來越緩慢,好幾次都差點被打中。

  莫非神聽見了我的禱告?神啊……謝謝你……(不用謝~)

  正當梵音在跟虛無的神進行精神上的對話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

  第三十六章

  正當梵音在跟虛無的神進行精神上的對話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

  這種比賽兩個罪犯中受傷的一方會在倒下後舉起自己的膀子,並用左手無名指指向觀眾,一方面是通過這樣的手勢承認失敗,而另一方面是請求觀眾從寬。這時,勝利者會來到他面前,做一個單腿跪地的造型,並控制住他的頭,將刀深入他的頭下,再昂起頭,等待觀眾的裁決,如果失敗者在角鬥過程盡了全力並勇敢而靈巧,博得觀眾的喜好,他們就會舉起手示意赦免,如果他的表現不令人滿意,他們就會伸出大姆指向下判他去死,如果這樣,競技場主席便會喝一聲:割喉!

  按照這個程序,那個大漢氣喘吁吁的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觀眾的意見殺人。殺不殺人已經無所謂了,只要這個事情一結束,他就可以逃過明天的斬首,又可以獲得自由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了。

  觀眾們的樣子似乎很難決斷,有人的拇指向下,有人沒有伸出手來,大部分人都比較同情於這樣瘦弱的少年。可是即使他現在不用死,像這樣在比賽中失敗的人過幾天還是會處決,結果相同,根本逃不掉。

  觀眾們都將視線轉向高台,現在就等國王在裁判了。結果大家發現國王根本沒有在看比賽,而是看著懷中的少年,因為隔的太遠,那個少年的樣子沒有被看清楚。只隱約的看到一頭在亞格大陸上少見的黑髮。

  國王懷中的那個少年忽然伸出了白皙的手,伸出大拇指朝下的樣子,也正是這樣的動作,讓大家看清楚了少年的樣子。美麗、冷漠,動作決絕,不帶一絲猶豫。他黑色的長發因為高空的風而拂起,美麗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這樣的動作這是不是說明他代表了國王的意思。

  於是裁判商量了以後便莊嚴的宣佈:「割喉。」

  可是大家也就一眨眼的工夫,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而剛才抓著少年脖子的大漢還楞在那裡,手上還拿著行刑用的短刀。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詭異到了極點,原本喧鬧的競技場安靜下來,只聽見風掠過這裡時,旗幟獵獵作響的聲音。

  「怎麼……」大漢不解的緩緩轉向裁判,眼睛裡露出迷惑。他不明白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他的掌握中,刀就這樣架在喉嚨上的時候,怎麼就忽然不見了。而在這個時候,就在大漢轉身的時候,骨骼這樣自然的帶動肌肉的運動,頃刻間大漢身上裂開無數道口子,血像細小的噴泉一樣噴了出來,在一片瀰漫的血霧中,大漢還是張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裁判。這個變化太突然,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女人們發出尖叫,秩序開始亂了起來,場面進入混亂狀態。

  「寶寶……」

  梵音正打算看祈被殺的情景,卻意外看到了這樣的情景的時候,祈已經站在了高台上。在高台特有的強風中,他紅色的頭髮格外顯眼。他略蒼白的臉看著梵音,紅色漂亮的眼睛雖然笑著,梵音卻能感覺到他的怒氣。

  這個少年依舊是穿著囚服,可是看上去他竟然比國王還要高傲。他一隻手抓住簾幔,另一隻手對著梵音伸出來,「跟我走。」

  梵音看著他,那個少年還是和多年前一個樣子,英俊迷人,紅色的眼睛像滴了血的紅色寶石,彷彿洞悉一切秘密,他嘴角的笑容既純真又殘忍,梵音很明白反抗的結果是什麼。他其實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魔鬼吧?梵音這樣想著,要不然為什麼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看到他呢?

  於是走到祈面前,祈伸手要摟住他,梵音一把抓住祈的手腕:「你知道,條件是什麼。」

  「我知道了。」祈笑了笑,繼續伸手,將梵音摟在懷裡。

  梵音轉過頭道:「我有事要先走……拉蒂,你要好好的……你……」 梵音的話沒有說完,卻住口沒有說下去,只是轉頭對祈道:「走吧。」

  祈低頭親吻懷裡的人,然後轉頭看著欽國的國王露出一絲冷笑。

  令人畏懼,令人害怕。

  少年一轉身帶著梵音從高台跳下,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而國王特意舉辦的這場遊戲也就這樣提前結束。

  「這裡是……」梵音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在祈的懷裡。

  祈的臉蹭著梵音黑色的長發:「還在欽國國內,但是靠近亞格西部,還有一段路程才能離開欽國。」

  「……你要把我帶到那裡去?」 梵音想站起來,但是卻被祈牢牢的摟住,「你是暗精靈?」

  「嗯。」祈很乾脆的承認,「你是精靈?」

  梵音轉過頭眨眨眼睛道:「我是人類。」他在自己耳朵上比畫了一下,「我沒有精靈一樣的耳朵。」

  「人類嗎?」祈笑起來,伸手捏住梵音小巧的下巴,「不管你是什麼,我都喜歡你。」

  梵音轉過頭沒有說什麼,如果那個人也能這樣說,能多好。

  「在想什麼?」祈的聲音貼著自己的耳朵,他呼出來的氣息鑽入耳朵,癢癢的感覺,梵音直覺的想躲開,卻掙扎不開。

  「祈……」

  「梵音。」

  感覺懷中的人震了一下,祈繼續說:「梵音,你的名字對嗎?」

  梵音的臉色很難看:「你會怎麼知道?」

  「梵音……」祈笑了起來。

  梵音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不因為別的,因為祈講的是中文,字正腔圓的用漢語講的「梵音」。

  祈似乎很滿意梵音的表情,低頭親吻他圓潤可愛的耳垂:「梵音……梵音,我好想你……」溫潤的舌頭吮吸他的耳垂,隨後在耳背與頸的45度的狹縫中輕舔。

  一陣酥麻感湧起,祈白皙的指尖挑開梵音的衣襟上的精緻鈕子,露出漂亮纖長的脖子,幾縷黑絲纏繞在上面顯得分外妖嬈。

  「梵音……」一點也不陌生的中文吐字,雖然還帶著淡淡的外文味道,但祈不是中國人,只會用中文叫他的名字,那個祈……

  微涼的手探入梵音的衣服裡,在胸口慢慢劃著小圈,時不時的碰觸那顆紅色的果實。

  「嗯……」

  微弱而誘人的呻吟,彷彿一下就會引起人所有的慾望,兩個人這聲呻吟後都楞了一下,梵音更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你怎麼會說中文?」 梵音微微喘著氣,真是奇怪,這個祈怎麼會知道他的敏感地帶呢。

  祈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梵音看著祈,剛才那句話是用中文說的,祈聽不懂,隨後他又用亞格大陸的通用語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怎麼……會知道它的唸法?」

  「我就是知道,」祈笑了笑,「我還知道你是刺客,開著花店,還喜歡旅遊……」

  「你……」梵音忽然笑了起來,「你為什麼會知道呢?」

  祈道:「這有什麼重要的,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祈。」

  「……不可能,」梵音低下頭道,「你不是他,雖然長得一樣。」梵音其實自己也沒多大把握,這個祈是很狡猾的,他會把「殺手」說成「刺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但是做為一個殺手,如果在對手面前露出疑惑或者害怕的表情,那麼離死期也不遠了。在這個祈面前更加。

  祈的伸手將他抱住:「我不會傷害你,你不需要對我那麼防備。」

  梵音半裸的身體依在少年懷裡,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道:「你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祈的聲音很柔和,手指輕輕的撫摩梵音的背脊,梵音的背很漂亮,從衣服裡露出的半片背光滑而柔軟,像精靈一樣纖細的美麗,隱隱現出肌肉的結構,白皙的背上脊骨優雅的從上而下,隱沒在衣服下方。

  「喂,說話呀。」梵音撞撞他的身體。祈回過神來:「噢……那個啊……」他扔將衣服蓋上梵音的身體,不敢再去看那妖嬈的肉體,「那個是我從鏡子裡看到的。」

  「什麼鏡子?」

  「不知道,」祈道,「應該是我從那個鏡子裡進入了那個『祈』的記憶裡,看到了一點你和他的事……你原來在的那個世界好奇怪噢。」

  「鏡子呢?」

  「碎了。」祈笑了笑,「很奇怪的東西,哥哥說是古代文明的遺蹟裡找到的。」

  「……」線索斷掉。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想了,」 梵音的下巴擱在少年的肩膀上,「你真的叫祈嗎?」

  「你喜歡叫別的名字也可以,」少年笑了笑,梵音不想看見他的笑容,這個少年的笑容既純真又帶著些個殘忍……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有點累。」

  「這裡不行嗎?」

  梵音想了一會道:「我是人類,我還是喜歡睡床。」

  第三十七章

  梵音和祈來到了一個附近的小鎮上,一進旅館梵音就衝到浴室裡洗澡然後鑽到被子裡。

  「祈……把窗簾拉上。」

  室內的光線馬上就暗下來,床動了一下,梵音也感覺到祈到了床上來。

  「你就這麼放心睡覺?」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困……」梵音揉揉眼睛,轉過頭看見祈正支著頭看著自己,「你知道原因嗎?」

  「大概……」祈低下頭親了梵音的額頭一下,「因為你無法負擔我空間轉移的副作用吧?」

  「那個有副作用?」

  「嗯……精靈的沒有,我的會有一點……」祈慢慢的道。

  梵音閉上眼睛前還朦朧的看著祈的嘴一張一張的,實在受不了上下眼皮打架,梵音沉沉的睡去。

  一望無際的深藍色的天空上繁星點點,變換著明暗。雪白的沙漠上傳來有規律的駝鈴聲……

  那些在月光下看來像雪一樣的沙漠,彷彿海洋一樣安靜的起伏。

  忽然覺得拉蒂很像沙漠中的一種植物,那種沙漠中常見的駱駝刺。

  那種小小灰色植物,就是把它捧在掌心也是那麼小小的一團。它是駱駝在沙漠唯一的供給,連白楊都無法生長的環境也會成片的張大。

  很可愛的小灌木。明明那麼甜美,卻裝的那麼堅強。

  看著白色的沙漠,梵音忽然想起一句詩。

  在曠日持久的乾旱和疾風中,她有著對自身不公平命運的無言順從。彷彿在完美的幸福中……

  很少見到拉蒂這樣的女孩子,聯姻大概在這樣的年代很平常,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身體居

  然和我一起進稱為「亡地」的沙漠。大概凡是生物,都會喜歡漂亮的東西吧,勇敢堅強善良……這些美好的讓人嫉妒的品德啊……

  「醒了嗎?」

  梵音隔了好一會才有反應,點了點頭。祈趴在床上看著他,紅色的眼睛很漂亮。

  「我睡了多久?」

  「兩天。」

  「……餓了。」

  一會兒就有人把食物送上來,祈端過來後,又重新蹭回到床上:「你好像很喜歡吃肉?」

  「嗯……」梵音張開嘴吃下祈遞過來的,已經切好的肉,「好吃……」含糊不清的誇獎。辛辣的醬汁,和柔軟的肉,梵音喜歡的味道。

  可是祈的肉沒有繼續遞過來,而是停在了半空中。梵音發出不滿的聲音,張嘴去吃,祈卻拿開了。

  「沒有刷牙……」

  「有什麼關係……」梵音一把抓住祈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張開嘴吃掉了那塊肉。

  「祈有潔癖。」 梵音吃完了還不忘加上一句。

  祈笑起來,又拿起肉喂他。

  「喂,梵音,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祈忽然這樣說。

  梵音聽到這個話,吃在嘴裡的肉咀嚼了一半停了下來,然後繼續咀嚼直到吞下,梵音道:

  「……不行。」

  少年委屈的看著梵音,梵音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上居然有條漆黑的線條。那條黑

  色的線條就像是用筆畫上去的,一圈一圈的妖嬈的纏著梵音的小指。

  「契約這種東西,我不喜歡。」 梵音笑了笑,那條黑線由漆黑的顏色慢慢變淡,直到像會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雖然梵音表面上笑著,心裡也禁不住害怕,契約這種東西實在是要不得,這個孩子居然也能夠運用契約的力量。

  跟這個孩子在一起真是要處處留心,他臉上的表情跟心裡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要不是自己不想騙他,發現的早,現在一定被他的契約束縛住了。

  還是快點脫身的好。

  祈的計謀被戳穿並沒有尷尬的表情,而是繼續喂梵音吃東西。

  「我帶你回去好嗎?去我家。」少年這樣說著。

  梵音沒有回聲,上次好像聽他提過,他家在亞格大陸的西部,具體在什麼地方就知道了,恩,他這次好像沒帶他那些奇怪的老鼠……

  說實話祈的力量一看很強,自己應該不是對手,所以還是看看機會再說。幸好祈因為自己身體的關係,不打算用空間轉移,要不然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咚咚咚。」

  緩慢而有力的敲門聲,房間裡的兩個人都楞了一下,他們都是精靈,卻未聽見有人接近,直到那個人敲門才知道門後有人。

  祈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聲音還在繼續,祈閉著嘴沒有出聲。

  「咚咚咚。」

  祈抓起梵音的手,將他摟在懷裡。梵音知道祈在這個房間一定是佈置下了結界,一定要祈說一句話,那句話是「請進」或者「進來」都沒有關係,祈一直不說話,是因為祈不想見那個人,還是害怕呢?

  「咚咚咚。」

  聲音還在響,但是比剛才急一些。祈抱著梵音沒有說話,但是臉色不好看,原本略蒼白的臉變的更加蒼白了。

  祈忽然開口快速的吟唱咒語,部分是用精靈語組成的,還有部分太快,梵音聽不懂。

  唸完後,那聲敲門聲安靜了下來,祈使勁的抱著梵音,似乎要將他溶入身體,看上去纖弱的身體竟然意外的有力。

  過了一會兒,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來,祈的臉色更加蒼白,只是抱著梵音。敲門聲響了幾下又不響了,卻傳來了轉動門柄的聲音。

  在許多古代記載中多次提到過精靈,那種遠古精靈是非常強大而美麗的,甚至許多游吟詩人都認為他們是神的後裔。

  門外的人將門輕輕推開,就像走入平常的門一樣自然。他的動作禮貌而優雅,不染纖塵的白色長袍上連褶皺都顯得不同一般的高貴。

  來的人是個男性精靈,大概一百九十公分高,在精靈族中算是很高的了,他一頭銀色的長發被仔細的紮好,發尾隨意的搭在肩側。墨綠色的眼睛彷彿有星辰在流轉,閃著讓人忍不住讚歎的柔光,整個人看上去就像至上神降臨在人間一樣。

  就像游吟詩人口中唱的「來自遠古的光之精靈,集結著世界最高的智慧。他們美的連神也嫉妒,穿著優雅的衣裳,比太陽還要明亮光輝……」

  那個精靈旁邊還有一個男精靈,但是卻要比他遜色一些。

  祈盯著那個精靈,緊緊抱著梵音。

  「梵音,過來。」那個精靈開口,是優雅而動聽的精靈語。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梵音冷冷的道。

  「因為你是我孩子。」男人淡淡的道。

  梵音沉默下來,沒有說話,倔強的搖了搖頭。

  男人嘆了口氣道:「因為……你是我最愛的……情人。」

  男人將這句話說出口,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梵音都楞了一下。

  男人伸出手:「過來梵音。」

  「不行。」祈感到懷裡的人準備離開,緊緊的抱住梵音。疼痛讓梵音發出微微的呻吟。

  男人的聲音很溫和,不帶一點尖銳:「放開他。」但是祈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過了幾秒鐘放開了梵音。

  梵音站起來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他回頭,看到紅發少年抓著自己的手腕。手腕被抓得生疼,但少年的樣子更讓梵音心疼,他有和祈一樣的臉一樣的神態一樣的表情。

  不捨、難過、憤怒。

  他紅色的眼睛充滿了不甘以及怨恨,瞳孔收縮起來,代表他的憎恨。梵音輕聲道:「看到了那個人的記憶,有了那個人的感覺,並不代表你就是那個人。」

  「我和他有一樣的感覺。」少年道,然後鬆開了梵音的手腕,「我們還會再見。」

  梵音的白皙的手腕上有被少年抓出來的紅印,妖嬈的纏繞在手腕上,梵音轉身走到男人身邊。男人的手剛碰到梵音,梵音感覺眼前白光一現就失去了知覺……

  番五 鏡子系列(三)下

  為了不堵車,祈將車開進了貧民區。貧民區裡永遠是那個樣子,骯髒、混亂。

  垃圾隨意的扔在馬路兩邊,化著誇張妝容的女人在街上走來走去,一些未成年的孩子成堆站在黑暗的角落裡抽煙、***。

  繁華後面的產物。

  祈開車的時候看到一家小小的花店,於是停下車走了進去。雖然他知道,這樣做很危險,等他從店裡出來,這輛車很有可能報廢了。

  但是祈還是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中國風的鏤空雕花木門,裡面擺滿了鮮花,還有中國式的盆景。

  兩個美國女孩熱情的向他推薦鮮花,看到祈無謂的目光,女孩拿出一個大的木頭盒子。

  「這是老闆從中國帶來的,很漂亮的噢。」女孩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個像香水一樣的瓶子。

  祈只一眼就發現瓶子價值不匪,裡面的液體聞起來有點像香水。

  祈隨便拿了一瓶,再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卡:「這瓶,謝謝。」

  女孩尷尬的笑了笑:「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不刷卡。」

  祈楞了楞,手停在半空中。

  氣氛有些尷尬。

  「算了,那瓶就送給這位客人吧。」

  清麗而標準的美國口音。

  「好的老闆。」女孩笑了一下,就要將瓶子包起來。

  「我下次來付錢。」祈連忙道。

  「今天最後一天營業呀。」那個聲音笑起來。

  祈見兩個女孩也是很驚訝的對望,而那個聲音……

  「梵音?」祈快步走到店內,轉過小小的翠玉屏風,在樓梯階上坐著一個人正對著自己笑。

  果然是梵音。

  「好久不見,董事長。」梵音向他笑了笑。

  這時候女孩跑進來,將包好的盒子遞給祈,甜甜的說了聲:「謝謝惠顧。」

  祈接過盒子,女孩便走開了。

  「我勸你快點走,要不你的車子就要遭殃了。」梵音的手撐著下巴。

  祈道:「我走了你就離開這裡了嗎?」

  梵音乖乖的點點頭:「是啊,我要換一個地方了,沒想到你也會到貧民區來。」

  祈忽然大跨一步,抓住梵音的手腕:「那我帶你一起走。」

  梵音楞了楞:「去哪裡?」

  「去……去我家。」

  梵音笑起來,看著祈道:「去做什麼?」

  祈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拉著梵音的手沒有說話。

  氣氛開始尷尬,但是祈卻發現梵音似乎樂在其中,笑咪咪的看著自己。

  「我過幾天去找你,你先回去吧。」梵音忽然站起來,祈不情願的被他拉著走,到了門口車子還好好的在那裡。

  「我不在乎。」祈道。

  梵音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內間。祈轉身開車回家。

  梵音走上二樓,打開房門,發現栗色短髮的高大男人站在窗邊,注視著祈的車離開街區。男人注意到身後的聲音,轉過頭來笑著看著梵音。

  「真讓人嫉妒啊,梵音你喜歡那個男人嗎?」

  「……喜歡啊。」

  「怎麼這麼坦率,我好難過……X的建議你想的怎麼樣了?」

  「……拒絕。」

  「我覺得X他很喜歡你啊,為什麼要拒絕呢?」

  「我不喜歡這樣危險的男人。」

  「他給他開了不錯的條件吧?每個殺手都想要這樣的機會吧……噢,我忘記了,你已經不是殺手了。」

  「做監控者不是和殺手一樣嗎?我打算還是做殺手吧。」

  「殺自己人的殺手感覺怎麼樣?那個殺手好像跟你一樣是中國人,因為殺那個意大利人的任務

  失敗,被你解決了吧?X真是個完美主義者,任務失敗的殺手居然會讓監控者全部殺掉。」

  「嗯……是我殺的,我不想再做監控者了,我會去跟X說。」

  「X很喜歡你啊,他給的絕對比那個意大利男人多,你可真會浪費機會。」

  「……無所謂,大不了死了唄,也許死了以後會有一個新的人生也說不定。」

  「嘁,你這麼惡劣的性格,到哪裡都會吃虧。」

  「什麼意思嘛……」

  「老以自己為中心,做事從來不想後果,表面上和心裡想的完全不一樣,性格殘忍又倔強,又愛鬧彆扭……哎,那你還有啥好的?」

  「……喂。」

  「不知道X喜歡你什麼,真是沒天理……」

  「那你又喜歡我什麼……」

  「……也許是上次被你打了一頓,哪根筋不對了吧……梵音……」

  「在我沒開槍前,請從我身上挪開。」

  「……你明天就要去找那個意大利男人嗎?」

  「也許吧……喂,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聽到啦,聽到啦……梵音,你真是罪惡的化身……」

  「有什麼說法嗎?」

  「就想惡魔一樣誘人犯罪……」

  「在我沒認識你之前,你好像已經是國際通緝的重大罪犯了吧?」

  「梵音……我想,也許你以後會和惡魔一樣長出尖尖的耳朵來……哇,幹嗎?」

  「不好意思,槍走火了。」

  第三十八章

  「梵音,你不想做殺手了?為什麼?」

  「……可以啊,我給你兩個選擇。」

  「死,或者做我的情人,你自己選吧。」

  「對啊,做我的情人我就讓你離開殺手組織,把你的身份洗的乾乾淨淨,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好嗎?」

  「…………」

  「梵音,好嗎?」

  「嗯……」睜開眼睛,是柔和的陽光,好像想到了以前的什麼事情,究竟睡了多久呢?

  梵音從床上坐起來,眯起眼睛呆呆的看外面的陽光。外面就是花園,靠花園這邊,沒有牆,只是豎著幾根漂亮的柱子,垂著兩層的簾幔,厚的那層被金色的繩子紮起來,薄的那層隨著風,像紗一樣優雅的起伏。

  梵音揉揉眼睛,從柔軟的大床上下來,地上是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一直延伸到房間的邊緣的台階上,再過去就是花園,花朵漂亮的就像剛剛開放。

  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這樣,這裡的時間好像都是停止的,所有的東西都停在最美的一刻。

  梵音在台階上坐下,黑色的長發被風溫柔的牽起,落下。

  好想吃東西,雖然精靈不太會覺得餓……

  「醒了嗎?」動人的精靈語,溫柔而帶者微妙的抑揚頓挫,照在梵音身上的陽光被擋了起來。

  梵音抬起頭,這個國家的王正站在自己面前,墨綠色的眼睛就像地底下挖掘出來最美麗的祖母綠,帶著歲月磨礪睿智和溫柔。

  真漂亮,梵音抬頭看著他,他那銀色的頭髮在陽光下反射著淡淡的光暈,隨意的散開在身上,為這個王多添了一份柔和。

  精靈王彎下腰,把梵音抱起來,梵音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他銀色的頭髮散在梵音的手臂上,微癢。

  「還困嗎?」精靈王將梵音重新放回床上。

  「……渴了。」

  精靈王轉身拿水給他,梵音喝了口水,看著精靈王:「父君……?」

  「嗯,」精靈王在床上坐下,銀色的長發垂在白色的被單上,滑到地上,優雅的讓人屏息。

  「我怎麼回來的。」

  精靈王道:「我和月白帶你回來的。」

  「你現在怎麼能離開瓦貝耐拉的?」

  「我……」精靈王頓了頓道,「找到了能承載我力量的容器,把它放在英靈殿,就能代替我來支持這個空間。」

  「噢……」梵音雖然聽不懂,還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的?」

  「……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話剛說完,精靈王俊美的臉就被潑了一杯水。晶亮的水珠從精靈額頭上銀色的短髮流下來,滴在他的臉上,順著他菱角分明的臉龐流下來。

  他墨綠的眼睛還是看著梵音,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滾。」梵音轉過頭,聲音冷的像噶斯高低上最堅硬的冰。

  精靈王看著梵音美麗而冷漠的側臉,起身站起來,從房間離開。

  看著精靈王離開的背影,梵音將杯子輕輕放到床邊的櫃子上。

  明明是一伸手就可以得到的東西,為什麼要這樣緘默其口……

  「你這麼做有點過了吧?」

  隨著柔和的聲音剛停,月白出現在了門口,抱著雙臂笑著看著梵音。

  梵音嘴角微微上揚:「可是我怎麼看,你都像是在幸災樂禍。」

  月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個孩子呢?」

  「哪個?」

  「……紅頭髮的那個。」

  「噢……我還以為你說拉蒂呢。」

  梵音扁扁嘴:「月白,你不進來嗎?這麼遠說話累。」

  月白伸出手道:「精靈王的結界,我進不來。」

  「……哼。」梵音繼續道,「那麼……拉蒂怎麼樣了?」

  「結婚了。」

  「噢……」

  「那個紅頭髮的暗精靈,好像很喜歡你。」

  「是嗎?」梵音抱著膝蓋笑起來,「父君來找我的時候好像很生氣。」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感覺的……」梵音繼續笑,原本冷漠的臉變的柔和起來,「他還是喜歡我的,他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聽到了。」月白淡淡的笑,「他說你是他……情人。」

  「嗯……」梵音也笑起來。

  「結果還是你在找彆扭啊。」月白嘆了口氣,「那個暗精靈走了。」

  「噢。」梵音漫不經心的應著。

  「那個暗精靈不簡單,別再和他有接觸。」

  「我知道。」梵音應了一聲,又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誰?」

  「父君。」

  「……Sylph。」

  月白站了一會便離開了。

  「Sylph啊……」梵音纖長的手指戳戳下巴,「原來如此。」

  Sylph……代表風的大精靈,掌管天地間的氣流,以及……各種信息。

  梵音轉頭看外面,在半透明的簾幔外面是幾隻上下翩飛的蝴蝶,在陽光下美麗而輕盈。

  Sylph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蝴蝶」,梵音扁扁嘴,什麼蝴蝶呀,叫間諜還差不多。原來父君一直在監視著自己,怪不得被祈帶走了後,他就來了呢。

  *******************

  當溫柔的夜降臨瓦貝耐拉森林。

  精靈王從門外進來,走近古樸而華麗的床,掀起上面掛著厚厚床幔。

  黑髮的少年正蜷在潔白的被子中,長長的睫毛在美麗的側臉上劃下淺色的誘惑。精靈王彎下腰想給少年蓋上被子,指尖剛觸到被面,少年就張開了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動人的眸子。

  「梵音?」

  「父君……」出人意料的,梵音露出了撒嬌一樣甜美的笑容,精靈王驚訝的看著他,忽然身上一緊,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居然有銀色的絲線接近,一下子就縛住了自己的手腳。那些銀色的絲線一根根極細,結成一束,總共四束,纏住精靈王的手腕和腳腕,將他拖到了床旁邊的一把寬椅上。

  精靈王自然沒有反抗,疑惑的看著梵音:「做什麼?」

  梵音掀開被子,身上穿著一條白色的睡衣,黑色的長發流瀉下來,說不出的妖媚。

  「父君……」梵音站在精靈王面前,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指尖輕輕挑起精靈王堅毅的下巴,「做讓父君高興的事情噢。」

  精靈王輕輕一笑,「那為什麼把我綁起來。」

  「因為一切事情都由梵音代勞,父君還用做什麼呢?」梵音一別笑著一邊低下了頭,柔軟而略冷的唇按在精靈王的額頭上,一路輕吻到精靈王的嘴角。感到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忽然僵硬,梵音發出一聲輕笑,卻充滿了情慾的誘惑,他把雙手按在精靈王被銀絲縛住的手腕上,不讓精靈王動起來。

  雖然精靈王的能力可以輕易擺脫梵音的束縛,但是梵音知道他不會,因為他……捨不得。

  這些銀絲是那把弓的弦,它之所以能這樣縛人是因為梵音的魔法。如果堅決反抗的話,梵音的身體就會受到法術的反噬,後果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連精靈王也無法阻止,所以精靈王也只好任由梵音做去。

  梵音粉嫩的舌尖在精靈王的唇邊流連不去,時不時的竄入精靈王的口中,但也只是輕觸一下就退出來。

  「父君……父君……」輕聲的呢喃就像呼喚情人的名字,伴隨著炙熱的氣息從梵音口中出來。

  精靈王想伸出手去摟住他,卻在伸手前才發現自己早就被銀絲綁住無法動彈。

  梵音輕聲的笑起來,妖嬈而誘人。他抬起腿來分開精靈王的腿,膝蓋抵在他的胯間,用另一隻腳站立著。梵音彎著腰,輕柔的吻吻過男人堅毅的下巴,線條優雅的脖子,輕輕噬咬著男人的喉結。

  「……梵音……梵音,不要這樣。」精靈王的喘息聲急促起來。

  梵音的手環住精靈王的脖子:「父君……只要告訴我實話就好。」他的膝蓋向男人胯間輕輕一抵,開始慢慢摩擦他早就硬起來的性器。

  「你……你要聽什麼?」精靈王的聲音因為梵音的動作而充滿情慾,優美的聲音更加讓人情不自禁的傾慕。

  梵音珍珠般的貝齒,咬在精靈王的鎖骨上:「父君和我到底是不是父子呢,或者……為什麼要騙我呢?」

  精靈王聽了以後身體僵了一下,閉著嘴一直沒開口說話。

  梵音發出不滿的撒嬌聲:「為什麼不說嘛……」低頭吻上精靈王的唇,「只要父君說……我就是父君的……」梵音的意思自然是很明顯的,可是精靈王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梵音扁了扁嘴繼續親吻,他的身體已經慢慢的倚靠到精靈王的身上,身上白色的睡袍已經滑到胸口,露出胸口紅色的果實。精靈王的呼吸早已經紊亂,梵音貼近他的身體,就像一條妖嬈的蛇一樣纏住他。梵音似乎從來沒有這樣貼進他,身體緊貼著精靈王渾厚的胸膛,腹肌以及胯部。胸口的兩顆鮮紅的果實因為身體的扭動摩擦著精靈王精緻的衣料,梵音口中發出難奈的呻吟聲。

  「啊……父君……父君抱我……」黑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情慾,梵音的呻吟聲充滿***的誘惑。

  梵音能感覺到身下的男性身體的慾望,那下面的性器就想一把打開保險的槍,一不小心就會走火。

  不能說。精靈王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視線就是停留在懷中的人身上。那雙黑色的眼睛就像要把人的靈魂也一起吸納一樣。好想要他,好想把他壓在身下,貫穿他的身體,但是……

  梵音繼續在精靈懷中扭動,伸手脫掉自己白色的睡袍,露出白皙而誘人的肉體。

  「啊……父君……恩……」梵音誘人的呻吟聲在房間裡慢慢散開,他身體下面的性器也早已高高挺立,自己伸出手開始套弄起來,身體更加激烈的在精靈王懷中扭動,一會兒身體一陣抽動,梵音的達到了***,***射到精靈王白色的衣服上,沿著腿流下去。

  ***過後梵音的身體微紅,帶著***的味道軟在精靈王懷裡喘息。他的手搭上精靈王的手腕才發現,精靈王的手腕已被銀絲扣出了深深的印記,滲出了血絲,這個男人一定忍的很辛苦吧……梵音抬頭果然看到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中的情慾,就像要把自己吃掉一樣,梵音不禁縮了縮身體。

  精靈王的身體幾乎已經不受控制,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只要說幾個字就可以擁有眼前的人。可以擁抱他,親吻他,進入他的身體,看到他***時候豔麗的表情,享受著他在懷裡撒嬌的柔情……

  梵音抬起頭:「願意說了嗎父君……」梵音繼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精靈王苦笑了一下:「你真是……有辦法。」

  梵音念動咒語,銀色的絲線一下子消失,只有精靈王手腕上的痕跡說明它們曾經出現過。精靈王將梵音橫抱起來,放到床上,梵音一下子鑽到被子裡,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然後悶在被子裡說:「我怕疼……」

  精靈王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伸手撫摸著他黑色的頭髮:「你答應我的事不用做到嗎?」

  梵音沉默了一下,露出腦袋道:「我做……那你不能存心報復我……」說著掀開被子蹭進精靈王的懷裡,紅著臉貼著他的肩窩裡,「上次……很痛……」

  精靈王低下頭吻他,纖長的指尖劃過梵音背部優美的線條,不斷下滑經過尾椎骨的隆起,在那裡停留不去。梵音的身體情慾剛褪,更加經不起這樣的挑逗,一陣酥麻的感覺竄上脊樑,手指纏住精靈王銀色的頭髮,發出輕聲的呻吟。

  如果愛用尺度來衡量,誰會愛誰更多……

  第三十九章

  「喂,梵音……如果我喜歡你的話,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梵音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強制挽留你,也不會對你用藥物控制,我很珍惜你……所以,你離開那個意大利男人好嗎?」

  「吶……梵音,人有做的到的事情,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做不到看著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寧可毀掉你。」

  「梵音,我愛你,可是……我的愛你從來都不懂……」

  「嗯……」梵音緩緩的張開眼睛,對上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溫柔的讓人的心也平靜下來,好像又做夢了……

  「梵音……」抱著自己的精靈王低頭親吻自己的額頭,柔軟的唇溫和的如同他的性格。

  瓦貝耐拉樹海的精靈之國裡難得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梵音耳朵裡聽到特別親切。以前在春夏之季去過中國的江南,那裡的天氣很潮濕,但是煙雨中的江南又是另一番美景。

  緩緩睜開眼睛,外面的光線有些暗,房間裡點著蠟燭,散發著柔和的光。薄薄的簾幔都垂了下來,把濕氣擋在了外面。

  這樣的天氣好舒服,如果總是晴天的話,也會很無聊吧。

  「好像……你來到這裡後,沒有見過雨吧?」一直固執的攬住自己腰身的手臂終於在現在鬆了開來。

  正當梵音要熱烈慶祝的時候,一個黑影便從上面輕輕的壓了下來。一個輕吻落在唇上,眼睛看到精靈王俊美柔和的臉。

  「梵音,早上好。」

  銀色的長發散在周圍,墨綠色的眼睛依然是那麼溫柔,那顏色如同生機盎然的樹海的顏色,連星辰也似在其中流轉。

  比日月更早來到這個世界的精靈王。神賦予他永生的美麗和華麗的歌喉。他是那麼美好,甚至在游吟詩人的讚美詩中將他寫成了神明。

  不過——一定是那些人腦子壞掉了吧……要不然就是被這個男人的外貌騙人,這人……不是,這精靈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是你創造了暗精靈嗎?」

  精靈王嘴角微微翹起,「不是,他們是受了黑暗神誘惑而去的種族,原本也是精靈。」

  漂亮的聲線,帶著精靈語特有的優雅,精靈王輕輕的述說。

  「噢……」原本以為暗精靈惡劣的性格大概是源自這位精靈王另一面的本質吧。

  「為什麼這麼問?」精靈王白皙的指尖溫柔的描繪梵音纖細的脖子上優雅的線條,吐出的氣息讓梵音有癢癢的感覺。

  「隨便問問。」梵音躲開精靈王的視線,精靈王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父君……」

  「嗯?」

  「從我身上起來。」梵音將精靈王從身上推開,「痛……」身體本來就沒力氣,一動起來便牽動起昨天的傷口。

  「怎麼會痛?上次不是做完以後,你不是第二天就歡天喜地的帶著蒂拉離家出走了嗎?」精靈王側著身笑著看著梵音。

  「#%·—%#」這傢伙果然記仇。

  「不對嗎?」精靈王眯起眼睛看著梵音。

  「哪裡對了?這次我是……」我是主動配合好不好,要了一次又一次……誰說精靈一定高貴到不行?梵音再看了一眼精靈王,那麼高高在上的精靈王想不到慾望竟然和暗精靈一樣強……

  世界上果然是沒有好人……和精靈。

  「怎麼不說話了?」精靈王笑著看著梵音張著嘴不說話的樣子。

  「這次是我……困了……」梵音連忙閉上眼睛。

  「梵音……梵音……」輕輕的呢喃,最溫柔的愛奉獻給最愛的人。

  「啊……對了,」梵音忽然睜開眼睛看著精靈王道,「你不是會白魔法嗎?」

  「是會。」

  「那……那幫我治……」話沒說完梵音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嗯……?精靈王湊近梵音,鼻尖蹭著梵音的臉頰。

  「……後面……」梵音聽到精靈王有些揄揶的語氣,低頭縮回柔軟的白色被子。

  精靈王伸手將裹在被子裡的梵音圈進懷裡:「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來引誘我的呢?」

  這個人……其實是惡魔吧?他的耳朵的確是尖尖的……

  梵音扁扁嘴,閉上眼睛,不去理會精靈王。精靈王發出低低的笑聲,掀開被子的一角,低頭含住了梵音露在空起中圓潤的耳垂。

  「嗯……父君……」

  軟軟的聲音,在被子裡發出悶悶的回音,格外的誘人。

  精靈王的手伸進薄薄的被子裡,指尖剛碰觸到梵音微涼的光滑皮膚,身體似乎又興奮起來。

  梵音轉身,黑色的眼睛裡起了一層水霧,伸手抱住精靈王的身體,隨著精靈王的手在身上遊走,發出輕微的喘息。

  「父君……痛……」美麗的半精靈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軟軟的貼在精靈王身上,即使是精靈王大概也難抗拒這樣的誘惑吧。

  「是想我幫你治傷嗎?」精靈王的手停了下來,梵音光潔的皮膚上是昨夜歡愛過的痕跡。

  被戳穿意圖的梵音扁起嘴撒嬌:「父君……痛……」

  精靈王低頭親了親懷中既是孩子又是情人的半精靈:「昨天晚上你昏過去後我就幫你治好了。」

  「真的嗎?」梵音想自己伸手去摸摸,又怕疼,「可是還是很痛啊。」梵音以前當然有過這樣的經驗,後面的傷口不好好處理,自然是對身體不好。嚴重的一次還進了醫院做了手術,忽然想起那個叫「X」的男人,梵音不禁往精靈王懷裡靠了靠。

  「怎麼了?」精靈王溫柔的親了親梵音黑色的頭髮。

  梵音在精靈王懷裡搖了搖頭:「沒……父君,我還痛……」

  「我知道,」精靈王笑了起來,「因為我只是把傷口治療好了,並沒有消除傷口帶來的疼痛感啊。」

  「啊?為什麼不給我止痛?」梵音不悅的從精靈王懷裡起來,動作一大就痛的齜牙咧嘴。

  「因為我要你記得。」精靈王忽然不笑了,連眼中的溫柔也隨之離去,墨綠色的眼睛對視著那對漂亮的黑色眼睛,伸出手輕輕撫摸那半精靈臉上,如瓷器般細膩「記得我帶給你的痛……和快樂。」

  梵音呆呆的看著精靈王,忽然道:「……其實你是在報復以前的事情吧?」

  精靈王笑著把他摟到懷裡:「隨你怎麼說,反正你是不能再離開我。」

  「你這個無賴、變態……」

  「變態是什麼意思?」

  「就是……誇你呢……」

  「是嗎?」精靈王皺起眉,「人類的語言真是奇怪,以後還是跟我用精靈語吧?」

  「盡……儘量……」

  ************************

  一整天都被精靈王抱在懷裡,雨聲動聽,極容易讓人入睡。

  晚上吃過晚飯後,精靈王摟著梵音在床上看書。

  「我不要看這種書啦,看也看不懂,你放開我,我去外面走走。」梵音不滿的在精靈王懷中掙扎。

  精靈王放下書,「外面在下雨,明天再出去。」

  「那……」梵音重新蹭回精靈王的懷裡,伸手摟住精靈王的脖子,「父君……那我們來聊天吧?」

  精靈王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無奈的點了點頭。

  第四十章

  「吶,父君,我聽過別人說過那麼一句話,得到相對的好處就要付出相對的代價。你覺得這句話怎麼樣?」

  「啊,真是狡猾的話,簡直就是在索要代價,是誰說的呢?」

  「好像就是父君噢。」

  「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梵音扁扁嘴道:「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就把昨天晚上的代價付出來吧。」

  精靈王苦笑著揉了揉懷中半精靈黑色的頭髮。

  半精靈不悅的說:「難道所有精靈尊如神明的精靈王也會失信嗎?」

  精靈王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也只是個普通的精靈,並沒有詩歌中讚頌的那麼偉大,我只不過比別的精靈多活一點時間而已。」

  「什麼叫『而已』……」梵音靠在精靈王寬闊的胸口,「我真是不懂,你為什麼要騙我呢?我明明不是你的孩子啊。」

  「大概是……我活的太久的關係吧?」

  「啊?」 梵音驚訝的抬起頭來。

  「所有的生命會死去,世界也會消亡,不可能有什麼東西不會改變,連星星這樣的光芒也會黯淡下去……」精靈王的聲音輕柔,卻能觸動人心底那個脆弱的弦,「但是,血緣關係卻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你是我的孩子,永遠都是,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努力……」

  「……然後呢?」

  精靈王苦笑了一下:「然後我就覺得,既然親情關係是無法改變的,那麼永遠保持下去不就好了?」

  精靈王繼續道:「我活了那麼長的歲月,當天空只有星光的時候我便出生,原來的亞格大陸也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到現在為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改變……」

  精靈王嘆了口氣抱住梵音:「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喜歡過人類的一個女性,可是,我現在忘記了她的樣子、名字、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些片段的記憶……梵音,精靈是很可悲的生物。他們活的太久就越能體會這個世界的悲傷,越能明白,所謂的永遠,不過就是所有的改變。」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梵音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因為精靈的靈魂和整個世界相連,所謂的「永生」大概就是他們被這個世界束縛的命運。這個世界就像一個沉重的枷鎖,牢牢的抓住每個精靈脆弱的靈魂。世界存在一天,他們的靈魂就會為這個枷鎖所困,在那麼漫長的生命旅途中,他們體味著比別的生物更多的歡樂和悲傷,也負荷著這個世界衰頹的痛苦。所以……梵音看著面容沉靜的精靈王,所以,也許永生對這些精靈來說,並不一定是神給予他們最好的禮物吧?

  梵音忽然想起小的時候,精靈王曾抱著他看著星空,告訴他,神給予人類的禮物是死亡,精靈王大概很羨慕吧……生活了那麼久,不管多強的意志也會被輪迴的痛苦所侵蝕吧……

  因為精靈王能清楚的認識到,所有的東西不過都是會改變的,所以才用血緣關係想要將自己束縛在身邊嗎?

  「父君……我害怕。」梵音往精靈王的懷裡蹭了蹭,「世界毀滅了之後,我們會怎麼樣?」

  「我們的靈魂和人類不同,他們可以超脫世界命運的束縛,而我們則永遠困於此,最後隨著毀滅的世界落入空虛和萬年沉積的悲傷中。」精靈王那優美的聲音如同在吟唱詩歌,卻讓梵音感到徹骨的害怕,這些美麗的精靈將要在世界毀滅以後承擔著世界的悲傷……

  「所以……」精靈王溫柔的摟住梵音,「所以,對精靈來說,所謂的正義只是保護這個世界,如果不想跟這個世界一起毀滅,那麼任何想要破壞世界的人都是敵人。」

  「誰……誰有這樣的能力?」

  精靈王的聲音更低了,「別擔心,那個黑暗之神早就已經被封印了。」精靈王似乎極不情願提起這個話題,於是捧起梵音絕美的臉,溫柔輾轉的親吻。

  「父君……」輕柔如囈語的聲音,梵音承受著精靈王溫柔而佔有式的吻。

  「我喜歡你,梵音……所以我想,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要離開我,我不再會用血緣關係將你束縛住,」精靈王溫柔的聲音,卻充溢著霸道的宣言,「但是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走的……你要有這樣的覺悟。」

  梵音黑亮的眼睛看著精靈王:「永遠?」

  「即使世界毀滅,我也不會放開你,即使悲傷,也要你一起陪我承擔整個世界的傷痛……」

  殘忍的話,卻是世界上最讓人心動的甜言蜜語。

  梵音在精靈王溫暖的懷中輕笑。精靈王寵溺的說:「我本來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是你一直追問……我不明白你這樣的執著,謊言那麼難以接受嗎?」

  「也許……是吧。」梵音閉上眼睛,在另一個世界裡有著更加慘烈的欺騙,人們大概在互相欺騙中才能找出彼此保持的距離吧?所以……所以,請不要欺騙,那麼親密的在一起,不要留下任何謊言吧……好嗎……

  屋外的雨還在下,動聽而久違的聲音,讓梵音的聲音不自覺的放鬆。

  「梵音,外面的世界有趣嗎?」

  「嗯……」

  「下次有空一起出去吧?」

  「嗯……」

  「還是永遠留在森林陪我吧?」

  「嗯……」

  「梵音?」

  「嗯……」

  「永遠一起啊。」

  「嗯……」

  精靈王低下頭,看到在懷中安然入睡的梵音,他美麗的黑色頭髮在床上妖冶的蜿蜒,白皙的皮膚因為健康而透出嬌媚的粉紅。

  看著這個孩子從小小的樣子變成現在如此勾人心魄的美麗半精靈,真是不可思議……半精靈的生命綻放的如此美麗。

  原本就是那麼一個小小的誤會,所以蜿蜒到後來也就不了了之。梵音自然也還是精靈王的孩子,也有繼承家族姓的資格,但是現在兩人既是父子關係也是情人關係。

  也許就是精靈的生活太隨意太曖昧,也許就是精靈太尊敬這個如神一般存在的遠古精靈,所有精靈對他們的關係並不清楚。

  如果知道了一定會阻止吧,畢竟就算同性戀不是禁忌,***總算是禁忌了。

  梵音走在柔軟的草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想著這些事情。自己是沒什麼關係,但是父君就不一樣了吧……這樣的事情是神不允許的吧……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大家現在都說沒有,可是卻不敢出褻瀆神靈的事情……

  梵音嘆了口氣,如果沒有神,那麼各族的信仰該如何平衡呢?

  梵音慢慢走著,黑色的長發被柔和的風吹起,感受到風的溫柔,梵音舒服的半眯起眼睛,二十一世紀……原來離自己已經那麼遠了。

  *******************

  月白從圖書館回來,手上捧著一大疊古書,剛進家門,就看見姐姐蒼琉正在和母親喝著午茶。

  「有客人在等你。」姐姐蒼琉忽然道。

  正準備上樓梯的月白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有點事情,晚點回來。」說著轉身便離開。

  「哎呀,你們吵架了嗎?」蒼琉一臉好笑的對著沒人的樓梯說。可惜等了很久也沒有人回答她。

  「那孩子也走了吧?」利亞頓家的女家長,也就是蒼琉和月白的母親笑著道。

  「啊,母親,說起來,」蒼琉給母親倒好紅茶,「我們的么弟還真是不夠坦率的一個人啊。」

  「他從小就這樣,」母親笑了笑,「隨他去。」

  月白抱著那些古書快步走過庭院,直覺的知道那個在家的客人會是誰,於是選擇逃開。

  信步走到森林裡的草地上,這裡離精靈國度的結界不遠,月白靠著樹坐了下來。他發了一會呆,然後翻開書,熟悉的古代精靈文字讓他的心平復下來。

  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一個漂亮而誘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月白,你不會是在躲我吧?」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那個人黑色光滑的發絲落在古老的書籍頁子上,一根根斜倚在逝去歲月的文字上,顯示著現在美好的生命。

  「怎麼會呢?」月白伸手,白皙的手搭在來人的手背上。

  「是嗎?」那個人發出輕輕的笑聲,月白沒有抬頭,也不敢抬頭。那個人的臉必然極美,卻必然不屬於自己。

  「月白?」肩膀上的手反握住月白的手,月白感到身後的空氣流動,然後手被他從肩膀上移開,替換的是另一個重量。

  「可是……月白現在好像不愛理我噢……」那個聲音失望的說,聲音就在耳邊,那個人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尖削的下巴輕輕摩挲肩胛骨,不激烈,像極了某種誘惑。

  「怎麼會呢?」月白的聲音淡淡的,自己的手依然被那個人握住。

  「喂,月白……」那個人輕笑了起來,「月白,怎麼不轉過頭來看我呢?」

  月白輕嘆一口氣,將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來開,「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哎……必須要有事來能來找你嗎?」

  像迷離的深夜一樣漂亮的長發,白皙的皮膚,動人的五官,以及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黑色眼睛。

  「梵音……」

  「月白,我回來了。雖然說的有些晚,」美麗的半精靈像小時候一樣摟住月白,「不過我很想念月白呢。」

  月白苦笑著應了一聲,手指滑過那絲緞般柔順的長發,「歡迎回來……梵音。」

  「月白……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呢,」梵音扁扁嘴。

  月白的指尖挑起半精靈額前黑色的發絲,「沒有……你們和好了嗎?」

  「嗯……」梵音點點頭,「我很快樂。」

  「是嗎……」月白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那就好。」

  梵音靠在月白的肩膀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靠在一起。直到月亮升起,梵音站起來道:

  「我該回去了。」

  「嗯。」月白也站了起來,彎腰拿起了書。

  梵音偏頭看著書道:「最近怎麼在看這麼深的書?是古代的文獻嗎?」

  「嗯,是古老的精靈文字。」月白應了一聲。

  「那月白……」梵音的臉在月光下隱在暗處一般,「世界上有神嗎?」

  「……沒有吧?」月白皺皺眉頭,「好像在很久以前神就不再出現在文獻裡。」

  「連神也會隕落嗎?」 梵音牽起嘴角笑了笑。

  月白看著梵音美麗的側臉笑了笑:「也許吧。」

  「我回去了。」 梵音笑了笑轉身。

  「梵音……」

  身體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梵音抬頭:「月白?」

  「……」月白緊抿著嘴,幽藍的眼睛看著梵音,最後輕輕嘆了口氣,「路上小心。」

  「啊?……恩,」梵音乖乖的點了點頭,看月白許久不放,在月白的懷中輕輕的掙扎,「月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裡還怕有危險嗎?」

  月白的手滑到梵音纖細的腰上,正在梵音納悶的時候,他放開了梵音:「早點回去吧。」

  「噢……」梵音轉身進樹林,沒了身影。

  月白輕輕一聲嘆息:「蒼琉姐姐……」

  「啊?哈哈,這麼巧啊月白。」

  一聲輕微的響動,蒼琉已經搭上月白的肩膀:「母親在等我們吃飯呢,回去吧。」

  「蒼琉……」

  女精靈眯起眼睛看著么弟,手指抵在月白剛開啟的嘴唇上:「不要說,秘密放在心裡好。」

  月白笑了笑:「我的心思你不懂。」

  「最好如此,神譴不是每個人負擔的起的。」

  「神譴嗎……」月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封頁上凹下去的字體。

  第四十一章

  在瓦貝耐拉樹海的精靈國度裡,有著精靈的四大家族。第一個自然是精靈王的家族——嘉蘭諾德(Galanodel),原本只有精靈王一個人的家族,現在多了一個半精靈梵音,雖然大家都不承認,但是他被精靈王收養了就是收養了,也算是名義上的精靈王之子了。

  第二個是掌管力量和戰爭的利亞頓家族(Liadon),在精靈中被傳為戰神的家族。月白和西部精靈森林安切谷的精靈女王,愛莉絲等都是這個家族的一員。

  第三個是現在精靈國度族長的西羅先(Xilovient)家族,主司智慧,他們一族以魔法和學識名揚精靈族,尤其擅長精靈的白魔法,在曾經與黑暗之神的大戰中,為後方提供良好的魔法輔助和治療。

  最後一個家族是掌管每五百年一次的祭祀與預言的家族——阿爾吉瑪(Amakiir),主司管理,無論是在戰鬥力還是魔法學識方面均無所長的家族,但是卻管理著整個精靈國度,有時候,力量並不是一切,他們受到所有的精靈的尊敬,是因為他們出色的預見力和對局勢的操控,引導能力。

  而五百年一次的預言,對瓦貝耐拉樹海的精靈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梵音倚在雕刻精美的柱子上,黑色的長發垂下來,滑過露出衣服的圓圓的肩膀,上面是粉紅色的吻痕,裸露的誘惑。

  「父君……」梵音走下石階,蹭到正在花園裡看書的精靈王。

  「怎麼了,娃娃?」精靈王溫柔的摟著黑髮的半精靈。

  「沒事,」梵音將臉靠在精靈王的肩窩,精靈王輕輕的撫摸他黑亮的長發。

  「嗯……父君,你可以離開瓦貝耐拉樹海的嗎?」在精靈王懷裡的梵音,抓起一束精靈王的銀色頭髮在手中把玩。

  「短時間裡沒有問題,」精靈王輕聲的回答,「支撐這個空間需要很大的力量,要有足夠大的容器才行。」

  「容器……找到了嗎?」

  精靈王笑了笑:「找到了,但是還少一點東西。」

  「那……第一次離開森林的時候是為什麼?」梵音想了一會道,「就是……就是……」就是第一次跟我做完,你就馬上離開森林……梵音紅著臉低下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嗯?」精靈王好奇的低下頭。

  「沒什麼沒什麼,」 梵音搖搖頭,伸手摟住精靈王的脖子,「那麼……是什麼樣的容器?」

  「是龍族重要的東西……」精靈王笑了笑,「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事情?」

  「好奇嘛……」 梵音扁扁嘴。精靈王忽然低頭吻了下去,舌尖挑開梵音的牙齒,在他口中吮吸輾轉。梵音扁嘴的樣子很可愛,讓人忍不住親近。大概這就是他的魅力,天真中又帶著殘忍,笑著洞悉一切。

  「父君……」 梵音在精靈王懷中發出誘惑的喘息,精靈王的手伸進梵音鬆開的衣服,遊走在他身上的敏感地帶,梵音連忙抓住精靈王的手:「不……不要了。」

  「嗯?」精靈王輕笑著看著梵音。

  梵音拉起自己的衣服:「我是在和你說事情呢,幹嘛忽然這樣?」

  精靈王無辜的笑笑,並不和梵音爭辯:「那麼,繼續說事情吧?」

  「那父君說嘛……娃娃要聽,那個關於龍族的容器……」 梵音撒嬌的蹭在精靈王胸口。

  「我那天離開瓦貝耐拉的時候,去找了西部的龍族,拿回來族長的一隻眼睛。」

  「龍族的眼睛可以承載大量的力量,我想,只要我把力量注入其中,把它放在英靈界就可以。誰知道那隻眼睛卻需要龍族的力量來作為滋養,所以我讓愛莉絲和月白各自去了西部和東部的龍族那裡取了一些力量來滋養眼睛。這時候的眼睛已經可以為我支撐一段時間的空間,於是我馬上和月白出來找你……但是那個眼睛只能支撐一天的時間,如果要長時間的出去,還需要一些東西。」

  「忙了半天只能支撐一天啊……」 梵音失望的嘆了口氣。

  精靈王笑了笑,親親梵音小巧的鼻子:「還不是為了娃娃。」

  梵音抬頭親了親精靈王堅毅的唇:「父君……對不起……」

  精靈王溫柔的笑起來:「這是第一次道歉呢……娃娃也會有為自己的任性道歉的一天啊……」

  「哼……」梵音掙開精靈王的懷抱站起來,卻被精靈王重新拉住,親吻起來。

  「梵音……」精靈王的聲音低沉而性感,精靈語本來就對人類的耳朵有著致命的誘惑,梵音也就楞了一下的時間,口中就讓精靈王的舌侵入進來。等到發現了,梵音已經掙扎不開。

  精靈王的手拉開梵音的領口,露出白皙的皮膚,上面留著昨夜如花瓣一樣的吻痕。他輕輕的吻上去,極致的溫柔。

  「嗯……」梵音發出淺淺的呻吟,纖細的身體在精靈王的懷中輕輕的掙扎,卻分外刺激男人的慾望。

  精靈王將梵音的身體靠近自己,吸吮著半精靈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他美麗的半闔著的眼睛,鼻子、嘴巴,滑過頸部血管,下巴鎖骨、頸動脈上又留下妖豔的紅色痕跡。

  「王。」

  清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聲音不響,卻足以讓房間的花園裡的兩個人聽見。

  「什麼事?」精靈王的聲音倒是處變不驚,將梵音橫抱起來,把他放在房間裡床上。

  「預言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請王馬上去預言之塔。」是月白的聲音。

  梵音躺在床上,身上白皙的皮膚泛著情慾的微紅,精靈王拉過薄被給他蓋上。梵音斜著眼看著精靈王,忽然起來拉住精靈王的手,張口在白皙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嗯!」精靈王因為忽然的疼痛發出輕微的呻吟,低頭看著咬著自己手腕的半精靈。黑色的眼睛彎起來,充滿笑意,一副可愛的樣子。

  梵音的舌尖在精靈王手腕的齒痕上舔舐,微微的血腥味,舌尖靈巧的在那圈齒痕上打圈。

  精靈王無奈的承受著這樣甘美的誘惑。

  「王?」月白疑惑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了,一會就去。」精靈王的聲音比平常略低沉,帶著壓抑的情緒。

  「是。」月白簡短的回答,門外傳來月白離去的腳步聲。

  「娃娃真是不乖……」精靈王捏住梵音小巧尖削的下巴,低下頭親吻。

  「父君……」梵音伸手摟住精靈王的脖子,回應精靈王的親吻。

  「跟我一起去預言塔吧?」精靈王纖長的手指挑逗著梵音胸前紅色的突起,另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梵音後庭可愛的皺摺,描繪著誘人的入口。

  「不……不去……」梵音的呻吟中帶著拒絕。

  「五百年一次噢,不想去看看嗎?」精靈王在梵音的手指悠悠戳入他緊縮的後門,轉動著手指,讓梵音放鬆下來。雖然現在晚上幾乎每天都做,但是梵音纖細的身體依然很緊。

  梵音咬著唇,沒發出聲音,怕一張開嘴就是醉人的呻吟。精靈王又伸進一手指,仍然輕輕的轉動,溫柔的吻著梵音白皙的脖子。梵音感覺精靈王的手指在穴內輕輕的彎曲。

  「去嗎?」精靈王低沉的聲音充滿誘惑。

  「……不去!」梵音咬著牙回答,拚命抵抗即將喊出來的呻吟。

  「是嗎……」精靈王毫無預兆的將手指抽回,「那我只好一個人去了。」說了將被子蓋上梵音妖嬈的肉體,從床上站了起來。

  「娃娃我先過去了,儀式結束了就回來。」

  「你……」梵音隨手拿起旁邊一個柔軟的枕頭,扔向精靈王俊美的臉,「你給我滾。」

  精靈王笑著接住枕頭,將它扔回床下,彎腰深深吻了梵音美麗的唇瓣:「好好休息。」

  這個傢伙……梵音不悅的閉上眼睛,隨後便聽到關門的聲音。

  哼……梵音睜開眼睛,看著床頂不再發光的夜明珠發呆。柔軟的被子很舒適,讓人覺得困頓。

  緩緩閉上眼睛,睏意湧了上來,耳邊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梵音……」

  「梵音。」

  梵音猛的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梵音的伸手摩挲著自己的耳垂,不會是自己有幻聽了吧……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聲音。

  房間裡靜靜的,只剩下梵音的呼吸聲。

  大概是自己的幻覺吧,那個人……是一定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啊。想到這裡梵音放鬆自己的神經,準備重新躺下。

  「梵音……梵音。」

  不是幻覺。

  梵音警惕的看著周圍。

  「梵音……我好想你……」

  梵音在白色的柱子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

  金色的短髮被仔細的梳好,藍色的眼睛就像太平洋的海溝上最深沉的藍色,卻隱藏著危險的銳利。意大利量身定做的西服,柔軟的小牛皮皮鞋,手指上戴著線條簡潔的結婚戒指。無論怎麼看都讓人聯想到中世紀的英國紳士,站在那裡安定的看著梵音。

  「X……?」

  第四十二章

  不會錯的,那個人就是X……可是現在是在另一個時空吧,怎麼X也會在這裡呢?

  倚在柱子上的X笑著看著梵音,白紗在他們兩之間的視線中優雅的起伏,陽光把X挺拔的影子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X的笑容優雅而寵溺的看著梵音,其實做為情人來說,X是相當溫柔的人,起碼對那時候的梵音來說是這個樣子的。但是X,本不是如外表一樣的人。

  梵音呆呆的看著他,很多往事就忽然鮮明起來。如果沒有這個男人,自己想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吧……

  「X……」梵音發出苦澀的聲音,曾經兩個人的關係是最親密的,也曾經兩個人的關係是最矛盾的,無論是愛還是恨,梵音注定無法忘記這個男人。

  X的笑容很柔和,卻達到不到他的眼底,他移開視線眯著眼睛看了下太陽,轉身離開。

  「X!」梵音從床上立刻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衣服追了出去。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翻過。

  為什麼X會在這裡,他來做什麼……

  明明X的背影就在自己前面,距離不過就短短幾步,卻怎麼追也追不上。不過……這倒是第一次看到X跑的樣子呢,平常他倒都是一副從容自信的樣子……

  想到這個梵音忽然停了下來,奇怪的是跑在梵音前面的X也停了下來。只見X轉過身,淡淡的看著梵音,這樣的眼神他是最熟悉的了。梵音向他走了幾步,X又轉身跑掉。

  這分明就是要引自己去什麼地方嘛……梵音猶豫的皺起眉頭,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路,再走幾步就要離開精靈國度進入瓦貝耐拉樹海了,也就是再追下去就會脫離精靈王在樹海中所布置的結界了。

  ……要繼續追出去嗎?

  「王?」

  月白髮現精靈王若有所思的看著西邊,試探著喚了一聲:「王,該進塔裡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是嗎,」精靈收回視線,緩緩的走向高大的塔門。塔門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損壞或者出現裂縫,上面鑲嵌的各種寶石也如原來一樣閃亮,連那些裝飾用的白色薔薇花也好像是早上精靈們從薔薇園中采來的,可是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些東西已經經歷了無數個五百年了。

  精靈的生命是無限長,就注定了這個種族將會看著那些美麗因為時間消逝在眼前,所以保持固定時間的魔法對精靈來說如此重要。

  精靈王在即將入塔的時候停了下來,從繡著金線云紋的袖子裡伸出白皙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像按在一根看不見的弦上,仔細傾聽它的音色。周圍的精靈都默默的等待著,這裡的精靈都是精靈四大家族的成員,在每五百年一次的預言祭祀,這四個家族中的長者都必須參加。當然預言的這個儀式必須要有精靈王在才能開始。

  「怎麼了,王?」

  「……月白,」精靈王放下手,墨綠色的眸子裡看不出一絲情緒,「去找梵音。」

  「啊?」月白怔了怔,不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精靈王會提起梵音,但是依然恭敬的點了下頭,

  「知道了,王。」說著轉身就走。

  「等一下,」蒼琉優雅的聲音響起來,「王,讓我去吧。」

  「蒼琉?」月白疑惑的看著年長的姐姐。

  精靈王垂下手,向塔門走去:「蒼琉,你去吧。」

  蒼琉沒應聲,只是恭敬的看著精靈王向塔內走去。

  「月白,你跟王去塔裡吧。」蒼琉催促著自己的弟弟。

  「啊,恩。」月白應了一聲,跟著精靈王走進塔裡,卻沒注意到蒼琉絕美的容顏上一抹無奈的笑容。

  直到精靈們進去,塔門慢慢的關上。這個預言議事對精靈族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它將預示著精

  靈族們後五百年的大事。在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精靈不再相信有至上神的存在的時候,預言成了族裡非常重要的事情。

  蒼琉看著關閉的塔門,上面隱隱閃著魔法陣的光芒。她極不優雅的伸了個懶腰,嘴裡極不情願的道:「那麼……該去看看我們的王子了。」

  蒼琉倒不是第一次進精靈王的房間,但是自從上次梵音和精靈王賭氣而燒掉房子後,新的房間她確是沒有來過。房間裡沒有人,只有白色透明的紗簾隨著風的節奏起伏。

  「……沒人?」蒼琉皺起眉頭,「可是……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來過了……」說著在空氣中

  嗅了嗅,疑惑起來,「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進來……?」嘆了口氣,蒼琉念了一遍咒語。

  在房間裡,一些淡淡的光點開始聚集,然後連成一串,從中間的大床開始,穿過庭院,似乎一直延伸到外面,蒼琉猶豫了一下,跟著那條光帶走去。這是精靈族中用來追蹤的魔法,雖然利亞頓家族不是以魔法著稱,但是在追蹤和觀察上的魔法造詣卻是要比著名的西羅先家族還要出色。

  蒼琉輕巧的身子在樹枝上閃過,最後停了下來,光帶一直延伸到外面,顏色也原來越淡,這中魔法的實效性太低,但是也足以讓蒼琉明白,梵音已經走出了精靈王結界的保護範圍。

  「已經……出了森林?」

  蒼琉認命的嘆了口氣,跳下樹枝,走出了精靈王劃分樹海和國王的分界線,也就是蒼琉現在踏的這塊土地已經沒有精靈王的庇佑了。

  「啊……想不到森林裡居然來了這麼些東西……」蒼琉冷笑著看著周圍的妖魔。按照妖魔的等級來說,這也不是一般低級的小妖魔,而是具備了人類智商的比較聰明的妖魔,這些妖魔中還有許多是會魔法的,當然,也有些格鬥技巧也不錯的妖魔。

  蒼琉皺了皺眉頭,這裡是精靈王的森林,雖說現在自己已經離開了精靈王結界的保護,但是這並不是說這裡就是可以讓妖魔為所欲為的樹海了。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妖魔,大多數是一些長著老猴子一樣的,背上卻長著翅膀的妖魔。

  周圍大概有三十多只妖魔,除了那些像老猴子一樣停在半空中的妖魔外,蒼琉別的倒不是放在心上。

  「是個不錯的女精靈呢……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妖魔們發出低低的笑聲,妖魔的生命也很長,他們的力量來自內心的邪惡和他們崇拜的黑暗之神,精靈對他們來說並不是非常難殺的角色,而且也只有這麼一個女精靈。

  精靈肉是很美味的呢,妖魔們笑著說。蒼琉站在那裡一步沒動,看著他們慢慢逼近,那些黑色的像蝙蝠一樣的翅膀,發出令人厭惡的拍打聲。

  梵音跟著X出了精靈國度,來到了瓦貝耐拉的深處,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座小巧的木房。只見X閃身進了木屋,於是梵音就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一所不大的木屋,卻異常精巧,每塊木頭都被仔細的排列架好,從上面小小的煙囪裡冒出白色的暖煙。房子的門口還有一把木頭的長椅,只不過空在那裡沒有人做。

  「打擾了。」梵音推了推門,發現門竟然是鎖住的,奇怪的就是剛才X是怎麼進到這個家裡的。

  「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門後響起,然後是轉動門把的聲音,梵音看到開門的是個十七、八歲可愛的少女。金色不規則的捲髮傾洩下來,帶著初生太陽般的健康光澤。白色的皮膚泛著粉紅,藍色的眼睛像矢車菊一樣美麗,純淨的不帶一點雜質。

  少女半個身體在門後面,警惕的看著梵音。

  梵音笑了笑:「我追著一個……朋友來到這裡,你有看到他麼?」

  少女的身體又往門後面蹭了蹭:「這個房間就我一個人……」

  「那麼,」梵音笑著道,「我可以進來嗎?」

  少女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然後少女把門打開了一點點,於是梵音只好側著身體走進房間。房間裡的擺設很乾淨,東邊的櫃子上還放著剛摘下來的紅色薔薇,上面還沾著早上的晨露。

  梵音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笑著看著少女,這個少女大概一百五十公分,金色的頭髮打著卷,穿著白色的衣服,衣袖領口都鑲著蕾絲,外面還穿著一件白色的圍裙,梵音道:「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裡?」

  「我……」少女看起來很羞澀,但是出於禮貌,少女還是回答了梵音的問題,「我在等我的丈

  夫回來……恩,平常我不是一個人在家的……」

  「他去了森林裡嗎?」

  少女對於梵音的問題有些不安,兩隻手互相絞在一起,白色的圍裙上因為主人的動作起了一層皺摺,靜了一會道:「他有些事情,馬上就會回來的。」

  「是嗎……?」梵音的嘴角露出優美的弧線,看到梵音這樣美麗的笑容,少女羞澀的低下頭,臉上白色的皮膚透出可愛的紅色。

  第四十三章

  「……不過,」少女想了一會道,「現在是中午了,你餓了吧?」

  「……有點。」

  「人類比較容易餓呢……」少女道,「那麼我去做點吃的好嗎?」

  「是嗎?」梵音纖長的手指戳了戳下巴,「那麼麻煩你了。」

  「請你等一會。」說著少女轉身進了廚房,就一會的功夫,少女端著銀色的盤子,上面放著面包、果醬和一些肉,聞起來很香。

  少女將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請過來吧,先生。」

  梵音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少女露出疑惑的眼神。

  梵音向她笑了起來,黑色的眼睛就像晚上新月的形狀:「抱歉,忽然不想吃了……」

  「是我做的不合胃口嗎……」少女低下頭,矢車菊般的藍色眼睛裡充滿的失望。

  「我想……」梵音的聲音充滿無奈,「沒有人會對腐葉和小動物的爛透了的屍體有胃口吧?」

  「啊?」少女再次疑惑的抬頭看著梵音,聲音依然是那麼清澈,「看起來……你不是一般的人類呢,是精靈國度的客人嗎?」

  「不是啊。」梵音的語氣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周圍的環境卻在發升著快速的變化。

  原來房間裡溫和的顏色像被水沖過一樣露出淡淡的顏色,隨即現出慘淡的灰色。整個房間像忽然失去了支撐一樣,慢慢的開始崩壞,中間的掾木掉下來,砸在兩個人中間。可是無論是少女還是梵音都沒有一絲慌張的感覺,兩個人還是這樣融洽的對望。

  房子原本漂亮的桌子椅子變成了石頭,原本看上去可口的食物變成了森林裡隨處可見的腐葉和小動物腐爛的屍體,梵音原本坐著的椅子也變成了一塊石頭。

  周圍的一切土崩瓦解,魔法造出來的其實是最脆弱的吧……

  梵音還是沒有站起來,黑色的長發因為周圍物體的運動而輕輕掠起,那妖媚的線條是沒人能抵抗的誘惑。

  「我早該想到你不是普通的人類呢……」少女的臉上是淡淡的惋惜,「在這樣危險的瓦貝耐拉樹海裡,怎麼會有普通的人類呢?」

  「是啊……這裡是不會有人類的啊,」梵音也用同樣的語氣述說著,自然這個少女也不是人類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也很想告訴你啊,」少女笑了笑,那是十七、八歲少女特有的笑容的,讓人充滿憐惜,也讓人感嘆年輕的美好,「可是……我不能說,你竟然是那麼厲害的言靈者。」

  「言靈嗎……」梵音低低的笑出聲。所謂言靈,是一種很危險的力量,是一種非常特別的語言力量。在精靈古代的文獻中有過記載,梵音也是查閱了許多古籍才漸漸掌握了這個能力,而身兼精靈和人類血統的他,似乎更能好好的運用這個能力。

  能讓藏匿在虛偽下的真實顯現出來,這便是言靈的力量,而梵音也只是粗略的掌握了一點點。據文獻記載,厲害的言靈者甚至可以將假的變成真的。這種類似於魔法的言靈是從東邊傳過來的,現在的亞格大陸上會言靈的人也已經不多了。

  「問個問題,」梵音道,「原來你把我引出來的是什麼魔法?」

  「那個啊……」少女若有所思的笑起來,「非常有用的魔法吧?能把人引到施術者這裡來呢,想不到對精靈不起作用啊……」

  「看起來好像是這個樣子。」

  「你看見了誰呢……」少女問,「那個人一定是你想忘記卻又不想忘記,想要憎恨卻還保留著一絲憎恨以外的感情的人吧?」

  「啊……很好的概括呢……」梵音垂下眼簾,那個叫X的男人,從此不會再出現了吧?注定憎恨,注定糾纏也注定不會忘記。

  「生命中總有這樣的人吧?」少女特有的聲音,應和著淡淡的陽光。

  「那麼,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梵音歪著頭道,「瓦貝耐拉樹海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我在等我的丈夫啊……」少女轉過頭,看著精靈國度的入口,伸出白皙的手指著那裡道,

  「看……多麼強大的結界,有那麼珍貴的東西,也只能影響不是精靈的你呢。」

  「珍貴的東西?」梵音好奇的看著少女,「喂,能給我看看嗎?」

  少女的怔怔的看著精靈國度的入口,在瓦貝耐拉茂盛的植物掩蓋中,在強大的結界保護下,精靈國度的入口從來不對陌生人開放。瓦貝耐拉的風輕輕吹過來,少女咬著唇蹲下來,蜷縮成一團。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滑落,她咬著牙沒有出聲。

  梵音淡淡的看著她道:「很辛苦吧……瓦貝耐拉的風也帶著精靈王強大的力量呢……你居然還能支持下來。」

  少女在地上大口喘息,金色的頭髮在腐葉上怪異的扭曲,矢車菊一樣漂亮的藍色眼睛中充滿了痛苦,她的聲音聽來很嘶啞:「只要……只要我有這個東西,我……一定能再見到他。」

  少女艱難的從懷中拿出一束頭髮,漂亮的銀色長發,用黑色的線紮成一束,在瓦貝耐拉的微風中優雅的起伏,在淡淡的陽光下顯現出與眾不同的高貴。

  「啊……」梵音的嘴角微微上揚,「有了它,你才能在精靈王的結界中用魔法吧?真是不得了的好東西呢……」

  一個年輕的精靈,走過精靈王國的邊界地帶,直覺告訴他,結界外面發生了一些怪異的事情。猶豫了一會還是跨出了精靈王的結界。

  剛走了幾步,就是強烈的腐臭味道,在一小片空地前,居然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屍體,黑色的血從那些殘破的屍體裡不斷的流出來,流進瓦貝耐拉的泥土裡。

  壯著膽子,年輕的精靈走近幾步,這些屍體都是一些妖魔的,貧乏的閱歷讓他無法仔細分辨出這些妖魔的種類,更加大的疑惑困擾著他,這個精靈王的森林裡居然也有妖魔出現……

  這些妖魔的屍體大多殘缺不全,殘缺處似乎是有用將他們硬生生的拉斷,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和殘碎的肉屑……好可怕、好殘忍……妖魔紅色的眼睛中似乎還保留著恐懼,無聲的望著瓦貝耐拉晴朗的天空。

  「啊……?」一個悅耳而慵懶的聲音傳進年輕的精靈耳朵裡,「原來是精靈啊,我以為又是妖魔呢。」

  年輕的精靈立刻退後一步,轉身看過去:「蒼、蒼琉大人?」

  「呦,」蒼琉伸手打了個招呼。

  精靈驚訝的看著蒼琉,蒼琉無疑是個美麗的女精靈,只是現在卻讓人極為害怕。原本漂亮的淡金色色長發上沾著妖魔黑色的血,一束束的沾起來,白皙的臉上也是黑色的血跡,卻讓藍色的眼睛更加明亮,身上原本乾淨的衣服也染上了大塊的血,那些未乾的血沿著她修長的手指往下滴著——而她毫不在意。

  「蒼琉大人……你受傷了嗎?」精靈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明白這個常見的蒼琉為什麼這時候感覺起來是那麼可怕。

  蒼琉笑了笑,笑容是絕美的,但是在那個年輕的精靈眼裡看來卻是如此可怕,「我沒事,在預言儀式完了以後,去把精靈王叫過來,現在已經有東西可以來支持這個空間,他離開一下也沒有關係了……」

  蒼琉自顧自的說完,眯起眼睛看著那個精靈:「發什麼呆,快點過去。」

  「好、好的,蒼琉大人。」精靈連忙轉身跑進精靈國度。

  落荒而逃。

  「好久沒活動了……」蒼琉看著沾著自己白皙的手上沾著的大量的血,「不過……怎麼沒看到梵音呢?」她抬頭,手指伸進自己金色的頭髮,「嗯……能操縱這麼多妖魔的,應該是個厲害點的角色吧?」

  說著蒼琉向前走去,沒走多久就看到一廢墟中,美麗的半精靈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後面有兩隻妖魔,似乎是在看守著他,一個少女正望向她這裡,蒼琉藍色的眼睛對上少女矢車菊般美麗的眼睛,蒼琉眯起了眼睛。

  「不是這個……」少女幽幽的開口,伸手指著蒼琉道。

  話音剛落,蒼琉身邊便圍過來一群妖魔。

  「你就坐在那裡看著我被殺嗎?」蒼琉對著梵音道,坐在石塊上的梵音並沒有說話而是低垂著眼簾,讓蒼琉看不到他的表情。

  「嘁,」蒼琉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少女就是闖進樹海的不速之客了?」

  少女看著她,沒有說話,金色的捲髮襯著她蒼白的臉。

  周圍的妖魔向蒼琉進攻,這些妖魔依然是以張著蝙蝠一樣翅膀的猴子妖魔為主。

  「一堆一堆,真是沒完沒了了。」蒼琉冷冷的道,側身避過一隻妖魔的進攻,繞到妖魔的身後,血跡未乾的手掐住妖魔的脖子,一用力,便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精靈的敏捷加上力量,無疑讓蒼琉成為了最好的殺戮機器。身體永遠優先於大腦思考做出最快的殺人動作。不是親眼見到真是讓人難以想像,那麼纖細的身體裡居然有這麼強的力量。

  「蒼琉。」

  蒼琉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掉了近一半的妖魔的時候,梵音忽然發出聲音。

  「夠了蒼琉,」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居然是發自梵音的口中,「停下來吧,那個人……馬上就要來了。」

  少女聽了這個聲音,伸手讓那些妖魔停了下來,手裡緊緊揣著那束銀色的頭髮,臉上因為激動而泛出微紅。一瞬間,這裡安靜了下來。

  蒼琉看著在廢墟深處的梵音,黑色的長發微微飄動,美麗的容顏上看不出表情,卻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吸引。

  第四十四章

  神影響著精靈們去為度過他們那漫長的生命而學習魔法和劍術,去愛護森林並去做森林的守衛者與管理者,在繼承了戰士血統與精神的同時,也不忘記心中的美學精神。

  不知道這裡說的「神」是至上神裡還是精靈王,聽起來似乎兩者皆可呢。

  「……嗚!」

  梵音身邊的一隻妖魔發出痛苦的悲鳴,它身上灰色的短毛豎了起來,全身顫抖著,驚愕與劇烈的疼痛直接作用,紅色雙眼彷彿要迸裂似的突出來。眼睛裡露出深深的恐懼——一如那些曾經被他殺掉的生物。

  如同一滴水打破了整個平靜的湖面。在場的妖魔發出痛苦的呻吟,其中一隻毫無先兆的往森林深處跑去。別的妖魔像是忽然醒悟了一樣跟著跑去。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當那些妖魔剛跑出廢墟的時候,像是被一面無形的牆阻擋住,無法再前進一步。

  從所未有的恐懼湧來,他們發了瘋一樣向看不見的牆撞去,卻只換來自己血肉模糊的後果。

  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怕吧?所以才會這樣瘋狂的想從這裡退卻,也許對妖魔來說,死亡或許沒什麼,恐懼要比死亡更可怕吧?明明看到蒼琉殘忍的殺法,卻不會從前線退卻,有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在過來吧……

  梵音的手撐著下巴,眼裡全無那些害怕的發瘋的妖魔,蒼琉找了塊地坐下,身上手上的血跡也沒有擦,安靜的靠在旁邊的樹幹上。

  少女卻遠遠沒有兩個人清閒,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如果不是那雙藍色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痛苦,大概就像個死人的樣子。

  沒有一絲聲息的出現,瓦貝耐拉中銀發的精靈王出現在他們面前,他每往前走一步,妖魔們都發出絕望的呻吟。恐懼,害怕,他們曾經殘忍的給予過別人,現在自己也要完整的付出。

  「弦……」少女發出乾澀的聲音,其中卻包含了她無比大的希望。

  如神一般美麗的外貌,如瓦貝耐拉樹海般深沉而溫柔的墨綠色,銀色的頭髮別仔細紮起,而散落下來的隨風優雅的起與伏。

  精靈王走到少女面前,低垂眼簾看著她:「……好久不見呢。」

  「啊……」少女艱難的抬起頭,「弦,過了這麼久,你還是這麼美麗的樣子。」

  「……你也一樣啊,」精靈王淡淡的說,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就像在述說天氣一樣。

  「怎麼會呢……」少女笑了起來,雖然臉上全是苦澀,「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現在的樣子……」

  精靈王安靜的看著她,默默的對她伸出手,少女受寵若驚的將手放在精靈王白皙的手上,卻赫然發現,自己原本嬌嫩的皮膚變的像老年人的皮膚一樣起皺鬆垮。

  少女直覺的想要將手縮回去,手卻被精靈王溫柔的握住,興許是貪戀這份溫柔,少女沒有再將手縮回來。

  「我……」少女動了動嘴唇卻只說了個字,怔怔的看著精靈王。這個美麗強大的精靈王,曾經那麼安靜的在她身邊,曾經那麼溫柔的同在一個屋簷下,也曾經決絕的拒絕過她任性的要求。

  好久好久,彷彿在黑暗掙紮了許久,被窒息般的黑色包圍,絕望痛苦的感覺。就像小時候被小黑屋子關起來的感覺,心裡一直想著會有人來開門,會有人來救我。雖然一直在黑暗中,但是心中有著希望……可是沒有希望的黑暗卻讓人發瘋。

  沒有聲音,沒有光亮,有沒有眼睛都沒有關係,反正也看不見。有沒有耳朵也不要緊,反正也沒有聲音。至於嘴巴手腳頭髮這些都可以拋棄吧,在那樣的黑暗中有沒有這些有什麼區別呢?

  可是……想要見弦啊,想要見像星星一樣美麗的弦,想要見和月光一樣溫柔的弦。所以什麼都不能丟棄啊,如果沒有眼睛就看不到弦,如果沒有耳朵就不能聽到弦的聲音,如果沒有手腳就不能擁抱弦……恩,還要什麼呢?要有能想著弦的腦子,要有能露出甜美笑容的表情,要有能被感受到的心跳,可是我現在……好像什麼也沒有。

  想要告訴弦,曾經多麼努力多麼辛苦的得到一個身體,曾經多麼害怕的蜷縮在黑暗裡,曾經多麼生氣弦不來找自己,曾經多麼……多麼的想念他。

  可是什麼也說不出口呢,著急的眼淚掉下來,那些話還是說不出口,那些愛意和思念還是沉在心裡哽在喉裡,說不出口。

  「那裡……」精靈王緩緩的道,「你進不去,所以,你回去吧。」

  「……恩,」少女乖巧的點了點頭,手還疊在精靈王的手上,柔軟的觸覺和溫柔。

  是的,光站著就覺得痛苦,精靈王身上的氣對黑暗來說是那麼可怕的存在。精靈國度里根本容不下一絲黑暗和腐朽。

  是的,弦說的都很對,想搖頭想說不,可是更不想看到弦為難的皺起眉頭。

  如果抱著弦大哭,如果跪下來乞求他,那弦一定會為難吧。

  想要從弦的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離開弦的手。

  「弦……讓我留在這裡可以嗎?」怯弱的聲音,矢車菊一般藍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愛意。

  「要留下來嗎……可以啊。」弦輕聲說著。

  少女露出羞澀的微笑,從乾枯的手開始,身上的皮膚血肉慢慢變成灰,連頭髮也是一樣,瓦貝耐拉樹海柔和的風將他們吹起,飄散在廢墟裡。精靈王的手上原本少女的手變成了一隻泛黑的手骨,孤零零的被他握著,地上散落著一堆變黑的骨頭,安靜的躺在地上,裡面有一束銀色的頭髮。

  精靈王放下骨頭,站了一會對坐在石頭上的梵音道:「跟我回去。」

  梵音從石頭上站起來,默默的繞過那團白骨,和精靈王一起回到精靈國度裡。

  我愛弦啊,非常非常的愛。他一定忘記了我的名字吧?真是溫柔,他都沒有說起。

  弦他……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啊?又是我來收拾嗎?」蒼琉認命的嘀咕著,「嗯?為什麼我要說又?」她走到那堆白骨前,蹲下身,露出柔和的笑容:「真好呢,你終於如願了,給你造做墳吧。」

  「那麼……」蒼琉站起來,看著疊成一堆的妖魔,「嗯?已經都死了嗎?」

  「爸爸,爸爸,講個故事吧。」

  「梵音要聽什麼呢?」

  「海裡的,有嗎?」

  「啊,有噢,曾經在海裡有個美麗的人魚公主,她喜歡上了一個王子,並且在大海中救了他。她為了能和那個王子在一起,和海裡的女巫做了交易。她放棄了她美麗的歌喉,卻換來了人類一樣的雙腿,她每走一步就像走到刀尖上。可是並不後悔,後來王子卻要與另一個女人結婚,公主非常傷心,可是她卻回不到海裡了。如果她殺了王子,她就能回去……」

  「她會殺王子嗎?」

  「她非常愛王子,所以後來她變成泡沫了。」

  「……她死了嗎?」

  「梵音,死並不一定是壞事,沒有遺憾的死去也是一種幸福呢。」

  「真的是幸福嗎……」

  「……弦?」

  「嗯,我的名字。」精靈王點了點頭。

  「沒跟我說過……」梵音失望的扁了扁嘴。

  「……恩?是娃娃沒有問過我啊。」

  梵音扁了扁沒反駁,把頭靠在精靈王的腿上,精靈王的手溫柔的撫摸著他黑色的長發。黑色的頭髮有著絲緞般的觸覺,柔順的纏繞著他的手指:「不開心嗎?」

  「……父君,我以前聽過一個人魚公主的故事噢,」梵音閉著眼睛慢慢的說。

  「噢,是怎麼樣的故事呢?」精靈王的聲音輕柔,動人的精靈語響在梵音耳邊。

  「……是個很悲傷的故事呢……」

  「是嗎……」

  「啊,對了!」梵音忽然坐了起來,頭差點撞上精靈王的下巴。

  「怎麼了?」精靈王驚訝的看著他。

  「過來,過來。」梵音站起來,伸手拉住精靈王,「父君過來啊。」

  「啊?」精靈王任由他抓著手腕,跟著梵音的腳步走去。

  第四十五章

  梵音拉著精靈王穿過房間中間的花園,精靈王任由他拉著來到溫池旁邊。這個溫池也算是這個建築的一個部分,和臥室相對,建在花園的另一邊,一穿過圓門便是溫池。

  溫池的水大概在25度左右,因為精靈國中沒有氣候變化,所以水溫一直保持同一溫度。

  溫池的樣子也就和梵音以前在日本玩的時候,泡過的溫泉一樣。用光滑的岩石或者鵝卵石壘在溫池旁邊。

  這個溫池兩個人平常都是用來洗澡的,很少要去享受溫泉而去溫池。

  「下去!」 梵音毫不猶豫的把精靈王扔下池子。受眾精靈尊重的精靈王就這樣被狼狽的扔下溫池。

  「娃娃……?」精靈王疑惑的看著梵音。

  「洗乾淨……」梵音抱著雙膝蹲在溫池旁邊,黑色的長發散落下來,掩襯著他白色的肌膚,透過溫池上升起的水霧,特別美麗。

  「……梵音。」精靈王站在溫池裡,手彷彿受了美麗半精靈的蠱惑一樣,慢慢的伸向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如同冬夜中閃亮的星辰一樣美麗。

  「別碰我。」 梵音轉過頭,精靈王的手便停在了半空,「洗乾淨。」

  半精靈冷漠的側臉沒有一絲鬆動,視線移開,不去看精靈王溫柔的墨綠色眼睛。

  「……娃娃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呢。」精靈王輕笑出聲,柔柔的笑容讓人覺得很舒服,梵音卻覺得這笑聲充滿了挑釁。

  「哼……」 梵音輕輕哼了一聲,視線又轉回到他身上,原本梳好的銀色長發放下來,輕亮的發絲柔順的垂下來被水表面的張力阻擋住,安靜的浮在水面上。那銀色在水氣的掩襯中,美麗而動人。

  梵音把自己抱成一團的身體展開,坐在池邊,把白皙的雙腳放入溫暖的池中,抬頭一看發現,現在竟然已經是晚上了,天空中掛著一輪微黃的新月。

  池子周圍沒有特別高大的樹木,只有一些低矮的喬木。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空間的月光特別亮,即使是在這樣新月的晚上,月光依然很明亮。

  梵音看著正在池中正在解衣的精靈王,在藹藹的水氣中,梵音的心也隨著這些開始迷茫起來。

  在月光下的精靈王美麗高貴而神秘。他出生的年代太早太早,遠比太陽和月亮更早。當他在遠東的湖中醒來,便看到美麗的星光,他在這個大陸上是如此古老而強大。他必將在這個大陸上演出一幕幕華麗的歌舞,足以感動最遲鈍的游吟詩人,為他寫下不朽的詩篇。

  可是……這個男人會像忘記那個少女一樣忘了我嗎?當一切激情退去,是否在很久很久以後,在被時間磨礪後的歲月後,彼此遺忘呢?

  彼此遺忘嗎?

  「怎麼了?梵音,」精靈王在水中走進他,銀色的長發在月光下如星光般美麗,長長的流瀉下來,讓人窒息的美麗。

  梵音低垂下眼簾沒有說話,那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在眼瞼上劃出一圈淡淡的陰影。

  「梵音……」精靈王抬頭吻上梵音略涼的唇瓣,即盡溫柔,柔軟的舌尖劃過柔軟的唇,向更深處探索。

  梵音轉頭避開精靈王的吻,沉默著將視線移到別的地方。

  精靈王苦笑著從水裡起來,彎下腰將梵音抱起來,黑色的頭髮劃過手腕,帶來柔順的感覺。穿過灑滿月光的庭院,走進熟悉的臥室。

  精靈王將梵音放在柔軟的床上,然後抱著他躺下來。

  「不擦乾嗎?」

  精靈王笑了笑:「反正會幹的。」

  「……」

  梵音縮在精靈王的懷中,白色的衣服被精靈王身上的水弄濕,一片濕濕的粘在皮膚上。

  「娃娃不開心嗎?」

  「這事換了你,你會開心嗎?」 梵音的聲音悶悶的。

  「我會很生氣,但是現在……」精靈王幾乎從來有用過這樣的口氣說過話,臉上也是開心的笑容,「現在,我很開心……」

  梵音疑惑的看著精靈王,嘴角微微抽搐,為什麼精靈王一上床就變了一個樣子。總覺得那個精

  靈王總是高高在上,無論對正確或者錯誤都是表現出漠然的態度,他溫柔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卻讓人覺得無法和他平等起來。這樣的一個精靈王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樣子。就像作弄人的孩子,露出得逞的笑容。

  「……呃,想遠了……」 梵音自言自語的道。

  「什麼?」精靈王湊近懷裡的半精靈。

  「沒……」 梵音往下蹭去,「嗯,你剛才說你為什麼開心?」

  「我呀……」精靈王低頭下巴蹭著梵音黑色的發絲,「原本覺得我有別的情人,娃娃也不會生氣,不會嫉妒呢……」

  「什麼?嫉妒?我……」 梵音抬起頭,臉上白皙的皮膚透出微紅,「我警告你,你不要亂講……」

  「真好……」精靈王柔柔的聲音打斷梵音,將美麗的半精靈摟住,「我本來以為梵音不在乎我呢……」

  是這樣的嗎……梵音皺起眉頭,將臉窩在精靈王的胸口,「那麼父君以前……愛那個少女嗎,她……很喜歡父君呢。」

  「我以前曾經說過,我忘記了她的樣子,她的名字,可是一見到她我就想起來了……」精靈王的手撫摸著黑色的頭髮,「那個女孩……我們曾經在一起過,那時候我還沒有在瓦貝耐拉定居

  下來,我陪著她走過短暫的一生。」

  梵音默默的聽著,心中卻覺得一口氣堵著,卻始終沒有打斷精靈王的話。

  「我陪著她就像陪著一個朋友,她從一個少女慢慢變著一個垂垂老人。她曾經要求我給他永恆的美貌和無限的壽命。我拒絕不僅是因為我尊重所有種族的生命,也是因為我不希望她淪到和精靈今後的下場。人類無法承擔起亞格的悲傷。」

  「你對她真是好。」梵音扁著嘴。

  「娃娃……我也曾經說過,我對你是喜歡,不是愛。我曾經將它們分的很清楚。我喜歡所有生物,即使是醜陋無禮的矮人我也可以忍受……但是愛卻注定了彼此傷害和彼此佔有,」精靈王的聲音依然溫柔,「現在對你,我擯棄了喜歡。」

  「父君?」

  精靈王的吻落在額頭上,溫暖的唇。

  「正因為這樣我才會傷害了你吧……」

  「你說的是哪一次?」

  「好多次……包括拉蒂在森林的那一次。」

  「……」 梵音抬起頭,黑色的眼睛看著精靈王:「這算是道歉還是以愛為名的狡辯?」

  「都算吧?」精靈王笑起來,墨綠色的眼睛是最動人的顏色,輕易的虜獲人心。

  梵音伸出手,手指輕輕摩挲著精靈王細長的眼角,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而他卻因為時間推移而更加豐富而深厚。

  「你和那個少女……後來怎麼樣了?」

  「有一天她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在她的屋子等了一百年,然後出去找她,她已經死了一百年了,她大概是不想我看到她死的樣子吧,」精靈王幽幽的道,「我找到了她簡陋的墳墓,在她的墓上留下了一束我的頭髮,然後繼續在亞格大陸遊蕩。」

  「噢……怪不得她有你的頭髮呢。」

  「也許是她留下的執念,加上我頭髮的力量,讓她變成了妖魔……直到現在靈魂才能自由。」精靈王的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梵音黑色的長發。

  「噢……」 梵音應了一聲。

  「娃娃……你幹嗎拉我頭髮?」

  「好像你的頭髮很厲害……」

  「……不是的。」

  梵音手裡揣著一縷銀色的頭髮,疑惑的看著精靈王。

  「我的頭髮雖然有力量,卻無法讓她變成妖怪……」精靈王嘆著氣,看著緊揣著自己頭髮的半精靈道,「這是她自己強烈的執念而已,經過幾千、幾萬年的信念,加上我的頭髮,讓她成了妖怪,而她的靈魂也就這樣束縛到現在。」

  「……噢,」半精靈悻悻的放開手中的銀發,「要這麼久啊……」

  「難道你想變妖魔?」

  「不是……」 梵音伸手摟住精靈王的脖子,「我只是覺得她這樣……很不容易。」

  「是啊……」精靈王親了親梵音的額頭,「她能笑著離開,真好。」

  那個少女曾經丰姿綽約,曾經心思純真,也曾經在黑暗中哭泣和掙扎,靈魂受盡煎熬和磨難,但是靈魂總算是自由的離開,離開了亞格。

  「弦……我喜歡你,能夠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精靈王轉過頭,在撒滿月光的庭院裡,所有的花都低垂著,等著第二天的陽光下再次綻放。夜風微涼,送來瓦貝耐拉樹海的氣息。一個少女站在庭院裡羞澀的微笑。

  沒有難過悲傷、沒有遺憾不甘,一如那些失去的純真,在夜空下閃爍著人類純真的美好。

  「父君?」 梵音疑惑的拉了拉精靈王,不明白精靈王為什麼忽然轉頭看向房間外面,外面明明什麼也沒有啊。

  「沒什麼……」精靈王轉過頭,輕輕吻上梵音的額頭,「我曾經說過,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可是……我愛你,今天比昨天更愛,明天比今天更愛,即使亞格消失,我也要和你一起,即使是悲傷和傷害也要和你一起……」

  「父君……」 梵音乖順的躺在精靈王的懷中,「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吧……」

  「也許吧……」

  也許,全世界的精靈都被他騙了吧?

  也許他並不溫柔,也不慈悲,也許他並不像神一樣平等的對待所有人,帶著悲天憫人的心,也許真的如他所說,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精靈,只不過活的太久,太寂寞了而已。

  番六 十年

  在亞格大陸上,有那麼一個光榮而高尚的職業——騎士。你難以想像,一個男人得到騎士頭銜是多麼多麼的困難。游吟詩人曾經用了那麼多詩篇去讚美騎士,甚至還形成了一種流傳在亞格大陸上,所有種族敬佩的——騎士精神。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精神,誠實,公正。

  是的,騎士精神。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騎士,我當然知道他為了這份榮耀付出了多少代價,包括他的生命和我們。

  他曾經是一名光榮的騎士,可是他卻因為得罪了國王而被流放了。被流放的騎士,多麼尷尬的身份,沒有收入,沒有尊敬,我們在亞格上流浪。在森林裡過夜是家常便飯,母親在旅途中已經死去,只剩下我和姐姐跟著父親。

  我的姐姐非常漂亮,漂亮而令我害怕,可是父親似乎沒有發現,他依然平等的對待我們。

  我們的父親,最後當然也死了。他是個正直而勇敢的人,我一直以他為豪,其實,越是這樣的人死的越快吧?我不禁這樣想。

  父親會死,是因為他救了一位公爵,我知道父親在救他的時候並不因為那個人是貴族,我想如果這是一個農夫,他也依然會這樣做。

  父親和妖魔戰鬥的時候,我想去幫助父親,可是姐姐緊緊的拉住我,她藍色的眼睛裡充滿著什麼,我不懂,我只知道,父親在我面前死去了。

  I will be kind to the weak.

  I will be brave and against the strong.

  I will fight the all who do wrong.

  I will fight for those who cannot fight.

  I will help those who call me for help.

  I will harm no woman.

  I will help my brother knight.

  I will be true to my friends.

  I will be faithful in love.

  每次在路過皇宮中的接見室,我經常會聽到這樣宣言,那時候我會想起我的父親。我有時候會感謝姐姐,我感謝她那時候把我拉住,沒有上去自不量力的和妖魔戰鬥。

  那個公爵原來是浮洛格公國的主人,在野外打獵時被妖魔追捕,僕從被妖魔殺死,最後遇到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雖然沒有如傳說中的騎士那樣打敗妖魔,卻為那些公爵的僕人營救行動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可以說我的父親用他的生命救了他一命。

  於是,理所當然的他收養了我們這兩個遺孤。我和姐姐從兩個平凡的旅行者變成了高高在上的

  公主,浮洛格公國的公主。

  身上是漂亮衣服,頭髮被仔細的挽起,高價的珠寶閃閃發亮,周圍是優雅的說話聲,高跟鞋走過光潔的大理石,發出寂寞的聲音。我走過一層美麗的圓門,在一幅幅肖像畫前走過。我現在不用再擔心明天的食物,也不用在黑暗的的森林裡依靠著父親瑟瑟發抖。

  浮洛格公國是個非常小的國家,就在瓦貝耐拉森林旁邊,雖然富足,不過軍事力量很差。

  「應該要找一個強大的盟友啊……」公爵這樣說著。

  於是有人告訴他欽國正在選妃,於是公爵決定要在眾多的女兒中挑選一個送過去。

  「必須要送一個過去啊,旁邊的瑞國正在打我國的主意呢。」公爵苦惱的說著,對他來說,送去的這個人必須身份尊貴,不能太蠢也不能太精明,要美麗要動人。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姐姐擋在我面前:「不,公爵讓我去吧!」

  去一個陌生的國家,作為一個供品。

  公爵笑起來:「不,親愛的,讓拉蒂去吧,如果他成功,她會得到最好的待遇。」

  「不,太危險了,讓我去吧!」姐姐拉著我,哭著請求公爵。

  「不行不行,你——我捨不得。」公爵搖搖頭,「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能讓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驚訝的看著姐姐,卻只看到她顫抖的背影。

  忽然我有種頭暈的感覺,父親以前說的非常對。他告訴我,沒有任何王家是干淨的。

  雖然清楚明白,可是我們卻依然依靠著他們,就像那些可恥的寄生者。

  「就拉蒂吧。」公爵下了決心。

  我忽然上前:「請等一下,我去欽國,請放了我姐姐。」

  「噢?」公爵眯起眼睛:「不行噢,你沒有條件跟我這樣說。」

  「我保國家十年平安可以嗎?」

  「你——不要搞錯了,」公爵笑起來,「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把你送過去,欽國在中亞是很強大的國家,這次會有數百個公主來爭奪一個位置,你能辦得到嗎?」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可以。」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讓人害怕,我想起那些妖魔的笑,後來他就帶著我姐姐走了。我對他們說再見,可是他們似乎沒有聽見。

  他到底是答應了,或者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我願父親的靈魂保佑我。

  我國旁邊的瑞國非常想吞併我國,原本是我隨從的人,卻變成了要殺我的人。

  可是事情總是在忽然變糟糕的時候又變好了。我進入了精靈王的森林,瓦貝耐拉樹海。

  月白先生是個很柔和的人,他對待我就像妹妹一樣,我很感激他。在瓦貝耐拉的這段時間應該是我這輩子最焦急等待的時間。雖然月白先生對我說可以令我一下子到那裡,噢……並非是對月白先生的不信任,只是我太焦急了,無論是姐姐,還是那些上稅著的人民,我覺得如果我錯過這次機會,我是一定一定會後悔的。

  我懷著無比焦急的心情度過了一天又一天,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自然也不會忘記那個給予我傷口的人——半精靈梵音。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那麼表裡不一的人。

  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那麼毫不猶豫的殺人,和騎士精神完全背離的人,他應該被神唾棄。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如果神唾棄每個沒有到達騎士準則的人,那麼亞格的人口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我雖然覺得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可是他在月白面前完全不是這樣。他天真的表情加上他美麗的外貌,真讓人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我不相信沒有人看穿他的本質,因為他並沒有刻意隱瞞,但是無論是月白還是精靈王,對他都表現出了令人無法想像的寬容和縱容。

  尤其是這個森林的主人,對精靈來說像神一樣的王。精靈王和他在一起,兩個人根本就不像父子,簡直就像情人。難道沒有人看出來嗎?精靈據說是這個大陸上最美好最善良的種族,他們有著超越任何種族的完美,難道就會容忍這樣一個人在他們中間嗎。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比少女更加白皙美麗的皮膚,和精靈一樣動聽的聲音,讓所有人傾倒的笑容……這些都讓我感到害怕。我仍然記得他殺人時候的樣子,美麗而殘忍。

  有一天,他來找我,他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沒睡好。他告訴我,他可以帶我離開,雖然我很怕他,但是我卻更怕救不了姐姐。我每次想到我在這裡多呆一天,姐姐就要多一天煎熬,我就恨不得立刻到欽國。

  他帶我走出森林,走進沙漠。我對他的看法改變很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是一個很體貼的人。也許……是我看錯他了。

  他的性格就像瓦貝耐拉古老大樹的樹根,縱橫交錯,讓人分不清楚。也許這樣比喻很對,沒有人的性格可以用幾個詞來概括,人生與人的性格必然有著某種聯繫,而性格又必然複雜。迷人的性格,這樣的說法或許更貼切。

  我發現我喜歡看他笑,無論是純真還是殘忍,他的笑總是有著吸引人的魔力。

  他一遍一遍的問我,是否會放棄。我當然無法放棄,我們就這樣堅持著走完沙漠。

  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我竟然有這麼堅忍的性格。

  無論惹了怎麼樣的麻煩,他從來不怪我,我忽然覺得,除了表面性格外,他和父親居然也有相似的地方。我甚至幻想著,也許,他的內在,大約是個騎士吧。

  「亡地」沙漠的行走,既讓我害怕又讓我不捨,有時候我懷疑自己,能堅持走完是因為自己的信仰還是有他的陪伴,旅行就這樣在我的猜疑中結束了。

  到了欽國也發生了讓我驚訝的事情。我們救的那個男人居然是國王,而因為這次奇遇,我竟然什麼力氣也沒花費,成為了皇后。

  「我不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而是我覺得這樣的國家需要你這樣一個皇后。堅忍的品質,善良的品德,勇敢的行為,我想一個騎士不過如此。你從『亡地』跋涉而來,就說明了這個問題。」

  國王是這樣告訴我的,我也知道他喜歡梵音。

  我不嫉妒,我想這是應該的,喜歡這樣的事情是自然而然的……

  我只是要守著十年……

  我們曾經並肩行走

  在古老的沙礫王國

  每當寒冷寂靜的夜

  星光和鈴聲伴隨我們

  你優雅的聲音靜靜流淌在過去

  永遠永遠

  都不要忘記

  風和沙漠

  還有湛藍天空的悲哀

  在旅行結束的那個早上

  只那麼一次回望

  沙漠上的我們便離開了

  指尖和指尖相觸

  瞬間

  就能微笑並幸福吧

  永遠永遠

  都不要忘記

  風和沙漠

  還有湛藍天空的悲哀

  讓我們互相懷念

  讓我們互相鼓勵

  並且微笑著

  結束旅行

  第四十六章

  亞格大陸的中部是瓦貝耐拉樹海,那裡被人們稱為精靈王的森林。在各個種族中都有關於樹海這樣那樣,圍繞著神秘而強大的精靈王的傳說。有浪漫忠貞的愛情傳說,也有關於在與黑暗之神戰爭中產生的英雄傳說。即使是那些畏懼陽光的黑暗居民,也毫不吝嗇他們對精靈王的讚美。

  雖然在傳說中,除了精靈本身外,幾乎沒有別的種族的人能進入精靈王的森林,可是還是有了許多關於精靈王美貌的描述,大多來自精靈自己的詩歌或者一些游吟詩人的詩中。無數的游吟詩人一直重複唱著:

  神根據自己的樣子創造了古老的精靈,其中最美麗的是精靈王。神用美麗的銀色月光為他編織成銀色的長發,用自己的血肉做成他的血肉,用世界上最生機勃勃的綠色浸染他美麗的眼睛。神還用九棵樹下最乾淨的泉水做成他溫和的血液,還有還有,神用世界上最貴重最美麗的寶石加上祝福,做成了精靈王善良溫柔的心。

  在很久以前,據說人類曾和精靈居住在一起,後來精靈因為忍受不了人類的嫉妒和猜疑而離開了城市。他們來到了森林裡,並且開始建立起自己的家園……這些事在許多種族的敘事詩中都有提起。

  瓦貝耐拉樹海的季節似乎永遠是春天,也基本上不下雨。當然這些都得看精靈王的想法,因為是他的力量支撐著這個精靈們所居住的空間。

  精靈國度裡花朵綻放,然後停留在最美麗的樣子。石楠草縱橫生長在泥土裡,周圍開放著銀蓮花。樹上是蘋果花和櫻桃花,旁邊結著豌豆和芸豆。各種鳥兒和昆蟲發出輕微的喧鬧,為這個美麗的精靈王國增加不少生氣。

  在精靈王簾幔低垂的房間裡。銀發精靈王看著床上美麗的半精靈。半精靈正在熟睡,長長的睫毛緊合著,美麗的側臉上散著幾縷黑色的發絲,襯托著他白皙而健康的皮膚,薄薄的被子蓋到他的腋下,露出他的手臂。儘管精靈王承認這個半精靈性格任性又殘忍,可是此刻的半精靈熟睡的臉龐惹人憐惜,他側弓的身體,蜷起來,像一個新生而無助的嬰兒。

  精靈王柔軟的指尖輕輕輕輕摩挲著半精靈美麗的臉頰,描繪著他側臉誘人的線條,然後……

  「啊,好痛!」半精靈因忽然到來的疼痛而幾乎跳起來,「幹嗎拉我臉!」

  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笑著看著他:「娃娃,我只是想你快點醒來而已。」

  梵音不滿的扁扁嘴重新躺下,拿被子矇住自己,從被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父君……我好困,讓我再睡一會……」

  感覺精靈王沒再發出聲音,而是溫柔的幫自己被子蓋好,半精靈再次陷入了沉睡,連精靈王出門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當梵音下午醒來的時候,並沒有在房間裡看到精靈王。

  梵音揉了揉眼睛,然後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仍舊不起來。

  「好無聊噢……這裡又沒有電視,又沒有電腦……」梵音把頭枕在柔軟的靠墊上,黑色的發絲柔順的蜿蜒。

  伸起手,把手放在自己的面前看著。白皙而修長的手指,骨節也不分明。手指上面沒有因為勞動而起的老繭,皮膚光滑而年輕。修的整齊,泛著亞光的指甲下面是透著櫻花般健康的粉紅色,這樣的手竟然連自己都覺得美麗。

  真不可思議,越來越習慣這個身體了。二十一世紀的事情好像是很遠很遠的事情了。那些林立的大樓,那些被圈起來的,修的整整齊齊的花木,那些複雜而深入的感情,遙遠的像一個夢。

  其實,我只是在瓦貝耐拉的午後做了一個夢吧。一個關於21世紀的憎恨和絕望的夢吧……

  那些無可奈何無法選擇的選擇,那些不想面對又非要面對的人,那些為了自己的慾望而毀掉的善良同情……一切一切其實都是夢吧——而這些噩夢都會在醒來的時候看到精靈王而消散吧。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溫柔而安定,一定可以把那些可怕的夢境全部驅逐吧?

  「啊,對了。」 梵音從床上坐起來,「去那個房間看一下……」

  據說精靈王有一個秘密的房間,裡面堆滿了世界上珍貴稀有的珍寶。

  其實只是精靈王堆放雜物的房間而已,倒不是精靈王喜歡蒐集什麼寶貝,而是別人送的或者自己無意得到的。

  這些珍貴的物品大概可以被人們稱為財寶。精靈王曾說過,財寶堆放在一起就會吸引不好的東西。所以精靈王在房間里布置下了結界,雖然梵音還沒有正式被賜予精靈王家族的姓氏,但是梵音還是能進入被結界保護起來的房間。

  「還是那麼珠光寶氣啊。」 梵音走進房間,一邊看著一邊自言自語。在梵音小的時候曾經來過這個房間一次,那次從這裡拿走了一把漂亮的弓,至今還帶在身上。

  隔了幾十年進來這個房間的東西好像沒有增加,角落裡,櫃子上都是一些奇怪的東西。梵音在房間裡走了一圈,來到書架上,選了一本書然後走到房間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來。

  陽光溫和的透過白色的紗簾,梵音躺在沙發上覺得很舒服,無意識的翻著這本書。想著下午的時間就用這本書來打發好了,才看了一會,睡意竟然這樣席捲而來。

  「啊!」忽然驚醒,梵音發現自己身上都是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激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醒了過來。

  看看窗外,依然是燦爛的陽光,白色的紗簾在微風中輕輕起伏。

  「我才睡了一會嗎……」 梵音揉揉太陽穴,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全身痠痛。

  「梵音……你睡了一天了。」

  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指尖在留在額頭上,梵音整個人都楞住了,直覺中絕對不會出現的聲音。

  「梵音?」

  緩緩的回過頭,褐色,不應該說是淡紅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英挺的五官,還有他意大利貴族珍貴的血統。

  「祈……?」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乾澀,仔細看看房間——的確是祈的臥室。從尼泊爾買來的乾花牆紙,歷史悠久的木製落地鐘,線條簡潔的銀製茶具,隨意掛在椅背上的格子襯衫。

  「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祈連忙坐到旁邊,將梵音摟到懷裡,「你果然是生病了……」說著另一隻手去拿床頭的電話。

  「不要……」 梵音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低著頭道,「我只是睡的久了……」

  「梵音?」祈擔心的看著他,黑色的頭髮柔順的流瀉下來,美麗的側臉卻是異常蒼白。他握住梵音的手,安靜的看著他。

  「……還是叫醫生吧,」 梵音忽然道,嘴唇顯現出不健康的蒼白,「怎麼辦,祈……我好像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沒什麼事,身體也很好,可能就是睡多了,從夢中驚醒就是這樣的。以後睡覺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他。恩……另外,可能是間歇性失記憶……沒關係的,不用著急,慢慢的會想起來的。」

  連找了幾個醫生,都是這樣說。

  晚上的時候,祈摟著梵音在床上,手指劃過冰涼的黑髮,卻是那樣流連不去。

  「今天沒去公司沒有關係嗎?」 梵音在祈懷裡問,「公司裡應該有很多事吧?」

  「沒關係,」祈道,「有其他董事在,我已經請了幾天假了。」

  「嗯……」 梵音的頭枕在祈的肩窩,聞到淡淡的古龍香水。

  「別擔心,會想起來的。」祈的聲音很溫柔,對梵音來說,卻有種莫名的安定作用,好像以前有過這樣的感覺……梵音抬起頭看著祈,正遇上祈的目光。

  腦海中忽然出現祈少年時的樣子,白皙纖弱的少年身體,紅色的短髮被風輕輕帶起,他皮膚很白,甚至帶著點病態的蒼白,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張揚而狡猾的笑容。一雙紅色的眼睛如同美麗的紅色寶石,緊緊抓住人的視線。

  祈?這個人是祈嗎?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梵音?」

  就像處理過的鏡頭,眼前的事物一下子清晰了起來,祈關切的看著自己。

  「別擔心,如果是些不好的事情的話,忘記了不是更好嗎?」祈柔和的聲音,然後他的吻落下來,柔軟的觸覺。

  「我……我困了,我想睡了。」 梵音忽然道,祈點了點頭,摟著梵音睡下,關了燈。

  第四十七章

  一定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不是不好的事情,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那是非常重要的,為什麼會忘記呢……

  白色的睡衣,略凌亂的頭髮,米色的拖鞋,嘴裡叼著一片土司,手裡拿著報紙。這就是著名公司董事長的打扮。

  「啊,一個貴族怎麼總是這付樣子?」 梵音靠在床上笑著看著祈。

  「別取笑我了,我就算是貴族,也是個沒落的。」祈笑了笑,將餐盤放在桌子上,「起來吃還是在床上吃?」

  「我起來吃。」 梵音坐到桌子旁邊,牛排特有的肉香混合著黑胡椒辛辣味,「好久沒吃肉了呢——早上就吃這個嗎?」

  「你不是喜歡這個嗎?你的身體看起來不太好,多吃點肉吧。」祈忽然疑惑起來,「嗯?怎麼說好久沒吃肉了——你呀,不是天天吃肉的嗎?」祈笑著道,幫梵音把盤裡的牛肉切成小塊,  「來,吃吧。」

  「啊……恩。」 梵音不自然的笑了笑,肉汁到嘴裡的味道那麼真實,那種感覺好像有幾年沒有吃過肉了。想到這裡梵音笑了笑,怎麼可能呢,那不是要自己命了,再說自己一直住在紐約這樣的大城市裡,怎麼可能那麼久沒吃到肉呢。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啊,是哪裡呢……

  這個世界幾乎沒有變,每天的生活也是如此。

  早上的報紙按時送到,世界的哪裡哪裡發生什麼事,全都一目瞭然,所有的呈現一個透明狀態。向外望去,鋼筋水泥般的森林,雖然住在高層,卻有一種隨時被淹沒的感覺……  

  好像什麼時候,自己身體輕盈,曾經可以輕易的躍起,享受清風拂面。

  忘記了是在哪裡,那裡是一片蔥鬱的綠色,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軟軟的感覺,那裡是動物的天堂。灰色的云雀、漂亮的紅色、灰色和白色的燕雀、翎毛上斑斑點點的紫翅椋鳥和嫩綠色的山雀……那裡是什麼地方呢,湛藍的天空,新鮮的空氣,永不死亡的森林……那個地方美麗的就像童話,無論是靜謐的林間小道還是柔軟的草地,無論是高大巍峨的白色宮殿還是象徵無限生命的白色象牙高塔……

  走上大理石做成的高大台階,白色的柱子上纏繞著爬藤和捲鬚蔓,他們緊貼著柱子散開,看上去讓人很舒服。還有一個人,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那個地方叫什麼呢……我把它的名字遺忘在哪裡了呢……

  「梵音?」祈一下班立刻回到家裡,房間裡沒有他的身影,「出去了嗎?」  

  「祈……」

  祈轉過身,發現梵音就在他的身後,卻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他的身體居然有種淡淡的柔光。

  他看向房間的另一個地方,可是卻完全沒有聚焦:「對不起,祈,我要走了,夢……好像要醒了。」

  「去哪裡?」祈伸手一拉,卻發現自己的手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試了幾次仍然是這樣。祈驚訝的往後退了一步。

  「吶……我要回去了。」 梵音輕聲的說。

  「回去?去哪裡?」祈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沒有地方好回去,留在這裡吧,和以前一樣!」  

  「祈……他來接我了,我要回森林裡去了,」 梵音笑了起,輕輕走近祈,踮起腳摟住祈的脖子,「祈……我有真正喜歡的人了,所以……對不起,我要忘了你。」

  「……是嗎……那就好了。」

  如果能夠幸福就好了,原本已經死去的梵音忽然一天出現在了自己家裡,而且看上去還失去了記憶。原本事情就該這樣有個結局,死的人竟然沒有死,然後就好了吧,就有幸福了吧,可是……  梵音的身體在漫漫變淡,直到透明不見。

  原本還想責怪祈,可是看到祈快要哭出來,卻還是笑著的表情……算了吧,那就原諒祈的知情不報吧。

  「梵音?」

  「嗯……父君?」 梵音張開黑色的眼睛,馬上看到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  

  「該起來了。」精靈王輕聲說,低頭吻了梵音的額頭。

  「嗯……」 梵音坐起身子,發現自己還是在堆放珍寶的房間,原來在沙發上睡著了,手邊還抱著那本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

  「怎麼在儲藏室裡就睡著了?」精靈王站起來彎腰將梵音從沙發上抱起來,「已經晚上了呢。」  

  「是嗎……」 梵音看了看窗外的確如此,「我剛才做了個夢呢。」

  「怎麼樣的夢?」

  「………「

  「梵音?」 精靈王低頭看懷中美麗的半精靈,發現他又沉沉睡去。

  精靈王抱著他走出房間,巨大的橡木門輕輕的身後關上。

  「我的寶貝怎麼今天怎麼困……難道是因為雨季就要來了嗎?」精靈王優美的聲音輕輕的喃喃著,瓦貝耐拉月色溫柔,今天有二十一世紀殺手頭銜的梵音在精靈王的懷中依然安然入睡。  

  瓦貝耐拉每一百年有一次雨季,上次雨季的時候梵音還未出生。淅瀝淅瀝的小雨斷斷續續的下著,這個時候梵音才會覺得瓦貝耐拉有些真實味道,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氣息,雨後的陽光有些柔弱,卻意外的讓人覺得舒服。

  精靈王的房間裡,在外沿鋪了條毛毯,梵音坐在上面看著外面的小雨。

  今年在瓦貝耐拉是第幾個年頭呢……

  「娃娃,這雨有那麼好看嗎?」

  「……因為很少見啊。」

  精靈王在梵音身邊坐下來,「因為少見所以美麗嗎?這可是人類的論調呀。」  

  梵音扁扁嘴,拉開精靈王的手,蹭進精靈王的懷抱,彷彿嗅到樹海潮濕的氣味。其實現在是在和一棵樹談戀愛吧?——忽然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梵音沮喪起來。

  「看起來很沮喪呢?」精靈王伸手抬起梵音的下巴,低下溫柔的親吻著梵音柔軟的唇。  

  眼前落下幾縷白色的銀發,後面是被雨打濕的庭院。梵音緩緩的閉上眼睛,把手環住精靈王的後背,身體更加貼近精靈王。

  梵音從來不覺得精靈王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在別人看來也許他是精靈族中仁慈而充滿智慧的王者,但是在梵音看來他只是個佔有慾強,卻極其溫柔的情人。

  口腔裡也是他的味道,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的深入探索,牙齒、上齦、下齦、腮壁,每個地方都不曾放過,甚至讓梵音有缺氧的錯覺。

  真是不可思議,即使是上輩子也沒想過會和自己的父親發生這種事情,雖然這個只是養父。  如果非要為這段感情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這樣的甜言蜜語放在精靈身上,好像是十分惡劣的說辭吧。

  精靈的身體不會生病,但是身為半精靈的梵音卻有可能會生病。所以精靈王不太願意梵音在雨天外出,但是一直在房間裡看書***對梵音來說,也不見得是多麼有趣的事情。  

  忽然想起來,月白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梵音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剛下過雨,厚厚的云層中灑出淡淡的陽光,於是梵音決定去拜訪他在瓦貝耐拉唯一的朋友。

  因為經常下雨的關係,地上變的很泥濘,不過這並不影響精靈的行動。精靈身體輕盈,對他們來說,地球引力似乎沒什麼作用,大氣壓力也是如此,地上根本沒有腳印。

  梵音從家裡走出來,直接來到月白家的後面,那裡二樓上一個突起的陽台便是月白的房間。  

  忽然拜訪不太禮貌吧,這個念頭也就在梵音腦海中轉了一下,然後輕輕躍上了月白房間的陽台。  

  像貓一樣渺無聲息的著地,梵音向房間內看。由於沒有陽光的關係,房間內顯得有些暗。  

  但是房間內的東西卻一目瞭然,月白似乎正在床上睡覺,淡金色的長發隨著柔軟的枕頭和被縟起伏,然後柔順的垂在床側。

  梵音帶著惡作劇的動機,輕輕走進房間。月白的房間也很漂亮,木製的地板上鋪著柔軟的絨毯。  月白的床是古老的橡木床,四個支柱撐起漂亮而厚重的床幔,月白的身體陷入柔軟的被縟中。  

  他似乎睡的不安穩,眉頭輕輕的皺起。是天氣的關係嗎?梵音疑惑的這樣想著。  

  但是精靈們似乎都喜歡裸睡,月白睡覺居然也不穿衣服。

  可是……梵音的眼睛移到月白裸露的後背是卻嚇了一跳。

  在月白白皙的背上,有一條猙獰的黑色傷口,從月白的左肩膀上一直劃到右側的腰際,最寬的地方大約有十五公分或者更多。傷口基本呈條狀,邊緣是極不規則的鋸齒狀,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利器造成的,幾乎把月白的背分成兩半。

  梵音走近床上,傷口似乎很深,卻呈怪異的黑色,不像疤痕也不像文身。梵音看了半天還是沒搞懂,月白不像愛「打架」的人,而且精靈的身體復原能力很強,一般的傷口幾天就會消失,根本不會留下痕跡。

  是什麼時候弄的呢……為什麼受這麼重的傷,都不曾提起過呢?

  梵音的手慢慢撫上那條猙獰的疤痕,冷不防手腕被月白抓住。

  月白藍色的眼睛卻是和平常不一樣的犀利,眼睛裡早沒有一點睡意。

  「你怎麼在這裡?」

  第四十八章

  「……痛……」手腕被月白握住,纖細的手因為血流不通而青筋微突。梵音另一隻手想去掰開月白的手,卻沒有成功。

  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月白,原來柔和的月白竟然也有這麼凌厲的眼神。好吧,雖然偷偷跑進他家是自己錯在先,但是不用這樣翻臉吧……

  「梵音……」月白拉過梵音,梵音被拉上床。雖然是柔軟的床,但是月白也並未留情,梵音還是覺得內臟有些翻騰。隨即,月白又壓在梵音身上,沒想到平常看似纖細的月白,竟然也這麼重……(為什麼我要說「也」……)

  「月白……?」 梵音忍住手腕的疼痛,皺眉看著月白。

  「你看到了我背後的傷口?」月白的聲音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慄,由於天氣暗的關係,月白金色的長發讓他俊美的臉隱在大塊的陰影中。梵音忽然冒出奇怪的想法,這個人其實只是披著月白外表的陌生人吧。印象中的月白,聲音雖然不是富有感情,也從來不會讓人害怕。態度雖然冷淡,但那也只是他性格所致。

  這種情況下只能……

  裝傻……

  「月、月白……」 梵音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另一隻手攀上月白的脖子:「痛……月白……放開我……」

  美麗的半精靈這招對付月白似乎每次都很管用。月白果然慢慢放開了梵音的手腕,手腕獲得解放的梵音伸手想推開月白,卻沒能推動。

  「你到底是怎麼了?」 梵音的伸出的手指落在月白堅毅的下巴,指尖輕輕按著他的下巴:「我從來不知道月白是這樣粗魯的男人呢。」

  月白伸手抓住了梵音的手,卻沒有用力,只是輕輕握住:「弄疼你了嗎?」  

  梵音委屈的點了點頭,「你看……月白剛才怎麼了?」 梵音伸出白皙的手腕上,深深的留下了  月白的指痕,玫瑰般豔麗的顏色被珍珠般的皮膚襯托的更加迷人,月白的指尖在上面輕輕劃過,流連不去。

  因為身上的重量,梵音輕輕扭動身體代表自己無聲的抗議,長長的黑色髮絲在白色的床單上如蛇一般妖嬈蜿蜒。

  「對不起。」月白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從梵音身上退開,翻身躺在旁邊。  

  幸好月白只是上半身沒穿衣服……咦,為什麼我要說幸好?

  梵音從床上坐起來,盯了月白半天,發現月白已經基本無害。

  「怎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月白皺皺眉頭看著有些警惕的梵音。  

  「那你也弄痛我了……」 梵音扁扁嘴,抬起手給月白看,「你想把我的手腕折斷嗎?」  

  「……對不起。」月白輕輕握住梵音的手,探過身低下頭,唇輕輕吻在梵音的手腕上。梵音感覺到月白溫潤的舌尖在手腕上緩慢游移,帶來酥麻的感覺。

  月白抬起頭來,漂亮的藍色眼睛笑著看著梵音:「這算是道歉。」

  和平常一模一樣的笑容,梵音不禁把心中原本的疑惑消去,坐到月白身邊笑道:「這怎麼就算道歉了,不夠噢。」轉身伸手攀上月白的脖子。

  「那你想怎麼樣?」月白挑了挑眉,伸手摟住梵音,讓梵音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梵音靠在月白的肩膀上:「吶……月白,你身後那條疤痕是怎麼回事?」  

  「……啊,下雨了。」月白忽然轉頭道。

  「我不是三歲的孩子,這招轉移話題對我沒有用。」 梵音皺皺鼻子,表示抗議。  

  月白苦笑著說:「我沒有轉移話題啊,這傷痕是我上次去南部的時候不小心受的傷。現在快要痊癒了,瓦貝耐拉下雨的時候,精靈王的結界力量會減退,所以傷口才會這樣。」  

  「真的嗎?」 梵音狐疑的看著月白,「真的馬上就痊癒了嗎,你那次受了很重的傷嗎?」  

  「有一點……」月白對著梵音微微一笑,「不用擔心。」

  梵音皺著眉沒有說話,月白道:「那麼今天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父君父君。」 梵音從花園外面高大的大樹跳下來,精靈王正好要進房間。夜間的庭院在雨季中顯得有些灰暗。

  「怎麼了?」精靈王轉過身,梵音親暱的抱住精靈王的手臂,把精靈王拉進房間。  

  精靈王從櫃子裡拿出柔軟的毛巾,「不知道躲雨嗎?」

  梵音扁了扁嘴,纖長的手指挑起額前濕漉漉的黑色長發:「我從來都沒生過病,為什麼還要躲雨。」

  精靈王把梵音的衣服脫掉,把他趕到床上去,拿了毛巾,坐在他旁邊給他擦頭髮。  

  「你的身體只是比一般的人類好一點而已,再說你身上有人類的血統,不見得不會生病。」  

  「父君好過分啦,」 梵音蹭到精靈王懷裡,濕濕的頭髮靠在精靈的胸膛上,「你不覺得這樣說,會傷害我的自尊嗎?」

  精靈王笑起來:「你的自尊就不在這麼些地方。」

  「哼,」 梵音轉過頭道:「瓦貝耐拉每百年一次的雨季是結界力量最弱的時候嗎?」  

  「怎麼忽然這麼問?」精靈王拿起薄被披在梵音赤裸的身體上,「要喝點熱牛奶嗎?」  

  「不要……」 梵音道,「我只是想知道嗎?」

  「啊,啊,是這樣的,」精靈王一邊應著一邊擦著梵音黑色長發的發尾。  

  「噢……」 梵音點了點頭,「對了,上次你不是去預言之塔了嗎?」

  「嗯。」

  「有預言出什麼東西嗎?」

  「……沒有。」

  「真的嗎?」

  「假的。」

  「喂,」 梵音把自己的頭髮握在手裡,不給精靈王擦,「我在認真跟父君商量事情啊。」  

  「好好,」精靈王的指尖輕輕按住梵音的唇,「那麼你來聽我說,好嗎?」  

  梵音點點頭表示同意。

  「預言的力量並不是很強,而且阿爾吉瑪(掌管祭祀與預言的家族),由於今年星星的力量減弱,並沒有預言出什麼東西來。」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預言失敗了。」精靈王笑了笑,讓梵音躺在床上,「這樣可以了嗎?」  

  「噢……」 梵音眨眨眼睛,「沒有預言的話要緊嗎?」

  「所以,等雨季過去……」精靈王轉頭看著庭院裡的雨絲,「我們出去找一位朋友吧……」  

  「要出去嗎?」

  「嗯……這次的預言很重要呢……」精靈王回頭的時候發現,梵音已經閉上了眼睛,黑色的睫毛下是一圈可愛的陰影。

  精靈王從床上站起來,走出房間,沿著鋪著大理石的長廊走出宅邸。周圍的植物因為雨季的來臨而顯得生機勃勃,夜間卻為這一片蔥鬱掩上一層灰暗。

  精靈王的身上全然沒有一絲水,儘管天空正在下著小雨。精靈王在英靈殿門口停下來,白色的高大柱子也蒙上了一層陰影。這樣的雨季,容易加快一些東西的腐爛呢,精靈王忽然這樣想著。  

  英靈殿的樣子從來沒有改變過,這裡也是精靈王為了收留不願轉生的精靈而建起來的地方。  

  巨大的英靈殿上空曠寂靜,無數柱子撐起如宇宙星海一般的殿頂。如黑夜一般的頂上閃爍著像星星一樣美麗的精靈靈魂。

  精靈王慢慢走在主道上,忽然輕聲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看著我……即使這樣,我也有無法放棄的事情。」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述說,優雅的精靈王走到王座的台階下。

  那裡放著一個高台,上面放著一個柔軟的墊子,墊子中間深深的凹下去,那是一個如人類頭顱一般大的眼珠。

  「不行……還是不足以支撐整個空間,還缺少一樣東西呢……」精靈王輕聲的嘆息,似乎連的如星星一般的精靈靈魂們也發出一樣的嘆息。

  在這個百年一次的雨季來臨前,族中重要的預言沒有成功,也似乎預告著一些事情的萌芽。  

  第四十九章 

  將近一個月的雨季還沒有結束,梵音開始有點無聊了。他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興致勃勃的看著細雨,也不會坐在房間裡觀賞雨中被雨打濕的庭院,也失去了在細雨中漫步的詩情畫意。  這個月陪伴他的是精靈王動人的豎琴聲以及各種各樣的書籍,但是對精靈來說,最拿手詩歌的創作,梵音還是一竅不通。

  現在梵音開始明白,為什麼精靈特別喜歡音樂和詩歌,大概是他們在漫長的歲月中,除了這些便無事可幹。精靈王自然不認同這樣的話,可是他也舍不得反駁梵音好不容易想出來的結論,於是只是笑著走開了。

  一百年一次的雨季,似乎代表著瓦貝耐拉的一個輪迴。許多新的生命在雨季中誕生,新的樹木、花朵、動物們。雖然精靈們習慣將一週定義為五百年,可是對別的生物來說,五百年太長。  

  「父君……我好像從來沒有過過生日啊……」 梵音不滿的拉著精靈王的手,踮起腳撒嬌一樣的親吻精靈王堅毅的下巴。

  精靈王笑著將梵音摟在懷裡:「什麼是生日?」

  「出生的日子,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慶祝的。」

  「是嗎?」美麗的精靈王若有所思的偏了偏頭,「這是人類的習慣呢。」  

  「……不好嗎?」 梵音拉了拉精靈王銀色的頭髮,「生日呢……」

  「人類的生命短暫,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失去的歲月……」精靈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生命才顯得彌足珍貴。」

  「是嗎……」 梵音扁扁嘴,「然後呢?」

  「說起來……梵音好像馬上就要舉行成人儀式了呢,」精靈王若有所思的說道,「嗯,馬上可以有自己的靈魂了呢。」

  「現在沒有嗎?」

  「只是不完整……」精靈王親了親梵音,「過幾天月白的成人儀式就要舉行了,要去嗎?」  

  「父君主持的嗎?」

  「不是,是利亞頓家族的長老主持的,我們可以去觀禮。」

  「噢……」 梵音把頭靠在精靈王的胸口,想起月白背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和那奇怪的態度,輕輕的說「我不想去……」

  「那我們去森林外面走走吧?」精靈王忽然道。

  「啊?」 梵音抬起頭,驚訝的對上精靈王墨綠色的眼睛,「可以嗎?可以出去嗎?」  

  「來……」精靈王拉著梵音道,「我給你看看龍族的眼睛。」

  梵音被精靈王拉著走過被腐敗葉子掩蓋的小路,穿過各種漂亮的建築,來到了英靈殿的大道上。  

  精靈國度裡幾乎所有的建築都被藤蔓纏繞,但偏偏英靈殿周圍沒有這些東西。而且周圍既沒有樹木也沒有花朵,連森林中隨處可見的鳥類都很少。這樣的感覺給精靈國度的英靈殿增添了怪異肅殺之氣。

  英靈殿大概是精靈國度中視野最寬闊的地方。在不知什麼石頭砌成的寬大大道上旁邊是一根根白色的柱子,周圍被一片綠色的青草地包圍。每當風輕輕拂過,綠色的草地如同湖水一般輕微的起伏。  

  其實梵音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地方。英靈殿——是那些精靈靈魂沉睡的地方,是那些厭倦了輪迴和無休止生命的靈魂安靜休息的地方。

  願至上神保佑那些疲倦的靈魂。

  大殿的門柱上用精靈語寫著這樣的話。

  兩個人並肩走進英靈殿。光潔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雖然沒有看到燈之類的東西,但是大殿非常明亮。

  無數根巨大白色的柱子一直延伸到頂上,消失在如星空一樣的屋頂上。即使外面是一片陽光,殿內卻依然是黑夜的樣子。

  深藍色的天空中,無數星星閃爍著明亮的光澤。也許正是這些靈魂的光芒照亮了正個大殿。

  那漂亮的星光如同魔咒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娃娃……」精靈王拉了拉梵音,就像被冷水激了一下的感覺,一下子清醒過來。  

  「別往上面看,」精靈王輕聲笑著,梵音彷彿聽見許多聲音跟著他在笑,可是再也不敢抬頭去星星中間尋找聲音的來源。

  兩個人穿過林立著柱子的大殿,在台階上的王座旁邊有一個小小的高台,支撐著高台的是一根極細的稈子,似乎是用純金打造的,高度大概有一米。上面有一個托盤,裡面柔軟的墊子上是一顆人類頭顱般大的眼珠。

  眼珠的眼白部分呈現的透明的珍珠白般的顏色。這個瞳孔大概有人的小孩的拳頭那麼大,是非常漂亮的金色,卻是像貓之類的眼睛一樣,像梭子的形狀。

  那個眼球安靜的躺在那裡,周圍泛著一圈暗綠色的光芒。梵音知道,這應該是精靈王佈置下來的結界。

  「這就是龍的眼睛嗎?」 梵音看著它道,「真漂亮。」

  「嗯……這是龍族族長的眼睛,是我借給他的力量轉換成的。」精靈王回憶起往事,他在寶座上坐下來,指尖輕扣著扶手上鵝卵一樣大的翠綠色寶石,「那時候,大戰剛結束,亞格的秩序又重  回一片混亂。龍族的族長——它們遠沒有它們的祖先那麼強大,它來找我……讓我想想,它那時候,還是一條小龍,不過卻很勇敢……」

  精靈王笑了起來:「他非常勇敢,然後戰勝了我給他的考驗,得到了我一部分的力量。它告訴我,它要讓龍族和神話時代一樣的強大。我雖然想它也許做不到,還是把力量借給他了,並且約定,有一天會拿回它。」

  「力量怎麼變成眼睛了?」 梵音就地坐在精靈王腳邊,把頭靠在精靈王的膝蓋上,黑色的長發落在地上,妖媚的滑下階梯。

  「它無法完全吸收我的力量,於是就把它轉換成他身體的一部分,」精靈王的手指溫柔的撫摸他的長發,「所以當我取回力量的時候,它很痛苦——不過他畢竟是守住了自己的承諾。」  

  「那麼現在……?」

  「現在他已經不需要那隻眼睛了,在我看來它已經很強大了——雖然離開了我的力量,它看起來不是很自信。我用它的眼睛來支撐整個瓦貝耐拉已經綽綽有餘,幸好它幫我的力量轉化到物體上——一個不錯的容器呢。」精靈王伸對那個眼珠點了一下,眼珠慢慢的飛到他們面前。  

  「這樣就足夠了嗎?」 梵音看著漂亮的眼睛,想著精靈王口中的小龍曾經多麼威嚴的在族中樹立威信,現在——卻變成了一隻獨眼龍……

  「還差一點——所以要離開森林去拿過來。」精靈王笑著道,「要一起去嗎?」  

  「嗯……」 梵音枕著精靈王的腿上輕聲應著,階梯下面大理石的地面反射著上面的星光,英靈殿的大門在階梯上看來就像一點點光亮。梵音的腦海裡浮現出利亞頓家的月白將在這裡舉行成人儀式,「反正……我也沒有事情要做……」

  精靈王將梵音拉起來,讓他坐在自己懷裡。精靈王柔軟的唇碰觸著梵音微涼的唇,然後慢慢游移到優美線條的下巴,纖細的脖子,停留在鎖骨輾轉。精靈王優雅溫柔的聲音響在梵音的耳邊:「我決定了你做我唯一的伴侶……永遠不會改變。」

  梵音輕輕的閉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無數的景像在自己面前劃過,梵音還沒看清他們便已經消失,感覺精靈王溫柔而霸道的吻往下移動,梵音輕聲的道,「……我也一樣……」  

  靈魂的光芒似乎永遠不會停歇,那些美麗的靈魂之光如同星光一樣燦爛美麗。它不像太陽一樣明亮,卻各自閃爍著自己的光輝——屬於自己的那些光明。

  精靈王曾經說過,那些正義和邪惡不過是人們自己安慰自己的藉口而已。  

  正義或許並不像太陽那樣光彩奪目,照耀每一個人,而是如同現在夜晚的星光一樣,彼此互爭光輝——各自堅守自己的正義而已。

  所以精靈並沒有那麼偉大,並不能單純的被分在純光明的生物。精靈守護亞格,只是避免亞格最後所有的傷痛輪到自己身上而已。

  連星星也有壽命,連神都會消失,像亞格這樣的地方也會毀滅吧。

  精靈王即使擁有再大的力量也無法阻止亞格破滅的步伐。

  「即使是這樣……」精靈王低頭輕吻梵音,「即使是這樣,我也要和你一起,就算你說我太自私……」

  「太過分了,父君,」 梵音在精靈王的懷中撒起嬌來:「我可是還有半個人類血統呢……說不定還能逃開精靈的宿命呢。」

  「不行噢,」精靈王輕笑起來,「你要和我一起……」

  梵音忽然發現精靈王竟然是如此認真的表情:「我要你和我一起……直到世界毀滅。」  

  梵音沉默著被精靈王緊抱在懷裡。雖然在人類來說,這樣的承諾不過是戀人間的甜言蜜語,但是對梵音和精靈王來說,未必只是情人間的溫言愛語,而是禁錮兩人永生永世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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