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嬴政
受:伏蘇(扶蘇)


楔子
  扶蘇,秦王嬴政長子,也是眾多子女當中最受寵愛的兒子。單是這個名字,嬴政也是琢磨了很久才起好。
  
  扶蘇樣貌姣好風度翩翩,他繼承了其父嬴政的治國之才卻沒有繼承帝王必須具有的心狠手辣,天生就是一副慈悲心腸。
  
  他渴望的是懷柔天下,以仁政治理百姓,為此經常在政見上與父親相左。在他單薄的身體裏有一顆執著倔強的心,這顆心,就是連秦始皇也無法征服。
  
  擔心兒子的仁慈震懾不住朝堂上各懷心思的朝臣,擔心歷經六世終建立起的大秦帝國覆滅,經過深思熟慮嬴政決定把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兒子送到軍營磨練,於是下旨命扶蘇協助大將軍蒙恬修築長城,抵禦匈奴。
  
  身為父親的秦王希望借這次讓扶蘇變得堅毅果斷,而身為兒子的扶蘇卻沒有感覺到父親的用心良苦。在得知自己離去後弟弟胡亥受到寵愛,扶蘇甚至認為他已經被自己最崇敬的父親捨棄,放逐。
  
  秦王三十七年(前210),一統天下的秦王嬴政並未尋到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之藥,逝於巡遊途中。而早已寫好加蓋玉印,召長子扶蘇速回咸陽主持喪事和繼位的詔書卻遲遲沒有發出。
  
  少子胡亥,丞相李斯,內侍趙高三人為一己之私私扣詔書,篡改遺詔,逼死扶蘇,陷害大將蒙恬,蒙毅,竊取皇位。
  
  然扶蘇到死也沒有瞭解到一個父親的苦心,手握大秦三分之二兵力卻不敢回朝質問原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嬴政得知他在戰場上身先士卒帶兵大敗匈奴,受到百姓推崇和愛戴後的高興與驕傲。
  
  試想如果這位包容天下黎民蒼生,關心百姓疾苦的公子沒有遭遇後面的變故,也許他會成為一位人愛寬容的好皇帝,大秦王朝定不會僅傳兩世。
  
  所以若扶蘇變得不再‘扶蘇’而是換個性子,也許這一切將會變得不同,或許還會更加有趣。第一章、千年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前二六零正月,秦始皇生在趙國邯鄲,為秦莊襄王子楚的嫡長子。
  
  秦始皇行嬴名政,因為其父莊襄王在趙國做質子時所生,所以也稱趙政。
  
  前二五一,秦昭襄王駕崩,太子安國君繼位,是為秦孝文王,立子楚為太子。但秦孝文王僅在位三天便去世了,於是子楚繼位,接回在趙國做質子多年的兒子嬴政,排除眾議立其為太子。為補其多年在趙國所受之苦,子楚於在位期間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兒子嬴政。
  
  前二四七,秦軍於函谷關大敗,五月丙午日,秦昭襄王駕崩,臨死前托孤于呂不韋,年僅十三歲的嬴政繼位。
  
  可儘管嬴政已經繼位,但是他卻不能真正的行使自己的權利,當時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傀儡。真正行使皇權的有三人,一個是他的母后趙姬,一個是長信侯嫪毐,最後一個是仲父呂不韋。
  
  因為與趙姬的關係,嫪毐迅速掌握了大權,使當時的政治形勢變得極其微妙。不僅僅是老百姓,就連當時在朝的文武大臣們也不知是應該討好呂不韋,還是去討好嫪毐。嫪毐身邊也聚集了一大批文武官員,他們趁呂不韋率軍攻打魏國之際,向嫪毐獻計,想趁機消弱呂不韋的勢力集團。
  
  而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舉行了加冠禮的秦王嬴政。
  
  一般來說,天子、諸侯的兒子,大都是在十九歲的時候舉行加冠禮,而秦王嬴政則是到了二十二歲才舉行。加冠禮後就預示著他將一人獨自掌握最高權利,行使自己的大權,這是一些人不願看見的。特別是加冠禮上的一幕,更讓一群人覺得不能讓這日漸霸氣的青年掌握權利。
  
  當時加冠禮後,被請來預測國運且在各國都非常有名氣的方士徐福,在大殿上看見那坐在高座上的人後直接跪地三拜九叩。起身後未再說一句話轉身離去,留下了無數猜想。
  
  秦王嬴政九年四月,居住蘄年宮。嫪毐漸漸察覺到了上位者的動作,他知道一但嬴政掌權,首先要被除掉的便是自己。因為沒有一個上位者可以容得下一個與自己母后私通,甚至生下孩子的情夫。
  
  預料到將來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嫪毐決定鋌而走險,想趁呂不韋不在朝中篡位。他竊取了親王璽和太后璽,詔令‘縣卒及衛卒、宮騎、戎翟君公、舍人,將欲攻蘄年宮’。
  
  早已有萬全準備的秦王嬴政下令昌平君調集軍隊前來鎮壓叛亂,兩軍激烈交戰,嫪毐兵敗逃亡。於是秦王向全國發出通緝令,重金懸賞捉拿嫪毐。不久,嫪毐在好畤(今陝西乾縣)被抓獲,處於車裂極刑。
  
  嫪毐東窗事發,牽扯出呂不韋,秦王下令調查。十年十月,秦王嬴政以呂不韋與嫪毐之亂有牽涉的罪名,免去呂不韋相國一職,但封其為文信侯,食邑十萬戶,令他回河南封底享受侯爵富貴。
  
  但是呂不韋在河南的一年時間裏,常有各國諸侯派遣賓客和使者前往,嬴政擔心日久會發生新的變故,便下令呂不韋遷往蜀地。意識到秦王嬴政終要置自己于死地,呂不韋飲毒酒自殺。
  
  短短兩年內清除了嫪毐和呂不韋兩大勢力極端,把大權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嬴政顯示出了其國人的才幹與能力。也讓各國意識到這位秦國年輕君王不可小視。
  
  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秦王嬴政來到許久沒有踏進的太后寢宮。
  
  ……
  
  昔日繁華的宮殿如今已經變得蕭條,沒有了歌舞助興,也沒有了成群伺候的內侍與宮娥,枯黃的樹葉落滿了院落無人打掃。原先來這太后寢宮侍奉還是眾人爭搶的差事,現在人人唯恐躲避不及。
  
  帶著隨身侍衛走進寢宮,嬴政寒著臉看著床上逗弄著兩個孩子的婦人。
  
  這個曾經美豔天下的女人現在居然猶如村婦一般,雖然身上穿著華麗的宮服,但卻早已容顏不再。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兩年前自己的加冠禮,然後她就已身體不適到別院偷生下與嫪毐的孽子。
  
  只短短兩年,自己拔除了要顛覆大秦王室的兩大毒瘤,而這女人也一夜之間從貴婦變成了老婦,仿佛老了二十歲,那黑亮的頭髮也變得灰白。
  
  讓侍從退下,嬴政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落葉。“母親,是否還記得當初咱們在邯鄲的日子。”像是想起什麼,嬴政笑道:“雖然那時我們過的清貧,卻十分快樂。每次我在外面和那些士族公子們打得頭破血流時,你都會幫我處理好傷口。我忘不了你那時為了保全我而委身於那些……”嬴政閉上眼睛,攥緊拳頭,“什麼時候起我們母子倆變得這樣生分?”
  
  轉過身看著沒有反應,依舊在逗弄著孩子的人,殺意四濺。“那個男人難道比兒子還要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可以捨棄,讓這個孽種代替我!”咆哮道。
  
  床榻上容顏不再的趙姬摸著孩子的手一顫,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滑落出來。
  
  “趙高!”
  
  房門被推開來,一個清秀的男子恭敬的走進來,“小人在,大王有何吩咐!”低著頭走近年輕的帝王。
  
  “把那兩個孽子給寡人摔死在院子裏,屍首拿去喂狗!”指著床上兩個嬰孩說道。
  
  “小人得令!”躬著身子走到門口,趙高把守在外面的侍衛叫進來。
  
  給站在一旁的秦王行完禮,侍衛們沖到床榻前,抱走兩個嬰孩。似乎感覺到危險將近,兩個本還在玩鬧的孩子突然大哭起來。一直沒有反應的趙姬見自己的兩個孩子被抱走,突然瞪大眼睛撲過去,哭喊著要搶回自己的孩子。
  
  侍衛們看著攔住他們去路猶如瘋了一般的女人,為難起來。其實只需一腳就可踹開眼前的人,可是這女人再怎麼落魄終究還是太后。侍衛們為難的看向內侍總管,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撕咬著侍衛的瘋婦,縱是凡事都可辦得妥帖的趙高也沒了辦法。雖然清楚的知道這女人活不過今晚,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是大王的生母。現在大王不待見這個女人,但也因為是在氣頭上,誰知氣頭過了之後會不會翻臉。趙高尋思了半天,為難的看向嬴政。
  
  冷哼了一聲,嬴政背過身去,讓孩子的哭聲攪得心煩,隨手一擺示意他們趕緊把人弄出去。
  
  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趙高馬上讓侍衛把橫在中間的趙姬拉扯開。
  
  見自己一個人根本搶不回來孩子,趙姬連忙撲在嬴政的腳邊,哭訴道:“政兒,娘求你,求你了,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雙手扯著嬴政的衣擺。“我就只有他們了,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娘沒有求過你什麼,只求你把孩子還給我!”說罷,竟然給自己的兒子磕起頭來。
  
  他們是你的孩子,那我呢?我又算什麼!看著腳邊頭破血流的女人,嬴政突然有了大笑的衝動。“把孩子給我!”接過侍衛遞來的男孩,嬴政小心的抱在懷裏。“母親當初為了他想要罷黜我!如今一瞧果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在趙姬驚恐的眼神下嬴政摸著懷中孩子的眉眼。
  
  “既然是同母所生卻不不相像呢,還真是稀奇,是吧母親!呵呵……”嬴政對趙姬笑笑。
  
  趙姬看者嬴政臉上的笑容一愣,發現那是他小時候每次撒嬌的時候都會露出的面容,而自從他十三歲登基後就再也沒有這麼笑過。以為有了轉機,趙姬欣喜起來,“政兒,為娘知道你……不!不!啊!!!”
  
  原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就在趙姬欣喜若狂的時候卻見嬴政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孩子,臉上討巧的笑容變得猙獰無比。
  
  “他們不應該存活在這世上!”說完,把手中哭鬧的孩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把那賤種也給寡人摔死!”
  
  嬴政一聲令下,那些侍衛怎敢怠慢,連忙摔下手中的女嬰。
  
  “啊~~~~”看著剛剛還給自己玩鬧的孩子,趙姬大叫,捶打著自己的兒子。“他們是你的弟妹啊,你還有沒有人性!”
  
  抓緊捶打自己的雙手,嬴政冷笑道 :“當寡人的生母親與她的姦夫一起籌畫著如何除掉寡人時,寡人便已經徹底看清什麼是人性了!人性就是自私!”甩開已經呆傻的趙姬,嬴政接過趙高遞上的絲絹擦了擦手。“母后既然捨不得那兩個孽畜,那就去陪他們吧!你放心寡人定會把你風光大葬,不管怎麼說你畢竟是秦國的太后,寡人不想讓已逝的父王蒙羞。母后梳洗完就上路吧!”命人把地上的兩具屍體拿去喂狗,嬴政轉身離去只留下負責後事的趙高和一條白綾。
  
  走到殿外嬴政隱在寬大衣袖下自始自終都緊握的雙手依然沒有鬆開,甚至有血從袖口裏滴下。
  
  他記得是誰委身男人身下只是為讓自己在趙國十幾年的質子生涯過得安穩,他記得是誰在自己生病時日夜不休守在床邊細心照料,他記得是誰在自己招惹趙國權貴後擋在身前挨家登門道歉任人嘲諷奚落。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母子變成如今日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為了那男人不惜殺子謀位。
  
  嬴政走下臺階回身望著大門緊閉的寢宮久久,直到屋內傳來侍女們的哭聲這才離去。
  
  秦王嬴政十年秋,趙太后病逝,與秦昭襄王合葬。秦王嬴政停朝三日,全國大喪,這一年秦王嬴政二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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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二零XX年
  
  《大秦帝歌》是王朝網路遊戲開發有限公司成立五年來策劃籌備時間最長的的作品,僅僅是首發的遊戲人物設定圖就在網上掀起熱潮,這次公司把遊戲玩家的性別擴大化,加入‘愛情’吸引女性群體,把遊戲分為上下兩部。
  
  王朝網路成立的五年中每一年都有遊戲面市,反響也都不錯,所以這籌畫的三年的《大秦帝歌》讓無數人翹首以待的作品一經運行馬上大熱。
  
  遊戲上部是正常的大型網路遊戲,而下部則是‘女性向’的單機遊戲。
  
  公司遊戲開發部劇設組光線最好的地方放著一張摞滿歷史書籍的辦公桌,成的書後此時正趴著一個架著眼鏡用嘴唇和鼻子夾著油筆的年輕男子。
  
  雖然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又慵懶的趴在桌上唉聲歎氣,但那雙鏡片後的單鳳眼裏透著狡黠。俐落的短髮,小麥色的肌膚,男子的面容把陰柔和陽剛兩種美完美的結合起來,漂亮卻不會令人誤會性別也不會讓人感覺柔弱,一件普通的碎花襯衫竟意外的讓他在痞氣中又略帶成熟,不過前提是他不要再幼稚的用怕打桌上的公仔來出氣。
  
  男子杵著頭瞧著身邊一摞摞關於秦朝方面的歷史書籍,正在思考因工作壓力而自殺的情況能不能拿到保險金。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負責遊戲編程和網路終端維護的技術人員,怎麼就偏偏被臨時調來這遊戲劇情設定小組負責查找歷史資料。
  
  其實如果只是查資料的話男子也就忍了,全當又高考復習一把。也不知道秦朝那點破事是不是歷史太遙遠,留下的文獻本就不多,再讓漢朝當政者抹殺一下,結果弄得現在的史書一本一個說法,都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的。
  
  就好比那個胡亥,有的說他是秦王的二兒子,有的還說他是么子也就是小兒子,那個子纓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到底是秦王的弟弟還是兒子,剩下的一堆破事更是沒個准。
  
  不是他要較真兒,而是這世上真的就有較真兒的人。想到自己那沒有安全感的獎金和年底分紅,青年男子不停的用頭去撞桌上的書,直到聽見部門主管叫他才連忙從桌位上站起來。
  
  “部長你等一下!”穿上鞋,男子笑嘻嘻的跑上前道:“部長那些資料我忙上就要整理出來,一周,就一周。”
  
  “行了,我叫你不是為這事,大老闆讓你去他辦公室!”見面前人的表情從討好瞬間變為便秘,部長忍不住大笑起來,雖然他們大老闆是嚴肅了一點可也不用這樣誇張啊!伸過手用力拍拍後輩的肩膀忠告道:“咱們大老闆不喜歡等人,不然吃不了兜著走。”把一臉哀怨的人推出門外。
  
  想起老闆那張俊朗卻也恐怖的臉,男子忍不住抖了抖,明明沒有表情的一張臉為什麼就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問題男子一直沒弄明白,也一直想弄明白。入過前臺時和裏面的兩位美女打了聲招呼,男子誓死如歸般走進電梯前往公司大老闆的辦公室。
  
  新來的前臺小姐紅著臉花癡的對身邊前輩問道:“宋姐,剛剛那人是誰啊,怎麼這樣眼熟?他長得太帥了,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被人稱為宋姐的女人哼了哼,指指著門口《大秦帝歌》宣傳海報上。“眼熟,那是因為你每天盯著瞧得宣傳畫裏有個角色正是美工組以他為藍本設計的。”
  
  “哪一個?哪一個?”新來的小女生激動的翻找,她就是因為喜歡《秦歌》的人設才來王朝做前臺。畢竟近水樓臺,有第一手的周邊產品免費拿。
  
  整理著檔,宋姐頭也沒抬習以為常道:“扶蘇,那只可憐的小受。”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新來的小女生又問道:“他長得那麼好看不當藍本多可惜。”翻著宣傳畫轉過頭,問:“他叫什麼,那個部門的?”打算一會兒合個影回家貼在QQ群裏炫耀。
  
  “技術兼開發部,伏蘇。”宋姐抬起頭對已經記不清是第幾個聽見這名字後傻掉的小妹妹一笑,“這名字很好記吧?”
  


第二章、幸之?衰之?

  秦王政十年(前237),秦王嬴政在驚險地平定下內亂後,下令逐客,把朝堂上下非秦國本土人驅逐出去。
  
  嫪毐叛亂時的參與者大部分都是由呂不韋提拔起來的官員,這其中大多數人又非秦國人,這裏包括呂不韋和嫪毐,也包括與叛亂沒有干係的李斯。
  
  雖然叛亂被平定,但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並沒有遠離年輕的帝王,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嬴政採取了‘逐客’這一過激行為。接著全國搜捕嫪毐餘黨,嬴政把呂不韋提拔起來的人以‘非秦國之人’的理由一律逐出,免生後患。
  
  秦王嬴政的‘逐客’在秦國政壇上的六國客卿中產生了巨大震動,很多人不得不收拾行囊離開秦國。李斯是楚國人,他也難逃被驅逐的命運。
  
  年屆三十的李斯好不容易被任命為客卿,又剛剛得志,還沒來得及施展拳腳就要被迫離開秦國,心中忿然不平。客卿是秦國給六國人才的一個重要職位,再晉升便能很快成為重臣,上朝參政。
  
  不甘就此一無所有,李斯把心一橫誓死一搏,上書請奏君王。
  
  ……
  
  對於李斯秦王嬴政有很深的印象,雖然他們只見過兩面,但僅僅這兩次見面便讓嬴政對李斯大加讚賞很是賞識。
  
  第一次見面,李斯向秦王表明當今天下能一統六國的只有秦國,眼下是帝王親政獲得實權並統一天下最好的時機,不能錯過。
  
  這次之後李斯由一個舍人被提拔為長史。(長史:帝王身邊謀士,但無權。)
  
  兩人第二次見面,李斯向嬴政提出在用武力一統六國之前應先分化六國的君臣,派謀士帶重金分赴各國,遊說諸侯,用錢財收買名士。而那些不屑于財物的人士,利劍殺之。這些計謀被嬴政才用後連連得手,李斯獻計有功升為客卿。
  
  坐在席上細看著案桌上名為《諫逐客書》的竹簡,上面列舉了逐客的弊端和對秦國的影響。早在‘逐客’廣發全國驅逐六國名士後,冷靜下來不再焦躁恐懼的嬴政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其實李斯上書所表之事嬴政自己也非常清楚。
  
  只是一國之君的所言所行豈可兒戲,身為君王的嬴政拉不下臉推翻自己的話,而且也不能自己拉下。那是自打嘴巴,失威於天下。
  
  他要等,等一個會把臺階送到自己面前的人,一個能讓自己借此彰顯求賢若渴胸襟的契機,而這將彌補自己失誤的人也必定是他一手提拔的李斯。
  
  雖然年紀不大,但從小身為質子的經歷讓嬴政不同于成長在皇宮內院裏的王子,。如果連識人之能都沒有,那他不是死在趙國,便是亡于自己母親之首,豈能還安穩坐在這秦王的寶座上。
  
  雖知見過兩面,但嬴政肯定這李斯是一個有著野心的人,而能讓他施展才華達到所想的舞臺就只有七國中最強大的秦國。嬴政不信逐客令的下達李斯會沒有一點動靜,他在等,他相信李斯一定會來。
  
  闔上竹簡,嬴政看向下方跪在地上多時的李斯眼中閃過激賞,“李卿免禮。”斜了趙高一眼,命他上前。
  
  在嬴政身邊侍候了十幾年,主子一個眼神趙高便明白其中的意思。見大王瞧了自己一眼,趙高馬上走下臺階扶起因久跪而腿麻的李斯。
  
  “謝大王恩典!”叩頭謝恩,李斯借趙高起身,站穩後朝扶著自己的趙高一拜。自己是雖是客卿,可李斯明白他如今在帝王心中位置並不如趙高這宮內的總管。
  
  “李大人折煞奴才了。”趙高受李斯一拜並未惶恐,只是笑著彎腰一躬便退回到上位秦王身邊。
  
  “李卿可有話要親口對寡人說?”嬴政明知故問道。
  
  上前一扣,李斯直起腰看著座上年輕卻帝王霸氣十足的男子,他心中清楚自己要投靠的明主就是此人,只有他才能令自己一展所長,達成所想。
  
  李斯見剛剛上座之人看完奏表並未發怒,這便說明自己所舉已經得到君王贊同,思索了一下後李斯不卑不亢道:“啟奏大王,從穆公朝的百里奚,蹇叔,由余,孝公朝的商鞅,惠文王朝的張儀,昭襄王朝的範雎,因歷朝都有這些客卿輔佐秦君,所以秦國才會如此強大。另,既然寶物與美人大王都沒有區分國別而收入宮中,那又為何唯獨要對人才講內外之分。喜六國之物,卻逐六國之才,這豈不是重物輕人。”鑒於此話說得有些過重,起碼以一個臣子對君王而言。李斯停頓了一下見秦王,面色正常,眼中反倒帶有讚賞,這下他終於把心放平,也思索明白上面的人的心思,於是言語也不再拘謹。
  
  “大王逐客實幫六國,逐客令讓六國傑出的人才不敢再到秦國效力。‘內自虛而外樹怨于諸侯’,讓秦國變弱,使對手強大。非秦國人不用不是統一天下的正確指導,雖不是秦人,但願效忠于秦的人大有所在,望大王收回成命。”
  
  “愛卿言之有理,是寡人考慮不周險些誤了大事。”李卿變成愛卿,嬴政的話令李斯心中忍不住一顫。只是這顫不是害怕而是激動,他知道自己終於等到了機會,於是恭敬的聽著上方者繼續說道:“寡人為一己之私而負為秦效力者,今撤銷逐客令,迎六國客卿回秦,寡人擺宴迎之。此事交與李廷尉全權負責,不得有誤。”
  
  正式被任命為朝臣,李斯馬上雙膝叩拜。“臣謝大王賞識。“
  
  秦王嬴政此舉果真如自己所料不但博得美名,還未失了面子。重用起李斯,認命廷尉,納為身邊要臣心腹,信任程度僅次於與自己一起長大,忠心耿耿的蒙恬、王賁。
  
  廷尉是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員,與客卿這等‘職’重‘權’輕的職位不同,是謂實職,這時候李斯才算真正走上秦國的政壇。也在日後秦王嬴政統一六國中起到重要作用,當嬴政自稱始皇后,李斯也被封為大秦帝國的宰相。
  
  “垢莫大於卑賤,而悲莫甚於窮困。”這是李斯的處世哲學,也為之奮鬥了一輩子。
  
  當他懷揣雄心壯志來到秦國施展才華,謀取權位,位居宰相呼風喚雨時,也許他不曾想到做了一輩子忠臣,精明了一輩子的自己會因一時糊塗違背聖意被人利用,最後更被人‘具斯五刑,論腰斬於咸陽’,落得個滿門抄斬的淒慘下場。(前面五刑同時進行,最後腰斬令人慢慢死去。)
  
  興于秦,也敗于秦,歸來歸去,皆是定數,幸之?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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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20XX年
  
  是誰說公費帶薪旅遊那叫一個美滋滋?
  
  是誰說這次公司公費旅遊前往地是島國日本?
  
  是誰說只要到了這‘可愛’的國家就可以找做援助的高中女生樂呵,而且不用自掏腰包。
  
  是誰說這次公費旅遊的參加者都是自己人。
  
  為什麼其他人都去了日本而自己卻來了西安,要自己說西安景美小吃多不知比日本好多少倍,但問題是為什麼和他同來的要是這被稱為製冷機的公司大BOSS。
  
  坐在裝飾古韻的小劇場裏,伏蘇一臉哀怨的看著舞臺上與現今快節奏嚴重脫節的輕歌‘慢’舞,聽著由仿照博物館裏生銹文物打造的樂器奏出的‘催眠曲’,拿起節目表擋住臉伏蘇偷偷打了一個哈氣。
  
  伏蘇承認自己無知又低俗,欣賞不了這樣高品位高內涵,被稱譽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存下來的先秦文化藝術表演。對一個門外漢和對此不感興趣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而他自己就是那只痛苦萬分的牛。
  
  敲敲僵硬的脖子,瞄了一眼身邊面無表情眼神專注的男人,伏蘇耷拉下腦袋哀歎自己的不幸。“老……老……老闆……我想去……趟洗手間……”呈幾何時自己上個廁所也要向人請示。
  
  被伏蘇稱為老闆的冷面英俊男子擺擺手,連個視線都懶得給,眼睛一直盯著臺上依舊看不出心思。
  
  被人這樣輕視就是再心胸開闊伏蘇還是感到傷了自尊,他是受合同法保護的員工,不是賣身的奴隸。既然瞧不上自己一路上更是愛搭不理,那幹嘛還要帶著他來西安,公司又不是沒有別人。
  
  張了張嘴伏蘇最後還是忍下,人家是老闆,自己是個剛替人賺錢的打工仔,人家不在乎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員工,可他自己卻需要這份豐厚的薪資來攢老婆本。
  
  放下手裏的節目表伏蘇悄悄離開座位快步走出劇場,沒有注意到自他轉身後一直有道視線注視著他的背影。
  
  從洗手間裏出來伏蘇沒有再會劇場,而是走到大門外在大理石臺階上坐下,在心裏把剝削自己的資產階級痛批一番。
  
  ‘《秦歌》這遊戲對公司極為重要,除了技術方面外劇情的合理安排和恢宏場面的設計更加要謹慎,不能出一絲紕漏。既然有歷史最為歷史背景,那就必須要前往西安一趟采風,所以身為劇情的編排者你責無旁貸。’這是伏蘇在總經理辦公室遭到‘晴天霹靂’後詢問為何選自己前往的原因時從公司二把手嘴裏問出的官方式回答。其實要伏蘇自己說還不就是因為他平時沒脾氣,沒背景,嘻嘻哈哈好欺負。
  
  不知在外坐了多久,總之當坐在臺階上過分專注於對自身的愛憐及對剝削者的痛斥的伏蘇在罵得正歡時被人踢了一腳,這才發現會場裏面已經散場,不少人從裏面走出來。
  
  瞧見是自家老闆,伏蘇趕忙咽下要大吼出口的兇狠話。立馬換上一張堪比專業級的無辜面孔,小聲問道:“老闆,我們現在是回酒店嗎?”
  
  周身散發冷氣讓人不敢直視的男人盯著伏蘇看了許久,直到周圍都沒有人才開口帶著不悅說道:“為什麼沒回來?”
  
  要你管,老子不愛看當然不回去受那活罪!伏蘇很想這樣回答面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男人,帥有個屁用,自大又專橫不講理。
  
  只不過這些話也僅限於想想而已,讓他當面吼出來伏蘇還真沒有這個小膽。“我餓了……所以出來吃點東西。”你丫丫的,我詛咒你晚上洗澡時踩香皂閃了腰,伏蘇在心中‘惡毒’的想。
  
  “走吧。”男子說完話沒理低著頭自認沒人會瞧見於是做著兇橫表情的人轉過身,嘴角彎出一個弧度。
  
  “去……去哪?”
  
  “我餓了。”
  
  見自家老闆攔下一輛計程車上卻沒有等自己的意思,伏蘇嚇得連忙追上面攔下車子鑽進副駕駛座。
  
  ……
  
  對於與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恐怕很難想明白那些人的思維方式,就好比伏蘇至今也想不通他老闆在家住豪宅開名車,乘個飛機還非頭等艙不坐。如今身處外地,出門無論遠近更是是計程車代步。三餐那更叫一個講究,明明他們就兩人卻每頓都要至少十五道菜配上一個湯,自己在西安待了三天至今還沒吃過重樣的菜。所以一直困擾伏蘇的問題就是既然老闆都已經視金錢與糞土無異,也住進了本市最豪華的酒店,可為什麼他要選一個雙人間,而不是兩個單人間?
  
  難道他是為了要在自己這個身為八零後,成長于學業和各種壓力下,以至沒有時間鍛煉只得頂著一副‘白斬雞’式身材的人面前炫耀他那身可恥到令人瘋狂嫉妒的完美體魄?看著從浴室出來,下身只圍浴巾的男人,某人不停的磨牙。
  
  不管是不是,反正伏蘇是認定了他的老闆是故意在自己眼前顯擺那完美的六塊肌。
  
  拿著睡衣走進浴室,脫下衣服站在鏡子前伏蘇看著自己的腹部的‘一塊肉’再次耷拉下頭。人比人氣死人,本來自己的身材也算標準,雖不壯卻也不瘦弱,可跟外面人一比,唉……完全沒有可比性。
  
  想到自己居然間接讚歎外面的混球,伏蘇頭一仰鼻子一哼,打開淋浴沖了起來,而且還邊沖澡邊唱歌。最後在關上淋浴頭時還把黃飛鴻、李小龍、鐵臂阿童木的經典POSE擺了一遍這才趿拉著拖鞋走出浴室。並秉持不喝白不喝的原則從客房的冰箱裏拿出一罐冰啤酒爬上自己的床喝了起來。
  
  人家不待見自己,那他又幹嘛要主動用熱臉去貼人的冷屁 股,於是伏蘇主動忽視另外一個人。
  
  屋子裏明明有兩個人卻誰都不說話,一個上網,一個喝酒,氣氛很是詭異。
  
  直到快半夜時身為老闆的男人關上電腦,掀開被子瞧了一眼隔壁床上躲在被窩裏吃零食的人說道:“明天早點起,準備齊東西區驪山。”
  
  “哦!”老闆要睡了,身為員工伏蘇當然要爬起身去關燈。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而伏蘇不敢主動說話(主要是怕被人有藐視兼無視而傷了自己僅剩的一丁點自尊。),即使他真的很想講話,就如同上大學是的寢室裏一般。就在他忍不住之際沒想到隔壁的人竟然主動張口,問出他這最近十年來不知道解釋了多少遍的問題。
  
  “你為什麼叫‘伏蘇’。”男人冷冰冰的開口。
  
  “我爸姓‘伏’,我媽姓‘蘇’,所以我叫‘伏蘇’,絕對沒有任何典故。”
  
  兩人又是半天沒說話,等伏蘇快要睡著時男人冷不丁蹦出一句道:“早點睡,明天要上山。”
  
  “哦,晚安。”伏蘇迷糊的翻了一個身,嘴角掛著口水。
  
  要是伏蘇知道明天之行將改變自己的後半生,那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為了保住飯碗而選擇放棄去日本泡妞來這裏出差。
  
  明日之行對伏蘇是幸還是哀,想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第三章、死的憋屈

  如同伏蘇自己所說,他的名字事沒有一丁點的緣故,不過是剛好他的父親姓‘伏’,母親姓‘蘇’而已。
  
  伏蘇這人沒啥優點,但貴在知足,從不好高騖遠。伏家雖不是大富之家卻也不愁吃穿,身為家裏的小苗,從小不只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更是被上面眾多長輩疼在心裏,誰叫伏蘇天生嘴甜,把所有人都哄得樂呵呵。
  
  長相乖巧可愛,小嘴又如塗了蜜糖,這種小孩子在小學最吃香也最得老師喜歡。再加上學習成績突出辦事能力比同齡人穩重的多,又是活躍氣氛的高手,於是這‘三道杠’伏蘇是從小學一年級一直帶到六年級畢業,更在小學時便入了共青團。
  
  或許在初中入團沒什麼大不了,但在小學就入團意義可是深遠得很,起碼伏蘇在初中這三年可是過得順風順水,這風水還一直延續到高中畢業保送大學。
  
  不過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經過層層選拔保送進最高學府的機會伏蘇竟會眉頭都沒眨一下的送予他人。而伏蘇點燈熬油苦讀到深夜無非就是因為學校保送去的大學距離他女朋友的要報考的大學太遠,於是他決定報考那所大學對面的全國重點高校之一的理工學院。
  
  班主任找他談話,年級主任找他談話,校長也找他談話,大家都希望他別拿自己將來的前途開玩笑,可向來好說話的伏蘇這次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認准了自己考。
  
  伏蘇與他的女友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兩人從幼稚園到高中都是同桌。那一年高考趕上首屆文理大綜合,所以學校沒分文理班,就是每個月按月考成績分的快慢班也沒把他們倆拆開,一個是年級第一,一個是年級第二,首座位置兩人輪流坐。
  
  所以說與其用兩小無猜來形容他們,到不如用命定的競爭對手來形容,兩人一路從幼稚園的小紅花比到高考分數,以至於伏蘇和他女友直到上大學關係也才進展到牽手的階段。
  
  當時宿舍裏的兄弟和高中時的哥們都替伏蘇不值,弄不懂怎麼這人就一根筋非得吊在一個樹上。以伏蘇的樣貌和性情那倒追他的女生排成排,他卻偏偏對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情有獨鐘。
  
  這段不被眾人看好的戀情也終在伏蘇從小勤勤懇懇做牛做馬做奴才二十年,最後卻被女方毫不猶豫踹了後而結束。
  
  一個是家境中上前途渺茫的學生,一個是跨國公司的老總,女方甩了伏蘇情理之中,哪怕那老總真的很老。
  
  在一片替他叫屈和對女方的咒駡聲中伏蘇既沒喝酒買醉也沒失聲痛哭,只是笑著替女方用各種理由開脫。眾人都以為他是在強裝堅強,於是慢慢地再沒人提起此事,免得讓他傷心,也讓伏蘇的癡情傳遍校院。
  
  大四那年伏蘇准備考研,這時傳來前女友出國留學的消息,他以朋友的身份去送機,也是唯一一個去送機的人。
  
  拿下碩士學位他回絕了去國有事業單位,而是選了一家網路遊戲公司。不巧的是公司對面的大樓正是他親女友‘投奔’的那間跨國企業,於是有人說伏蘇這人簡直是現今少有的癡情汗。
  
  每次聽到有人這麼誇自己伏蘇就會搬出一臉苦笑,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看著每一個聽過他‘事蹟’女性都會紅著眼睛安慰他,男性更硬拉著自己去喝酒泡妞,伏蘇知道現如今自己說什麼都會讓覺得他是因情傷未愈用藉口掩飾‘傷痕累累的心’。
  
  沒有人會相信其實在自己被甩後他也就是迷茫了一些,根本沒有外界謠傳的邪乎。如今回頭想想,可以說他對女方是根本就是出於一種從小被灌輸的責任。聽了二十年,做了二十年,他把雙方家長讓他時刻照顧女生的事情當做每一天都必做的事情。因此在分手後除了突然空閒下來不知忙些什麼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緊繃多年的氣,有種卸下責任的感覺。
  
  伏蘇想也許女方早已看出這裏面的問題於是才甩了自己,要說誰有錯伏蘇覺得那個要負責任的應該是自己。
  
  家裏的老娘總是說他全身上下充滿輕浮之氣,可外人偏偏覺得自己是癡情種。每天照鏡子時伏蘇自己也困惑,為什麼一向嬉皮笑臉的自己怎麼就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悲情男,怪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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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伏蘇起了一個大早,因為要去驪山,未免晚上有事可能回不來他得意拿了一個旅行袋裝了兩套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具。
  
  吃過早飯接到酒店大堂打來的電話告,知他們外租的房車已經在酒店門口等候,伏蘇和他的老闆大人便拿著準備好的東西走出客房。
  
  打車雖然方便卻也不如自己開車,於是男人昨晚洗完澡後在網上找了一家汽車租賃商店,訂下了一輛性能較好適合郊遊出行的車子。
  
  只是有時好車也得有福享受,這不從不暈車的伏蘇小同志在還未到達目的地時便臉色蒼白的在路邊吐了多回,弄得男人臉色陰沉散發殺氣。
  
  如果氣勢可以殺人,那伏蘇此時巴不得有人趕緊宰了自己,再吐下去他真的不如來個痛快。
  
  吐過之後爬回車裏一臉要死不活的用頭頂著車窗,伏蘇覺得當初他還不如選個國有企業待在機房裏,也不會這麼遭罪。
  
  “漱漱口休息一會,真是沒用。”
  
  “我……”伏蘇剛要開口反駁,卻見一瓶礦泉水被送到自己眼前,而送水的人正是那一路上沒少有冷言冷語傷害他幼小又脆弱心靈的男人。“謝……謝謝……老闆……”在不悅的視線下伏蘇抖著手受寵若驚的接過水瓶,漱過口後一邊喝一邊小心看著身邊人,見那人望著遠處大山。
  
  清清喉嚨,回憶了一下旅遊手冊上的介紹,伏蘇背誦道:“秦始皇陵位於陝西省西安市以東30公里的驪山北麓(另兩資料分別為:秦始皇陵位於臨潼以東5千米處的下河村。秦始皇陵位於西安市以東35公里的臨潼區境內,),它南依驪山的層層疊嶂之中,山林蔥郁;北臨逶迤曲轉、似銀蛇橫臥的渭水之濱。高大的封塚在巍巍峰巒環抱之中與驪山渾然一體,景色優美,環境獨秀。陵墓規模宏大,氣勢雄偉。”
  
  停頓了一下,背誦資料的人皺了一下眉頭,“陵園總面積為56.25平方公里。陵上封土原高約115米,現仍高達76米,陵園內有內外兩重城垣,內城周長3840米,外城周長6210米。內外城廓有高約8—10米的城牆,今尚殘留遺址。墓葬區在南,寢殿和便殿建築群在……老闆……?”歪過頭看著身邊因為被問而看向自己的男人。
  
  男人依舊是一副死魚臉,俗稱面無表情,僅用眼神示意伏蘇繼續。
  
  “其實……我就是想說……這陵寢修了三十七年,秦始皇死在巡遊的路上,資料上說沒到咸陽時他的屍首就已經腐爛,況且還被人秘而不發。趙高和李斯會傻到把一具腐爛的……又不是嫌命長……所以說秦始皇有沒有被葬在自己修建的陵寢裏都是問題,也許這所謂的千古一帝早就被他的蠢兒子給拋屍野地了,陵寢裏指不定住的是誰呢。”
  
  瞧身邊人沒說話伏蘇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又話嘮了。可這也沒辦法啊,他已經好幾天忍著不說話了,這對一個嘴貧喜歡抬杠的人是多麼大的折磨和打擊啊。“老闆我沒事,我們快出發吧,不是說還有什麼表演啊,就是那個入葬儀式還是排場的……”伏蘇急著把事情往正事兒上拐。
  
  “不急。”男人看了復蘇一眼,靠在車座上不知想什麼,突然問道:“你覺得秦始皇是……暴君嗎?”話說一半男人猶豫了一下轉口問道。
  
  他是不是暴君我說得不算吧?伏蘇一臉呆像的灌下一口水,這問題問得真是……人家歷史學家和大中小學課本不都說秦始皇是暴君嗎?
  
  為了《秦歌》這遊戲整一年伏蘇還真沒少看各種資料,連野史也沒放過,他倒是真的有點懷疑這個被譽為千古一帝的男人死後被人抹黑了一把。用他們家鄉的土話說就是屎盆子尿盆子一個都沒少往上扣,完全抹殺。
  
  例如登基後從未殺過任何一個有功之臣,對六國皇室之人沒有乾淨殺絕,非原秦人依舊可以做官等等……這樣的人要是叫暴君,那中國封建歷史上的皇帝都差不多是暴君了。
  
  “討論他是不是‘暴君’沒多大意思,就算不是難不成還要為個千年前的人平反?後人說他是暴君是因為《史記》,這書可是漢代的司馬遷寫的。漢朝啊!那可是滅了秦朝後才建立的,當權者當然要極力抹黑前朝說自己是為推翻暴政,哪能還讚揚。再說人家司馬遷也挺可憐,好好寫本歷史記錄還非得被逼著加入失真的心理描寫,他又不是死人肚子裏的蛔蟲。”
  
  說的口渴伏蘇又咕嚕嚕灌下好幾口,用手背一擦嘴繼續道:“老闆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年收集資料有多痛苦,一作者一個說法,同一個歷史事件都能弄出最少兩個說法。不過看原文《史記——秦始皇本紀》時有些地方確實挺好笑,例如人家挺機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第三方在場,他不但寫了對話還有心理描寫,開玩笑,歷史記錄又不是小說,哪能這麼寫,這是完全的誤導。不過司馬遷也不易,沒咋地就被漢武帝給把下麵‘哢嚓’成太監了,這要是再實事求是寫備不住就是‘爆菊花’了,嘻嘻嘻~~~”
  
  《大秦帝歌》分為上下兩部,上部是針對男性玩家,下部便是為了迎合女性市場而在遊戲劇情方面加入了耽美傾向。
  
  伏蘇不知道什麼叫‘耽美’,為了工作他被公司裏的耽美狼們惡補了一個月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小攻’和‘小受’,‘黃瓜’和‘菊花’又有什麼引申含義。不知是不是荼毒太深,一不留心他竟把‘爆菊花’這詞也從嘴裏溜了出來,
  
  “‘爆菊花’?什麼意思?”被伏蘇突然蹦出的莫名辭彙弄得不解,男人皺起眉頭,他極不喜歡這種聽不懂話中所講的感覺。“說!”
  
  “沒什麼意思,就是一比喻!”此時伏蘇真想扇自己一個巴掌,都怨他自己嘴欠。誰敢當著大老闆的面解釋‘爆菊花’的意思是X門被人給捅的血流不止,多尷尬!“真就是一比喻!”
  
  “說,不然自己走回酒店。”男人說話的語氣令本就在零攝氏度處徘徊的溫度直接降到零以下,凍得某人直想流鼻涕。
  
  真不能說,說了工作不保。擺出一臉可憐相,伏蘇漲紅臉小聲哀求道:“老闆這個問題太複雜,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晚上你上網到‘大叔那擺一下’就知道了。”
  
  男人看了一眼伏蘇竟出奇的沒在追問,反倒是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下部遊戲針對女性,劇情大綱設計的如何。”
  
  “我們在網上做了調查,主線已經定下來是‘君臣’帝王攻。不過介於每個人喜好不同,所以最後也加入了一些分支形成多結局,例如帝王受,一對一,NP,團圓或是悲劇。”
  
  開著車男人掏出煙叼在嘴裏點上,開口道:“沒有其他情節了?”
  
  “到是還有一個,不過怕報審查時有麻煩,因此還沒確定。”
  
  “什麼?”男人用余光側了伏蘇一眼。
  
  “就是那個父子情節,全公司的女性都讓加上這條線。不過老闆你也知道咱們做得這個《秦歌》下部已經是國內第一個正式女性向遊戲了……這個話題太敏感,容易被扣上宣傳‘亂倫’的帽子,現在可是全民大和諧時期,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口口’掉。”
  
  這回男人沒說什麼,一直沉默到他們到達目的地。
  
  拿出DV背上背包,伏蘇正準備下車時突然聽見男人說:“你怎麼看‘扶蘇’這個人?或者說怎麼定位。”
  
  想了想,手扶在車門上的人比較含蓄道:“封建禮教不只毒害婦女同志,它也毒害這種孝順至極的有為青年。‘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老闆你不覺得很可笑嗎?要怪就該‘扶蘇’讀書讀傻了。”
  
  “如果當時換做是你你怎麼做?”
  
  “有死忠的兵將,有順應的民心,有當仁不讓的身份,只要正常都知道怎麼選。不過‘扶蘇’也死得不賠,起碼他還拉著人家無辜的蒙家兩兄弟給自己陪葬。”所以他看不起這個可憐蛋,死了還得連累人,整個一廢物點心。“老闆你覺得要是父子這條線通過審查,那最後定為悲劇殉情是不是比較有話題性,有力宣傳。”跟著男人下車,站在車邊伏蘇打趣道:“說不定我們都誤會歷史了,人家兩父子說不定還真的是殉情……呀,老闆你等等我……別我把丟這兒啊……”
  
  ……
  
  驪山不只有秦始皇陵,還有其他知名景點,所以這趟驪山游對伏蘇來說一點也不枯燥,而他還有幸看了一場先秦入葬的表演,那叫一個歎為觀止,讓人覺得這樣下葬死那麼一回也值了。
  
  兩人吃過飯回到酒店時已經晚上九點多,男人先去洗澡伏蘇則抽空把今天拍攝的照片和錄製的片段存進電腦裏整理。半小時後等裏面的人洗完出來,他才拿著睡衣走進浴室。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一走進浴室他便瞧見浴缸裏已經注滿了乾淨的清水,伏蘇首次發現原來不苟言笑的大BOSS其實人也挺好。
  
  玩了一天,泡在浴缸裏是舒緩疲勞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於是一洗完頭伏蘇就跳進浴缸裏連剛剛碰掉地上的肥皂都沒去檢。一直泡在水裏舒服的哼哼,要不是水涼了他都不打算出來。
  
  拿起手巾擦擦頭髮,從浴缸裏站起身伏蘇邁了出去,一邊伸手去拿手邊的毛巾一邊往前走,此時伏蘇完全忘記了地上還有一塊他沒有及時撿起的香皂。於是乎他在不經意間一腳踩上,接著身子不經控制的往後一仰,頭好死不死的磕在浴缸邊上。
  
  劇烈的疼痛讓伏蘇眼前一黑老不及驚呼,他只知道有東西從自己頭部流出。
  
  躺在地上在生命流逝時,伏蘇腦海裏僅閃過一副畫面,那便是明天全國各大報章雜誌和電視、網路媒體上都會報導這樣一則新聞:
  
  20XX年11月XX日,22:15,在西安XX大酒店XXX號房,一中國籍男子因失足踩中一枚遺落在地的香皂而死,享年二十六歲,以此呼籲廣大群眾洗澡時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肥皂,掉在地上一定要馬上撿起。
  
  文字下放配有一張臉部和下 身被打上馬賽克,躺在浴室地上的裸 體男屍照片。
  
  新聞標題為《一塊未被撿起的香皂而引發的慘案,有為青年就此隕落!》。
  
  我生得已經不偉大了,可也不用死得如此憋屈吧?不知這算不算公傷?有沒有賠償?感慨完,伏蘇陷入深深地黑暗中,再無知覺。
  



第四章、質子

  秦王政十一年(前236)冬,清除一切障礙再無人能左右於他,嬴政此時開始籌畫起完成的統一大業前的準備,力求萬無一失。
  
  倚在窗邊,嬴政喝著手中美酒望著窗外的雪景。雖然這一年裏他擴充後宮,讓昔日裏冷清的地方住滿人,但心中卻依舊感到整個皇宮冷冷清清的。
  
  這個時侯民間應該忙著過年了吧?喝下杯中酒嬴政自嘲一笑,雖然大權在握後宮佳麗無數,但他還是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空牢牢的。在民間新年裏家人團聚,可他這個帝王卻是一個人。在邯鄲的日雖然清貧,卻也溫馨,而這一切在回到咸陽,他父皇去世後便全都消失不見,也許在帝王之家裏親情這種東西果然是廉價之物。
  
  正在嬴政想得出神之際,門外傳來了趙高的聲音:“大王,燕太子丹到了!”
  
  微微一愣,嬴政這才想起是自己派人命這兩日前入秦為質者過來。“讓他進來!”提起酒壺走到席榻邊躺下,嬴政斜靠在身邊宮娥腿上著看向推門進來的人。
  
  屋外下著鵝毛大雪寒風刺骨,但來人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單衣,赤著的雙腳凍得有些發青。男子的頭髮沒有束起,而是披散著垂在後背,從進屋起就一直低著頭。
  
  “這就是你們燕國的禮儀嗎?在諸國為質多年寡人怎麼覺得燕太子越發放肆了。”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人,嬴政不悅的皺起眉。
  
  站在不遠處聽見床上人這樣說,來人忙跪拜在地上,磕頭道:“燕國質子丹見過秦王陛下,陛下萬福!”雙膝跪地,手擺在前方,身子伏在地上行大禮。
  
  “抬起頭來,讓寡人仔細瞧瞧這被封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燕丹公子如今已是何等模樣。”
  
  燕子丹抬起頭,他那張陰柔美豔的樣貌在屋內燭光的映襯下更顯妖嬈,看得幾個掌燈添碳的宮娥紅了臉,大為驚豔。
  
  嘴角帶笑瞧眼下面比自己後宮佳麗還要美貌的男子,嬴政大笑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枉寡人大軍壓境讓燕王喜‘忍痛’用你來做質子。”嬴政支起身子把酒杯遞給上前侍候的宮娥,眼帶嘲諷的盯著下麵半遮於在長袍內的腿。“寡人有時在想,像公子丹這樣的妙人那燕王怎捨得這麼多年一直令你奔走于六國為質。”
  
  跪在下面的燕丹臉色變得蒼白,忍不住道:“陛下不也曾為他國的質子,那又是出於何種原因!”感到上面傳來的殺氣,燕子丹有些後悔自己逞一時之快。但話以說出,只好小心應對。
  
  眼神暗了暗,嬴政拿起一個木盒,“公子這話也還真的沒有說錯,想來你與寡人相識還正是因同在趙國為質。只是同人不同命,寡人為質住陋室食不果腹,公子為質卻養在邯鄲皇城之中,是否?”見下麵跪著的人面如死灰,嬴政笑得殘忍。“昔日寡人食不果腹時常聽趙國守軍說起宮中‘燕公子丹’住所夜夜笙歌,人來人往,感到十分好奇。不知今日 ‘太子丹’能否告知於寡人當日如何過得逍遙,嗯?”
  
  ‘公子丹’與‘太子丹’嬴政故意在這兩個詞上加重語氣,意指燕丹今雖為一國太子下任君王,可在他眼中依舊如十年前一樣,不過是個任人宰割,奚落,褻玩的質子而已。
  
  從被通知到寢宮見駕,燕子丹就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而這些年他也是這麼過的,哪怕是在回到燕國最初的那幾年。從容的站起身,解開衣袍的繩子,赤 裸的站在寢宮中央,攥緊拳頭抬起頭,好似周圍沒有別人只有自己。
  
  “繼續!”一邊讓宮娥給自己捶腿,一邊閉目養神的嬴政說道。
  
  燕子丹咬了一下嘴唇,跪趴在地上,一手扶上自己的玉 莖愛撫,一手伸進自己的□作著擴充。昂頭閉眼不去看那些好奇盯著自己看的宮娥們,這種羞辱他不知在其他幾國受過多少次。
  
  “出聲!你是啞巴嗎?難道你陪那些王公大臣們時也是這幅樣子,寡人怎麼聽說太子丹的床技足以令妓子羞愧?”
  
  “嗯……嗯……啊啊……”
  
  睜眼瞧那大腿處濕了一片,一臉媚色嬌喘之人,嬴政冷笑著把手中木盒丟了過去。木盒摔在地上,從裏面滾出十顆如李子般大小的夜明珠和一根由白玉雕成的粗大玉 勢。“這十顆珠子代表寡人守在燕國的十萬軍馬,你每用哪里吞下一顆,我就撤兵一萬,如何?”
  
  燕子丹瞧著地上的珠子馬上潮 紅淨退,但想到那圍在邊境的十萬秦軍,只好咬著牙拿起珠子往自己的小 穴裏面塞,當第一顆珠子進去時,燕子丹疼得發抖的趴在地上,下身已有紅色流下。於是第二顆借由血液的潤滑順利進入燕子丹的體內,然後是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當塞完丟六顆珠子時,燕子丹已經癱在地上不能動了。“大……大王……臣……盡力了……請退兵六萬……”
  
  嬴政從床榻上下來,走到趴在地上的燕子丹身邊,“你還真是淫 蕩,光是自己操弄後面,前面就已濕成這樣。”一腳踢了過去。
  
  “啊!”燕子丹慘叫了一聲,本能的彎起雙腿,卻扯裂了身後的傷口。
  
  扯起地上人的頭髮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我們有兩年未見了吧?你過得可好?”
  
  “……謝……謝……大王……記掛……”劇烈的疼痛令燕丹全身發抖。
  
  “呵呵,你我交好於邯鄲,我說過回秦之日我定幫你離開趙國那骯髒之地。”沒有用‘寡人’自稱,嬴政輕撫著燕丹蒼白的臉頰。“我七歲回秦,十三歲為帝時便想趙國施壓迫使他們放你回國。知你在燕國被人欺辱我又想辦法讓你來秦善待於你,可你做了什麼。”甩開手裏的人,嬴政重重踹上一腳,看著地上哀嚎之人怒斥道:“我把你當成至交,你卻把我當做傻瓜。為秦這八年你可真是沒少‘盡責’,呂不韋和嫪毐以及他們的門客的床榻你一個都沒有落下吧。把我的事情賣給他們,令他們架空於我,唆使嫪毐門客讓他們進言謀反,搭上朝廷重將帶你私逃出秦。”
  
  閉上雙眼再睜開,嬴政蹲下身拿起玉 勢打量一番,道:“寡人說過,你會為昔日所做付出代價!”把手中物件用力捅進血流不止的地方。
  
  “啊……”燕丹痛得滿地打滾,掙扎著把手伸向嬴政,“阿……政……”虛弱的叫著。
  
  還想再踹幾腳,卻聽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外面是怎麼回事!”被人擾了雅興嬴政陰冷喊道。
  
  外面安靜了一下,隨後趙高推門進來,恭敬說道:“大王,王翦大將軍有急函從送邊關送到。”
  
  急函!
  
  想到可能是重要之事,嬴政便疾步離去。
  
  “大王這……”趙高為難的指著地上的人,心道這段日子大王怎麼總是把這辣手的事情丟給自己處理。先是太后,現又是這燕國太子。別人不知他可知道大王當年有多珍惜兩人之間的情誼,只可惜這點燕國太子……
  
  “讓他自己走回去,十日內不得排出體內任何一物,否則……哼!”冷笑一聲,嬴政帶人離去,頭也沒回。
  
  “領旨!”送走自己大王,趙高搖著頭看著地上慘兮兮的人兒,“公子,你……這是何必啊……當初你辦的那叫什麼事……”歎口氣,安排人帶走地上的燕子丹,趙高趕忙去追已經走出院子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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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匆匆回到內政殿,那裏是歷朝帝王處理政務批閱奏簡的地方。聽說有急函送到,一心霸業的嬴政早把對燕丹的恨意拋之腦後,甚至連朝服都為穿戴。
  
  等不及內侍推開殿門,嬴政快步上前自行推開大門,只是眼前站在殿內一身鎧甲風塵僕僕的人讓嬴政驚訝不已。“王賁,你怎麼回來了!難道邊關有變?”緊接著嬴政推翻自己的懷疑,如果有變這人不會出現在這裏。
  
  一身銀色鎧甲,手捧頭盔,神勇威武,儀表不凡的俊拔男子以軍禮單膝跪地,“臣王賁拜見大王,大王萬安。”聲音雄厚洪亮。
  
  揮手讓眾人退下關上殿門,嬴政上前笑著攙起跪拜之人。“已無外人,還跪著做什麼。”走到上座跪坐下,嬴政看向同時一臉笑意的王賁問:“王老將軍可好?”
  
  “勞大王惦記,家父一切安好,今次領兵更是親自上陣殺敵。”
  
  “老將軍無事就好,你今日趕回是……”
  
  “邊關戰事已結,秦軍大剩,拿下趙國十三座城池,家父酌臣先行回京。”話後猶豫了一下,王賁語氣微變道:“宮中兵變,臣在外十分憂心,可戰況不容以致微臣事隔一年才能趕回咸陽,請大王責罰。”
  
  王賁的話令嬴政想起一年前嫪毐謀反之事,心中還是隱隱還有一絲後怕,可一切都已經過去,如今這大秦再無阻擋自己之人。“寡人無事,將軍多慮,快快請起。”
  
  “請大王日後再不要冒險而為,日後臣與蒙恬將軍定會輪流守在大王身邊,蒙將軍所想也必和臣相同。”說罷目光堅定的盯著上座的君王,毫不退縮。
  
  嬴政對他來說不只是將領導大秦一統天下完成大業的帝王,更是他生死與共的兄弟。
  
  知道王賁是擔心自己,嬴政起身走下把人拉起。“你和蒙恬自我回秦開始便是身邊侍讀,同吃同住更勝兄弟。如果不是身份使然我也定會親自揮軍出征,哪里容得你與蒙恬二人被稱名將。論武藝我並不遜於你二人,你們過於擔心了。”
  
  王賁十分不贊同嬴政的話,對於自己和蒙恬來說雖然霸業重要但眼前帝王的安全卻更為重要。“大王安全豈可兒戲,無論何時大王身邊一點要有忠心護將,已保無失。”
  
  “你……”
  
  嬴政剛要開口,話語便被門外人無意打斷,一個同穿鎧甲的少年沖進大殿,一臉的不贊同。“王哥哥這話好生奇怪,難道哥哥是懷疑大王與弟弟是那手無縛雞之力養在深宮的廢物公子。你那是沒有瞧見當時大王一舉殲滅嫪毐與其餘孽時的英偉。”俊朗少年扶上腰上所佩利劍。
  
  按秦國法令,將領上朝拜見君王一律卸劍,否則以弑君論處。哪怕是與帝王‘你我’相稱王賁,蒙恬在上朝時也都要卸下隨身兵器,但這少年卻可攜劍自由出入。
  
  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少年因在嫪毐一案中勤王有功小小年紀便已是咸陽宮中的侍衛長,特許佩劍,俊秀的面容和其兄蒙恬一樣不像武將反倒像是貴族世家公子。
  
  蒙家這位小公子從小就喜歡跟在兄長身後做小跟班,跟進跟出。年紀雖小卻極為懂事,一心要為大秦建功。
  
  因為時常在嬴政、王賁、蒙恬三人身後玩耍,於是眾人也只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子,但在接到嫪毐謀反前收到密報後,蒙毅馬上把蒙府家將分成兩路,一部分人守衛皇宮,剩下人與他一起趕到嫪毐府邸與嬴政派去的侍衛匯合殲滅叛軍,隨後更是在最後的搜捕餘孽過程中屢屢立功。
  
  對帝王一拜,蒙毅走到嬴政身邊對面前一臉驚訝的王賁認真道:“請王哥哥放心,毅兒定會誓死保大王安全守護皇城,哥哥與家兄只要放心踏實的助大王完成千秋霸業即可,無需有後顧之憂。”說完年僅十六的蒙毅極有氣勢的朝嬴政跪下,大聲道:“臣蒙毅定不負大王信任,臣永不出征留守大王身邊保大王安全,保咸陽無失。”
  
  ……
  
  五日後,咸陽皇宮內熱鬧非凡,今日不只是在外出征趙國的王翦老將軍和圍守燕國的蒙恬凱旋回朝,更是新年之夜。秦王祭祖後擺宴宴請眾臣,歌舞奏樂不斷。
  
  犒賞晚眾將和有功之臣,入夜,秦王嬴政宣佈便停朝四日便讓眾人離宮回府守歲,而自己則要和後宮眾佳麗舉家宴守歲到天明。
  
  二十二歲加冠禮之前嬴政無正式一妃一嬪,娶妻意味著他可以親政,所以在某些人有意之下直到二十二歲嬴政才大婚娶後。一年前掌權後他才充後宮,寵倖後宮女子。只是至今為止他都還未有一子降生,子嗣稀薄這對帝王之家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隱患。
  
  其中厲害關係人人皆知,後妃眾人也都想帥先生下男嬰。皇后體弱無法生養,因此這皇長子之位等同于太子之位,因此後宮爭鬥不斷以至於沒有人能順利生下嬰孩,哪怕誕下也養不活三月,所以才說嬴政如今無子,只有兩個宮娥所生的小公主。
  
  殿外鐘鳴,新的一年到來,嬴政起身正準備離去回宮時,趙高急匆匆從殿外走進,疾步上前在帝王耳邊輕語幾句,接著眾人便見向來喜怒不露於人前的年輕君王突然一臉興奮和大喜,匆忙離去。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已停多日的天空又開始下起大雪,瑞雪兆豐年,預示著新一年裏秦國將更加昌盛。天明時一道消息不脛而走,傳遍宮中和朝堂。沒有參加晚宴,住於偏僻院落,身為已亡國的鄭國和親公主,在新年鐘聲下誕下一男嬰,帝王下旨懸掛弓箭於殿門左側,報喜。
  
  三日後,年輕的帝王免除繁禮,如平常百姓為父者一般依習俗親自背負孩子向天地四方射出箭枝,表示男兒志在四方。
  
  此時心思玲瓏者已看出這大王子在帝王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
 

重生的‘福利’

  秦王嬴政登基十一年,在新年裏的第一天他終於有了兒子,這一年他二十四歲,按照古人出生便算一歲的演算法,其實嬴政只有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做父親,先前又已經有了兩個剛剛滿三歲的女兒,在今天看來實屬早婚早育,但在當時出生率低,人均壽命低的環境再加又是帝王的身份來看,嬴政已屬晚婚晚育一列。比他大了兩、三歲的王賁與蒙恬,他們的孩子此時都已經滿園亂跑,讀書習武,現代點形容就是可以自己出門打醬油了。
  
  虛歲二十二才舉行及冠禮,迎娶皇后,在這之前除了名義上的和親公主外就是身邊侍候的宮娥。不過當時嬴政一心想著如何奪回自己的王權,很少有心思往床事上想,碰過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
  
  先前兩個女兒的生母出身都不高,皆為宮娥,後因女被封為女禦。
  
  從周朝開始到秦王嬴政稱帝為始皇前,天子稱王,正妻稱後。王有一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禦。
  
  後正位宮闈,同體天子;夫人坐論婦禮;九嬪掌教四德;世婦主喪、祭、賓客;女禦序于王之燕寢。
  
  女禦又稱禦妻,僅比宮娥高一點,只負責侍寢大王。
  
  秦王嬴政的王后是呂不韋所選,樣貌還算不錯,出身秦國世家,只是身子弱了一些。對此嬴政也沒什麼異議,他對自己的王后是何人無所謂並不在意,之所以會娶僅是為了名正言順掌權。
  
  雖然王后一系是呂不韋的人,但在得權之後嬴政並沒有為難這個柔弱不爭的女子,保她榮華。把怨恨發洩在一個無辜女人身上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才是最齷齪的事情,正真的男人從不會用折磨女人來獲取自己身體和心靈上的滿足,同樣也不會用此來掩飾失敗的不甘。
  
  此時的嬴政並不需要用後宮來維持朝堂上平衡,之所以填充後宮無非是為了開枝散葉。除了真正冊封的王后和幾個女禦外,其她一眾女子都未受封,因此後宮眾人掙先搶著要率先生下孩子。只是女人多了又還都圍著一個男人轉,因此是非和陰謀也就多起來,結果誰都未能順利生下嬰孩。
  
  這次一舉得男的人是多年前嬴政十三歲繼位時就被鄭國送來的和親公主,名姬婉,來秦時只有十五歲。
  
  鄭國只是一弱小的諸侯國,幾經戰亂早已名存實亡,一直依附于秦國受人恩惠。當秦國慢慢露出意圖要一統天下時,鄭國的君主馬上實相獻上國璽自降國為郡。
  
  至此姬婉在秦國後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沒有受封又沒了公主頭銜的保護,她時常受其他諸國公主欺淩。如不是某日嬴政與蒙恬王賁翹課偶然碰見姬婉被人推進湖中,或許今日便沒有帥先生下皇長子被封為‘婉夫人’的女子。
  
  對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文靜多才藝的女子,嬴政更多是把她當做姐姐,甚至曾想過封姬婉為秦國公主。每日無事時他總會偷到姬婉所住的偏僻院落聽她彈琴,大興時喜好音律的嬴政還會主動擊築相配,多年來兩人一直姐弟相稱,直到一年前嬴政賜死自己母后那一天。
  
  姬婉的幽靜院落一直是嬴政尋求安慰的地方,姬婉也是唯一看見這冷酷男子軟弱一面的人。那一夜兩人在一起喝酒,酩酊大醉後在混亂下發生了關係。
  
  事後兩人很尷尬,於是誰也沒有捅破。不過後來兩人在相處時,除了一起彈琴看書,也有了其他所為,只是未公開。
  
  眾人不知,皆以為兩人如常,宮中誰人不知這十年來秦王視姬婉為姐,也都沒忘往他方面想。為了‘母子’二人的安全嬴政小心翼翼,安排人小心照顧,這便使無人‘關注’的姬婉得以順利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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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睜開雙眼,無法開口說話,雙耳聽不清聲音,伏蘇感到自己整個人都是輕飄飄浮在半空中,毫無踏實感而言。
  
  耳邊時常伴有嗡嗡聲,但能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可他一動也不能動。不知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多長時間,伏蘇只知道時間對現在的自己來說是這樣的漫長,每天自己能做的事情好像除了躺著睡覺就是等人往自己的嘴裏喂黏稠類的東西。
  
  東西進嘴後伏蘇猜測是米糊一類的東西,不但沒有口感還沒有味道。於是閑著無事的某人開始‘冥想’,批判現在醫院的伙食實在太差,食物已經做得不美觀,現在居然連味道也下滑至此。
  
  心中不平,伏蘇認為一定是他那四肢不勤的老媽懶得去超市給自己買盒味道強點的嬰兒米粉,自己菜肴被醫院的伙食折磨。要知道病人也是有人權的,他這種要死不活的植物人對食物的味道更是挑剔的很。
  
  渾渾噩噩混著日子,想到自己此後的人生將躺在床上渡過伏蘇很想哭,特別是在想到家中雙親時。
  
  一個成天給人看風水算命裝神棍的老爸和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就知到摟著零嘴和麵紙坐在沙發上看著令人墮落不思進取‘棒子劇’的老媽,伏蘇深深自責。
  
  自責自己為什麼犯懶不馬上把香皂撿起,自責自己為什麼走路不低著頭看道,自責自己為什麼不再買一份人身意外傷害保險,自責自己為什麼要屈服惡勢力不堅定決心去日本,自責自己……
  
  反正伏蘇已經活在自責中,想到那塊萬惡的香皂他發誓自己以後改用浴液,徹底且堅決抵制香皂,哪怕是他最喜歡的黃瓜味。
  
  直到有一天不知是何原因,伏蘇竟驚奇發現自己能清清楚楚聽見聲音。
  
  很吵,很亂,有很多人進進出出,有很多雙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吃豆腐’,弄得他因此無法睡覺險些引發精神衰弱。
  
  伏蘇試著張口說話,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叫聲,不過令伏蘇欣喜若狂的是他知道氣力正在一點點回到自己身上,因為他已經有力氣動手指晃腦袋。
  
  不停向老天爺保證以後自己一定多做好事,愛護花花草草,保護小動物。在深刻體會到‘世事無常’、‘天有不測風雲’等等警世名言後伏蘇決定一心向善,更心心念著康復出院後首先要做的便是再買幾份保險。
  
  此時伏蘇還不知周圍的變化正是因自己他而起,因為今天對‘他’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三朝。
  
  ……
  
  三朝,指嬰兒出生後的第三天。其主要儀式是為嬰兒洗澡,俗稱“洗三”,意指清除污穢,消災避禍。
  
  儀式開始時,產婦先要把一隻紅雞放置在窗前,然後燒香祈禱,謂之‘拜床公床母’。
  
  ‘洗三’用的水是由槐樹枝、艾蒿葉、花椒等中藥熬制。浴盆中往往還放有紅蛋和金銀飾物等。‘洗三’一般由接生婆或者孩子的祖母來執行,但今天的主角身份實在有些特殊,他上無祖母,家中其她婦人身份與他相比都屬低賤,接生婆更是沒有資格。
  
  誰叫他是秦王的大王子,甚至還有可能成為下任的君王。
  
  何況當日的‘報喜’是由君王一手操辦,親自背子射箭,因此今日這主持‘洗三’之人的身份也低不得。最後無法,這執行者只得勞駕整個後宮中最尊貴的女子——皇后出手相幫。
  
  受洗時前來祝賀的親朋要說著祝福的吉祥話,把做為禮品帶來的果品,金銀飾物等投入盆中,謂之‘添盆’。
  
  洗完身子後要用雞蛋或者艾團給嬰兒擦額頭,據說可以起到免生瘡疥的作用,而用金銀首飾擦身據說可以鎮邪壓驚。
  
  梳洗完畢要給嬰孩穿衣戴帽接生者用秤砣壓身,謂之‘壓千斤’,象徵嬰孩長大後能擔當重任。隨後還要用小蔥輕大身體,使其竟來聰明伶俐。用鎖象徵性地所住嬰孩兒手足,喻指將來謹言慎行。
  
  ‘洗三’之後緊接著是‘開奶’,指嬰孩兒喝得第一口奶,嬰孩兒出生後需要將其胎便排泄出來方能餵奶。
  
  不過儀式前要先滴幾滴黃連湯餵食嬰孩兒,嘴裏還要念說道:“三朝吃的黃連苦,來日天天吃蜜糖。”接著還要依次把由肥肉,糕點,酒,魚,糖等做成的糖水餵食給嬰孩兒,也依然要唱道:“吃了肉,長得胖;吃了糕,長得高;吃了酒,福祿壽;吃了糖和魚,日日有富餘。”
  
  最後還要讓嬰孩兒喝一口正在哺乳的婦女的乳汁,這才算禮成。要注意的是,如要為男孩開奶就要請正在哺育女孩的婦女。
  
  通常這種為孩子開奶的夫人定都是孩子雙親相識之人,會誠心哺育,而給皇長子開奶身份也不能忽視。挑來挑去能唯一能讓嬴政瞧上眼的也只有兄弟蒙恬家三月前剛生完孩子的妻子,為此嬴政還特意給人家夫人封了誥命,蒙恬夫人姓卜,賜‘卜夫人’。
  
  從老嬤嬤手中接過孩子,卜夫人一臉慈愛的坐在床邊解開衣襟。
  
  ……
  
  雖然有些感覺令伏蘇十分奇怪並且疑惑,但此時他來不及多想,只想快些醒來。至於那些為什麼覺得自己身體奇怪仿佛縮了水,甚至他還能被人抱起來洗澡,頭髮更像是沒有等等一切莫明‘瑣事’,這抱著鴕鳥心態做人的傢伙直接暫時閉屏把一切無視掉。
  
  但是人都是有底線的,再廣闊的胸襟也有裝滿的一天,他可以不介意食物難吃,不介意被人摸來摸去,但伏蘇很介意有人把莫名物體往自己嘴裏塞,更何況這東西還往外流著一股腥膻的味道,即便這嘴裏圓圓軟軟的東西裹起來還挺有嘴感。
  
  忍無可忍,吐出嘴裏的東西伏蘇氣憤的睜開閉了多時的雙眼,大罵道:“我操,什麼東西,消毒沒!老媽投訴她們!”
  
  這話罵得很有失身份,可伏蘇顧不了這麼多,他只想儘快吧口腔裏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然後漱口刷牙找人投訴,一時沒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罵的那句話竟是幾聲‘咿咿呀呀’。
  
  於是在他晃著腦袋尋找自家老娘讓他給自己倒杯水漱口時,少根筋的伏蘇才發祥異常之處。
  
  他好像是被人抱著,恍惚還是被人抱在懷裏,抱著她的仿佛是一女人,而他的周圍還圍著一群女人,這些女人裏有老有少有美有醜……
  
  “老媽你在哪!”驚慌出口,卻大驚傳進自己耳中竟是‘啊啊呀呀呀’
  
  腦子懵了一下,刻意回避的字眼出現在腦海裏,伏蘇不願相信並不放棄的叫道:“老爸,老媽叫你回家吃飯。”這次伏蘇故意把話說長,哪知耳邊傳來還是‘咿咿啊啊呀呀’,只是叫聲長了一點。
  
  晃動著腦袋瓜子,用不大也不明亮的眼睛艱難的掃了一圈,然後把視線停留在一個當他轉頭時總會蹭到他臉上的東西。
  
  這東西很宣軟,有溫度,似乎不小,而且是連接在某物體上,右手觸摸一下還極有手感。這軟軟的東西上面還有一個小肉疙瘩,顏色有點深上面帶著乳白色液體,周圍圍著幾圈小小疙瘩,這形狀令伏蘇越瞧越眼熟。
  
  伸手摸了一把,咂咂嘴困惑的舔了一口,仰起頭往上瞧了一眼,突然傻掉。
  
  因為伏蘇發現抱著自己的人是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一個很美笑得更美的女人。
  
  視線貪戀的一點點下移,緊接著在看見某個他剛剛研究的‘東西’後整個人血液上沖。伸手再次確認剛剛被自己又摸又舔的東西,接著把手在自己鼻前一抹,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胸,他……摸到……和……舔到……極品大美人的……胸了……
  
  還是處男的伏蘇沒想到自己一睜眼就有這麼好康的事情發生,一激動,歇菜了,只是最後還不忘把臉埋在美人露在外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咪咪上。
  
  由於太過興奮和激動,掛著兩條小溪不省人事的伏蘇沒聽見一群驚呼的女人大叫著‘大王子流鼻血暈了’,也幸虧沒聽見,不然這沒見過大世面的廢物點心肯定把自己囧死。
  
  而秦王嬴政得知愛子暈倒于卜夫人懷中時他正在大殿上為了慶祝喜得貴子宴請朝臣。一聽說兒子有事這人連忙慌張起身丟下眾人趕往後宮。
  
  分別坐在嬴政左右下方的蒙恬和王賁互瞧對方一眼也起身緊隨而去。
  
  趕到殿外,便瞧太醫正在裏面診治,院外跪了一地的人。嬴政命人送虛弱的王后回宮,揮退眾人,焦急等著太醫的診斷。
  
  見主子如此緊張,趙高連忙上前道:“大王這產婦的門子進不得,會沖煞了大王的金體,大王還是到偏遠休息,奴在這守著太醫一出來便讓他們……”
  
  “寡人就在這兒等。”嬴政擺手讓趙高不必再說。
  
  王賁與蒙恬站在院子裏往裏張望,瞧卜夫人從裏面出來,蒙恬連忙上前問道:“夫人不是說一切安好,怎麼一開……”臉色微紅,蒙恬面透窘羞。
  
  朝秦王盈盈一拜,卜夫人起身後瞧了眼自己的夫君,然後垂頭對君王道:“奴家也不知道大王子為何突然這樣,一開始還好好的大口喝奶,哪知……請大王恕罪。”跪在嬴政面前。
  
  見妻子跪下,蒙恬也連忙上前跪下,沒有說話卻是擋在妻子身前。
  
  “你們夫妻二人這是何為?你們何罪之有。”命趙高上前扶起二人,嬴政問道:“王兒昏迷前有何不適?”
  
  卜夫人抿抿嘴唇,想想道:“稟大王,大王子殿下在昏迷前……昏迷前……正在奴家懷中,隨後便……便……”言詞閃爍,不是卜夫人不想說,而是現在想想太過離奇。
  
  “夫人,大王子究竟如何。”怕嬴政失了耐性,蒙恬忙催促自己的妻子快些說出事情。
  
  心中一歎,卜夫人只好說道:“大王子瞧了奴家一眼後便……便……便流著兩趟鼻血……暈在奴家懷中。”
  
  一直站在一旁沒吭聲的王賁聽了這話腦中浮現出一副極不和諧的畫面,把視線轉向緊閉的房門,臉上表情一抽。
  

第六章、伏蘇?扶蘇?

  最近大秦的朝堂上發生了幾件大事,而這些大事還都是圍繞著同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大秦剛剛熱乎出爐的大王子殿下。
  
  首先,這大王子出生于大年初一第一聲鐘響,伴隨著哭聲和鐘聲而來的還有從天而降的潔白雪花。天亮時分,整個皇宮張燈結綵,秦王親自背負麟兒舉弓射箭,懸掛事物昭告天下大秦王子的誕生。
  
  秦王對此子的喜愛已經遠遠超越一個帝王的喜勿,不要說他至尊的身份,單是普通人家的男人哪怕是再喜歡孩子也不會親自動手照顧,而這位最強帝國的君王居然在下朝後穿著朝服在房中親手給兒子洗澡餵食。
  
  忽視掉把捧在手裏的兒子掉進澡盆裏淹死,再忽視掉喂東西時險些把兒子嗆死,秦王絕對是個好父親。
  
  帝王所為往往影響臣子,君王親自照顧兒子的行為在秦國朝堂和氏族裏引起一陣跟風大潮,昔日對子嗣不甚在心的眾位大人回家後各個化身慈父回家陪兒子玩耍。
  
  早朝前眾人不再是冷嘲熱諷相互打壓,而是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談談‘為父經’,誇誇自家的兒子,給朝堂帶來清爽之氣。
  
  就在整個朝堂彌漫在‘慈父’風潮下,著名方士徐福在時隔十年後派來了一位身邊童子帶著重禮赴秦跪,並代自己跪在大王子門外三叩首後才離去,這讓閒暇多日的人們再次有了爭論的話題。
  
  十年前秦王登基徐福一語不發三叩首,明眼人都瞧得出著暗含的話意。如今他又派身邊人在‘三朝’當日趕到替自己叩首,這裏面的意思可就沒有說得清楚。
  
  反正不管旁人怎麼想,嬴政到是挺開心,在他看來這時間最尊貴之人非自己和兒子莫屬,這叩首收得。為此,嬴政更在‘三朝’時頒佈詔令大赦,秦國各郡降稅、納賢,在咸陽宮中大擺宴席款招群臣。
  
  就在眾人把酒言歡之際卻見上座君王臉色大變慌張離去,沒過多久後宮便傳出消息說大王子在‘開奶’是突然七孔流血,血流不止。群醫束手無策,君王為此大怒,於是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唯恐受到牽連。
  
  過了會兒小道消息又從後宮傳到前面大殿,據說大王子是被人人下毒,雖已救回但昏迷不醒。君王為此下旨,如王子性命堪憂,後宮眾人全部抵命。
  
  於是朝堂上有把女子送進後宮者無不焦慮緊張,拼命想往後宮傳消息,讓裏面的人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往刀口上撞,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殿內眾人荒成一團,守在殿外的蒙毅雙手背後仰天長歎,感慨流言的‘魅力’,能把兩行鼻血傳成七孔流血。還有那個‘後宮眾人抵命’,人家大王只說了句‘沒有手諭不得探望,違者就地正法’好不好。
  
  回想起自己剛剛在院子裏看見幾個哥哥和大嫂的臉色和聽見的話,蒙毅甩甩頭,覺得他們所想太過荒唐。太醫不是也說了是腎火過旺,娘胎所帶,再加上今日一直被眾人擺弄過於疲累,這才流了鼻血,再說一個出生僅三天的小傢伙怎麼會因那‘羞恥’之事情而……
  
  哎,要他說這明明是她們那些自喻大人的傢伙們自己思想太齷齪,還要懶在小孩子的身上。
  
  感歎自己因為身邊連個侍寢的婢女都沒有而被兄長們玩笑,蒙毅歎口氣挺直腰板迎風而立,殊不知自己此舉迷倒無數情竇初開躲在暗處的小宮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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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僅出生了三天的嬰孩,這一流鼻血愣是伏蘇他昏迷了一個半月。他的時間是停止了,但外面的時間照常運做,一個半月,足以讓一個小猴子變得嫩白白,越發惹人喜愛。
  
  臉上黃疸退去,這時伏蘇的小臉蛋瞧上去不再抽抽巴巴。值得慶倖的是他這段日子雖然每天都是昏昏睡睡,但能吃能喝,絕對沒餓到面黃肌瘦,不哭不鬧不運動反倒是還長了幾兩肉。
  
  自他以大王子的身份被嬴政抱進寢宮後便再沒消息穿出來,時間久了眾人也就不把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朝堂上的運做也恢復正常。
  
  平躺在床上,一身苦悶的伏蘇扇呼著他那一雙由眯眯眼進化成雙眼皮翹睫毛的大眼睛,還是不能接受穿越這中只能在小說裏才能遇見的狗血事件讓自己碰見,好貌似穿到了傳說中的帝王之家。
  
  抬起手摸摸自己腦門上的小包包,伏蘇鬱悶的想要罵娘。據他在當時已經變得極其混亂的場面下還堅定豎起耳朵探聽到的重要消息所得,今早把自己從‘羞窘的雞蛋殼裏’摔醒的二百五便是他今生的父親。
  
  因為場面混亂人流太多,屋內光線又十分不足伏蘇並沒有看清自己新上任的皇帝老爹的樣貌如何。不過看他那手忙腳亂把自己甩掉在洗澡盆又撈出來,貌似還不止一次的行為,伏蘇百分百確定這丫也就是一毛頭小子。
  
  上一世的父親整天神神叨叨,滿嘴前世今生,命運安排不得逆轉,還成天跑去給人看風水。這一世的父親不神叨了,卻是個毛頭小子,自己就是想要個成熟穩重的慈父怎麼就這麼難。
  
  心中悲苦,本想弄出幾滴眼淚來應景可是伏蘇使勁力氣也沒弄出了皮,於是訕訕作罷。自己上一世一事無成,又早早掛掉佔用國家土地資源伏蘇忍不住又悲催起來。
  
  一想到以後孤苦無依只能和自己身後所得五分保險金過活的父母,沒有醞釀情緒這次伏蘇真的無聲哭了起來,第一次恨起‘計劃生育’。如果不是控制人口他家就不會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孩兒,那麼他今天歇菜後父母也不會落得個為老來無子贍養。
  
  嗚嗚……老爸,即便你從小虐待讓我學些那些沒幾個人認識的大篆和小篆,我依然愛你。
  
  嗚嗚……老媽,即便你小時候總給我紮小辮,讓我一花季少年每星期都得與一群丫頭片子在一起學箏被人嘲笑娘娘腔,我也依然愛你。
  
  雖然他父母沒怎麼進過職,但自己是愛他們的,即便他從小就在家裏保姆放假時擔當起洗衣做飯之職,他還是那樣愛他們。公幹之前自己已經定了旅行團,打算耶誕節放假時一家三口去國外玩,現在看來一些成都成了泡影。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窩火,越窩火越想哭,於是當嬴政下朝後急匆匆趕會寢宮時便瞧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躺在床上不喊不鬧無聲的掉著眼淚。嬴政慌了,連忙上前抱人抱進懷裏動作僵硬的哄著。
  
  自出生那日起就在趙國為質和母親相依為命,嬴政不知道所謂的父愛什麼是,他只知道自己那時很羡慕那些可以騎在父親肩膀上的小孩子。直到七歲回到秦國,嬴政才第一感受到他夢寐已久的羡慕。雖然他的父王不會把他架在脖子上玩樂,也不會牽著他的手的走在咸陽街道的小攤上買東西,但他的父王會每天在繁忙的政事裏抽空陪自己吃午飯和晚飯,會命人把咸陽街道上最新、最好玩的東西送進宮裏給自己玩耍。
  
  他曾經坐在父王懷裏看著他騎著駿馬站在高處用馬鞭指著遠方大聲說這天下總有一天將是大秦的天下,大秦將是這篇土地上唯一的帝國。
  
  可這盼了七年,享了五年的幸福被那三個人毀了。呂不韋,嫪毐還有那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所生孩子父親究竟是誰,後又合著外人殺夫的愚蠢女人,是他們害死了自己最敬愛的父王。
  
  他要報復,要讓這三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寶寶不哭了,告訴父王是不是餓了,父王給你叫奶母過來好不好。”胡亂擦著兒子小臉上的眼淚,從沒安慰過人的嬴政只得學著當初自己父王哄自己的語氣,拍著自己掉豆子的兒子。
  
  我靠,兄弟哪涼快哪里歇著去,哥們我現在需要發洩一下,您先靠邊一下行嗎。伏蘇橫了一眼抱著自己穿著冕服頭戴垂著象徵帝王身份的十二旒冕冠的男人,往帝王身上一爬,左蹭右蹭把自己的鼻涕眼淚都蹭在‘尊貴’的衣服上。
  
  懷裏兒子哭個不停還是無聲,這讓嬴政更加焦急,懷疑是不是身體不適。他記得自己那兩個女兒小時都是哭鬧不止,可現在這個……
  
  不知如何是好,嬴政抱著懷裏的孩子急得直轉圈,甚至忘了張口喊守在殿外的宮娥。
  
  被人轉得頭暈,暈眩的伏蘇趴在自己便宜父王的肩上早沒了掉眼淚的心情。
  
  不是伏蘇軟弱愛哭,而是穿越這事太過稀奇。再說這穿越的事情本就是那些有著苦大仇深到厭世人的專屬福利,他一從小生活在蜜罐裏受眾人疼愛,沒病沒痛,生活美滿,馬上要升職加薪去相親的幸福人兒真的一點都不想穿越。更何況家中還有雙親,這是逼著他無法盡孝。
  
  華仔哥哥歌中還曾唱道‘男人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驚得那麼狼狽,男人哭吧不是罪,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種美,不如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痛哭一回……’這次穿越事件對伏蘇打擊太大,他不是真的沒心沒肺對什麼都不在乎,他在乎,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他不是那卓然一身沒有期盼的人,只是這些都被他隱在心中最深之處不表露出來。
  
  如今哭出來便是決定把過去的一切做個告別,把他一直糾結在心刻意回避不去面對的事情發洩出來。從今天開始他只是這還不知是何朝代的王子,不再去執念已經發生且不可挽回的事情。
  
  見兒子趴在自己肩頭不再掉眼淚嬴政這才放下心來,於是拍著兒子的後背保證道:“父王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把這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只有你不想要沒有你要不得的東西。等父王一統這天下後就把它送給你,讓你成為這片土地的主宰。無論以後父王再有多少子嗣 ‘兒子’卻只有你一個。”
  
  從長子出生的那天起嬴政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失去和沒有享受到的統統彌補在這個兒子身上,他嬴政從今往後只有這一個兒子,其他的對他來說都是為皇室繁衍的責任。
  
  帝王的保證信不得這個道理伏蘇很清楚,可他也感受得到這人所說的話不是敷衍,因此勉為其難相信一半。以後的路長著呢,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自己現今受寵也許只因為這人初為人父,或許以後他有了別的討喜兒子,也就沒自己什麼事情。
  
  更何況他現在連身處環境都還沒弄明白,這時盲目開心實在早了些。不過伏蘇還是很捧場的用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拍拍他‘父王’的肩,然後瞧著這雖年輕卻掩不住帝王霸氣的男人有些覺得眼熟,可又想不出來哪里見過。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想不起來也就算了,蹬蹬腿伏蘇發覺自己折騰了半天有些餓了,於是‘嗯啊’的叫了幾聲,用手拍打抱著自己人的‘嘴’,表明自己要吃東西。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父子連心一說,反正嬴政是知道兒子餓了,於是朝門外大叫道:“趙高叫奶母進來。”
  
  “奴知。”門外先是傳來一聲尖細的男聲,緊接著是離去的腳步聲,
  
  初聽‘趙高’二字伏蘇愣了一下,但想這名字也不特殊同名也不是沒有可能,於是也 沒太在意現在他在意的是馬上就能瞧見那個大美人了,於是小臉‘咻’的紅起來,也有些緊張。
  
  “大王奶母來了。”
  
  “讓她進來。”
  
  聽見大美人來了伏蘇激動的轉過頭,哪知大美人沒瞧見,到是瞧見一大嬸。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大美人的身影,而那大嬸卻在他‘父王’的示意下正要解衣服,伏蘇如遭雷劈。特別是見那婦人要接過自己時伏蘇立馬誓死不從,衣服拉不住,直接用手扯住嬴政頭前的旒珠死不放手。
  
  開什麼玩笑,這身體雖才一個半月大,但他的思想可是一個二十六歲的男人。更何況享受過林X玲姐姐的胸脯後怎麼能接受得了芙蓉X媽的,這不是存心要噁心死他嘛!伏蘇打定注意要誓死保衛貞操。
  
  眼前的孩子不是普通人,奶母也不敢上前為難的看向威嚴的君王。
  
  “寶寶不滿意她?”嬴政側目,疑惑這段日子都好好的,怎麼兒子醒過來就不喝奶了。難道……雖然覺得荒唐可笑,不過觀察細微的嬴政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不一般。“你先下去。”揮退奶母,嬴政抱起兒子難得玩笑道:“寶寶一定是嫌那奶母不漂亮是不是,你個小色鬼。走,父王帶你去見你母親,她可是個大美人,保准你滿意。”說完招來宮娥把兒子包裹好免得出外受涼,然後才親自抱著兒子出門前往姬婉的小院走去。
  
  ……
  
  自生下孩子後姬婉的身體便不太好,即便她想親自哺育兒子也沒有多少奶水。怕把病過給孩子於是姬婉便同意嬴政把孩子先抱走,可兒子畢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是與自己最親密的人,說不想那是騙人,因此姬婉每日都盼著兒子醒來後自己能去瞧上一眼。
  
  聽宮中內侍傳話說大王與王子馬上就到,剛做完月子的姬婉馬上命人為自己梳妝,想要親手抱抱兒子。
  
  因為太過開心,所以在侍女幫自己上裝時姬婉忍不住唱起鄭國流行的小曲,並對陪自己來秦的貼身侍女問道:“綠萼,你說一會我哄寶寶睡覺唱這歌他會不會喜歡。”
  
  名為綠萼的宮人一邊幫姬婉梳著頭髮一邊笑道:“夫人多慮了,大王子怎會不喜,不過咱們大王子真是惹人的緊,那模樣真是集大王與夫人所有優點,真叫個俊秀。”
  
  “就你貧嘴,寶寶才多大。”臉上笑意更濃,沒有母親不願意聽自己的兒子被人誇讚。
  
  嬉笑的兩人還不知他們話語中的人就在門外,還把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不能再熟的詩詞,秦漢時期的擺設,叫趙高的內侍,伏蘇有些抽搐。
  
  正當他一再否定已經呼之欲出的答案時,只見他的便宜父王抱著自己大笑走進屋說道:“姐姐的歌聲還是那麼動聽,不過剛剛這歌正好令我想到了寶寶的名字。”
  
  不要說!千萬不要說!伏蘇不知現在是該去捂自己的耳朵還是去堵便宜父王的嘴。
  
  “哦,政兒說來聽聽。”
  
  不要說!不要說!
  
  “扶蘇,取佳木之意,姐姐覺得如何!”
  
  “扶蘇?甚好!承載我們所有的人的期盼,就依政兒說的。”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我不要做那可憐又缺心眼的短命鬼!
  
  伏蘇,不,是已經更名為‘扶蘇’的人反對的哇哇大叫起來。
  
  “政兒,瞧蘇兒笑得多開心,他一定也是喜歡著名字。”姬婉笑道。
  
  喜歡個屁!雙眼一翻,腦袋一歪,扶蘇一天內連續遭受第二次嚴重打擊,連個喘氣的機會都沒給,如今他真想放聲嚎哭一場。
  
  
  

第七章、原則

  繼和諧的‘父慈子孝’風刮過朝堂後,現如今的秦國朝堂上又刮起了龍捲風。
  
  英明神武的秦王陛下已經連續一個月陰沉著臉每天不斷釋放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氣,弄得宮中上下人心惶惶。
  
  關於帝王心情不好的原因宮中傳出多個版本,直到鐵血帝王連把四個進言‘大王子身子羸弱將來恐擔重任,望大王廣施恩澤于後宮,開枝散葉,興盛皇室’,以此詛咒他寶貝兒子的言臣拖出去砍頭,眾人才把版本的範圍縮小。
  
  有人說大王心情不好是因為大王子殿下一個月前出門轉了一圈後又暈倒了,雖然這回只暈了小半天,平日裏不哭不鬧的大王子醒後嚎了半個多時辰哭啞了嗓子。把一向淡然的婉夫人逼紅了眼,急得險些也跟著暈過去,而一家之主則站在院外大罵沒用的太醫。
  
  所以綜上所述,秦王陛下心情不爽的原因主要還是擔心長子身體太弱,唯恐長不大。畢竟哪有出生沒幾月的孩子又是流鼻血又是昏迷的。
  
  雖然以上一切只不過是外人們的揣測,但有人卻在此中受到好處,這人便是事件的源頭——大王子扶蘇殿下。
  
  在他接連‘徘徊在生死邊緣’後,沒幾個人認為他是個長命有福的傢伙,更別說能順利繼承王位。於是一切針對除掉他的秘密暗殺活動全部停止,反正活不長,自己又何必冒險動手。
  
  當然這一切是那個還在糾結自己新名字人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會去想的,他只想改名。
  
  帝王做事何需向臣子表明,更不會逢人就說自己最近脾氣不好是因為兒子不搭理自己。因此這事除了秦王陛下自外己,只有婉夫人和她的貼身婢女綠萼,剛剛得知真相後便一臉怪異表情的王賁、蒙恬。
  
  “所以說這段期間大王心情不佳的原因只是因為大王子不搭理您?”王賁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的回問。
  
  “嗯。”鬱悶的回了一聲,嬴政坐在墊子上還在想其中的原因,只可惜毫無頭緒,思緒也不自覺回到一個月前。
  
  ……
  
  從那日起名後的即刻起扶蘇就開始不搭理他的便宜父王,誰叫這人給他起了一個如此短命的名字。所以每當嬴政伸手要抱他時扶蘇都舍了‘老臉’哭嚎,用實際行動告知眾人他對這個名字很不滿,他強烈要求改名字。管他是叫劉邦還是項羽,哪怕是叫胡亥他也認了,總之就是不能叫‘扶蘇’,死都不能。
  
  為了讓效果更加逼真,假哭的扶蘇還特意擠出幾滴眼淚,嚎得嗓子發幹。可也不知為何平時裏挺有默契的兩父子這回別說心靈相通,思路簡直就是南轅北轍,那夫妻倆愣是不明白,於是乎扶蘇的小暴脾氣來了。
  
  一天不給我改名字我就一天不搭理你們!
  
  打定主意後扶蘇收了聲對所有人不理不采,自己一個人閉著眼睛歪著頭來回折騰,連新換的奶母給他餵奶也不張嘴,寧可餓肚子也不屈服,這是原則問題。
  
  原本他是打定主意這新上任的父母兩人他是一個都不理,只是當他貌美如花的母親解開衣帶親自把他抱在胸前求他喝奶時,扶蘇所謂的原則問題馬上消失的乾乾淨淨,一絲思想鬥陣都沒做。
  
  吃飽喝足後打了一個小嗝,用臉蹭噌用手摸摸,扶蘇咧著嘴嘿嘿笑。心中感慨美人就是不一樣,胸脯軟軟的特舒服,不像某個人硬邦邦咯得慌。
  
  瞧瞧,都是抱孩子,人家美人娘抱得自己多舒服,哪像某人險些折了他的小嫩腰。不知道出生一個多月的孩子不能老抱就著就別抱,抱了還不抱得舒服點,叫人鄙視。
  
  吸吸鼻子聞著美人娘的身上的香氣扶蘇開始心猿意馬,想入非非。幻想晚上他們母子倆一起洗澡,一起睡覺,還是睡在一個被窩裏。
  
  做著綺麗美夢的扶蘇早已沒有心情去糾結自己名字問題,心情也好轉起來。
  
  他想開了,不就是叫‘扶蘇’,沒什麼大不了。他一二十一世紀的有為青年絕不會傻了吧唧的愚孝,自己又不缺心眼,大不了以後多拉攏一下叫趙高和李斯的人。
  
  轉念想到自家的老子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扶蘇變得挺開心,因為沒有再比這更牛X的事了,以後他橫著走都沒人敢管。
  
  兒子不哭不絕食了,嬴政和姬婉的心情也好了起來,認為兒子剛剛一定是因突然換了環境不适才會哭鬧。朝堂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自己處理,把孩子交給姬婉後嬴政便匆匆離去處理政務。
  
  姬婉把扶蘇放平,自己側躺在床榻上逗兒子玩。
  
  美人娘溫暖的手在自己身上撫摸,美人娘甜美的嗓音在自己耳邊盤繞,此時扶蘇猶如置身仙境,做著自己牽著美人娘的手在鳥語花香的田野裏嬉戲的美夢。
  
  沉浸在自己的‘春夢’裏,扶蘇這一天過得是幸福到暈乎,小手一直摸著姬婉的胸不放,直到晚上被耳邊的‘噪音’和手空的失落感擾醒。
  
  上輩子雖然是處男,但不意味著他扶蘇不知道何謂男女之事。當他瞧清楚那粗喘和嬌吟的男女後,扶蘇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馬上長出牙齒咬走這個膽敢用手摸用嘴舔他美人娘的禽獸,這是赤 裸裸的宣戰!
  
  自那天起扶蘇每日趴在姬婉胸前捍衛自己的‘領土權’,不允人跨雷池一步,否則他就嚎叫,而此行為也僅針對嬴政一人。只要這人進屋扶蘇直接把頭轉到一邊無視,只要這人靠近自己和他的美人娘扶蘇便開始嗷嗷的叫喚。
  
  明顯的差別待遇和排擠在持續了一個月還不見緩和,偉大的秦王陛下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大有由明君朝暴君轉型的趨勢。
  
  沒有什麼事情能令自己無緣無故被寶貝兒子討厭更讓嬴政煩躁的。
  
  ……
  
  聽完嬴政述說的經過,王賁低頭深思了半刻,嚴肅的說道:“大王子這舉止怎麼瞧都像是嫉妒情敵啊!臣果然沒有瞧錯,此子將來非池中之物,很對我的胃口。”話是這麼說,但王賁心裏也犯嘀咕,你說那麼大點的小屁孩連爹媽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知道夫妻間的‘事情’。
  
  坐在對面正在喝茶看奏簡的蒙恬聽了王賁的話險些把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噴出來,“王賁!”氣得大叫。“大王子連‘百晬’都沒到!”(百晬:嬰兒過百日)
  
  “我知道。”擺出與自己剛毅面孔不符的壞笑,探過身前的案桌王賁道:“蒙恬你別告訴我當日大王子掛著鼻血暈在弟妹懷裏時你沒想歪。”
  
  被人戳中,臉皮薄的蒙恬紅了臉瞪過去一眼,切齒道:“那是巧合,不要把所有人想得都跟你一樣。”
  
  “我怎麼樣?”
  
  “你自己清楚。”
  
  “蒙恬你就是個假正經,瞧瞧你把你蒙家風氣帶成什麼樣,毅兒都十七了還沒近過女色。還有你那兒子鴻兒,才五歲整天就跟個小老頭似得就知道背兵法毫無樂趣。”王賁擺出一副憂心的模樣。
  
  不想和王賁逞口舌之爭,不過拿過新奏簡的蒙恬邊看邊道:“起碼我家鴻兒不像你家離兒那麼令人頭痛。”其實打心底說蒙恬對兒子過於老成不和自己親近也還是有些不得勁。
  
  唉,想想家裏天天在外瘋的潑猴兒子,身經百戰的王賁頭疼的搖頭。“他母親死得早,我與父親又常年在外征戰,家中無能管他的長輩這才令這潑猴鬧得無法無天。”轉過頭看著上座同樣為兒子苦悶的君王,王賁說:“請大王早日一統六國,讓臣有時間管教兒子。”
  
  “寡人儘量!”嬴政很不高興的說道。明明叫這二人幫自己分析問題,他們倒好竟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卷上看完的竹簡,蒙恬抬起頭問道:“再過幾日大王子就要‘過百晬’了吧?”
  
  “嗯。”由於滿月時扶蘇正在昏迷中所以沒怎麼慶祝,嬴政決定這回過百晬一定要大辦,也借此向其他諸國顯示秦國的財力。讓他們知道秦國一個王子的‘百晬’要比他們君王的壽宴還要隆重。“你們兩人也準備一下。”
  
  嬴政的話讓王賁和蒙恬困惑,大王子百晬他們倆準備什麼。
  
  瞧下麵兩人一臉迷茫嬴政懶得開口,打算去哄哄兒子。誰知剛站起身就見趙高連滾帶爬的跌進屋內。“這是做什麼!”嬴政厲聲道。
  
  忙爬起身跪好,趙高磕頭道:“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嬴政一甩衣袖,“行了,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瞪眼過去。
  
  “是……是……大王子……殿……下,他……他……”被君王氣勢一嚇,趙高更加慌張。“婉夫人遣人……遣人……說大王……子他……”
  
  一聽是兒子的事嬴政頓時緊張起來,沖下來提起趙高吼道:“說,蘇兒怎麼了!”這時王賁和蒙恬也都站起身。
  
  “婉夫人遣人說大王子今早不但會翻身……剛剛還……想要坐起來了!”這次趙高終於把話說全。
  
  兒子沒到三個月就會翻身嬴政大喜,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嬴政的兒子不是普通人!“擺駕!擺駕!”急衝衝出門去看兒子翻身。
  
  朝王賁和蒙恬一拜,趙高扶著頭頂的帽子慌忙追上去。
  
  待守在外面的眾人走乾淨後王賁面朝著門口忽然正色道:“‘他’要來秦了。”
  
  蒙恬眼中閃過苦楚,“我知道。”低聲回道。
  
  “他那人一個筋不知轉彎,這次赴秦必定凶多吉少。如今的六國都住擋不住大秦的兵馬,他以為自己是誰,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螳臂擋車。你們的事情大王知道,我們做臣子的不能讓主上難做。”
  
  閉上眼睛蒙恬仿佛已經預知到最後的結果,無話可言。
  
  “你……有機會好好勸勸他,大王因欣賞他的才華而一再放他生路,但他若……你我都知大王的為人。”大王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阻擋他統一天下的人。
  
  拍拍蒙恬的肩膀王賁搖頭離去,獨留一臉苦笑的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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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垂青扶蘇,不但出生于新年第一天的鐘聲下,連百日那天都是全年裏最佳的吉日。不用另挑日子,嬴政把扶蘇的百晬和命名禮在同一天舉行。
  
  在當時的社會裏,起名是一個很複雜的禮儀,特別是在皇族。孩子在出生三個月之後的某個吉日,父親要握著孩子的右手,另一手托著孩子的下巴,嚴肅地為孩子取名。
  
  普通氏族一般由女師把孩子的名字遍告族中的婦女,接著又孩子父親把名字告訴官吏,遍告族中男子並逐級上報,記入文書,皇族子嗣則還要記入宗廟,以此承認身份確定是否擁有繼承權。
  
  在大家族裏只有嫡子需由父親親自命名,其他一眾庶子皆由宗室負責。扶蘇不是嫡子卻是長子和帝王最喜歡的兒子。因此當嬴政親自掛上純金打制的長命鎖和手腳鏈結過孩子真是宣佈命名時,秦國所有官員跪拜在地。
  
  他們知道上面被君王抱在懷裏的孩子不再僅僅是普通的‘備用’王子,而擁有和嫡子同樣繼承權的王子。如果秦國以後沒有嫡出王子,那這扶蘇就坐實了儲君的位子。哪怕是後面有了王后所出的嫡子,扶蘇王子也同樣有繼承大統的資格0。
  
  因為不是和王后所生,所以從現在開始扶蘇便是這宮中地位僅次於君王,平于王后,高於後妃朝臣的人,只跪君王,對王后行禮,受後妃朝臣跪拜。
  
  在外人面前絕不能丟臉,知道今天為自己舉辦的宴席意義非凡,雖還沒原諒挖他牆角的某人,但扶蘇非常配合的完成所有步驟。即便是自己的腰快被抱斷了,也是不哭不鬧不發脾氣,全程笑嘻嘻的摸著懷裏的金鎖。
  
  絲毫沒因文武百官和各國來使面‘炙熱’的目光嚇到,中途他還抽空朝惡毒視線太強烈實在無法忽視的方向豎起中指回瞪過去。
  
  看著兒子的名字被寫入皇室宗譜,嬴政十分開心,接著當眾宣佈王子扶蘇認王賁和蒙恬為乾親,拜為義父,這引得大殿裏一片驚訝吱聲。
  
  看表面這是帝王對王、蒙兩家的恩寵,往深瞧那便是嬴政正為兒子固軍權。朝堂兩大眾臣名將認同一人為義子,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更何況這兩人都是手握大秦重兵的人,這相當於是把軍權交給了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掌管。
  
  行完乾親禮嬴政把孩子遞給姬婉,命她趕緊抱連打哈氣要翻臉的兒子回去睡覺。
  
  大殿內載歌載舞,坐在一旁的王賁掃了一眼宴席上的眾賓客,瞧見蒙恬不知何時沒了蹤影,而魏國的使臣裏也少了一人。和同僚相互敬了幾杯酒,王賁便也趁機離席走到幽暗僻靜的花園深處,任突然出現的人在背後摟著自己。
  
  “阿勉……阿勉……”來人從背後緊緊摟著王賁,嘴裏喚著王賁的乳名,手也越收越緊。
  
  “龍陽……”王賁轉過身抱住跟前人狠狠吻住。
  
  “阿勉。”被喚作龍陽的人抬起頭,其樣貌絲毫不遜於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公子燕丹。相反他嫵媚的面容中帶著煞氣,手指上也佈滿練劍磨出的繭子,整個人沒有一絲柔弱。
  
  “時機已經成熟,我馬上就可以幫你討回在魏國所受的一切恥辱。”王賁眼露凶光發誓道。
  
  他的龍陽不是被世人嘲諷以色侍人的佞臣。
 


第八章、家家有本難念經

  整整一年未見,相擁在一起的龍陽和王賁頓時激情如火,直接在花叢下恩愛起來。
  
  如對珍寶一般輕輕憐撫著已被情 欲蒙了雙眼的龍陽,王賁心中卻恨不得把那魏王挫骨揚灰。
  
  大概是感受到王賁釋放的殺氣,龍陽伸手環住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晃了晃頭。“阿勉我沒事,這幾年魏王年歲大了床上事也力不從心,沒有再……”
  
  “所以他找別人……”王賁激動的打斷龍陽,可看見懷中人突然臉色一變血色盡退,後面的話連忙忍下沒有出口。“龍陽我……”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王大將軍因愛人面無血色的把自己推開而慌了神兒。
  
  撿起散落的衣服龍陽默默穿好,至始至終也沒抬頭瞧王賁一眼。他知道秦國定有細作潛伏于魏國,可他沒想到這細作都連魏國國主的寢宮也能安插進去,還連這種私隱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男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不行’,越有臉面越在意。魏王此時已屬高齡,床上之事已經無法著力,特別是近幾年。
  
  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後殿魏王對龍陽的寵愛都做到極致,無人能比。自把龍陽接進宮中起魏王就再未臨幸過妃子,夜夜守在龍陽身邊。只是近幾年年歲已高的魏王有心無力卻也捨不得龍陽的身子,於是每隔幾晚魏王便讓幾個被毒啞的閹人給龍陽灌下藥,然後在他面前表演‘火辣’的戲碼,借此滿足自己。
  
  龍陽不是無力反抗的人,他是魏國知名的劍術高手,和王賁師出一處。如果不是因為魏王用一族老小的性命相逼龍陽絕不會進宮成為被人唾棄的佞臣。殺魏王對龍陽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更可以輕易脫身,然付出的代價卻是整個家族。
  
  宮外人人以為他龍陽君在宮中得大王寵愛過得錦衣玉食,可又有誰知他龍陽只是一令人褻玩的玩物。每次事後他都要反復刷洗自己的身體,那被一群閹人觸碰全身的感覺令他想要把胃吐空。
  
  可今天有人知道自己在宮中的處境,還是他最不願意的人知道,龍陽全身冰冷,眼前一片模糊,腦中空白。
  
  “龍陽!龍陽!”慌張穿上衣服王賁拉扯住龍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擔心你,所以才派人在暗中保護。我……我……我真的……”
  
  垂下頭,沒有掙脫,龍陽任王賁拉著自己。
  
  “咳咳……”
  
  一個不說話,一個急得不知說什麼,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時,突然一個除兩人外的咳嗽聲響起,打破僵局。
  
  龍陽和王賁因第三人的出現身子同時一僵,不知這人到底聽見看見了多少,又是什麼事後出現,為何他們兩人都沒有察覺。
  
  雙雙轉身,看清來人,龍陽整個人呆在原地,而王賁在看清來人後忙跪拜在地。
  
  看著不遠處一站一跪的兩人嬴政從暗處走出來,上前道:“寡人是否擾了二位的雅興。”
  
  張了張嘴,龍陽紅了臉把頭轉到一邊,偷偷用腳踢了王賁一下讓他想辦法。
  
  “臣……”
  
  “行了,行了,寡人只是路過,看見前處有人‘說話’因此才等了一下,哪知這話講得……”目光掃過因自己的話而窘迫的兩人,嬴政得意的笑起來,也伸手拉起王賁。
  
  神情羞窘的變了變,王賁自作冷靜的說道:“大王這是要去何處,臣陪您……”
  
  “寡人去看兒子你也要去嗎?”
  
  “這……大王子也是臣的義子。”王賁咬牙道。
  
  “愛卿這話在理,只是這天……”嬴政抬起頭看著兄空,然後對王賁笑道:“時間已晚,愛卿出現在寡人夫人的住處……”
  
  “臣知罪!”再次跪下,王賁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這祖宗儘快請走。
  
  “哦,那愛卿說說你這是知的是什麼罪?”嬴政得到機會馬上不依不饒,誰讓王賁平日做人失敗以致積怨太深。
  
  “臣……臣……”
  
  “秦王陛下請不要再為難王將軍,是龍陽……”撩起衣擺剛要跪,龍陽卻未想到面前的男人會伸手扶住自己。“陛下您……”
  
  這是嬴政第一次見到名傳諸國的龍陽君,他仔細的把人瞧了又瞧心中做出一番評價。原是打算抄近路去婉院瞧兒子,哪知盡在這裏有了意外發現。領軍有武,治國有才,這樣一個‘全臣’在魏國還真是屈才。不過也幸虧魏國上下有眼無珠,能把‘利劍’做‘玩物’,不然這龍陽君定是大秦滅魏時的巨大障礙。
  
  打量完龍陽,嬴政收回手笑道:“師兄所想之日已經不遠,大秦鐵騎終將踏平魏國皇城,還望師兄能到時助同門一臂之力。”說完看了一眼王賁,擺了下手後便自行離去,身後無宮人侍衛相隨。
  
  待人走遠龍陽這才清醒過來,沒想到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只是這‘師兄’是何意?“阿勉,秦王這是什麼意思?”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王賁從地上爬起來彈彈衣服上的塵土。“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當年為何師傅總有幾個月不在山上。”指指身影消失的方向,對聰明人講話向來不用說透。
  
  “沒想到師傅的關門弟子居然是當今的秦王陛下。”收回視線橫了王賁一眼,詳裝生氣道:“好你個王賁,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訴我,你還說什麼對我從沒隱瞞。”甩開衣衫不整的王賁,龍陽的心情因有了秦王這麼一個師弟而大好,決定好好想想怎樣利用這師弟來壓制把自己吃得死死的王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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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院子外轉了幾圈,瞧屋裏面有人出來嬴政這才迎上前小聲問道:“睡了嗎?”
  
  跪在地上的綠萼點點頭,恭敬回答:“回大王話,大王子剛剛睡下,夫人正在沐浴。”
  
  聽見兒子已經睡下嬴政伸出要去推門的手停了一下,接著輕輕推開一道門縫,悄聲的閃進屋裏,怕兒子著涼更是動作迅速的把門關好快步走到床邊。
  
  床上白白肉肉興奮了一整天的扶蘇同志此時正叉著兩條蘿蔔腿,舉著全是褶兒的肥胳膊正睡得如豬,小嘴角還不時有泡泡突出。
  
  越瞧兒子越覺得可愛無比,嬴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肉嘟嘟的小臉蛋兒,結果因為手感太過優良而接二連三不停戳戳,迫使熟睡的扶蘇不得不屈尊翻身,露出宣軟的小屁屁,引得嬴政‘獸性’大發。如果不是沐浴回來的姬婉發現並及時阻止,那扶蘇絕對會被戳醒。
  
  讓侍候的宮娥退下,姬婉沒好氣的看著堂堂君王竟如此孩子習性。“政兒!”怕扶蘇側身壓麻手臂姬婉小心的把認翻過來放平,伸手拉過小被子給兒子蓋上,然後把嬴政拉到外間。“你就是總這樣蘇兒才討厭你。”
  
  拉著嬴政在上榻坐下,伸手拿過茶壺倒了一杯剛剛沏好的茶水放到身邊人手裏。“一身酒氣,趕快解解。”拿起布巾擦拭起自己滴水的頭髮。
  
  喝了口熱茶暖胃,發下杯子嬴政自行摘下頭上的冕冠散下頭髮倒身枕在姬婉腿上,闔上眼睛。
  
  搓了搓使手沒有冰涼感姬婉力道適中的幫嬴政做起頭部按摩,這後宮裏能去瞭解這男子身上的責任和內心的疲憊也只有她一人。“有些事情急不得,不然定是得不償失。”姬婉小聲道。
  
  “我懂,現在是大秦一統天下最好的時機,所以才要更加小心絕不能出差錯。”嬴政閉上眼睛享受著姬婉的按摩。
  
  “政兒……”姬婉猶豫了一下遲遲沒有開口說出下面的話,引得嬴政不得不睜開眼睛詢問。
  
  見姬婉眼中滿是憂慮,順著她的視線瞧去嬴政一愣,接著心中已知其意,於是坐起身。“姐姐的意思我清楚,若這後宮中只有蘇兒這一個皇子確實會有危險。”
  
  將來能繼承自己王位的人只有兒子扶蘇一人,這是嬴政絕對不會更改的事情。關於子嗣的問題他想得很清楚,只是兒子這幾個月的表像讓他把弄出幾個兒子‘替身’的問題拋之腦後,現在想起自兒子與他翻臉之後他便再未臨幸過後宮其他女子。
  
  “我明日……”
  
  “不,政兒你今日就該去,而且還要是那世家送上的女子。”其中的厲害關係姬婉相信嬴政非常清楚。
  
  “我知道了,到是姐姐要照顧好自己,小心一些。”
  
  “政兒放心,明天有空時過來陪蘇兒玩會兒,今日他讓你抱了,那就表示他不生你氣。”想到居然有三個月大的兒子給做大王的父親臉色看姬婉就忍不住想笑。
  
  把冕冠遞給姬婉,嬴政坐在桌邊讓姬婉幫自己束發,“這小子太記仇,姐姐你也瞧見了足足一個月。”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看著姬婉一會兒,有些彆扭道:“其實我……謝謝姐姐給我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兒子。”
  
  笑著幫跟前人整理好衣襟,姬婉柔聲道:“政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十五歲被人送到秦國贈與你,這些年來你我之間的情意雖是姐弟但名份上我終歸是你的妃子,你不必因為這事掛懷。況且我也得謝謝你給了我這麼一個貼心乖巧的兒子。”
  
  姬婉一臉淡然,令嬴政忍不住問出他一直想問的話:“姐姐可還是愛著那人。”
  
  抬起頭,姬婉微微一笑,“十年,我等了他十年,結果你看見了……”幽幽笑道。“他沒來,而我累了。”
  
  兩人站在外物誰也沒發現躺內間床上的扶蘇睜開眼睛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還誤會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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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國曾頒佈咸陽城內如無戰事急件和帝王特准任,何人不得縱馬於街道的法令,因此像蒙恬這樣的人回到咸陽後也值得由馬車代路。
  
  宮宴開始沒多久蒙恬接到家中下人送來的消息,於是尋了個空檔便急匆匆回到位於東街的大將軍府。
  
  車子一停下還未等小廝上前掀開車簾,車中的蒙恬便急忙從裏面跳出來,疾步跨進大門,“夫人現在何處?”。
  
  “哄下少爺小姐,夫人便去了西廂的書閣。”跟在身後的管家說道。
  
  “你們退下吧。”走了幾步蒙恬站住腳轉身對管家道:“蒙叔你吩咐廚房熬些驅寒的姜湯,一會毅兒回來時送過去。”
  
  “老奴這就去。”
  
  點點頭蒙恬直奔西廂的書樓,離遠瞧見那閣樓中亮起的燭光蒙恬的心越跳越快,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沿路上沒有一個下人,蒙恬知道這是他妻子故意把人遣退。
  
  踏進西廂還沒靠近竹樓蒙恬就見自己妻子站在院中笑著看著自己。
  
  脫下身上的披風上前為妻子裹上,握住有些涼的手放在嘴邊呼了呼,有些責怪道:“你身子畏寒站在這裏做什麼。”
  
  卜夫人抽回手拉攏身上的斗篷,低語道:“院子人多所以我才親自在這兒等你,你快上去吧,我瞧韓公子仿是有急事尋你。”
  
  “不急,我先送你回去……”
  
  “不了,你快些上去莫要讓人等急,我去孩子哪里。”接過蒙恬手裏的燈籠卜夫人抬步離去。
  
  妻子的通情達理令蒙恬十分慚愧,眼中寫滿歉意的瞧著對方的背影。
  
  樓中男子與自己相公之間的關係卜夫人十分清楚,畢竟當年是自己橫插進去。當時仗著年紀小做了一些錯事,現在回頭看去十分可笑。如今她身邊有子女相伴,丈夫體貼愛護,當初所執著的‘愛’現在她也已經放下。
  
  對如今的卜夫人來說能看見原本相配的兩人重歸於好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昔日所犯過錯贖罪。
  
  心中所想之人就在們的一邊,蒙恬吸了口氣推開房門,看著屋內轉過身面朝自己的書生忍不住激動叫道:“非,你……”可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見屋內樣貌普通只算得上清秀的男人朝自己行大禮一拜。
  
  “韓……國使臣……韓非……拜……拜見蒙將軍!”彎腰作揖,生疏的語氣令蒙恬心涼。
  
  

第九章、蒙師

  秦王政十三年(前234),從長了褶兒的宣軟肉包子進化到沒褶兒的發麵白饅頭,秦國大王子扶蘇殿下已經兩歲。
  
  按古人生下就算一歲的年齡計算,三歲的扶蘇的已經到了蒙學的年紀。還在糾結褲子為什麼沒有褲襠的人當聽說自己要開始上學前教育時,呆愣了半天,最終不得不欽佩古人對早教的重視。三歲,一個連舌頭還沒有擼直的年歲,這些當爹媽也真捨得。
  
  兩個半月會翻身,四個月就會爬,六個月能站起來,八個月會走,九個月張口說第一句話時是在奶母懷裏喝完奶後讚歎了一個‘爽’字。當時在所人眼中這凡事都要比人快幾步的皇長子將來定非凡人,而事實證明也確實是這樣。
  
  一歲半有力氣滿地亂跑後,身為長子的扶蘇最喜歡的遊戲是和一圈漂的宮娥姐姐們玩‘蒙瞎瞎’。住處照顧自己的宮娥都是他親自‘制定挑選’,清一水的溫柔卻不嬌滴滴的美人,小小年紀就不掩飾自己對美人的類型喜好。
  
  除了對侍候自己的人挑剔,眾人還知皇長子對食物的挑剔,不愛吃肉只食貧民們才會充饑的綠色野菜。殊不知不是扶蘇不想吃肉,只是什麼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還把單一做法油膩膩的肉當做主食。
  
  這兩年來天下太平,沒發生什麼大事。秦國依舊是六國當中最強大的國家,統一戰爭前的一切準備已經就緒只差一個契機和發動戰爭的名義,所以並未急著對他國發動戰爭。
  
  而對秦國人來說讓他們津津樂道的事情便是僅兩年,一向人丁單薄的秦國皇室香火突然興旺起來,後宮女子接連誕下龍子。不過她們不但沒有得到封賞,她們的孩子也沒有得到君王的關注,只是簡單的記入宗冊得個王子頭銜。
  
  兩年裏不只整個秦國,就是中原各國的人都知秦王嬴政有多寵愛自己的長子扶蘇。不僅賦予庶出皇子繼承大統的資格,更是他在兩歲起就親自抱著上朝聽政。
  
  這幾年扶蘇也不是真無所事事墮落到恬著臉玩‘遊戲’,他也曾試著做過幾件事,只是都沒成功還打擊太大,索性決定做個當適歲幼童。
  
  坐在身後男人懷裏,任男人用帶著繭子的大手包裹住自己小小的小手一筆一劃地在竹簡上習字,扶蘇偷偷打了一個打哈氣。平日裏要麼一個人睡覺,要麼和美人娘親一起睡,於是每次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睡時他總會失眠。不是床榻太小,而是自他真的不適應被一個男人摟著睡覺。
  
  以前被包在被子裏還不覺得,現在晚上裸睡身邊還躺著個成熟男性,這實在不是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情。特別還是當他發現這張臉在過了兩年後越瞧越眼熟,相似程度與間接害死自己的人越來越像。
  
  抬頭瞧了一眼下面已經不聲不響跪了半柱香的人,身為底下人的義子,扶蘇不得不盡一下身為兒子的責任。用屁股在身後人的腿上使勁蹭了蹭,心道這凳子沒被發明出前古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能跪。
  
  只是他們不覺跪得腿酸,他卻感到坐得屁股疼。
  
  “蘇兒可是覺得坐累了?那不如換個姿勢跪坐吧。”嬴政握著兒子肉呼呼小手的手未停,直至寫完最後一字才落下筆,把腿上人往懷中一帶伸手肉在圓滾滾的小屁股上拍了拍,笑道:“父王幫你揉揉可好。”
  
  這是赤 裸裸的性 騷擾,無法上訴,苦水只能自己往肚中咽的扶蘇咬牙忍下,悶聲回答:“不累。”
  
  伸出魔爪在紅彤彤的小臉蛋上掐了一下嬴政豈會不知自己這兒子是在惱他,於是看向跪在下方一動不動的蒙恬。“起來吧,再讓你跪下去蘇兒可要怨我了。”語氣玩笑。
  
  “臣不敢。”
  
  君王調侃的話語讓蒙恬心驚,因而把頭垂得更低。
  
  “蘇兒快去扶你叔父起身。”拉起扶蘇,嬴政把兒子往前推推,眼神往下瞧去。
  
  扶蘇雖拜了蒙恬和王賁為義父,但他的身份畢竟是秦王長子。他如果當眾稱呼兩人‘義父’不僅禮法不合,更有損君王威嚴,讓人覺得蒙、王兩家對皇族不敬。為避免有些人借此發揮,因而在稱呼上嬴政做了一些更改。
  
  腿腳不利索的走到蒙恬身邊,扶蘇伸手拉住蒙恬身上的衣服。“叔父。”睜著大眼睛,“不……不跪了……”弱弱地叫了一聲,裝嫩道。
  
  讓一個不丁點大的孩子下來扶人起身,身為的現代人的扶蘇明白嬴政的意思,那蒙恬又豈會不知。如果再不起身那便是真的不知好歹,於是不顧跪麻的腿腳,蒙恬連忙站起身。
  
  嬴政卷上已經晾乾的竹簡,道:“趙高,送大王子回婉夫人處,告訴她寡人一會兒過去用膳。
  
  “奴才領旨。”從殿外進來的趙高先是朝嬴政一拜,然後恭敬的走到門口彎腰等著扶蘇。
  
  朝上座的父王拜了拜,仰起頭瞧了一眼蒙恬,自知留下也無用處的扶蘇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讓趙高抱起自己離去。
  
  殿門緊閉再無他人,嬴政從上座起身走下來到蒙恬身邊,背手冷聲道:“寡人對你很失望。”伸手扶上身邊人的肩膀。“有如此治國之才卻不為秦國所用者,卿應該知道他們的下場。”
  
  聽了嬴政的話蒙恬臉色大變,慌忙跪在地上。“請大王再給臣一些時間,臣定當竭力說服……”
  
  “寡人已經給了你兩年的時間。”衣袖一甩,嬴政打斷蒙恬的話。“這兩年寡人把他奉為上賓,寡人雖惜才,但與大秦千秋之業相比他也不如一文。”
  
  “蒙恬望大王收回成命,再容臣一些時間。”
  
  嬴政不語,直視蒙恬,而蒙恬也抬起頭堅定的回視嬴政。
  
  “如今求寡人者是誰?”過了好半天嬴政突然開口問。
  
  聽聞後一愣,隨後蒙恬馬上反應過來回答說:“蒙恬求的不是秦國大王,蒙恬請求的朋友阿政。”
  
  轉過身背對蒙恬,許久後嬴政破例說道:“明日蘇兒蒙學,尚缺一師,你好自為之吧。”揮揮手自行走出房間,獨留蒙恬。
  
  “謝大王!”雙膝跪地,蒙恬雙手作揖舉於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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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第一天去幼兒時的情境扶蘇記得,到不是他的記憶力有多超群,而是這事可謂他短暫的二十六年人生裏少有的污點。據多年來數人一直對他反復提醒此事,迫使扶蘇不得不從他人嘴中得知得自己當日坐在幼稚園門口嚎啕大哭,誓死不進幼稚園一步。最後還是被他老娘一甩頭狠心丟在幼稚園門口,頭也不回的趕回家找鄰居太太支桌打牌。
  
  前一晚被人提耳叮囑了半個時辰而一宿沒睡好,天還沒亮又被人從被床上挖去。唯一值得慶倖一下的是那沒心肝的父王免了他的早朝,讓他洗漱吃完早飯後再去見他的蒙師。
  
  打著哈氣坐在床榻上看著侍候他的侍女們進進出出,他那美人娘忙著親給自己挑選衣服,扶蘇的眼皮忍不住垂下。
  
  要不是這大小便還不能自理身體裏有著自己這麼一個年齡停留在二十六歲的靈魂,誰曉得你們講得是什麼東西。這屁大點的歲數居然就要讀書習字,也不怕一捏就碎的手腕留下毛病。難怪古人的壽命都不長,這就是提前透支的下場。
  
  想當初看電視時有報導說那些知名的音樂家都是三歲多就開始接受專業系統的學習,當時自己看新聞時還忍不住朝電視罵上一句‘殘忍’。沒想到有一天風水輪流,這麼快就轉到自己頭上,童年不但被人剝奪,還沒個人替出頭。
  
  從朝上下來嬴政興高采烈的來到姬婉的院子接兒子,畢竟今天是扶蘇第一天拜師,他這做父親的依照禮法是該親自送兒子前往。
  
  關於那不識時務,如茅坑中石頭又臭又硬的人是如何被說服,哪怕不用召見蒙恬,嬴政也猜得八九不離十。威脅這種滿口忠義的人只要認准他的死穴用力一戳,保准他們乖乖就範。
  
  瞧著盛裝打扮的兒子嬴政是越看越合心,上前一把抱起朝著小臉一頓‘虐待’。
  
  自在包裹裏就失了‘清白’的扶蘇也未做無效反抗,摟著與自己差不多大的‘便宜爹’親了一口。
  
  一年前扶蘇為了占姬婉便宜每天早上起床和晚上上床時都要摟著人家親親,於是某一天被蹭床位的嬴政逮了一個正著,然後以公平的理由提出自己也要被親。而身心健康絕不親陌生男人的扶蘇當然不從,以嬴政臉上鬍子紮人為由拒絕親親。
  
  古時男人以蓄須為美,行完及冠禮後男子也開始留鬍鬚,像嬴政這般有了兒子後才開始留須的人實數少數。扶蘇正是算准了這時的男人輕易不會剃掉鬍子,這才有恃無恐的提出。
  
  結果扶蘇忘了能統一六國的人絕不會是個墨守陳規迂腐的人,第二天再見自己這年輕父王時他下顎和臉頰上留得鬍鬚已經不見蹤影,因此扶蘇只好忍著頭皮上閉眼一親。這一親就親了兩年,目前也還沒看見盡頭。
  
  唯一能讓扶蘇感到欣慰的是他這父王為了和自己親近竟捨棄了追趕潮流,刮淨後也沒有再蓄鬍鬚,更養成了每日刮刮臉保持面部潔淨的好習慣。
  
  與自己的美人娘揮手告別,被嬴政抱走的扶蘇踏上了他新人生的求學第一步,也在家門口碰見了他這輩子最怕的人——李斯。
  
  大象怕老鼠是天性,老鼠怕貓也是天性,人活一輩子總會碰上自己怕的人。有人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那只能說他還沒有碰上怕的人。
  
  就像現在,扶蘇不怕被人傳為暴君的秦始皇嬴政,不怕一身戾氣的王賁蒙恬,也不懼一臉精明的趙高。扶蘇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在看見一個不愛說話的白面書生後冒出一身冷汗,小心肝顫了幾顫。
  
  扶蘇趴在嬴政的肩頭偷偷看向跟在他們身後,低頭不語緊隨步伐的人。
  
  在扶蘇偷偷打量書本上記載的歷史人物時,這個在現今社會無人不知,提出‘老鼠哲學’的人也在打量著朝上朝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秦王皇長子殿下。除了比其他孩子長得可愛討人,嘴巴甜一些外,李斯還真沒瞧出來這讓帝王不時抱著上朝的大王子究竟討喜在哪里,能讓君王喜歡到一再破例。
  
  看到李斯眼帶探究的瞧向自己扶蘇連忙縮進嬴政懷裏,心裏合計這扶蘇和李斯的恩怨不會結怨結的這麼早,這也太無辜和莫名其妙。
  
  還有幾步就到了目的地‘勤勉殿’,嬴政托托懷裏兒子叮囑道:“蘇兒一會兒瞧見父王對你暗示就馬上裝生病知道嗎?”音量僅夠父子兩人聽到。
  
  “母妃說做人應做君子,君子……不……信口雌黃。”
  
  “蘇兒可知何為君子,信口雌黃又是何意。”
  
  反正扶蘇就是不想應嬴政,覺得這人八成又要動什麼壞心思,故作天真道:“不知!”搖搖頭。
  
  這兩個字差點把未來的千古一帝給噎死,忍了忍問道:“那你為何不答應父王說的事情。”
  
  把右手的食指放到嘴中,扶蘇面帶困惑說:“蘇兒無病為何要說有病?”
  
  “因為蘇兒說了就不用每天早起去讀書。”嬴政誘惑道。
  
  “蘇兒……不讀書……每天也要早起。”某人死活不入套。
  
  咬咬牙,心道今天為何兒子如此不好騙,猶豫一下嬴政拋出誘餌。“蘇兒如果照父王說的辦,那以後都不用早起。”
  
  果然有問題!心中肯定,於是扶蘇更不肯輕易入套,強調道:“母妃說讀書好……昨夜……告知蘇兒日後要……要奮發讀書,知禮,懂禮。”
  
  “蘇兒太小讀書太早,過幾年再說。”
  
  看吧!扶蘇不屑的哼哼。不過嬴政到底想要幹嘛扶蘇沒有興趣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上學’保征馬上配合的點點頭,任人把抱進不遠處的宮殿,老實端茶拜師。
  
  敬完茶,仰著小臉扶蘇笑眯眯的瞧著剛剛成為自己老師的人。三十七、八歲眼角帶些許皺紋,兩鬢也有銀絲,後背彎曲,這明顯是一個亞健康的人。一睜眼睛就瞧慣了俊男美女,眼前這男人的樣貌實在有些讓愛美人的扶蘇的難以接受。
  
  “蘇兒給韓夫子見禮。”嬴政笑道。
  
  大方走上前,扶蘇故作老成的作揖道:“扶蘇拜見韓夫子,夫子有禮!”
  
  “不……不……敢……”韓非禮貌回禮,並沒有因為對方是秦王愛子的身份而討好。
  
  看扶蘇退下,而君王又未說話,一同進殿站在一旁的李斯主動上前朝韓非一拜。“李斯見過韓師兄,師兄近來可好。”
  
  韓非看了李斯一眼,只是點頭道:“師……師弟……有禮……”
  
  本在無聊等著秦王暗示的扶聽見這對話立刻張大嘴,一臉傻相的抬頭看向說話有些口吃的男人。姓韓,李斯的師兄,還有些口吃,如果這樣他還不知道這人是誰那自己的書真是白讀了。
  
  韓非是誰啊,那可是法家的創立者,秦國一統六國後秦王嬴政以他的學說治國,他的思想沒有被韓王接納,卻在滅了韓國的秦國手中得已實施,已傳後世。
  
  這樣大名鼎鼎的人成了自己的老師扶蘇怎麼能不激動,顫悠悠走上前,原想握一把名人的手做紀念哪知身高不夠,於是只能委屈的緊緊摟住名人的小腿肚。
  
  “蘇兒!”兒子去抱其他男人的‘大腿’這讓嬴政十分生氣,立馬陰下臉。
  
  被陰冷的聲音驚醒,這時扶蘇才想起他們父子兩人在殿外的‘約定’。眼睛一翻,身子一仰,扶蘇直接借勢暈倒在地,但心中卻還在為抱到了‘韓非子’的小腿而激動不已。
  


第十章、尊師

  在眾目睽睽之下扶蘇被嬴政帶回寢宮,而且還是被怒氣衝衝的人夾在腋下穿堂走院帶回到住處。一時間大王子在求學第一日就惹怒君王的消息如流感病毒般快速蔓延于大秦的後宮與朝堂。
  
  有人擔憂,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觀望靜得事態變化。
  
  得到消息的婉夫人帶著人急匆匆趕到嬴政的住處,在內侍的傳報聲中焦急走進殿內便瞧見她那平日裏乖巧聽話的寶貝兒子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在寢宮的角落裏罰站。
  
  看見大救星趕到,一身委屈的扶蘇激動得不管不顧拔腿就往前跑,中途因腿腳不利索和過於短小的緣由而摔了一跤。
  
  殿內的地上都鋪著厚實的毯子,那一跤摔下去也疼不到那裏去,扶蘇更是不在意,直接爬起來接著跑。
  
  可這瞧在殿內的眾人的眼中卻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先不說那跌趴在地的人是個三歲的小孩子,就是他秦國大王子的身份便金貴的不得了,剛剛扶蘇摔得那一跤眾人可都是跟著心一顫。
  
  嬴政和姬婉自不必說,這兒子可是兩人的心頭肉,平時打個噴嚏兩人都得驚個半死。這殿裏的宮人們更是不用說,主子有個好歹都是因他們照顧不周,皇長子有個什麼他們都得拉出去償命,哪怕是保住小命也得挨頓胖揍。
  
  扶蘇這一摔也摔得有些突然起,碼突然得眾人都沒有個防備。以至於這小人如大餅子般摔趴在地時沒個人反應過來上前相扶,等反應過來時小主子自己就爬起來跟個沒事人似得接著跑。
  
  屋內的奴才們感歎這孩子不愧處於帝王之家,摔個跤也沒像平常人家的孩子哭嚎耍鬧,但也沒忘自己的失職,一個各忙跪在地上請求饒命。
  
  身為母親的姬婉沒空想這麼多,兒子摔跤讓她的心‘騰’地一下揪起來,忙起身迎去把跑上前的扶蘇拉進懷裏好個檢查。
  
  坐在榻上嬴政面色如常但心裏卻是驕傲的不得了,覺得自家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風範果然應了虎父無犬子這話。想起昨日自己在其他妃子處瞧見那學走路時不慎跌一跤就哭起沒完的其他王子,嬴政越發覺得這世上沒人能比得上他的蘇兒。
  
  不過又想到今日被自己當做寶貝的兒子居然明目張膽的去摟別的男人的大腿,嬴政好不容易退下的怒火又躥了出來。“扶蘇!為父許你回來了嗎,回去站好!不然以後晚上陪你睡覺的就是這秦國最醜最老的女人!”知道扶蘇喜歡美女嬴政就不信他不怕。
  
  自己那便宜父王不容置疑的話語令扶蘇險些氣得背過氣去,想到這人也許真的會找這麼個可怕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扶蘇不得不委曲求全。
  
  一步三回頭,哭喪著一張可愛的笑臉,扭著衣襟別著小腿,扶蘇嘟著嘴站在角落偷偷對母妃姬婉投去祈求的眼神,對父王嬴政怨恨無比。
  
  瞧瞧自己的夫君,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姬婉怎麼想都覺得這一大一小有些莫名其妙。走回到榻邊坐下,姬婉見嬴政盯著兒子偷笑,咳嗽一聲輕問道:“蘇兒這是犯了什麼過錯讓大王如此生氣。”
  
  見扶蘇站在牆角扭扭捏捏的樣子好似自己小時在邯鄲街頭瞧見賣藝人手中牽得小猴子,一臉的可憐委屈和無辜,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盯著扶蘇的小臉嬴政越瞧越像,忍不住笑了起來。突聽姬婉相問今日事情的緣由,因而隨口敷衍道:“衝撞夫子失了禮法,寡人瞧扶蘇實在是被人寵壞了,以至於忘了自己王子的身份。”
  
  聽了嬴政的話姬婉臉色一變,起身走到君王面前直身跪下,左右兩手相扣放在胸前。“是臣妾平日裏嬌慣寵溺蘇兒,一直疏于教導他禮法,還請大王鑒他年紀還小擾了他這一回,臣妾日後定好好管教。”
  
  沒想到姬婉竟會跪在自己面前嬴政一愣,揮退殿中眾人,上前攙起姬婉。“姐姐這是做什麼,是讓阿政難做嗎?”
  
  “失禮法之事可大可小。”姬婉跪直不起,張口答道。
  
  “是阿政的錯,我不應該拿這事胡語。”攙扶起姬婉嬴政把今日的事情給姬婉大概講了一遍,說了自己讓扶蘇裝病的事情,但沒說自己生氣的主要原因是看見兒子主動去抱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不贊同的瞪了嬴政一眼,姬婉伸手招過嚇蒙的兒子,語帶責怪道:“阿政所做之事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不該利用蘇兒。韓公子這人我曾聽過他的大名,撇去他的才華不說他也是韓國的王子。他能為蘇兒的老師這當然好,即使不願阿政也應善待與他。”見嬴政皺眉,姬婉一笑,“人雖不能治國,然他的見解卻可以另一種形式留下。”瞧嬴政豁然,姬婉便知他已明瞭自己的意思,於是低頭瞧向改茫然為驚訝的兒子。
  
  “蘇兒可知今日自己錯在哪里?”
  
  瞧著自己的母妃扶蘇心中有些惆悵,心道宮中這地方哪會有簡單的女人,哪怕她再淡定不爭。聽了姬婉的問話他回身斜了一眼嬴政,回答道:“不該……受人……誘騙……”
  
  “還有呢?”姬婉彎下腰。
  
  還有?沒了啊!扶蘇想不出自己今天除了和人家同流合污裝暈倒還做錯了什麼。
  
  “不該衝撞了已為你師者!”見扶蘇似真的不知自己今日失禮的行為姬婉只得代答。看眼呆愣的兒子姬婉真的生氣起來,掰開扶蘇扯著自己衣服的小手。“回去背下《管子?弟子職》,一日背不下一日不得到我院中。”
  
  “母親!”想到不能與自己的美人娘親同床扶蘇馬上擺出可憐相,哪知這次根本不管用。
  
  “阿政,我看這次就有你每日晚上抽空教導蘇兒《弟子職》吧,全當再溫習一遍。”為父者因兒子苦悶而偷笑,而身為兒子的人則因父親露出苦笑而得意,姬婉心中更氣,接著道:“從今日開始蘇兒就留在你父王身邊,與他同住,盡些孝道。”說罷,留下兩個輪著幸災樂禍對方的人瀟灑離去。
  
  當夜,一個忘記《管子?弟子職》內容的人和一個壓根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的人坐在床榻上兩兩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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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中的筆韓非對竹簡上剛剛寫完的字跡吹了吹,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燭臺處調亮燭光的蒙恬,心中有些苦澀。對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男人說已經斷了所有念想那時假話,但他清楚的明瞭他們兩人之間是不可能有任何結果。
  
  男子之間的事情不說是諸國氏族和權勢之人空閒時褻玩的樂趣之一,光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就已經註定一切。
  
  雖然自己一直不願承認,可秦國將會在不遠的將來吞併韓國已是不可避免事情。他們一個是秦國的將軍,一個是韓氏子孫,兩人沒有任何轉機。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樣貌普通身有隱疾的人,這一切都會令對方成為天下的笑柄。
  
  他是天下聞名的將領,年紀輕輕便戰功卓著。出身名門望族,深得帝王信任,未來在朝堂上的路定是一番風順,而自己只能成為他仕途上的絆腳石和污點。
  
  察覺到一直緊盯自己的視線蒙恬放下手中挑弄燈芯的工具,轉過身對人大方一笑,惹得對方紅了臉。“這光線可夠?”英俊的面容上帶著淺笑,蒙恬走到韓非身邊拿起一件衣服為他披上。“夜深天涼,你們讀書人身子單薄還是多加件衣服為好。”倒了一杯熱茶放在韓非手中,看眼桌上謄寫的竹簡蒙恬接過來仔細瞧了瞧,問道:“這是你新寫的治國之道?”
  
  喝口熱茶暖暖身子韓非點頭,上面是強國之策,只可惜寫出來也是無人欣賞。
  
  拿著竹簡的手的忍不住因上面的提出的觀點而激動得顫抖,蒙恬心中泛起激浪,惋惜韓非少有的學識被人不識而棄,更感此人生錯了地方。“文中所想只有大秦可施,你知。”
  
  眼神黯淡,韓非又怎會不知這天下真正賞識他,願意聽他所言並付之行動的只有這意欲一統天下的年輕秦王,只可惜……
  
  “我……我……我與……李斯不同……”韓非垂頭,他也想施展抱負,只是命運使然。
  
  李斯和韓非都出於荀子門下,兩人都是世間難得有治國之才的人。在現代來說李斯像是一個公司的老闆,善於管理和運作。而韓非則是大學裏的學者,提出管理的方法制定法規。
  
  李斯是楚國的貧民,他有學識有能力,可以選擇更有利於自己發展的地方。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到秦國實現自己的理想,展現自己的抱負,改國籍為秦。
  
  可韓非不同,他不只是韓國人,更是韓國皇室的人,這註定了他不可能同李斯一樣輕易放棄自己的國籍另投他處。也不可能幫助秦國攻打和吞併韓國,這是不忠、不義、不孝。
  
  有幸遇到賞識自己,與自己觀點相同的志同之人是件幸事。何況這人還是國家君王,還願把自己的學說用以治國之用,只是‘忠義’二字容不得韓非再做他想。
  
  放下竹簡蒙恬怎會不知韓非的難處,但不得不問道:“如韓氏滅國,那一天你會怎樣?”
  
  “韓非……乃……韓氏子孫……國亡、家亡……豈可獨活……我……”
  
  “那你更應該活著,活著見證……”蒙恬憤怒的打斷韓非要說的話,不過後面他還來不及出口的話馬上被另一人接過。
  
  “那你更該活著,親自去見證滅韓之國將如何用自己的學說開創盛世,而這國也亡有所值!”勤勉殿后室的臥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大一小兩人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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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滿腦子都是如何一統六國建立大秦帝國的盛世,為了國家顏面和堵住悠悠之口,他能把自己不守婦道甚至要弑子篡位的親母除掉,對這樣一個人你能指望他記住一篇尊師重道的文章?
  
  扶蘇,一個長在紅旗下,聽著港臺歌,看著日本動漫畫,趕上了一系列重大事件和改革以及流行疾病的傳奇八零後,更不能指望他能知道有這麼一篇尊師的偉大著作。
  
  無論古今,為父者都想要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保持自己高大無比,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形象,因而嬴政死都不會在兒子面前承認妻子口中的文章自己十年前就忘沒了影兒。
  
  父子兩盤腿坐在榻上大眼瞪小眼,嬴政不時望向緊閉的房門,心中嘀咕著趙高去書庫找書怎麼至今不歸。
  
  中午邊關傳來急件,嬴政連午飯都沒吃便急匆匆趕到議政殿招來眾人商議。而扶蘇在吃過飯後便在帝王的寢宮裏爬上床睡了一個美美的下午覺,直到晚飯時才爬起來。
  
  父子兩人吃過晚飯後這才想起有任務沒有完成,而嬴政也才想起自己忙了一下午早已忘記命人去找寫有《弟子職》的竹簡。於是趁兒子扶蘇晚上喝多了湯跑茅房時連忙招過趙高命他去找,只是過了一個多時辰也沒瞧見找書的人回來。
  
  開始只是略有懷疑,現在扶蘇十分肯定他這便宜爹肯定也不會,而且還正打算不懂裝懂,於是眼神裏忍不住溢出濃濃且強烈的鄙視,其怨念令嬴政無法再繼續裝糊塗。
  
  上前一把抱起兒子,嬴政招來宮娥為自己穿戴上斗篷抱著扶蘇出門。
  
  “去哪?”晚上有些寒氣,難得有暖爐扶蘇特別自覺的窩在嬴政懷裏。
  
  “去見肯定會這《管子?弟子職》的人。”嬴政憤恨道。
  
  “他肯定會?”扶蘇有些不信。
  
  “放心,他要是也不會,你母親就不會再逼我們父子倆了。”
  
  “誰?”
  
  “韓非!”
  
  ……
  
  坐在偶像的身邊,聞著這人身上淡淡的松子味,扶蘇不時把自己的小身子往上蹭。還偷偷用自己的小手去摸韓非的垂放在一側的左手,然後又捂著自己的嘴偷笑,令站在嬴政身邊的蒙恬困惑得皺起眉頭。
  
  光有樣貌沒有學識,這樣的人再美也是浮雲,哪里比得上這內涵大把的人。左手支在盤起的膝蓋上,杵著頭,扶蘇‘色迷迷’的盯著韓非瞧,把正在默寫《弟子職》的韓非弄得如被針紮,執筆的手忍不住發顫。
  
  “簽名,簽名!”用白白的小手指著落款處讓韓非寫下名字,在接過竹簡時還趁機沾了人家幾下便宜,而這一切正被看完韓非新作抬起頭來的嬴政抓了一個正著。
  
  把手裏的東西塞給身邊的蒙恬,大步上前從中間斷下接過竹簡,嬴政伸手一撈把扶蘇提了起來,警告的瞪了一眼正要大呼小叫的扶蘇。“寡人的話先生在好好想想,不必急於做出回答,日後有事直接告知蒙將軍便可。今日蘇兒拜先生為師,以後每五日寡人便命人送他到此,平日裏不打擾先生著書。”說完要說的話嬴政在韓非驚訝的表情下再次夾著兒子離去。
  
  在日後的一段日子裏,無論風雨扶蘇都會被人早早從被窩裏挖起,然後被某人強制性帶上早朝。
  
  就在扶蘇渾渾噩噩混日子見偶像時轉眼見到了秦王政十五年(前232),看著嬴政和李斯等謀臣每日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晚更是盯著地圖直到深夜,他這才想起從這年起將接連有大事發生,於是往勤勉殿跑得更勤起來。
  
第十一章、通天大計(上)

  春天,萬物復蘇的季節。
  
  坐在擺放于窗邊的桌案前,長得越發可愛誘人的扶蘇小盆友杵著照比其他小孩子要略大的腦袋望著窗外隨風舞擺令人眼暈的柳樹條,聽著外面擾人清淨的死鳥叫。
  
  十分無聊的趴在桌上哀嚎了一聲然後有氣無力的耷拉下頭,有些懷念上輩子上學時在課堂上睡覺的‘青蔥歲月’。現在想來那時臉上蓋著一本書偷偷打呼嚕是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哪里想現在,連張紙片都找不到的環保年代。
  
  丟掉手裏的竹簡,扶蘇蹭到正在著書的韓非身邊,看眼不遠處堆成小山有好幾斤重的竹簡,心中感歎這比伐樹造紙還敗家,更浪費資源。
  
  寫完一本書也不知道要砍多少竹子,聽說這朝堂上還專有一個負責種竹子做竹簡的官位。而且這竹簡也有價格之分,有錢人用的都是好貨,沒錢人用的則是便宜貨。“也不知道這熊貓繁衍困難是不是除了它們自身的生理缺陷外,也有這竹子被人類砍光寫字兒用,所以它們都因此餓死了的原因。”(熊貓繁衍困難的其中一個就因為公熊貓的JJ有點短,於是乎……那啥等於白做。)
  
  “蘇……蘇兒……嘟囔……什麼……”正在寫東西的韓非聽見身旁的扶蘇嘟嘟囔囔說話,於是抬頭問道。
  
  “沒什麼……嘿嘿……呦,夫子這書還沒寫完?”傻笑了兩聲,扶蘇探過身子看眼竹簡上面的所寫,瞧了半天沒瞧懂於是訕笑的收回身子,說道:“夫子,這書……真的是專門寫給我的?”心中激動,眼睛有些發酸,扶蘇至今也不敢相信有一天大名鼎鼎的韓非子會特意為自己寫本有關‘術勢’的帝王之書。
  
  摸摸扶蘇的頭韓非笑得有些複雜,有些事情即便再隱瞞卻也終有一天會被知曉。他知道蒙恬動用他在秦宮的勢力把自己隔絕於這位於皇宮一角的勤勉殿,斷了所有對外的聯繫就是為了讓自己不牽扯進滅韓一事中,借此保住性命。
  
  可他實在是做不了這世外之人,韓國再弱,自己在哪里再備受冷落,他終究是韓氏子孫。在將國破家亡前,即便知道無論做什麼都是與事無補,可他依舊要盡一份心力,哪怕最後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秦王的知遇之恩他終究是無力相報,唯一可做的便是趁現在還有精力時多寫下一些秦國一統天下後的富國、治國、善民之道,望這天下真的有一天再無戰亂。
  
  站起身走到櫃子旁從上面拿下一個盒子,韓非走到桌案邊坐下打開盒蓋,裏面有兩卷系著紅線的竹簡。
  
  “這是……”愛湊熱鬧的扶蘇好奇的問。
  
  “蘇……蘇兒……幫……幫……幫夫子……交給……”
  
  “是交給我父王嗎?”瞧韓非點頭,扶蘇伸手接過盒子在竹簡上摸了摸,心中突然浮現不安的情緒。“是什麼?”
  
  韓非不想讓扶蘇知道的太多,怕有一天他懂事時再想起今天這事,會成為他心靈上的負擔,因而敷衍道:“沒什麼……是……是我……幫……幫大王謄……寫的……一些詞……卷。”
  
  即使這是個教人善用權術的人,可扶蘇知道韓非卻也是個不會說謊的人。誰人不知嬴政最愛看的書是權謀兵法的書,他最討厭的便是那些文人墨客閑著無聊的風花雪月。這詞詞曲曲之書他會瞧上一眼才怪,這話明眼人一聽便知是瞎話。
  
  韓非的遮掩讓有所懷疑的扶蘇更加確定這盒子裏的竹簡不是簡單東西,至於究竟是什麼扶蘇心中也已有了大概。“哦。”點點頭,知道即便今日韓非不把這東西給自己,哪天說不準他也會利用其他方法把這東西送到自己那便宜爹的跟前。
  
  收好東西,扶蘇故意說道:“這幾天有些涼,夫子一定要注意休息。至於這些寫給蘇兒書來日方長,蘇兒如今才五歲,治國的大道理十年後夫子再寫也不遲。”眼睛盯著韓非表明自己的意思。
  
  好似沒有料到扶蘇會講出這樣的話,或是覺得這樣一番話中帶話的話語不應該出於一個五歲稚童的口。見扶蘇盯著自己,韓非笑了笑,忘了自己同樣也是這宮中出來的人。
  
  在他瞧來宮中的孩子本就早熟,更何況扶蘇雖深得帝王喜愛,卻也是無母系勢力相助的庶出王子,在這樣尷尬且危險的位子上如果不小心翼翼早些懂事,那便是處處危機。
  
  於是韓非忽然有種不應再把眼前人當做一個五歲孩子相看的感覺,因此不覺道:“韓非……終是無法……報恩于秦王陛下。”
  
  ……
  
  讓跟著自己的宮人、侍衛在一旁守著,扶蘇跑到一處無人地方打開盒子拿出竹簡。看去一眼頓時冷汗直流,大感這韓非不但是一根筋還嫌命長的找死。
  
  把盒子丟到樹叢裏扶蘇拿著竹簡走出來,“繞路去膳房。”對領路的太監的說道。
  
  刨除掉空有頭銜的皇后,誰人不知這後宮中除了秦王這最有身份的人便是這大王子扶蘇殿下。
  
  自從一年前一國之君斬殺了上書說大王子持君王寵愛而不視禮法對後宮眾妃不敬理應去除繼承權以儆效尤的言臣後,宮中眾人都認清了現實。
  
  來到膳房外,穿過跪了一地的宮人和禦廚,扶蘇把手裏的竹簡丟進爐子裏。看著竹簡在火中劈裏啪啦燒起來後,這才帶著自己的人離去。
  
  殊不知他一轉身離開膳房,就有人把還沒有燒完的竹簡從爐子裏扒出來滅掉上面的火,送到秦王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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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當然不知道身邊跟著一群武藝高超,善意隱藏的刺客在暗處保護他,也不知道這些除了保護他外更要把他每日見了那些人,說了那些話,收了那些東西如實上報給他的便宜爹。
  
  不是說嬴政不信任扶蘇,而是要保護他不被人利用。兒子年紀小,平時雖然精怪但心底也著實過於善良,這份善良有時在宮裏是要不得的。
  
  就如同明知道自己身邊有他人的細作卻還是要給這些人留下後路,這幾年下來嬴政沒少替扶蘇處理那些各方人馬派進來的細作。
  
  對於那些受了扶蘇恩惠知道棄暗投明的人嬴政都一一敲打過,讓他們明白誰才是主子,該效忠誰。而對那些不識恩惠,一再忘恩負義意圖不軌的人嬴政也是一個沒有留下,更讓他們在死前有感下輩子不願再做人。
  
  身為一個成功的君王不僅僅是對朝堂上的事情瞭若指掌,更要對身邊後宮的事情一清二楚,例如當今宮中人人爭先前往的便是能在自己這兒子的身邊侍候的活。
  
  宮中少有不打罵奴才,為他們撐腰,還經常在有好東西時都要給每人分發一份的主子。嬴政現今已有五個兒子,除了最小一個剛剛出生,其他三個都只比扶蘇小一歲,可他們卻經常因為一點小事便打罵和處死身邊的宮人。
  
  這些事情即便嬴政不注意那幾個人孩子卻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越加覺得這世間也只有他的扶蘇才是最可愛善良的小孩兒。從小看到老,特別是從待人的小事上,讓人心悅誠服追隨靠得不只是威嚇和身份的施壓。
  
  闔上竹簡,嬴政扔給跪在下麵一身黑布衣的人,讓他下去吧竹簡處理掉,隨後一個人深思起來。
  
  站在一旁的趙高見自己的主子如有所思,心中也轉活兒起來,心想自己要如何替大王子扶蘇在君王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趙高這人寫了一手好字還熟讀法典,他不單是嬴政身邊的貼身內侍,也是嬴政身邊必不可少的謀臣之一,在朝堂上也是正經有官職的人。
  
  如果說嬴政把蒙恬和王賁當做親兄弟,那他也沒把趙高當做外人,不然也不會命趙高教導扶蘇習字。
  
  發覺身邊的人欲言又止,嬴政側頭面無表情道:“有事就說,何事吞吞吐吐。”
  
  心中不知君王有沒有怨這大王子,猶豫了一番趙高還是忍不住說道:“大王,依奴才瞧……大王子殿下也就是孩子心性,所以這才把東西……”
  
  “你到是心疼蘇兒。”嬴政突然開口,冷峻的模樣把趙高嚇得跪在地上大呼饒命。
  
  “行了,寡人知你也是掛心這小子。”揮揮手讓快要磕出血的趙高起身。“你覺得蘇兒真不知這竹簡上的內容。”要是不知為何要獨自一人偷看竹簡最後又要銷毀。“他知道寡人看過竹簡後將會做什麼才拿去銷毀的。”
  
  “大王,大王子才五歲……”意思是說五歲的孩子哪里會知道得這麼多,想得這麼複雜。
  
  瞧了趙高一眼,嬴政從榻上起身。“寡人五歲時便知怎樣在趙國人的手下討生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冕服,開口道:“回寢宮,這晚飯蘇兒恐怕是要等急了。”
  
  帝王家沒有簡單的人,趙高有些後怕的想,
  
  ……
  
  平平靜靜的吃完晚飯,盯著扶蘇完成每日要寫的字後,嬴政帶著扶蘇到後室引泉而成的浴室洗澡。
  
  從小洗著公眾澡堂長大的扶蘇當然不會害羞于男人與男人的坦誠相見,雖然在瞧見對方身矯健的身材和某處傲人的尺寸後會難免的嫉妒幾下。
  
  女人瞧女人瞧得是腰身的纖細和胸部的宏偉,那男人看男人當然看的是肌肉的塊數和命根子的大小,這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爹給他洗完頭搓完澡後,扶蘇理所當然的拿起布巾給嬴政擦起背來,雖然因為力小擦得不怎麼乾淨,但也算盡了孝心。
  
  洗完澡嬴政在宮娥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接過被子親自把扶蘇一裹抱進寢室。
  
  不過嬴政沒有直接回床榻,而是抱著懷裏的兒子來到寢宮一處懸掛的獸皮地圖前,這地圖上繪製正是當今天下的分佈。
  
  托托手裏的扶蘇,過了好半天嬴政開口問:“蘇兒可知與我大秦相鄰的是哪個國家?”
  
  “韓。”打個哈氣連頭都沒回,扶蘇趴在嬴政的肩頭困得要死,不知這忍不睡覺抱著自己瞧地圖是為何事。
  
  “蘇兒知道為何這第一個要侵吞國家的便是‘韓’?”嬴政掰過扶蘇的頭。
  
  當然是‘遠交近攻’。不過扶蘇知道這四個字不應該出於自己的口,而是該由李斯的嘴巴來說出來,於是瞧眼地圖有些小心的用童言說道:“是因為韓和我們大秦離得近嗎?”
  
  韓國分別與秦國和趙國相連,要攻趙就必須拿下韓國做自己的跳板。就如同當初美國打朝鮮為得就是做進攻中國的跳板,只是這奸計被咱們毛爺爺瞧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兒扶蘇十分得意,特為自己是中國人感到驕傲。美國佬,一邊涼快去,你們那些都是咱們老祖宗幾千年前玩剩下的
  
  嬴政自是不知扶蘇心中所想,但是扶蘇的回答令他眼睛一亮,滿意的笑笑點頭。“滅韓的目的是為了更有效和沒有後顧的滅趙,所以這韓國土地必須最先劃進我們秦國境內。而這些不會為了某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可以避免或更改的事情,如他寧要當這攔路石,那也只能儘早出去。”
  
  掐掐扶蘇呆愣有些發白的小臉,嬴政如若無事的把人抱到床榻上。“蘇兒,今天為父才發現你的頭是有些大,那以後的帽子是不是都得特意做大一圈?”說完發下簾子,把兒子摟緊懷裏睡覺。
  
  此時的扶蘇是一點也沒有心思為嬴政講得笑話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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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最近很鬱悶也很受傷,雖然沒有明說,但嬴政話中的警告他是清楚的瞭解到。
  
  自轉生扶蘇做過很多努力試圖展現一個現代人的聰明才智,結果卻是一個都沒有成功過。
  
  當年他曾絞盡腦想盡辦法試圖在‘抓周式’上含蓄一下不引人注目,想了好幾宿自己當日到底抓個什麼東西才會不顯山不露水。結果就在他糾結到快要掉頭發時卻在周歲宴當天得知秦朝時期抓周這種形式還沒有流行起來,僅有個別地方有這麼一個形式,這其中不包括秦國,所以說扶蘇是白操心了好幾天。
  
  後來他又發現嬴政和姬婉‘貌合神離’,兩人雖然親近卻又不像夫妻,他們兩人之間即便有比較親密的動作卻也有些過於尊敬對方。一個帥哥一個美女,簡直是天生的一對,於是扶蘇想好好撮合一下這對男女。這兩人要是相信相愛,他以後的日子也過得更好不是。
  
  只可惜他用盡了辦法不讓嬴政去其她女人的住處,使得他們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卻發現這兩人依舊是那副相敬如賓的模樣。
  
  直到某一天姬婉在晚上摟著閉著眼想計策像是睡著的扶蘇講出自己心底的秘密時,他這才知道自己不過是當初姬婉向嬴政求來與她日後做伴的‘東西’,而他們兩人之間也只是姐弟之情,也就是說他扶蘇白白忙活的一場。
  
  再後來因為心靈上承受不了自己裹著的尿布和‘大號’完差屁股用的東西是昂貴到不能再昂貴的絲絹,每次用得他都心裏花花淌血。因此扶蘇為此特意想了好多個夜晚造紙的程式,然而……
  
  又想到這時《孫子兵法》在意面世多年,《三十六計》他又背不全,扶蘇華麗的抑鬱了。
  
  這次扶蘇發誓要保下韓非,決不能讓這大才子就此隕落成為炮灰,這輩子加上上輩子扶蘇還真沒下過這麼大決心。
  
  此時扶蘇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追究他便宜爹調侃自己腦袋大的行為,他甚至都想直接把韓非運出皇宮,運出咸陽,運出秦國。
  
  某日扶蘇坐在桌案邊寫著他的‘運送大計’突見自己的身邊的小太監急匆匆跑進來跪在地上,跑得滿臉漲紅更是一臉緊張。
  
  “什麼事?”把筆夾在耳朵上,扶蘇投過去一眼。
  
  “韓非子……韓非子……去覲見大王了!”
  
  “什麼!”扶蘇連忙爬起,“沒見過這麼找死的!”赤著腳連鞋子都穿就往大殿外跑。

第十二章、通天大計(下)

  李斯自擔任廷尉後為秦國統一六國做得第一件事是便指出這一統天下的序幕戰應從大秦的鄰國——韓國開始。
  
  領土相接,六國之中最小,最弱。這首先攻韓的事情是再明擺著不過的事情,‘接韓而攻趙’首選之策。
  
  戰國第一大國晉國因君主無能和外族權利膨脹,被當時四大家族刮分蠶食。這其中又有一個宗族被他人所滅,最終剩下的三家劃割晉國的領土以自己姓氏立國,這便是後來七國裏的趙、魏、韓。
  
  韓國立國至今歷經六世,只可惜沒出來一個真正有為的大王,也未取得突出的發展。
  
  如果翻查歷史列表便會發現西元前355和西元前356韓國和秦國先後施行變法,韓國啟用在‘圍魏救趙’中大放光彩表現出不俗精明才智的申不害變法,而秦國則採用商鞅提出的治國之論變法。
  
  雖然同是變法,但申不害的變法和商鞅的變法完全不同。商鞅變法以增強國力為主,富國強兵,以法立威;而申不害的變法重點是在駕驅群臣,官吏上下足功夫,忽視了富國強兵的重要,他的變法只為韓國當時的君王穩固了王位,而非穩固韓國根基。
  
  商鞅死後秦國在後幾任君王的經營下越發強大,到嬴政繼位時已具有以一抵六的國力,韓國卻在申不害死後改革的成效也隨之下降,幾代下來弱勢積重難返。
  
  而後韓非出世(學成走入社會)上書變法強國。可惜他本就不受韓王重視,再加上被其他王子和權臣排擠,結果他提出的強國之策不是被人無視便是被人故意棄之不理。
  
  嬴政聽說韓國有這樣一個有才之人便派人去韓國收來韓非寫得文章,看過大歎韓非才華,因為韓非所說正是他心中想所要實現的事情。看到志同道合之人嬴政絲毫不介意此人的身份和隱疾,更興奮得當眾說出能見到韓非並與他相交,死而無憾。(原文:嗟乎!寡人的見此人,和他交往之,死不恨矣。)
  
  誠意與重金一個不缺,甚至把自己的好兄弟蒙恬設計進去,卻都無果。嬴政十分希望韓非能來秦助自己治國,只可惜韓非太固執,太不識時務,而大戰在即嬴政也再無耐心。
  
  當韓非一再想要返韓,甚至上書動搖大秦即將出征的軍心,再加李斯進言說韓非是韓王同族,愛韓不愛秦這是人之常情。但若把他放回韓國定對秦國有害無利,不如直接殺掉以免後患,嬴政聽了李斯的話便對韓非起了殺心。
  
  如不是察覺到嬴政心思的蒙恬在嬴政的寢宮外跪了一天一夜為韓非求情,那麼扶蘇如今的夫子絕對不會是韓非。
  
  怕扶蘇因為年紀小貪玩和擔心其他書簡遞不到秦王手中等原因,送走扶蘇過了三天也不見秦王沒召見自己,韓非直接偷跑出勤勉殿,親自把手中奏簡交給秦王嬴政。
  
  可惜的是他並不知道這份奏摺秦王不只早已看過,還發下讓大臣輪著傳閱。
  
  坐在上座看著下面被李斯堵得別說一句話,就是一個詞都說不全的韓非,嬴政心中冷笑。眼光轉向站在武將之首看不出心思的蒙恬看了一眼,在收回視線時突然被大殿外一越跑越近,且跑著曲線的小人兒吸引住視線。
  
  秦國君王上朝聽政的宮殿有外殿和內殿兩部分。穿過外殿要走過一道百米長修築在池水上的石台才能進入內殿。外殿是擺宴之地,內殿是群臣每日早朝和接見國外使節的地方。
  
  百米長台,波光水池,雄偉宮殿,內殿意在向世人彰顯的就是秦國的強盛,起到震懾之用。
  
  被殿外的景象吸引,嬴政已經忘記還在論辯的李斯與韓非。 “行了,擾得寡人頭痛。”瞧見絆了好幾跤,赤著腳的兒子嬴政又生氣又心疼,恨不得趕忙上前把兒子抱進懷裏,於是再無心聽下去。
  
  本就是要找個理由殺了韓非,多說也無意。
  
  看兒子躲在內殿大門口不時抬頭往裏望一臉緊張的樣子,嬴政站起身。
  
  掃過下麵因他站起而連忙匍匐在地的眾朝臣,嬴政說道:“李廷尉,這事寡人交予……交予……哈哈哈……”話說一半,先是音顫接著嬴政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趴在地上的眾人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突聽不苟言笑的大王當眾大笑,一各個臉露驚訝,想要抬頭卻又不敢,心中那叫一個著急。
  
  原見兒子因腿短門檻太高被擋在外面跨不進來,所以嬴政正打算過去把人抱起回寢宮,卻看見他兒子不知從哪里來的神力居然小腿蹬想要躥過門檻,結果因跳得太矮使得自己只得兩腿橫跨夾在門檻上下不來。
  
  如騎馬般騎在門檻上,雙手緊緊抓著門檻掙扎著要下來的扶蘇終使得一向自製的嬴政最終還是沒忍住當眾大笑不停。
  
  別笑了,快把我弄下來!
  
  羞窘的扶蘇怒視身穿冕服站在大殿中笑得手捂肚子,頭上冕冠的珠簾被搖得嘩嘩響的便宜爹,恨不得自己就這樣直接隨風而逝,連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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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非上書提出‘滅趙存韓’無外乎是三點理由:
  
  首先韓非提出韓國弱小,近三十年來一直聽從秦國的安排。秦國要攻打那個國家韓國都緊隨其後,勝利歸於秦,而恩怨留于韓。韓國為了秦國把諸國都得罪了。韓國早已在形式上與秦國自己的郡縣無異。
  
  其次秦國周邊趙、魏、韓之中趙國實力最強,也是秦國一統天下時的最大障礙。如今趙國一邊強兵一邊聯合諸國誓要征討秦國,所以趙國才是秦國的敵人,仇人。
  
  韓國是自己人,趙國是仇人,秦國滅韓而非趙屬於裏外不分,世人心寒,將來沒有人再願意與秦國交好,這有利於趙。
  
  最後韓非說出韓國雖小卻不容易被滅。在地理位置上它與四國相連,如果秦國攻韓,韓必將與魏結盟抗秦。魏韓結盟也有助趙國和齊國結盟,秦國這時討不到任何好處。
  
  對於韓非在奏簡上提到的這三點李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僅用兩點反駁。一說韓國乃秦國心病必去除去。(原文:秦之有韓,若人之有心腹之病也。)二說著心病早有一天發作,特別是關鍵時刻。(原文:夫韓雖臣于秦,未嘗不為秦病。今若有卒報之事,韓不可信也。)
  
  總之就是三個字,‘不信任’。不行人你韓國會這樣忠心于秦國,不會背後來上一刀。
  
  不同於因口吃每次講話都被人打斷,無法有力駁斥對方而急紅了臉的韓非,李斯到是一派的胸有成竹,絲毫不擔心上座之人會被說服。雖師出同們,但李斯根本沒有給韓非面子,一聲聲犀利的質問逼得說話不利索的韓非更加解釋不清。
  
  大殿之眾臣都不敢出聲,所有人都等著上座給兒子擦腳的君王做下最後決斷。
  
  見兒子一雙白嫩的小腳丫終於擦出了原色,除了有些紅色刮痕並未有其他傷處這才放下心。將手裏的絲絹遞給侍候在身邊的趙高,嬴政把摟在懷裏的扶蘇放到身邊,這才從新審視起下麵的李斯與韓非。
  
  “韓公子。”放在桌下帶著繭子的大手玩著兒子如無骨般肉肉的小手,嬴政張口說道:“不得不說你這奏簡上所寫的滅趙之計策十分令寡人心動特別是第四點……但這還不夠,你說的都只是預測猜想。”
  
  “大……大王……在下……”韓非想要解釋可是越緊張他越是把話說得不利索。
  
  坐在嬴政的身邊扶蘇很是複雜的瞧著韓非,不曉得他這個讀書人為什麼一定要摻和進人家別國的國政大事中,用的身份還是目標國的王子,這完全是找死。哪怕不願為秦效力,那老老實的寫書也能保住小命。這麼一個大才子怎麼就不知人在歷史的車輪面前是渺小到不能載渺小的道理,這顯然是讀書讀傻,讀迂腐了。
  
  按當初編寫遊戲查找資料時書上的記錄,雖然沒有明確寫出韓非到底是哪一天得罪嬴政被關進監牢隨後被李斯毒殺,可有資料說其實他就是在大殿上與李斯辯論是觸犯了嬴政的底線,所以這帝王才默許了李斯自作主張的行為,即便他不舍韓非的才華。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扶蘇估麼差不多就是今天,因此只要現熬過今天,讓韓非在激怒嬴政前馬上離開,剩下的四個月老實寫書直到韓國被滅,那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所以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退朝。
  
  殿上氣氛詭異,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出,幾個嬴政身邊的謀臣深知他們的大王是決定捨棄韓非,但卻需要一個有力的名目來處斬他,還能借此來名正言順的發兵韓國。
  
  “你說派人出使楚國重金賄賂眾臣,讓他們宣揚趙國的劣跡,再送人到魏國與其結盟。然後率領韓國攻趙,哪怕此時趙齊結盟也不用畏懼,經一次之戰滅兩國,警告其他幾國……”冷冷瞧過去一眼嬴政盯著韓非嘲諷道:“是你韓非太天真,還是你把寡人看得太天真?嗯?”
  
  感受到嬴政明顯的怒火,扶蘇嚇得一抖。想到韓非就快命不久矣,一咬牙,扶蘇只得拿出最沒創意的一招——裝病。
  
  用手捂著胸口,扶蘇一點點往嬴政的身上靠,然後氣弱帶著痛苦說道:“父王……蘇兒好難受……上不來氣……我要找母妃……”
  
  看著紅光滿面的兒子嬴政覺得好笑,心知這兒子扶蘇今天是要保這韓非,便決定今日先順著兒子一回,殺韓非來日方長。於是在抱起扶蘇前嬴政最後問:“你到是說說,寡人送什麼人到魏國為質方能顯示出結盟的誠意。”
  
  “啊~~~~我難受啊……兒臣要找母妃……”扶蘇潑皮起來,摟著嬴政不想再讓他問下去,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韓非說錯話會踩到爆點,因此趁現在儘快離開最安全。
  
  摟著扶蘇在他後背拍了拍,倒不是真的要等韓非回答,正當嬴政打算摟著兒子回去時,竟聽下面的韓非說道:“送……王子……”
  
  為質的經歷讓嬴政發誓以後自己做了大王決不把秦國的王子當做質子往外送出受辱,不得不說這次韓非雖沒踩到嬴政的爆點,卻也離得不遠。
  
  而扶蘇這時則氣得想要咬人,心說這韓非不說話沒人不知道他是口吃,幹嘛欠得接話。
  
  “哦,那你說說寡人要送那個王子?”
  
  “為表……誠……誠意……送……大……大……王子……扶蘇……”
  
  韓非此話一出,所有人驚住,都不敢相信韓非居然讓秦王送出自己最喜愛的兒子。
  
  李斯驚訝,驚訝於韓非的找死。
  
  蒙恬驚訝,想不到韓非明知扶蘇不僅是王子,也是自己的義子,更是他唯一的弟子,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本還想繼續裝病讓韓非儘快脫身的扶蘇聽了這話整個人傻住,心裏泛起酸水,瞪大眼睛看著一臉嚴肅認真的韓非說不出話。
  
  就在眾人驚訝於韓非的提議時,只見一個白色物體閃過,在砸到東西後掉到地上摔成兩瓣,上面還帶著血跡,而這由上好漢白玉雕成的杯子正是秦王作案上的茶杯。
  
  “來人,把這混賬給寡人拖到殿外分屍!”嬴政站起身大怒,指著一臉血的韓非下旨。“誰敢為他說情寡人誅他九族!”警告性極強的瞪了一眼要上前的蒙恬。
  
  待侍衛要把韓非拖出內殿時,被嬴政抱在懷裏的扶蘇回頭看了一眼額頭開了大口子的人,回過身對盛怒中的嬴政道:“父王,夫子答應寫給蘇兒一個人的書還沒有完成。”從嬴政身上滑下來,扶蘇走到殿門口把懷裏的手絹塞到韓非的手裏。“夫子用這個摁著傷口,我幫你去找御醫。”低著頭沒去看任何人,扶蘇翻過門檻傷感的離去。
  
  



第十三章、‘扣’韓非

  韓非為什麼這樣做?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是真的想找死。他不確定秦王嬴政會不會為了幾篇文章不殺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定不會在韓國被人滅後還能若無其事的在秦朝為官。所以這並是他第一找死,幾年前他同樣也自己找死過。
  
  上次扶蘇命名禮當日韓非曾來過秦,只是當時他沒有機會進秦宮參見秦王,在蒙恬的府中待了數日後便隨韓國使團回了國。
  
  兩年前韓國發現秦國在邊界處大量屯兵,意圖明顯不過。韓王大荒不知所措,一不敢和秦國真的兵戎相見,二不敢向其他幾國尋求幫助。
  
  首先自己求助也未必能得到其他幾國相助,再則韓王擔心如果秦王沒有這意思,而自己卻向其他幾國求助,那後果定當觸怒秦國。
  
  為了探清虛實,韓王便打算派人前往秦國。這時‘沒勢力’、‘沒人緣’、‘沒用處’的‘三無’人員韓非終於被韓王‘重用’。
  
  而韓非一到秦就上書聲討了一個剛剛榮升為嬴政寵臣的人——姚賈。
  
  只不過沒有成功,還被嬴政強行扣在秦國。關在勤勉殿成了秦國大王子扶蘇的夫子,即使這個夫子什麼都不用教,只是按安排在那裏著書。
  
  幫韓非的傷口上上止血藥,蒙恬拿起乾淨的布條幫他在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對於韓非的‘執著’蒙恬也只有歎氣的分,能勸的話他都已經全勸過了。“這次如果不是大王子向大王求情你現在就已經被五馬分屍了。”
  
  “我……我……知道……大……大……大王子……”見蒙恬收拾東西,韓非伸手拉住蒙恬的袖子,有些羞愧的說道:“幫……幫……幫我……對他……道歉。”
  
  “為什麼不自己說。”
  
  錯開蒙恬緊盯自己的視線韓非把頭轉到一邊,“謝謝你”這三個字沒有口吃。
  
  搖搖頭,蒙恬說道:“不用謝我,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你只要記得不要再把自己的命不當作命即可。你死與不死大王都不會改變滅韓的初衷,相反你的一意求死只會激怒大王,並把怒氣撒在韓國其他無辜人的身上,難道讓人受連這便是你要求忠義?”
  
  瞧見韓非不說話蒙恬知道他是聽見自己說的話,“哪怕不入秦為官你也要好好活著,親眼見證你心中所念的理想國家建立過程和發展,這難道不好嗎。”把藥用物品收拾好蒙恬安靜的走出的房間把門關上。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給這屋子裏的 ‘傻人’求情,放他離秦,不然還會有下一次,今早讓他離開這漩渦才是上策。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蒙恬剛要走出勤勉殿的院子就發現不遠的樹下有道人影,於是警戒的喊聲道:“什麼人出來!”
  
  過了一會兒樹下走出一個人,一身鎧甲,頭髮有些淩亂,一瞧便知是因長時間趕路所致。
  
  “王賁!怎麼是你!”看見來人蒙恬十分驚訝,心道這人不是隨王翦將軍去伐趙,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沒好氣的瞪了蒙恬一眼,王賁招招手示意蒙恬過來,然後兩人並肩一邊走一邊說道:“伐趙的時機本就未到,大王命父親與我帶兵出征除了警告趙國外,也是為了防止在我們滅韓時他們有所動靜。倒是你……”站住腳王賁有些不贊同的看著蒙恬。“你跟那韓非……進展到……”
  
  “王賁!”蒙恬打斷王賁,“我與他一直都是以禮相待。”
  
  “什麼!你不會是說這些年都是……”王賁有些不知道說些蒙恬什麼好。原本他以為蒙恬早已和那韓非有了……十年啊!那可是十年啊!“你不要告訴我從你們十年前認識起到現在都是那所謂的‘以禮相待’。”
  
  “是……是又……怎樣……”蒙恬有些臉紅。
  
  王賁有些懷疑這面前人究竟是不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他印象裏的蒙恬雖然表面知禮,但在認准的東西上絕不會‘謙讓’,就如同他帶兵打仗一樣。“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那人頂撞大王。結果你……”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就這樣,要真是撈到了豈不是直接棄帥私奔了。“十年前他以你太過年輕心性未定唯由拒絕你,現在他用什麼理由?說你與他都是有家室的人?媽的,他忘了弟妹是怎麼來的?那是他推給你的!”
  
  “好了,王賁。”拉拉激動的人,蒙恬知這人是為了自己好才說這些。“你一進宮就來這等我定是聽說今早大殿上的事情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韓非確實厲害,今日此計若成大王定當會為了大王子的事情而延後滅韓的戰事。戰場上瞬息萬變,時機更是轉瞬即失,到時秦國一統天下的機會也說不定也就這樣沒了。”
  
  蒙恬贊同地點頭。
  
  韓非清楚得很秦王嬴政絕不會送王子做質子,就是迫不得已也絕不會送大王子扶蘇。他這麼做只是為了煽動秦國朝堂上某些人為了私利而主張送走最受寵愛的大王子,這樣才有利於他們支持其他王子。大王子雖受寵卻無任何外戚力量,也無人支持,眾人定會心動。
  
  而嬴政也定會為了保住扶蘇而與朝上眾臣周旋,出征在即朝堂上起火這勢必會對戰事有所影響。
  
  最終的結果便是大王子不會被送走,秦軍也不會攻韓。這一切都是韓非早已算計好,他不是讓扶蘇去送死,他只是要利用一下,他已做好了用一死向扶蘇賠罪的準備。
  
  嬴政再明白不過韓非話後會帶來的影響,而他摔出杯子除了是因氣韓非把無辜的扶蘇牽扯進來,更是為了給兒子出氣,為多日來一直謀劃如何保住這人性命而愁得上火嗓子疼的兒子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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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臉抑鬱垂著腦袋走在回寢宮的路上,心中有些微澀的扶蘇覺得自己做得一切很可笑,簡直就是上杆子自己找虐。想要踢踢石頭發洩情緒,卻發現自己根本沒穿鞋,而便宜爹幫他擦乾淨的腳丫子又髒了。
  
  雖然皇宮裏的道路被打掃的很乾淨,也沒人敢在這裏吐痰,可扶蘇忘了這個沒紙屑沒玻璃碴子的時代卻依然有石子,即使不大也絕對是硌你一下沒商量。
  
  單腳著地,扶蘇歪著另一隻腳瞧了一眼,見上面‘粘’著多粒石子,氣得甩了甩腳。“那個……小子過來扶我一把……哎呦……不是我說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沒有眼力見兒……”跳著一隻腳扶蘇回頭對在他背後跟了一道的人說道。
  
  一個二十歲的男人當面被一個五歲的幼童叫‘小子’,換了誰都覺得彆扭。蒙毅彆扭的走上前把扶蘇抱起來,幫他抹了抹腳底的石子,‘也不知道誰是小子。’小聲嘟囔。
  
  兩世加起來有三十歲扶蘇自認別說叫蒙毅小子,就是叫他那現在秦王未來秦始皇的便宜爹‘小子’也綽綽有餘。拍拍蒙毅的肩膀,扶蘇‘遙指’小池塘,“別廢話,先去那兒洗洗腳。”
  
  蒙毅不甘願的抱著扶蘇來到宮中花園裏的池塘邊,把人放下後伸手卷起扶蘇的褲腿,站在一旁不吭聲。
  
  瞧蒙毅一臉不忿扶蘇灰暗的心情有些好轉,他特別喜歡逗這人玩。當初扶蘇還是躺在繈褓裏時,年僅十六,剛剛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侍衛長的蒙毅曾偷偷溜到秦王的寢宮,站在床研究最近這宮裏人人口中討論的大王子。
  
  看著那不大如小猴子般的腦袋,還帶著孩子氣的蒙毅上前戳了兩下,覺得有意思,便又偷偷扯著扶蘇的小胳膊腿玩,然後還很不道義的扯下了扶蘇的尿布觀賞‘小鳥’,並更加無恥的譏笑其‘小’的程度。
  
  戳臉、抻胳膊腿扶蘇忍了,全當這孩子年紀小不與他一般見識,哪知這人得寸進尺居然譏笑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動手打人,扶蘇趁蒙毅低著頭探究‘小小鳥’時當機立斷送了一泡童子尿,弄了這人一臉一手。
  
  不過事後扶蘇才在嬴政口中得知被自己戲弄的人便是傳說中能與秦始皇同車而坐的蒙毅,後來更是因為‘扶蘇’的缺心眼兒而受累被殺,據野史說死的還挺慘。
  
  好歹自己如今成了‘扶蘇’,於是扶蘇打算好好對待一下這忠心的臣子,哪知自那次事件後便再沒有機會與蒙毅接觸,明顯的躲著自己。
  
  洗乾淨腳,扶蘇靠著石頭盯著池水裏的倒影發呆。如果換做平時他早上前逗逗這悶騷的蒙毅,可惜今日他很惆悵,實在沒有精神和精力,被人賣了的感覺很不好。
  
  扶蘇小小且孤寂的背影不知為何讓蒙毅覺得有些心生不忍,於是走上前扶著腰身處掛著的寶劍盤膝坐下。“其實那韓非……也不是真的要把你推去做質子,他……不過……不過是想借此轉移大王對滅韓的關注,以便……”
  
  扶蘇愣愣的盯著蒙毅,他還真沒往那上面去想,光顧著吐酸水。聽蒙毅這樣一講,現在回想起來還真覺得有這麼個意思。
  
  嬴政可以看出韓非的目的,蒙恬可以,蒙毅可以,就是沒在現場的王賁也可以,而扶蘇看不來,不是說他笨,而是他更本沒有往深了去想。雖然身為大秦的王子,可在很多時候扶蘇都把自己當做一個‘外人’,還有一點便是他把韓非這種謀臣想得太善良。
  
  試想一個可以把自己都搭進去的人又怎麼會介意把別人也搭進去。
  
  “他們那種酸不溜湫的文人就喜歡講什麼大仁大義,結果還不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大義陷無辜人於不義。”看著自己的大哥蒙恬一次次跪在大王面前為那個韓非求情蒙毅心中就憤憤不平,因此對韓非也是頗有微詞。“那種人的話聽聽就算了,沒必要進心裏。”
  
  看明白時局,想開了一切,設身處地的站在韓非的角度看問題,扶蘇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也會這樣做。歪頭看了蒙毅一眼,扶蘇心情又好了許多,於是便想到自己還沒吃飯,有些肚子餓了。
  
  揉揉肚子,扶蘇拉拉人高馬大的蒙毅,指著自己洗乾淨的腳丫子說道:“你背我回去吧。”
  
  蒙毅也沒說廢話,從地上爬起來後便蹲在扶蘇面前一下把人背了起來。“是回大王的寢宮還是去婉夫人那兒?”
  
  估摸著這時候嬴政定時在處理政事,扶蘇便讓蒙毅背著自己去姬婉的院子。
  
  “人啊,特別是在宮裏,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活得長久,以後你處事時千萬別太較真兒。還有如果有一天別人拿莫須有的罪名誣陷你,千萬記得別管對方是誰絕對不能束手就擒,也被傻啦吧唧的等人給你公斷,這世上沒有幾件事是公正的。”雖然自己不是那史書上的‘扶蘇’,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蒙毅,有備無患。
  
  書上記載當初就是因為蒙毅太耿直才開罪了趙高,以至後來胡亥做了皇帝,得權後的趙高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翻蒙毅的舊賬。而蒙恬也因‘扶蘇’自刎,蒙毅被扣咸陽,不得不束手就擒,之後被毒死於牢中。
  
  扶蘇曾動過殺了趙高的心思,事後他被自己這種想法嚇得不輕,心道自己穿越一把膽子居然大到敢要他人性命的地步。後來又瞧趙高盡心盡力的侍候自己,為人也不壞,於是扶蘇決定只要和這人搞好了關係做了‘鐵子’,或許就可以避免日後的‘沙丘之變’。
  
  聽見一個小不點跟自己語重心長的說這些話蒙毅嚇得不輕,站住腳回頭看了扶蘇半天。怎麼都覺得這話從扶蘇嘴裏講出來有些彆扭。
  
  “幹嘛?”見蒙毅皺著眉盯著自己瞧,扶蘇納悶問。
  
  “你小小年紀……懂得還……挺多……”怪嚇人的。
  
  “那是!”扶蘇驕傲起來,只是驕傲了沒多久就被蒙毅踩中了痛處。
  
  正過身子蒙毅繼續往前走,並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跟這腦袋不是一般的大有關係……”雖是嘟囔,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音量是足夠他背後的扶蘇聽得一清二楚。
  
  “我的頭不是‘不一般的大’,只是‘有點大’!”最恨人家拿自己頭說事兒,扶蘇氣得揪著蒙毅的衣領糾正道。“氣死我了,以後誰說我腦袋大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豎起兩根手指指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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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議政殿的嬴政聽說兒子心情大好,還在姬婉那了多吃了兩碗飯,擔心兒子的君王這才放下心,終於有心情看向跪在下面的兩人,蒙恬和王賁。
  
  蒙恬要說的話嬴政清楚,他是不清楚的是這王賁如今要湊什麼熱鬧。“說吧,你又想怎麼替他求情,寡人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來什麼。”
  
  “臣不敢,臣只想請大王放韓非回韓國,他畢竟是韓國的王室之人,久居寢宮於理不合。”蒙恬跪在地上認真對嬴政說道。
  
  “蒙卿身為大秦武將又是領軍攻韓的大將軍,每日這樣進宮去見韓國的王室的人,難道於理就合了,嗯?寡人的大將軍到是要好好地解釋一下。”
  
  “大王,微臣……”
  
  “你給寡人閉嘴,平日裏都是你給他亂出主意。”嬴政打斷王賁,瞪過去。
  
  “臣之罪。”王賁乖乖低下頭,偷偷用眼神向蒙恬表示自己現在能做得也就是陪著他一起跪著了。
  
  不管怎樣蒙恬是打定主意要保韓非性命,於是重重的給嬴政磕頭。“請大王饒他一命。”
  
  “寡人饒他性命饒得還少嗎!他今天給寡人扔下多大一個爛攤子,殺他十次,百次也不解寡人心頭之恨。”抄起桌上剛剛送進宮裏,聯名送扶蘇去魏國為質子的奏摺就扔了下去,砸在蒙恬身上。“你瞧瞧,寡人是絕不會趁他韓非的意。”兒子他不會送走,韓國他也要納進秦國的版圖。“寡人要讓他親眼見證韓國的覆滅。”怒火沖天的嬴政一腳踹翻桌子。
  
  而也以‘韓非受秦王賞識,留于宮中伴之’的名義昭告天下,名正言順的把韓非扣留在秦國。
  
  此時另一被嬴政扣在後宮偏僻處多年的人在從把守的侍衛口中得知此事後,心思動了起來。
  
  

第十四章、自強

  轉眼又是新年到,估想到寒冬出征又逢過年這對軍隊的士氣會有影響,產生不安定因素,因此在糧餉全部到位的情況下嬴政和謀臣商議後決定三月開春後正式施行滅韓之戰。
  
  還有五日便是元月(春節),秦宮裏的眾人忙得熱火朝天,各院沒有子嗣或沒有受到寵倖的女子們都忙著試穿新衣,想要在家宴上贏得秦王的青睞。
  
  而有了孩子,特別是男孩的妃嬪則恨不得自己低調再低調,再三警告自己的孩子在外要慎言。
  
  過年時有了小孩子們的歡笑聲才會顯得熱鬧,有過年的氣氛。本來嬴政也算是子女成群,只可惜年前他揮揮袖子來了一場過莫不小的‘朝堂除舊’,以至其中有幾個小王子因外戚在朝堂上的原因受了連累。未免日後有人借此生事,嬴政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直接下旨處死了這幾個王子。
  
  對他來說除了扶蘇是要要寵著溺著的兒子外,其他人都只是工具,要隨時做出為秦國犧牲的準備。
  
  無情也好,冷酷也罷,如果殺人可以換來大秦的盛世,那嬴政不介意被世人稱為暴君。
  
  在尋常人家也許認為‘王子’要比‘兒子’尊貴,但在秦國後宮中眾人卻知要想成為正真的王子,必須先是秦王的‘兒子’。否則‘王子’比不得‘兒子’,甚至相差甚遠。
  
  與某些人的戰戰兢兢相比扶蘇這個過年準備比誰都積極,比誰都忙活兒。親自帶著姬婉院中的宮人和裁縫為他的美人娘親裁布做衣,當做自己生日時送給母親的禮物。
  
  都是懷胎十月劇痛生子,雖不該有所區分,可不得不說在醫療設備落後,生孩子等於在鬼門關轉一圈的古代女人來說,實比不得現代有安全保證的生產,所以說古代的女子最辛苦。
  
  即便不是學服裝設計出身,可電視扶蘇上輩子還真的沒少看,特別是古裝劇。不過別太超時空雷人的這個道理伏蘇還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在身邊帶了了專業人士,自己僅負責提意見,就是所謂的只動嘴不動手。
  
  見兒子帶著一群人躲在屋裏神神秘秘姬婉有些好奇,但也沒過去一探究竟,只是命人按時往裏面送些吃食,別餓到她的孝順兒子。
  
  直到吃午飯時扶蘇響著‘咕嚕嚕’的肚子從隔壁出來晃到姬婉的身邊坐下,大爺似得伸出手笑著讓美人娘親給自己擦手。
  
  心中那叫一個幸福,美滋滋地。
  
  “蘇兒告訴娘你在忙什麼?”姬婉摸摸扶蘇頭,幫兒子松下紮在腦後的小尾巴。
  
  姬婉覺得自己這寶貝兒子有時候極有主見,有時又聽話的不得了,性情不定。例如讓他按習俗剃發在兩邊梳起牛角辮,兒子便死活不肯,說什麼難看。她不懂這老祖宗傳下來怎麼到了自家兒子這裏變成了難看,哪家的小孩子不是這樣留頭髮,偏偏她的兒子為此要死要活,甚至為發絕食。
  
  兒子與兒子的頭髮,姬婉和嬴政當然是選兒子,於是便放任扶蘇隨便留頭髮,願意怎麼留就怎麼留。
  
  而兒子聽話時又簡直不像一個才幾歲的小孩子,讓他跟著上朝就乖乖早起,雖然不情願卻又沒有怨言,那時他才三歲。後來習字、彈琴一練就是一個時辰,中間從不休息,更不用人監督,自律性比過普通的大人。
  
  姬婉常懷疑這個說話一套套,沒事總躲起來鼓弄東西的小孩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可他的樣子又確實是隨了自己,假不得。
  
  吃飽打個嗝,扶蘇感歎大塊的排骨還得隔幾天一吃,天天吃只會令人想吐,更何況沒什麼調味料,做法單一,除了鹽就是醬。
  
  接過姬婉貼身侍女綠萼遞上的布巾扶蘇擦擦嘴神秘道:“秘密,反正到時娘就知道了。”
  
  “你才多大點,就有秘密。”
  
  沒讓內侍傳報,嬴政一跨進室廳便聽見兒子說什麼秘密,於是略有興趣的開口問。
  
  “給大王見禮。”見嬴政走進來,坐在桌邊的姬婉忙起身帶著屋中侍候左右的人行禮。
  
  扶起姬婉,嬴政笑笑“行了,沒有外人。”看兒子趴在桌子上裝死,對跪在地上的宮娥說道:“你們過來給寡人更衣。”
  
  綠萼忙應聲,帶著宮娥去後室為嬴政取衣服,而姬婉則親自上前為嬴政取下頭上的冕冠,脫下身上繁複的冕服。“下午不用議政了?”
  
  坐在榻上讓姬婉也坐下,嬴政伸手把扶蘇拉進懷裏。“沒什麼大事,禮官們就是安排一下祭祖的事宜,下午沒事寡人便想過來休息會,整個王宮也只有夫人這裏適合休息。”說完掐掐扶蘇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肥嘟嘟的臉頰問道:“蘇兒有沒有想父王嗯?”
  
  拍掉臉上的魔抓,扶蘇‘飛快’撲進姬婉的懷抱,“父王,我們早上是在一張床上起的。”剛見過想個屁,你又不是我美人娘,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哦?那為父為何這般想蘇兒?”接過宮娥取回的外衣隨意穿上,嬴政淨手命人上膳。“剛剛你們說什麼秘密?”
  
  “秘密就是不能說給人聽。”扶蘇搖著手指臭屁,樣子很欠揍。
  
  “父王也不能知道?”
  
  “父王嘛……可以知道……”扶蘇拉起姬婉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書上說兒子其實就是母親上輩子的情人。”雖然不准,扶蘇暗自補充。
  
  嬴政皺眉,“你在哪里看得這混賬話,以後不許亂說知不知道。”態度強硬。
  
  先秦時期民風雖開放,卻也不能拿母子之間的關係玩笑。
  
  “知道了,一看這就是騙人的,還說什麼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是情債。”扶蘇說得頭頭是道,聽得姬婉失笑。
  
  讓扶蘇坐到嬴政身邊,姬婉拿起酒壺為嬴政倒酒。自從扶蘇有力氣便把屋子裏所有青銅餐具都扔了,於是姬婉和嬴政住處只能都換成了純銀的餐具。“照蘇兒這麼說你父王上輩子豈不是有很多情人。”
  
  他這輩子的情人也不少,扶蘇嫉妒的很。
  
  見兒子扶蘇一臉不忿,嬴政眉開眼笑,拿起一個果子塞到扶蘇嘴裏,樂和問:“那兒子是父親的什麼?”
  
  “是欠得仇債,這輩子要還得。”把人打量一圈,扶蘇天真的說道:“父王,你的債好多啊,這輩子能還得過來嗎?”
  
  伸手在扶蘇頭上一頓亂摸,嬴政笑道:“還不過來為父就只還你一人不就得了!”
  
  扶蘇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心裏也些感動,畢竟相處的這些年嬴政對自己的好可不是虛的。
  
  收回手,盯著扶蘇的頭看了一會兒,嬴政轉過身對姬婉說道:“當初沒讓蘇兒剃頭紮牛角是對的,你瞧他這麼大的頭要是真把中間剃光然後在兩邊紮辮子,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
  
  姬婉聽了這話也盯著扶蘇的頭看了一會兒,見兒子氣紅了臉便捂著嘴和嬴政一起大笑。
  
  兩人為了保存扶蘇僅剩的一點面子揮退屋裏跟著他們偷笑的宮人,而嬴政還故作疑惑的問姬婉:“姐姐,我記得咱們蘇兒生下來時頭沒這麼大啊,才那麼一丁點。”拿起一個不大的碗。
  
  “我也記得那時他的頭小得很。”姬婉附和。
  
  “蘇兒你對父王和母妃說實話,你走路真的不會頭重腳輕?”嬴政看向氣鼓鼓滿是不甘的兒子故意問道。“上次你騎在門檻上是不是因為頭太重壓得?”嬴政第三十八次拿出這事調侃扶蘇,姬婉第三十八次聽後笑得前仰後合。
  
  “你們太無聊了!”不敢相信這兩人把這醜事講了三十八遍後還能笑得出來,簡直無敵了。
  
  用力搓搓自己臉,為和這兩人劃清界限不被傻氣傳染,扶蘇跳下床榻提著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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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哼哼找了處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待著,扶蘇不願意去承認命運再次讓他把‘痛苦’的童年過往又過了一遍。
  
  難道他兩世的童年都要伴隨著大家的調笑和成為眾人玩笑的話題而度過?
  
  上一世扶蘇小時候頭也是這麼大,說是大,其實也沒有多大。只不過就是比平常的孩子大了那麼一點點,用實物來打比方的話那便是其他孩子的腦袋有排球大小,那扶蘇的就要大上個兩圈。再加上身上的肉都長到臉上,他又是小胳膊小腿和吃不胖的身子,所以從比例上來說是有些可笑。
  
  人長得漂亮可愛,又得老師喜歡,因而引得其他小孩子不悅,於是便總是趁人不注意欺負扶蘇,拿他的腦袋說事。
  
  老人們常說童言無忌,卻不知往往就是這不辨是非的童言才傷人最深,它比成人的咒駡還有殺傷力。
  
  在扶蘇灰暗充滿‘語言暴力’的幼稚園生涯裏唯一讓他覺得光明的便是那時身邊有個會為他出頭的小女朋友。
  
  上了小學他的身子開始發育抽高,但頭照比同齡人還是大上一圈。二年級時有一次班裏開班會,班主任老師帶領討論班會的題目。卻沒想到有一個同學突然站起來指著扶蘇的頭說在班會上討論扶蘇的頭為什麼那麼大。
  
  當天下午放學時扶蘇被找了家長,而同被找家長的還有他那個小女朋友,因為他倆是一起動手打人,從那時起扶蘇便把保護‘女友’當做畢生的責任。
  
  在那個跆拳道,柔道,空手道還不是大眾運動時,小學二年級的扶蘇去學了散打,一打就打到上高中。
  
  初中三年扶蘇的身高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蹭蹭地往上長,畢業時已經身高一米七五,那大大的腦袋不知去了何處。全身上下比例協調,高中畢業時一米八多,文體成績都拔尖的扶蘇儼然成為全校女生眼中追逐的對象。
  
  換了一個環境,待遇卻沒換,這令扶蘇的心情很陰暗。再活一世,名字未變,樣子未變,就連在兒時的大頭都沒變,扶蘇恨得無處發洩,這個玩笑老天爺對他開得太過了。
  
  國內一流名牌大學資訊工程碩士學歷,大學英語八級,日語二級。主業網路遊戲開發,副業組隊參加各大遊戲賽事,他更是無線電自組的愛好者。駕齡兩年,人未婚,樣子俊得沒話說。
  
  這份在現代社會絕對稱得上夠重量的簡歷到了秦國一文不值,他這祖國培養的全方面人才現在居然成了廢材,還被一群古人嘲笑,簡直丟光了面子。
  
  扶蘇覺得如果早知道自己會穿越到這麼一個‘蠻荒’時代那他當初絕對會去念軍校,這樣天下就是他統一的,再不行就去念醫科,當個春秋戰國時期的‘華佗’。要麼讀農校也行,說不定自己還能被人當做是神農轉世,不然就去念建築,這樣以後就沒有魯班什麼事情。可他選什麼不好偏偏選了一個在古代沒有一點用處的‘資訊工程’,就是讀商科他來古代還能發展一下經濟,促進一下繁榮。
  
  把以自己為圓心直徑為一米的圓裏所有石子都丟盡池子裏,扶蘇這才發洩完他所有怒氣。他就不信小說裏那些穿越的同胞都能混得風生水起,而自己只能當廢物,他現在可是最最高的高幹子弟,誰爹有他現在的爹厲害。
  
  現在他作為一個穿越人士發揮才能的時刻到了,要知這世間就只有他一人知道大秦帝國未來發展史。
  
  打定主意,扶蘇意氣風發起來,甩了八字步回到寢宮。命人展開一尺白布,扶蘇提筆而上,邁出改變自己命運的第一步,畫出改變未來的第一筆。
  
  ……
  
  中午扶蘇飲恨而去,隨後嬴政便被姬婉埋怨,因而只得在吃完後出來找兒子。走到花園聽人來報說兒子回了寢宮嬴政急忙趕回去,並在門口轉了三圈後才進屋。“蘇兒,你在幹什麼?”走上前往白布上瞧了一眼,隨後嬴政很疑惑,問道:“蘇兒,這一團團黑墨是什麼?”左瞧又瞧嬴政愣是沒瞧懂。
  
  停下筆,扶蘇直起身子瞧了瞧,發現前面畫完的東西全溶成了一坨,兩字‘白畫’。
  
  所以還是那句話,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悲催的。
  
  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扶蘇問道:“會畫東西嗎?”
  
  起碼比你畫得好,嬴政心想,不過他怕又刺激扶蘇沒敢說,只是點點頭。
  
  “那父王你畫,我擺姿勢,只要畫出動作越簡單越好。”說完扶蘇拿著兩面簡易的三角旗跑到地中間做了一個動作,在嬴政畫完示意後又做了一個動作,然後依次。
  
  開始嬴政不只以為扶蘇是在玩,可畫得多了卻發現了門道,臉上露出大大驚訝,馬上命趙高派人去宣蒙恬和王賁入宮。“蘇兒你真是太聰明了,父王一定要好好賞你。”說罷拿著白布就興奮的走了,把扶蘇一人晾在地中間。
  
  ……
  
  晚上一大一小父子倆坐在床榻上泡腳吃水果,扶蘇把頭扭到一邊不搭理這兒沒過完河就拆橋,沒卸磨就殺驢的人,他現在很生氣,氣得要死。
  
  “那些動作蒙恬和王賁要拿回去研究一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告訴父王這些東西你是怎麼想出來?”伸過手玩著兒子的腦袋。
  
  扒開頭上的手扶蘇哼哼道:“兒臣的頭不是白長這麼大的。”心中有火,勝利果實被人篡奪。
  
  得,這還是在生氣,於是嬴政又哄了扶蘇一會兒,把這人誇得飄飄然。
  
  而扶蘇也還真是不禁誇的主,馬上得瑟起來,又把嬴政當做便宜爹好哥們。
  
  過了會兒嬴政正色道:“蘇兒告訴父皇你怎麼會這些東西,誰教你的?”
  
  就知道天下帝王都多疑,白了一眼,扶蘇早有準備的叫進一群空閒時陪他玩的宮娥,讓她們當著嬴政的面玩起蒙瞎瞎。而這些宮娥也隨著扶蘇的手勢躲閃,看得嬴政不敢相信。“兒臣的蒙瞎瞎不是白玩的。”牛X道。
  
  嬴政尋思了一會兒,問:“搖旗可在戰場上使用,但動作太大如果是隱蔽時……”
  
  “性質應該差不多。”扶蘇沒傻到現在就把什麼都往外掏,就是那搖旗他也只做了一半,以還沒想到敷衍過去。
  
  甩甩腳上的水扶蘇爬進被窩裏蓋上自己的小被子,“熄燈睡覺!”
  
  心中還在想那些動作,直到躺在床上嬴政也爭著眼睛,覺得最好在出征前就把暗語完成並下發出去。
  
  不同於嬴政的苦思,此時扶蘇很是得意,發現自己也是有些資本的人。
  
  語言的獲得、文字的創造、印刷術的發明、摩爾斯電報技術的應用、電腦網路的應用,這是人類資訊活動經歷,如今前兩個有人做了,後一個條件不夠,可剩下的兩個卻難不住自己。再加上以前為了入黨特意跑去聾啞學校做義工學得手語,扶蘇估摸著這些暫時夠用。
  
  為此,心情澎湃的扶蘇即便是在睡夢中也還是激動地不時發出笑聲,小人得志的笑聲使得他身邊睡眠向來很淺的嬴政一夜沒闔上眼。
  
  於是乎一個睡夢中傻笑,另一個清醒下磨牙.......
  

第十五章、出征

  終於揚眉吐氣牛哄哄了一回,某人小心眼小的傢伙這幾天倍兒開心,看什麼都特有美感。就是讓他瞧著難受的李斯也突然覺得人家如開了花的仙人掌,順眼多。
  
  心情好了便也不覺得日子過得無聊,於是在扶蘇情緒還處於亢奮的狀態下轉眼到了大年夜。
  
  祖上傳下的規矩,元月當日早上君王要帶著後宮女眷和子嗣朝臣在祖廟進香,之後君王回宮休息,百官歸家打點,等待申時攜帶家眷入宮參加年宴。
  
  申時末進宮參宴的眾人必須全部入座,酉時君王攜眾妃到來宣佈宴會開始。而晚宴持續到戌時結束,亥時眾人必須離宮不得停留。
  
  扶蘇一大清早就被嬴政寢宮的侍女長從被窩裏挖起,在恍惚中被送回到姬婉的住處,穿衣打扮前往太廟祭祖,而祭祖恰巧是扶蘇最抵觸的事情。
  
  倒不是他對現任祖先不敬,主要是受不了每次祭祖都得在外跪上個沒完沒了。
  
  先是念詔文,接著又是巫師祈福的儀式,隨後眾人還得在外跪等獨自進入廟堂上香求先祖庇佑子孫的君王。
  
  坐在已經墊了十條被子的馬車上,扶蘇依舊被車子顛得屁股開花。幸虧這是行走在宮中比較平穩的石台路上,如果是行在坑窪的山路上扶蘇深深懷疑不是車子先顛散掉便是人被顛散掉。
  
  看著身邊絲毫不覺得顛簸且坐姿高雅的姬婉,扶蘇心中佩服,他甚至要懷疑是不是他美人兒娘親坐得地方和自己不同。
  
  車子一去一回要了扶蘇半條小命,祭完祖回來他就直接隨姬婉回了住處,午飯都沒吃便爬到榻上睡著了。
  
  礙於晚上大殿晚宴結束後後宮眾人還要與秦王嬴政舉行家宴,守夜到鐘響,於是一祭祖回來各院的主子便吃過飯後睡下。以免晚上哈氣連連出醜或是守不住早退,被其她人搶了在君王面前邀寵的先機。
  
  因此雖是元月當天,但後宮中卻是安靜的很,為了晚上的年宴就連宮中的宮娥太監也都趁主子們休息用不到他們閉眼休息一會兒。
  
  比不得這後宮裏的眾人,嬴政一回宮便找來近身的幾個要臣謀事。六國之戰一開始便不能停下,所以一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們都要有所準備,以應萬變。
  
  見時間差不多,還有兩個時辰便是宮宴,於是嬴政讓眾人各自回府準備,以免誤了時辰。
  
  待眾人相繼離去,嬴政抬頭往門口處掃了一眼,開口叫下已經一腳跨到門外的蒙恬。
  
  “大王有何吩咐?”收回門外的腳,蒙恬回到殿中,恭敬站在下麵。
  
  示意趙高到門外守著,等殿中沒有外人後嬴政說道:“晚上進宮時你去趟勤勉殿。把那韓非也帶去,今日畢竟不同,寡人也不想為難他。”見蒙恬一臉欣喜,嬴政哼了哼。“寡人可先把醜話放在前頭,如果這韓非再不識趣非要在宴上說些什麼掃興的話,那寡人絕不介意用他的血增添‘喜氣’,你把他的嘴管嚴了。”
  
  想到韓非嬴政就給不了好臉,這種有才又不為自己所用,換不來什麼利益的人他是向來不會浪費糧食。如不是顧念蒙恬,自己早就命人把那傢伙拖出去剁了。
  
  “蒙恬代韓非謝大王恩典。”聽嬴政要把拘了小半年的人放出來蒙恬激動的不得了。
  
  “行了,宴後你便把他接回到你府中,出征時直接帶上。只是班師回朝當日你也得把他給我再帶回來,如果讓寡人知道你私自把人給放了……”眼神頓時一寒,殺氣從嬴政的身上釋了出來,讓久經沙場的蒙恬也忍不住身子一顫。
  
  從認識的那一天起蒙恬就認為要不是身份使然,這身為君王的人要比他和王賁還適合馳騁疆場,指揮千軍萬馬。“請大王放心,蒙恬定謹記大王吩咐。”單膝跪下雙手相扣舉於頭頂鄭重說道。
  
  嬴政認真把蒙恬瞧了瞧,“幾日前蘇兒命人給他做了新衣,出了門便隨趙高去拿,晚上讓他穿上赴宴哄蘇兒開心。”然後擺擺手命蒙恬退下。
  
  “是,臣告退。”
  
  當殿中只剩自己一人後,坐在上座的嬴政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地圖邊瞧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才離開議政殿前往姬婉的住處。
  
  ……
  
  在院外瞪了一眼正要高聲傳報的內侍,嬴政大步走進院子,揮揮衣袖免了院中輕手輕腳正在裝飾院落的宮人的禮,走進內室。
  
  往里間望過去一眼,見上面睡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嬴政低聲問:“夫人何時睡下的?”抬手命宮娥服侍自己摘下頭上礙事的冠冕和冕服的外袍。
  
  “有一個時辰了,要奴婢叫夫人起來侍候大王嗎?”綠萼輕聲回問。
  
  “不了,寡人也只是躺會兒。”說完穿著內袍走進里間,站在榻邊思量自己要怎樣才不會弄醒榻上的兩人。
  
  床榻很大,足以躺下三個成年男人。但姬婉躺在床榻外,扶蘇躺在中間,唯有裏面留了地方,可嬴政要上床勢必會弄醒榻上的人。於是偉大的秦王陛下只得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上榻,卻還是驚醒了睡在外邊的姬婉。
  
  感到榻上一沉姬婉馬上睜開眼,在看見來人後先是一愣,接著了然笑道:“大王來了怎麼不讓人叫醒成臣妾。”聲音很小。
  
  到底把人擾醒嬴政訕笑:“寡人就是打算過來休息一會兒。”越過還在睡的兒子嬴政在裏邊躺下。“離宴會還有些時間姐姐再睡會兒。”
  
  點點頭,姬婉把長髮一挽笑著躺下,把被子往嬴政處移了移,伸手拉過扶蘇睡成‘大’字型而丟在一旁的胳膊,也闔上他叉開的腿,給嬴政倒出空餘地方。
  
  瞧著兒子一張一合的小嘴和挺翹的小鼻子,嬴政笑說:“蘇兒越發的像姐姐了。”
  
  “可他的眉眼卻越來越像大王,連睡覺的姿勢都和大王小時一樣。”姬婉掩嘴笑道。
  
  “今晚寡人過這邊睡,明日可是蘇兒的生辰。”
  
  “嗯。”
  
  怕打擾到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嬴政與姬婉兩人不再說話各自躺好,待養足精神好在晚上守夜陪兒子聽新年的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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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一世平凡人的扶蘇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引領一把時尚風潮。自他的美人娘親穿著結合先秦與漢朝服飾風格相融,其中又帶一點點唐朝服飾韻味的衣服走進大殿起便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而其她女子們的陪襯使得本就樣貌與氣質同樣出眾的姬婉更加無雙。
  
  把收集了一晚上的‘嫉妒目光’轉化為‘羡慕’,扶蘇自得其樂。剃下骨頭上的肉扶蘇遞到一晚上沒怎麼吃東西的姬婉嘴邊。“娘吃東西,這個很好吃。”
  
  周圍的女子都把臉塗得個白麵厲鬼似得,雖然是這個時代的風尚可扶蘇還是接受不了這身子一顫便掉粉渣的妝容,於是自小便不允許姬婉這樣打扮,太過嚇人容易噩夢。所以在一圈濃妝豔抹看不到原本面人的女人堆裏,畫著淡妝的姬婉等於是展現了本身真正的美貌。
  
  張嘴吃下兒子喂到自己嘴邊的肉,姬婉接過身後宮人手中的盛著清水的木質水瓶為扶蘇倒了一杯清水,叮囑道:“一會兒還有家宴蘇兒不要吃得太飽。”伸手拍拍扶蘇已經鼓起來的肚子。
  
  切,那家宴能吃個屁。
  
  想到所謂的家宴便是一圈女人花枝招展的在一個男人面前勾心鬥角,而一群平日裏見面也都只是點個頭的‘兄弟們’還要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來扶蘇就煩,懶得去看這些人的嘴臉,也懶得把心思放在這些無關緊要人的身上。
  
  想到這些扶蘇頓時失了胃口,拿起桌邊的布巾擦了擦手。往上座處望去只見嬴政自己一人坐在那兒,看起來實在有些可憐。
  
  本來他身旁還有個王后,只可惜這人身子太弱,沒坐多大一會兒便被人攙扶下去。要不然她那一臉的病容實屬影響著過年的氣氛,讓人覺得不舒服。
  
  想到下午自己醒來剛好瞧見某兩人一個為對方束發,一個為對方畫眉,扶蘇有些惋惜這天造地設的兩人之間竟然不存在男女之情,實在浪費。
  
  見兒子一個人無聊,又不與其他兄弟講話,姬婉只得命人帶著扶蘇上外轉轉。
  
  ……
  
  在大殿外轉了兩圈,路過池塘時扶蘇命人為自己在池塘裏逮了一隻小烏龜,享受了一把特權。
  
  把繩子拴在烏龜的尾巴上扶蘇蹲在岸邊看著它帶著繩子往水中爬,等差不多時又一把把它扯出來,反反復複無聊的玩著。
  
  “大……大……大王子……”
  
  就在扶蘇玩得越來越沒勁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夫子?”有些驚訝竟會在這裏碰見韓非,扶蘇連忙站起身扔掉手裏的繩子,任小烏龜帶著拴在尾巴上的繩子爬進水裏消失不見。
  
  今天韓非身上穿了一件藍色的褂子,做工很細緻,上面的花式也很特別,那是扶蘇在為姬婉準備衣服時特意為韓非做得。他怕韓非被自己那小氣的父王故意冷落一邊,大年夜裏孤單一人待在勤勉殿。
  
  “夫子過年好!”扶蘇彎腰一拜。
  
  “不敢……不……”面前的孩子不但沒有怨恨自己,還為自己做了新衣,想到自己所為韓非的臉有些發紅。“上……上次……對……不起……”
  
  “夫子言重了,你我只是立場不同罷了,再說你也不是真的要把我往那火坑裏面推。”扶蘇根本沒有記韓非的仇,只覺得韓非這人就是活得太明白才人累心也累。
  
  三十末四十出本應是男人展現成熟和成功魅力的年紀,可這一心憂國憂民的男人卻已白了雙鬢。哪怕是古人的養生不如現代人,卻也白的有些過早,大殿上那些官員哪個不是年過五十還紅光滿面,一頭黑髮。“父王不許蘇兒去勤勉殿,不知這些月來夫子身體可好。”
  
  “謝……謝……大王……子關心。”韓非低頭應聲。
  
  “宴散後夫子還回勤勉殿中?”
  
  “不,大王……准……准許……在下去……去……蒙將軍……處……”
  
  扶蘇有些發愣不知韓非去蒙恬那裏做什麼,可又想到勤勉殿裏留韓非一人確實有些孤單便就沒多想,只是不知他那父王何時如此善良。“去那也好,免得夫子一人在異國寂寞。”瞧跟前的韓非聽到自己提到‘異國’便臉露焦色,扶蘇一歎。
  
  想了想了措辭,扶蘇認真道:“夫子見多識廣,蘇兒遠遠比不得,但也請夫子別嫌我年紀小,蘇兒有些話一直相對夫子說。雖然夫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了韓國存亡寧可犧牲個人性命的行為令人敬佩,可蘇兒想知道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韓國的子民還是韓國的王室。”
  
  扶蘇的話說得韓非不明所以,在他看來這世間沒有王室存亡哪有國家子民可言。
  
  見韓非疑惑,扶蘇繼續說道:“不說犧牲誰保存誰,只說如今韓國大王無能,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時他卻還要搜刮民脂民膏討好大秦和用於自己享樂,夫子多次進言韓王可又換得何等下場?這樣的朝廷還值得夫子為它犧牲?韓國雖亡但那片土地上的百姓還在,夫子活著便能助他們改善落魄的生活,安居樂業,這是造福於民,哪里是苟活於世。可若夫子一心求死,也就只是在死後換了個美名。”
  
  “夫子一意求死在蘇兒來看迂腐之極,甚至在蘇兒眼中夫子的行為只是為求一‘高潔’的虛名。‘天下大同’夫子又何須為了‘王室血脈’四字而捨棄那片土地上的蒼生,孰重孰輕夫子定當明白,難道夫子書上所寫的大道理都是空話?如是這樣那夫子的書蘇兒不看也罷,寫書人不為民所想,那書中的‘民’又從處何來!”
  
  發覺自己今日廢話說的太多,扶蘇朝已經傻在原地的人一拜便匆匆轉身離去。走出百米遠他的心還是‘砰砰’跳得厲害,他都不知自己竟說出這些話,還是對一個在後世牛X了千年的人。
  
  拍拍胸脯深吸一口氣,剛邁出一步扶蘇便見眼前躥出一個人。在看清來人後他忙咽下要脫口而出的驚呼,以免引來侍衛造成混亂。“李大人突然出現是有急事?那應該去找父王。”
  
  李斯若有所思的盯著扶蘇,如不是親耳所聽定不會相信那些聽來大逆不道實又句句在理的話是出於眼前這個明日才七歲的小兒之口。
  
  被李斯瞧得發麻,扶蘇清清嗓子說道:“李大人如果沒事的話那本王子要回大殿了。”看李斯還不說話,心中罵了一聲‘神經病’便往前走。
  
  “李斯這裏謝殿下對在下師兄的提點之恩。”作揖朝扶蘇一拜。
  
  “什麼?”扶蘇疑惑。
  
  “如果師兄還是一意孤行,為了韓氏王孫而執意要聯合其他諸國抗秦,那大王子要如何做?”
  
  李斯的話讓扶蘇瞬間做出最真實的反應,表情快到身為當事人的自己都未發覺不妥。可站在他對面最善於察言觀色的李斯卻瞧得清清楚楚,先是一驚隨即釋然。“謝大王子賜教。”說完先行離去,把扶蘇一人丟在原地迷茫。
  
  這算什麼?我說什麼了?撓撓頭,扶蘇背著手甩著腿往大殿走去,等著迎來自己的生辰。
  
  而扶蘇與韓非、李斯的對話被第一時間上報給正在大殿上與百官喝酒的嬴政。聽完幕簾後僅能供他一人聽見的密報嬴政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望了一眼姬婉身邊的空著的位置。
  
  ……
  
  秦王政十六年(前231)春,秦王嬴政封蒙恬為首將,揮師韓國,大軍從咸陽出發與在韓國邊境處的秦軍匯合。
  
  站在觀望臺上望著大軍遠去的身影扶蘇很想問聲韓非他一文人跟著去幹嗎?難不成去當祭旗的‘牛羊’?他十分費解。
  
  與嬴政大手牽小手回到姬婉的住處,站在院外便聽見裏面傳來兩個女子的笑聲,使得扶蘇好奇。平日這院裏從不會有人拜訪,不知今日是誰能讓他的美人娘親笑得如此開心。
  
  看出扶蘇的疑惑,嬴政道:“進去瞧瞧不就知道是誰了,說不定是個大美人呢!蘇兒可要挺住,千萬別丟了咱大秦王子的臉。”這話氣得扶蘇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外加一陣黑。
  


第十六章、男人的標準

  姬婉不喜人打擾,也不願和後宮女子打交道,對不熟的人更是冷冷清清,因而在這後宮之中姬婉是個特殊的個體,君王的寵愛引得眾妃嫉妒。
  
  開始三不五時有幾個剛入宮還沒摸清門道的女子被人唆使來找姬婉的麻煩,不過這些人一回到自己的住處被貶做女奴的旨意也隨之而來。
  
  從此再無人敢在姬婉面前放肆,哪怕心中有多麼嫉妒。
  
  除非是宮宴不得不出席,平日裏姬婉不怎麼出門,就是出了也只是帶著自己的宮人在院子附近無人的花園轉轉。
  
  所以在嬴政與扶蘇都不在的情況下她還能笑聲連連這不得不讓人好奇,更何況扶蘇聽那另一人的聲音十分悅耳,因此他相信這聲音美得人樣子定也差不到哪里。
  
  於是向來喜歡賞美人的扶蘇心癢癢起來,卻還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裝相兒,撇著腿往前走。
  
  嬴政豈會不知他那兒子心中怎樣想,瞧扶蘇只要沒有外人時就撇著腿走路把人拉住說道:“好好走路,撇著腿成何體統!你是一國的王子不是市井的無賴!”
  
  如果可以扶蘇也不願意撇著腿,可這沒有褲襠的褲子實在是磨得很,特別是對某個部位。正所謂不知有襠褲子的好,哪知無襠褲子的苦。
  
  牽扯到自己的隱私問題,扶蘇把身邊的人都遣退,見趙高不為所動明顯是想留下聽‘秘聞’扶蘇哪里會如他的意。“父王,兒臣午膳想吃烤羊肉。”
  
  “一天就知道吃。”在兒子肥嘟嘟的臉上掐了一把後嬴政看向留下湊熱鬧的趙高。
  
  被兩道明顯有趕人之意的視線直直盯著趙高也不好繼續厚著臉皮留在這裏,可他真是不想走,他有預感要是自己留下定會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哼哼!”
  
  “咳咳!”
  
  父子兩人同時發出聲音,一口同聲道:“還不快去!”
  
  等趙高走遠,嬴政一把提起扶蘇:“現在沒人了。”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兒子能說出什麼歪理。
  
  確定四周沒有外人,扶蘇靠近嬴政耳邊。“褲子……磨……那裏……”
  
  那裏?哪里?
  
  一時嬴政沒明白,隨後看見扶蘇用‘你是笨蛋的眼神’瞟自己這才大悟‘那裏’指的是哪里,於是伸手一摸,頓時皺起眉來。“蘇兒你褲子裏怎麼什麼都未穿!”難怪會覺得磨。想到是宮中奴才照顧不周嬴政頓時火了起來,大叫道:“來……”
  
  “幹什麼!”突然被人摸了‘小鳥’扶蘇有些發窘,就算他們一起洗澡一起睡覺但也不能亂摸那裏。正想要教育嬴政說剛剛他的做法是不對的,便見這人扯著嗓子叫人。
  
  陰沉著臉,嬴政把扶蘇往懷裏抱了抱。“幹什麼,當然是把那些連伺候都不會的東西們拖去砍了。”瞪一眼懷裏人嬴政動手便去拉扶蘇的褲子,這舉動嚇得某人差點大叫‘非禮’,只得拼命拉緊褲子。
  
  “幹……幹……幹……幹什麼……”死命拉著褲子誓不讓褲子離開自己。
  
  “鬆手!”見扶蘇拉緊褲子不鬆手嬴政不耐煩道。
  
  “不放!”
  
  “放不放!”
  
  “不……”看嬴政‘唰’的黑了臉,扶蘇也馬上沒了豪氣,硬著頭皮道:“你……先說理由……”然後我看情況脫不脫。
  
  “讓為父看看有沒有磨破皮!”得知兒子腦中的不良想法嬴政氣得失笑。
  
  真相大白誤會說清,扶蘇這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歸了位,也終於有機會想清要把誰拖出去砍了。“不怨他們,是我自己不想穿的!”連忙解釋,牽扯到無辜人的性命可就罪過大了。
  
  知道兒子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嬴政便也沒再叫人,“為什麼不穿襠褲?”
  
  嬴政口中所謂的襠褲其實就是白布條纏在胯間,和日本相撲上場穿得那種有點類似。窮人有件衣服不容易,因而在下地幹活時怕弄髒了褲子所以只著穿過胯 下圍在的腰上的襠褲幹活。
  
  在現代人看來這種‘簡易內褲’一不衛生,二脫起來費勁,三不利於小孩子某處成長發育。
  
  聽了扶蘇的解釋嬴政不知自己是該生氣還是樂,想到晚上一入夜不出門兒子就只穿到腳踝處的長褂,光著屁股,他這才終於明瞭其中原因。“那也不能以後都不穿,蘇兒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把宮裏的裁縫叫來讓他想辦法把塊布夾在兩條褲腿中間,到腳踝就是外褲,膝蓋以上短的就充當襠褲,好脫又好穿……”
  
  扶蘇這話癆一有機會就說個沒完,嬴政在聽見‘好脫好穿’這四個字後便遮罩掉扶蘇其他廢話,自己一人琢磨起來。
  
  比起扶蘇為自己以後的男性尊嚴著想,嬴政想得卻很實際。
  
  襠褲解開、脫下、再裹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特別是在行軍趕路時。如果按照扶蘇所說給褲子加上一塊布就可以解決,那大軍便不會在解手的問題上再耽誤時間,並提快行軍速度。
  
  越想越覺得可行性很高,不過令嬴政詫異的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為何從沒有人想過,就好似那玩遊戲時比劃的手勢。
  
  盯著滔滔不絕,手舞足蹈的兒子嬴政眼神微閃,“幸虧你是我的兒子。”伸手拍了拍扶蘇的背,語調很平淡聽不出什麼。
  
  扶蘇當然疑惑,歪頭看著突然盯著自己不說話的人,剛想要開口便瞧見姬婉帶人從屋裏出來朝他們走來。
  
  “臣妾拜見大王。”姬婉帶著眾人跪在嬴政面前。
  
  早就聽人來報說嬴政到了院外還遣走了跟隨的宮人,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這人進來,姬婉只好出來看看。哪知沒走幾步就瞧見那父子倆站在院門口,只是氣氛有些怪。
  
  看見姬婉跪在自己面前嬴政放下扶蘇伸手把人攙起,“你們也起來吧。”
  
  “謝大王。”
  
  眾宮人謝完禮一個個恭敬的低頭站在兩旁。
  
  這時一位身穿素樸,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走上前對嬴政跪拜道:“見過大王。”
  
  “夫人請起。”嬴政微微點頭。
  
  “謝大王。”婦人起身抬起頭看向站在嬴政身邊的扶蘇微微一笑。“見過大王子。”
  
  本來就好奇這人長什麼模樣,因而當扶蘇看清婦人的容貌時立馬張大嘴,這人的樣貌絲毫不遜于自己的美人娘親,只是兩人的美有所不同。
  
  姬婉的美在扶蘇眼中是知性美,氣質高貴,讓人心中生尊敬。而眼前的美婦確是中國人眼中的嫺熟美,氣質親和,讓人瞧了頓生好感。
  
  看美女是男人的天性,而扶蘇直接看直了眼。
  
  姬婉笑著拉過扶蘇解釋說:“蘇兒這位婦人是蒙將軍的夫人,卜夫人。從將軍那算你得叫夫人‘嬸娘’,可要是從我這裏算卻要叫聲‘姨娘’。”說完看向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嬴政,“大王你說蘇兒應從那邊算?”
  
  “怎麼叫也變不了關係,更何況卜夫人還是當日為蘇兒開奶的人。”招招手讓扶蘇到自己身邊,然後繼續說道:“蘇兒的第一口奶可是喝得卜夫人的,當時還喝得流了鼻血。”
  
  幾個大人說笑時扶蘇整個人羞窘的不得了,瞧著眼前美麗溫柔的卜夫人,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當日睜眼時看見的那白花花一團肉。
  
  很不好意思的跑到嬴政身後低著頭,他那一反往日厚臉皮的害羞樣令嬴政和姬婉更加忍不住想要調笑,只可惜現在有客人在場這才作罷。
  
  有女眷在此嬴政也不好停留,於是抱起快縮成一團的扶蘇先行離去,只是剛走到不遠扶蘇就從嬴政身上滑下來往回跑。
  
  院中沒有宮人,待嬴政正要上前提起踮著腳站在窗外往屋中偷看的扶蘇離去,就聽屋中的卜夫人小聲問道:“姐姐如今可還盼著那人?”
  
  “不盼了,卻也忘不了了。”說完,姬婉幽幽哀歎了一聲。
  
  ————^_^————^_^————
  
  從姬婉的院子出來一路上父子倆誰都沒講話,都是若有所思。
  
  四下無人,嬴政停下腳步扯了一下神游的扶蘇,嚴肅說道:“今天在窗外聽到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對任何人說,知道嗎!”自己不介意,可那想要剷除他們母子倆的有心人卻是在意得很。
  
  “哪里有窗戶?誰站在窗戶外了?”扶蘇裝傻充愣,這裏面的嚴重性豈用別人來告訴自己,他只是好奇那個能讓他美人娘念念不忘的人是誰罷了。
  
  贊許的笑笑,十分滿意兒子回答的嬴政握著扶蘇肉肉的爪子回到寢宮。這時午膳已經擺在桌子上,端著水等著給父子倆人淨手的宮娥也都在殿門口站得筆直。
  
  瞧眼桌上以肉為主的飯菜,心裏有事的嬴政與扶蘇頓時覺得油膩不合胃口。
  
  “把魚和青菜留下,其他的肉都撤下。”嬴政說完便拉著扶蘇在桌邊坐下,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趙高站在門外朝自己一拜。“蘇兒先自己吃父王有要事要辦,聽話。”摸摸扶蘇的頭嬴政起身離去。
  
  看著嬴政消失在門後,扶蘇端起碗吃起飯來,一邊吃一邊想適合他美人娘親的男人要具備些什麼。
  
  帶著趙高走到寢宮正殿旁自己習字看書的偏殿,進到裏邊讓守門的侍衛退下嬴政問:“可是有消息了。”
  
  “有了。”趙高彎腰恭敬回答,心中不明這大王好好地為什麼要找當年鄭國的送嫁將軍,還找了好多年。
  
  “在哪?”
  
  “那人現今在咸陽城外的山上做了獵戶。”看君王皺眉不知想何趙高說道:“啟稟大王,據查這人在鄭王歸秦為臣時卸甲來此,一直住到今天。
  
  “成親沒有?”
  
  “孤身一人。”
  
  這麼算已有十多年了,想了一會兒嬴政問:“這些年那人都沒有離開過?”
  
  “奴才派去的人打聽回來說那人自住下便再未離去,大王這是要……”
  
  “趙高命人準備一下,寡人要出宮。告訴他們行裝要小心一些,寡人不想節外生枝。”
  
  “奴才這就去辦,大王放心。”招來宮娥為嬴政更衣,趙高連忙去安排秘密出宮的事宜。
  
  嬴政要瞧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姬婉心心念念了十幾年,耽誤了大好年華。如果不是後來向自己‘要’一個孩子做伴,恐怕至今她還像從前如死寂潭水一般,對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進不了她的心。
  
  ……
  
  吃完飯扶蘇也沒見他的便宜父王回來,喊來人問知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去哪了,眾人皆是搖頭表示不知,於是扶蘇又派人去打聽看那卜夫人是不是還在自己母妃處。
  
  過了一刻鐘多前去打聽的小太監才回來,並對扶蘇說卜夫人吃過午飯便出宮回了將軍府,而婉夫人現在正一人在院子裏撫琴。
  
  扶蘇是個心理藏不住的事情的人。有了開心的事情要與人說,有了傷心苦悶的事情也要找人傾述。要是遇到了他感興趣的事情那更是要弄得清楚明白,不然這事會一直在他頭頂盤旋讓他睡不好覺,因此一聽姬婉處沒了人他便連忙跑過去。
  
  姬婉琴技之高超令曾經學過幾年琴的扶蘇視為神技,從她指尖彈奏出的曲子如行雲流水,讓人聽了心曠神怡。躲在院門外扶蘇納悶,按道理這時他娘親理應因思念情郎而心中苦悶,可他卻在曲子裏聽不出任何哀愁之音,怪哉,怪哉。
  
  撫弦的指尖一停,坐在院中的姬婉側身看向躲在院門後多時,把一顆大腦袋露在外的兒子,笑著招招手:“蘇兒到娘兒這來。”
  
  正陷入無聊苦思的扶蘇壓根兒沒聽見姬婉的話,如不是身後的小太監機靈推了推他,否則扶蘇還傻站在原地撅著屁股歪著頭。
  
  把自己帶來人全部留在門外,扶蘇跑上前坐到姬婉身邊。“娘親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神秘問道。
  
  “蘇兒為何這樣問娘?”姬婉不解。
  
  此事關於他人隱私所以不能直問,不然問了人家也不會說,所以伏蘇打算‘旁敲側擊’。
  
  “娘喜歡什麼樣的男子蘇兒就努力往那面發展。”某不知廉恥的人恬著臉說道。“娘親要是喜歡讀書型的書生,那兒子從明日起就奮發讀書。娘親要是喜歡英武型的,兒子明日就刻苦習武。只有娘親說不到,沒有兒子做不到!”所以娘親就大膽的說吧,快把你的秘密說給我聽!
  
  姬婉被扶蘇逗得把所有憂愁都拋到腦後,笑說道:“他啊……不但要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還得能馳騁疆場保家衛國。寫得一手好字,更要彈得一手好琴,處事不驕不躁,待人溫文有禮,更要禮賢下士,受人敬佩……”
  
  聽著姬婉的言語扶蘇忍不住嘴抽,這要求也太高了點,可他又有些覺得姬婉說的這些有個人十分符合。“沒了?還有嗎娘?娘?”見姬婉有些恍惚的看先前方,臉頰上還帶著緋紅,扶蘇捂嘴竊笑,一瞧便知他美人娘是想到了情郎而嬌羞。
  
  “他……還要記得我的生辰……從不會忘了送我禮物……”姬婉嘟囔,聲音小到即使是待在她身邊的扶蘇也沒聽見。
  
  陪姬婉吃過晚飯扶蘇便帶著人回寢宮,心中卻越來越覺得下午他娘親嘴裏那男人的特質自己身邊好像有個人具備,可就是想不起來。
  
  扶蘇回到寢宮見外室榻上的桌案上放著一卷系著紅繩的竹簡,於是叫來人問道:“這是什麼?”
  
  “回大王子的話,這是不久前蒙將軍府派人送進宮呈給大王的。”宮人稟報說。
  
  “哦,你下去吧。”讓人退下,扶蘇盯著竹簡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是誰最符合他娘的要求。“原來是他!”可剛說完他便一臉震驚的用自己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大頭。“不可能……”連連後退,一頭栽倒在床上。
  
  難道我美人娘親的精神外遇對象竟然是……竟然是……已有家室的……的……
  
  蒙恬!
  
  想罷,扶蘇麻利的脫下衣褲疊好放到一旁,然後拉上被子蒙頭睡去,相信明日醒來世間的一切將會變更美好,直接奔向大同。
  
  秘密出宮秘密回,嬴政一回到宮裏便換上衣服趕往姬婉處,還沒得空去瞧無事自雷的兒子。
  

十七章、皆有天命

  蒙恬與駐紮在韓國關外的秦軍匯合後便下令趕路多日的大軍整備休息,可第二日他便帶著原有駐軍攻打韓國的要地南陽(今河南南陽),一路上如無人阻擋,幾次規模不大的小戰事後便將其佔領,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佔領南陽後蒙恬沒有急著征伐它地,而是留下處理南陽城的要務,穩定民心。除鬧事者依法處斬,秦軍接收軍務外,城內一切不便。更下令秦軍不得搶、殺、燒韓國百姓一人一物,否則軍法處置。
  
  安頓好事務蒙恬馬上上書遠在秦國的君王,請他派人來治理南陽。
  
  第二年,也就是秦王政十七年(前230),蒙恬接到上任官員傳答嬴政的旨意,帶領大軍向韓國都城新鄭進發,而這一丈打得更是順利。無論是韓王是不是已失民心,還是因為秦軍所過之處沒有驚擾百姓,反正韓國幾乎沒有組織起來有效的抵抗。韓國最後一任國君韓安被俘,韓國也正式成為秦國的一個郡,就這樣從版圖中消失不見。
  
  韓國成為第一個被滅掉的國家,在這過程中秦國軍隊就像是進駐自己國家的某個地方一樣。也因為如此,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秦王滅韓的過程時就只用了幾十個字,完全沒有什麼可寫。
  
  ……
  
  卷上報喜的竹簡放到一旁,扶蘇雙肘支在桌晚上杵著頭,他知道隨後而至的問題要比攻下韓國還難處理,那便是韓國王室的如何處理。
  
  手指一搭一搭的點著自己臉頰,扶蘇記得嬴政為了向天下彰顯他的仁德,除了韓非與燕丹外沒殺一個降國的王室之人,可這也成為日後秦國覆滅的隱患。
  
  天下苦難源自于諸侯國間的戰亂,嬴政認為只要滅了諸侯,消滅了製造苦難的根源——戰亂,天下人就會安居樂業。
  
  可是六國的王宮貴族卻不是這麼想,他們寧願天下重現戰亂之苦,也要奪回自己失去的權勢。
  
  一統六國後,秦國沒有在原諸侯六國境內派駐一定數量的軍隊,也沒有派遣具有足夠領兵經驗的將領,結果諸侯造反時連抵擋和平叛的軍隊也沒有。以至於造反者無所顧忌,心懷仇恨的人紛紛暴亂,國家一片換亂。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不舉,當烽煙再起時未被殺掉的魏國王子魏豹起兵自立為魏王,原韓國的王子韓城起兵為韓王,最有名的就是那被劉邦立為將軍卻又用完殺掉的韓信。
  
  韓國王孫沒有死于秦始皇之手,卻被劉邦所殺。沒有被秦始皇趕盡殺絕,反而滅絕與項羽和劉邦。
  
  扶蘇不會天真以為如果那時天下再亂,而自己又有倖存活到那時,他們會饒自己不死。要知道項羽打進咸陽後可是把大秦王室子孫殺得一個不留,就是繈褓裏的小公主也沒放過。
  
  “啟稟大王子,門外李斯李廷尉求見。”在扶蘇想著要如何提醒嬴政千萬不要盲目自大牽連了好不容易從活一次的自己時,門外突然傳來小太監的稟報聲。
  
  自認與李斯沒什麼交集,除了去年過年時突然出現又突然離去,把自己下了一跳後他們就沒再見過。扶蘇不知這人為何現今日會來找自己,“讓他進來吧。”收回杵著頭的手扶蘇似模似樣的跪坐好。
  
  “臣李斯拜見大王子殿下。”李斯一進屋就跪拜在地。
  
  “李大人請起。”說完扶蘇就感到自己的兩個眼皮一起跳,一瞧就知沒好事,這李斯明顯是無事獻殷勤。“父王不再宮中,李大人來錯了地方。”
  
  站起身上前彎身一拜,李斯沒有繞彎直接說道:“臣是特意過來拜見大王子,不知王子可知韓國已滅,秦軍大勝?”
  
  點點頭,“本殿剛剛看過上報的奏簡。”扶蘇小心應對。
  
  上座人防著自己李斯也沒覺得意外,從衣袖裏掏出一卷竹簡自行上前放到扶蘇面前,請他過目。
  
  視線在李斯于竹簡間遊走,最後手癢沒忍住扶蘇還是動手打開竹簡,只見上面所寫正是他剛剛所憂之事,馬上抬頭問道:“李大人可跟父王說過了。”
  
  “說了,只是……”
  
  李斯後面沒有說得話扶蘇已經明白。自古帝王哪有不自大的,甚至是盲目到不聽勸的。“那李大人來見本殿是想借本殿的嘴對大王進言吧。”
  
  “大王子聰慧。”李斯腰彎得更深,他知眼前人是如今唯一可指望的,不然今日大王所做一切他日必成隱患,更不要提什麼大秦的千秋盛世。
  
  在心中何計了再三,扶蘇開口說:“大人高看扶蘇了,你怎知父王不接受你的納言,就會聽本殿勸阻。”
  
  “因為李斯相信大王子不同,而大王也絕不會毫無緣由寵愛王子一人更允許王子自由上朝聽政。如果真有那一日,想必王子知道……”
  
  “想必第一個身首異處的就是扶蘇。”闔上李斯的奏簡,扶蘇往前一推,示意他拿走。“李大人的話扶蘇記下,但成與不成還是要看父王。”
  
  “下官相信只要大王子開口定會讓大王改變初衷。”
  
  這回扶蘇沒有接話,只是笑笑。
  
  而李斯見自己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拿回自己的奏簡恭敬退去。
  
  望著李斯離去的身影扶蘇突然覺得這個人在找到帝王錯處進而上諫的認真勁兒和唐太宗時期的魏征有些相似,只不過魏征為人耿直上諫時往往不給帝王顏面,可這李斯卻圓滑的很。他也會一直上諫到君王改正錯誤決定,卻也會給君王留足顏面,他會周旋,不會一味死諫讓人心生反感。
  
  其實即便李斯今日不來找他,扶蘇也會找機會對嬴政提處理遺族的問題,有一句話李斯說得對,一群陌生人的生死與自己的生死,就是缺心眼的傻子也知道誰留誰去。
  
  ————^_^————^_^————
  
  沒有急著去找嬴政,在帝王身邊待了八年扶蘇潛移默化之下也改變了不少。雖然依舊對權勢陰謀沒有興趣,卻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年來隨著後宮一個個小王子的出生,他身邊發生的意外也越來越多。
  
  如往常一樣在姬婉住處的院外扶蘇便遣開眾人,獨自一人走進院子。
  
  擺擺手讓那些跪在地上給他見禮的宮人起身,離得老遠扶蘇就瞧見那自己一覺醒來突然多出的侍衛。叫什麼來著他一直沒記住,而且自己對這人實在生不出好感,不知是不是除了自己和父王還有綠萼外,這男人是唯一讓他美人娘另眼相待的人。
  
  要他說這人沒什麼大不了,也不過是個子高了一點,身子壯了一點,眼睛大了一點,樣子帥了一點,武藝高了一點,琴彈得好了一點,醫術好了一點點,總得來說也就比自己強了那麼一點點。
  
  從不喜歡的擺架子的扶蘇忍又不住在男人面前端起他屬於王子,亮出屬於秦國大王子獨有的‘範’來。“那個你……你……”自褲子有襠後扶蘇發現這撇起腿來就有些不得勁兒了。
  
  “臣樊籬拜見大王子殿下。”
  
  站在原地既不讓這人起來扶蘇也不離開,一站一跪就這麼耗在門口。
  
  一想到一年前他自作聰明把自己雷了一把進而兩天沒去瞧他的美人娘,誰想第三天過去就見院子裏多了一個侍衛,一個‘真’男人。
  
  “我知道你叫樊籬,不用你提醒。”扶蘇心中不削。“母妃在屋裏嗎?”
  
  “婉夫人正在屋裏做東西。”樊籬跪在地上恭敬道。
  
  “哦~~~”扶蘇拉長聲音好似抓到什麼把柄的模樣,指著樊籬叫道:“你怎麼知道本殿的母妃在屋裏做東西,你偷看!好你個奴才居然偷瞧女主子的寢間!說,你是何居心,本殿要把你……”
  
  扶蘇正想趁機上前踢兩腳,身旁的房門就正好被人從裏面打開。“蘇兒又找樊侍衛的麻煩。”姬婉伸手在兒子的臉上一掐。“還不進來。”
  
  “哦!”對樊籬哼哼,扶蘇拉著姬婉的裙擺跟著進屋親自把門關嚴。
  
  看著關起的房門樊籬笑著站起身,絲毫不介意扶蘇剛剛的孩子氣在門口站好。
  
  跑到床榻邊看著上面鋪滿的衣服,扶蘇疑惑問:“娘,你弄這些幹什麼,宮裏又不是沒有裁縫。”天天做衣服,難道是太無聊的緣故?
  
  讓綠萼把針線拿下去姬婉坐在榻邊摸著上面大大小小樣子不一的衣服,“那怎麼能一樣,這是娘親手做給蘇兒的,怎可借由他手。”
  
  “給我的?”探過頭,只見那衣服的大小由現在自己身上的尺寸到他以後十六七時身材的大小。忍不住隨口道:“一年兩件,這是一、二、三、四……這是做到我十六歲啊,娘你做這麼早幹嘛,好像以後都不給我……”心中一顫,閃過莫明的懷疑。“娘,不會下次蘇兒又睡上一覺,幾天沒來你就消失了吧?是不是他!”扶蘇指著門口。
  
  姬婉垂下眼默不吭聲,這在扶蘇瞧來就是默認。
  
  這算什麼?離婚再嫁?那要不要問一聲自己這個小孩子日後是跟著娘還是跟著爹?
  
  別說現在自己只有八歲,就是上輩子他奔三的年紀也接受不了父母離異這事啊!
  
  張了張嘴扶蘇很生氣,他想把手裏的衣服丟到地上告訴他美人娘自己不要衣服,可他又捨不得姬婉傷心,最後只得把衣服丟在床榻上轉身摔門而去。“你個破壞人家幸福的第三者!”理智告訴扶蘇他是打不過眼前的男人,於是罵完就氣衝衝的跑了,不去聽姬婉的哭聲。
  
  ……
  
  得知兒子很生氣的從姬婉處回來,嬴政便猜到扶蘇知道了他早該知道的事情,也說不好他這兒子究竟是對身邊的事物敏感還是遲鈍。
  
  放下手邊的要事嬴政理所當然的回到寢宮開解兒子,一進門就瞧見某人正坐在桌邊大口吃肉。明明一臉的氣憤,卻還記得把自己不吃地肥肉撕下丟到一邊。
  
  上前在扶蘇身邊坐下,嬴政一聲也沒吱,只是靜靜地坐著,直到扶蘇把手裏的東西丟到一旁不再用吃東西發洩。
  
  這幾年下來嬴政算是瞧明白,他這兒子有時候比朝上那些官員還要精明,有時候卻還不如那些年紀小的王子有心計。
  
  “我知道我娘還年輕,她不因該被關在這後宮裏,她有權去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人家做丈夫的都不介意親自把‘綠帽子’帶進宮,他這做兒子的有什麼立場。他只是氣不過這麼大的事情誰都沒有告訴自己一聲,難不成他們打算演一出幕老土的‘假死’戲碼騙自己,騙世人不成?“給我點時間接受一下自己突然多出一個爹的不適應感。”說得好似他歷經滄桑。
  
  本來是想拿著布巾給兒子擦嘴的嬴政一聽這話馬上火了,直接下了重手。“你這輩子只有我這一個爹!”拿著布巾在扶蘇臉上一頓狂擦,擦得扶蘇嗷嗷叫。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扶蘇捂著被虐待的臉蛋怒視嬴政。見寢宮裏沒有人,外面又有趙高守著,扶蘇撇嘴說道:“其實我娘出去也不是不好,也許日後我還能有個躲身的地方。”
  
  “你什麼意思?”嬴政拉下臉。
  
  盤著腿一蹦蹦把身子移向嬴政,讓自己正對著他。“如果今日秦國被韓國所滅,我們被帶到新鄭封個閑王,父王豈會甘心?那些王宮大臣豈會甘心?”事關自己的生死,扶蘇也不怕黑了臉的嬴政,繼續道:“不會,你們都不會甘心,那父王您怎麼能肯定那些被您帶來咸陽的降臣會甘心活著,看著奪走自己一切的人富貴榮華高高在上。不說別人,就是換做蘇兒也不會甘心,兒臣會想盡一切辦法複國,即便複不了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嬴政眼神犀利的盯著一反常態的扶蘇,切齒道:“寡人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機會不是等著讓人給的。”扶蘇回瞪過去。“李斯的上書父王看過了吧,您不覺得有道理嗎?”
  
  “父王到是很想知道如果換做蘇兒,你會怎麼在無權無勢無財的狀況下顛覆一個國家,嗯?”
  
  “離間!”扶蘇仰起頭。“大王這個位子誰不想坐,父子反目也好,兄弟相殘也罷,總之他們為了這個位子鬥起來傷了元氣,這樣國家不垮也長不了。”
  
  嬴政有些不能確信這話是出於一個連巴掌都不會打在奴才臉上的人。閉上眼吐出一口氣,再睜眼時嬴政笑道:“也只有在威脅到你利益的時候蘇兒才會變得如此。”冷靜,自私,有魄力,嬴政從心裏卻感到驕傲,那些看見自己就嚇得發抖的王子他懶得看去一眼。
  
  “我的利益是父王給的,所以我是在維護父王的利益。”扶蘇又嬉皮笑臉的拍起馬屁。“可是父王……我那夫子……”
  
  故作不悅,嬴政再次拉下臉,冷聲道:“別忘了,他也是王室之人。”
  
  “哎呀,別啊!父王你瞧這韓夫子好不容易不尋死覓活了……”
  
  “行了,為父會讓李斯親自去韓國辦好這件事,蘇兒就放心吧。”
  
  “父王你真是個好人啊!”扶蘇用力拍拍嬴政的肩膀。他幫韓非以前是惜才,現在卻是有私心。只要韓非不死,那便能證明‘扶蘇’日後也不會死。
  
  ……
  
  十日後嬴政封原年事已高的韓王做了個閑王,又收了一名公主進後宮。剩餘的王族之人除了韓非外,其他的一個未留。而與王族沒有直接關係的原韓地世家嬴政沒有為難,只是派人監視起來。
  
  三個月後,嬴政頒佈法令表明原韓國人與秦人沒有區別,地位相等,有志之士皆可入朝為官。
  
  宮中
  
  “父王你再說一邊,兒子是不是聽錯了?你說韓非他……”扶蘇激動得從床榻上跳起來。
  
  悠閒的在榻上躺好,嬴政伸手拉下扶蘇,不太在意的說道:“韓非答應前往新鄭治理那裏,但他說自己愧對韓氏列祖列宗決定更名改姓。他請為父昭告天下說‘韓非’在秦滅韓時就已經死了。”
  
  “父王同意了?”扶蘇又激動的坐起來。
  
  “是啊,白天為父已經命李斯擬旨詔告天下,說韓非一年前就服毒死于秦國的監牢……蘇兒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
  
  “嘶……”倒吸一口氣扶蘇氣倒在床榻上。
  
  韓非還是‘死’了,‘死’在上午的旨意裏。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完全白費,全部付之東流。
  
  許久沒有暈過的扶蘇在時隔八年後終又被氣暈過去。
  



第十八章、妥協,但不放棄

  秦、趙恩怨由來已久,而趙國更是阻擋秦國一統天下的最大障礙。秦國多位君主因趙國不得不飲恨而終,未能親手完成統一大業。
  
  秦國上到從公卿大臣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人不把趙國恨得牙癢癢,一聽誰是趙國人都會群湧而上一起打之。趙國也同樣如此,他們一得知誰是秦人更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向秦國這樣沒有任何門檻招攬人才,甚至不限國籍的國家,卻也唯有趙人不用的規定。兩國相互敵視的程度超出想像,這種仇視滲進骨血,有我沒你。
  
  曾經為了一塊和氏璧趙國名相藺相如兩次戲耍秦國國君,讓秦國在諸國面前丟盡了面子。
  
  秦國當然不會就此甘休,為此多次發兵攻趙,連奪趙國多座城池。
  
  趙國曾經位處諸國之首,更一度想把秦國滅掉,只可惜老天爺終歸是寵愛秦國多一些。趙國同韓國一樣,在秦國接連出現明君良臣時自己卻接連出了多個昏庸無能之君,自己丟了一統天下的機會。
  
  西元前262,秦、趙兩國在長平展開了一場慘烈的生死決鬥。戰爭最終以秦軍獲勝而結束,趙國卻付出四十五萬兵士被活活掩埋的慘重代價。這場戰爭徹底改變了秦、趙兩國的勢力,更成為趙國一蹶不振的轉捩點。
  
  隨後秦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留給趙國,緊接著又對趙國進行軍事打擊,這便是邯鄲之戰。這一仗趙國軍民共赴國難,才使趙國都城邯鄲得以保存。
  
  接連兩仗秦國把曾今的軍事第一強國打成了如今三流弱國,如不是有黃河等天險所攔,趙國早不復存在,這一戰也得使在趙國多年為質的嬴政可以回秦。
  
  秦軍大軍壓境,呂不韋的暗中周旋,懦弱無能的趙國國主放了嬴政兩母子。當時母子兩人已躲在家中多日不敢出門尋找食物充饑,每天都有人前往他們的住處打罵撒氣。
  
  那段豬狗不如的日子是嬴政心中一輩子的恨,他的恨哪怕是殺光邯鄲城內所有人也釋懷不了。
  
  蒙恬攻韓時王翦麾下的大軍駐守在趙國以待時機,滅韓一戰的大勝使得為圍守趙國的秦國將士各個精神大振,爭相請戰,因為他們等到太久,整整八年。
  
  可當前線眾將士的氣勢正高漲時,秦國咸陽王宮內卻是人心惶惶,眾人戰戰兢兢。無論大臣、後妃、侍衛還是宮人都怕自己在這時成為撒氣桶,因為他們的大王子又惹怒了冷血大王。
  
  ……
  
  氣得在地上轉了一圈,嬴政大力一甩衣袖,怒不可遏的瞪著對自己瞪眼睛的人。“扶蘇信不信你再鬧寡人就打折你的腿。”
  
  嬴政現在萬分想一點情面也不留,直接把扶蘇的褲子扒下來狠狠地打,這兒子越來越無法無天,難以管教。平時鬧鬧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隨王賁去戰場。那是什麼地方,要是有個閃失怎麼辦!“父母在,不遠遊,寡人看你的書全都白讀了。”
  
  “蘇兒還沒機會看孔孟之書,再說人人都照這話做天下沒有當兵的了。”瞪大眼睛扶蘇氣哼哼頂回去。“蒙鴻進了軍營,王離也要跟大軍前往趙國,憑什麼我就不能去。”
  
  “他們都已十五,你才多大,九歲!還用我提醒你!”氣得大吼的嬴政連自稱都換了。
  
  “九歲了怎麼了,除了個子比他們矮點力氣小,我哪比他們差。”身材懸殊太大以致氣勢不足,把腳上的鞋踢到一邊扶蘇往榻上一站,揚起小了不少的頭。
  
  “你這一年也就光長個子了!”拳頭握緊再松,反反復複,嬴政借此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發誓這天底下能把自己氣得想殺人的除了韓非就是這學壞的兒子。想到以前兒子大大的頭可愛的模樣,他就後悔當初的決定。
  
  韓非不是好東西,蒙恬家的蒙鴻和王賁家的王離也不是好東西,都是他們把自己的乖兒子帶壞。
  
  一年前韓非假死換了一個身份矜矜業業的治理原韓國屬地,可秦國這邊的放出的假消息從時間,地點,參與的人員都和《史記》上記錄的一摸一樣。在扶蘇看來這樣的巧合比晴天霹靂還要霹靂,偏偏就這麼寸。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扶蘇算是想明白一件事情,要想活命就得把歷史徹底改了。首先自己要有些傍身的東西,哪怕真有一天讓他趕上‘假詔書’也能有能力還擊回去。
  
  人為了活命能激發出潛能,扶蘇為了保命也願意對‘某些’事做出妥協,例如積攢自己在朝堂上的勢力。他沒有現成的勢力可以依靠,所以必須自己建立,軍功則是最快建立威信的途徑。
  
  心裏憋著的那股火一退去扶蘇就抓緊時間讀書習武,把早已內定好的兩個伴讀宣進宮,想盡辦法要把自己‘弄進’攻趙的隊伍裏。
  
  扶蘇沒打算上戰場,他是想趁年紀小在軍隊裏混下一個好名聲和好人緣待以後利用。
  
  這一年來嬴政不僅僅在忙一統天下的霸業,也在注意扶蘇。他莫明的勤奮,焦躁和緊張嬴政瞧得一清二楚,可也想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這樣。
  
  嬴政走上前把站在榻上的扶蘇抱進懷裏沒說話,輕輕拍著他的背。
  
  屋子裏沒了激烈的爭吵聲守在門外的趙高與蒙毅都感到有些奇怪,於是都把耳朵貼在門上,防止‘父子相殘’發生。
  
  “你去了只會給王翦將軍添麻煩。”扶住扶蘇的頭嬴政很嚴肅的說。“蘇兒太小了,過幾年再說也不遲,更何況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連自保的能力的都沒有。”
  
  冷靜下來扶蘇也不那麼激動,可他還是心裏有些不服。“父王怎麼知道我沒有自保的能力。”
  
  扶蘇不服嬴政自有讓他服的辦法。撿起地上的鞋子放在榻上讓扶蘇穿好,轉過身朝門口吩咐道:“蒙毅去帶兩個死囚過來。”
  
  “是。”守在門外的蒙毅聽見嬴政的吩咐應了一聲便帶著人前往監牢。
  
  “帶死刑犯做什麼?”從床榻上跳下來扶蘇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嬴政拉著已經到了自己腰部的兒子走到室外,命人去拿一把匕首過來。
  
  沒等多久蒙毅便把兩名綁牢的死囚帶過來,上前一拜朝君王一拜。“大王,死囚帶到。”說完走到嬴政身後站好。
  
  看眼跪在地上的兩個死囚,一個滿臉恐懼,一個嗜血掙扎,嬴政把手裏的匕首遞給扶蘇。“蘇兒要是現在就能殺了他們倆,父王馬上讓你隨大軍去趙國,可要是做不到就老實待在宮裏做你的王子。”
  
  “他們都是犯了重刑的死囚。”見扶蘇持刀遲遲不動,站在一旁的蒙毅張口,意在告訴他這些人死有餘辜。
  
  看著手裏的匕首扶蘇心裏打怵。別人動手和自己動手終是不一樣,自己出主意看別人動手他不怕,可親手殺人他做不出來,也沒有膽子做。
  
  所以扶蘇只得認命留下當他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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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上軍營裏混人緣扶蘇還有其他辦法,他徹夜未眠幾經修改寫了一份極具‘煽動性’的講演稿,打算在大軍開拔前當眾朗念。為了達到預期效果扶蘇甚至一大清早就在殿外等著攔堵口才極佳的李斯為自己的講演稿潤色,加些激情。
  
  趁準備衣服整理儀錶的空擋,扶蘇以‘在長公主面前極力誇讚你人品,使其非君不嫁。’的保證賄賂王離,讓他視情況在軍隊裏散播大軍出征當日點將臺上將念的誥文出於大王子之手。
  
  自相嬴政討來這麼個差事後扶蘇便兩耳不聞窗外事,態度特別嚴謹,認真對待。嬴政曾多次提出過目將要在軍將面前宣讀的東西,但都被扶蘇態度強硬的拒絕,理由是要保持神秘感。
  
  點將當日,在嬴政親自封完各級將領後一身華服裝扮的扶蘇在四十萬大軍的注視下冷靜走上點將台,心中為自己終於體驗到國慶時國家領導人閱兵是的那種感覺而‘雞東’不止。
  
  先朝身為君王的嬴政叩拜,然後起身從趙高手中接過自己已經倒背如流的誥書。掃過台下氣勢十足的大秦兵將,扶蘇用孩童特有的清脆嗓大聲宣念出來,絲毫沒有因成為目光聚集的焦點而緊張。
  
  站在扶蘇身後聽著他感情十足的宣讀誥書,嬴政覺得這幾晚的清粥小菜和潤嗓子中藥兒子真沒白吃白喝,果真有效。
  
  扶蘇所寫的東西簡單直接,便是不識字的普通士兵也聽得懂,這如同給四十萬大軍打了雞血,使得他們各個鬥志昂呀。那高呼聲更是震得由木頭搭建的點將台直顫晃,把在下面的等著看扶蘇熱鬧的王賁震直了眼。
  
  和嬴政一起走下點將台來到身為大將軍王賁跟前,拿過酒盅扶蘇彎腰撚起幾粒沙土放到自己酒裏。“望將軍率眾將士們凱旋而歸早回故土!”說完仰頭喝下。未免雷同,事前扶蘇特意找李斯問了一遍至今有沒有往酒裏放沙子玩煽情的。確定沒有後他才當眾‘熱淚’一把,把聽見此話的將領們都弄紅了眼。
  
  王賁代眾將士叩謝完嬴政和扶蘇就上馬帶著大軍出發,全軍士氣不可阻擋。
  
  “蘇兒今日表現不錯,隨父王回宮吧。”嬴政走了幾步正要上禦輦,卻見扶蘇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身子都沒轉。“蘇兒,回去了。”又叫了一遍。
  
  腿腳未動,身子一點點慢移,有些臉色蒼白的扶蘇抖著手指著自己抖起不停的腿。
  
  “呵……”忍不住失笑出聲,大步上前的嬴政用手一摟,把事後怕得腳軟的扶蘇夾進禦輦中。
  
  ……
  
  點將台之事過後扶蘇的大名在秦國朝上朝下市井鄉間傳開,讚美之聲不絕於耳,不過說得最多的還是‘虎父無犬子’。
  
  扶蘇一點也不介意旁人把自己的‘功績’和他的便宜父王搭在一起,越是這樣越好。
  
  盤膝坐在床榻上,一邊扒著從楚國運來的橘子扶蘇一邊誇大事實給姬婉講述自己當日的大將之風,隻字未提自己事後被人夾回寢宮的事情。
  
  拿起手絹為扶蘇擦掉嘴角處的橘汁姬婉把兒子摟進懷裏,輕聲問:“娘親聽你父王說前段時間你嚷嚷著要隨大軍去趙國,娘的蘇兒是想以後也馳騁疆場嗎?”
  
  “不想,蘇兒一直想做個不管世事,有吃有喝有錢花的廢物。”趴在姬婉懷裏扶蘇實話實話。
  
  不要說是在帝王之家,就是普通百姓的人家裏唯一的兒子說以後要當‘廢物’,那絕對是被往死裏打。
  
  可姬婉沒有生氣翻臉,只是一臉心疼。知兒莫若母,姬婉怎會不知自己的兒子這是為將來做準備。
  
  今日君王寵愛,所有的一切都是福氣,可日後失寵時往日的榮耀便會成為命喪的緣由。
  
  “你父王不會這樣對你的。”姬婉清楚哪怕日後蘇兒真的失了寵也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其他人未必不會。”例如自己那些‘兄弟’。“娘別忘了蘇兒可是有繼承權的長子,如果父王一直沒有嫡子……”撇撇嘴,那他就是眾矢之的,好不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娘親不用擔心蘇兒,討父王開心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蘇兒頭癢,娘幫我洗頭吧。”
  
  已經三十四歲的姬婉周身散發著女人成熟的魅力,那是再美的少女也無可匹敵的美麗,這裏包含著太多生活的歷練和成長。
  
  按嬴政的意思一年前姬婉就應該離宮去過她一直想過的日子,但這個提議被姬婉拒絕,她不放心扶蘇。
  
  王子十二歲前如果母妃逝便要把小孩子過繼給其他後妃,姬婉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落到那些已經瘋了的女人手裏。
  
  孩子在身邊,愛人在眼前,即使不能在一起,可每日能相見就令姬婉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足。可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留在宮中不是長久之計,人多嘴雜難保哪天不會被人發現蛛絲馬跡,牽連身邊的人。
  
  撩起盆中的清水,姬婉認真給兒子洗著比女孩子還要順滑黑亮的頭髮。
  
  四下無人,扶蘇小聲問道:“娘,你和那個男人打算怎麼離開?”對樊籬扶蘇難生好感,怎麼瞧都不爽。
  
  “到時你父王會讓我去西山養病,然後……宮裏太亂容易誤事。蘇兒不用擔心娘,你父王已經為我們安排好暫時隱居的地方。等過幾年人們淡忘了‘婉夫人’,娘就能常回咸陽看蘇兒。”姬婉怕扶蘇傷心安慰起來。
  
  又是詐死,可除了這一個也沒有其他的方法,扶蘇歎氣。
  
  陪姬婉吃過午飯,又把樊籬冷嘲熱諷貶低一番,扶蘇這才滿意離去。
  
  到姬婉處扶蘇都不喜歡有人跟著,不想那麼早一個人回寢宮,於是他一個人沿著道邊閒逛起來。路上碰見什麼礙眼的雜草或枯樹扶蘇就把它們當做樊籬踩完再抽。
  
  這一路上他也沒覺得累,一走就走了整整一下午。完全不知前面因為自己失蹤而引起混亂就快要大開殺戒的始作俑者,竟在一處破敗的院落外停下,更鬼使神差的推開破落的院門。
  
  往裏望去,只瞧一人站在樹下迎風而立白衣飄飄,令扶蘇忍不住想到‘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這麼一句話,可隨後他又幹嘔了一下全身寒毛豎起。
  
  比女人還嬌弱嫵媚的男人不是誰都欣賞得了,起碼他扶蘇就不行。
  

屁屁開花

  扶蘇喜歡看美人,但他喜歡的是美麗的女人,不是美麗的人妖。不是說男人不能美麗,可要是帶著女人的嫵媚,又給人嬌弱似小花的感覺,達到‘娘’程度,那可就雷人雷大了。
  
  如果院中人是個女子,只要不上刀山下火海扶蘇一定沖上前給予她自己男人的胸懷和肩膀,滿足一下被人依靠和需要的滋味。
  
  不過即便院中人換做是女人扶蘇也僅僅是過把幹癮,畢竟這種柔弱美不是他的那杯茶。
  
  雖然是幹嘔,但嘔多了也會傷身,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扶蘇快步離去,心中卻有些好奇這破敗院中的人究竟是誰。按理說如果是養在宮裏的男寵也不必待在這種地方,可他怎麼不知自己的便宜爹還有這養男人的悠閒時間。
  
  腦海中突然浮現院中那人眼露哀傷扶樹垂淚的模樣‘惡’得扶蘇打了一個激靈,腳下如生了風般跑得超快,一下就沒了身影。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視力太好,瞧得太清楚。
  
  待扶蘇離去沒多久,院牆旁的大樹後走出一個宮娥裝扮的女人。她身上的宮服沒有在前面走動的宮娥們的衣服鮮亮,而是已經洗得泛白,上面還有補丁,頭上也沒有任何飾品,只有一個木簪子,十分落魄。
  
  女人往扶蘇消失的地方望去一眼,然後轉身走進院子朝院裏那一身白衣剛剛把扶蘇嚇個好歹的男子一拜。“太子,那小子跑了。”
  
  “跑了?”院中男子雖然透著媚態卻再無可憐之氣,眼中露著怨恨。“可知他為什麼跑掉。”男人對自己的樣貌信心十足,就是聽說那大王子心腸軟他才在得知這人經過時故意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哪知這小子居然連門都沒進來。
  
  女子也很疑惑,宮中都說這大王子喜歡美人可他卻……“太子興許那小子還小……”
  
  “小?舞樂,他要是小當初會接連保下韓非那口吃,這幾日宮中不正在傳他在點將臺上念得誥文,我小瞧了那小子。”
  
  見自己的主子臉色不好,女子想了想說道:“再聰明也是小孩子,公子不能用對付那些成年男子和女子的方法對付他,大可換另一種方法。“
  
  男子聽後有興趣的一挑眉,“說說。”
  
  “那韓非毫無姿色又是一口吃卻極有才華,也許那王子只因為欣賞他的才華才一再為他求情,太子也許可以……”
  
  “說的有理,舞樂想辦法把他帶過來,能否逃離秦國他可是有用的很。”
  
  “是,奴婢知道了。”看向天上漸落的日頭,女子眼中閃過的心痛,說道:“太子今天是初十,那幾個畜生就快要……太子還是趕緊吃些東西否則……”話沒說完便直接跪在地上紅了眼睛。“都是奴婢照顧不周,連累太子要……那些畜生……”
  
  男人的臉白了又白,這幾年在秦國的不堪險些要逼瘋自己。雖然自己在諸國多年為質也沒少做那不恥的事情,可對方都是當權之人,也利於自己從中探聽一些秘密。
  
  來秦後他被人羞辱謾駡,更被趕到這偏僻的院落。食不果腹衣不裹體,只有侍候好了那些粗卑的侍衛才能換些吃食掏件衣服。
  
  在那些侍衛眼裏自己恐怕還不如那館子裏的妓子,如不是定時有人……恐怕自己早被那些人侍衛操 弄死。
  
  “這幾年他嬴政施加在我身上的我定當十倍,百倍償還!”男人咬牙切齒。“他不是最寵這個兒子嗎,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呵呵……呵呵……”笑得令人發抖。
  
  這兩人其中之一正是從燕國到秦國為質子的燕國太子丹,而那女子是他的侍女舞樂。
  
  扶蘇出生那一年燕丹忍了多天終於讓秦國退兵,從那之後他每個月也只有一天能見到嬴政,每次過後他都要在床上躺上好多天。
  
  慢慢地嬴政因為有了兒子所以便不再把那個背叛自己信任的人放在心上,一月一去變成了兩月一去,三月一去。過了幾年當扶蘇能到處亂跑了,未免他發現燕丹的存在於是嬴政下令把人遷到這麼個平時沒有人走動的地方。至於那些侍衛的所作所為嬴政也算默許,只是定時派趙高過去看看,別讓燕丹死了,這人留著自有用處。
  
  燕國不敢招惹秦國,也不敢向秦國要回他們的太子,所以燕丹這一待就待了八年。可時間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除了有些瘦弱燕丹依舊美豔,人格也扭曲起來。
  
  他只記住了別人對他的所做,卻忘記自己的所為。
  
  ……
  
  好似身後有什麼追趕扶蘇一路狂奔,在距離寢宮還很遠時他便聽見裏面傳來亂七八糟的哭喊聲,走近了才聽清寢宮的院子裏伴隨哭聲的還有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響。
  
  好在秦朝時期的圍牆都比較矮,就是扶蘇那身高在腳下墊上幾塊石頭也能翹著腳尖往裏偷瞧上一眼。
  
  院子裏跪了一片,自己身邊的幾個內侍正在挨板子。看見他的人被打,扶蘇當然很生氣,於是激動之下忘記自己是站在石頭上,因此腳下一滑,整個人歪倒下去。
  
  “啊……”落地前他發出驚天大吼,那叫聲淒慘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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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在電視電影裏按照劇情的發展,向扶蘇這樣身子後仰就要摔倒時定會有人沖出把他攔腰抱住,然後上演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旋轉式一見鍾情。如同無數被英雄救了的女主,也如被女主救了的狗熊。(此案例請參考《河東獅吼》)
  
  只是扶蘇不是戲劇裏的女主,也還沒有女主願意為救他獻身,於是乎我們可憐的扶蘇註定要摔在滿是碎石頭的牆根下,發出痛苦的大吼。
  
  某年某月某一天,大王子的奴才們因為屁股被打了板子所以不能侍候同樣因屁股受傷而需要照顧的大王子。因此宮中必須從新調配人去貼身侍候著受傷‘嚴重’的大王子。而為了這麼個位置眾人爭得頭破血流,畢竟這王宮裏沒有比這大王子扶蘇更好的主子了。
  
  以前眾人嫉妒在寢宮裏當差的人是因為他們能侍候在君王的身邊,現在他們嫉妒是因為他們可以侍候那為人謙和的大王子身邊。要知寢宮裏的奴才不但經常受到主子食物和金銀的賞賜,有幸時還能在無意間得到主子脫口而出的‘謝謝’。
  
  主子‘謝’奴才,可謂是天下奇聞。
  
  扶蘇絕不會想到自己所謂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和養成對幫自己的人說聲‘謝謝’的習慣會在不經意給他拉攏一群死忠的人。
  
  趴在床榻上扶蘇把臉埋在他命人做得羽絨枕頭上,把自己受傷嚴重的屁股暴露在外讓太醫檢查。
  
  平時嫩滑的兩瓣上如今多了數道被石子擦破皮的口子,更是青青紫紫了兩大片,受傷面積非常大,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安穩的躺著和坐著。
  
  “回稟大王,夫人,大王子殿下的傷口看似嚴重其實只是外傷。臣這裏有祛瘀化青的藥膏,每日早、中、晚塗上三次五日能定能恢復如初。”為扶蘇看診的老大夫跪在地上如實回答。
  
  看著兒子毀了模樣的屁股嬴政有些不悅,想到兒子要這樣痛上好幾天便皺起眉頭。
  
  而大夫以為自己講錯話惹大王不悅嚇得連忙跪下趴在地上。
  
  “夏大人快請起,蘇兒的傷這幾日有勞你了。”嬴政不發話,趙高又沒有資格發話,這屋裏現在唯一有自由話語權的便是半個時辰前聞訊急匆匆趕來的姬婉,她上前把地上的大夫攙扶起,笑道:“夏大人多慮了,大王不是在惱你,他是在惱蘇兒,趙高快賞夏大人。”
  
  趙高是一個機靈人,他知道大王視這婉夫人不同于其他嬪妃,瞧嬴政沒反對便彎腰退下去取金銀。
  
  “臣不敢,臣有愧……”
  
  “行了,下去領賞。”嬴政不耐煩的揮揮手,把人打發下去。
  
  “等……等等……”許久沒說話的扶蘇支起身子朝已走到門口的大夫叫道。“夏大人的藥……也給小王幾個受罰的奴才留些。”扶蘇知道讓這太醫去給奴才瞧病在他們瞧來自己是在羞辱這大夫,所以扶蘇只得討藥
  
  “這……”大夫不敢答應,為難的望向屋裏的嬴政和姬婉。
  
  “夏大人開些一般的傷藥便好。”姬婉笑道。
  
  “是,臣告退。”
  
  屋裏沒了外人,只留許久沒有這樣單獨呆在一起的三人。
  
  在床榻邊上坐下,姬婉摁住兒子拉被子蓋屁股的手,道:“羞什麼,蘇兒哪里娘沒有瞧過,先塗了藥說。”
  
  被美人娘瞧了自己的屁股扶蘇已經很羞窘,哪里敢讓她幫自己給那裏上藥,於是忙用手遮掩著。“娘……我……我……自己來。”
  
  “喲,蘇兒還害羞了!”姬婉捂嘴竊笑。“那娘請找個宮娥進來……”
  
  “不用!”扶蘇搖頭拒絕,他才不要把屁股給陌生的女人摸。
  
  “那叫個內侍?”
  
  “不要!”男人也不行,扶蘇態度堅決。
  
  一直沒說話的嬴政此時開口道:“天色已晚姐姐還是先回去吧,這藥寡人會幫蘇兒上,明日姐姐再過來便可。”
  
  “也好,那就有勞大王了。”行完禮姬婉瞧了一眼朝自己擺手的兒子笑著離去。
  
  父子二人誰都沒有開口,不過他們一個是氣得。一個是羞得。塗完藥,嬴政把扶蘇往床頭裏邊移了移,然後便宣宮娥進來侍候他更衣沐浴。
  
  待嬴政沐浴回來就瞧床上的兒子已經睡著,屁股蓋了一塊絲織的帕子。
  
  “趙高!”
  
  “奴才在。”正準備侍候嬴政的就寢的趙高忙彎下腰。
  
  “去查查今日蘇兒今日都做了什麼,見過哪些人。”
  
  “奴才這就去辦。”
  
  聽見大殿門關上,躺在榻上的嬴政小心的把趴在床板上的兒子拉進懷裏,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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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受寵的大王子扶蘇受傷而君王親自照顧之事在宮中傳開,這可是一件大事。即便有一些人惋惜老天爺為什麼沒把這礙眼的小子摔死,卻也得拿著東西前往寢宮探望,都打算在一國之君面前表現一下。
  
  早就知道自己這一傷便會招來無數人探望,可扶蘇又想收禮又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因為摔了一個屁股墩而躺在床上,於是一打清早他便向嬴政討了份旨意。
  
  寢宮院外支了張桌子,安排專人詳細記錄禮單並大聲念出,禮進寢宮人請回。
  
  這後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愛面子,為了不丟面子各個牙癢癢忍痛把‘薄禮’換成了厚禮,沒辦法,誰叫這是大王同意的無人敢有異議。
  
  趴在床上看著屋裏的禮品漸多,一個比一個貴重,樂得他嘴都合不上,覺得這屁股摔得值。像他這樣處於尷尬地位又沒靠山的人最怕就是擺出一身‘閒人免靠,清高廉潔’的模樣,這是自找被人滅,所以還是腐敗一點好。
  
  大概是連續幾日享受腐敗的滿足感,扶蘇屁股上的傷好得飛快。沒到四天就可以下床溜達了,只是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這讓扶蘇忍不住回想起書中描寫小受被爆菊花後走路的樣子,於是惡寒了一把。
  
  王離隨大軍去了趙國,扶蘇受傷這麼大的事情身為唯一在咸陽的侍讀蒙鴻從蒙家軍的大營裏趕回來進宮看望,只是他那故作老成穩重的臉實在不像是來看望病人的。
  看著自進來就不吭聲直直盯著自己的蒙鴻,厚臉皮的扶蘇也無法再無所謂的趴在床上輕點他的禮單。“咳咳,蒙鴻你來幹嘛?”
  
  “小臣是來看望大王子。”
  
  你是來看我的而且還是兩手空空,扶蘇瞧著一臉正氣的蒙鴻。
  
  扶蘇不說話蒙鴻也不講話,他就那樣規矩的跪坐在那裏,連內侍端上來的茶水也未碰一下,這樣藐視自己令扶蘇磨牙,忽然冒出一個壞點子來。“過來扶我一把,我有東西讓你瞧瞧。”
  
  蒙鴻見他笑得奸詐,拒絕道:“王子要是沒事那小臣就告退回軍營了。”說完站起身行禮就要走。
  
  “不行!蒙鴻,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王子,居然在我面前擺起架子來了!”扶蘇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讓蒙鴻變臉。“過來背我,我領你去瞧美人,特別美的美人!”
  
  蒙鴻又斜了扶蘇一眼,才不相信這個明明比自己小六歲卻總是擺出一副兄長模樣欺負自己的王子。“謝大王子,不過如果您口中所謂的美人無論在哪一方面都不能勝於小臣母親的話那還是是算了。”
  
  在扶蘇的心裏那把自己噁心了的白衣人絕對比不上卜夫人,他是真的很想把蒙鴻這假正經也拉去噁心一下,可違心之話他說不出口,因而只能搬出他壓在箱底許久的王子威嚴。“我說去看就去看,過來……外面吵什麼!”院中突然響起的吵鬧聲打斷扶蘇未說完的話。
  
  蒙鴻挑眉,這寢宮是君王休息的地方,怎得他人喧嘩,正要出門詢問,就見寢室的門被人撞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撲倒在門口的地上。
  
  “王子求求你去救……救我家公子吧……”女人邊被人拖邊朝扶蘇哭喊道。
  
  從榻上直起身子扶蘇瞧眼同樣瞧著他的蒙鴻,兩人都很疑惑這瘦弱的女子到底是怎麼掙脫外面的侍衛沖進來了的?
  


第二十章、出醜

  哇!
  
  哇!哇!
  
  哇!哇!哇!
  
  趴在蒙鴻背上扶蘇對屋內的‘景色’只能用‘哇’字來感慨他現在的驚訝之情。勁爆,火辣,裏面的一切簡直是引人犯罪教壞小孩子了。“齷齪,太齷齪了!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嘴裏嘮叨,扶蘇不忘用小手遮住蒙鴻的眼睛。
  
  美其名曰‘保護未成年兒童’,其實是想讓蒙鴻看不見,只能去聽那一聲聲嬌弱又帶著哭音的哀求聲。
  
  有時候聽覺刺激比視覺刺激還厲害。
  
  破敗的院子中站著隨扶蘇一起來的宮人和侍衛,他們都被小屋裏傳來的呻吟聲弄得面紅耳赤,院中十幾個侍衛鎧甲下的某處都變得鼓鼓囊囊。
  
  衣衫淩亂,頭髮披散,被侍衛摁在地上女人因為哭喊煩人,她的嘴早在寢宮就被人堵上。此時她伏在地上,雙手緊緊抓緊,低著頭恨不得沖上前把急匆匆趕來卻在院外偷看瞧熱鬧的兩人掐死。
  
  原本以為這被宮人傳為善主的大王子會在看見屋中情景而急忙制止,再博取他的同情,哪知他竟然……竟然……
  
  “別動,要是敢把我摔了我做鬼也……天……天……後面居然進去了兩根……太邪惡了!”透過用小刀在窗布上劃得口子往裏偷看,扶蘇激動道:“蒙鴻你快看!”
  
  雙手托著背上的人,蒙鴻心中氣得不輕。看看看,看什麼,眼睛都被你蒙著呢!“你把手拿開我就能看見了。”
  
  “不行,裏面的情況不適合你這種年紀小,處於發育期的人看。”
  
  “我十六了!”
  
  “十六也小!”
  
  “你更小,才九歲!”
  
  “我人雖九歲但內心成熟,著成熟不是你能比的!”
  
  兩人小聲的你一言我一語互相‘詆毀’對方,心思從屋裏的‘美景’轉移到鬥嘴上。
  
  從小就穩重老成的蒙鴻這輩子只有在兩個人面前才會被折磨到露出屬於十六歲少年的衝動,這兩人正是扶蘇和王離。
  
  他們兩人最大的樂趣就是拿像悶葫蘆一樣的蒙鴻玩笑,立志要把他氣個好歹。
  
  因為父輩的關係蒙鴻和王離從小就在一起玩。王離像野孩子般滿地打滾時從來都不會忘記帶上老實本分的蒙鴻,更別說在外打架鬥毆也要拖著蒙鴻一起下水。
  
  後來兩人大了,王離更是在蒙鴻頭上作威作福。直到某一天情竅初開的王離在宮宴上對秦國長公主一見鍾情,這才放過蒙鴻。
  
  可正當蒙鴻慶倖自己終於脫離苦海有機會隨父出征,卻被大王的旨意招進宮做大王子的侍讀,而這大王子比王離還要欺人。
  
  王離煩人蒙鴻還能動手把他打倒閉嘴,可扶蘇煩人他卻都不得手,只好每次都躲得遠遠地,殊不知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讓扶蘇對他‘鍥而不捨’。
  
  雖然蒙鴻老實本分不愛吭聲,可他也不是一根筋的傻瓜。領兵之人對身邊的人和事都要有一定的觀察力,否者領兵在外定會吃虧。
  
  就好似這今日這明明看似瘦弱無力的宮娥竟能甩開侍衛沖進宮中,恐怕絕得不會是為了救主才這麼不怕死和有力氣,定是有什麼陰謀。
  
  而扶蘇也是這麼想,即使他不擅長什麼陰謀陽謀,可他知道在這宮中對什麼人都不能掏心掏肺,一定要留個心眼。
  
  即便屋裏面的現場秀很震撼也很令他不恥,可為了自己的性命扶蘇不得不小心應對,看看這宮女到底想要玩什麼把戲,所以他故意站在門外說些惡毒的話語再偷偷觀察那跪在地上的女人。
  
  不知是他們多疑還是這個女人太過厲害,反正她除了哭花臉外還真的是沒什麼不妥。
  
  既然查不到什麼扶蘇和蒙鴻便打算回寢宮,不管屋裏那可憐的男人是誰都不是他們可以過問的。
  
  秦國的現任大王是個最注重權利的君王,不要說朝堂上的事情,就是這後宮裏事情他一定也是清楚得很。因此這屋裏發生的事情他們不相信君王會不知道,從屋中人的言語裏已經得知這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有很長一段時間。
  
  要麼是一群人欺上瞞下君王真的不知情,要麼就是這事君王已經默許。在扶蘇他們看來這後面一條比較符合實情。
  
  無論今日是誰想利用他們為這事出頭在君王面前落不下好,扶蘇和蒙鴻都不會讓這人得逞。
  
  正準備悄聲而來悄聲而去,扶蘇往屋裏又往了一眼立馬打了一個激靈。剛剛裝樣子拿蒙鴻逗趣扶蘇還不覺得,現在再看卻發現裏面的世界不是自己能欣賞的。“蒙鴻你說這男人‘上’男人真這麼……”
  
  “小臣不知,如果大王子有興趣可以找來裏面的侍衛一問。”
  
  “切,這事能問嗎,難道你是‘問出來’的?這是要親自體會才能瞭解的,再過幾年等我……哦呵呵呵……”
  
  “蘇兒想體會什麼竟笑得這樣開心?”
  
  當扶蘇趴在蒙鴻身上正笑得得意時一個冰冷,且透著怒意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把這二人嚇白了臉。
  
  相較於嚇得舌頭打卷的廢物扶蘇,蒙鴻還算冷靜不忘要給君王行禮,於是馬上轉過身跪下叩拜,然而卻忘了扶蘇此時還被他背在身上。
  
  在他猛地雙手撐地跪下時扶蘇因沒有任何準備就這樣從蒙鴻的肩頭沖出載了下去。
  
  “啊!”
  
  “大王子!”
  
  在院中眾人的尖叫聲中嬴政臉色一黑,忙跨上前伸手去抓,卻也只來得及抓住扶蘇的一隻腳。
  
  因此除了一條腿被人提在半空中,扶蘇整個人倒栽在地上。衣服也都翻下堆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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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知道自己這重活一次的代價是把後面十世的面子都丟光,那扶蘇寧願自己在踩下那塊被他懶得撿起的香皂時摔成殘廢,也好得現在這樣。
  
  先是穿越成大名鼎鼎的倒楣蛋,接著開始他心驚膽顫的‘求生保命’之路。每天不但要絞盡腦汁裝可愛討好這世間唯一能保正他性命的便宜爹,又得小心提防那些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冷箭。
  
  趴在破敗院落旁不知名宮殿內的床榻上,蒙著被子的扶蘇自認無臉面見人。天底下摔跟頭的姿勢千千萬,他卻摔了一個最有創意的。
  
  坐在床榻邊嬴政寒著臉一邊望著僅穿一件長袍跪在地上太子丹,一邊用手隔著被子揉著兒子扶蘇的頭。“你居然還在寡人的王宮中,這還真是令寡人想不到。”看著燕丹的狼狽模樣嬴政冷笑。
  
  “沒有大王旨意……下臣不敢擅自離秦。”太子丹行大禮趴在地上。
  
  “不敢?太子丹有何不敢,上次還不是勾上我秦國一名將領私自逃秦。這次太子在秦多年居然還沒有找到助你離秦之人,難不成今日的太子丹已不如昔日,只能勾引這些低等侍衛帶你離開?”
  
  “下臣不敢。”
  
  “既然不為逃走那太子這是在做什麼?”直起腰,坐在榻上的嬴政接過趙高端上的溫度適中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因為過於寂寞所以勾引起寡人宮中的侍衛,搞得烏煙瘴氣,你好大的膽子。”重重落下杯子。
  
  “下臣不敢,請大王恕罪。”低著頭,掩飾住眼中濃濃恨意,太子丹咬緊牙不再多說一個字。
  
  “看在你與寡人曾經都在趙國為質的份上,寡人定會為太子安排一些世家子弟,這些低等的侍衛粗手粗腳傷了太子怎好,寡人會過意不去的。”
  
  尖酸刻薄!
  
  躲在被子裏聽著他便宜爹說得每一句都是句句尖酸,句句刻薄,這讓扶蘇很困惑。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嬴政,太過奇怪。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明顯是在報復,還是很幼稚的那種。
  
  扶蘇越來越好奇下面那不男不女的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可以把心胸廣闊一再隱忍韓非那樣人的君王‘逼’成這樣。
  
  掀開被子一角扶蘇伸出手扯扯嬴政寬大的衣袖,好奇問道:“太子?什麼太子?”
  
  握住扶蘇小手嬴政擺弄道:“能讓一個將軍為他拋棄家中老母、妻子和幼兒與之私逃,除了燕國太子哪還有旁人能做到。”
  
  “燕國太子……燕國太子丹!”扶蘇一個激靈掀被起身,露出因摔跤蹌破臉皮而極力隱藏的可憐小臉蛋。“他不是……”看著地上趴跪的人,扶蘇有些混亂。
  
  按時間計算這個時馬上就要上演最有名的‘荊軻刺秦王’,可雇用荊軻的人現在卻還在秦國,這要怎麼刺?
  
  斜瞧了一眼滿臉驚訝的兒子,嬴政眼神一陰,冷哼道:“扶蘇,你屁股看樣子是不疼了!”
  
  什麼屁股?扶蘇歪著頭盯著嬴政瞧了瞧,然後摸摸自己屁股,接著哀嚎一聲倒在嬴政的懷裏。“好疼啊!裂開了!”後知後覺的捂著屁股。
  
  推開眼淚汪汪的扶蘇,嬴政對身邊的趙高說道:“王宮不養無用之人,趙高去給燕國太子洗漱一下給他安排個‘輕巧差事’。”往下看了眼自始至終都沒抬起頭老實跪著的人,嬴政突然笑了起來。“而這擅闖寢宮的女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趙高聽後忙上前一步,彎腰承命,讓門口的侍衛把嘴巴還堵著的宮娥拖了出去。
  
  “嗯……嗯……嗯嗯嗯……”被人拖走的女人紅著眼睛望向跪在地上的太子丹,好似在說讓他照顧好自己。
  
  一直跪在地上不起的太子丹突然爬上前拉著嬴政的衣擺哭求道:“大王,丹求你放過舞樂,求求你了!舞樂不是……不是有意要闖寢宮冒犯大王子的……大王……”不停的叩頭,地上漸漸有了血跡。
  
  “那個……”不管他們是不是有所目的,但不得不說眼前這一幕主僕情深讓扶蘇很是動容。只是這開口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嬴政一眼淩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一腳踢開拉著自己衣擺的太子丹,對兒子扶蘇招招手。“蘇兒要替他們求情?嗯?”嬴政問。
  
  今日的嬴政完全不是扶蘇印象裏的那個冷酷的君王,慈愛的父親,這一刻他心裏有些害怕,覺得這個與之一起睡了八年的人變得十分陌生。柒~
  
  “蘇兒不是要替他們求情嗎,說啊!”
  
  偷偷吸了一口氣,扶蘇從榻上下來在嬴政身邊站好,看著趙高說道:“那些失職的侍衛按宮律處罰,而燕國太子在秦為質卻不知言謹慎行,行為不檢,罰粗使勞力一月。至於這擅闖寢宮的宮娥念她一心為主,便給她一個機會。仗責二十,生死由天。”
  
  趙高被扶蘇散發的氣勢嚇了一跳,差點就要受旨,嚇出一身冷汗。
  
  “大王這……”大王不發話,他這做奴才的也不敢所有動。只是心中哀歎每次這父子倆鬧矛盾倒楣都是自己,一不小心靠錯邊就落不下好。
  
  “就按大王子說的做。”站起身嬴政便往殿外走,而站在一旁沒吭過聲的蒙毅見狀連忙跟上。可剛走了兩步就聽已經跨到殿外的君王說道:“把大王子送回寢宮,哪都不許他去。”
  
  “臣領旨!”彎腰扣禮後蒙毅遞給侄子蒙鴻一個眼神,便去追趕先行一步的君王。
  
  指揮人把太子丹主僕兩人拖下去,趙高也恭敬的退出屋子,留下兩個表情呆滯的人。
  
  “完了完了,這回我死定了,看見我父王那鍋底的臉色沒有。”
  
  “小臣才無辜好不好,什麼都沒做就得跟著受罰,都怨殿下說那些沒有用的話被大王聽見!”
  
  “蒙鴻你個沒義氣的傢伙,虧老子事事都想著你!”
  
  “只希望以後大王子殿下可以適時的忘記小臣,小臣定當感激不盡。”
  
  兩人垂頭喪氣走到殿外,以最慢的速度往寢宮方向蹭行,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多吸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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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沒有懲罰蒙鴻,只是令他三日內不得出家門,回去閉門思過。
  
  看此情況扶蘇放下心來,心道自己也不會受到什麼大懲罰。卻哪知剛開心不久就被罰寫《孫子兵法》二十遍,寫不完就不許吃飯睡覺。
  
  看著擺在眼前的一大卷白布,扶蘇發誓以後有機會一定去到孫武,孫兵聖的墳上上根香,感謝他把《孫子兵法》就寫了十三條。柒~
  
  忍著屁股疼,扶蘇跪坐在桌前拿著筆認真默寫兵法,一旁的宮娥不時上前幫他調亮跟前的油燈,讓他光線充足。
  
  扶蘇沒有用飯,嬴政也沒有用。他們一個坐在下首一遍遍寫兵法,一個坐在上位批竹簡。等扶蘇終於寫完二十遍默寫已是第二天,還有兩個時辰便要上朝,他這才發現自己那便宜爹竟一宿都在陪著他。
  
  “父王……我寫完了……”
  
  聽見聲音嬴政這才放下筆抬起頭,“趙高,準備兩碗清粥!”說完讓扶蘇到自己身邊,問道:“累嗎?”牽起兒子因為長時間握筆而有些走形的手指揉了揉。
  
  “不累!”聽嬴政也沒吃飯扶蘇有些過意不去。“父王為什麼不用完善。”
  
  “父王要等蘇兒一起用。”
  
  真夠哥們意思!扶蘇聽候險些激動地‘內牛滿面’。
  
  因為兩位主子都沒有用晚飯於是趙高便命人一直溫著,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所以嬴政剛吩咐完,趙高便把早已準備好的清粥端了上來。看著那又和好的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來,趙高這才放心的退下,知道這兒沒有什麼自己的事了。
  
  “蘇兒可知錯了?
  
  “知了!”三兩口解決完碗裏的清粥,扶蘇豪氣的用袖口擦擦嘴。“我不該不聽父王的話好好待在寢宮,也不該帶著蒙鴻瞧熱鬧,更不該說那些有得沒得。”
  
  要說扶蘇的認錯態度那是一個好得沒話說,但他卻實不知道嬴政幹嘛那麼生氣。因此他把今天所有做過的事情都當做犯錯,就不信一條也碰不上。
  
  摸摸兒子頭,嬴政笑道:“今日蘇兒險些壞了為父的事情。”
  
  “什麼?”扶蘇不懂。
  
  低下頭在扶蘇耳邊輕語了幾句,只瞧扶蘇的嘴巴越張越大,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怎樣,蘇兒願意幫為父嗎?”嬴政輕笑。
  
  “……幫……”過了許久,扶蘇機械的點點頭。
  
  這麼大的事能不幫嘛……
  


第二十一章、誰在算計

  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扶蘇的內心跑了顏色。
  
  總之無論是腦子或內心他都已經亂成一片。
  
  在床上滾來滾去扶蘇不想起床,自答應幫助嬴政那日起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可直到今日他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無從下手。按照期限日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如果自己這邊再無任何進展,那他扶蘇就真的丟光了穿越人士的臉,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守在門外的宮娥見日頭已高,但屋裏的人卻遲遲未起,怕主子有事,於是輕輕推門走進殿內,站在外室朝掛著紗簾的里間榻上問道:“大王子要起身嗎?大王子?”
  
  床榻上拱起來的小山動了動,一個人影坐了起來。
  
  “讓他們都進來吧。”再躺下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於是扶蘇坐起身吩咐那些負責給自己漱口、洗臉、穿衣的宮娥們進來。
  
  開始扶蘇不適應被人當做殘廢一般侍候到如此地步,因此什麼事情都是自己做,身邊的奴才都成了擺設。
  
  在他看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想這在其他王族眼中自己的行為卻是個異類。有人以此偷偷嘲笑扶蘇是奴才身子皇子命,給大秦王室丟人,更有甚者把話題轉到姬婉身上,說小國出身的女人生出的兒子簡直汙了王室血統。
  
  扶蘇是個只要不威脅到性命就不會反擊,相反還會隨大流兒的人。如果只要讓人侍候就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他很願意妥協在王家風氣之下。
  
  不過每次當他看見那些‘弟弟們’衣服帶子不會系,鞋子不會自己穿,什麼事情都只會指揮奴才去做,扶蘇終於對這大秦帝國僅傳兩世,最後一世胡亥也才僅僅當了幾年皇帝的事情釋懷了。
  
  一個強盛的帝國不只要有賢臣良將,更要有賢君,要在這樣的環境要出個人才那真是難上加難。
  
  為秦國的將來感到堪憂,也為自己的小命擔憂。所以扶蘇更加確定要麼未來他攢夠了錢隱姓埋名過逍遙日子,要麼狠心點直接鏟平所有障礙自己稱王。
  
  但無論是上面哪一個想法,前提都得是他先坐穩自己這最受寵的大王子寶座。
  
  接過扶蘇漱完口用的杯子,一個長相說不上漂亮卻很是靈慧的一等宮娥讓其她侍候完扶蘇盥洗的宮娥下去,拿起衣服幫扶蘇穿上,說道:“今早西院那邊彙報,雖然一個月的罰做已經結束,但那燕國太子還是每日早、中、晚三個時辰去柴房砍柴,其他時間都待在西院彈琴。”
  
  “那個女的呢?”
  
  “皮肉傷,沒傷到筋骨,過幾天就能下地了。”
  
  一個女子受了二十則杖的結果就只是皮肉傷,看來跟他那便宜爹脫不了關係。
  
  “大王子今日還是在燕太子的門外轉上幾圈,或者是直接進去?要奴婢去安排嗎?”
  
  “不急。”坐在床榻上自己穿上鞋子,扶蘇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早飯吃了起來。“瑤娘,你跟著我母妃有多久了?我怎麼沒見過你?”
  
  跪在扶蘇身邊幫著布菜,被叫做瑤娘的宮娥微微福了福身回答道:“女婢十歲進宮,十四那年被分進趙夫人宮中做粗使奴才,有一次因把沏茶的水燒得過熱所以被趙夫人命人拖出去打死。當時幸得婉夫人入過救了奴婢,還把奴婢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讓女婢可以更好的侍候大王子。”
  
  “瑤娘已經二十了吧?為什麼不出宮嫁人,以母妃的為人在派你到我身邊前定會問過你的意見。”二十歲在現代可以說還是一個女孩,但在古代這已經是‘大齡剩女’了。
  
  瑤娘笑笑,她這輩子最大的好運便是遇到了兩個好主子。“奴婢是被賣進宮裏的,一輩子也出不了這宮門。”
  
  要想在宮中求生存光靠自己一個人行不通,所以姬婉早在五年前就親自為扶蘇培養忠心的親隨。而扶蘇也知道能讓他美人娘親自教導五年光景再送過來的人絕對不是普通宮女這麼簡單,於是有些好奇的問:“除了那些普通宮娥會得,瑤娘還會什麼。”
  
  “除了奏琴,瑤娘還會些醫術,也讀過一些兵法。”謙虛道。
  
  天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全能秘書?
  
  扶蘇忽然覺得他的美人娘親簡直神了,居然能打造出這樣的人才。“那你會武功吧?”
  
  “奴婢不會武功,可與奴婢一起來的內侍翰繁受過樊侍衛的點化,武藝定不差于蒙大統領。”怕扶蘇擔心身邊沒人保護瑤娘忙說道。
  
  “沒事沒事,你已經很厲害了,不用再會設麼武功。只要對方不是什麼高手我可以保護自己,真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某人一邊慶倖自己有了全能秘書,一邊又怕被比下去。
  
  “瑤娘武功雖不濟,但也還有些保命的功夫,如果近身瑤娘定當保大王子安全。”說罷寬大的袖子在桌上盤中的饅頭上輕輕拂過,使扶蘇只瞧見有銀光那麼一閃,接著一個完整的饅頭被切成了六片。
  
  剛把粥喝到嘴裏還沒來得及下嚥的扶蘇瞪著眼睛看著已經身首異處的饅頭,全身寒毛豎起。“嗯嗯嗯?”誰教得?含著嘴裏的粥扶蘇已然忘記咽下。
  
  “婉夫人。”
  
  我娘!扶蘇一驚,使得稀粥沿著嘴角流下,於是他連忙咽下用衣袖在嘴上一擦。“你說……我娘……我娘是傳說中的女俠!”噌的站起身,扶蘇直接從飯桌上躍過,奔出寢宮往姬婉的住處跑。
  
  什麼幫忙,什麼燕國太子,都比不上得知自己的親娘會武功重要。
  
  自上一次扶蘇身邊的宮人被責罰後,不論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緊緊跟隨,就怕這大王子一不小心又不知逛到哪里沒了蹤影,使得君王大怒眾人受罰。
  
  於是宮中形成了一道前面一個人玩命跑,後面一大群人玩命追的美麗風景。
  
  於是僅僅一盞茶的時間,秦宮上下每一個角落都知道他們的大王子殿下去了他母妃婉夫人的住處。
  
  於是正在批閱奏簡的嬴政把工作交給李斯帶著趙高也前往姬婉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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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間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我知道你有秘密而你卻不告訴我。
  
  氣鼓鼓跑到姬婉處扶蘇瞪著他的美人娘一句話也不說,就是不時流露出被人傷了脆弱小心肝的哀怨目光。“父王知道娘會武功嗎?”翻看著姬婉的雙手,見上沒有一點練功留下的繭子。
  
  “哪里是什麼武功,不過是防身之術罷了。”抽回手姬婉搓搓扶蘇的小臉蛋,繼續道:“這還是當年你父王怕娘親在後宮被人欺負特意找人教得,不至於無還擊之力而已。”
  
  “什麼嗎,我們一家三口就只有我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娘教我,教我!”扶蘇拉著姬婉的袖子哀求道。
  
  “就知道偷懶,你一個男孩子要學的是正經的功夫。平日裏讓你好好練功結果你就前幾天聽話。說,樊侍衛讓你背下的草藥記住了嗎?”
  
  “早記住,就是混在一起不會用。”說到此扶蘇有些汗顏,他可能是天生不適合這些,望、聞、問、切一個也沒學明白。
  
  解開扶蘇紮著的頭髮,姬婉拿著木梳一下下的梳著。“又不是要行醫用不得精通,但蘇兒一定要學會如何識別一些常見的毒藥和如何施解的。再則刀傷和行軍是會爆發的疾病你也要學會處理,這都是要用來保命的所以蘇兒這些一定要記牢,至於其他有瑤娘,不必擔心。”
  
  做為一個即將離開自己孩子身邊的母親,姬婉盡了最大的能力來確保兒子扶蘇後面的路,而她能安排的也只有這些了。
  
  “樊侍衛的劍術絲毫不遜于魏國劍術大師龍陽君,既然你已學會全部劍路那更是不能荒廢,定要勤加練習知不知道。”
  
  扶蘇坐在桌邊啃著水果有些不明的看向自己的美人娘親,問道:“娘,你怎麼好像是你明天就要走了。”
  
  “娘是放心不下蘇兒……娘……”紅了眼睛姬婉有些哽咽。“娘的蘇兒太善良,善良得令娘擔憂。”
  
  嘴裏叼著梨子,扶蘇轉過身摟著姬婉安慰的拍拍。抬手拿下嘴裏的東西無奈道:“娘,你兒子我雖然善良但還沒傻到犧牲自己幸福別人。瞧那韓國的王室上下還不是都死在你兒子我的嘴下。什麼時候該自私兒子明白,娘你就別操心了,以後幸福過你的日子。不哭了,不哭了!”
  
  擦擦眼角的淚水姬婉笑了起來,換了個話題問道:“還有十五日便是你父王的壽辰,蘇兒可有準備禮物?”瞧懷裏的兒子突然露出一副傻相,姬婉氣得在扶蘇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要娘說這王宮上下也只有你這個最受寵的小白眼狼記不住你父王的生辰,每次都糊弄過去,虧他那麼疼你。”
  
  “哪有糊弄……”
  
  扶蘇有些底氣不足,連續五年他都送同一樣不花一毛錢的禮物——在他便宜爹的臉上親上一口。
  
  “那……我在小箱子裏挑些貴重物送給父王不就得了。”
  
  “你……”
  
  “你那小箱子裏的值錢玩意兒那個不是寡人給你的。”嬴政推門而入打斷姬婉的話,瞥了扶蘇一眼。“你母妃說的是,你就是一隻喂不飽的小白眼狼。”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和樂融融的吃過午飯,下午還有事情忙的嬴政把還賴著不願走的扶蘇給強硬拖走。
  
  前去議政殿前嬴政拉著兒子的手把人送到寢宮附近,站住腳揮手讓護擁的宮人侍衛們退後,伸手扯著扶蘇的半邊臉頰哼道:“為父今年一定要收到蘇兒最有誠意的禮物。不然……以後蘇兒身邊侍候的宮娥都是醜、八、怪!記住了嗎。”笑得陰險。
  
  “兒臣就這麼點喜好難道父王也要給剝奪去嗎!”鼓起包子臉扶蘇看著才三十出頭正當年的嬴政,轉而壞笑道:“要不然蘇兒給父王尋個天下大美人進宮如何?”
  
  “好啊!”嬴政大方接受,帶著眾人離去,留下氣得跺腳的扶蘇。
  
  望著走遠的人影,受了一肚子氣的扶蘇正要往寢宮走,就瞧前方有人匆匆走近,而這人正是和瑤娘一起被送過來的內侍翰繁。“不用行禮了,什麼事?”扶蘇問。
  
  俯著腰走上前,名叫翰繁的內侍在扶蘇耳邊說道:“燕國太子在寢宮偏殿已經等候大王子多時。”
  
  “哦?”扶蘇一笑,得意的對身旁的瑤娘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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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扶蘇看來太子丹是個可憐人,他和韓非一樣生錯了時候,生錯了地方。
  
  韓非雖身有殘疾,卻才華橫溢。韓國雖弱卻也不好欺負,更何況它依附著秦國,即便韓非在他國為質也能受到禮遇。
  
  可太子丹出類拔萃的樣貌掩蓋住了他自身所有的才華,引得眾人貪婪。為了保命,小小年紀就要學會如何討好身邊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有的人人家把他當做人他卻非要把自己當做畜生,在關鍵時刻反咬一口。而當人家把他當做畜生對待時,他又想要做人的尊嚴,十分可笑。
  
  上面的話是扶蘇問嬴政與太子丹的關係時,嬴政說的一句話。
  
  原本扶蘇還YY(意 淫)了一下嬴政對太子丹報復的緣由,哪知從趙高口得知的事情經過竟是比‘情人背叛’還要令人傷心的‘兄弟背叛’。
  
  嬴政把太子丹當做兄弟,什麼秘密的事情都不曾背晦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出秦宮太子丹就把知道的一些都賣給了呂不韋和嫪毐這兩個嬴政最提防的野心家,看著他們拔除自己勢力被架空他。
  
  把三方攪得劍拔弩張之後,太子丹又靠出賣身體讓秦將樊於對他神魂顛倒,帶著他私逃秦國回燕。中途更把正在伐趙的秦軍機密送到趙國,令老將軍蒙驁戰死疆場,令秦國損失慘重。
  
  正是因為自己的誤信他人使得秦國損兵折將,嬴政因愧對蒙家上下,這才把蒙毅帶在身邊,也一再因為蒙恬的原因放過韓非。可也從那時嬴政不再輕易相信一個人,心中對誰都帶著戒心。
  
  所以說太子丹這一身的屈辱都是他自己換來的,把曾唯一對他真心相待的心丟在地上踐踏。
  
  “大王子求求你幫丹一這次,丹和舞樂在這寢宮裏過得如何大王子都看見眼中,我們……我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太子丹不停給扶蘇磕頭。
  
  “太子這不是為難扶蘇嘛,如果讓父王……”
  
  “大王子深受大王寵愛,大王一定捨不得因丹而責罰大王子。請當王子看在燕王將不久於世,幫丹回燕以盡孝道,來世丹原為大王子做牛做馬……”
  
  “這……太子快快請起……”扶蘇連忙去攙扶跪地磕得頭破血流的太子丹。
  
  “丹……丹……求……求求……大王子……”
  
  “這……這……十五日後是父王的壽辰……扶蘇……”為難的低下頭,扶蘇小聲帶著兩難的語氣說道:“扶蘇……盡力而為……只是出了這宮門後請恕扶蘇……”說完急切抬起頭眼中難掩害怕。
  
  “謝大王子成全,謝大王子!”太子丹拉著宮娥舞樂一起給扶蘇磕頭。
  
  殿門被推開出一條細縫,在門外守著的翰繁著急道:“大王子,大王快要回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太子你還是儘快……”
  
  磕了個頭,太子丹站起身帶著舞樂匆忙離去。
  
  在低頭跨出偏殿時垂頭的太子丹冷笑了一下,快得令人注意不到。
  
  而同時也還有一人的冷笑瞬間閃過。

第二十二章、洗澡鬧劇

  回到寢宮,在侍女的侍候下嬴政脫去身上繁重的冠冕與冕服,拿起布巾擦幹臉、手。穿著寬大袖口的寢衣走進寢宮里間,便瞧見某人也沒等自己正盤腿坐在墊子上大口吃著晚飯。
  
  一碟肉醬,三盤素菜,一碗米飯,一碗肉丸湯,一小筐綠了吧唧的樹葉,據說這是膳房特別從地處北方的燕國運來做糕點使用的黍子葉。刨除肉醬和丸子湯嬴政怎麼瞧這晚膳也不該出現在君王的飯桌上,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吃得還特別香。
  
  拿起一片黍子葉往上面夾上少許米飯,淋少許肉醬,把葉子一卷扶蘇一口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嚼起來,好似在吃天下美食。
  
  嬴政看得有些皺眉,走到桌邊坐下,待宮娥把嶄新的玉質碗筷放好後嬴政沒有去拿筷子(箸),而是盯著就是一根野菜也能吃得悶香的兒子。
  
  安排好殿外事宜趙高一進屋就被桌上擺設的食物嚇了一大跳,忙快步上跪在嬴政身邊問道:“大王要不要奴才讓膳房再做些葷菜……”
  
  抬手打斷趙高詢問,嬴政道:“不了,剛好寡人也沒什麼胃口。”
  
  “那……”偷偷看眼桌上的飯菜趙高冷汗直流。這晚膳竟與宮中侍人們吃得差不得,要是被好事之人知道他們這些侍候的人都得沒命。
  
  略帶不悅的瞧了身邊人一眼,嬴政拿起手邊的布巾幫扶蘇擦擦沾在嘴角上的醬汁。“都下去吧。”
  
  扶蘇不喜歡吃飯時有一大圈人守著看著,因而只要兩人在一起用膳嬴政便遣退周圍侍候的人。
  
  屋子裏沒了外人,扶蘇大方包了個黍子卷放到嬴政追邊,笑嘻嘻說道:“吃吧,很好吃。”拿著食物的手往前伸了伸。“騙你是小狗。”
  
  又澀,又苦的葉子有什麼吃頭?嬴政微微側頭不想吃。
  
  見自己的便宜爹不給面子,扶蘇探過半個身子。“吃吧,吃吧,父王不能挑食。”難得遇見大名鼎鼎的秦始皇也有不吃的東西,不逼他扶蘇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次穿越。“父王你又沒吃過怎麼就認定不好吃,先入為主可不好。”
  
  “誰說為父沒吃過!”雖然不是這黍子葉,不過都差不多。“別說這葉子,就是草根和樹皮為父在邯鄲時也都吃過。”
  
  扶蘇一愣,這才想起眼前人從生下來就在趙國邯鄲做質子,而已秦、趙兩國積怨的狀況想必這人定是沒少吃苦。如果不是他這父王的樣貌太男人,身邊又有個貌美的歌姬母親護著,或許他的遭遇也和燕國的太子丹差不多。
  
  所以說這就是命。
  
  “平時糧食不夠時只能用桑葉,樹皮和草根果腹。可如果趕上打仗和天災,大多時連這些都沒有。為父怎會不知道這葉子的味道,苦,澀這些是永遠忘不了。”握著筷子的手緊緊攥牢,每一次提到在趙國的過往嬴政都難掩心中仇恨。
  
  一臉殺氣的嬴政令扶蘇有些打怵,可還是硬頂著殺氣爬過去。“其實……那……”把手裏的菜卷塞進嘴裏咽下肚,把手上的醬汁在布巾上蹭了蹭,小聲說道:“東西好不好吃……要看和誰一起……”迅速卷了一個菜卷遞給嬴政,扶蘇有些小得意道:“跟我一起吃什麼都香,真的,不騙人。我是飯桌上的氣氛營造機,所以……”
  
  見兒子露出一張討好,迫不及待想讓自己嘗上一口表情,這令嬴政有些狠不下心拒絕,猶豫再三,認命張口吃下嘴邊的食物。
  
  苦澀之感有,卻又不像記憶中那樣難以下嚥。反倒是有些清甜脆口,嬴政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
  
  “其實用它包著剛剛烤好的五花肉一起吃味道更美,蘸上醬料那叫一個美味。”說罷扶蘇咽了咽口水,決定明日讓膳房給他準備烤肉。
  
  “那明天咱們就去你母妃那吃烤肉。”見兒子臉上沾著米粒,嬴政很自然的伸過手幫他拿下,還用指肚在扶蘇的嘴角擦了擦。“瞧瞧,吃得到處都是。”
  
  “呵呵……”傻笑的點點頭,扶蘇吃得更歡騰,直接端起碗咕嚕嚕喝起湯。
  
  而嬴政雖不再覺得葉子苦澀,卻也沒再吃。一碗飯伴著湯和清淡小菜下肚,不時還幫扶蘇盛湯,包飯。
  
  有人身邊‘侍候’自己只需張嘴,一頓飯下來扶蘇的小肚子鼓得好似扣了個鐵鍋,用手撐地動彈不得。
  
  “吃撐了吧,叫你少吃點還不聽。”嬴政把扶蘇撈進懷裏,一下又一下幫直打嗝的人揉肚子。“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不知道是誰拼命喂我……”扶蘇不服氣的嘟囔。他本來吃飽了,也懶得動,可誰知就有人非得把吃的遞到他嘴邊。自己本來就立場不堅定,這一誘惑,直接致命吃撐了。
  
  “吃不下就說,你也不吭聲為父怎麼知道你飽了。”
  
  “可那陣兒我還吃得下。”
  
  “你上輩子難不成是餓死的,所以這輩子要撐死?”嬴政拍拍扶蘇發出鼓聲的肚子。
  
  我上輩子是洗澡摔死的,這輩子要怎麼死還沒想好,扶蘇心道。
  
  父子倆互相含沙射影的詆毀對方了一會兒,趙高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啟稟大王,清池那邊已經準備好,不知大王是否現在就要沐浴,奴才馬上安排。”
  
  幫扶蘇系上褂子,笑著掐掐自己掐了多年還愛不釋手的小臉蛋,嬴政低頭問道:“蘇兒可要陪為父去沐浴?”在扶蘇身上用鼻子嗅嗅,心道喝牛奶難道真的能讓人散發奶香味。
  
  這寢宮中的清池扶蘇可有耳聞,據說它引流宮外有去疲勞的溫泉而建,只有君王可以享用。後宮眾妃,哪怕是王后,除非有大王的允准否則都不得靠近,更別說是王子公主。
  
  “我能去嗎?”
  
  上輩子沒去成日本泡溫泉就掛掉的扶蘇聽了嬴政的話心裏別提多激動,“去!去!蘇兒要去!”說完一溜煙跑進里間,再出來時下 身的褲子不翼而飛只著一條褲衩。上身也只鬆鬆垮垮的穿著一件睡袍,頭發散著,腳上穿著自製的人字拖。最誇張的是肩膀上還搭著一條手巾,就差再拿個木盆。“父王快走,晚了溫泉就涼了!”嘴上說等人,他自己到一馬當先的跑出寢宮,更是拿出當年在大學洗澡搶淋浴頭的架勢。
  
  “蘇兒慢點,沒人跟你搶。”嬴政心情大好的跟在後面,不停叮囑扶蘇小心些。
  
  欲言又止的跟在嬴政身後,趙高糾結要不要上前稟報清池的事情,可他不敢上前擾了難得臉上掛笑的君王的好興致,只得祈求上天保佑自己。
  
  “清池宮,就是這裏!”仰頭看一眼宮匾上的三個大字,一推開門扶蘇就直接把身上的褂子丟給緊跟著他跑了一路的翰繁,僅著小褲頭沖進竹簾後冒著青煙的地方。
  
  接著一聲驚叫傳來,這是扶蘇發出的。
  
  再接著又一尖叫聲傳來,這回是個女人。
  
  再再接著傳來的是怒駡和響亮的巴掌聲,隨後一個全身只穿被水濕透的薄紗,身材令人噴火的女人沖了出來,一頭紮進聽見兒子叫聲而急忙趕來的嬴政懷裏。
  
  “嗚嗚嗚……大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女子跪在地上大哭。
  
  “趙高,這是怎麼回事!”清池裏竟然不經自己允許有女人出現。“蘇兒!蘇兒!”把懷裏哭哭啼啼的女人推到一旁嬴政正要往裏去找兒子,就瞧某個瘦的如排骨,光著小膀子,穿著小褲衩的人捂著臉走出來。
  
  “趙高!”扶蘇嘴角的血讓嬴政火冒三丈,一嗓子下去除了扶蘇外全部跪在地上,就連那委屈痛哭的女子也嚇得收了聲。
  
  爬上前趙高重重磕了一個頭,“奴才記錯了侍浴的日子請大王贖罪。”在這宮裏主子永遠是對的,奴才永遠是錯的,不狡辯還有生路可尋。
  
  挨打的人揉著腫起的臉頰,抬頭可憐道:“父王我不是故意的……”餘光不時瞄向某個養眼的‘冰激淩’。
  
  “真的!”提提褲衩很沒有說服力的強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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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洗澡時都會不自覺偷瞄其她同性的胸部,然後在心中暗自比較。遇到比自己小的得意一下,遇到比自己大的就‘雞肚’一下。
  
  男人也是如此,洗澡時他們也會經意不經意的瞄上一眼身邊兄弟的‘兄弟’。遇到比自己小的便得意地翹起尾巴,遇到比自己大的便詛咒對方不舉。
  
  紅著半邊臉靠在池子邊,如果不是腰上有只強壯的手臂架著他,以扶蘇的五短身材早已淹沒在池水裏。
  
  不時瞄上一眼嬴政兩腿之間的‘雄赳赳’,再瞧自己的‘小青 芽’扶蘇哀聲歎氣再哀聲歎氣。眼中冒出熊熊烈火,扶蘇開始詛咒對方即便自己開著太空船也追不上的‘某物’從此淪為裝飾品。
  
  正在享受宮娥給自己洗頭髮的嬴政被某炙熱視線盯得打了一個激靈。睜開眼剛好看見扶蘇兇狠地瞪著自己的下 身,嘴裏好似在嘟囔什麼。
  
  支起身子讓人把自己的頭髮沖洗乾淨,嬴政用力一扯手臂把瘦弱的扶蘇帶到胸前。“看看就夠了?蘇兒要不要摸一摸?”大手一把拉住小手,作勢就往水下伸。
  
  扶蘇沒聊嬴政會這麼不知‘廉恥’居然要占自己便宜,於是嚇得掙脫束縛,結果一個不穩仰在水裏,引來低沉的笑聲。“你……你……”池子太深,對扶蘇來說像是一個小游泳池。
  
  浮在水面上看著狂笑不止的男人,捂嘴竊笑的女人,低頭憋紅臉的不男不女,扶蘇怒了,他的小宇宙燃燒起來。“哼!”用鼻子一哼,深吸一口氣扶蘇潛到池水中慢慢朝目標遊去,然後看準時機伸手用力一掐,接著蹬著腿爬上池子,捂著自己的小兄弟夾著腿就跑。
  
  “啊……該死的!”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重重襲擊,嬴政坐在池子裏彎下腰抽著氣怒吼:“來人,把他給寡人丟到池子裏。”
  
  就是這一聲,還未等扶蘇找到自己的褲衩逃命就被兩個侍衛給架了回來。
  
  “我冤枉!我冤枉!”用兩條腿別著自己的小青 芽,扶蘇被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人嚇得夠嗆。
  
  “丟下來!”
  
  嬴政話音一落只聽‘噗通’一聲,池子中間濺起水花,一個人在水中間玩命撲騰。
  
  站起身,淌著沒到腰身上方的池水嬴政一把撈出撲騰的扶蘇扛在肩上,厲聲道:“都出去!”然後重重一巴掌拍在扶蘇的小屁屁上。“扶蘇,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我沒有!”踢著兩條小腿,被人扛著的扶蘇有那麼點無助。
  
  “今天為父一定要狠狠教訓你一頓!”說完用結實有力的臂膀就把九歲的扶蘇夾在腋下,朝著屁股就是幾巴掌。“認不認錯!”
  
  “認!認!我錯了!父王我錯了!”天底下最識時務的人扶蘇自認第二,二話不說就認錯。
  
  只是這次嬴政的火氣沒有那麼容易消下去。眼神一閃,嬴政露出白雪公主的後媽式笑容往池子裏一坐,接著把扶蘇拉緊懷裏扣住他的雙手,貼在他耳邊說道:“蘇兒如今的膽子可真是大了。”
  
  “一……一般般……”老虎屁股摸不得,現在扶蘇十分想再補上一句老虎的‘弟弟’也不能摸。“是你……先挑起來的……你不能毒害……”看著某只帶著繭子的大手環過自己的小腰,在他小小的‘青 芽’附近打轉,其色 情程度令扶蘇‘哄’的一聲紅了臉。
  
  用手指在小青 芽的附近轉了一圈,最後用手掌把小芽握住。“蘇兒可知為父接下來要做什麼?”
  
  “不、知、道!”小暴脾氣上來,扶蘇咬牙切齒道,微微側了一下身子。
  
  邪氣一笑,嬴政收攏手,低聲道:“你馬上就知道了。”說完就是一握。
  
  “啊!”扶蘇大叫,不過不是被人抓,而是被自己嚇得。
  
  “該死的!”嬴政咒駡,是因為他的‘雄赳赳’被某屁股狠狠撞了一下。
  
  掙脫開抓著自己的魔爪連滾帶翻爬上岸,扶蘇站在池子邊挺著自己的小青 芽正式朝嬴政宣戰。“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大,比你強,比你棒!”說完撿起自己的小褲衩套上飛奔而去。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嬴政用力拍打著水面大吼道:“趙高!”
  
  剛處理完被杖斃的宮妃回來就聽見自己被點到名字,不敢耽誤趙高一溜小跑沖進浴室。“奴才在,大王有何吩咐!”跪在地上磕頭道,納悶為什麼不見大王子。
  
  “送個女人進來!”
  
  “奴才這就去!”不敢多問,趙高連忙退出去給發怒的君王找女人降火。
  
  看著自己高 聳的欲 望,嬴政的臉色黑了又黑,紫了又紫。“該死的!”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因為被兒子撞了一下而有了反應,那他還有什麼臉面。“扶蘇,你給我等著!”兇狠道。
  
  “啊嘁!”趴在自己貼身內侍背上,帶著貼身宮娥正往姬婉處逃命的扶蘇打了一個大噴嚏,有些後怕自己那最後用力一坐。
  
  可為了保護自己那還在茁壯成長中的‘小丫’,扶蘇無怨無悔!
  



第二十三章、嫡子

  宮中傳聞,歷來只有現任君王可進王子止步清池宮的宮規被大王子扶蘇打破。
  
  宮中傳聞,清池宮內曾傳出過令人牙齒打顫慘叫,凡聽見此叫聲的人晚上都噩夢連連。
  
  宮中傳聞,曾有人親眼所見大王子扶蘇是白著臉衣衫不整倉惶逃出清池宮。
  
  宮中傳聞,大王子離去後大王命人招來一名秀女進去侍候,嬌吟聲一直持續到天明。
  
  宮中傳聞,那原被招去侍浴的嬪妃之所以被杖斃是因為得罪了最受大王寵愛的大王子。
  
  宮中傳聞,這嬪妃之所以得罪大王子是因為不甘受辱。
  
  宮中傳聞,大王子扶蘇雖是九歲稚兒,但……
  
  宮中還傳聞……
  
  聽完所謂的宮中傳聞扶蘇首次沒有了八卦的興趣,因為他自己如今正在被人八卦,而且是被很離譜的八卦。‘九歲男童意圖XX後妃。’,也不知道是這編瞎話的不長腦子,還是傳瞎話的不長腦子,或許是信這話的人不長腦子。
  
  無論怎樣,反正在謠言傳遍秦宮的第三天,除姬婉院中和秦宮侍奉的宮娥無異常外,其她宮娥中有部分真不長腦子,聽風就是雨的人開始躲避扶蘇。甚至有人一聽說要近前侍候直接跪地痛哭說死不從,更有內侍三、五一群偷躲一旁對扶蘇指指點點。
  
  這使得無辜的扶蘇淪為整個秦宮的笑柄。
  
  首次被捲進‘緋聞’的漩渦,扶蘇還未來得及調整好心態接受自己成為焦點,他的事情馬上就被一場後宮變動蓋了過去,再無人敢談起。
  
  而這場後宮變動中最大的贏家一個是大秦的秦王陛下,一個是秦國後宮中地位僅次於王后的婉夫人。
  
  那個端莊、高貴、氣質如蘭的婉夫人,那個總是臉上帶著溫柔且疏離笑容的婉夫人,那個從未責罰過一個宮人的婉夫人僅在一盞茶的時間裏就把某些用實際行動來‘羞辱’她兒子的無腦宮娥、內侍統統送進了王宮的守備營中。
  
  王宮守備營裏的士兵負責保護王宮上下安全,地位極高,然他們也很難出宮一次,更別說找女人舒緩一下難耐的欲 望,可想而知這些人被送進去的人下場將是如何的淒慘。
  
  謙虛有禮的婉夫人不發火則然,發起火來誰都受不住。下到一個膳房燒火的低等宮娥,上到王后身邊的一等侍女,只要是曾對扶蘇露出嘲諷,躲避等不敬行為的人姬婉是一個都沒有放過。
  
  不爭不代表好欺負,突然強硬起來的姬婉把後宮裏眾妃嚇得不輕,王后更是因為失了面子氣得吐血,跑到議政殿哭訴請嬴政為她做主。
  
  這個被嬴政當做擺設放在後宮首座卻從未碰過的王后,在氣暈的情況下哪里會去想姬婉的改變和所為是在某人的默許下才能施行。
  
  她這去一鬧正和了嬴政的意,隨便找個理由就把這王后的頭銜給削去,降為‘夫人’,賜給了一個剛剛下放回朝複命的五等大夫(秦國官爵一共二十等)做填房。
  
  嬴政這位王后是由呂不韋從秦國世家裏選出,按理說君王罷黜這樣一個有身份背景的王后都會小心甚行,更何況前方還在打仗,更不該得罪世家。然而嬴政的所做正表明了秦國和其他諸國的不同所在,也是為何只有秦國才能完成一統天下的重任。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建立起官員選拔制度。簡言而之就是‘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意思是說如果沒有功勞和才學即使是王族世家也獲取不得高位和榮譽。
  
  要想在秦朝為官除了真才實學還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政績,光憑出身和奉承,或空頭理論是沒有用的。實際的政績和所為才是選拔人才,提拔官員的唯一依據。
  
  這也是在他國君王在重用王室世家的同時還要被束縛住手腳內鬥不斷時,秦國的君王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就好比嬴政,他的朝廷上僅有幾個好聽卻沒有實權的職位留給氏族世家,其他官員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文成武將,所以嬴政罷黜王后的事情沒有在朝堂上掀起一絲波瀾。
  
  秦王政十八年,前229,在大秦帝王距離自己三十一歲生辰還有十天時罷黜了他原來的王后。可一國不可沒有母儀天下的人,何況大秦雖有王子卻無嫡出皇子。因而只在上任王后被罷不到一天,秦王政的第二位王后人選便詔告天下,此人正是在眾人眼中君王恩寵無限的婉夫人,姬婉。
  
  短短幾日更換國母之事便塵埃落定,嬴政確定了扶蘇在王宮中嫡長子的地位,姬婉則剷除掉最有可能生下嫡子威脅到自己兒子性命及地位的人。
  
  身為整件事裏被無辜波及,甚至成為導火索的扶蘇童鞋,直到扛著他閉關多日親手為嬴政而制的生日禮物決定做一把傳說出現時才發現這後宮的天已經翻了一個個,令人覺得在做夢。
  
  自清池事件後扶蘇一直躲在姬婉的住處,一出關他就扛著自己為嬴政準備的禮物準備讓姬婉檢查。哪知一進門就瞧見他那美人娘親正在試衣服,而且還是在穿王后才能穿得樣式。“你們……在幹嗎?”扶蘇有些蒙。
  
  “恭喜大王子,大王壽宴當日您的母妃就要成為這大秦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了。”綠萼上前叩禮笑道。
  
  “什麼!”扶蘇聽後聲音不止高了八度。放下背後的東西,把殿裏人都趕出去扶蘇一把拉進守在門口淡笑不語的男人,關嚴房門壓低聲音道:“你們不走了?”
  
  樊籬還是淡笑不語,到是姬婉脫下身上的後袍輕笑道:“走,不過不急於一時。”目光瞧向樊籬,接著又看向扶蘇。“但走之前娘一定要看著蘇兒把這兒嫡長子的位子坐實,無人能撼動。唯有娘得到這王后的頭銜,才能斷了蘇兒這‘是長非嫡’的尷尬位置。”
  
  一個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可以做任何事情,更不會在意自己的雙手是否會沾上鮮血。
  
  宮中的女人向來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爭與不爭。
  
  ————^_^————^_^————
  
  上任王后因為沒有被寵倖過所以也未生下過一男半女,如今誰能坐上這王后的位置,誰的兒子便是理所當然的嫡子。
  
  可有眼睛和腦子的人都瞧得清楚這麼多年來君王‘廣施雨露’卻唯獨不碰國母王后這是為什麼,不讓有所謂的‘嫡子’出生,其中緣由根本不用講明。眾人只得眼睜睜瞧著那多年來深居簡出的女人登上母儀天下的位置。
  
  姬婉為後板上釘釘,在感動於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時扶蘇也在懊惱自己瞬間多出的‘嫡長子’的身份,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弄得他措手不及。
  
  嫡長子等同儲君,也就是說伏蘇從此不能再無所事事混吃等死,他要開始為大秦帝國的繁榮與昌盛做點燈熬油。
  
  秦莊襄王子楚的王后薨後沒有任何子女,他也至死都未另立王后,因此被華陽夫人趙姬生下的長子嬴政便是被默認為嫡子。
  
  如君王駕崩未立太子又無登記在冊的嫡子,那長子就是下任君王唯一繼承人,如嬴政。
  
  為了避免引發國家混亂,一般嫡子都是長子,而太子之位也大都傳給嫡長子。
  
  不過也有例外,帝王喜好不同也可能違了祖制立非嫡長子為太子,但隨後而來的隱患便是為了君王寶座兄弟之爭,動搖國之根本。
  
  因此扶蘇的出生很是尷尬,也很是令嬴政矛盾。他想立扶蘇做太子,可有宗法在前,即便他不在乎卻也怕一些激進的人傷害的扶蘇。除非證明王后不能生育,不然在嫡子出生之前嬴政都不能另立他人做太子。
  
  對這個為了親政而不得不娶的女人嬴政心中還是有一些不忍,斷了一個女人生孩子的權利也太過殘忍,所以嬴政能做的便是一拖再拖,以王后身體不適而不臨幸。
  
  雖然安排好了一切可姬婉總是有所擔心,兒子扶蘇的身份是最大的隱患。如果日後真有那麼一個嫡子出生,那扶蘇必死無疑。
  
  因浴室事件,嬴政在處理完‘正事’後便追到姬婉的住處把扶蘇的‘小丫’愛 撫了一番,而姬婉也乘機遣開所有人認真的把這件事與嬴政說明,然姬婉的擔心也正是嬴政擔心的。沒成想這時流言蜚語在宮中傳起,開始他們都沒注意卻不想越傳越離譜。
  
  於是嬴政、姬婉、樊籬三人商量一下便決定借這次機會把事情了了。姬婉只要為後,哪怕她未等到扶蘇十二就‘薨逝’也不用怕扶蘇會被過繼他人,寄人籬下受欺負。即便後面另有王后,也不必擔心扶蘇的位置會被動搖。
  
  “所以說這件事你們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扣上這‘嫡子’的帽子。”扶蘇想氣又氣不起來,畢竟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他的利益為出發點,全是為了他。“我受到了驚嚇知不知道!”坐在床榻上扶蘇狠狠拍著床板。
  
  “為父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沒用的兒子,不就是冠上‘嫡子’二字有什麼大不了的。”正在研究自己生辰禮物的嬴政連頭都抬,懶得搭理自回到寢宮就囉嗦個沒完的扶蘇。“蘇兒你到底做得是什麼?”怎麼瞧嬴政也沒看出這奇怪的東西是什麼。兩個板子插在一起,外面罩上了布,裏面還好像散滿了東西,有些宣軟。
  
  “別問我!”把頭一擰氣憤的扶蘇用鼻子哼哼。
  
  放下手裏的東西嬴政走到榻邊在兒子身邊坐下。“‘嫡子’這兩個字究竟是保命符還是催命符全在於蘇兒將來怎麼做。”嬴政豈會不知他這兒子惜命得緊。“我可以終身不立王后,就像你祖父保護我一樣。可是蘇兒你能向我保證你登基後會毫不猶豫斬殺掉你那些王弟嗎?當年成蛟聯合其他王子犯上作亂打得旗號正是我不是真真正正的‘嫡子’。”
  
  “我……”做不到……
  
  瞧了一眼嬴政,扶蘇垂下頭,覺得自己很廢材。
  
  “所以這些我來做。”嬴政笑著摸摸扶蘇的頭。
  
  什麼!一臉驚訝的抬起頭扶蘇講不出一句話。他覺得如果自己沒理解錯的話,那他便宜爹的意思就是……
  
  “我說過蘇兒是我唯一的兒子。”
  
  眼前的人到底是一個好到不能再好的父親,還是一個殘忍不盡職的父親,扶蘇有些困惑了。
  
  從榻上下來拉著嬴政走到自己親手做得禮物旁邊,扶蘇上前把東西搬到桌案後放好,然後盤膝坐上去,解釋道:“這是我為父王做得靠背,以後父王批奏簡累了就可以這樣靠一下,或者看書時直接靠著,這樣後背就不會酸累。這裏面都填充了許多鵝毛,很舒服,不會咯屁股。”爬起身蹲在一旁拍拍椅面和椅背。
  
  只有在正式場合或是在他人家裏做客時人們才會跪坐,其他時候大都是盤膝而坐。於是扶蘇想起當年那韓劇風靡螢屏時他在無意間瞧見的‘無腿沙發’,便動手做了個。
  
  “其實大部分都是木匠做得,不過這棉花是我親自塞得,介面也是我縫得。”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我讓人準備了貂皮椅套。白色的在寢宮用,黑色的放在議政殿,肯定威風。”拉著站在一旁的嬴政坐上去試一試。“舒服嗎?”
  
  坐好後嬴政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發現很舒服,以後再不用擔心看書寫字時間長會腰酸背痛。“舒服!”嬴政對這禮物喜歡的不得了。
  
  聽嬴政說舒服扶蘇眼睛一亮,討好的問道:“那拿出去賣會不會很賣錢?”有些躍躍欲試的架勢。
  
  “會很賣錢!”嬴政笑著掐掐扶蘇的笑臉,然後臉色突然一變,語帶威脅道:“如果讓我知道還有什麼人有這麼一個東西,呵呵……蘇兒懂了嗎?”改掐為拍。
  
  用力的連續點頭,就怕嬴政不知道自己懂了。扶蘇可不想自己身邊的美人姐姐們一夜之間都變成‘芙X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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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上一次輕鬆滅韓,這次伐趙眼瞅已經去一年可是秦軍只攻了一半便停滯不前,被趙軍阻擋住大軍的前進的腳步。
  
  因而這三十一歲的生辰嬴政下旨不必大辦。上午正式封姬婉為秦國王後便帶著李斯等謀臣去議政殿商討如何攻下趙國的方法,這一次伐趙絕不能無功而返。晚上的壽宴嬴政也只命人安排了幾個歌舞和雜耍的戲班子進宮在宴上助興,一切從簡。
  
  宴會開始前在後殿嬴政受了底下兒女的叩頭,收了他們送的禮物也做了賞賜,並讓趙高安排那些準備了節目要表演給自己看的公主們上場。
  
  精美昂貴的飾品,流傳下來的古琴或絕版書簡這些壽禮在嬴政不過是一件比較值錢的物件,比不得那些悉心準備有誠意的禮物。如他的女兒們準備的琴、舞,如兒子扶蘇親手為自己做得靠背。
  
  現今身份已經大不同的扶蘇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矚目的目光,讚美和奉承之聲不絕於耳。就連那些平日裏看見他或繞道而行或不削的‘弟弟們’也都上前給他見禮,雖然眼中有不甘卻也恭敬。
  
  只不過是在宗室族譜上加了一個‘嫡’字自己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扶蘇感歎連連。可最讓他接受不了的便是以後出席宴會自己只能一個人坐在他便宜爹的左下方,每次宴會上幫自己夾東西的美人娘如今正高高坐在上方。
  
  宴會進行到中段,內侍翰繁悄聲走到扶蘇耳邊低語了幾句。點了點頭,扶蘇望了一眼上座的兩人,瞧他們正被群臣敬酒於是扶蘇便帶著瑤娘和翰繁趁無人注意偷偷離開宴會來到殿外。
  
  “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王子放心。那戲班裏打雜的收了錢只道是哪個世家公子要偷跑出宮玩。”翰繁恭敬說道。
  
  “城門守軍哪里……”宮門哪里扶蘇到不擔心會出事,他有些不放心的是城門。
  
  “蒙公子已經過去了,蒙家掌管禁衛營負責王宮和咸陽城的安全,他去不會引起懷疑。”
  
  “那就好。”
  
  穿過青石路扶蘇帶著人走上宮門城樓上時剛好趕上表演完節目離宮受檢查的戲班子,閒雜人等不許滯留宮中,表演完領導賞錢便得離宮。
  
  翰繁接著火把往下看去,動作極小的味扶蘇往下一指已經運出王宮,落滿雜物箱子的馬車。
  
  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而他也相信接下來吩咐蒙鴻做得事情也不會出差錯。畢竟第一次做這麼刺激的事情,心中重石一落地扶蘇頓時輕鬆不少。
  
  紅光滿面的帶著自己的人回大殿,卻不想竟在路上遇到本應待在大殿之上的主角。“父王您……哦……帶上我!帶上我!”扶蘇激動跑上前拉著一身便裝的嬴政。
  
  連趙高和蒙毅等一眾侍衛都是平常百姓的裝扮,如果這樣自己都不知都他們要做什麼,那他真是腦殘了。“兒臣也要去,等我,我去換衣服!”嬴政的個子太高,九歲的扶蘇也勉強只能抱住他的大腿。
  
  笑著伸手把扶蘇拉開,嬴政叫道:“趙高!”
  
  “奴才在!”彎腰應聲,接過身後侍衛手裏的東西走上前遞給跪在地上給君王見禮的瑤娘,隨後對扶蘇笑道:“回大王子,大王早已幫大王子準備好衣物,快去換上別然大王久等了。
  
  “哈哈!趙高你真是個好人,愛死你了!”上前一個擁抱,留下嚇傻的趙高,扶蘇拉著瑤娘迅速閃到樹後換衣服。
  
  撇去一眼,嬴政冷聲道:“趙高,寡人怎不知你和大王子的感情這麼深厚了。”此話說得令在場都覺得陰森森。
  
  趙高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大王明鑒,奴才冤枉啊!”心道這次真被逢人就說‘好人’,把‘愛死你’當做口頭禪的大王子害死了。“大王子不只對奴才說過,他對很多人都說過!不信您問蒙統領!”趙高檢舉揭發。
  
  “嗯?”嬴政一臉寒意地看向蒙毅,哪知這人不知何時竟偷偷躲到隊伍最後。“哼!”冷哼一聲衣袖一甩,某生氣的人大步朝宮門口走去,心中很是不平。

第二十四章、錦囊

  自打穿越以來扶蘇就被圈養在王宮裏從未踏出王宮大門一步。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又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一出宮扶蘇就猶如脫韁的野馬人任後面的人怎麼叮囑都聽不進去。
  
  他是對什麼都有興趣,什麼都要看兩眼,什麼都要摸兩下,什麼食物都要吃上一口。
  
  扶蘇記得他曾在網上查到一首講咸陽小吃的民歌:
  
  ‘羊肉泡湯汪碗大,擺湯麵涼皮又油又辣。禮泉的油麻花又肥又大,三原的泡油糕酥得掉渣渣,千層油塔抖起滿碗雪花。乾縣鍋盔似車輪,長武鍋盔味美易拿。淳化豆腐硬得用稱勾來掛。琥珀糖蓼花糖誰人不誇……’
  
  雖不知這些小吃目前已經‘誕生’了幾樣,可有一點扶蘇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現在無論吃進嘴裏的是什麼都絕對是無公害從天然的綠色食品,絕對原汁原味。
  
  用荷葉包了一份剛從烤好的羊腿上剃下的肉片,待蒙毅付完錢後,扶蘇用吃得滿嘴油問:“你們怎麼惹他了?瞧那臉黑的,好不容易出來他還在那吹‘東北風’製冷。”
  
  是你惹得他好不好!蒙毅翻了個白眼,挑了快羊肉片放進嘴裏嚼著道:“少爺太看得起在下了,這世間能讓爺輕易變了臉色的人只有一人而已!”
  
  “誰?”某個傢伙的八卦本性復活。
  
  你!蒙毅直勾勾的盯著扶蘇也不說話,但意思非常明確。
  
  “我?怎麼可能!”自己竟是那可以輕易讓君王變臉色的人,打死扶蘇也不信自己還有這能耐。
  
  蒙毅聳了一下肩,當事人不信他也沒有辦法,便不在多話。“這肉烤得挺好吃!”抓起兩大片塞進嘴裏,
  
  這邊扶蘇和蒙毅橫在路中央你一口我一口不甘少吃一口的搶肉吃,那邊坐在酒肆裏的嬴政已經快到抓狂的地步。“趙、高!”
  
  “奴才在!”嚇得一抖,趙高在嬴政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把、大、公、子、給、我、叫、回、來!”某爹磨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
  
  “奴……奴……奴才這就去……”讓侍衛打起精神小心著些,趙高一溜小跑去找帶著蒙毅和侍衛買東西的扶蘇。
  
  如同土包子進城一般,扶蘇每看見一樣他沒見過的東西都要把嘴張得老大,毫無貴氣可言,這令跟在他身後負責給錢的跟班蒙毅覺得很沒有面子。
  
  如不是害怕大王拿自己出氣,蒙毅死都不會站在大街上出來丟臉。“回去吧,別讓酒肆裏的人等急了,況且……”指指天,表示時間已晚他們該回宮了。
  
  “再逛逛!”好不容易出來一回扶蘇捨不得這麼早就回去。
  
  “不行!下屬還沒有成親。”蒙毅義正言辭的拒絕扶蘇的請求。
  
  想不通自己逛夜市和蒙毅有沒有成親為何會有連帶關係,於是扶蘇不恥下問。
  
  四下瞅了又瞅確定沒有眼線相隨,不會有人打小報告,於是蒙毅壯著膽子在扶蘇的腦袋瓜子上用力一拍,語帶鄙視道:“你回去晚了爺就會生氣,他生氣我們做下屬的就要倒楣。輕則被罰,重則沒了性命,你說我是否有命成親與你有無關係!”
  
  “這……”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
  
  回想下從未出宮門時就拉拉著一張臉的男人,扶蘇覺得‘君王喜怒無常’這話還真沒說錯,一大男人說變臉就變臉。“那要不咱就回去,再買些……”討好一下。話還沒說完,扶蘇和蒙毅等人便聽見人群裏傳來趙高的叫聲,轉頭望去便見這人磕磕絆絆的朝他們跑來。
  
  示意一個侍衛上前去接趙高,蒙毅把戀戀不捨小攤上泥娃娃的扶蘇拖拽過去。“趙管家尋來可是有急事?”未免暴露身份,在宮外幾人一律換了稱呼。
  
  連嚇帶跑,平常不怎麼運動的趙高漲紅臉喘著大氣講不出一句話,只得抬起顫抖的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接著眼神‘炙熱’的盯著一臉無辜的扶蘇。
  
  趙高看著扶蘇,蒙毅看著扶蘇,眾侍衛也看著扶蘇,無辜的扶蘇被眾人看得肝顫,最後只得走到一旁的攤子上買了一張‘肉夾饃’,並用荷葉包好揣懷裏。“走!”剛出鍋的肉夾饃十分燙,使得扶蘇不時拉開衣領往裏吹氣。
  
  “大少爺,這到酒肆還有段距離,這熱餅還是讓奴才先替您揣著,奴才皮糙肉厚不怕燙。”怕扶蘇被燙到趙高連忙上前。
  
  “不用,這叫孝心,誰搶我跟誰急!”摟緊懷裏的餅扶蘇警告道,他這麼做是有兩個原因。
  
  首先他便宜爹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如果自己在快到酒肆時再把餅揣到懷裏那一定會被發現破綻。其次他也要搏個美名,別讓以後的世人一提‘扶蘇’二字就想到愚孝的缺心眼。他要在《二十四孝》裏沾上一席之地,西晉有他王祥‘臥冰求鯉’為繼母,那今天先秦就先有他扶蘇‘懷暖熱餅’為親爹,愛咋地咋地!
  
  摟著餅扶蘇撒丫狂奔,穿梭于人群中直奔嬴政所待的酒肆,因為那懷裏裹了足足三層荷葉的餅實在太他X的燙人了。
  
  眼看扶蘇的身影要消失在人群裏,趙高急得一跺腳叫道:“哎呦喂,你們還看著幹什麼,追啊!大公子磕了碰了咱們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爺砍得!”打發侍衛追上去,待趙高正要叫蒙毅跟上,哪知這一瞧差點暈過去。“蒙護衛你別吃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指著站在攤子前大口塞著‘肉夾饃’的蒙毅叫起來。
  
  穿過人流一路直線,沒有迷路,扶蘇很輕鬆的找到咸陽城裏最大的酒肆。摟好懷裏餅扶蘇清清喉嚨大喊著‘爹’沖進酒肆,站眾人的矚目中沖進嬴政的懷裏。
  
  聽見兒子的叫聲嬴政拉下臉並不打算理這白眼狼,可隨後又見扶蘇不要命的往自己這裏跑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住刹不住閘的人。
  
  “爺!”
  
  “啊……”
  
  “爺!”
  
  在一片混亂聲中四、五個侍衛沖上前扶住因為衝力往後仰倒的帝王。
  
  “胡鬧!”嬴政氣得給了扶蘇一個爆栗。“危險知不知道!”
  
  揉揉被打的腦蓋扶蘇委屈的抬起頭,從懷裏掏出有些壓癟的餅,“爹,還熱乎的快吃!”刹那間整件酒館變得靜悄悄,有的人已經被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弄紅了眼。
  
  “這是誰家的兒子真是太孝順了!”
  
  “這孩子太乖巧了,我家的兒子要是也能……”
  
  “這位兄弟你真是好命,你這兒子真是沒話說!”
  
  “№△▲&@☆★○○◎◇……”
  
  “■№℃¤@&##▲★★★……”
  
  一時間酒肆裏讚揚扶蘇羡慕嬴政的聲音此起彼伏,把剛剛追進門的趙高等人弄得一愣。聽完在場的侍衛轉述,趙高直抹眼淚,激動於他們家大王子這一招真夠絕,簡直聰明透了。
  
  看著面前的肉餅,看著拿著肉餅的兒子,看著兒子被肉餅燙紅的胸口,嬴政伸出手往上一摸,上面的熱度告訴他這肉餅在懷裏穿了好長一段時間。“燙嗎?”
  
  “一點點!爹,吃!”咽下饞出來的口水。
  
  “乖!”幫扶蘇整理好衣服嬴政張起身把人拉起。“出來一回多玩一會兒再回去,想去哪告訴爹。”接過肉餅拿在手裏嬴政不捨得吃。“結賬!”對趙高說完,拉著扶蘇走出酒肆。
  
  貪戀的聞著‘肉夾饃’上散發的誘人香氣,扶蘇的眼睛實在不舍把視線移開。“爹,涼了不好吃。”應該會分給我一半吧?扶蘇有所期待的想。
  
  手裏的餅已沒有剛出鍋那麼燙,嬴政低下頭看著一臉‘真誠’的兒子,把手裏的東西遞上前說道:“那蘇兒接著幫爹揣著,我們回家再吃!”
  
  啊?扶蘇有些抽搐,剛剛只能聞味不能吃已經很痛苦,現在居然還……還……
  
  臉上帶笑心裏哀嚎,悲情的接過肉餅,忍下苦楚扶蘇還得故作孝順說道:“回家吃也好,和娘一起吃!”不知回宮再熱一下會不會變味。
  
  “蘇兒真乖!”
  
  是啊,我真乖!深情款款的望著手裏的肉餅,扶蘇正打算把餅揣好哪知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撞倒,手裏的東西被人搶了去。“抓住他!”手上一空,扶蘇連忙大叫,隨後摸向自己身上的錢袋,畢竟這一幕太過熟悉和狗血。
  
  接著果不其然的發現他被人偷了。
  
  如果是張餅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叫什麼?這叫虎口裏拔牙!那錢袋就是他扶蘇的老虎牙!不管有沒有受傷扶蘇一個躥起來,把嬴政一推就追了上去。
  
  那‘拔牙者’是個身材瘦小的乞丐,他在人群裏靈活的左閃右閃像個泥鰍,弄得武功高強的侍衛不好下手。
  
  “媽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棒槌!都給我閃開!”一聲狂吼,扶蘇在眾人讓出的過道中一腳踢飛腳下不知何時滾過來的蹴鞠。
  
  習武兩年半,扶蘇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這一腳上。蹴鞠被高高踢起劃出一道弧線直奔那小賊的頭頂上方,就在眾人遺憾這一腳踢得太過高時那蹴鞠卻突然下降直直砸在那偷東西的乞丐頭上,與蹴鞠一同砸中目標的還有一隻做工精美的鞋子。
  
  “把他拖過來!”嬴政走上前抱起一隻腳跳的扶蘇,小聲說道:“等回宮有你好看!”
  
  “嗯……”正在得意自己球技不減的某人一聽這話馬上哭喪起臉。
  
  兩個離得最近的侍衛上前把被砸得頭暈的乞丐小偷拖了過來,等候大王發落。
  
  待人被拖近扶蘇這才瞧清那被自己用球踢暈頭的傢伙竟是個骨肉如柴的少年。
  
  身手靈活,竟能在熙攘的夜市中輕鬆閃躲抓捕他的人,嬴政覺得這不是個普通人。“多大了!”
  
  被摁在地上的少年想也知道自己今天被抓是死定了,便老實回答道:“還有三個月十三。”
  
  “學過武?”
  
  “是,從小和祖父習武學兵法。”
  
  嬴政想了想又問道:“家中還有何人?”
  
  “家鄉那水災,如今只剩一個妹妹!”說完,少年用力給嬴政磕了三個響頭,哭道:“賤民犯了秦律理當受罰,可請這位爺能讓賤民先把這餅送給家中生病的妹妹。”少年摟緊懷裏已經髒掉的餅。
  
  眼前的少年臨死都想著自己家中的妹妹令正在數錢有沒有少的扶蘇有些動容,於是偷偷拉扯嬴政的衣服。“爹……”
  
  拍拍扶蘇的背嬴政看著眼神堅定的少年,“你叫什麼?”覺得這是一個可造之材。
  
  “賤民李信,請這位爺開恩!”又是三個響頭,磕得滿臉鮮血。
  
  李信!
  
  ‘噌’的轉過人頭,扶蘇手裏還未清點數目的錢袋掉到地上,這下一會兒還得從數。
  
  他用球踢了秦朝大將李信的頭……這真是……賺到了!
  
  扶蘇激動不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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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229,秦國大將王翦、王賁父子二人領軍攻打趙國。
  
  秦國滅韓後野心昭然若渴,趙國君主遷不得不把鎮守趙國北部邊境抵禦匈奴的大將軍李牧召回,率軍抗秦。
  
  李牧主外帶兵應激秦軍,副將司馬尚主內力保軍糧不缺。
  
  李牧這人用兵如神,曾大敗匈奴,一仗殲敵十多萬人,最後只有匈奴單于逃走,十幾個小部落也投降趙國。
  
  這一仗匈奴吃了大虧,此後十多年再不敢接近趙國邊境。
  
  因李牧善戰,秦軍雖有名將王翦,可這滅趙之戰相持一年多仍毫無進展。
  
  秦國此次伐趙籌畫已久,所以哪怕是僵持多時王翦也並不擔心會有糧餉短缺動搖軍心的事情發生,可他擔心的是戰事停滯不前會影響軍隊打仗的士氣。
  
  坐在主帳大營中王翦反復看著地圖,這張地圖他看了整整七年。
  
  端著晚膳走進帳內,見父親還在苦思攻城之事王賁把飯菜放到桌案上說道:“父親還是先用晚膳,隨後我們再想辦法。”
  
  點點頭卷起地圖,王翦吃了一口問道:“這幾日離兒可好?”想到這唯一的孫子王翦便覺得安慰。平日裏沒有個正行的傢伙上了戰場竟像換了一個人般,頭腦冷靜,不驕不躁。
  
  “好著呢!”想到自己那不知何時動了春心,晚上總偷偷拿著姑娘荷包看的兒子王賁就一肚子火。“說不定咱們班師回朝時您就有孫媳婦了。”說的有些酸。
  
  “孩子大了總是要成家的,男人有了擔當才會奮發,”吃了兩口飯王翦放下碗筷繼續道:“你我父子二人長年在外打仗,離兒的娘死的又早,這孩子……唉……對了,你有沒有問他是哪家的姑娘?咱王家不講什麼門當戶對,只要離兒喜歡而那女子又出身清白便可。”
  
  “這個父親您就放實了心,您孫子眼光高著呢,兒子還是把人叫來讓他自己跟您說。”走到門口命人去把王離叫來。
  
  “聽說他和大王子的感情非常好?”
  
  “嗯,還有蒙恬家的蒙鴻,他們三就差穿一條褲子了,那未來孫媳婦還是大王子幫他給‘騙’到手的。”
  
  剛從河邊洗澡回來就聽自己的祖父和父親找他,於是王離連衣服都沒換便忙跑過去。“爺爺,爹,是不是想到滅趙的法子了,我要做先鋒!”掀開簾帳嚷嚷道。
  
  白了兒子一眼,指著衣衫不整的王離對王翦說道:“爹,這就是您那寵著的孫子,沒個正行兒。”瞥了一眼兒子脖子上掛著的荷包,“你爺爺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話問得直接,使得大小夥子王離羞紅了臉,“嗯……”點點頭。
  
  那扭捏的樣子差點讓王賁吐出來,罵道:“裝什麼,人家女方的荷包都掛在脖子上還害什麼羞!”
  
  “荷包?您說這個?”王離掏出脖子上掛的小荷包道:“這個不是……這個才是……”指指身上的裏衣又紅了臉。
  
  “那荷包誰給的?”王賁皺眉。
  
  “扶蘇啊!他說這是……這是……哦,我想起來了!”雙手一拍,王離說道:“這是臨出征時他給我的,說沒事掛著有保平安之效,有事打開會令人在無助時茅塞頓開……對,就這麼說的!”
  
  王翦和王賁對視了一眼,心中不明為何這扶蘇會送王離荷包。“你可有打開著這荷包?”王翦問。
  
  “有,可孫子看不懂,這才在夜裏睡不著時拿出來想想。”
  
  “裏面有什麼?”雖未與扶蘇接觸過,但從兒子王賁和其他副將口中得知當日點將臺上的事和軍中傳聞,王翦便覺得這大王子扶蘇不簡單。
  
  “一個名字。”
  
  “誰?”
  
  “郭開!”王離看向王賁和王翦,“爺爺和爹可知這人。”
  
  不屑的哼了一聲,王賁冷笑道:“郭開,趙王的寵臣,貪得無厭陷害忠良……爹!”說道‘陷害忠良’四個字王賁激動的看向王翦。
  
  摸著摸鬍子,王翦也看向王賁。“這大王子果然非同凡響,他日老夫定要親自想見!”大笑起來。
  
  父子倆大笑,獨留王離一人一頭霧水不明其因。
  


第二十五章、好奇的代價

  咸陽城王宮裏的大王子扶蘇殿下每日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空閒時想想如何把《二十四孝》裏的孝道占上一半好‘流芳百世’,可那被他送出宮外的燕國太子丹可沒有這麼好命,還有閒心想這些。
  
  一路上抓捕不斷,身邊只有一個侍女的太子丹還未離秦身上的盤纏就已用完。為了躲避秦軍,一處出咸陽城太子丹就換上女裝與侍女舞樂姐妹相稱說是去遠方投親。
  
  沒了錢財兩人一路乞討,大戶施的粥喝過,客棧的牆根下睡過,林間的山洞避過雨。
  
  不敢走大路,他們只得挑難走的山路,打算繞過兵荒馬亂的趙國回燕國。
  
  老天爺許是瞧這主僕兩人有些可憐便讓他們在路上碰到了商隊,這才使得他們在回燕的路上不至於再風餐露宿,沿街乞討。
  
  趙國如今兵荒馬亂,不少人趁火打劫落地為寇。除了打劫趙國境內的村落商旅,他們也時常跑到關外劫殺燕、趙交界處的商隊。
  
  太子丹和舞樂本想這一次能順利回燕,不想竟在眼瞧就要到達目的地時碰上了一群殺人不眨眼,窮兇極惡的強盜。
  
  殺喊聲一片,太子丹只得拉著舞樂拼命往不遠處的樹林裏跑想躲起來,哪知被人發現追了上來。
  
  “殿下您快跑啊,穿過林子就是燕國了,舞樂去攔著他!”
  
  “你……”
  
  “殿下你快走,他們追上來了!”
  
  看著後面馬上就要追上他們的強盜太子丹攥拳狠下心,丟下拖累一人跑進林子,不去聽身後傳來的打罵聲、哭喊聲、還有那污言穢語與淫 笑聲。
  
  然而這些聲音沒有令他越跑越快,相反太子丹越跑越慢,最後竟站住腳撿起一根木棍往回跑。
  
  如果幾年前舞樂這麼說太子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人扔下自己逃命,可他畢竟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這些年來在秦國陪他受辱的是舞樂,這一路上為了他去偷、去搶、去乞討的是舞樂,把僅有的食物留給他,自己餓肚子的是舞樂,為了與商隊同行而委身于商主的還是舞樂,他身邊忠心耿耿的只有舞樂。
  
  讓自己在這種時候捨棄這個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他的女人,太子丹辦不到。
  
  握緊手裏唯一的武器太子丹沖上前,這是他第一拿起武器去反擊,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只可惜太子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何況他身子也早已被掏空,根本不是眼前這些強盜的對手,結果不但沒有救出人還白白陪進了自己。
  
  “兄弟們瞧瞧,這個娘們兒更漂亮!”一個強盜裸 著下 身揪著身穿女裝的太子丹的頭髮。
  
  幾個沒有在舞樂那兒排上號的強盜見還有女人,馬上解著褲帶圍過去,幾個手快的更是扒下了太子丹身上的女裝。
  
  “操,竟是個爺們,真是晦氣!”最開始抓著太子丹的男人一瞧手裏不是女人便厭惡的把人扔到一邊,踹了一腳。
  
  此時的太子丹雖然狼狽卻不減風采,撕裂的衣服掛在身上,他倒在地上的樣子讓人頓生我見猶憐之感。太子丹的樣貌本就世間難尋,在那些大人物眼中都是絕色之物,更別說是在這些沒有見過大世面的匪類。
  
  而且男色本就是達官貴族才能玩起的東西,平常百姓連想都不敢想。
  
  “二哥這男人可比那些娘們還漂亮,瞧他扮成女人肯定是從哪大戶人家頭偷跑出來的男 孌,今天也讓兄弟們常個鮮可好。”
  
  “這……”被稱作二哥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擺手道:“賞你們了,不過別一下就玩死,帶回去也讓寨子裏的兄弟們嘗嘗。”
  
  “知道了!”
  
  “謝謝二哥!”
  
  看著一群不懷好意的人朝自己獰笑的走來太子丹拼命的爬,哪怕知道自己這麼做與事無補。
  
  他恨,他恨命運不公,他恨自己為什麼臨到死還要遭受這些。用牙齒咬住舌頭就是死太子丹也要令自己死的有尊嚴。
  
  “沒事了,你起來吧!”
  
  就在太子丹打算一死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一件衣服被蓋在他身上。周圍再無其他聲音,有的只是血腥氣。
  
  支起身子往身邊望去,眼前的情景令太子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剛剛那些猙獰的強盜如今都變成一具具頭身分離的屍體。
  
  抓著手裏的衣服跑到滿臉淚水的舞樂身邊,太子丹把身上的衣服幫她蓋上。“沒事了,沒事了!”把人摟進自己回裏,這才看向救了他們的男人。
  
  身穿麻布衣,頭髮亂糟糟隨意紮在腦後,濃眉大眼,下巴上有些胡茬,手持利劍一身不羈。
  
  這是一個衣著邋遢相貌粗獷的男人,但卻能讓人把他深深印在腦海。在太子丹眼中這個背對著太陽面向自己的男人猶如神祗,像一團火,更像是希望。
  
  男人走到舞樂身邊支著劍蹲下把手放在她的手腕處,“無性命之憂,這位公子可以放心,不過他需要休息,畢竟……”
  
  讓舞樂靠在樹上,太子丹跪在地上。“謝謝恩公救命之恩,來世丹願為恩公做牛做馬。”
  
  “公子嚴重了,我只是看不過去這些人的所為。”男子扶起太子丹。
  
  “不,沒有恩公今日我主僕二人定要死於這些匪類之手,請受丹一拜。”說完朝男子一叩。
  
  “這……”受人一拜男子很彆扭,忙說道:“這位元姑娘需要大夫,如果腳程快些興許很能在天黑前入燕地。我要去燕國不知公子是否同路,也許大家可以相互幫襯一把。”
  
  “那就有勞恩公了!”幫男人扶好背上的昏迷的舞樂,系緊身上唯一的衣服太子丹問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不足掛齒。”
  
  “不,在丹心中恩公猶如再生父母,這一路上丹也不能總喚您‘恩公’。”
  
  男子笑笑,好似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於是回答道:“叫‘恩公’是不好聽,我一粗人也沒有什麼字啊,表的,你就叫我荊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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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寫給王離的‘郭開’二字沒令他茅塞頓開,到是令王翦和王賁兩父子靈光乍現。
  
  王翦使人攜重金前往趙國都城邯鄲向趙王的寵臣郭開行賄,許他趙亡之後在秦國依舊高官厚祿。
  
  而郭開收了秦國送來的重金心裏也做了一番思量。趙國被滅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到時他這趙國重臣絕對討不到好處,還不如現在就給自己鋪好後路。
  
  隨後郭開一邊偷偷讓人打點府中值錢之物隨時準備動身前往秦國,一面不斷散佈流言飛語,在趙王遷面前抹黑李牧,說盡壞話,直指李牧和司馬尚與秦軍勾結有造反之心。
  
  趙王遷聽後馬上派人接替李牧,哪知李牧不但不受命回邯鄲,更不願交出兵符,甚至斬殺了傳旨的人。
  
  李牧不敬的行為令本還有所懷疑的趙王遷確定他是真的有謀反的意思,於是乘李牧不備派人秘密抓捕了他,再把人帶回邯鄲之後沒有給他上辯的機會直接處死。接著趙王遷撤了司馬尚的軍職,打入天牢。
  
  沒有了李牧,趙國就猶如沒有了屏障。原來固若金湯的防衛變得不堪一擊,瞬間瓦加,秦軍士氣大振。
  
  三個月後趁趙國軍民上下人心不齊之際,王翦揮師猛攻趙國。
  
  只是他沒有像世人所料那般對邯鄲發起總攻,而是把秦軍分為上中下三路,讓主力部隊繞過集結了趙國重兵的邯鄲城,快速向趙國兵力薄弱的地區突進,並迅速佔領趙國大部分國土。
  
  等趙王遷清醒過來時,趙國大部分國土已經被秦軍佔領,所有防線、城池土崩瓦解。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秦國軍隊,趙國軍民頃刻間喪失鬥志,迅速潰敗。
  
  邯鄲成了一座孤城。
  
  前228,趙國亡,趙王遷被俘,一些僥倖逃脫的趙國士大夫和貴族逃到北方的代地,擁力趙國太子趙嘉為王。
  
  王翦這一戰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佔領了趙國全部國土,七年不動,一動直接滅國,以至於其他諸國來不及集結軍隊營救趙國,只能眼睜睜看著秦國的鐵蹄佔領趙國的土地,劃入秦國屬地。秦軍直接把重兵屯在自家門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秦軍大勝的消息傳回,秦國上下歡欣鼓舞,嬴政更是在宮中停朝擺席連續三日。不過他也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在全國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時便命準備多時的蒙恬拔營率軍前往原趙國。
  
  戰事過後秦軍要休養生息以備下一場大戰,然而那一直虎視眈眈中原的匈奴卻不得不防。
  
  蒙恬此去除了要替換回王翦祖孫三人平定趙國餘下勢力外,更重要的是以防匈奴有機可乘。
  
  對於可以前往戰場最開心的莫過於蒙鴻,因為他終於可以在王離回來前離開,甚至慶倖終於能甩開煩人的扶蘇。
  
  就在原趙國亂成一片人心惶惶之時,原趙國重臣郭開領著家眷進入咸陽,進宮面見嬴政討賞賜。
  
  秦國的正殿與趙國的奢華不同,五步一崗,身穿黑色鎧甲面無表情的侍衛令大殿裏盤旋著肅殺之氣,威震十足。
  
  初到秦國的郭開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他早已嚇得全身發抖跪在地中央不敢動,那準備好的阿諛奉承之詞也都驚的一個字不剩。
  
  冷眼看著下面跪著發抖的男人嬴政心中冷笑連連,不甘他大秦的兵馬居然要靠這麼一個小人而拿下趙國。雖然打戰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他也知比起硬攻王翦大將軍此舉更有效,可在面子上嬴政十分彆扭。“李斯。”叫出人嬴政便不再說話。
  
  “臣在!”被點到名字的人上前一叩隨後轉過身對跪在地上的郭開說道:“郭大人在此次滅趙中為助秦國勞心勞力四處奔波,吾王有感於心,當日承諾必將允現。”看著低頭的郭開李斯諷刺一笑。“郭大人請隨李斯到偏殿領賞。”
  
  一聽有錢可拿,貪財的郭開全身顫抖起來,不過這次不是嚇得而是激動。“謝大王,謝大王!”
  
  磕頭謝恩後郭開難掩激動的心情在大殿上跌了好幾個跟頭。
  
  李斯帶著郭開穿過石台走到前殿旁的偏房,示意侍衛把緊鎖的大門打開,把人領進屋中。“大王有旨,您能拿多少拿多少!”
  
  ……
  
  “你不怕大王又罰你?”一臉不耐煩的跟在扶蘇身後,彎著腰躲避侍衛的蒙鴻小聲問前面的扶蘇。“要是讓大王知道咱們私來這裏絕對死定了,為了看那什麼郭開值嗎?”
  
  “值!”拿著小樹叉做遮掩體的扶蘇毫不猶豫道。
  
  “他到底是什麼人?”蒙鴻好奇。
  
  站住腳扶蘇用‘你真無知’的表情看眼身後的蒙鴻,蹲下身躲好小聲道:“要說郭開必先知道一人,廉頗知道吧?”
  
  竟被扶蘇藐視蒙鴻氣得磨牙,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解脫,於是忍下掐死他的想法回答道:“趙國名將誰人不知,如不是趙王無知戰中換將,吾大秦也不會在長平之戰大獲全勝,坑殺他趙兵四十余萬人。”
  
  “是啊,不過後來廉頗又被猜忌了,只得逃到魏國大樑。趙王有了悔意便派人請他回趙迎擊秦國,哪知這郭開為了私仇而買通前往大樑的趙使。人家廉頗雖老,但老當益壯,飯量特別大,結果那趙使因收了郭開的錢只得說廉頗在席間多次如廁,使得趙王以為廉頗老了尿頻不能再領兵,最後廉頗去了楚國客死他鄉。”這便是義務教育課本裏著名的典故‘憑問誰,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扶蘇略帶惋惜的歎了口氣,“剛死的李牧不用我說了吧,大秦滅趙可多虧這人,你說咱能不‘瞻仰’一下嗎?”
  
  對郭開這個人扶蘇可是慕名已久,他十分想見見這僅靠一張嘴就‘說’亡了趙國,說死了兩位名將的人。使得他們一個含恨而終,一個冤死做了亡魂。要扶蘇說這郭開才是僅憑一人之力便能滅一國的‘真英雄’、‘真好漢’。
  
  蒙鴻聽了點點頭,這樣的‘人物’確實得見上一眼。“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懷疑得問。
  
  “書上寫的!”伸出手摸摸蒙鴻的頭扶蘇語重心長道:“鴻兒以後有空多讀寫書,別成天光想著怎麼躲著我,搞得……喂,你看那不是李斯嘛他領著的是誰?難道……”指著遠處進屋的兩人扶蘇恍然大悟。“那人一定是郭開!”
  
  “走,過去看看!”蒙鴻一馬當先把扶蘇丟在一旁。
  
  “你個八卦的悶騷男!”扶蘇連忙跟上。
  
  兩人一路躲一路藏,在眾侍衛睜一眼閉一眼的狀況下耗時十分鐘才終於能扒在偏殿半支起的窗戶上往裏望。緊接著兩人被屋裏的情景嚇得倒吸一口氣,慌張的用手互相捂住對方的嘴,怕被人發現。
  
  只瞧殿內堆放了四五十個大箱子,李斯站在一旁看著十幾個侍衛不停的把一箱箱金銀珠寶倒在地中間,使那裏堆砌起一座閃閃發光的金銀山。
  
  殿內一覽無遺,卻唯不見那好似郭開的人……如果不算那‘金銀山’裏突出在外的一隻人手。
  
  偷躲在外的兩人首次見到這種用金銀珠寶活埋人的‘殺法’,嚇得他們小心肝直顫,白著臉哪里來哪里去。
  
  待兩人離去後站在殿裏的李斯掃過沒有關上的窗戶神秘一笑。
  
  事後扶蘇與蒙鴻噩夢連連,這便是好奇要付出代價的。
  
  



第二十六章、送別

  “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太陽見了我也會躲著我,它也會怕我這把愛情的火!沙漠有了我永遠不寂寞,開滿了青春的花朵!”手上挎著紅絲緞扶蘇嘴上高吼,腳下跳著方塊步扭著東北的秧歌舞,逗得王后寢宮裏的侍女笑彎了腰,也逗得榻上的姬婉笑岔了氣。
  
  群眾的真實反應令扶蘇更加振奮更加有信心,他那叫一個‘雞東’。因此歌聲更家高昂,情緒更加澎湃,舞步跳得更大。“我在高聲唱你在輕聲和,陶醉在沙漠裏的小愛河……啊……啊啊……”於是乎在他忘乎所以試圖用膝蓋表演滑行時撞上了桌案,疼得他抱著膝蓋滿地打滾,使得殿內頓時忙亂成一片。
  
  “都幹什麼呢,還不快去叫太醫!王后你小心著些……”綠萼忙攙扶姬婉起身。“快點扶大王子上來!”
  
  殿內一傳出扶蘇出事,守在外面的樊籬第一個沖進屋把地上打滾的人抱起來放到床榻上。他不心疼扶蘇,他心疼的是姬婉。樊籬知道如果扶蘇這臭小子有個什麼那姬婉絕對會擔心的睡不好吃不好,因為心疼姬婉,樊籬也只得時時刻刻看著扶蘇。
  
  卷起扶蘇的褲腿只見兩個膝蓋都青紫了好大塊,輕易不外現情感的姬婉馬上紅了眼睛。“蘇兒娘給你吹吹,不疼了不疼了。”想要用手去輕揉,可哪知剛碰到膝蓋上的傷處扶蘇就疼得嗷嗷叫。“怎麼辦,怎麼辦!”姬婉看兒子趴在自己懷裏叫喚得特別慘,險些也要哭出來,只得無助般看向樊籬。
  
  沒傷到骨頭沒傷到筋,肉也沒少了一塊,明顯就是皮青了一塊,再疼過了這麼久也消了。放下扶蘇的褲腿樊籬站起身退後一步朝姬婉叩禮道:“請王后放心,大王子沒事,僅是看著嚴重,一會兒就好了。”
  
  你丫丫的!
  
  把頭從姬婉的懷裏轉過來怒視多嘴的討厭男人,扶蘇臉上一滴淚都沒有,剛剛明顯是‘光打雷不下雨’——幹嚎。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扶蘇坐起身朝自己的膝蓋吹了吹,轉過頭可憐兮兮的說道:“娘……青了……”
  
  “那娘幫你揉揉,還疼嗎?”姬婉動作十分小心。
  
  “疼!”心裏樂開了花。“娘……蘇兒腿疼……下午不要去騎馬了好不好……”扶蘇裝可愛的央求。
  
  如今扶蘇已經十歲,由於他無賴的尋找各種理由拒絕學習騎馬,再加上嬴政的溺愛,於是他早過了學習馬術的年紀。
  
  縱觀整個秦宮,除了五歲以下的王子和扶蘇,其他的王子都會騎馬,就是公主有的也會。年後開春依祖制要舉行狩獵,前幾年嬴政可以任由扶蘇蒙混過去,但現在可不行了。哪里有狩獵時身為嫡長子的人躲在營帳裏,因而昨晚睡覺前嬴政告訴了扶蘇自己的決定,並且不接受任何拒接的理由。
  
  沒有辦法,扶蘇只能把注意打到他的美人娘親身上。對於騎馬的安全性扶蘇抱有懷疑,一沒安全帶,二沒安全氣囊,三它還是個有脾氣的活物,扶蘇是個十分愛惜生命的人。
  
  姬婉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剛剛不過是關心則亂。現在她冷靜下來,便很容易的瞧出扶蘇今日行為的目的。臉上的心疼煞那間蕩然無存,冷淡的樣子令扶蘇肝兒抖。
  
  “娘……”
  
  “閉嘴!”姬婉瞪了扶蘇一眼。“沒想到今日蘇兒竟然連娘親都要算計,什麼唱歌跳舞為了哄我開心,拿我做擋箭牌不去騎馬才是真的!居然還故撞傷,你真是太傷娘的心了,給我出去!”沉下臉,姬婉往門口一指。
  
  “娘……”
  
  “出去!一天學不會騎馬一天別過來!”
  
  穿上鞋扶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在生氣的姬婉,哭喪著臉只得低著腦袋傷心的跨出屋子,轉過身站在階梯上看著身後的殿門被毫不猶豫的關上,把他隔絕在外。“娘……”沒人搭理,扶蘇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一走出王后所在的正宮院子扶蘇便見院外跪了一地的人,而那個間接害自己被趕出來的男人正背著手,穿著騎裝等著自己。
  
  “被趕出來了?”明顯的明知故問。
  
  “嗯!”明顯的透著委屈。
  
  “活該!”明顯的幸災樂禍。
  
  “哼!”明顯的不服氣。
  
  ……
  
  要扶蘇說這學騎馬就跟小孩子學騎自行車一樣,應該循序漸進。千萬不能抱著摔一摔就會的這種思想,畢竟從自行車上摔下和從馬上摔下付出的代價是不一樣的。
  
  小孩子學騎車要先從三輪自行車開始,然後再換成後輪帶著兩個小輔助輪的自行車,最後再卸下輔助輪蹬著兩個輪子飛馳在街頭。
  
  同理,像他這樣‘小’的‘小孩子’學騎馬要先從學騎驢開始。
  
  這個理論是扶蘇站在只有‘人家’腿長的棗紅大馬前突然想到了。
  
  第一次見到這麼英武神氣的高頭大馬,扶蘇忍不住圍著轉了幾圈,雖然不懂但他也知道這馬定然是馬中極品值錢的很。“父王這是什麼馬?”
  
  “不知!”走上前摸著馬身嬴政說道:“這馬是那郭開來秦時獻上的,據說是當年李牧攻打匈奴時得來的神駒,能日行千里,流出的汗如血一般,純血統的天下只有這一匹!”
  
  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扶蘇雙眼放光上前摸了一下,果真發現手上像沾了血跡。不過扶蘇記得司馬遷的《史記》記載這馬最早出現于漢初‘白等之戰’漢高祖劉邦帥大軍攻打匈奴時,當時匈奴騎兵騎得就是這‘汗血寶馬’。
  
  眼前的事實比歷史文獻早了四、五十年,那只能說明不是項羽那把燒阿房宮的火把秦朝的文獻都燒光,以至於什麼都沒留下,就是司馬遷寫《史記》時又不實事求是,刻意討好當朝君王篡改歷史。
  
  可不管怎麼說扶蘇是激動的不得了,他今天可是有幸看見那比大熊貓還要珍貴,傳說中的寶馬。
  
  瞧兒子雙眼發光,嬴政誘惑道:“蘇兒要是學會騎馬,父王就把這匹寶馬送給你,讓你在狩獵之日騎著它。”
  
  “當真?”想到自己騎著大馬吸引眾美人兒視線的那種滿足和得意,扶蘇熱血沸騰。
  
  “當真!”嬴政用手裏的馬鞭一指被馬夫牽著的小馬。此馬雖小可也是極品良駒,將來長大也是一匹名駒。
  
  得了保證,扶蘇哪里還有雜念,撒腿就沖了過去。
  
  畢竟是學過武功,此刻的扶蘇身輕如燕雙腳一登地躍身而上。那動作別提有多瀟灑,多帥氣,一點也不像是初學上馬的菜鳥。
  
  在現場眾人的驚呼聲中扶蘇動作一氣呵成,衣衫飛舞,高高跳起越過小馬駒的馬身……雙腳安穩落地。
  
  是的,不要懷疑,他是雙腳落地。
  
  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扶蘇轉過身縮縮脖子對看不出喜怒的嬴政爹底氣不足的說道:“跳……跳過頭了……從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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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二十年春,(前227),王后婉身有不適,君王垂愛,派人送其前往位於甘泉山的別宮林光宮修養身體。
  
  那裏不但環境幽美,而且還有多處治療功效不同的溫泉,一時間姬婉引得後宮眾女子嫉妒不已。
  
  當王宮裏眾侍衛護送著王后的車輦前往甘泉山時,嬴政與扶蘇父子兩人共騎一馬站在與前往甘泉山想背馳的山路間,好似在等著什麼人。
  
  察覺的今天懷裏的兒子情緒不高嬴政把人摟了摟,開導道:“蘇兒別這樣,讓你娘看見了她會傷心。女子比不得男子她們等不起,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娘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話是這麼說,可是一想到她要跟陌生的男人走了我就不舍。”扶蘇悶聲道。“蘇兒知道能讓娘真正展顏歡笑的人不是咱們父子倆,能陪她走完以後人生的也不是你我。可知道歸知道,但情感上一時接受不了,況且兒子不喜歡那個‘樊籬’!”
  
  “為什麼?”這些年嬴政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對任何人都能和顏悅色的兒子唯獨對樊籬顯出強烈的敵意和排斥,這其中應該不僅僅是姬婉的原因。
  
  “誰叫他樣樣都比我強一點!”因此傷了他脆弱的心,
  
  是樣樣都比你好太多吧!嬴政心裏雖這麼想但沒說出口,有些事情自己心裏明白就好。
  
  卷著馬韁繩扶蘇用身子拱拱身後的嬴政爹,有些好奇的問:“爹,你真捨得親自把自己的媳婦交給別的男人給自己戴上一頂綠帽子?”
  
  綠帽子是何意嬴政不知道,不過扶蘇話裏的意思他已經聽明白。“我一直把你娘當做姐姐,而她也把我當做弟弟,一個在充滿陰謀與冷漠的王宮中應該被人關心的弟弟。雖然後來因為醉酒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我們彼此間的情感卻沒有變過。當時你娘親是我唯一稱得上親人的親人,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會竟可能的去滿足……”
  
  “包括她向你要一個孩子做伴?”扶蘇指指自己。
  
  “是啊,包括你。”嬴政望著路的一端像是在回憶過往。“她太寂寞,她的心也太寂寞,而我不可能永遠都陪著她,所以這才有了你。身為弟弟難道不該讓自己唯一的姐姐幸福嘛……而這個人只會是樊籬。”
  
  “切……”扶蘇不屑了一聲。
  
  聽見遠處終於傳來馬蹄聲和車輪聲,嬴政策馬,只瞧有一輛馬車被人護送過來。
  
  “屬下拜見大王,拜見大王子!”護送馬車的眾侍衛離近後翻身下馬跪拜在地。
  
  擺擺手讓他們退下,嬴政下馬後把扶蘇抱下來,兩人走向停好的馬車。
  
  車門打開,樊籬率先從馬車上下來,扶著姬婉從車中出來。而姬婉一下車便緊緊摟住站在一旁的扶蘇哭了起來,因為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看見兒子。
  
  要交代的早已交代完,四人默默站在地中間,最終還是嬴政打破這帶著分離悲傷的寂靜,說道:“你們出了秦國直接去新鄭找‘韓非’,他會重新給你們安排身份,而且我已經命蒙恬去邯鄲前繞路先行幫你們打點。不用擔心這些侍衛會洩密,他們是王家死士,絕對忠心。還有你……”話音一頓,嬴政眼露殺意的盯著樊籬。“如果讓寡人知道你日後負了姐姐,寡人定當讓你永不超生!”警告道。
  
  此刻樊籬表情嚴肅,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舉於頭頂。“草民樊籬謝大王成全,生生世世願為大王做牛馬以報此恩!”
  
  “寡人不缺牛馬,你只要記住你今日的話便好,姐姐還是早些啟程吧。”
  
  “阿政……”姬婉淚眼婆娑的站起身,緊緊拉著扶蘇的手望著嬴政。“謝謝你,謝謝你送給我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以後……以後……”
  
  “阿政會照顧好蘇兒,等天下一統我們就去看你。”
  
  擦擦臉上的眼淚,姬婉再次摟緊扶蘇叮囑再叮囑,讓他以後在宮中要多加小心。“蘇兒能否為娘親把上一次沒唱完的歌唱完好嗎?”
  
  “嗯!”點點頭,扶蘇幫姬婉擦掉臉上的淚水,清唱道:“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太陽見了我也會躲著我,它也會怕我這把愛情的火……沙漠有了我永遠不寂寞,開滿了青春的花朵……我在高聲唱你在輕聲和,陶醉在沙漠裏的小愛河……”
  
  悄聲走到姬婉身邊樊籬小聲說道:“該走了,不能再耽誤……”拉著戀戀不捨的姬婉上了馬車。
  
  “你給我小雨點,滋潤我心窩……我給你小微風,吹開你花朵。愛情裏小花朵,屬於你和我。我們倆的愛情就像……熱情的沙漠……嗚嗚嗚……娘等我娶了媳婦兒就帶著她去看你!”朝車門不關的馬車一直揮手,直到什麼都看不見扶蘇一頭在紮進嬴政懷裏無聲哭了起來。
  
  “有娘的孩子是塊寶,沒娘的孩子是跟草,我從今天開始就是根草了……”
  
  “不會,蘇兒還是寶,你還有爹我呢。”
  
  “我以後要是被繼母和其他兄弟欺負了怎麼辦?”
  
  “不會,沒有繼母……爹保證今後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你的份!”
  
  “真的?”
  
  “真的。”
  
  吸吸鼻子抬起頭,扶蘇恐嚇道:“你要是以後失言對我不好我就離家出走!”
  
  嬴政藐視了一眼,哼哼道:“那我就打折你的腿!”牽過馬翻身而上接著把扶蘇拉上來抱好。“回宮!”帶著侍衛返回咸陽城。
  
  ……
  
  秦王政二十年春,王后婉在去甘泉山的路上遭刺客襲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
  
  消息傳回咸陽秦王大怒下令徹查,五日後參與此事的名單被送到秦王面前,朝上後宮數人被牽連於此,命喪黃泉。
  
  一月後,朝臣上書請秦王政為王后立衣冠塚送進皇陵,被駁回。
  
  三月後依然無王后下落,朝臣上書,被駁回。
  
  半年後群臣上書請秦王允送王后衣冠進王陵,秦王最終應之,卻再未立其她女子為後。
  
  趁眾人亂成一團之際,扶蘇按姬婉臨行前的叮囑帶著瑤娘和翰繁來到秦王宮的北苑,這裏是生母身份低下的王子、公主的住處。
  
  而姬婉留給扶蘇的東西就在這裏面。
  



第二十七章、危機

  原本定于開春的狩獵因為姬婉的事情而一再延後,直到夏天快要過去天氣變涼,狩獵活動才舉行。而這兒空著的幾個月扶蘇也沒閑著,學會騎馬後接著就在他嬴政爹的逼迫下學習射箭。
  
  在拉了一下午的躬後扶蘇的手臂疼了整整小半個月,這些日子他連端起飯碗的力氣都沒有。於是身、心都被‘虐待’了的扶蘇在不能甩著雙臂四處撩閑前,每日都怒視著害他至此的某人,借此讓這人產生愧疚之心,以後好生待自己。
  
  接過宮娥手裏的擦腳布嬴政親自為兒子擦幹小腳丫換上睡覺時穿的袍子。“胳膊還疼嗎?”儼然成為‘二十四孝爹’的秦王陛下繼續‘侍候’兒子,抖開被子給兒子蓋好,拿著太醫開得藥膏給扶蘇揉起胳膊。
  
  “我殘廢了!哎喲……輕點,這是你親兒子的胳膊,不是院子的樹杈!”
  
  聽扶蘇叫疼嬴政趕緊收輕力度,小心仔細的按摩。“蘇兒,爹怎麼覺得你比女子還要嬌貴?善惠長公主學射箭時也沒有像你這樣,瞧瞧,你這還算是男人的胳膊嗎?”拎起比樹杈強不到哪里的小細胳膊。
  
  被人說不如女子扶蘇氣出包子臉,可對自己那巾幗不讓鬚眉的長姐扶蘇是真心實意的欽佩。雖然戰國時期的女子不像漢朝以後的女子因男人所寫的亂七八糟的書而鎖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相夫教子,氏族女子也時常騎馬踏青,但像長公主這樣喜歡舞刀弄槍好讀兵法的少之又少。
  
  善惠長公主的生母只是一個專門負責侍寢的禦女,除非能被君王封為‘世婦’,不然她的孩子是不能被賜予公主的封號,即便是被賜封也是用來跟敵國和親。
  
  可善惠畢竟是嬴政真真意義上的第一個孩子,因而在沒有封賞母妃的情況下嬴政直接封這大女兒為公主。雖比不得扶蘇,可也不用受人白眼,畢竟秦寢宮裏的公主沒有幾人,更別說還更大王子感情特別好的。
  
  “大姐她是錯生女兒身。”收回手扶蘇扭扭身子,問道:“不過大姐她要生成男的王離還不哭死。這小子天天帶著大姐往軍營裏跑,而且王翦老將軍好像也挺喜歡馬上功夫不差于男子的孫媳婦兒!以後他們夫妻倆一同上戰場豈不是成為美談?”
  
  靠在榻上看著沒有閱完的奏簡嬴政給扶蘇拉拉被子,覺得他這兒子成天想些不實際的事情。“就是騎術箭術再好她也是女子,平時打獵也就算了,怎麼可能真讓她上戰場,我大秦又不沒有男人了,需要女人保家衛國。”
  
  “女人咋了,女人能頂半邊天,沒有女人哪來生產力!”扶蘇不樂意道。
  
  嬴政一挑眉,笑道:“女人能頂半邊天?這話誰說的?”
  
  偉大領袖毛主席!扶蘇白了嬴政爹一眼費勁的爬起身也靠在榻上,道:“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別小看女人。將軍夫妻同上戰場這是多麼鼓舞軍心的事情,再說人家匈奴的女人都是騎在馬背上揮著彎刀。”
  
  “蘇兒,你說了一整晚到底要幹嘛,就別繞彎兒了。為父都快要懷疑你這麼替女人講話是其實是因為你‘女扮男裝’。”卷上奏簡嬴政爹斜了兒子小蘇蘇一眼。
  
  指指兩腿之間凸起來的一塊地方,扶蘇反駁道:“女扮男裝?那這是什麼?假的嗎?”
  
  “目前看來嘛……好像沒什麼大用。”拍拍扶蘇的頭嬴政笑了起來,他最喜歡看自家兒子氣鼓鼓的樣子。“直接說什麼事吧。”
  
  “王離拜託我請你給他和大姐賜婚。”
  
  無論是出於政治目的還是真的兩情相遇,像王家這樣在軍中極有威信的世家,其子女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正妻這位置肯定得等君王賜婚。
  
  “你這麼一說好像善惠和王離今年都十六了……”嬴政認真考慮了一下。雖然男子十六可以納妾行房事,但他秦國可沒有用父輩的功勳換娶公主的,要娶有封號的公主就必須拿出真本事。“改天你看見王離就告訴他,如果在二十歲舉行冠禮前他還是一事無成就趁早打消這念頭。明日我會讓趙高挑個吉日為你大姐舉行笄禮。”
  
  扶蘇一聽這話雙眼放光,換做上一世他可能不懂這話的意思,這是說他爹暫時默許這婚事了。自周代開始,規定貴族女子在訂婚或許婚以後在出嫁之前行笄禮。一般都是在十五左右舉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許人家,則年至二十。
  
  既然嬴政要給長公主舉行笄禮,那便說明這事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瞧兒子得意的樣子,見不得他好的嬴政爹故意潑冷水道:“行了,快睡吧,胳膊好了還得繼續練拉弓。”
  
  由大喜轉為大悲扶蘇哭喪起來。這拉弓本就不是一兩天就會的事情,何況射箭沒個長年累月的練習能射中個屁,更不要說到時還得騎在顛簸移動的馬背上。
  
  綜上所述,練了也是白練。
  
  “就一個月來不及了。別說兒子我現在拉弓都成問題,可就是我拉開也不見得能射到東西,到時多丟人!”扶蘇小聲略帶委屈的說道。
  
  “不狩獵,難不成在獵場你要騎著馬踏青?”
  
  “其實我可以采野果的。”
  
  “……”
  
  嬴政爹無聲卻深情的凝視令兒子小蘇蘇冷得忍不住拉拉被子。“那個……咱大秦不是有‘弩’嘛,不用太多的練習就可以熟練使用,而且殺傷力強易操作,我用這個怎麼樣?人要學會變通!”怕嬴政不同意,扶蘇故意老氣橫秋。
  
  “你?用弩?”瞧瞧兒子的小細胳膊,嬴政用鼻子哼了一聲叫來守在殿外的宮娥滅了大殿外室的燈,翻身睡覺,徒留一個背影給不甘心的扶蘇。
  
  不是嬴政看不起扶蘇,而是秦國的弩不但威力驚人,也大、厚、中,適合遠距離攻擊。它與現代輕巧且威力不減的弩不同,就像《墨攻》和《英雄》裏所演,秦兵射弩時需要手腳並用或兩人一組才能使其發揮到最大作用。
  
  就扶蘇那小身板別說是扣動扳機,光是舉起來都成問題。
  
  華麗的被人斜視、鄙視、藐視、外加無視,扶蘇當然不甘心,第二天他就忍著略微有那麼一點點酸痛的雙臂去找他在宮中的御用小木匠——魯花。
  
  雖說這名字每次都讓扶蘇想起超市里打特價的豆油,但這魯花可不是一般人。據說這人是魯班一系的傳人,平日裏最擅長就是鼓弄亂沒有用的東西。
  
  比如扶蘇的自製魔方,自製九連環,自製竹蜻蜓,當然也少不了嬴政那最喜歡的靠椅,這些都是扶蘇提供想法實體出於魯花之手。
  
  憑著僅有的記憶,扶蘇連說帶畫帶比劃終於把現代弩的樣子解釋完全給魯花,讓他儘快做出一把適合現在自己使用的弩,不用射大型動物一般小的就行。
  
  每次看過扶蘇的設想魯花都恨不得把這大王子拉進他們木匠界。這人想得東西很匪夷所思,但做出來卻都有極大的實用意義。
  
  按照扶蘇所說魯花畫出分步圖後拿起研究了一下,指著掛弦的‘牙’(掛鈎)和弩‘郭’(匣狀)內說道:“這個掛弦每次射出箭枝都得從新掛回,很浪費時間,要是能自動上堂回掛就好了,可惜……”
  
  搖搖手,扶蘇不太在意的說道:“這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做出一把輕巧威力不減的弩,我不介意每射一次上一次箭,連發的事情不急。這尺寸不變,我命人去做箭枝。你幾天可以做成?”
  
  “十天!”魯花信誓旦旦道。
  
  “好,到時哥們兒能不能在狩獵場吸引萬千少女就靠你了!”
  
  “絕對沒有問題!”
  
  “好兄弟!”
  
  “嗯!”
  
  扶蘇與魯花這兩個腦袋缺根弦的傢伙熱淚盈眶的抱在一起,一個幻想自己被美女與鮮花圍繞,一個幻想自己造出了名留史冊的尖端武器。
  
  ……
  
  十天后扶蘇拿著特製的箭枝來取貨,在親眼見證魯花輕巧的把兩百米開外的箭靶射穿,扶蘇再次激動於自己揀到大寶貝,這魯花就他X的是個全才。
  
  接著兩人又在一起嘰嘰咕咕好多天,幾經改良最終做出一次可以三連發,精准度大大提高的弩終於面世。
  
  狩獵當日,未免自己因坐騎‘大紅棗’流出的汗水染濕褲襠,讓人誤以為爆菊花,扶蘇特意讓瑤娘幫他在大腿內側分別縫補了連快小牛皮。
  
  一防磨,二防染,一皮多用,出門騎馬的必用裝備。
  
  就這樣,穿著瀟灑的騎裝,把特製的弩裝在黑布袋裏掛在馬鞍上,扶蘇騎著扎眼的‘汗血寶馬’與嬴政一同走在隊伍前段。
  
  “蘇兒……”
  
  “什麼?”
  
  “把刻有你名字的箭枝給父王,到時父王偷偷幫你打獵物。”這些日子也不見扶蘇練箭術,未免兒子到時兩手空空丟人,做爹的嬴政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不用!”事及尊嚴,扶蘇堅定不移的拒絕這作弊行為。
  
  “那……”猶豫了一下,秦王陛下小聲說道:“到了獵場不會打獵沒關係,但要記得千萬別去和女眷一起撿野果,很丟臉知不知道!”
  
  “不用你管!”再次失了自尊,扶蘇發誓這次狩獵他一定要讓他爹對自己刮目相看,不然他就把名字掉過來寫,叫‘蘇扶’!
  
  ————^_^————^_^————
  
  號角吹起,眾人策馬而出都想拔得頭籌。相比大家的態度積極,扶蘇倒是有點消極。按理說他的‘大紅棗’應該跑在最前頭,但事實卻是他們一人一馬帶著侍衛溜達在最後頭。
  
  看著從自己面前不時躥過的小兔子扶蘇實在是懶得掏出自己的弩來,俗話不是說‘殺雞焉用牛刀’,如今一隻兔子入不得他扶蘇大老爺的眼,他要逮一隻足夠威震全場的獵物,例如狗熊!
  
  什麼輕易遇不到?
  
  那就老虎!
  
  要到林子最裏面?還是不要了,被蟲蟲蟻蟻叮了咬了就不好。
  
  在身後侍衛一次次的打擊下扶蘇把決心獵狗熊降為獵只溫順的梅花鹿。於是他命眾人散開去給他找頭溫順的小鹿讓他射,自己一個人啃著在樹下因‘牛頓定律’而自行掉下來的果子,不時還喂上幾顆給他的大馬。
  
  在扶蘇騎著馬閒逛等消息時林子左側奔出來幾匹馬,上面騎馬的人正是嬴政的其他幾個兒子,至於叫什麼扶蘇沒記住,但這些人眼中的敵意和瞧見自己馬背上空空連弓都沒有時露出的鄙夷扶蘇可是瞧得真真。
  
  他就弄不懂這些小孩子為何什麼事情都要跟自己作對,跟自己比,每次碰到都要冷嘲熱諷一番。“有事?”扶蘇無奈的問,他總不能和一群小孩子計較。
  
  幾個王子掃過扶蘇的坐騎各個眼露不甘,其中一個什麼XX王子開口道:“你這位子坐不穩,總有一天會被取代。真不懂父王為何要把這樣的名駒給你這樣連弓都拉不開的廢物,孬種,給大秦王室丟臉!”
  
  聽了這話扶蘇很想大笑,不過為了顧及這人的面子他還是忍住說道:“很好,做人就要有目標,可光有目標是不夠的。要把我從這個位置上拉下去光靠叫喚是沒有用,還不如回去跟你們的母妃商量一下怎麼爬上這空著的後座才是關鍵。誰上去了,隨再來找我叫囂!”
  
  “你別得意,有你跪著拜我們的那一天!”又一個XX王子說道。
  
  “不不不!”搖搖手指扶蘇笑道:“真有那麼一天我也只能跪一個,不知道你們哪一個要當秦王?這位置可只有一個,要不你們先回去打一架,贏得那個再來找我決鬥,大哥我隨時奉陪!”
  
  “你別得意,等著!走我們找父皇去!”
  
  “慢走不送!”揮揮手送走眾人扶蘇繼續騎著馬溜達。一路上除了兔子就是鳥,一點也沒有發揮性。於是無處顯擺的扶蘇只得摟著自己的新產品暗子惋惜,讓身下的馬兒自己走。不知不覺間他被帶進林子深處與侍衛走散,身邊只剩一個翰繁。
  
  就在扶蘇越發無聊真打算撿野果子的時候,翰繁突然縱馬擋到他的前面。
  
  “怎麼了?”翰繁一臉緊張的樣子令膽小的扶蘇也緊張起來。
  
  “殿下快往回走,前面有血腥味和打鬥聲,可能是誰遇到刺客了!奴才護您回去。”
  
  這出來狩獵能遇到刺客甚至能被刺客圍攻的除了他那嬴政爹還有誰夠這資格,扶蘇當然不會這樣脫逃。拋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說,他也不能在這種時候丟下自己叫了十年‘爹’的人。“誰最有可能被阻殺你心裏清楚,如果被人知道我這時跑了下場如何不用說也知道!你回去叫人,快!”
  
  “奴才……這就去!”在翰繁的眼中他的主人只有婉夫人和扶蘇,哪怕是秦王他也不認。他想拉扶蘇走,可又不能違背他的命令,只得策馬往回狂奔搬救兵。
  
  箭早已上弦,扶蘇怕驚了刺客沒敢狂奔,只是加快了速度,在距離兩百多米時果然發現被一群黑衣人刺殺的人真的是他便宜爹。
  
  狩獵時帶的人本就不多,還有五、六個侍衛要保護哭得一塌糊塗的幾個王子,他爹明顯處於下風。
  
  馬上射弩扶蘇覺得不保靠,因此他迅速下馬爬到一棵大樹上。可不知是不是因為樹上是個好的阻擊地,總之他剛架起弩就看見對面樹上也躲著一個手持弓箭的人,這人瞄準的正是與人撕殺背後大開的嬴政。
  
  哪里還敢多想,扶蘇動作快於大腦,在腦中一片空白的情況下直接朝對面樹上的人舉弩射了過去。
  
  ‘砰!’
  
  ‘砰!’
  
  空氣中迴響著兩聲不同的弓弦聲,兩之箭都已離弦但卻有一隻更快、更准、更狠的直中目標。
  
  ‘嗡’的一聲,一隻箭頭成三棱錐,刃上帶鋸齒並且發黑的箭枝擦過嬴政右肩的衣服直插進地中。此時箭身因為慣性還‘嗡嗡’搖晃,那樹上射箭人也大叫一聲中箭身亡墜下來。
  
  看眼地上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箭枝,嬴政剛要去找來源就聽‘噗、噗’兩聲便瞧那向自己殺來的兩名刺客已經中箭身亡。插在他們身上的箭枝因短小卻力道十足而有一多半箭身射進人體。
  
  這三箭救了嬴政的命卻也讓在場所有人發現扶蘇躲藏的位置,立馬就有兩個刺客分 身朝扶蘇奔去。
  
  “蒙毅拖著他們!”看見那兩人距離扶蘇越來越近,而他兒子因為緊張連箭都架不上的模樣讓剛剛還一派從容不迫的嬴政頓時濕透衣衫。“蘇兒趕緊上馬往回跑!”嬴政大喊。
  
  不是吧!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扶蘇更加手忙腳亂,此時他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等魯花研究出十連發。“不對不對!‘扶蘇’離掛掉還有十六七年,絕對不會死在這裏!”想到這兒慌張的扶蘇馬上冷靜下來,迅速上好箭連發射出,一解決掉來人便連忙滑下樹翻身上馬準備聽話的往回跑。
  
  可他剛上馬還來不及跑就見一黑影從天而降坐到自己身後。
  
  日頭把那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只瞧他高高舉起手裏的匕首向扶蘇刺去。
  



第二十八章、大侄子

  獵場戒備森嚴本不可能有刺客混進來,除非守備營中有他們的內應,否則就是這些刺客在獵場裏已經蹲守了多月。
  
  可不管是上面哪一個,這些刺客都只有的一個下場,那便是死定了。
  
  秦軍以訓練有素聞名,雖然不知為何會有刺客闖進,但一得到翰繁的報信他們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騎兵策馬趕去護駕,步兵封鎖整個臨場,任何人進不來也出不去,開始搜查是不是還有刺客混在其中。
  
  而隨行的眾太醫也都全被帶入君王的大帳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用天氣來比嬴政現在的心情,那較絕對不會比大片《2012》災難情景差。抱著一身是血的兒子,他恨不得把所有刺客剁成肉泥。
  
  在侍衛趕到前已有一批死士率先趕到,這些人武功奇特,盯准的都是對方身上的關節處。他們動手不是殺人這麼簡單,而是血腥的肢解,一刀下去對方馬上殘廢。
  
  剛剛還在嬴政等人面前叫囂的刺客此刻如同被綁在案板上的牛羊一般只有哀嚎的份。要不是嬴政親自下令留活口問出指使之人,興許他們還能死得沒有痛苦一些,只可惜他不該在最後把主意打在大秦君王的死穴上。
  
  那些哭得自己鬧心的王子早已被嬴政下令拖下去堵住嘴各打十大板,身為大秦有封號的王子在關鍵時刻拖後腿也就算了,但哭軟了腿嚇得失禁可就不能饒恕。
  
  當嬴政騎著棗紅大馬懷裏抱著全身是血的扶蘇沖回大營時,營地裏已經亂成了一片,哭聲不斷。特別是那些死活跟來試圖要在狩獵時侍寢的宮妃,更為表現自己焦急難耐,擔驚受怕之情各個跪在地上大嚎
  
  “哭什麼哭,寡人還沒死呢!”翻身下馬抱好懷裏的人嬴政吼了一聲,“不想被剁成肉泥都給寡人憋回去!太醫馬上給大王子看傷!”
  
  “臣領旨!”
  
  “臣領旨!”
  
  五個太醫忙跟著嬴政回到營帳中。君王和大王子兩個都全身是血,眾人不敢怠慢,三個圍著嬴政,兩個圍著扶蘇。
  
  “寡人無事,這些血都是他人的,都給寡人去看大王子,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小心自己的腦袋!”
  
  大王子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根本不用言明。曾經一個掌燈宮娥因為沒有及時為燈添油,因而影響了看書的大王子,結果就被大王命人拖下去打了個半死,要是這次大王子有個什麼他們全都沒好。
  
  早已守在一旁的瑤娘見自己的主子頭上、臉上、衣服上下全是血時險些擔心的暈過去,強忍著才拿著布巾幫人擦臉擦手換衣服,這也才發現自進門就沒開過口的大王子身上什麼傷也沒有,最嚴重的也就是右手小手指的指甲斷了。
  
  見兩個主子身上都染了他人的血,瑤娘忙命人去燒洗澡水,等都吩咐好後一旁的嬴政也在趙高的侍候下換好了衣服。
  
  “如何?”走到榻邊坐下嬴政接過布巾擦著扶蘇散開的頭髮。
  
  幾位太醫相互瞧了瞧,其中一個名叫夏無且的太醫上前叩禮道:“啟稟大王,臣等已經檢查過,大王子沒有任何外傷和內傷,僅是受到了驚嚇,臣這就去熬壓驚的湯藥。”
  
  “去吧!”讓太醫們退下,嬴政不放心便讓趙高親自去監督他們熬藥,並命瑤娘和翰繁去帳外守著。“沒事了。”沒外人後嬴政把扶蘇抱進懷裏。
  
  “那……那……那顆頭……就……滾了……”扶蘇終於開口,講了這麼一句語無倫次的話。
  
  當那刺客騎在馬背上在他身後手舉刀落時扶蘇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而他只能僵著身子看著地上的影子等著拿匕首刺來。可哪知隨之而來的不是劇痛,而是還帶有溫度的鮮血。這血從身後噴出,濺他了一身,那血沿著衣領往下流的感覺令扶蘇險些吐出來。
  
  不用回頭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扶蘇已從地上的影子瞧得一清二楚。那刺客如何被頭、身分家,如何把血噴在自己身上,那顆掉下來的腦袋是怎樣瞪大眼睛滾到腳下直勾勾回視自己,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沒事了,都過去了。”嬴政知道扶蘇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難免會被嚇到,但這次他真的做得非常好。“你過來湊什麼熱鬧,你知道當時有多危險!”
  
  “我跑了……多沒義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兩世又身處亂世,所以膽子也大了許多,扶蘇以為自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哪知竟沒咋地。
  
  生死攸關的時候不允許他多想,但直到現在平靜下來扶蘇也不敢相信自己在那種狀況下還能爬上樹射殺刺客,並例不虛發,技術堪比小李探花。
  
  托得這巨大變故,第一次殺人的扶蘇早把他自己一連殺了五個人的負罪感由南極拋到北極,只知道自己原來也可以這麼勇猛無比。“我射中了五個,五個!以後不許再看不起我!”張開巴掌在嬴政爹的眼前晃晃。
  
  收攏兒子的小爪子嬴政笑笑,或許他是真的小瞧這平日裏‘欺軟怕硬’的兒子。
  
  “啟稟大王水已經燒好了,是不是現在就要他們抬進來。”站在帳外的瑤娘問道。
  
  “進來侍候吧。”嬴政命人把沐浴用的浴桶抬進來。
  
  ……
  
  父子倆洗完澡,趙高也端著煎好的壓驚藥進來。看著那冒著熱氣的黑色湯藥扶蘇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馬上裹著小毯子爬上軟榻蓋被睡覺。
  
  上前把藥交給穿好衣從帳簾後走出的君王,退到一旁的趙高恭敬道:“回大王,奴才知道大王子怕苦所以命人在裏面加了些許甘草。”
  
  贊許的看了一眼趙高,嬴政端著藥上前把扶蘇拉起來,並搶先道:“晚上做噩夢別叫喚!”
  
  思衡了一下晚上做惡夢的嚴重性,扶蘇不太甘願的接過藥碗撇著嘴喝了下去,完事後把空碗塞給嬴政爹自己躺好。
  
  “你先睡會兒,爹命人在外守著,晚上一塊吃飯。”
  
  明白這時嬴政定有很多事,而且扶蘇也不覺得自己一大男人需要人陪,因而十分爽朗的揮手催他爹快點去辦正事。
  
  待帳內就剩下自己,扶蘇在榻上滾了又滾可怎麼滾就是覺得周圍太靜了,於是坐起身大叫道:“瑤娘!翰繁!進來陪我說會兒話!”
  
  招手讓兩人走進,扶蘇開始滔滔不絕講起自己當時有多厲害。
  
  帶著趙高走進議事的營帳,蒙毅、李斯、王賁父子等人早已候在這裏多時。示意眾人不用見禮,嬴政走到上座跪坐下。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從人群裏走出來,單膝在地中間跪下,雙手抱拳舉於頭上大聲道:“臣弟救駕來遲,請王兄贖罪。”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嬴政說道:“如不是王弟及時趕到寡人也不會這麼容易脫險,快快起來。”
  
  “臣弟子嬰謝王兄厚愛!”磕頭謝恩,與嬴政有三分相像的男子起身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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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秦王嬴政二十幾個子女僅有四個被歷史留下名字,子嬰也是秦莊襄王嬴子楚眾多子女裏除了嬴政與成蛟外唯一被記下名字的人。
  
  因為對子嬰的記錄不多,所以眾人對這位大秦帝國最後一任且僅做了四十六天皇上的身世有眾多猜測。司馬遷的《史記》裏就曾提出四種,而這其中最不靠譜的一個便是說‘子嬰’是‘扶蘇’的兒子。
  
  在大秦不是說你是大王的兒子就可以繼承王位,如秦莊襄王在位時嬴政被稱作王子政,成蛟被稱為王子蛟,其他人都只能被稱為‘公子’。都說後宮的女人是母以子為貴,可如果生母身份卑微就是生出兒子也富貴不起來。
  
  就好比生母連禦女都不是的子嬰也只有在王室人都死絕時才能輪到他繼位。
  
  嬴政掌權時殺光了所有的兄弟卻唯獨留下的子嬰,這是因為子嬰是跟在嬴政身邊長大,也是秦莊襄王留給嬴政的幫手。
  
  被交到年僅十三歲的嬴政手裏時子嬰只有三歲,他們倆整整有十年住在一起,子嬰的忠心日月可鑒。
  
  十年前嬴政掌權後,年僅十三武功卻已非同小可的子嬰接管了王室的死士,一面負責王室安全,一面負責些見不得光和收集情報的事情。
  
  這十年裏子嬰游走諸國設立暗莊,為的便是能在第一時間收集各國的情報。
  
  幾日前他接到密報說有人要在獵場刺殺嬴政,於是他帶著人日夜不停沿路換馬往秦國趕,到牧場時正好趕上扶蘇在樹上用一把很特別的弩射殺了五個刺客。
  
  十年沒回秦國子嬰當然不會認識扶蘇,但這侄子的大名負責情報的子嬰可是沒少聽過的,在來往的書信中嬴政也多次對子嬰提及過扶蘇。
  
  因而在嬴政大喊讓扶蘇快跑時,子嬰一馬當先沖上前,直接砍下刺客的頭,領著下屬圍殺刺客。
  
  “可知是何人派來的刺客?”嬴政問道。
  
  因數嬰所從事的事情十分秘密也很少出現在宮中,所以有不少人只知道有公子子嬰這麼一個人,而他也一直在皇陵為先皇守靈。
  
  但在場除了李斯外,蒙毅和王賁也算是和子嬰一起長大,所以當蒙毅廝殺時看見子嬰提劍而來別提有多高興。
  
  上前一步,身為臣子的子嬰語帶恭敬的說道:“臣弟趕來時已經命人查清。”眼神微微掃過身旁的王賁,“是魏國龍陽君府上的人。”
  
  王賁的身子一顫剛要上前就聽子嬰繼續道:“魏國新君繼位,龍陽君被幽禁宮中其一族多位長老被殺,如今已被魏王掌控。所以這次行刺應該是魏王以龍陽君的名義調派其族內的死士。”
  
  嬴政眼神暗了暗,如不是剛剛攻打完趙國秦軍需要休養,他定不會就這樣放過魏國。“蒙毅,徹查營帳看是否還有刺客混在其中。”
  
  “臣領旨!”
  
  “李斯,嚴查所有隨行官員,查清刺客是怎樣混進來的。”
  
  “臣領旨!”
  
  見兩人退出去嬴政站起身走到王賁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再忍忍!”帶著子嬰走了出去。
  
  “爹……師叔會不會……”王離擔心龍陽,有些不安的問。
  
  “不會,你師叔是什麼人,他會照顧好自己的……”這話王賁不止說給兒子聽,也說給在遠方的龍陽和自己。
  
  ……
  
  一前一後往主帳走,和十年一樣子嬰最喜歡偷偷仰視自己英明神武的王兄。可現在畢竟不是小時候,那時他可以跌跌撞撞去拉嬴政的袖子,但今時不同往日。
  
  站住腳看著十年裏由少年成長為青年的弟弟,嬴政收起身上的帝王氣,伸手為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休息的子嬰彈彈衣服上的塵土笑道:“子嬰長大了。”
  
  短短五個字令子嬰頓時紅了眼,“哥……”
  
  因為鬧刺客所以營地裏守備增加了一倍,不時都有侍衛經過,於是嬴政只輕輕抱了一下子嬰。“看見你侄子了嗎?”
  
  能從他王兄嘴裏講出來的‘侄子’除了那一個,子嬰想不到還有哪個人受得起。“他就是婉姐姐的兒子?果然長得出色,可就是這樣貌沒隨王兄,全跟了姐姐。”
  
  在繼承暗部之前子嬰也是姬婉院子裏的常客,每次練功受了傷都會哭哭啼啼跑過去找姬婉給自己上藥。嘴上叫著姐姐,可在子嬰心裏姬婉的地位絕不僅僅是‘姐姐’這麼簡單。
  
  “隨王后也沒什麼不好。”
  
  “這倒是,王嫂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手腕也只有臣弟一人有幸得見。不過臣弟這侄子今天的眼神還真和‘當日’的王嫂一摸一樣。”
  
  “什麼眼神?”嬴政斜了子嬰一眼,心中有些彆扭自己竟然有不知道的事情。
  
  “秘密,臣弟答應過王嫂一輩子的都不說的!”
  
  “切!”不屑的揮揮衣袖,嬴政繼續往前走。“幸虧你今天及時趕到,不然後果真是……”
  
  “當時要不是王兄大叫出他的名字臣弟也不會沖上去。”
  
  嬴政沒搭理子嬰。
  
  “弟弟是說真的,您怎麼就沒跟嫂子再生個女兒,讓我也能有個念想。”
  
  “有也是你侄女,你念個屁!”忍不住嬴政爆粗口。
  
  走到帳外一路而來的幾人就聽見裏面傳來某人不符合事情的吹噓,回頭瞪了一眼偷樂的子嬰,嬴政對趙高吩咐道:“把那些沒死的刺客剁去四肢掛在咸陽城的城門上。”
  
  “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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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啃著手裏的排骨扶蘇不時瞄向桌對面的陌生男人,看著他與自己便宜爹三分相像的樣貌扶蘇心裏泛起嘀咕。
  
  把玩著手裏的玉雕酒杯,子嬰不在意對面的探究對嬴政問道:“為什麼不用青銅的酒杯?這玉的一磕就壞!還有這盤子為什麼全換成木制的了?”
  
  “吃飯,怎麼那麼多廢話!”嬴政瞪了一眼子嬰給扶蘇夾了些青菜。
  
  有了兒子沒有弟弟,子嬰在心裏不平,“小子知道我是誰嗎?”
  
  搖搖頭,扶蘇好奇的看過去。
  
  “我可是你的大恩人,沒有我你今天下午就死定了。”
  
  “哦~~~”扶蘇激動的抖著直指對方的手指,“是你弄了我一身血,你陪我衣服!”怒視道。
  
  被扶蘇的態度嚇了一跳,瞧見自己的王兄裝作沒看見子嬰那叫一個氣。“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王叔!”
  
  “還有個留著沒殺?”扶蘇一邊吃一邊問嬴政。
  
  “嗯。”嬴政點點頭,有轉頭對子嬰說道:“看來這幾年在外讓到你忘了宮裏的規矩,嗯,子嬰?”
  
  “是他……”突然一個側身,子嬰動作極快的躲過對面的暗算。“咦……髒死了……”鄙夷的看著噴食的大侄子。
  
  “你你你……”扶蘇沒料到今天居然能有幸看見這僅當了四十六天亡國皇帝和 ‘扶蘇’一樣有名的倒楣蛋,於是一激動,噴了。
  
  換了個位置,子嬰繼續對嬴政說道:“趙國被我大秦所滅蒙恬大哥又鎮守在那裏,所以匈奴現在不敢輕舉妄動。因而匈奴的大單于想與大秦和親,到時會有一個公主嫁過來。”
  
  現今的當務之急是滅六國完成統一大業,這時嬴政也不想和匈奴交鋒,如果交換個公主就可換來暫時的保障,那這筆賬划算的很。
  
  “匈奴的使節過幾日便會到咸陽,探子回報這次匈奴送來的公主可是他們草原上的有名的珍珠,叫……叫……玉潄……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跳到一旁子嬰看著又噴食的扶蘇氣得大叫。 “哥!你管不管!”這次他沒躲過,身上沾了些許食物的殘渣。
  
  “扶蘇!”接二連三噴食,嬴政拉下臉給兒子倒了一杯水,“好好吃飯!”嚴厲道。
  
  “呸呸!”吐掉嘴裏的食物扶蘇一把拉住嬴政的袖子,又激動道:“讓我去迎親!讓我去!”雙眼放光。
  
  難道婉姐姐生了個傻子?
  
  子嬰站在一旁斜視自己一臉猥瑣的大侄子心道。
  


第三十章、‘生死絕戀’要怨誰?

  刺客事件並沒有擾了嬴政狩獵的好心情,第二日他便如常的帶著眾人去林中打獵。
  
  跟嬴政過來的幾個王子都被打了板子,因此他們今日都沒有出現。但僅斷了一根小手指指甲的扶蘇也沒來是因為他的弩,丟了。
  
  讓沒了弩的扶蘇去狩獵就如同盲人沒了盲杖——抓瞎。沒了弩的扶蘇就如同林子裏的鳥沒了翅膀,再也得瑟不起來。
  
  發現弩丟失是在晚上扶蘇要睡覺的時候,他本來想拿出來在嬴政爹面前顯擺,可下床一找這才發現東西沒了。
  
  回憶再回憶,扶蘇隱約想起那一直被他抓在手裏做保命符的弩在自己被人噴了一身血後嚇得掉在地上,再然後他就被人抱了回來,那弩好像沒撿起來。
  
  當時場面那麼混亂,聽說後來又有一大批騎兵趕過去,兵慌馬亂扶蘇估摸自己那弩十有八九被踏成N段。“我真是笨蛋!蠢到家了!”雙手插在頭髮裏用力亂抓一通,發洩過後的扶蘇悶聲的爬上床。
  
  “東西找不到了?”躺在榻上的嬴政對爬上床的兒子問道。
  
  “嗯。”點點頭扶蘇鑽進被子裏。
  
  “用爹派人幫你找嗎?”
  
  “不用,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就是沒帶備用的。”在扶蘇眼裏那弩僅是為了讓他在獵場出風頭吸引萬千少女的一個工具。雖然現在丟了,可它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營地裏誰人不知他扶蘇‘切’了五個刺客,各個一箭斃命。
  
  歪頭看著閉上眼睛醞釀睡覺情緒的扶蘇,坐在一旁的嬴政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叫守在外面的宮娥進來把燈熄了,可躺下身的嬴政沒有閉上眼睛,相反全無睡意。
  
  吃過早上飯換上騎裝,嬴政對裹著被子還不起床的扶蘇問道:“真的不跟著去狩獵?讓那些跟來的女眷欣賞你的英姿?”
  
  弩都丟了哪還有什麼英姿,不狗熊就行了。“不去!”側過頭扶蘇悶聲道。
  
  “真不去?”
  
  “不去!”
  
  “有很多美人兒哦!”
  
  “你再說我就真挽著籃子撿野果!”
  
  “那我讓蒙毅留下來陪你,想動彈了就帶著他去獵場。”吩咐瑤娘把早飯端上來,並命她一盞茶後說什麼都得讓扶蘇起床。
  
  走出大帳嬴政收起嘴上的淺笑,沒有命人去牽馬,而是帶著眾人來到距主帳不遠的另一個營帳。
  
  瞧見嬴政進來,營帳裏人連忙發下手裏的東西站起身。
  
  讓趙高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嬴政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東西反復看了又看。“說說。”用手顛顛重量發現這似弩非弩的東西比起秦弩輕巧許多。
  
  “這弩做工精巧的很,為了減輕重量只有在幾處重要易磨損的地方加了銅片,而且可以看出為了適合使用者拿著方便這弩故意被做小了許多,但……”接過嬴政的手裏的弩子嬰朝桌案上射了一箭。“威力卻絲毫不減!”拔出穿透桌案的箭枝。
  
  摸著把青銅換成木質的箭杆,子嬰不得不佩服這造弩人的細心、“箭頭是鐵制使其變得更加鋒利堅硬,而尾羽處的重量絲毫不差,就是這輔助的箭枝都完美無缺。如果真像王兄所說我扶蘇這大侄子是個連弓都拉不開人,那他昨日的表現只能更加說明這‘弩’的易使用。要是把它做成適合成人使用的大小並配備給騎兵,那我大秦軍力定當不同凡響。”子嬰十分慶倖自己昨日在一片混亂,馬蹄落下的瞬間撿起這輕鬆連殺五人的東西。
  
  嬴政拿過弩握在手裏面無表情,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這東西是誰為大侄子做得?”
  
  “宮中一手巧木匠。”
  
  “王兄的宮中可真是能人輩出,這樣的人可得藏起來秘密保護,不然可是秦國的損失。”
  把弩遞給子嬰,嬴政背過手道:“東西雖是他做得,可這做法卻不是他想的。”
  
  這些年扶蘇和宮中御用木匠師走得近嬴政知道,而且每次他們鼓弄出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大用,除了這次。如果說這裏面沒有他那兒子的主意嬴政是一萬個不信。
  
  “這麼重要東西不見了他就沒急得怎麼樣?”想到他那該死的大侄子要急哭的表情子嬰就忍不住裂開嘴巴。
  
  急?想到昨晚扶蘇睡覺說夢話誇東西好吃的樣子嬴政用鼻子哼了一聲,“這被你當做寶的東西在他眼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存在,他懊悔的是忘記帶備用出來。”以致今天不能‘出頭’。
  
  子嬰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不清楚他這大侄子是真沒把這東西當回事,不在乎,不入眼,還是根本不知道這弩的出現意味著什麼。“王兄,你這兒子不是這裏有什麼問題傻吧?”指指頭。“他不會把這麼機密的東西的流傳……”後面的話因為嬴政投射過來的駭人視線子嬰只得咽回肚子裏。
  
  收回淩厲的眼神,嬴政從不覺得他這兒子傻,即便這些年來他傻事確實沒少做。“知道什麼人最不好對付也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嗎?”見子嬰困惑的搖頭,嬴政直接回答道:“大智若愚,不露鋒芒。”
  
  老子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大智者,愚之極至也。大愚者,智之其反也。外智而內愚,實愚也;外愚而內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計巧,慣於矯飾,常好張揚,事事計較,精明幹練,吃不得 半點虧。內智者,外為糊塗之狀,上善斤斤計較,事事算大不算小,達觀,大度,不拘小節。智愚之別,實力內外之別,虛實之分。
  
  子嬰一愣,心裏覺得嬴政有些高瞧了連吃飯也能不止一次‘噴食’的人。難不成一個十歲的孩子可以隱藏得這麼深,有這樣的心計和智慧?
  
  “無論他怎樣,你怎麼看他都好,只要時刻記住他是你王嫂的孩子便可。”對子嬰說完嬴政走出營帳,剛好看見蒙毅一臉不甘願的走進主帳。
  
  從‘旗語’到一次次‘不經意’的保下韓非,再到勸說自己不留後患,嬴政便發覺扶蘇不同于其他孩子。可又看這些年來自己這兒子傻事也沒少做時嬴政便沒再多想,這世間不是沒有神童,也不是沒有早熟的孩子,直到王翦班師回朝秘密乘上錦囊中的布條。
  
  ‘郭開’雖說是趙國的寵臣,但扶蘇一身處秦國王宮的王子怎會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即便是上課時有人對他無意間提過,但能在大軍開拔前就提前想到這人可以利用,著實令人不解。
  
  還有昨日的事情,如無刺客,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是用什麼武器狩獵。
  
  看來自己這兒子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不過沒關係,他們父子有的是時間慢慢來解這個問題。
  
  思及到此嬴政自信一笑,命人牽過馬,接過弓箭翻身上馬,狩獵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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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毅走進營帳時扶蘇正在吃飯,一瞧自己等了多時的人終於來了他三口便解決掉一個大饅頭,充分展示出他嘴巴的張力。
  
  招招手示意蒙毅坐下扶蘇端起湯碗送下嘴裏的食物,並把坐在一旁的蒙毅盯得有些發毛。
  
  斜了扶蘇一眼,蒙毅咳嗽了聲彆扭問道:“大王子為何這樣瞧下臣?”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二十六歲還未成親扶蘇險些以為蒙毅有什麼毛病或是……不喜歡女人。
  
  眉毛往上一挑,蒙毅戒備的把扶蘇上下打量一番,道:“到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一切隨緣,更何況蒙毅一心只求保大王安全。”
  
  說的真好聽!扶蘇在心裏吐槽,要不是聽說這匈奴來秦和親的公主叫‘玉潄’他才來的管。“把左手伸出來!”正經而坐,扶蘇用手一抹自己的頭髮。
  
  “幹嘛?”
  
  “給你算姻緣!”
  
  “不用!”
  
  不怪蒙毅時刻警惕的扶蘇,實在是這些年來扶蘇沒少在背後捉弄他,這才使得蒙毅對他不得不多加防範。
  
  今天容不得你說一個‘不’字!“不看手也沒關係,我看面相更准!你喜上眉頭紅鸞心動,桃花大開,與你有姻緣的女人馬上就要出現了!”裝腔作勢的掐算一下手指,扶蘇做出大吃一驚的表情,激動地用手畫了一個大圈叫道:“你們的感情將感動天地!”
  
  蔑視了眼劈裏啪啦自說自話的人蒙毅站起身打斷扶蘇,不屑道:“有病!”不能去狩獵已經令蒙毅很鬧心,現在還得在這兒聽此人的瘋言瘋語,抑鬱得很!
  
  “你……你……有你哭著求我的一天!”扶蘇氣得直跺腳。
  
  看見蒙毅走出大帳瑤娘連忙進來就見自己的主子氣鼓鼓的坐在桌邊往嘴裏塞吃的,於是連忙派人把桌上的早飯撤下去。“主子這有氣也不能用吃來發洩。”
  
  “瑤娘給我找件不繁瑣的衣服。”
  
  “主子要出去。”
  
  “嗯!”
  
  “做什麼?”
  
  “撿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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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獵回來的獵物借交給膳房,收穫頗豐的嬴政心情極好的回到主帳,但離得老遠就瞧見一個身影蹲在地上拔草。“蒙毅你幹嘛呢?”走上前問道。
  
  蹲在地上的人一個高躥起來,一臉哀求的求道:“大王,臣……臣……”
  
  “別吞吞吐吐,有話說。”
  
  “臣請命下午去狩獵!”挺直腰板大聲道。
  
  瞧蒙毅八成又被自己的兒子刺激,向來體恤下屬的嬴政點點頭答應他的請求。
  
  “謝謝大王,臣這就去準備!”說完就跑沒了影子。
  
  讓趙高等人退下不用侍候左右嬴政獨自走進帳內,哪知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氣得青筋直跳。“扶蘇!”嬴政爹大吼。
  
  停下扒著籃子裏野果的手,扶蘇笑眯眯的轉過頭,說道:“果子是蒙毅將軍撿的,丟人的絕對不是我!”扶蘇哪里會不知道他這爹在氣什麼,所以馬上解釋。
  
  ……
  
  一頓午飯下來扶蘇忙前忙後侍候,大有搶趙高的飯碗的架勢,他的積極態度令趙高萌生了工作要被人頂替的危機感。
  
  側躺在榻上嬴政指指自己的腿,馬上有一對小拳頭移過去捶打,待他一指自己的肩膀,那對小榔頭又在肩膀處出現捶打去乏。“蘇兒快去吃飯,父王這不用你侍候了。”
  
  “兒臣不餓!”扶蘇兒子狗腿道。
  
  “怎能不餓,蘇兒都沒吃午飯,父王會心疼的。”嬴政爹口上講著體恤,手上卻依舊不停指揮‘小榔頭’捶這打那。
  
  “父王不用擔心兒臣,這一上午兒臣的嘴就沒空閒過,所以現在是真的吃不下。”
  
  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嬴政沒再勸說扶蘇去吃飯,轉而問道:“你今天又怎麼欺負蒙毅了,他可是老實人。”
  
  說他欺負蒙毅這對扶蘇來說簡直是赤 裸裸的誣陷,於是扶蘇生氣的拉起嬴政不甘心道:“我哪欺負他了,我就說給他介紹個媳婦兒,結果他就藐視我!!”
  
  “哦?那蘇兒給他說得是哪家的女子?”不甚在意的問。
  
  傻笑了幾聲,扶蘇爬到嬴政的背後幫他捶起後背來。“那個……我是覺得吧……反正爹後宮裏有那麼多的女人,再美也不差一個匈奴公主不是。我本來是想和蒙毅說這公主的事,結果剛說到他要走桃花運,他就把我當瘋子!”扶蘇氣憤道。
  
  整理一下衣服內襟嬴政有些不明的問:“大秦世家的未婚女子這麼多蘇兒為何要幫他選個匈奴公主?”
  
  “這不是聽說匈奴公主美如花,以前兒子年幼無知經常欺負他,因而這才想彌補一下過往的過錯,爹不會不幫這個忙吧?”
  
  雖然說得挺好聽,但嬴政怎麼瞧他這兒子等著看熱鬧的情緒更高。“他們二人又沒見過,你怎知蒙毅一定會喜歡這匈奴的玉潄公主?”嬴政不在乎這玉潄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一樣貌美,他在乎的是這和親公主背後帶來的利益。
  
  “所以我才想讓爹下道旨意命蒙毅去迎親,護送公主來秦。這一路上兩人朝夕相對,孤男寡女難免互生情愫,一英俊小夥兒,一貌美公主,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中途再來個什麼‘英雄救美’、‘患難見真情’他倆不愛得難捨難分才怪!”
  
  古代交通不便,送親的隊伍肯定人多事雜行進緩慢,沒個小半年絕對回不來。這些日月絕對足夠發展奸 情,要是蒙毅動作再快些,說不定那公主來咸陽時肚子就鼓起來了。
  
  想到這兒扶蘇忍不住再次猥瑣起來,笑聲非常慎人。
  
  這些年來蒙毅一直在自己身邊,到是真的耽誤了他的婚事。如今蒙府沒有長輩,蒙恬又帶兵在外,這說親的事情又不好由卜夫人開口,因而同是兄長的嬴政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蒙毅找個媳婦。
  
  如果這一路他們真能情投意合當然好,就是不能這匈奴公主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婚後慢慢培養也不是不可。
  
  嬴政想過後覺得這事不壞便點頭同意了扶蘇的提議。
  
  相比嬴政的坦蕩扶蘇倒是有些小肚雞腸,他有些擔心到時那匈奴公主要真是絕世無雙那嬴政會捨不得給人而反悔。“到時你可不能見人家貌美如花就失言,拆散人家。”扶蘇警告嬴政。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別到時哭著喊著要把人留給自己當媳婦兒!”嬴政唾棄了扶蘇一眼,用力在兒子腦門上一彈,留下一個鼓起的小包後在兒子的嚎叫聲中瀟灑而去。
  
  西元前227秋,蒙毅被封為迎親將軍,率兵馬代君王前往邊關護送匈奴公主來秦。‘臨危受命’的蒙毅不太情願的踏上未知的旅途,殊不知一場讓天地為之動容的愛戀就要降臨在自己身上,他更為此在愛情與忠誠面前倍受煎熬,艱難選擇。
  
  而這一切的源頭竟是因好心給他安排‘相親’的嬴政父子倆都誤以為對方會去跟當事人說清這事兒,結果陰錯陽差之下他們誰都沒把這關鍵的背後意義告訴蒙毅。以至於令蒙毅這一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沒少在夜裏流金豆豆,傷身又傷心,回秦時瘦了一大圈還面容憔悴,這叫一個冤。
  
  蒙毅出發沒幾日,宮中接到燕國使節送上的文書,稱一名叫荊軻的人要代燕王在大殿上向秦王獻上燕國最富饒的土地和秦國叛將樊於的首級,以表求和知心。
  
  聽到此消息,扶蘇再次亢奮,開始積極準備起來。

第三十章、刺秦(上)

  荊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下,秦武陽色變振恐,群臣怪之,荊軻顧笑武陽,前為謝曰:“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願大王少假借之,使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起,取武陽所持圖!”
  
  軻既取圖奉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絕袖。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恐急,劍堅,故不可立拔。
  
  荊軻逐秦王,秦王還柱而走。群臣驚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諸郎中執兵,皆陣殿下,非有詔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荊軻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而乃以手共搏之。
  
  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軻。秦王方還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王負劍!”遂拔以擊荊軻,斷其左股。荊軻廢,乃引其匕首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複擊軻,被八創。
  
  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
  
  左右既前,斬荊軻。秦王目眩良久。(摘自《史記?刺客列傳》)
  
  ……
  
  那日荊軻護送太子丹和舞樂一進燕國便被一群人團團圍住,他這才知道自己隨手救得人竟是燕國太子。
  
  本就是遊俠一名,荊軻並不想固定待在一個地方,既然這人已經不需自己保護於是荊軻便想向太子丹辭行,可哪知對方竟一再挽留自己,誠意十足。
  
  不想與朝廷之人有過深往來,荊軻婉拒了太子丹的好意,可沒想到這人竟行大禮跪在自己跟前。
  
  “多虧荊兄仗義相助丹才有幸得以回到照顧,可兄長一再拒絕丹之好意是否因丹在外多年為質,以致……”話未說完太子丹先紅了眼睛哽咽起來。“如兄長厭丹是不潔承歡之人,那丹定不會再出現汙了兄之雙目,但請兄長受丹叩謝!”說罷對著荊軻磕起頭來。
  
  荊軻哪里受過這樣的大禮忙攙扶起太子丹,只得同意與他一同前往燕國都城薊。不過他沒有住進太子丹早已為他安排好的住處,而住進了的一件普通的驛館,每日閑來無事時不時上酒館裏喝上一盅,便是在街頭閒逛看他人賣藝。
  
  在燕國多日,荊軻結交了三位好朋友:一位是在燕國街頭殺狗為生的“狗屠”,一位是善於擊築的民間樂手高漸離,一位是太子丹的門客田光。
  
  多年前太子丹哄騙秦將樊於期助自己偷回燕國並向趙國買了秦國的機密軍報,使得秦、燕關係因此變得更加緊張。
  
  太子丹的太傅鞠武知道此事後勸他將樊於期送到匈奴避免與秦國發生衝突。避免請過以此為藉口攻打燕國。
  
  考慮到樊於期以後或許還有用處,便以‘朋友有難,不應落井下石’唯由保下樊於期,令他對自己更加死心踏地。
  
  於是鞠武向太子丹推薦了田光,說道:“太子,燕國有一田光先生,智謀深邃而勇敢沉著,有事可與他商量。”(燕國有田光先生,其為人智深而勇沈,可與謀。)
  
  秦國先是滅了韓國,後又廢了趙國,現在又以抵禦匈奴為名屯兵燕國城下,太子丹十分擔憂不久之後燕國畢將也成為秦國的屬地,於是找來田光商討。
  
  “太子,臣以命人查過這荊壯士的身份,此人好讀書擊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們這大計最有力的助力和人選。如他答應助我們一臂之力此計定大成!”
  
  太子丹有些猶豫,此計雖妙,但行使者必定九死一生,想到如是荊軻前去太子丹心中一緊。“這……荊兄是丹之恩人,怎可陷他於……再說他非燕人,怎會……”
  
  “太子,請想想燕國,請以大局為重!”田光跪拜在地說道:“荊壯士有勇有謀是不二人選,太子不用便是浪費。老夫與荊壯士相處多時見他是個忠義之輩,俠義心腸,老夫與他推心置腹,已有十足的把握令其效力于太子,至於去秦之事便要看太子如何動之以情。”
  
  說完這些話田光離開太子府,第二日便去驛館拜訪荊軻,並直接跪在地上聲淚居下,說出密謀大計。
  
  荊軻聽候十分震驚久久不能言語。
  
  “荊壯士老夫不求你答應刺秦一事,但請你定要相助太子,他憂國憂民犧牲自己保一國上下,這都是老夫無用才令堂堂太子受此侮 辱。此大計太子本叮囑老夫不得與外人道,可老夫覺得荊壯士不是外人,因而把所有事情告訴與你,如你見到太子便告訴他罪人以死謝罪了!”說完,田光用一早藏在袖子裏匕首自殺在荊軻的面前。
  
  太子丹見荊軻帶著田光的屍身前來心上一突,但還是非常恭敬的迎荊軻到上座。
  
  從田光處已經知道這太子丹要讓自己做什麼,可對方沒有開口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絕,於是荊軻僅表達了自己對友人逝去的不舍和沉痛,然後不語。
  
  太子丹沒想到田光居然會用如此方法逼使荊軻來助自己,在感念田光的同時卻也不知如何對荊軻開口。
  
  對於荊軻這人太子丹心裏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他常想自己也許是就是被荊軻眼中的坦蕩和知道自己的過往也不曾輕視過他而吸引住。為質多年太子丹自認見過各式各樣的男人卻唯獨沒有遇到過荊軻這樣的男子,他就像是太陽一般讓生活在陰暗不見光日的自己忍不住嚮往追隨。
  
  可眼前秦國兵馬已經要兵臨城下,以燕國的實力根本不是秦國的對手,如要保下燕國就只有一個辦法。
  
  心中左右掙扎,最後無法的太子丹只得向荊軻說出一切,並向他表明此任務的目的。“如果可以希望兄長到時能趁機劫持秦王贏政,逼他退出攻佔六國的土地。(劫秦王,使盡反諸侯地。)但若劫持不成把他殺死。(則不可,因而刺殺之。)從而造成秦國內亂,各諸侯國趁機合縱,破秦。”
  
  荊軻聽了以後,第一反應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因為這個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 他在思考。他知道這是一件有去無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個任務無論成功與否,還能生還希望都非常渺茫。
  
  思考再三,荊軻說道:“太子高看荊軻,我是個才能低劣的人,完不成這個任務。”
  
  太子丹看荊軻拒絕,一個勁兒的磕頭,再三請求荊軻承擔這個使命。可見荊軻不為所動於是動手脫起自己的衣服,這把荊軻嚇了一跳連忙制止。
  
  “太子這是何意!”荊軻怒斥道。
  
  “兄長如今丹只剩這副皮囊,只要兄長不嫌……嗚嗚嗚……不嫌丹骯髒不堪……丹願侍候兄長左右。”趴在荊軻面前不起。
  
  “你……你這是……算了,為兄答應你便是.”心中一歎,荊軻拾起地上的衣服為燕丹披上。“以後不得再這樣,你是男子,怎可用自己的身體……”
  
  擦去臉上的淚水,太子丹自嘲笑道:“這世間哪里還有人把丹當做男子,在世人眼中丹這太子與之街上低等的妓 子還不如。”
  
  “胡說!在為兄心中你明明就是男子,日後不得再說這貶賤自己話!”
  
  荊軻的話令太子丹心中一暖,再次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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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毅去邊關迎親,蒙鴻與蒙恬在外處理原趙舊臣的安頓事宜,而王離為了自己的媳婦兒早已經有異性沒人性。至於魯花,他早已一心撲在研究‘十連發’的工作上,如今扶蘇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陪自己混時間的人都沒有。
  
  拿著劍和翰繁站在院子裏無聊套招消磨時間,這時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內侍跑進來在扶蘇面前跪下說道:“稟大王子,大王今日要與眾臣在議政殿商討要事,說今兒在那裏用膳,不回寢宮了。”
  
  把手裏的劍交給翰繁,扶蘇接過瑤娘遞上的布巾擦擦汗,說道:“知道了,下去領賞吧!”
  
  “謝大王子,奴告退!”小內侍連忙叩謝。
  
  回到殿內侍候扶蘇換下沾了汗水的衣服,瑤娘拿衣服幫扶蘇穿好,問:“王子午膳可要吃什麼?”
  
  “啥也不想吃,一點意思也沒有。”懶懶的擺手,扶蘇無聊的趴在桌案上。“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忙,只有我無聊?”
  
  “那王子可以找些事情做。”瑤娘笑道。
  
  找事做?軍國大事輪不到他,宮中瑣事更不用著他,他能做什麼?“那個……瑤娘你知道其他王子無聊時怎麼打發時間嗎?”
  
  “這……”瑤娘有些猶豫,“大王子做不了!”攤手。
  
  “胡說!這世上有什麼他們無知小兒能做,我這麼英明神武的人做不了!”被人瞧扁扶蘇心中不忿。
  
  瑤娘瞪了眼偷偷嘴角上翹的翰繁讓他說,於是站在一旁偷笑的人只得忍笑上前道:“回大王子話,其他各殿的王子閒暇無聊時都會拿手下的奴才出氣,輕則扮牲畜,重則活活打死取樂!大王子可做得了?”
  
  “這……還真做不了!”扶蘇癟下悶聲道,誰叫咱是長在紅旗下,團結友愛的好少年。
  
  “要不上花園裏逛逛,或是去看南苑找兩位公子……”
  
  經瑤娘這麼一提扶蘇才想自己自狩獵回來還真再沒去過那裏。
  
  當日姬婉曾在南苑生母身份低下的孩子裏挑選了幾個資質不錯的人觀察,最後她選定了兩人留給自己的兒子做幫手,他們一個是公子將閭,一個是公子高。
  
  公子將閭習武學領兵之道,公子高習文學治國之道,兩人一武一文,姬婉的目的再明顯不過。
  
  之所以會選這兩人是因為姬婉發現這兩個孩子雖小卻不因生母而生嫌棄,也懂知恩圖報。但防人之心不可有,更何況未來之事無人可知,因而姬婉在選定兩人的同時也做了預防。
  
  ‘這兩人日後如無不軌之心可以重用,卻不能可給予重權,可給厚祿卻不能封以高官。對這兩人也不可全信必須提防,畢竟他們再卑微也是秦國子嗣,永記他們不是兄弟而是臣。’這是姬婉臨走前最後對扶蘇的叮囑。她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雖然精明但也易對自己認定的朋友、親人掏心掏肺,這樣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再信任一個人也得留三分。
  
  姬婉的話扶蘇覺得有道理,未免交往過密被有心人利用,扶蘇沒去過南苑幾次。但每次去他都表現出兄長對弟弟們的愛護,更不時還偷偷命人往南苑送東西,適時用恩惠收買人心。
  
  姬婉的安排和扶蘇的所為嬴政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面擔憂兒子扶蘇性子不夠狠,在宮中這吃人的地方的有危險,可一面又為看見兒子有心計而感到心中難受,覺得兒子變了也長大了。
  
  最後嬴政選擇了默許,將來秦王的位置他是一定要傳給這唯一的兒子,這時也的確應該讓他培養自己的勢力和幫手,這樣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因而嬴政不但沒有阻止,相反他還特意下旨公子將閭和公子高,讓他們每日到勤勉殿和其他王子一同讀書習武,跟在大王子的左右。
  
  自狩獵回來扶蘇便犯懶沒去書院,算來也有幾日沒見過這兩個弟弟。因此在聽到這個提議後扶蘇心中一動,便打算去找這兩人給他們講講自己在身處危險時的機智與冷靜。
  
  “走,讓他們知道知道本大爺英勇殺敵的光榮事蹟。”
  
  打了一個指響,扶蘇背著手走在前面。
  
  ……
  
  古代的房屋多以木質為主,在琉璃瓦沒有燒出來之前宮殿的屋頂大都是木頭搭建,因而十分害怕著火,只要燒起來就是連成一片。未免走水後來不及施救,於是宮中每隔不遠處便有一個巨大的水缸,有專門的內侍負責保證每個水缸都是裝滿水的。
  
  扶蘇不時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水缸,卻是第一次有興趣研究一下這巨大到需要四個成人才能圍起的大缸。踩在石頭上墊著腳往缸裏望,撇嘴道:“浪費,這麼大的缸光裝水太浪費了!”搖搖頭扶蘇覺得與其平日裏這麼放著不如養些魚,沒事的時候當個景賞。“翰繁回去後就說是我吩咐的,讓他們在每個缸裏都養上魚。”
  
  “知道了!”
  
  從石頭上下來扶蘇回頭瞧了一眼,腦海中突然浮出一個後世家喻戶曉的故事。“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叫司馬光砸……”扶蘇還未把故事的題目的講完,就聽前方傳來大呼的‘救命’的哭喊聲。
  
  “去看看!”最愛湊熱鬧的扶蘇一馬當先跑在前面,順著聲音拐了個彎便瞧見幾個穿著光鮮的小孩子圍著一個大水缸哭喊,而正在水缸裏撲騰人的穿著卻與他們大相徑庭。
  
  看著水裏快要沒力氣的人扶蘇心裏這叫一個開心,他覺得老天爺簡直太愛自己了,這明擺著是要讓他扶蘇光榮登上九年義務教育的小學課本。
  
  想到自己又有了流芳‘千’世的機會,扶蘇二話不說抱起一個大石頭就沖上前狠狠砸在水缸上。
  
  ‘咣當’一聲巨響,水缸沒砸壞。
  
  ……
  
  睡覺前父子倆坐在床榻上泡腳,嬴政爹說道:“聽說你今天用石頭把水缸砸了一個大洞,放出水救了裏面的小孩。”講到這嬴政突然笑起來,“還聽說那缸裏的水全沖在你身上了?不過蘇兒是怎麼想到的?”
  
  瞪了一眼嘲笑自己的人,傷自尊的扶蘇氣哼哼道:“別說砸缸放水,以後誰掉樹洞裏我還能用水給他沖出來!”甩甩腳上的水爬進被窩裏。
  
  “明天燕使上殿獻禮蘇兒要不去看?”某爹推推兒子。
  
  “不看!”某兒子拉上被子蒙上頭。
  
  “可以坐在父王身邊哦。”某爹又拉拉被子。
  
  “不去!”某兒子拉緊被子。
  
  兒子竟然不喜歡湊熱鬧了嬴政十分困惑,好奇問:“為什麼?”
  
  刀劍無眼,要是荊軻腦殘捅錯人怎麼辦?扶蘇擔心的想。

第三十一章、刺秦(下)

  無論願不願意承認,‘荊軻’都是輿論創造出的‘英雄’,司馬遷用他來映襯秦王的暴政,暗示大漢建國的合理性。
  
  不說別的,只說從荊軻刺秦到漢武帝這期間時隔得這幾百年,司馬遷到底是怎麼知道荊軻在燕國與太子丹的密謀,又是怎麼得知荊軻在明知是去暗殺的情況下還要大張旗鼓聚眾為自己送行,並還要拽文吟唱下那‘風蕭蕭兮’的千古名句。
  
  在那個消息閉塞,沒有現場直播,沒有新聞報導,更沒有狗仔的年代,他司馬遷到底是怎麼知道荊軻在秦殿上曾逼使秦王狼狽的圍柱跑圈。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司馬遷穿越了,穿越到秦國的大殿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這些問題在扶蘇整理資料讀《史記》時就想找人問,只要細讀就會發現司馬遷在這裏加入了多少個人情感,愣是把嚴謹的歷史著作寫成了感情豐富的文學著作。
  
  因而扶蘇對荊軻非常興趣,他想親自採訪一下荊軻是不是真的在出發上車前如娶媳婦般敲鑼打鼓,唯恐天下無人不知他要去殺大秦帝國的君王。
  
  這一晚扶蘇做了一個夢,他們見自己的便宜爹穿著一套黑西裝披著黑風衣與穿著白西裝披著白風衣的荊軻在大殿上拿著衝鋒槍對射,不時還從口袋裏掏出手榴彈丟向對方,。
  
  橫身飛出淩空掃射,地上打滾集中火力回擊。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時秦國的大殿突然變成西方的教堂,伴隨著鐘聲子彈與炮彈齊發,鮮血與白鴿同飛。
  
  盪氣迴腸的‘荊軻刺秦王’竟然變成了香港黑幫電影‘英雄本色’。
  
  被自己離譜到家的夢驚嚇醒,扶蘇坐在床上訕訕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哥哥欸,這夢太可怕了!
  
  本就睡眠淺的嬴政在兒子驚醒坐起來時也醒了過來,“做噩夢了?”擔心的問。
  
  “沒有!”不是‘噩夢’而‘惡夢’(噁心的夢)。搖搖頭扶蘇躺下心裏百轉千回,思考自己明天是不是應該去大殿看看,鑒證並鑒定一下這歷史時刻,或許荊軻沒有那麼二會捅錯誤傷人。
  
  和衣躺下嬴政拉過被子蓋好問扶蘇:“夢見什麼嚇成這樣?”
  
  “你絕對不會知道。”
  
  透過內室的窗戶往外望去,見天已亮嬴政也沒了睡意,於是叫進在外守夜的宮娥為自己更衣。
  
  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嚴實,扶蘇跪趴在榻上看著站在地上穿衣的人問道:“父王不睡了?”
  
  嬴政笑笑,讓宮娥退下自己走到劍架前拿下一把利劍握在手中。“不了,難得早起,爹想去院子裏練練快要生疏的劍術,蘇兒要來一起練嗎?”
  
  想到深秋早上刺骨的小風躲在被窩裏的扶蘇打了一個寒顫,天好地好沒有自己的被窩好。
  
  沒逼扶蘇起床嬴政自己提著劍走了出去。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呈現出那雷人的夢境,因此即便不想起床扶蘇也不得不爬起來,
  
  圍著被子踏著鞋走到寢殿的門口,趴著門縫扶蘇看著嬴政在院中舞劍。他從未想到從未御駕親征過半次的秦王陛下居然會有這麼高超的劍術,攻守互補相得益彰,這劍在他手中被揮舞得如同是有了生命的蛟龍一般,就是自己這半吊子也瞧得出他爹的劍術在樊籬之上。
  
  而樊籬的劍術據說是天下排進前三。
  
  就憑這劍法扶蘇敢向偉大領袖毛主席發誓,除非荊軻當場化身神雕大俠不然絕不是自己嬴政爹的對手,所以他根被不擔心兩個時辰後的大殿上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就是有也絕對不會是《史記》上記載的那樣,備不住到時他爹一出手荊軻就立馬歇菜了。
  
  想到這裏,扶蘇更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大殿上瞧上一眼,並且是近距離的。
  
  ……
  
  據《史記》記載,被荊軻追殺時秦王嬴政圍著柱子跑借此躲避時更試圖拔出佩戴在腰上的長劍反擊。但不曾想劍身太長,秦王從腰間抽劍的空間短於劍身,因此,這劍怎麼也拔不出來。
  
  據說秦王政的佩劍長約七尺,而秦朝當時的一尺相當於今天的23.1釐米,故嬴政的七尺長劍在今天為1.62米。換句話說就是嬴政相當於把一個中等身高的女子掛在腰上往外拔,而能拔出來才怪!
  
  在近距離搏殺時武器的長短往往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太長了也是問題。
  
  在送嬴政的出門時扶蘇還特意瞄了一眼那雖沒達到一米六卻也不短的佩劍,感歎它在美觀度上——精品,在實用度上——廢品。
  
  沒有稱手的傢伙事兒任你武功再高也沒用,也許……他爹……說不定真的會繞著柱子跑出盡洋相也說不定。
  
  眼睛轉了轉,扶蘇把一個與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太監招進殿裏。
  
  ……
  
  這次與荊軻一同來秦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叫秦舞陽,這人不僅是太子丹的家臣,也是侍女舞樂的兄長,所以對太子丹很忠誠,也是自願請命來秦。
  
  在驛館裏待了五天,昨日他們才得知今天兩人要上正殿獻禮,於是一早他們便被帶入秦宮。荊軻手捧盛有樊於期頭顱的盒子與拿著督亢地圖的秦舞陽跟隨九位迎賓贊禮的導引,走進威嚴富麗的秦宮正殿。
  
  正殿與平日裏上朝的後殿不同,正殿也比後殿大得多,就是連接君王上座的階梯就多了二十幾節,下面左右兩側分別跪坐著大秦的文武百官。
  
  守在殿外的秦國侍衛各個一臉殺氣,手持利劍威嚴而立,氣勢逼人。
  
  剛到秦宮正殿外,這個十三歲就在燕國殺人,耀武揚威使人都不敢與他對視的秦舞陽突然面如土色,渾身哆嗦,使得秦國大臣好生納悶。
  
  “這……不知道這位燕使是犯了隱疾,還是怎麼了?這樣上殿……實在是失禮於君上。”負責領二人上殿的秦官臉露為難。
  
  身置異地又是生死一線時,在瞧見秦殿上下站滿侍衛戒備森嚴,秦舞陽內心積聚的勇氣頃刻間土崩瓦解,突然感到了極度的恐懼。
  
  荊軻回頭看了眼嚇得戰慄不止的秦舞陽,笑著對秦官說道:“北方偏遠的蠻地粗人,沒見過這樣威嚴壯觀的場面,所以怯場,還望大人見諒!”
  
  秦官這麼一聽馬上眼露鄙夷。“他這樣可是對吾君上不敬,不能上殿,這東西……你過來!就是你!”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內侍晃過,這秦官把人叫住。“你與燕使一同上殿,快把把東西端上!”
  
  “奴知!”把腰彎成九十度,小太監忙接秦舞陽手中盛放燕國督亢地圖的盤子高舉於頭頂。
  
  荊軻看著小太監手裏的地圖眼神一閃,笑道:“無妨,在下一人便可。”
  
  “燕使,這是秦國的規矩,要知您手裏的這顆人頭已經為您破了不少例,往常要拜見大王可都得嚴密檢查方可,您可不要……”得寸進尺。
  
  “宣燕國使節荊軻進殿!宣燕國使節荊軻進殿!宣燕國使節荊軻進殿!宣燕國……”這時大殿裏傳出一聲聲宣召,荊軻只得帶著身後的秦國小太監走進大殿。
  
  ……
  
  高座上殿,嬴政冷冷掃過下麵跪著的人,問道:“你就是荊軻?”
  
  “是!”
  
  “盒中可是叛將樊於期的人頭?”
  
  “是!”
  
  嬴政沒有再說話僅是眼露凶光的盯著下跪著的兩人。
  
  在眾臣眼中都以為這上座的君王是在看燕國的使節,可只有嬴政自己知道他盯的人是那跪在荊軻身後的偷偷左右張望的小太監。
  
  這該死的傢伙即便化成灰自己也認得!
  
  ————^_^————^_^————
  
  大殿上安靜異常,上座的君王不發話下麵的眾人也不敢吭聲。
  
  殿上之人沒有允許起身因而荊軻只得高舉裝有樊於期頭顱的盒子跪在大殿中央,而他後面的小太監早已跪不住。不但身子來回搖晃就連舉著盤子的手也開始顫抖,隨時有把東西摔到地上的危險。
  
  見那小太監是真的挺不住,嬴政這才開口說道:“把圖呈上來。”
  
  這聲音傳進小太監的耳中就猶如聽到了仙界的天籟,連恩都忘記謝便要起身。
  
  從餘光處看見自己身後的小太監真要起身,荊軻自行放下手裏的東西伸手攔住身後的人,抱拳對嬴政說道:“啟稟秦王陛下,小臣來時燕王曾叮囑一定要讓小臣代他親自把燕國督亢圖呈給大王,以表燕國附秦之心,請大王允!”
  
  若有所思的盯著下麵名叫荊軻的燕使,嬴政露出玩味的一笑隨即說道:“既然是燕王的好意,那寡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燕使也一併上來吧。”
  
  “謝秦王陛下恩典!”站起身正要上前荊軻卻見那小太監還跪在地上,於是轉頭低聲怒斥道:“還不跟來把圖呈上去!”瞪過去一眼。
  
  呈你老母!
  
  小太監心中怒駡,可也只得抖著兩條酸掉的腿顫顫悠悠邁開步子,艱難登上那實在是有些陡的臺階。
  
  由於走在前面因而荊軻他率先走到距離嬴政只有兩米的平臺上,隨後跪下等著那走路比蝸牛還慢的小太監。
  
  樓梯又陡又長,腿腳不利索的小太監每走一步都叫一個驚心,有好幾次他都險些後仰摔下去,讓下麵眾臣看的心都一突一突跟著受驚。
  
  眼瞅還有幾節就要抵達目的地,小太監突然一反剛剛‘蹣跚’腳步,竟然端著盤子連跨兩節臺階往上跑。可就在差一節時他忽然腳一軟身子前傾便直接摔趴在地上,手裏的盤子在他吃痛的驚呼聲中摔在地上。
  
  原成卷軸狀的督亢地圖也從盤子上掉在地上,並一路展開翻滾到嬴政腳下。
  
  然而當卷軸完全張開顯示出全貌時,一把藏在卷軸尾處的匕首也滾到了嬴政的腳邊,引得他頓時臉色巨變。
  
  “你!”
  
  “嬴政狗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荊軻沒想到這事竟會在最後一刻毀在一個本手笨腳的小太監手中。但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暴露,那他也別無選擇。
  
  由於下面與上座距離太遠,朝臣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瞧見在那小太監終於摔倒後燕國的使節居然猛得起身一腳把人卷起踢向他們的大王,接著更是從頭上拔下東西撲了上去。
  
  “遭了!”坐在武將之首王賁馬上反應過來,站起大喊:“君上快躲!”
  
  秦國有法令上座除君王外任何秦臣在未得允許前都不得上前一步,違令者滿門誅殺。因而王賁心中雖急,卻也不得不守法令,只得大喊殿外將士。
  
  荊軻原本打算在嬴政甩開眼前砸去的小太監時自己撲上前,哪知嬴政不但沒有把人擋開,竟還緊緊摟在懷中在地上一滾逃出自己的攻擊範圍,明顯是對懷裏的人有所顧忌。
  
  怎能就此放過眼前大好機會,荊軻手持鋒利的簪子忙追上前去。
  
  抱著懷裏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人嬴政只有圍著柱子躲避的份,再多不出手去迎擊追殺自己的人。
  
  “把……把……我放下……”被人抱在懷裏撞來撞去的人忍不住痛苦道。
  
  “你給我閉嘴!”步步後退躲避招招殺機的人,嬴政氣得大吼後忙把人護在身後。
  
  看見嬴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保護身後的小太監身上,荊軻馬上明白過來這小太監便是嬴政的軟肋。於是他把目標轉為抓住那被人保護的小太監,想以此作為威脅。
  
  被人護在身後的小太監見自己成為目標,忙用盡所有力氣朝下面大吼道:“夏無且,拿東西丟他!”
  
  場面雖然已經混亂無比,可這一嗓子卻也讓下面所有人都聽得真切,於是眾人都焦急看向被人點到名字的人。
  
  夏無且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一件數日前被人千叮萬囑,叫他今日一定要戴在身上東西,便忙從懷裏掏出來。可是他不知在這麼緊急狀況下一個要藥囊能有何用處,因此拿著東西一臉茫然。
  
  “聽大王子沒錯!王將軍看你的了!”李斯沖上前一把搶過東西扔給距離臺階最近的王賁。
  
  接到東西王賁想都沒想直接朝荊軻的面門砸去。
  
  感到有東西向自己襲來,荊軻轉頭一看竟是一個做功漂亮的小錦囊。也沒多想,荊軻本能抬手一揮,直接用手中鋒利的簪子把東西撕滑開,哪知就見有深色的粉末迎面撲來。
  
  “啊!”捂著眼睛慘叫一聲,接著荊軻噴嚏打個不停。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躲在他人身後的傢伙此時飛快沖出來,照著荊軻的腳趾頭就是狠狠地用力一踩。“防狼三招!踩腳,戳眼,踢蛋蛋!”戳完眼睛直接一腳踢在荊軻胯 下。
  
  揉揉自己被人踢腫的胸口來人還是覺得不解恨,於是照著荊軻的胸口連踩好幾腳,嘴裏罵道:“讓你踢老子!讓你踢老子!讓你打老子爹的注意!踹死你!踹死你!踹你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好了!好了,蘇兒好了!”事情發生的太快,別說是下面的人看著突然倒地的刺客被人連踢帶踹而感到不明,就是離得最近的嬴政也都沒能轉過彎兒來。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時就見那刺客在自己的寶貝兒子腳下變得生不如死,於是忙上前把人拉開。
  
  “王賁!”
  
  下方的王賁得了允許,忙帶著侍衛沖上前把地上的荊軻抓住。“君上,此人是否就地正法!”
  
  看一眼被踢得不輕嘴上吐血的荊軻,嬴政眼神一閃,說道:“先打入天牢!”
  
  王賁神情一頓,因為刺客一般都直接就地正法。但多年的默契讓王賁馬上想到嬴政此舉必有目的,因而沒有多問直接命人把荊軻拖下去。
  
  看著荊軻被人拖走,一身小太監裝扮的扶蘇這才鬆懈下來。軟綿的靠在嬴政爹的懷裏扶蘇感到自己胸口越來越疼,於是拉著嬴政的袖子說道:“父王……我胸口……噗……”
  
  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扶蘇就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後雙眼一黑暈死在嬴政的懷中,引得剛剛平靜下來的大殿再次大亂起來。
  
  “太醫!太醫!”抱著不停吐血的扶蘇,嬴政的臉色唰得一下變得蒼白無比。
  


第三十二章、孰真孰假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看熱鬧時被牽連,而最‘杯具’的事莫過於看熱鬧時不但被牽連其中最後還流了血掛了彩。
  
  繼大殿上亂成一片後,君王居住的寢宮裏此時也是一片混亂,院子裏跪滿了奴才。太醫們進進出出,里間的寢殿裏不時傳來帝王的怒吼聲。
  
  眾人都把心提在嗓子眼出,唯恐裏面的人有個什麼會把自己牽連進去。
  
  殿上之事很快就傳遍後宮各院,各種傳言各種版本各種結局皆有之。
  
  消息過後各院主子皆在院中設壇向上天祈願保那重傷之人脫離危險,隨後都像預約好一樣攜子帶女前往寢宮看望。至於他們心中是怎麼想,是不是真的希望裏面的人康復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從殿外傳進來的爭吵聲令本就心情急躁的嬴政更加煩躁。“趙高!”高吼聲不但讓屋裏圍在床邊會診的太醫們嚇得一抖,也讓在寢宮大門外攔著一群趾高氣揚、如花枝招展孔雀們的趙高險些跪在地上。
  
  心肝兒一顫,招來侍衛把人攔在外雙耳不聞咒駡聲的趙高飛快跑進殿內,跪在地上。“奴在。”嘴上沒結巴,可趙高心裏卻著實哆嗦個不停。
  
  冷著一張臭臉嬴政走回到床榻邊,接過布巾小心的給兒子擦著嘴邊吐出來的血,說道:“凡是剛剛在外喧鬧的女子都拖下張嘴十下,哭喊者再掌十下。”眼中溫柔的盯著床上人嘴裏卻說出令人發寒的話語。
  
  這十下下去後宮的那些娘娘還不得恨死自己!思及到此趙高沒起身,心中何計有沒有折中的法子,不然日後那些受罰的娘娘免不得要給自己下絆子,穿小鞋。
  
  “怎麼,你想替外面的人把巴掌都受了?”趙高沒動,嬴政豈會不知其中緣由,對於此人這點小心思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說道:“不知道你這一張臉夠不夠替外面人打,你自己瞧著辦吧,這巴掌響寡人是肯定要聽的。”
  
  砰砰砰,連磕三個大響頭,趙高忙爬起身跑到門外,不一會兒就聽屋外響起節奏、頻率起伏不斷的巴掌聲。
  
  摸摸兒子發白的小臉嬴政看眼站在一旁的太醫問:“大王子的傷怎麼樣了?”
  
  太醫裏為首的夏無且上前一步,叩禮道:“啟稟大王,刺客那一腳傷了大王子的五臟,按理說是有些嚴重。可大王子吉人天相,這一早就把積在胸口淤血都吐了出來,現在反倒沒了大礙,雖是內傷但修養幾日便可。臣再開些補血化瘀的藥讓大王子每日服用,用不了幾日大王子便可下地。”
  
  嬴政聽扶蘇的傷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這才踏實下來。“夏大人今日這荷包從何而來?”放下心,嬴政便想到今日大殿上的事情。下面這麼多人他的蘇兒誰都不喊偏偏要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拿東西擲敵,這不得不令人疑惑不解。
  
  “稟大王,這荷包裏之物本是用來主下氣,溫中,去痰的藥物。日前大王子去老臣那要東西,無意中發現此物做膳食時可去肉腥味,因而便然老臣今日多帶一些進宮,下朝後交給他。”
  
  “這東西會令人睜不開眼打噴嚏不止?”
  
  “是,這藥雖可用做作料令食物美味,但氣味卻有些刺鼻,令聞了它的人會止不住流眼淚打噴嚏。”低下頭夏無且心中不安,怕這事做得有什麼不妥,畢竟身為太醫怎可隨意把藥材交給宮中的王子,並且還是經日待在大王的身邊的王子。
  
  看著低頭身子微顫的太醫,嬴政突然爽朗大笑,命人招進在外監督打罰的趙高,對他吩咐道:“太醫夏無且今日救駕有功賞黃金二百鎰,官拜大夫。”
  
  “奴領命!”先是朝嬴政叩首,接著趙高對夏無且一拜,“恭喜夏大夫!”大夫職位雖不高,但秦開國以來官至五級大夫的太醫可就出了這一個。
  
  沒有受罰反倒還領了賞賜,夏無且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伸手一揮,讓屋裏的人都退下,嬴政站起身命瑤娘過來為自己換下身上的冕服,接著對一旁的低頭自責的翰繁說道:“你去告訴外面的王將軍和李廷尉把刺客好生看押,寡人要親自審問。”
  
  “奴知!”抬頭看向床上剛剛昏迷時還在吐血的扶蘇,翰繁恨不得宰了自己以此謝罪。
  
  命宮娥把冕服和冕冠拿下去放好,瑤娘看眼殿內燃著的香,對坐在床邊的人道:“已經過了午膳時間,大王要吃什麼奴婢這就去準備,”
  
  “寡人沒有胃口,你就去熬碗粥,一會兒蘇兒醒來肚子就要餓了。”
  
  “那奴婢熬些清粥,大王也吃些,千萬別因大王子殿下而傷了身子,不然……”
  
  “行了,你去吧。”
  
  “奴婢告退。”退到門外關上殿門瑤娘突出心中一口氣,十分想去死牢把那刺客千刀萬剮,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居然下這麼重的手。早上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只得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
  
  ……
  
  從大殿上回來王賁和李斯就一直守在寢宮外等著被宣進去商討刺客一事。哪知一直等到他們看著各院受罰的妃子捂著臉退去,這才等來找他們的人,可結果卻是讓他們回去明日再說。
  
  一個是武將,一個是謀臣,王賁與李斯兩人沒有什麼交集,但李斯幫‘韓非’改頭換面,新身份做得滴水不漏之事王賁還是有些耳聞。看在蒙恬的面子上不太喜歡這些在背後指手畫腳,又一肚子彎彎腸子謀臣的王賁對李斯也算和氣。
  
  兩人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直到快到宮門口時王賁忍不住問道:“李大人怎知夏太醫那錦囊會有此用處。”
  
  “李斯不知,但李斯相信大王子不會在危機時喊一無用之人。”李斯一笑。
  
  “哦?”站住腳王賁眉頭一挑,笑問:“李大人還真是相信大王子。”
  
  “王將軍毫不猶豫看也不看就把手中東西擲出,不也是因從心底就信任大王子。”朝王賁一拜,李斯直起身收起恭敬道:“雖然大王子平日裏小錯不斷,卻分得清輕重緩急。事關秦國,事關大王的事情將軍哪次見到大王子胡來過,小臣相信大王子是絕對不會拿大王的安危開玩笑。”
  
  “李大人到是把這大王子看得透徹。”
  
  “不敢!不是謙虛,而是這大王子是李斯確實瞧不明白。不過對無權無勢又沒有外戚背景的大王子來說,大王的安危對他可是無比重要。”
  
  ————^_^————^_^————
  
  雖然無事放放血有益身體健,但也要看怎麼放。與其由食道往上返,通過窄小的喉嚨從嘴裏吐出來,那扶蘇寧願挨上一刀直接放血,這樣還能快些。現在他的嗓子連咽口水都疼的要死,吃什麼都想倒吸吐出來。
  
  在嬴政爹冷眼冷臉下,可憐的扶蘇兒子只得強忍淚水喝下小半碗清粥。
  
  據說自己昏睡了兩天兩夜,而他爹也守了兩夜,扶蘇突然感動的很想哭。上一世自己點子背,攤上兩個不咋地的父母,以至於小時候生病時喝得粥都是樓下粥鋪的,不過倒是挺好喝到時事實。
  
  沒想到重活一回自己成了歷史上的聞名遐邇的‘傻蛋’,攤上了一個鼎鼎有名的暴君老子,卻享受到了真正的疼愛。
  
  天沒亮就要上朝,白天上午議事,下午批閱奏簡,晚上還要守著自己,看著嬴政佈滿血絲的眼睛和發黑的眼圈,本就是容易感動的扶蘇立馬紅了眼睛。“用冷水侵……濕布巾敷眼睛可以去……去……黑眼圈……”拉拉嬴政爹的袖子,靠在榻上扶蘇艱難抬起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發下碗拿起帕子幫兒子擦擦嘴,看著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血色的小臉蛋,嬴政露出這兩天來第一個眼底有笑意的笑臉。“一會兒蘇兒幫爹敷。”
  
  “好!”
  
  “還吃不吃?”
  
  看著那一碗清湯寡水,名副其實的清粥扶蘇搖搖頭:“我想吃肉。”因饞肉而雙眼放光。
  
  “這可不行,太醫說了你現在只能喝粥。”雖然覺得兒子十分可憐,但嬴政可不敢在這養傷的事情上妥協。“要不明天爹命人在這粥裏打個蛋花?”
  
  “我要吃肉!”
  
  “那再加些水湯吧!”
  
  “……”瞪不過自己的老子,扶蘇再次鼓起包子臉。不過因為臉色差,這次不像白裏透紅的壽桃,到真是白白的大包子。
  
  自己昏睡了兩天兩夜扶蘇連忙舉起胳膊在身上左聞聞右聞聞,酸臭味到是沒有,因為都被中藥味掩蓋了下去。對於個人衛生扶蘇倒不是很講究,上大學時也只是一周洗兩次澡。
  
  這一世因為身份洗澡不用花錢,外加有個每天都要沐浴一次的潔癖爹,因而在個人衛生上‘大而化之’的扶蘇在連續十年都要保持每個晚上沐浴後,終於成了習慣,兩天不洗就覺得彆扭。“我昏迷……也沒人……給我……”擦個身子?扶蘇怒視。
  
  父子連心,不用等兒子把話講明,嬴政直接道:“你這兩天昏迷不醒又發高燒。”所以不能洗澡。“沒事一點都不臭,爹不會嫌棄蘇兒的!”還很配合的在扶蘇身上聞了聞。“再說你這樣也洗不了。”
  
  “那擦擦總行吧!我不要帶著一身中藥味!”扶蘇磨牙道。
  
  想想既然洗不了那擦擦應該沒有問題,於是嬴政命人打盆熱水進來。知道兒子不喜歡讓人幫他洗澡,就是瑤娘這樣貼身的宮娥都不行,因此嬴政爹卷起袖子把布巾弄濕幫兒子小心且認真的擦起身子來。
  
  臉、脖子、胸口後背,就是手掌也是一根根指頭的擦,比給自己擦身子還要認真。一套路下來扶蘇也沒彆扭,享受得心安理得,可當嬴政爹要去扒他褲子時,扶蘇還是忍不住伸手拉住。“那個……我自己來……”
  
  瞧兒子的小臉羞得不得了,要不是血吐得太多指不定紅成什麼樣子。“遮什麼,又不是沒見過,平時洗澡比大小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遮遮掩掩,現在知道裝了!再說,我是你爹,擋什麼擋!”嬴政唾棄道。
  
  想想也是,他們父子兩人‘坦誠相待’這麼多年實在沒有什麼好遮掩的,於是扶蘇便大方的讓對方扒了自己褲子。
  
  勤勞的嬴政爹從腳趾一路擦到大腿,最後停在兩腿之間的‘小芽’處,盯著深思起來。
  
  ‘小小鳥’被人盯著這樣研究扶蘇惱了起來,作勢要拉被子蓋上,但卻被人制止。
  
  擦了擦‘粉嫩秀氣’的小芽,嬴政爹伸手一拎丈量一下,很認真的說道:“蘇兒,這些日子也不見你這裏長大,不會……”
  
  “它會長大的!”扶蘇氣得哇哇大叫,自尊很受傷。
  
  “我看懸,說不定……”
  
  “閉嘴!”
  
  絲毫不在意被人戳了軟肋而張牙舞爪的人,嬴政歎氣道:“看來得給它補一補了。“
  
  扶蘇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只得威脅道:“你再說!你再說!你再說我就吐血給你看!”捂著胸口嘔起來。
  
  ……
  
  在行刺事件裏立了大功的夏無且因升了官所以這幾天來他家賀喜的人絡繹不絕,這一天他終於抽出空來請好友公孫季和董生喝酒。
  
  酒過三巡之後,經不住二人再三追問,於是夏無且只得講起當日大殿上的行刺之事。“……誰知道那小太監是大王子,所以大王把他摟在懷裏護著,只得圍著殿內的柱子躲避刺客,以免傷了王子……後來我掏出藥包……王將軍……”夏無且是個老實人,所以他是原原本本沒潤一點色的把當時的情景真實的講出來。
  
  事後公孫季和董生回到家裏,把從夏無且那裏聽來的事情稍微改得生動了一點,這才講給家裏人和朋友。
  
  接著這荊軻刺秦王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傳著傳著這話的內容就變了。等傳到一個專愛打聽王室和權臣秘聞,名叫司馬談的人耳中時,這故事裏已經沒有立功主角扶蘇什麼事,變成荊軻被秦王一劍刺死,但故事還算實事求是。
  
  若干年後,這本司馬家秘傳的‘緋聞記錄冊’傳到司馬家一個叫司馬遷的人手中。經過這討好當權者人的再三修飾修飾,‘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誕生出來。其內容不但抹殺了秦王的仁慈,也把荊軻樹立成了歷史上千年流傳的大英雄,令人膜拜。
  
  ……
  
  身子骨倍兒棒的扶蘇在躺了半個月後便能下床亂跑,這一切都歸功於夏無且的醫術好和有嬴政這麼一個盡職的監督員。半個月來不但沒讓扶蘇沾一點葷腥,更每晚親自給兒子上藥輕揉胸口的‘紫腳印’。
  
  自己的生命沒了大礙,扶蘇這才想起當日踢傷自己的人。
  
  “徐夫人匕首?”放下酒盅嬴政看著自己啃肉的兒子。“用來防身是不錯,但上面喂了毒,等去了毒性爹就把這匕首送給你。”
  
  “嗯嗯!”笑呵呵的點頭,扶蘇用此表明自己的好心情,隨即又問道:“那個荊軻呢?”
  
  “剁成肉泥了,誰叫他傷了蘇兒!”嬴政眼睛一眯。
  
  “嗯……”放下手裏的骨頭扶蘇擦擦手,樣子有些不開心。
  
  “怎麼了?”
  
  “我原打算再揍他一頓,他居然敢踢我!可是現在打不著了。”
  
  嬴政沒吭聲,扶蘇也覺得此事就此過去。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晚上沐浴過後嬴政沒有穿寢服,而是穿著一身輕便的冕服出現在自己面前,並抱起他就往門外走。
  
  “這麼晚幹嘛去?難不成你要帶著我去觀摩,看你和其她女人……”笑得淫 蕩。
  
  瞪了一眼叫扶蘇閉嘴,嬴政沒有帶侍衛只是抱著扶蘇走到議政殿的偏殿。瞧屋裏面閃著微亮,這讓扶蘇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半夜不回家這麼勤勞的加班。
  
  走進偏殿,被人放下的扶蘇就見殿中背手站著一個身材、背影都十分眼熟的男子。這男子一身武將輕裝,雖沒穿出征時的鎧甲,但氣勢不減。
  
  “咳咳!”嬴政咳嗽了一聲,接著便瞧這男人轉過身來,然後頓時惹得扶蘇險些把眼珠子掉出來。
  
  這人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為人兩世,這是唯一把自己揍這麼慘害他吐血的男人。“荊……荊……荊……”一手扯著嬴政的衣擺,一手指著對面臉上還帶著淤青的男人,扶蘇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饅頭。
  
  “臣尉繚拜見君上,拜見大王子扶蘇殿下!”眼角淤青,嘴角傷口未愈的‘荊軻’撩開衣擺單膝跪在地上。“臣當日傷了大王子,請大王贖罪!”
  
  誰能告訴他這個世界是不是要被摧毀了,所以混亂至此,‘荊軻’變成了‘尉繚’!
  
  扶蘇暈眩了。
  



第三十三章、歷史偏移(上)

  尉繚是誰?
  
  如果這人不出現,那扶蘇還真忘了‘秦始皇’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史料記載,大樑人尉繚來秦國得秦王政賞識,不但得以重用,平時見他時秦王政也是以平等的禮節相待,衣服飲食也與尉繚一樣。
  
  然而,沒過多久尉繚就不甘願只做一個君王身邊的幕僚,於是便‘拿嬌’使了次‘小性子’,打算離開秦國另謀高就。說是離開卻不是真要走,他就是想要嚇嚇嬴政,性質跟現代社會有能力的員工用辭職來要求老闆加薪差不多。
  
  嬴政知道尉繚要走,也真如他所願執意挽留,並委任尉繚為秦國尉。
  
  在這件事情裏嬴政完全是典型的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的明君形象,一點也不計較尉繚沒身份、沒地位、沒名氣的‘三沒’出身。不僅如此,還以禮相待。要知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衣服服侍是有穿戴規矩的,哪怕是有錢的大富商只要是貧民也不能越級穿只有王孫貴族才能穿得絲綢衣服,否則是要殺頭的。
  
  明知尉繚耍小心眼兒嬴政也未追究,而是挽留下來封了高官。但因尉繚是布衣沒有辦事經驗,也沒有在秦為官過,所以嬴政才用他的計謀,但由李斯負責施行。
  
  結果哪知尉繚不但不感知遇之恩,反而在事後逢人就說:“秦王政這人高鼻樑大眼睛,老鷹的胸脯,豺狼的聲音,這樣的樣貌是缺乏仁德,有狼虎之心的人。這種人貧困時容易對人謙和,一旦得志必將反過來吃人。”他對秦始皇‘形象’的描述影響了後世幾千年。
  
  只是司馬遷他到底是怎麼知道尉繚不怕死的膽敢在君王眼皮底下大放厥詞?要知如果此話被史官記錄,那為何誰都知道的事情唯獨只有嬴政自己不知。而這被記錄言詞的史卷不但沒有因焚書坑儒被毀,更倖免於難與項羽火燒咸陽城的三個月中,最後還在一百年後傳到司馬遷的手上,被寫進《史記》?
  
  想想都覺得十分荒唐,十分可笑。
  
  ……
  
  圍著被現代人評價為‘白眼狼’的尉繚轉了幾圈,扶蘇不時瞅瞅桌案上的硯臺,估摸自己抓起砸下去這人的腦袋會不會開瓢,然後每轉一次圈扶蘇都距離桌案更近一步。“人不可貌相,道貌岸然!道貌岸然!”據說尉繚不只是謀臣,還是個情報兼特務頭子,替嬴政過濾和分析情報,監察朝中重臣有無不良行為。
  
  一臉正氣絕對正派的樣貌,乍一看尉繚就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正直的大好人,誰又會想到他是個搞‘無間道’的傢伙。“你真叫尉繚?”
  
  “是!”用餘光偷瞄一眼站在桌案邊用手摸硯臺的人,尉繚偷偷往嬴政身邊靠了靠,哪知那人竟側身站到一邊。
  
  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明顯等著瞧熱鬧的人,尉繚心裏那叫一個後悔。懊悔自己當初為何要提出演這麼一出戲,害的他自己被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踢個半死。
  
  兒子是個不能吃虧的主,所以這被踢之仇嬴政敢肯定扶蘇是死都要報的,不然他會寢食難安,因此他才會在今天把人帶來。
  
  “蘇兒,這尉繚和你王叔子嬰一樣負責王室安危。你王叔他負責收集情報設立暗莊,尉繚則是負責安排派去各地當細作的人選和監察朝臣是否營私,以後嘛……他歸你管!”鑒於尉繚那一腳把自己的寶貝兒子踢個半死,嬴政不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這人。
  
  “歸我管?”扶蘇一開心馬上丟掉手裏的硯臺,決定不砸尉繚了。
  
  “當真。”嬴政確定的點頭。
  
  如果讓尉繚自己選,那他寧願挨這硯臺一下,一了百了,誰知道自己落入這大王子扶蘇手裏會不會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他可是聽說這大王子不是個好惹的主,而且自己已經親身驗證了那什麼‘防狼三式’,真夠黑的。
  
  繃著一張臉尉繚望向自己的君王,雖然臉上還是正氣十足,但眼中卻是遮不住的哀求之意。
  
  自己終於有個人可以領導扶蘇的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上前一把拉起還跪在地上人的手激動道:“尉繚也好荊軻也罷,咱倆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說罷扶蘇豪氣十足的拍拍胸口。
  
  剛剛還一副不殺了自己不解氣的樣子,結果現在一轉竟成了好兄弟,專業使然令尉繚不得不懷疑扶蘇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並打算趁自己放鬆警惕時伺機而動。“臣不敢,臣定當盡忠職守。”恭敬道。
  
  “不用這麼客氣,在我面前不用講這些虛禮!”拍拍尉繚的肩膀扶蘇豪爽的大笑。“以後我有一口餅吃定不會讓你光喝粥!”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
  
  扶蘇打得比方尉繚首次聽聞,不過倒是覺得很親切,於是人也放鬆了一點點。
  
  看著扶蘇與尉繚稱兄道弟,被人忘在一旁的嬴政心裏十分不爽,大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處境。
  
  可嬴政又豈是會就此認命的人,別的不敢說,這對兒子扶蘇性情的瞭解嬴政自認無人比他瞧得更清楚。扶蘇現在之所以會對尉繚的態度急變,這是因為他高興終於有朝堂上的人能被他領導,所以……
  
  背著手冷冷一笑,隨即問道:“燕國那邊怎麼樣了。”
  
  說到正事尉繚馬上轉身面朝嬴政,叩禮道:“太子丹這些年雖然一直在秦國,可他暗藏在燕國的勢力並沒有減弱,相反這些年來他的老師幫他招攬天下能人志士更是壯大起來。他僅回燕都幾日便奪回了大權,現在燕國朝堂由太子丹做主。”
  
  背手走到窗邊抬頭望了一眼夜空笑道:“現在知道為什麼寡人會忌憚這看似無用可欺的燕國太子了吧。”
  
  雖然人格被這世道逼得扭曲,但太子丹的治國能力嬴政還是欣賞的,只可惜越是這樣這人越留不得。
  
  “大王遠見,如果不是燕王喜無知,親自讓珍寶蒙塵燕國也不至於到了被人肆意欺淩的地步。”
  
  “哦,聽這口氣你到是憐他。”轉過身嬴政冷冷看著尉繚,接著笑道:“怎麼眼高於頂的尉卿也拜倒在他太子丹的腳下了?”
  
  連忙跪在地上,“臣不敢!”尉繚認真道。
  
  什麼拜倒?被當做空氣的扶蘇撓撓頭,迷惑的看著一站一跪的兩人,還是不太清楚為何他的便宜爹要自己演一出‘刺秦’的戲碼。難不成是為要抓出燕國安插在秦國的間諜?
  
  懶得想清楚,自認與自己無關,於是扶蘇便不再去浪費腦細胞而是盯著尉繚研究。
  
  看兒子站在一旁盯著尉繚連眼睛都不眨,於是嬴政爹上前把人抱了起來,對還跪在地上的人說:“計畫不變,明日你就前往燕國配合子嬰斬斷燕國所有後路。然後拿寡人手諭前往蒙恬處,他會出兵助你滅燕。”抱著兒子嬴政走出議政殿的偏殿。
  
  晚上風涼,扶蘇緊緊身上的衣服趴在嬴政肩頭上問:“你讓他去做什麼?”
  
  “滅燕!”怕兒子著涼,嬴政把人又往懷裏抱抱。
  
  滅燕?掰掰手指,扶蘇記得秦國是在滅了魏國和楚國後才在西元前222年滅了燕國,可現在才227年年末,早了點
  
  隨後扶蘇又想也許他爹只是命人儘早準備,因而問道:“那個尉繚不是給我了嗎?你幹嗎還指使他賣命?”有感自己的主權被人逾越。
  
  “是給你了,不過要等你十六歲可以領差事的時候,所以現在尉繚還是我的人,五年後才是你的。”
  
  摸摸下巴扶蘇望著議政殿的方向覺得他爹說得非常有理,但表情突然一變,忙跳到地上往回跑,唯恐自己去晚人沒了。
  
  站在回廊出看著扶蘇跑得飛快,嬴政爹一邊往回走一邊喊道:“蘇兒一會兒拿硯臺砸人時悠著點,小心別砸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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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扶蘇急奔回去要砸尉繚一硯臺,結果偏殿早已人去屋空。不但屋中的油燈被人吹滅,就是桌案上的硯臺也沒了蹤跡,就現場查看應該是被人順走了。
  
  慢了一步的扶蘇氣得直跺腳,只怪這尉繚心眼太多跑得太快,逃命時還不忘把兇器收起來。
  
  氣狠狠的從偏殿出來就見某人站在不遠處皮笑肉不笑,樣子很‘淫賤’,這令扶蘇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什麼圈套當中被人給算計了。
  
  背著手走上前,因身材高矮的原因扶蘇只得歪著頭、斜著眼由下往上瞄了嬴政一眼,用懷疑的語氣問:“那個去燕國的差事是不是爹你臨時想出的?”
  
  嬴政嘴角微微一翹,沒想自己兒子今天居然聰明了,知道用閒置多時的腦子想問題。於是嬴政沉默不語默認下扶蘇說的話。
  
  用力搓搓臉,扶蘇沖上前緊緊扒著嬴政的衣服叫道:“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要是打不到那尉繚未來一個月都會寢食難安!”
  
  掰開兒子抓著自己衣服的爪子,嬴政倒不是怕扶蘇摔了,他是怕自己的褲帶經不住兒子成這樣扯,畢竟褲子掉了可不好。“蘇兒別鬧,回去睡覺,明天爹還要上朝!”拉著扶蘇的手拖著往寢宮走。
  
  “我現在能睡著才有鬼!”扶蘇不甘心的哇哇大叫,可誰叫他人小力小,沒有反抗能力。
  
  生拉硬扯把扶蘇弄回寢宮,嬴政把人扒 光光丟上床用被子圍住。“睡覺!”命宮娥進來把屋裏的燈都熄了,一盞不留。
  
  躺在床上不甘心自己如此被人白白玩兒了一回,又想到自己活了兩世竟還被人如此欺負,扶蘇哀怨的碎碎念起來並不停的翻身。最後更抱著自己的鵝毛枕頭從床頭爬到床尾來回擺姿勢,還總是挑在嬴政剛要睡著時。時間抓得特別准,令人不得想他是故意的。
  
  看著像蠶蛹一般在被子裏拱成一團的傢伙,至今沒能闔上眼睛的嬴政忍無可忍,一把掀開被子就在扶蘇光 著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三下,最後因不解氣外加發現屁股手感不錯,因此嬴政又發狠的掐了幾下,直到兒子的屁屁變得‘紅彤彤’時這才發手。
  
  伸手在扶蘇的小嫩芽上輕輕一彈,嬴政穿鞋下床叫道:“趙高!”
  
  在外間剛合眼眯上的趙高被守夜的小太監叫醒,聽說屋子裏的人喊自己,忙打發他們先去裏面伺候,自己則飛快的穿衣服。
  
  當趙高跑到里間時就見兩個主子一個咬牙切齒、瞪眼睛窩在被窩裏,一個站在地上被人侍候穿上斗篷。
  
  “大王。”叩禮叫道。
  
  “聽說前幾日左庶長送進宮一個歌姬?”嬴政整整衣服。
  
  “回大王是有這麼一個歌姬,樣貌和身姿都是上選也由教坊調 教過,是要……讓她侍寢嗎?”
  
  “就她吧。”
  
  “是,奴這就命人去準備。”
  
  穿戴好衣服的嬴政挑釁意味極強的對扶蘇邪邪一笑,離去前還故意往兒子扶蘇的某處瞧了一眼,這次得意而去。
  
  其中含義再明顯不過。
  
  受到如此侮辱,就算叔叔能忍舅舅也忍不了!可打不過罵不得,自找了一肚子怨氣的扶蘇只得雙手比做‘詛咒狀’(請回想櫻木花道同學的‘投不進’)嘴裏不停念叨道:“不舉,不舉,不舉……”
  
  ……
  
  秦王政二十一年(西元前226)除夕夜
  
  殿外難得下起雪來,引得不少人大感今年是個豐收年。但這雪對於曾經是個東北爺們兒,從小打雪仗玩冰車的扶蘇來說這雪根本不算大。不過少了溫室效應的‘保護’,這古代的冬天還真是‘死冷死冷’外加乾燥。
  
  看著各公主、王子和其母妃待在一起,從今年開始只剩一個人,無人再為自己剔肉布菜的扶蘇心中是一點過年氣氛都沒有。
  
  見嬴政被人圍著敬酒,扶蘇招過身後的翰繁命他把自己桌上沒有動過的葷菜拿到吃食單一且不多的公子高和公子將閭兩人的桌上,然後帶著瑤娘偷偷離開大殿打算去姬婉原來那間僻靜的小院,誰知剛出大殿拐個彎就被人攔下。
  
  “老臣拜見大王子。”來人作揖朝扶蘇彎腰一拜。
  
  借著燈光看清來人扶蘇趕忙伸手擋住給自己見禮的人,連忙回禮道:“老將軍這可是折煞扶蘇,無論是從輩分還是為秦國的貢獻,都應是扶蘇給王老將軍見禮才對。”
  
  王翦摸摸鬍子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兒子和孫子都掛在嘴邊的大王子笑笑,說道:“大王子過謙,如果不是大王子,老夫滅趙也不會進展的那麼順利,更何況也要謝謝大王子為離兒和大公主牽紅線。”
  
  “不敢當、不敢當!”扶蘇連忙擺手,有些害羞道:“扶蘇可什麼都沒做,在前線保家衛國拓疆土的都是大秦的將士,這與扶蘇無關。而且這‘反間計’也是扶蘇從李廷尉那學來的,就是想看看管不管用,這可算不得功勞。至於王姐和王離,他們一個是我大姐,一個是我兄弟,無論做什麼都是扶蘇應該的。”
  
  年僅十二就謙虛有禮,不貪功績,心系他人,王翦對扶蘇滿意的不得了。心道如果是這人將來做了秦王,那定不會葬送大秦的基業。同時眼前人卻比裏面的其他王子強太多,起碼可以肯定這大王子絕對不會因王家在軍中的威名而有所猜忌,伺機剷除他們。
  
  “老臣代王離謝大王子。”
  
  “哪里,哪里!”
  
  送走王翦,擦擦額上的冷汗扶蘇吐出一口氣。“這王老將軍真不愧是戰場上回來的!”雖然面上和藹可親,可那盯人的眼神實在是令人有種被扒 光,無所遁形的感覺。
  
  因為扶蘇一直派人打掃這已經沒有人住的院子,所以這裏並沒有變得陰冷和荒蕪,屋子每天都被烘得暖呼呼,像是有人常在此處居住一般。
  
  坐在桌邊揉著木盆裏的麵團,扶蘇對守在一旁往面里加水的瑤娘說道:“往年這壽麵哪里需要本大爺自己做,娘都是給我做好的。”
  
  “大王子一會兒不去吃家宴了嗎?”瑤娘問。
  
  “不去,那些女人一個個弄得自己跟香囊是的,都把桌上香噴噴的菜味沖噁心了,我還不如自己在這裏吃面。”
  
  “那要不要給大王做份?”
  
  “放心,忘不了。”
  
  過了一會兒翰繁臉色不太好的從外面進來,看著扶蘇有些猶豫道:“主子……大王……”
  
  正在擀面餅的扶蘇頭也沒抬忙著手裏活,“大王咋了,是跌了還是摔了?”
  
  “大王說今年家宴不辦了讓個妃子都回了,明天各王子公主再去寢殿拜年請安。”
  
  “那我爹現在去哪了?要過來了?”
  
  “大王……大王……大王去了黎夫人處……”
  
  切面的手一停扶蘇抬起頭,不記得宮中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夫人。
  
  見扶蘇疑惑,一旁的瑤娘解釋道:“這黎夫人就是先前那個被獻進宮的歌姬,後來被封為夫人……那個……大王的份還要准……”
  
  “準備!”扶蘇‘哐、哐、哐’幾刀把面餅切成條,朝翰繁說道:“把多出來沒人吃的那份煮熟拿去膳房喂豬!”被慣在面板上的菜刀彰顯著扶蘇此時有多生氣。
  第三十四章、歷史偏移(下)

  當年初一的鐘聲響遍王宮時,早已睡下的扶蘇被人搖醒。
  
  睜開迷蒙的雙眼他就瞧見某個有了小N沒了兒子的傢伙正端著一碗面站在床邊,一臉的討好。
  
  “有事?”爬起身扶蘇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對端著壽麵的嬴政愛搭不理,咱也是有脾氣的人。
  
  “吃面,爹特意為你做得。”
  
  “你做得?”
  
  “嗯……廚子做得,但是是我親手下鍋煮的。”
  
  扶蘇探過身子在嬴政身上聞了聞,瞧這人身上還帶著女人的胭脂味應該是沒沐浴直接在鐘聲前趕過來,所以還算有那麼一點點義氣。
  
  這些年來嬴政既要忙著與眾臣商討統一天下的政事,又要鞏固姬婉和扶蘇在宮中的地位,所以他除了按例招宮妃侍寢為王室開枝散葉外,還真沒獨寵那個女人。
  
  三十歲的男人正當年,沒有精神和身體上的壓力,每天又是大補著,因而這精力難免旺盛一些。嬴政雖不熱衷於床 事,可他終究也是個男人,尤物在懷不可能無動於衷,再說後宮的女人哪個不是他的所有物,用不上客氣。
  
  這位被封為黎夫人的歌姬無論是樣貌和學識都比不得後宮裏那些公主和世家子女,但她畢竟出身教坊,雖然還是處 子,但伺候男人和如何討男人歡心的法子卻是無人能比,舞姿更是婀娜極投男人的喜好。
  
  比起其她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等著臨幸的妃子,這位黎夫人對嬴政來說比較有驚喜。宮中不是沒有‘熱情’的妃子,但這樣知道如何取悅男人的卻是沒有過,而男人都喜歡嘗鮮。
  
  年宴上幾杯黃湯(泛指酒,但多貶義)下肚,嬴政也泛起所有男人的通病,‘飽暖思淫’起來後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帶著這黎夫人到正殿與後殿之間的偏殿‘逍遙’。
  
  翻雲覆雨完再覆雨翻雲,等他把一嬌弱女子累個半死後,去了酒勁兒清明過來的嬴政招人進來為自己更完衣直奔膳房,再未看外界謠傳聖恩正濃的女子一眼。
  
  一個床上消遣的女人和兒子,孰重孰輕嬴政可是清楚明白。他更知道如果今年沒讓這人在鐘聲時吃上一口壽麵,那這往後的一整年自己便沒好日子過了。
  
  到了膳房嬴政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只留下趙高和一個膳房的禦廚頭子,然後親自動手和起面來。
  
  只可惜老天是公平的,在經過一次次的失敗後嬴政也只能認命的去完成最後一道工序——煮面。
  
  接過碗吃了一口有的煮爛,有的夾生的麵條,扶蘇很給面子的咽下肚沒吐出來。雖然難吃,可心意到了。扶蘇雖然是個小心眼外加愛記仇,可也很好哄,就像現在一碗豬都未必會吃的麵條反倒讓他消了氣,心裏還生了感動。
  
  “好吃嗎?”嬴政坐在床榻邊笑問。
  
  “湊合!”挑了兩根能下嚥的吃進嘴裏,扶蘇把碗塞到嬴政手裏用小細腿往他爹的腰上踹了一腳,驅趕道:“身上難聞死了,跟賣胭脂水粉的似得,別上我的床!”
  
  這好像是我的禦榻吧?在自己身上嗅嗅,嬴政也被上面的女人味弄得皺眉頭。“爹去沐浴,等會兒回來,一起睡!”伸手掐掐扶蘇被碗中熱氣熏紅小臉,起身離去。
  
  “大王!”見人出來趙高連忙上前,遞過一個眼色讓周圍人退下,這才在嬴政耳邊小聲道:“尉繚,尉大人回來了,還帶著……燕國那位太子……是秘密進宮……在議政殿……”
  
  上翹的嘴角說明著嬴政此時的好心情,除了在兒子扶蘇面前嬴政難得外露情緒。“去議政殿,不用讓人跟著。”大步往寢宮外走去。
  
  “奴知!”彎著腰趙高連忙跟上。
  
  ……
  
  爹去洗澡自己也不好先睡,因而扶蘇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等人,可左等右等連個屁也沒等來。心煩的扶蘇坐起身朝外間叫道:“翰繁!翰繁!”
  
  聽見傳喚聲一直守在外面的翰繁趕緊走進里間,“主子有何吩咐?”沒有外人時翰繁和瑤娘都稱呼扶蘇為‘主子’。
  
  “父王呢?看見沒有?”
  
  四下看了看,確定暗中無人,於是翰繁站在榻邊小聲對扶蘇說道:“主子,剛剛趙總管形色匆忙的在大王耳邊耳語了幾句,奴沒聽清……好像是說什麼燕國太子……什麼的……被送進宮還是秘密的……然後大王好像變得心情特別好。還有就是……奴才無意中得知,說離宮的王賁將軍突然臉色焦急的要進宮。結果因非上朝時間官員不得宣召不得私自進宮的規矩與宮門口的侍衛發生了衝突,也許大王正在處理這事。”
  
  這太子丹怎麼這個時候又被送進秦宮?還是秘密的?再說要送也是送砍下的腦袋啊,可時間上又不對。
  
  還有自己那個乾爹,大過年不回家圍著老爹、兒子吃團圓飯,堂堂大將軍居然跑到宮門口欺負門衛,這都要幹嘛。
  
  想要探個究竟,扶蘇忙讓翰繁幫自己穿衣服,陪他去議政殿探個究竟,可他剛推開寢殿的大門就見院子裏的雪地上跪著一個人。
  
  “乾爹這禮可行大了,蘇兒沒有壓歲錢給你!”收起臉上的驚訝,走上前的扶蘇拍掉王賁身上的雪。
  
  瞧平時最喜歡和自己抬杠的王賁這回不但沒接話還連頭也沒抬,扶蘇感到有些不對。用力掰起王賁垂著的腦袋,扶蘇被那雙通紅的眼睛嚇了一大跳。
  
  “乾爹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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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議政殿,嬴政命趙高守在殿門口,自己則走到議政殿裏面休息的寢室,轉動一盞油燈開啟暗室的暗門。
  
  這間寢室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往宮外,只有歷代的君王和掌管死士的頭領知道。所以目前知道這密室的人只有三人,嬴政、子嬰和尉繚。
  
  密室建在地底,建造十分巧妙,只要暗門開啟通道裏油燈就會自己燃起照明,暗藏的通風口自動打開,絕對不用擔心裏面會氧氣不足,但也僅限五人而已。
  
  在密道裏轉了幾個彎,嬴政在一面牆上敲了幾下,只見牆壁突然後移開出一道門,如果此時扶蘇在定會驚訝的張大嘴巴。
  
  “君上!”先到的尉繚看見嬴政走進來忙站起身跪在地上行禮,並偷偷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人。
  
  看眼榻上未醒的人,嬴政說道:“起身吧,什麼時候到的。”
  
  心知有些事情根本瞞不過這眼前之人,於是上前一步尉繚跪下道:“回君上臣昨日回到咸陽。”
  
  “既然是昨日回咸陽為何今日才複命?”
  
  “這……”咬了咬牙尉繚重重給嬴政磕了一個響頭,一臉懇切的求道:“請君上……饒燕國丹一命。”
  
  看著從不求人的尉繚竟為了床上人這樣跪求自己,嬴政覺得十分可笑。“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這燕國的太子丹是個怎樣的人。”
  
  “是,臣就是太清楚才越發覺得他是一個可憐人。”
  
  “這世上可憐人多了,什麼時候殺人不眨眼連幼童都不會放過的尉繚知道憐惜人了?”走到榻邊嬴政伸手掐著太子丹的臉瞧了瞧,笑道:“這張臉就這麼有魅力,寡人執意要殺他你能如何?”
  
  尉繚身子一顫,低聲道:“那便請君上允許由尉繚親自動手。他這一生活得太累,臣想讓他去得……沒有痛苦……”
  
  鬆開手嬴政看向尉繚,“給寡人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尉繚一喜,忙磕頭道:“啟稟君上,天下已經周知燕國太子丹死于其父燕王喜手中,燕王意用親生兒子的頭顱來請求秦國原諒刺殺一事,並表明這事都是有太子丹一手策劃,其他協從也都已經正法。而且……”
  
  “而且什麼?寡人只知道這太子丹還活著,只要他活著就會一心想著怎樣與大秦對抗!”
  
  “不!不會!”抬起頭,尉繚聲音微顫道:“他不會再想方設法與秦為敵,因為……因為……他……他……已經瘋了……”
  
  ……
  
  偷偷瞄眼桌上的果脯和肉幹扶蘇沒好意思伸手去拿,爪子轉了個方向把熱乎的茶杯推到自進屋就一言不發的王賁面前。
  
  “乾爹,你瞧這父王也不知道跑到哪個溫柔鄉里去了……要不然你先回家睡上一覺吃過早飯再過來,你看怎麼樣?”搓搓手扶蘇問道。
  
  能讓一個鐵血的漢子紅了眼眶險些就要落淚,肯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雖然好奇的要死但扶蘇好歹也懂得這時自己是怎麼也不能表現相出來。因而他只能強忍壓下這突然燒起如熊熊烈火般的好奇心。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讓王賁快些回家洗澡睡覺,自己也好解脫
  
  拿過桌上的杯子王賁也不管這沏茶的水燙不燙張嘴就是喝了一大口。
  
  用力攥著手裏的杯子好似要把身上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握著杯子的手上。“臣想出兵魏國。”說完王賁抬頭看向扶蘇,臉上的神情和眼中的堅定把扶蘇震在原地。
  
  胸口一窒,扶蘇藏在衣袖裏的手微抖,他被王賁身上的氣勢嚇到。這是只有長久率領千軍萬馬征戰沙場,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練出的氣魄。
  
  咽咽口水扶蘇強裝鎮定與王賁對視,並故作輕鬆的笑道:“乾爹可是找錯人了,這事還是待天亮後親自找父王吧,身為大秦的將軍乾爹怎會不知這天下兵馬只有一個人可以調動,而這人絕不是扶蘇。”
  
  “微臣知道這事是令大王子為難,但此時也只有大王子可以幫王賁!”
  
  扶蘇盯著王賁久久不語,此時攻魏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秦軍連續作戰,如今剛剛納進韓、趙兩國疆土,安撫民心壓制暴動才是首要。更何況秦國如今有三分之一的軍力鎮守在原趙國的邊境處,一面圍攻燕國,一面防備匈奴趁機獲利。剩於的三分之二兵力還沒有從趙國之戰中緩過勁來,而且此時開戰糧草也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連自己這個不懂行兵打仗的人都知道此時絕對不是公道魏國的最好機會,這些身經百戰的人又怎會不知,他那為了一統天下的爹也絕對不會願意冒這個險。
  
  所以馬上出兵魏國根本不可能,最起碼還要等上一年。
  
  “將軍,想必這裏面的利害關係不用扶蘇說明您也該清楚的很。我不知道將軍為何深夜進宮要求出兵,但我想將軍也不想看到大秦幾代君王和將領的努力毀於一旦。”
  
  扶蘇不想管這事也管不了這事。軍權永遠是所有猜忌的導火索,他沒有資本去堵自己觸碰了軍權後的下場,這不是他能過問的事情。
  
  他爹嬴政可以容讓自己在軍隊裏混個好名聲,但一定不會容忍自己干涉軍務。站起身伏蘇朝王賁作揖彎腰叩禮道:“恕扶蘇幫不了將軍,請將軍也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大概是從未見過扶蘇一本正經的樣子王賁發愣了一下,隨後也想起自己的要求是過分了,秦律裏規定就是太子如無君上允許也不得干涉軍政要務。
  
  思及到此,王賁起身朝扶蘇單膝跪下。
  
  “微臣一時失言還望大王子贖罪,臣只是……只是……”雙手攥緊低下頭,王賁一臉的悔意,後悔自己當初竟然還讓那人回魏國,以至於現在……
  
  見王賁這副樣子扶蘇雖然猜不到究竟如何,但也能猜出個大概。“乾爹執意要領兵攻魏可是因為有什麼人在哪需要……”
  
  王賁不語,但扶蘇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人可是對乾爹很重要?”
  
  “如同我命!”此話回答的毫不猶豫。
  
  ‘如同我命’這四個字令扶蘇恍然大悟,能用比喻的絕對不會是親人和朋友,只能是愛人。
  
  雖不知能讓王賁至此的人究竟是誰,可扶蘇對王賁到時敬佩的很。
  
  “蘇兒有一法不知乾爹可願一聽。”
  
  “大王子請說。”
  
  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扶蘇清清嗓子說道:“這出兵肯定是不可能,但蘇兒想乾爹如向父王借些身手厲害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反正乾爹的目的是救人,只要把人弄出來就是好結果。而且比起出兵,這樣救人更快些,只是……危險了一些,乾爹可要想好。”從嬴政對王賁、蒙恬和蒙毅的態度,扶蘇便覺得在不動國之根本和不影響國之要事上他爹對這三人的要求寬鬆的很,更是時常‘嘴硬心軟’。
  
  聽了扶蘇的話王賁頓時一掃心頭烏雲。其實這些他本就該想到,只是事關‘那人’王賁也只能應了‘關心則亂’這話,變得一根筋變通不得。
  
  “謝大王子提點!王賁感激不盡!”
  
  瞧王賁由苦大仇深變成開嘴的西瓜,扶蘇確定自己終於可以上床睡覺了。“時間不早、,乾爹還是早早回去休息天亮後再進宮找父王商議,順便想個能說服父王的法子。”
  
  “言之有理,那臣告退!”話音剛落王賁的身影便消失於殿中,哪里還有剛進殿時的沉重。
  
  看著忽閃的殿門扶蘇的嘴角抽了抽,脫下外套爬進被窩裏。本想等等他那去洗澡結果一去便沒了蹤影的爹,可是他實在他太困,因而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
  
  當嬴政沐浴完回到寢宮時已經距他離去時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輕手輕腳的脫去披在身上的貂皮大斗篷,嬴政親自熄了外室的油燈,悄悄掀開被角上了床榻,並把睡得嘌嗒嘴的兒子摟緊懷裏。
  
  嬴政發現無論自己有多累、多煩心的事情,只要這懷裏的人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他便能馬上覺得輕鬆很多。
  
  沒有陰謀,沒有利益,某有防備,他的蘇兒是他得以休息的一片淨土。
  
  




第三十五章、水淹大樑(上)

  基於太子丹在先前的歲月裏作風有問題,信譽早已經破產,因而嬴政根本不相信他是真的瘋了。可是眼前那畏畏縮縮躲在尉繚身後,紅著眼睛咬著嘴唇偷瞧眼自己就瑟瑟發抖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又讓嬴政覺得這太子丹是真的瘋了。
  
  因為他的雙眼再無陰暗,反而清澈透明。身上那刻意的示弱和討好消失不見,臉上的笑容也不再刻意獻媚,眼前的人如同回到了兩人第一次在邯鄲街頭相遇的樣子。
  
  走上前,嬴政不覺的伸出手想要觸碰太子丹,哪知這人竟然猛地躲開跑到一側緊緊拉著尉繚的手不放。
  
  安撫的握緊拉著太子丹的手,尉繚有些尷尬的看著跟前的君王收回手。“君上……丹……他不是故意……”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燕王喜要拿他的人頭向大秦賠禮時……”
  
  當日尉繚夜訪燕國王宮,哪知竟會看見燕國其他王子向膽小如鼠的燕王喜進言與太子丹劃清界限以免被他連累,更提出讓燕王喜親自砍下太子丹的頭表燕國依附秦國的。
  
  尉繚聽後心中一驚,於是翻身出宮去了太子丹的行宮,想要勸他離開燕國不要再牽扯進這是是非非裏。可兩人再見時已經不是落難的太子和出手相救的恩人,而是兩個身份敵對的人。
  
  先前就是再有千言萬語,現在也只能無言以對。
  
  半生顛沛流離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尊嚴對太子丹來說也已經不過是兩個字而已,為了保護自己他學會了阿諛奉承,學會委屈求全,學會假意奉承,學會用欺騙別人欺騙自己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別人,也許只有這樣太子丹才會能找回一點點令自己的活下去的理由,直到他遇到‘荊軻’。
  
  就像太子丹自己所說荊軻是太陽,令他這個躲在陰暗裏的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把自己最真實和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在荊軻面前,所以他只有在荊軻一人面前才會緊張、害怕。
  
  太子丹不想荊軻去秦國,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有去無回,但他身邊每一個人都在逼他,讓他以燕國為主。
  
  當從秦國傳來消息說荊軻被秦國侍衛剁成肉泥,太子丹整整三天滴水未沾過,他自責自己為何要屈服,要讓荊軻去送死。
  
  像太子丹這種過於自我保護的人輕易不會動情,可越是這樣的人當他喜歡上甚至是愛上一個人時那便是更加的執著和瘋狂。
  
  因此可知,當‘荊軻’以秦國密探首領尉繚的身份再次出現時對太子丹的衝擊有多巨大。
  
  “燕王喜要殺他時臣就躲在暗處,於是……於是……”
  
  看著跪在地上眼無焦距,失魂落魄的人,尉繚首次忘了一個‘影子’應該遵守的規定。
  
  殺子討好敵國,本就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因此燕王喜前來時命人都守在外面包圍太子府,自己僅帶著一個內侍和侍衛統領去取太子丹首級,於是尉繚趁機打暈三人救走了如木偶一般的太子丹,並把他藏在秦國的使團中帶出燕國。
  
  “後來他一路昏迷整整十日,再醒來時就變成了這樣。”
  
  情人的做戲,親人的背叛,同一天裏接二連三的背叛讓內心世界早已崩潰卻依然逃避面對的太子丹主要再也支撐不下去,他的一生就像一出充滿諷刺的鬧劇。
  
  安排尉繚用‘荊軻’的身份扮作英雄接近太子丹其目的除了找藉口出兵燕國,其實嬴政更主要的還是想讓太子丹也嘗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只是當嬴政看見太子丹變成如次模樣後他早已想好的那些惡毒話語卻也講不出口。
  
  深深看一眼此時一手拉著尉繚一手玩著自己頭髮的人,嬴政把頭轉到一邊。“既然你要留下他就不要令人發現他的存在,燕國王室和朝上與他有過來往的人一個也留不得。不,不僅燕國,還有其他諸國。”
  
  “臣明白,君上放心。”凡是與太子丹有過干係的人都留不得,免得日後被人認出。
  
  “把那服藥給他服了,不然……”
  
  嬴政口中的藥是一副可以令人食後瘋掉的藥,對於太子丹嬴政還是決定小心為上。而這份擔心尉繚是明白的,只是他沒想過這副出於自己手的瘋藥有一天會用在他喜歡的人身上。
  
  “以後這世上再無燕國太子丹,只有名叫阿奴的人。”
  
  “是,謝大王成全!”拉下一無所知的人同自己一塊跪下,朝那離去的背影重重磕頭謝恩。
  
  ……
  
  他們同是來趙為質的王子,但一個住在華麗的宮中,一個住在貧民的巷子尾的破宅中。
  
  他們同是來趙為質的王子,但一個錦衣玉食,一個身穿補衣食不果腹。
  
  他們同是來趙為質的王子,一個被人討好,一個被人打罵。
  
  當在王宮宴會上被人護擁的王子偷偷把一瓶藥膏和一個饅頭塞給一臉淤青的王子時,他們成了朋友。
  
  當住在貧民巷中的王子被攻城的軍士接走回國時,兩人偷偷約定將會再見時,殊不知以後兩人將走上不同的路更成為敵人。
  
  “我母妃都叫我阿奴,你叫什麼名字?”
  
  “我娘叫我阿政,你也叫我阿政吧。”
  
  那一天的窗外也像今天一樣,飄著潔白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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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丹的事情扶蘇不知道,不過王賁畢竟是經過他手,所以對於王賁是否能說服嬴政帶人秘密前往魏國扶蘇還是抱著極高的關注。
  
  但與其說扶蘇關注王賁如何說服嬴政,倒不如說他想打聽出是何人能讓王賁如此不顧個人安危,而這神秘人是不是個大美人兒!
  
  因此當他得知王賁又進宮了便撒丫子跑過去想要打聽些什麼,可哪知他剛摸到窗根兒下啥也沒聽見就被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侍衛架了出去,一點面子也沒給。
  
  氣憤的扶蘇蹲在牆角下拔草,眼睛不時瞄向門口等著圍堵從裏出來的王賁。
  
  在扶蘇蹲了將近一個時辰,雙腿發瓢之際,王賁終於從裏面出來,於是他啥也不顧的沖上前,拉著王賁的衣袖就開口問道:“怎麼樣?父王答應了嗎?讓你帶多少人?什麼時候出發?計畫怎麼樣?這偶全嗎……”
  
  扶蘇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快的令王賁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那個……大王子……您讓臣先回答哪個?”
  
  “廢話,當然是先說同沒同意你去魏……”
  
  “扶蘇你給我進來!”
  
  在屋裏聽見扶蘇的聲音嬴政走了出來,結果就瞧見這傢伙扒在王賁身上動作親密,這令心胸本就不寬廣的嬴政大爺頓生不爽,因此口氣非常強硬。
  
  從小便擅長奉承上司,見風使舵的扶蘇一聽他親爹這語氣馬上便知此人現在心情非常不好需人‘關愛’,於是鬆開王賁像小狗一般奔向嬴政。
  
  “爹!蘇兒好想你!”由於身高漸長,這時扶蘇已經不適合抱嬴政的大腿,只好改抱腰。
  
  想個屁!一個時辰前咱們還一塊吃的早飯。
  
  雖然心中這樣想,但看兒子跟自己如此親密嬴政心中還是有些得意,臉上表情即使嚴肅,可一同上翹的嘴角與眼角卻表示他的心情大好。
  
  掐掐兒子的被凍得通紅的小臉蛋,幫他拉緊身上的白貂大披風,嬴政對剛剛還火急火燎要死要活,現在反倒傻站在院子裏的王賁冷語道:“怎麼又不著急了?還是不打算去了?”
  
  王賁鬆懈下來的神經因為嬴政的一句話馬上緊繃起來,叩謝完慌忙離去。
  
  “跟我進來!”給了扶蘇一爆栗嬴政率先走進里間。
  
  揉著被人揍個包包的腦殼,扶蘇跟在後面問:“爹,乾爹幹嘛死活都要去魏國?是去英雄救美嗎?”問得極八卦。
  
  龍陽應該算是極美吧?嬴政想了一下覺得‘英雄救美’這比喻還是比較客觀的,於是點點頭。
  
  真的是美人?
  
  刀裏來劍裏去,英雄帶著美人騎著白馬沖出圍殺奔向新生活,創造出驚天地氣鬼魂的驚世愛情樂章,這才是真男人真好漢,這樣的人生才叫人生,不白活一回!
  
  嬴政瞧兒子一個人站在地中間歪著頭傻笑,明顯在胡思亂想,忍不住上前往扶蘇的屁股上猛踹一腳。“大白天的又瞎想什麼!”瞪一眼揉屁股的傻人嬴政回到上座坐下。“還不過來!”
  
  屁顛屁顛趕上前,扶蘇在嬴政身邊盤腿坐下,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命趙高倒一杯溫水過來,嬴政說道:“蒙毅也走了有小半年了。”去年九月初出的發,現在已經二月,雖然迎親隊伍車多,人多,事情多,不過按日子也該是要回咸陽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那個玉潄公主拉近感情。”抹著吃嘴裏的零食扶蘇沒有發現嬴政正盯著他瞧。
  
  “從匈奴到咸陽這路途長遠,跋山涉水,蘇兒就不擔心他們路上有危險,畢竟除了天災還有人禍。想要讓我大秦此時與匈奴翻臉甚至開戰的可不在少數,蘇兒覺得他們這一路會走得順暢?”
  
  抹抹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扶蘇不甚在意道:“我不擔心,我還巴不得他們的路難走一些,最好歷經千山萬水,同甘共苦,到達生死與共的境界,這不是我們正想要的嗎!”
  
  “你就這麼肯定他們會情投意合?”
  
  扶蘇肯定的點點頭,給自己的嬴政爹分析道:“爹你看,來咸陽之路長慢慢,背井離鄉的玉潄公主內心一定不好受。此時對未來渺茫和憂慮她正需要一個溫暖的胸膛和堅實的臂膀來關心她,愛護她,體貼她,而蒙毅正是這麼一個存在!女人的心其實是很軟的,這時一點點善意的溫暖都將會令其感動至深。哦~~~~”扶蘇十指交叉一臉感動的倒在嬴政懷裏。“再說爹你不是已經告訴蒙毅讓他去迎親的目的了嗎,相信他會更加積極的在玉潄公主面前表現,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媳婦。”
  
  覺得扶蘇說得十分有道理,嬴政聽後點點頭,開口道:“我沒告訴他玉潄是給他準備的媳婦,你不是已經對他說了嗎?”
  
  “我沒說啊,你不是說了嗎?等等……這麼說……”猛地坐起身,扶蘇拉拉嬴政的衣袖,小心道:“這就是說……我們倆誰都沒跟他說,也就是說他至今還認為自己去接的人將會是爹你的妃子,大秦的娘娘。”
  
  嬴政再次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蒙毅豈不是……”想想蒙毅那忠貞不二的性子,扶蘇不忍再想下去,因為這過程一定虐身(不要想歪)虐心,無比淒慘和悲涼。“爹,中午我們涮羊肉吃好不好?”
  
  “好!”
  
  “……”
  
  “……”
  
  “我覺得……好對不起蒙毅……”
  
  “那補償他吧!回來就直接賜婚。”
  
  三個月後春暖花開時,前去匈奴迎親的蒙毅終於護送著匈奴公主玉潄回到咸陽。拜嬴政爹和扶蘇兒子兩張烏鴉嘴所賜,這一路上可謂危險重重,兇險不斷。
  
  兩人不但與迎親隊伍走散,蒙毅更是為了保護玉潄公主受了重傷,養好傷後兩人一路扶持這才回到咸陽複命。
  
  當父子兩人看見原本人高馬大身體壯的蒙毅足足瘦了兩大圈一臉憔悴時都心虛起來,可又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
  
  於是這賜婚嘛……又往後延了……
  
  而此時一路換馬狂趕路的王賁已經到了魏國都城大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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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裏從王宮回到家中的王賁接到了一封染了血的書信,這是二個月前由魏國傳來的消息。但傳信人不是秦國安排在魏國的暗莊,而是魏國龍陽君府中的一名死士,在把信親手交到王賁手上後,他也斷了氣。
  
  信上所寫令看信王賁手抖,恨不得自己此時可以飛到大樑。
  
  一族上下兩百七十二口全部斬首,行刑當日龍陽君被魏王安排的人摁在上座,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族人和親人被以謀反罪這等莫須有的罪名處斬。
  
  龍陽君不僅是當時的美男子,也是有名的劍術高手。魏王既想把人留在身邊,可又擔心他的武功,這些日子來他都是給龍陽下了會令四肢無力的藥和以全族性命為要脅才能制住心高氣傲的龍陽,任自己淩 辱。
  
  可現在他一氣之下斬了龍陽全族,也就等於沒了要脅,於是他命人廢了龍陽的武功,挑斷了他的手腳筋脈,令其再無一絲反抗能力。
  
  再也提不了劍,連站久都不可以,現在一無所有的龍陽君才令魏王真正感到放心。
  
  而失去一切的龍陽也失去了他的光彩,不哭不鬧任人打罵也無反應,完全成了一副空有皮囊沒有生命的玩偶。
  
  這樣的龍陽君令魏王再提不起‘性致’,終於厭倦了的魏王直接把人丟在行宮偏僻院落,並找了一個啞奴看著別讓他死了。
  
  那為王賁送消息的人便是龍陽身邊唯一剩下的影衛,他一直以為龍陽君用血而寫,命他一定要親自送到王賁手上的是求救信,所以他這才一路不顧自己安慰趕到咸陽送信,在看見王賁才安心斷了氣。他哪里想到自己看做比命還重要的東西根本不是求救信,而是一封遺書。
  
  看著字裏行間都透著絕望與死氣的書信王賁命人牽來坐騎直奔王宮,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救出龍陽。
  
  無人知道那日在房裏王賁究竟是怎樣求得嬴政同意,不過最後嬴政也只給了王賁一百名身手敏捷的禁衛軍與他同往,並定下四個月之約。
  
  如果時間到了王賁卻沒有救出龍陽君,那他就必須回到秦國,不然秦國安排在魏國的細作將會趁機殺了龍陽君,一了百了。
  
  王賁是嬴政奪取天下必不可取的人之一,所以嬴政絕不會因為一個龍陽君而把王賁搭進去,必要時他會親自命人誅殺了龍陽。
  
  從下一塊長大,嬴政瞭解王賁,王賁也同樣瞭解嬴政,這話絕對不是玩笑。因而王賁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路用了三個月,距離預定期限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一偽裝進了大樑城王賁馬上命人按照尉繚所寫聯繫城裏的暗莊,伺機而動。
  




第三十六章、水淹大樑(中)
  三月的天忽冷又忽熱,前幾天樹枝的小叉上才剛有了綠色的小芽,哪知昨天居然又飄起了小雪,並下了整整一天。
  
  雖不像寒冬臘月時死冷死冷,不過這足以把人臉吹得通紅並留下鼻涕的小西北風也實在夠令讓人不好受。
  
  別瞧扶蘇骨瘦如柴,並且瘦得和貧民窟裏的乞丐沒有差,但他的免疫系統卻是強得沒話說。別說頭疼腦熱,就是噴嚏扶蘇也都很少打一個。
  
  可就是這麼一個在大冬天裏穿著褲衩滿屋跑也不會生病的傢伙卻因為洗完澡出門前沒有把頭髮擦幹,因而感冒了。
  
  噴嚏不斷,鼻涕不止,口水滿天飛。
  
  “啊嘁!喺!”一個堪稱‘石破驚天’巨大噴嚏響後,扶蘇把飛流直下的鼻涕吸回去,然後十分不好意的拿起手絹給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擦了擦臉,歉意道:“爹……我不是故意的,擦擦……我給你擦擦……”
  
  寒著一張被噴上口水的臉嬴政接過扶蘇手裏的手巾在臉上擦擦了擦,還是覺得彆扭,於是對一旁嚇得臉都白了的趙高說道:“去打盆水來!”短短五個字,用的是陳述語氣,可差點把趙高嚇得背過氣去。
  
  “奴……奴……這就去……”跑到門外趙高忙讓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監去打水過來,然後扶正自己頭頂因剛剛跌撞出門而歪了的帽子偷偷往門裏望了一眼。心道從堯、舜、禹三君至今,這被人噴了一臉口水的國主八成也只有他們大王。而犯了君顏還能什麼事情都沒有的,也只有他們大王子扶蘇。
  
  在宮娥的侍候下重新洗漱了一番,嬴政這才回到飯桌旁坐下,瞥了一眼一臉愧色的扶蘇,吃起已經重新換過的飯菜。
  
  “聽說你昨天去見那匈奴的玉潄公主了。”
  
  “嗯!”
  
  “看見了嗎。”
  
  “嗯!”
  
  “後悔了嗎?”
  
  “嗯!”
  
  停下往嘴裏送饅頭的手嬴政看了一眼兒子,然後又吃了起來。“要爹下旨把這匈奴公主賜給你嗎?”
  
  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嬴政,扶蘇疑惑道:“公主是蒙毅的老婆,賜給我做什麼。再說我才十二,她已經十八了,我對姐弟戀是沒興趣地。”
  
  “那你後悔什麼?”
  
  “我們太邪惡了!”接過瑤娘遞上的手絹扶蘇擤擤鼻涕,繼續說道:“那啥,爹你是沒瞧見昨天花園回廊那悲涼的氣氛。他們二人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弄得跟生離死別似得,好像一對鴛鴦硬生生被你拆散,讓人家不得圓滿!”
  
  吃飽的嬴政擦擦手命人把桌上的飯菜撤下,“說說怎麼回事。”端起手邊的溫水喝了一口。
  
  昨日扶蘇洗完澡回寢宮,沒想居然在回廊處看見牛郎哥和織女妹在兩端遙遙相望,牛郎哥幾日不見竟又瘦了一大圈,而織女妹眼含淚水因禮教大防而不能上前一步,兩人就這樣眼淚汪汪的相對著,急得披著濕漉漉頭髮,頂著小雪躲在小樹後的扶蘇直撓樹皮。
  
  心中一直呐喊摟上去!摟上去!
  
  可最後的結果是牛郎哥黯然離去,英俊的臉上佈滿頹廢的胡茬和黝黑的眼圈,那昔日裏直挺的腰板也彎曲下來,蒙毅的樣子讓扶蘇深切懷疑想看熱鬧的自己是不是喪失了人性,變得麻木不仁了。
  
  蹲在小樹下深深做了一番檢討,等扶蘇痛定思痛決定改正錯誤時他也被小風吹病了。
  
  吃過飯嬴政去議政殿理事,臨行前命扶蘇好好養病。
  
  扶蘇豈是能閑下來的人,沒一會兒就揣著小手帕留著兩行清鼻涕晃悠出殿外,在去長公主住處的必經之路處攔下進宮的王離。
  
  把人招到一處僻靜又隱蔽的地方,扶蘇小聲問道:“王離你知道你爹我乾爹到底去魏國救什麼人?聽說是個大美人!”因為王賁去魏國的事情極為秘密,所以扶蘇問王離的時候還特別小心的四處張望,更不忘用手擋住嘴。
  
  小時候王離淘得無法無天,誰都管不了,對此王賁很是頭痛,不成想他這混世魔王的兒子也有怕的人,那便是龍陽。
  
  只要龍陽一瞪眼,膽敢上房揭瓦的王離馬上乖順的像只小貓,因此王離對龍陽印象深刻。
  
  王賁與他的髮妻是娃娃親,洞房之前兩人沒見過一面,成親沒多久王賁又隨軍出征兩人也沒有時間培養感情。後來王夫人生王離時難產連孩子都沒瞧上一眼就死了,這些年來王賁也沒有再娶。
  
  這不得不令扶蘇懷疑王賁不要性命而執意要救的人將會成為王離的後媽,而在扶蘇的認知裏十個後媽八個不怎麼樣,剩下的兩個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好命碰上。“你對後娘怎麼看?”扶蘇問王離。
  
  “後娘?你問這個幹什麼?”急著去看長公主王離挺不想搭理扶蘇。
  
  “乾爹去魏國救的人不就是要成為你後娘的人嘛!”
  
  “誰說的?”王離有些納悶的看著扶蘇。
  
  一臉‘浪笑’的用手肘在王離胸口一拐,扶蘇奸笑道:“為了救人連自己命都不要了,如果不是愛得要死要活怎麼可能!再說了都這樣了哪能不成親,成了親你就有後娘了。”
  
  “可我爹去救的人不是女的,是我師叔。”見扶蘇張大嘴巴王離擺出兄長的樣子摸摸他的頭,心裏倍兒開心。
  
  “你師叔?不是說乾爹去救的是個大美人嗎!”扶蘇怪叫道,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感情。
  
  “我師叔是大美人,而且天下聞名!”
  
  “切!有多美,叫什麼說來聽聽!”整整頭型,擤擤鼻涕扶蘇不屑問。
  
  “龍陽。”
  
  “什麼?”
  
  “龍陽。”
  
  “龍……陽……”
  
  “嗯。”
  
  “魏國的……那個龍陽君……”
  
  “嗯!”
  
  “爹!”扶蘇大叫著朝議政殿狂奔把摸不到頭腦的王離丟在原地,兩行鼻涕在陽光的照耀下變得‘晶瑩剔透’。
  
  正與李斯議事的嬴政隱約聽見窗外傳來兒子嘶聲裂肺的吼聲於是抬眼望去,就瞧自己那披著白貂皮斗篷的兒子一跟頭摔在議政殿的院子裏,在雪地上鼓起一座半大不小的小山。
  
  強忍住沒笑,嬴政轉過頭嚴肅的對也正往窗外張望的李斯說道:“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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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沒有抽水馬桶的年代,藏在熏得不敢讓人靠近的糞車裏進出宮門絕對是最安全的上上之選。
  
  把七十人留在城外做接應,王賁與其他三十名侍衛偽裝成勞役混進大樑。在聯絡到秦國安排在大樑城裏的暗莊後,王賁僅帶一人躲進當晚要運回大樑宮中的糞車裏。
  
  打從進了大樑城開始王賁就著急的不得了,他恨不得馬上就沖進大樑王宮把龍陽帶出這骯髒的地方。
  
  常年行軍打仗練出的身板使得王賁不可能偽裝成宮中的內侍隨意走動,這樣目標太明顯,因而他只得偽裝成侍衛。
  
  看著車旁擺放的侍衛衣服王賁這回真的相信以前那愛哭鼻子的子嬰現在真是了不起了,居然把暗莊都插進魏國王宮的禁衛營裏,還身居要職。
  
  “王賁再次謝謝這位兄弟!”朝面前一身魏國軍服身為副統領的男子作揖道。
  
  “將軍這是何意,大家都是為君上做事,而且上面密旨讓屬下配合將軍,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將軍請看,這便是大樑王宮的地圖,這裏是我們所在的位置,而這裏……”男子在地圖上一指,所指位子距離他們現在的所在地不遠,同是大樑王宮裏最偏僻的地方。“龍陽君就在這裏,因為他武功被廢又行動不便所以魏王並沒有在周圍設崗嚴防,也很少會有侍衛守軍出現在哪里。”
  
  卷起地圖男子看著戴好頭盔的王賁應提醒道:“雖然沒有守軍,但兩刻鐘後最後一輛糞車就要運出宮外,所以將軍如果找到人請馬上把人帶來這裏,屬下幫你們躲過守衛的檢查。”
  
  王賁點點頭,隨後又想到如果魏王發現龍陽失蹤定會降罪守備的侍衛,那這好不容易被安插進來的暗莊就會被犧牲掉。
  
  仿是看出王賁的擔憂,男子笑道:“將軍不用擔心屬下,天亮時屬下自會命人點火燒了龍陽君的住處。魏王礙于龍陽君在朝上的勢力所以只對外宣稱他被軟禁宮中秘密看押,真正的實情沒有幾個人知道。如今魏國朝廷上下為龍陽君一族被滅的事情都抱有懷疑,所以此時最不希望龍陽君出事的便是魏王。如果出事魏王也只會壓下去,不會大張旗鼓的調查。”
  
  聽到此王賁才稍微放心,如果為了龍陽而毀了秦國統一天下吞併魏國的計畫那自己就是死也無法贖罪。
  
  朝男子一拜,王賁帶著唯一跟他進來的侍衛前往剛剛地圖所示的地方。這裏地處整個王宮最偏僻的地方,一路上也果真如男子所說一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遇到,可這並沒有令王賁開心起來,反倒是令他心裏更加沉重。
  
  因為魏王越對龍陽不加防範那就越說明龍陽傷得更嚴重。
  
  攥緊雙拳王賁勒令自己必須要保持冷靜,他現在不能因為衝動犯一點錯誤,否則他連累的就不僅僅是龍陽和幫他們進來的暗莊。
  
  帶著人急行,沒多一會兒王賁就瞧見一間簡陋的宮房出現在不遠處。雖然是在黑夜裏但也能瞧出這裏的破敗,一道搖閃且黯淡的光亮若閃若現,隨時可能熄滅,而且越走近又能聽見裏面傳來陣陣咳嗽聲。
  
  這咳嗽聲聲咳進王賁心裏。
  
  “將軍院中還有一人,屬下去殺了他!”一直跟在王賁身後的人察覺的屋子裏除了咳嗽的人還有另一人的氣息,於是攔住要進門的王賁。
  
  “先別殺他,打暈後再說!”王賁有自己的顧慮。
  
  “是!”侍衛點點頭閃進院牆內,過了一小會兒院門被從裏面打開。
  
  “你在這兒守著!”說罷王賁匆匆走近咳嗽聲不斷的屋子,推開門走進去。可當他借著屋中昏暗的燈光看見榻上蓋著露洞的被子,散亂著頭髮,一臉慘白,不時咳出血來的人時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使其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躺在榻上四肢無力,就是抬起頭的力氣也沒有的龍陽在聽見聲響後咳嗽道:“咳咳咳……啞叔……我沒事……咳咳咳……咳咳咳……你睡吧……咳咳咳……這燈不用滅了,幫我調……調……咳咳咳……調亮一些……屋子太暗了……”
  
  床榻上的龍陽哪里還有昔日的光彩,此時的他頭髮披散枯黃,臉上一點血色也沒人,整個人就像只剩下皮和骨頭,眼眶下陷嘴唇乾裂。
  
  “龍陽……龍陽……”
  
  屋中突然響起的聲音令龍陽整個人僵住,然後吃力的抬起頭往聲音的來源望去。可他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瞧見有一個人站在那裏。“阿勉……阿勉……呵呵……我居然看見了阿勉……呵呵呵……噗……”大笑的龍陽一口血吐了出來。
  
  “龍陽!”王賁驚呼一聲沖上前把人抱進懷中。
  
  顫抖的舉起手龍陽把骨頭凸顯的手扶在王賁的臉上,笑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看見阿勉……來送我了……”
  
  “不,不是!我來了,你的阿勉來了!”王賁把人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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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大哭,痛快的大哭,此時的龍陽不知道自己除了把壓在心底的一切都哭出來外還能用什麼方法來發洩。
  
  沒了,什麼都沒有了。他的雙親,他的兄弟,他的侄子侄女,他的家人,他的族人,什麼都沒有,這些年來他委身忍下換來就是這些。
  
  “哭吧,都哭出來就好了!”摟緊龍陽任他拍打自己。此時王賁疼得不是身子,他疼得是心,那一下下無力捶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讓王賁心裏鮮血直淌。
  
  他的龍陽是驕傲的,這樣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成了廢人,一個從今往後只能讓人侍候的廢人。
  
  身子本就不好,看見王賁時的激動令龍陽體力透支,倒靠在王賁懷裏。
  
  “別……別殺……啞叔……他是……我的人……”
  
  “好。”
  
  “阿勉……看見你……咳咳咳……龍陽死也能閉眼了……”
  
  “你不會死,我帶你出去。”
  
  “……”
  
  懷中的龍陽突然沒有了反應,王賁一驚,他不敢去想那最壞的結果。顫抖著把手指放在龍陽的鼻下去探的鼻息,直到感覺到還有微弱的氣息時他這才放下心來。
  
  垂下頭在龍陽乾裂的嘴唇上吻下,王賁發誓一定要把人帶出這裏,並為他討回這一切。
  
  “將軍時間不多了,還是趕緊走吧!”守在外面的侍衛見王賁遲遲不出,而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沒剩下多少,只好走到窗下提醒道。
  
  聽見窗外的提醒聲,王賁扯過榻上的被子把單薄昏死過去的龍陽包裹好,這才把人抱出屋子。
  
  “將軍,那屋中的啞巴可要做掉?”
  
  “把他帶上,路上還需要他!”
  
  “是!”
  
  王賁抱著龍陽,侍衛背著啞奴,兩人按照來時的路趕回原處,只見那把他們送進宮裏的人此時正守在糞車邊。
  
  看見人終於來,趕車人連忙上前道:“幾位快些吧,時辰要過了,到時可能就出不了宮了。”
  
  王賁點點頭,抱著龍陽躲進糞車桶中。
  
  只剩一步他就可以帶著龍陽離開這裏,他就可以保護龍陽不再受到傷害。想到此,王賁摟著龍陽的手臂收得更緊。
  




第三十七章、水淹大樑(下)

  匈奴公主玉潄抵達咸陽時嬴政命人以僅次於王后的禮節的相迎,雖至今也沒宣召她侍寢,但嬴政當日便直接賜玉潄為‘玉夫人’,位居後宮‘三夫人’之首。
  
  為此,已經被診斷出懷有身孕的黎夫人在嬴政面前鬧了一番。只可惜這黎夫人雖然懂得如何討好男人,但卻忘了嬴政這人根本不是普通男人。而且全天下也只有一人能在他面前無理取鬧外加使小性子並讓他妥協,可這個人絕對不是她黎夫人。
  
  像嬴政這種男人對倒貼上來的女人只要瞧著順眼從來都是極大方的很,只要乖順聽話不惹麻煩,大部分時候提出的要求他都會給予滿足,但他們對仗著自己寵愛而無理取鬧的人從不會好言哄著,煩人時更是一腳踢開。
  
  黎夫人一直認為自己在嬴政心裏與其她嬪妃不同,因為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者一國之君都會答應。原以為自己這次有了身孕生下兒子就能母以子貴當上王后,卻不想那匈奴的公主一來就被封為‘夫人’還壓在自己的頭上。
  
  所以她佯裝身體不適命人找來趙高,命他把大王請到自己的住處,晚上能過來用膳。
  
  趙高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在他眼中這宮中也就只有三個主子,一個大王,一個大王子、一個王后。現在王后不在了,他聽命的也只有兩個人,其他嬪妃王子他從未放在眼裏,但卻也沒有怠慢,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再加上他是嬴政身邊近臣,朝上朝下哪個對他不禮讓三分,後宮裏的娘娘們沒事也會送些金銀討好他,可就偏偏這個黎夫人十分看不起身為閹人的趙高,平日裏也是趾高氣昂。
  
  趙高這人是典型的‘你對我三分我回你三分’有仇必報,人家黎夫人瞧不起他,他也看不上這黎夫人,看不上時更想給這黎夫人個教訓。
  
  玉潄公主要賜給蒙毅做媳婦兒這事趙高是知道的,他跟在嬴政和扶蘇身後也等著看蒙毅笑話,但他沒把這事告訴黎夫人。收了‘可憐’的賞賜,趙高出了門就賞給了自己身邊的小太監,黎夫人那點賞賜趙高是看不上眼的。
  
  過了幾日趙高終於等到嬴政心情不好,於是馬上把人哄到了黎夫人的住處,後果可想而知。
  
  懷著身孕的夫人被降為嬪妃,遷到一處偏遠宮房,而且事情的起因還好像跟那新來的公主的有關係,一時間後宮裏把這事傳得沸沸揚揚。
  
  ……
  
  喝口桌上由匈奴帶來的馬奶酒,嬴政皺起眉強咽下肚後示意趙高給自己倒杯茶,這味道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夫人這些日子過得可好,這些奴才沒有怠慢吧。”在嬴政眼中沒有什麼匈奴的玉潄公主,只有秦國新封的‘玉夫人’。
  
  大概是還不是適應‘夫人’這個稱呼玉潄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說的是自己,連忙叩禮道:“謝大王關心,玉潄……不……妾身……在這裏過得很好,沒有不適。”
  
  眼前女人雖然恭敬卻不見害怕,令嬴政對這草原上來的女人多了一絲好感,更覺得這樣的女人陪蒙毅剛剛好。“匈奴的女人都能上馬射獵?”
  
  “是,在匈奴無論男女都要學習騎射,男人在外打仗時,女人便要擔起保護老、小的責任,而且匈奴放養牛羊騎馬也方便一些。”
  
  “天暖後一起狩獵吧,大秦雖然未不准女子騎馬射箭,但能做到的也沒幾個,寡人的大女兒經常為找不到興趣相投的人而發脾氣。”
  
  “妾身知道了。”玉潄垂頭恭敬道。
  
  “寡人聽說夫人一路上與蒙將軍相互扶持才能回到咸陽,夫人更是為了救他一命衣不解帶的照顧左右。”
  
  嬴政的話說得隨意可聽在玉潄的耳中卻猶如驚雷,玉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何這樣問,但她怕自己一句回答的不對就會牽連蒙毅。“請大王明鑒,蒙毅將軍為保護玉潄身受重傷,玉潄理當照顧於他。但妾與將軍二人緊守禮教之規,並無做出任何背叛大王之事,如果大王要追究請降罪與玉潄。”
  
  看著一臉焦急不停為蒙毅辯解的玉潄,嬴政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茶碗喝了起來。
  
  嬴政的態度更令玉潄心急,如果可以以死明志那她願意,只要能保下蒙毅。
  
  擺手讓屋裏的人都下去,嬴政問道:“你可知寡人為何命蒙毅去匈奴迎親?”
  
  “……”玉潄咬緊嘴唇不敢吭聲,唯恐說錯話。
  
  沒有等到玉潄的回答嬴政也不在意,對下面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說道:“寡人讓蒙毅去匈奴迎親本就是想把你賜給他做媳婦,只是陰錯陽差下忘把這初衷告訴他,誰想到……弄成這樣的誤會。”
  
  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上座的男人,玉潄講不出話來,或者說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日日夜夜以淚洗面,心中痛苦,兩人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備受煎熬,結果這一切都是誤會。
  
  “寡人原想等你們一到咸陽就為你們賜婚,只是瞧見蒙毅那副落魄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先逗弄他一番。”站起身從上榻下來,嬴政站到玉潄身邊說道:“蒙毅從小就跟在寡人身邊,以至於耽誤了他的婚事,所以寡人這才想借迎親之際讓你們相互瞭解,夫人可滿意這婚事。”
  
  願意,當然願意!
  
  不用等到下一世,這一世兩人就能相知相守,玉潄喜極而泣,只能捂著嘴拼命的點頭謝恩。
  
  待嬴政走到門口要推門而出時跪在地上的玉潄開口謝道:“謝謝大王成全,玉潄生生世世不忘大王恩情。”
  
  “不用,但你必須要答應寡人此事不得告訴蒙毅,他那張死板的臉的難得要哭不哭的。”
  
  “是!”玉潄破涕而笑。
  
  走出玉潄的住處嬴政就瞧見自己那喜歡做怪的兒子站在院外不時伸脖子張望,於是大步走上前牽起扶蘇的手往寢宮走。
  
  “你跟玉潄公主說了?她是不是感激的痛哭流涕?”
  
  “嗯。”嬴政點點頭,問道:“你為什麼不在蒙毅領兵去魏國前告訴他賜婚的事情?”
  
  “因為不吉利!”
  
  經電視、電影的劇情告誡,千萬不要在主角或配角奔赴戰場前告訴他回來後給你成親之類的話,特別是‘等你回來’這種話,十有九不回!
  
  所以說不得!
  
  ————^_^————^_^————
  
  魏國大樑城外一處民房茅舍外滯留著一組商隊,上上下下有兩百多人。因為天下戰亂強盜肆行,所以每個外走的商隊都會雇傭護隊同行,買賣做得越大,商行的規模越大雇傭的人也越多,因此這座院子裏的人並沒有引起魏國士兵的注意。
  
  一個身穿黃衫的三十七、八歲的斯文男子端著一碗剛剛煎好的藥走向東屋的茅舍,聽見裏面傳來的咳嗽聲和安慰聲,男人笑著推門進屋。“藥好了,趁熱喝。”男子把藥遞給王賁,上前坐在榻邊為龍陽診起脈來。
  
  等看到龍陽喝下藥後男子才笑道:“再喝幾貼藥公子的咳嗽就能好了,四肢上雖嚴重但也不是無藥可救。在下府中有從關外帶回的秘藥,對公子的傷很有用處。雖不能再揮劍,但平日裏生活應給沒有大礙。”說完站起身接過王賁手裏的空碗。
  
  “王賁在這裏謝過姚兄!”作揖深深一扣。
  
  當日王賁摟著龍陽躲在運出宮的糞桶中準備混出,哪知竟在馬上出宮門時碰到了正要進宮的侍衛長。
  
  見糞車出宮晚了時辰,多疑的侍衛長便要求開桶檢查,躲在裏面的王賁一手抱緊龍陽一手拔除藏在腿上的匕首,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人帶走。
  
  就在桶蓋要被把人打開王賁打算先發制人時一組商隊適時的出現在宮門口,他們是為魏國王室才買的商隊。
  
  因為天色已晚,未免商隊在宮門口造成滯留,所以那侍衛長只好放行糞車。
  
  而這適時趕來的商隊領隊人在諸國王室都很有名氣,他經常在諸國之間倒賣物品。他的東西深得達官貴人們的喜愛,這人名叫姚賈,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秦王嬴政身邊重要的謀臣之一。
  
  姚賈周遊諸國,借買賣之名用金銀幫嬴政收買諸國重臣、名士,用計使諸國不能聯合起來抗秦。
  
  姚賈出身低微,在講究出身的諸國裏只有注重才能的秦國原意接受他,秦王更是委以他重用,雖然明面上姚賈職位不高,但權利卻很大。為了答謝知遇之恩,姚賈對嬴政的忠誠不亞于王賁和蒙恬,這次他收到密旨後便連忙趕到魏國接應王賁。
  
  姚賈愛財,但極講取之有道,所以嬴政默許他在辦公事時可以發展第二產業,為此姚賈更是把自己經商所得的一半錢物上繳國庫,以此感謝嬴政對自己的厚愛。
  
  “王兄客氣了,當日如不是王兄在咸陽城門口救下落魄的姚賈,也不會有展現在姚賈存在,除了君上,王兄也是我的大恩人。便是沒有大王的密旨,姚賈也會趕來助王兄以報當日之恩。”那夜替王賁解圍後姚賈命親信拿著信物把王賁等人接進他們在大樑城外的住處,對外稱是她們在路上雇傭的護衛。
  
  “咳咳咳……敢問……姚兄現在外面怎麼樣了?”靠在王賁懷裏,經過幾日的調養龍陽臉上已經有了血色,
  
  “你們離宮的第二日,魏國王宮裏的內應就放火燒了那間宮房,大夥燒了整整一天一夜,魏王不敢張揚,所以對外宣稱是有刺客闖入宮中。現在不只大樑城內戒嚴,連城外的官路上也嚴密察防。”姚賈把外面的狀況告訴王賁和龍陽。
  
  王賁用力握握龍陽的手以示安慰,然後對姚賈說道:“雖然這裏很安全,但我們也不能一直等在這兒,萬一……”
  
  姚賈點點頭,他們當務之急便是儘快離開魏國。“對了,早上傳來的消息蒙毅將軍已經率兵趕往魏國邊境,不過只有二十萬,所以……”
  
  “所以需要我們裏應外合是嗎?”龍陽接過話,現在只有讓魏國自己亂起來無暇顧及,這樣他們才有機會離開。“魏國……國內大亂兵力回調……秦軍就能暢通無阻的……咳咳咳……”
  
  “龍陽別說了,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和姚兄……”
  
  龍陽伸手放在王賁的嘴上,笑了笑,這些人都是為自己而來,那他也必須做些什麼。他龍陽再也不會坐以待斃任人要脅,“姚兄……可有咳咳咳……大樑城地圖……”
  
  “有,你等等!”雖不知龍陽要做什麼,但龍陽有驚世之才這一點姚賈深信不疑。所以姚賈二話不說忙去取來地圖在龍陽面前展開。
  
  “咳咳咳……這裏……”在王賁的攙扶下龍陽坐起身子,指著途徑大樑城的河道說道:“大樑城的城牆是由泥土和石頭堆積……咳咳咳……咳咳咳……又地處低窪之地……只要引汴河水……就能……就能……咳咳咳……”
  
  “就能‘水淹大樑城’,此計妙以!”此時姚賈突然很慶倖龍陽如今落到這份田地,不然大秦要滅魏國可不容易。“王都被破,鎮守的軍馬都會往大樑趕,到時邊防便會兵力不足,我們也可以趁亂離開。”
  
  站在一旁王賁深思了一番,以他們現在的人數只需幾日便可在下游堵住河道讓汴河水返湧。
  
  成敗在此一舉。
  
  ……
  
  秦王二十二年(西元前226)春,王賁、姚賈等人使汴河水回湧,趁亂躲過亂成一片的魏軍前往邊境。
  
  三個月後當他們抵達關外與整備駐紮在邊界的秦軍匯合時,已經被河水泡了整整三個月的大樑城崩塌瓦解,使得魏國上下恐慌一片,姚賈更是伺機命人宣揚這是因為魏王失德,上天懲罰所致。
  
  而王賁抵達軍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龍陽託付給蒙毅,親自領兵揮師攻魏,拜流言所賜他只用了短短幾個月便攻下魏國所有城池,一路直逼大樑魏王王宮,他要為龍陽討回一切。
  
  ————^_^————^_^————
  
  魏國王宮被燒,魏國王室無一倖存者,歸降的貴族、世家地位不變,名號世襲,只有任免官員和軍權被收回,投降者善待,反抗者殺無赦。
  
  當魏國被滅的消息傳回秦國時,那裏的安置工作正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原魏國化為秦國一個郡,軍隊重新組建。
  
  嬴政接受了李斯的建議,對歸降國的臣民恩威並施寬容對待。減免賦稅,可以自薦為官,但對反抗者卻施行連坐懲罰。
  
  其實對普通百姓來說誰做大王都無所謂,他們要得只是安居樂業,有田種有飯吃。比起那些牽扯到利益關係的達官貴族,這些百姓更加容易安撫。
  
  魏國是戰國前、中期最強大的諸侯國之一,他是七國裏最早實行變法的國家,它欺負弱小的秦國時就像老子教育兒子一般,說一不二,不聽就揍。
  
  但讓魏國淪落到被秦國反揍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魏國人才的大量流失。
  
  韓國專出思想家,如申不害和韓非;趙國出名將,廉頗、李牧;魏國人才最多,有文有武,各個都是名人,只可惜這些人都在魏國被逼得混不下去,只得在其他國家揚名立萬。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投靠秦國的衛鞅(商鞅)和範雎,這兩人在秦國備受重用大放光彩,衛鞅的變法使秦國由弱小變得強大,而範雎提出的‘遠交近攻’使秦國第一次有了明確可行的消滅六國的具體方案。
  
  雖然魏國提前一年被滅,但這並沒有引起扶蘇太大的注意,史料有誤差很正常。就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等著消遣蒙毅、圍觀龍陽時,蒙恬那邊傳來燕國被滅的消息。
  
  燕王喜降,整整比史記上的記錄早了四年,這令扶蘇激動不已,仿佛看到了可以改變歷史的希望。
  
  于此同時被由夫人貶為嬪妃的黎嬪已經懷胎七月,她每日都挺著肚子在議政殿外搖晃,想要見嬴政一面。
  
  坐在屋裏望了一眼外面挺著大肚子的身影,扶蘇問道:“那個黎妃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低頭批閱竹簡的嬴政隨口道。
  
  “你這人太不盡責,怎麼說也是你的孩子。”
  
  “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卷上竹簡嬴政看了眼扶蘇,又拿起下一卷看起來,心中卻想著等黎嬪生完孩子後他便不再允許後宮的女子受孕生子。
  
  免得兒子登基後殺不過來。

第三十八章、向男人進化

  鬥轉星移,再鬥轉星移,再再鬥轉星移,再再再……
  
  距離蒙毅回朝,龍陽來秦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打算圍觀二人的隊伍逐漸壯大起來。除了嬴政、扶蘇父子二人和向來緊隨兩人湊熱鬧的趙高外,腹黑愛撿人笑話瞧的李斯,平時沒有蹤影時常神出鬼沒的子嬰,就連本不愛八卦的尉繚也加入進來,這其中還包括已經叛變的玉潄玉夫人。
  
  自打嬴政把賜婚的決定告訴玉潄後,她便無事便往寢宮跑製造緋聞或與長公主切磋騎射,一掃先前的哀愁,臉上也帶起笑來。
  
  玉潄是個絕世美人,哀愁時讓人憐惜,快樂時更是讓人心生愛慕。這令每日都偷瞧玉潄過幹癮的扶蘇抓心撓肝心癢癢,卻又擺出一副‘矜持’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男人心理作祟,或是上一世的女友就是一個女強人型,所以內在一點也不柔弱的玉潄剛好就是扶蘇找老婆的標準。
  
  不過這不是說扶蘇喜歡玉潄,他對玉潄有點像粉絲理性的喜歡某個女明星一樣,單純的欣賞,有機會也想近距離一下。
  
  至於偷看嘛……可以歸結為吃不到,摸不著,瞧上兩眼發揚一下阿Q一下。
  
  “美,真美,這根本就是仙女!”
  
  “是啊!”
  
  “看看這氣質,這臉,這腰,小龍女姑姑也不過如此啊……”
  
  “小龍女姑姑是誰?”
  
  “大美人兒!”
  
  “有機會見見!”
  
  “晚了,人家有過兒了!”
  
  “什麼,搞了半天是個已婚的婦人!”
  
  “……”
  
  馬場一角的草叢裏搖晃了一會兒,接著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溜走。
  
  “真美!”
  
  “嗯,有妻足焉。”
  
  什麼妻?扶蘇站住腳順著王離的視線望向場中的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只瞧這人的眼神緊隨那一身紅衣如火一般的女人。
  
  靠!搞了半天他們欣賞的不是同一個人!她大姐說好點是巾幗不讓鬚眉,說直接點就是一個母夜叉。人家玉潄小妹妹就不一樣,堅毅卻不潑辣,都是公主差這麼多,差距啊!
  
  人比人的結果就是產生差距,以前他覺得自己這善惠大姐挺好,但現在他十分懷疑年紀輕輕的王離得了白內障。
  
  兩人翻出馬場往回走,王離拉住扶蘇,四周看了一下後神秘兮兮的說道:“改天有機會……帶我去看看那個什麼小龍女姑姑……是不是真的那麼美?”
  
  (⊙o⊙)扶蘇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被自己歸類到居家好男人的王離,沒想這傢伙這麼‘淫 蕩’,太髮指了,有了家花還想上外面看野花。“過兒會宰了你的,他武功很高的!”說罷比劃了一招‘黯然銷魂掌’,然後繼續道:“勸你別去,過兒很愛龍兒的,他苦等十六年才娶到這個老婆。”扶蘇把楊過和小龍女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給王離講了一遍。
  
  “真癡情!”想想自己對善惠的感情,王離堅定的點頭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惠兒也不得不被迫分離,別說十六年,就是一甲子(六十年)我也等得!”
  
  “純爺們!”扶蘇豎起大拇指,雖然差了五歲但在身高上兩人也僅僅差了一個頭,不是王離太矮,而是扶蘇像地裏的大蔥一般躥得太快。“我跟你說,其實這十六年算不得什麼。我還知道一個等了千年的呢,那才叫癡情,等了幾世輪回……要是有人為我等上幾千年就是做小受讓人把菊花摘了我也認了。”
  
  “什麼菊花?”
  
  “就是菊花,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
  
  與從秦國來的官員做好交接安排好軍務,王賁等人終於啟程回秦。而此時龍陽的咳嗽已經治好,但四肢還是無力,只能等著回到咸陽後再想辦法。
  
  半年來王賁和龍陽朝夕相處,你儂我儂,兩人本就深厚的感情持續升溫。原先他們兩人有各自的責任所以不得不為對方著想,這些年來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
  
  以前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一次次為了家人退讓,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一無所依,只剩下身邊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男人,所以這次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龍陽不是一個會糾結在過往痛苦中的人,只要給他一點點希望他就能重新振作起來。這次無論周遭怎麼看他議論他,龍陽都決定不會再放手。
  
  可比起一天天面色紅潤起來的龍陽,蒙毅的日子卻過得一天不如一天。一封封來自王城咸陽的書信使得他更加日漸消瘦和頹廢,滅魏的喜悅也未在他的臉上的展現出來。
  
  安頓好龍陽,王賁走出營帳來到蒙毅的帳外,命守在門口的侍衛進去通傳一聲,卻得知蒙毅根本不在營帳中。
  
  在營地裏一路打聽蒙毅的身影,王賁終於在河邊找到坐在地上大口灌酒的蒙毅。“幹嘛坐在這裏,明天就要拔寨起營趕路,你在這裏喝酒算什麼事,你可是將軍!”一把搶下蒙毅手裏的酒瓶,王賁席地坐下。”
  
  搶回酒壺蒙毅大口灌下哪知竟會嗆得,猛地咳嗽起來,流下的眼淚不知是為何原因而淌。“哥……哥……我不想回咸陽!”堂堂秦國殿前大將軍摟著王賁大哭起來。“我不能回去……那是煎熬你知道嗎……明明相愛卻不能守在一起……的……的……的滋味……你懂嗎……我愛她……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她……”
  
  王賁被蒙毅哭得有點發暈,但大概說的已經有些明白。
  
  “她為什麼要是……別人的妻子……為什麼……”
  
  拍拍蒙毅的背,王賁問:“告訴哥哥你看上誰了,大不了哥哥給你搶過來!我弟弟好不容易看上個女人!”
  
  “搶不了……搶不得……不能搶……”
  
  “就算我搶不了不是還有阿政在,這天下沒他搶不了的東西。”王賁冷哼道,蒙毅是什麼人,那是他們幾個的弟弟。“你個一根筋的傢伙,有事不會去找子嬰那小子,他主意多著呢!”
  
  “咯!”打了一個酒嗝,蒙毅胡亂抹了一把臉,失落道:“這次誰都幫不了我……她……她是……阿政哥的妃子……”
  
  “啊!”王賁一愣,馬上前搖晃蒙毅,大罵道:“讓你小子自由出入王宮不是讓你看嬪妃的,天下女人那麼多你怎麼就……怎麼就……你個悶葫蘆不悶時也太……氣死我了……”不解氣,照著蒙毅的頭就是幾巴掌。
  
  任王賁打罵,坐在地上的蒙毅小聲嘟囔道:“我們不是在宮裏認識的,是在迎親的路上……”
  
  蒙毅雖說的小聲,但王賁聽見了,想了一下他謹慎的求證道:“你說的不會是這次的那個草原明珠玉潄公主吧?”
  
  “嗯!”
  
  見蒙毅一臉痛苦的點頭,王賁十分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嬴政要為蒙毅賜婚這事曾與王賁提過,兩人都是樂見其成。他們能互生情愫最好,沒有以後也能慢慢培養,只是令王賁沒有想到的是……
  
  聽蒙毅把自己不在時所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何計了一番王賁已經可以斷定這些事情一定是那扶蘇弄出來為了折騰蒙毅而故意為之。
  
  自己心裏雖也挺想瞧蒙毅的笑話逗逗他,但這人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令有點血性的人都捨不得再拿來玩笑取樂,於是王賁只好講出事實。“其實……安排你去迎親,阿政就是打算撮合你和那玉潄公主……”見蒙毅一臉見鬼的表情,王賁繼續道:“只是你出發的時候忘告訴你了。”
  
  把自己和嬴政的對話及推測給蒙毅分析了一遍,王賁最後總結道:“所以你們回來後沒有直接賜婚,反倒還讓你領兵出征來魏,我看他們大概是想看你……你知道的……”
  
  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受得苦竟然被人當做笑話,要知他連辭官遠離朝堂的想法都動過……他和玉潄這麼痛苦而這些人竟然都裝作不知!實在是不可原諒!
  
  蒙毅的表情很嚇人,王賁有些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其實……這婚事還是小蘇蘇給你說的呢,不然滿腦子天下大事的阿政怎麼會記得給你……”
  
  “對!就是他!”猛地站起身,蒙毅攥緊拳頭一臉兇狠道:“我早該想到是這傢伙搞得鬼,看我回去不弄死他!”轉身看著王賁,“哥!”咬牙切齒叫道。
  
  “什麼!”王賁一抖,忙站起身。
  
  “我先會回咸陽,大軍就交給你了!”
  
  “啊?”
  
  此時坐在浴池旁的玉制小板凳上用布巾擦後背的扶蘇突然背後一冷,感覺有陰風吹過。張望了一下見沒什麼,疑惑的端起木桶把水從頭上澆了下去。
  
  甩甩頭正當扶蘇站起身準備去泡池子時突然被自己身體的某處震住,“爹!”丟下布巾激動地跑到池子邊。
  
  靠在池子裏假寐的嬴政睜開眼,瞄了一眼兒子,眼帶疑惑的詢問什麼事。
  
  “這裏,你瞧這裏!哈哈哈……”雙手指著自己的兩腿之間。
  
  “什麼?”嬴政瞧了一眼沒發覺什麼,還是那麼細,不過長長了一點。
  
  “這裏啊,這裏!看見沒有,我馬上就要是男人了!”扶蘇指著自己小嫩芽旁不知何時長出來的零星雜草大笑道。
  
  ————^_^————^_^————
  
  其實用小青芽旁邊長雜草算不上進化到男人,只不過這幾年扶蘇等長大等得太著急,特別是當他發現近幾年自己的心裏年齡有明顯退化的趨勢。還好目前只是在他爹嬴政面前自己才會‘返璞歸真’,所以看來這還不算太嚴重,扶蘇覺得當務之急是找到自己成為的男人的證明。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看扶蘇太過可憐,因而在雜草還沒開滿地時便讓扶蘇提前迎來了第二次激動。
  
  他,變聲了。
  
  收起醫藥箱,夏無且對坐在榻邊的嬴政稟報道:“這段時日大王子需戒腥、辣,不要喝過於冰涼的水。不要高聲大喊,儘量少說話,也不要做過於激烈會使嗓子乾渴的事情,微臣會熬些湯藥讓大王子服用,縮短時間。”在古代,男子變聲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這意味著男孩正式向男人過渡,而且變聲期間會影響以後的聲音。
  
  賞了夏無且讓他退下,嬴政回頭看著坐在榻上傻笑的兒子。一轉眼當年還在包裹裏睜不開眼睛的兒子已經快要是個大人了,這也意味著他的蘇兒就要從寢宮搬出,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日子。
  
  “這些日子好好喝藥,多吃些清淡的食物,切忌嘴饞。”
  
  “呵呵……我知道!”操著破鑼嗓子扶蘇應聲,有過一次經驗扶蘇很是從容。
  
  “回頭爹命趙高去傳旨,這幾日的騎射課你就不用去了,每日只要上午去聽李斯講學就可。”
  
  “嗯!”點點頭,扶蘇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去魯花哪里瞧瞧。也不知道自己要他做得自行車弄出來沒有,於是扶蘇打算明日抽空過去瞧一眼。
  
  有些複雜的看著扶蘇,身為爹的嬴政心裏很彆扭。一方面開心兒子就要長大成人,一面又有些不舍,想到兒子慢慢就會有屬於他自己的天地,不再需要自己,嬴政便有一瞬間希望兒子扶蘇不要長大。
  
  叮囑扶蘇不要出去亂跑以免受了風寒,嬴政便帶著趙高離去處理政事。
  
  穿過涼亭走向議政殿時嬴政回頭瞧了一眼寢宮方向,問道:“距寢宮最近的院子是哪間?”
  
  機靈的趙高看看自己主子的臉色便知嬴政問的不是哪個嬪妃的宮房,回答道:“回大王,寢宮附近是有間宮殿一直無人居住,不過那裏是給太子居住的地方。”
  
  “收拾出來。”
  
  趙高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君王,是什麼人將要住進去他心中已經有數,而且猜得八九不離十。“大王,贖奴才多嘴一問這是用的餐具……”
  
  站住腳嬴政看眼趙高,笑了起來。“就屬你心眼子多,想給朝上那群傢伙報個信?”
  
  臉上頓時失了血色,趙高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大王明鑒,奴絕無二心!”
  
  “行了,你還真以為你那點事寡人不知道,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太監註定了無兒防老,所以他們貪財。在嬴政眼中只要趙高做得不過分,他都可以裝作沒看見。“餐具和寢宮所用無異。”
  
  “是!”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趙高跌坐在地上看著嬴政帶著侍衛走遠,好半天才緩過來,忙爬起來追了上去。
  
  ……
  
  一個月後
  
  沖著寢宮地上的巨大銅鏡照了照,扶蘇摸著自己喉嚨處鼓起的小包,心中那叫一個開心,這可是他身為男人的證明之一。
  
  得知嬴政今晚要在某個妃子處‘嘿咻’不回來,估摸著天色已晚應該沒什麼人會來,於是扶蘇趁四下無人之際脫掉褲子丈量了一下自己的寶物。發現某物雖然長了,但周徑卻還是那樣,整個一個醃黃瓜。
  
  光著屁股在鏡子前晃了晃,扶蘇拿過褲子剛穿進一條腿就聽寢宮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夜晚的冷風呼的吹進來,使他打了一個寒顫。
  
  探過頭往門口一看就瞧一個滿臉鬍子像熊一樣的男人站在哪,後面還有翰繁和瑤娘。
  
  “你哪位?”扶蘇看著身穿秦國鎧甲的大熊問。
  
  “臣、蒙、毅、見、過、大、王、子、殿、下!”一月趕路,不知騎死了多少馬,蒙毅憋著一肚子氣沖回咸陽。路上他想明白了,這一肚子的火他是不可能向秦王陛下討,但他可以向大王子扶蘇討。
  
  “客氣客氣,吃了嗎?”把褲子的另一條腿穿上,提提褲子。
  
  “臣剛回咸陽就來拜見大王子?”
  
  “有事?”
  
  “有事!”
  
  “什麼事?”
  
  “您馬上就知道了!”蒙毅猛地關上門,任瑤娘和翰繁怎麼拍門都不開。大步上前把扶蘇一摟往腋下一夾,扯掉褲子就是一頓暴打。
  
  一進了宮門蒙毅就聽說嬴政去了嬪妃那裏,所以他直接就沖過來,趁人不在先打了出氣再說。
  
  “蒙毅!你敢打我,你個小沒良心的,媳婦兒我接收了,不給你了!”
  
  “閉嘴,你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
  
  “我……我咬死你……”
  
  “啊~~~~”
  
  圓圓的月亮黑黑的天,寢宮裏不時傳出殺豬一般的聲音破壞氣氛。
  
  


第三十九章、嘴饞很悲慘(上)

  蒙毅半夜沖進寢宮毆打大王子扶蘇之事雖然沒有傳開,但寢宮上下可是人盡皆知。當夜已經就寢的嬴政一聽趙高稟報便連忙起身招人為自己穿上衣服,不顧床上女子的哀怨匆忙趕往寢宮去救兒子。
  
  蒙毅常年習武掌力不知比普通人強上多少,嬴政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晚到兒子的屁股會變成什麼樣子。
  
  此時嬴政恨不得把蒙毅給大卸八塊,他這兒子自己都沒捨得打過幾回。
  
  聽見慘叫聲越來越大嬴政直接跑進院子。推開圍在大門口不敢進去的侍衛,嬴政厲聲道:“都幹什麼呢!為何不進去!”
  
  “參見大王!”院子裏呼啦啦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敢啃聲。
  
  沒有辦法,跪在門口的瑤娘只好跪行上前磕頭道:“回大王是大王子……不讓下奴們進去。”
  
  八成又是為了他那該死的面子,
  
  嬴政氣得磨牙,心道他這兒子怎麼就是不長記性,這些年為了他該死的面子受了多少冤枉的皮肉之苦。“你們都下去!”推開門,只見殿內一片狼藉,里間更是傳來打鬥聲。
  
  關嚴殿門嬴政一臉怒火大步朝里間走去,可當他掀開紗簾進去時卻見人高馬大,一身鎧甲的蒙毅被光著膀子,穿著褲衩的扶蘇摔在地上起不了身。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用力掰住蒙毅的右手的大拇指,扶蘇叫駡道。“你個小屁孩,敢打我,讓你打我!”鑒於蒙毅身穿鎧甲,扶蘇只得從蒙毅的手指下手。
  
  用力的掰,使勁的掰,狠勁的掰。
  
  “認不認輸!”
  
  “休想!”
  
  “哼,本來好心給你找個媳婦兒,你居然恩將仇報!老子決定把這玉潄留給自己做媳婦兒!”
  
  “你敢!”躺在地上起不來的蒙毅哇哇大叫,他不信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拜在一個小屁孩手裏,而且僅僅是被鉗住了一根手指。
  
  “看我敢不敢,我是大秦的王子,一個女人而已,老子有什麼不敢的!”
  
  很好,這個時候有自己是大秦王子的覺悟了。不過你是老子,那老子又是誰!幾步上前嬴政直接拎著扶蘇的小細胳膊把人提到一旁。“你還知道自己是大秦的王子,衣衫不整成何體統,還不把衣服穿上!”嬴政生氣的大吼,可究竟自己在氣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回嘴,哪怕再有理。秉持著這個信念,扶蘇默默穿上褲子和上衣老實的待在一旁,趁嬴政看不見自己,拼命做鬼臉氣快要炸了的蒙毅。
  
  掃了一眼蒙毅,一腳踢飛倒在地上的瓶子嬴政走到床榻邊坐下。“蒙毅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連大秦的王子都敢打,誰教你的規矩!”
  
  “臣甘願受罰!”從地上爬起來跪好。被罰蒙毅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敗在扶蘇這小兔崽子的手裏卻是他預料之外。
  
  “你是該受罰!”如果今日自己不罰蒙毅,以後若被人知道他竟敢對王子動手,那事情可就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來人!”
  
  趙高一直守在門外聽動靜,一聽裏面宣人連忙跑進去。“大王!”偷偷看眼如招災般的寢宮趙高心中一番佩服。
  
  “蒙毅對王子不敬,杖責二十,閉門三月,罰奉一年!”
  
  “奴知!”趙高到門外招來侍衛把蒙毅架出去。深知現在大王需要出氣筒,所以趙高聰明的躲到門外關上殿門。
  
  看著披頭散髮,松垮著衣的扶蘇,嬴政壓下心裏的怒火,招招手。
  
  老實上前,扶蘇認錯道:“爹……我錯了……”
  
  “哪錯了?”
  
  “不該和蒙毅硬碰硬!”嘴上這樣說可扶蘇心裏恨不得再把蒙毅揍得重點,誰叫這丫把這善良的他當做麵團揉。
  
  “明知故犯,你說寡人該如何罰你!”
  
  ‘爹’變成了‘寡人’這說明嬴政很生氣,非常生氣。在這種情況下識時務比較明智,於是扶蘇低頭說道:“任父王責罰!”
  
  “禁足三月直到過年,這些日子不許你踏出寢宮一步,老實的把《秦律》抄寫五十遍,不然……’冷笑一聲嬴政站起身,“你一輩子別想出寢宮一步。”說完就走。
  
  “爹……那個……那個……”
  
  “什麼。”
  
  “那個……龍陽君要來了……蘇兒……圍觀完再禁足行嗎?”
  
  “做夢!”
  
  丟下哭喪著臉的扶蘇,嬴政命人進去把屋子收拾好後整整三個月沒回寢宮。這段日子不是住在議政殿的寢室就是其她嬪妃處,就是把扶蘇晾在一邊。
  
  一時間大王子失寵的謠言在朝上朝下傳了起來,但這裏面也有許多令人想不通的事情。例如既然大王已經不理睬這大王子,可又為何要把他留在寢宮中,還讓人隨意探望。
  
  ……
  
  靠在裹著獸皮的椅背上嬴政卷上手裏的竹簡,抬頭問道:“這幾天蘇兒在做什麼。”又拿起下一卷。
  
  “回大王,上午玉夫人會去寢宮陪大王子說話,但大多時候都是玉夫人被大王子哄得笑聲不斷。”由此可見大王子很會哄女人,小小年紀就這樣長大了可得了,趙高心裏擔憂。“有時王離小將軍也會帶些宮外的小東西進宮給大王子解悶,公子高和公子將閭每日都會按時去寢宮陪大王子抄《秦律》。”
  
  “還有什麼?”
  
  “還有……這幾天大王子每天早上都會騎著一個由魯木匠做得叫‘自行車’的東西在院子的轉圈。不過聽翰繁說拿東西做得有些問題,一圈下來大王子的屁……屁股……鉻青了……後來大王子就不再騎了。”
  
  “他的《秦律》可有寫完?”
  
  “昨日剛好抄齊五十遍。”
  
  “可說了什麼。”
  
  趙高猶豫了一下,最後在嬴政的怒視下硬著頭皮道:“大王子放下筆……說得第一句是……是……”
  
  見趙高吞吞吐吐嬴政慵懶道:“贖你無罪。”
  
  “大王子說……他恨……衛公(衛鞅)把《秦律》寫得那麼細,害他把手指都抄瓢了。”說道後面趙高偷笑起來。
  
  “今夜回寢宮。”嬴政放下手裏的東西坐直。
  
  “是。”
  
  ————^_^————^_^————
  
  因為受罰扶蘇到底沒有圍觀上傳說中的龍陽君,但據圍觀小分隊裏的李斯、子嬰和尉繚等人描述,這龍陽的樣貌真是沒話說,能令整個大秦的後宮黯然失色。這令好奇心旺盛的扶蘇差點用頭去撞桌案,後悔當初居然和蒙毅掐架。
  
  “他現在住哪,我親自去拜訪!”
  
  白了扶蘇一眼子嬰挑了一塊不肥不瘦的排骨啃了起來,然後在扶蘇熱切的目光下舔了舔手指上的醬汁惋惜道:“可惜啊,這龍陽君厭惡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所以隱世了,至於隱到哪里沒人知道。”
  
  你是特務頭子之一竟也會不知道?扶蘇很是懷疑的打量子嬰,覺得這傢伙不老實。
  
  感受到扶蘇充滿懷疑的視線,子嬰詳裝傷心道:“大侄子你小叔我不是萬能的,那龍陽君不光是王賁大哥的師弟,按輩分王兄還得稱他一聲師兄,”
  
  “所以呢?”
  
  “所以啊,你小叔我被人施壓不得去查他隱世的地方,不過嘛……”鉤鉤手指讓扶蘇靠近,子嬰小聲道:“最近朝堂上馬上就要發生大事了知不知道?”
  
  無所謂的搖搖頭,扶蘇對朝上那些敏感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對扶蘇,子嬰一直屬於恨不得把人提起來揍一頓。每次從扶蘇那裏挖到用的東西後子嬰越覺得自己這大侄子實在不像是從小長在王室的人,明明有能力卻一點企圖心的都沒有,完全浪費了老天爺給他的聰明腦袋。
  
  “喂,小子你就一點抱負和理想都沒有?”
  
  放下手裏的蜜汁烤雞翅膀扶蘇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秦國的能做什麼。
  
  看著扶蘇一臉的茫然子嬰徹底失望,擔憂這人將來怎麼威震朝堂登基為王,他們這些人又不能一輩子都幫著他。“算了,我看這個問題你一時也想不清楚,以後有空你接著想。我繼續跟你說要發生的大事,就是王賁大哥,他要娶親了,是個大大大美人。”
  
  吐出嘴裏的雞骨頭扶蘇擦擦手,“真的假的?”這麼多年不續弦,從魏國回來就娶了?“什麼人?”
  
  “他師……妹。”挑挑眉子嬰誘惑道:“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再美不還不是別人家的老婆。“沒見識!女人最重要的什麼?是心靈,樣貌其次,娶妻娶賢懂不懂。樣子看看心不好有屁用,看喜妹,看妲己,娶個這樣的媳婦兒折騰你個家破人亡。”拍拍子嬰的肩膀,扶蘇語重心長道:“看看我娘,看看我乾娘,再看看玉潄小姐姐,對還有我大姐,娘子要選就選這樣的。挑樣貌,迂腐,膚淺!”
  
  感覺扶蘇說的有道理子嬰點點頭,可隨後又覺得不對。他一二十六七的男人居然被一個十二,不,是十三的小屁孩教育如何選老婆,還覺得有道理,顏面何在!“見鬼,我居然聽你的!”
  
  “你有意見?我說的沒有道理?”
  
  被噎住的子嬰氣得半死,站起身就要走。
  
  “你幹嗎去?”扶蘇坐在榻上問。
  
  “去看美人!反正我是個迂腐和膚淺的人。”
  
  “等等我!”爬起身扶蘇招進瑤娘,拉著人跑進里間忙活了好一會兒,再出來時一身王子正裝,身上還披著他最愛的白貂皮斗篷。
  
  等得哈氣連連的子嬰被扶蘇嚇了一跳,爬起身說道:“穿這麼隆重幹嘛!”
  
  “去給王離撐腰!”
  
  “啊?”
  
  有時扶蘇真是懷疑像子嬰這麼笨的人究竟負責狀況多變的情報機構安不安全。“我是要警告那後進門的小媳婦,告訴他王離是由我罩著的,不經我同意沒人能欺負他!王府的嫡長孫只能也只有王離一人,就是她生了一窩也是庶出,讓她看清自己的本分。”
  
  咽下口水,子嬰沒想到他這什麼都不管的大侄子對兄弟到是滿有義氣,不過就是想太多沒有用的。“不會的,沒人會搶王離這小子的位置。”
  
  “何以見得?不要小看女人為了自己孩子而產生的私心。”
  
  “她什麼也生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一個大男人能生出來才見鬼了。“走了,走了,早去早回,不然你父王我王兄又要‘虎鳴’了。”
  
  ……
  
  兩個時辰後扶蘇氣呼呼的回到宮中,去了一趟王府小媳婦兒沒瞧見,到是被王翦拉去下棋,結果一下就下了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他的屁股都坐麻了。
  
  這也就算了,可最令人氣憤和不不恥的是堂堂將軍府居然不管飯!他這好不容易挨到了吃晚飯的時辰,哪知居然被‘趕’了回來,連快墊肚子的點心都沒給!
  
  太沒有人性!太摳了!
  
  還有那個子嬰更沒意思,一看府裏沒有沒人看竟一個人遛了,留他一個水深火熱。
  
  進屋脫下身上的衣服,餓得心慌的扶蘇滿屋子找吃的墊肚子。最後讓他在寢宮外殿的桌案上發現了一個放著在小爐子上溫著盅碗,從裏面飄出四溢的香氣。
  
  上前掀開蓋子扶蘇頓時被香氣熏得口水直流。雖不知盅裏燉著的是什麼,但他知道一定很好吃。於是扶蘇一點也不客氣的把裏面的東西吃個一乾二淨,隨後更心情極好的上榻小眯一覺,讓瑤娘晚上叫他起來吃夜宵。
  
  可睡著睡著扶蘇便覺得不對勁,自己全身好似有火再燒一般,而且這把火越來越旺。“熱……熱……水……”越來越熱的扶蘇把被子踢下床榻後又開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來。

第四十章、嘴饞很悲慘(下)

  秦王政二十二年冬,王賁代率先一步回秦的蒙毅領軍回到咸陽,與他同回的還有以商人身份回來的姚賈。
  
  事前姚賈的行程是前往楚國打探消息,但因中途得知王賁和龍陽的事情於是折返回到魏國接應二人。後又因要為龍陽治傷所以姚賈把商隊一分為二,一隊如常前往楚國,一隊隨自己以商隊的名義回秦。
  
  龍陽的身份比較尷尬和敏感,不適宜待在軍營中,王賁唯有把愛人託付給信任的姚賈,讓龍陽以商隊成員的身份回咸陽。
  
  眾人雖然困惑王賁是何時出現在滅魏的軍隊中,卻也沒有人敢多嘴討論。後來得知大樑城被淹是出於王賁之手,便認為他會出現在隊伍裏是大王秘密授權,便也無人拿此生事。
  
  無論在什麼時代男子之間的事情都不能被世間接受,最起碼在明面上不行。更何況王賁與龍陽兩個人的身份註定了他們人之間的障礙,秦國大將軍和原魏王的‘孌臣’,怎麼看也不能被世人接受。
  
  就好比龍陽為了族人犧牲自己委身魏王,但換來的卻是天下人的的奚落,家人的不理解和族人的誤會。
  
  王賁與龍陽的事情王翦一早就知道,而他也是抱著反對的態度。王家到了他這兒本家成了一代單傳,王翦怎麼可能允許王賁找個男子斷了王家香火。因此以得知他們二人的事情便給王賁安排親事,他們縱橫疆場指不定哪天就一去不歸,還是趁早打算後。
  
  後來有了王離,王賁也未再娶,而已經有了孫子的王翦對兒子的事情也就裝作沒看見,畢竟這二人幾年也見不上一回。
  
  這次王賁為龍陽獨闖王宮令年過五十的王翦再次重視起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龍陽沒什麼不好,唯一不稱心的便是他為何不是女子。王家人癡情,一輩子隻認定一個人,而自己這個兒子更甚。
  
  眼瞧孫子也要成親,說不定用不了多久重孫子都有可能抱上,於是王翦全當沒有王賁這個兒子,他願意幹嘛就幹嘛,願娶誰就娶誰,而他只有一個條件。
  
  為了王賁以後在秦國的仕途和聲譽,如果龍陽要嫁進王家就必須裝扮做女人,否則免談。這是他老人家唯一的要求,不然就拉到。
  
  王翦的顧慮也是龍陽所擔心,只要能和王賁守在一起不分開,別說以後扮作女人讓他做什麼都行。
  
  於是此事塵埃落定,對外一律宣稱王賁續弦的對象是他的師妹。
  
  今日朝上沒有事情,下朝後嬴政把政事交給李斯,便做平民打扮秘密出宮。他約王賁、蒙毅、尉繚等人在宮外喝酒,因為是臨時決定所以弄得大家措手不及,都連忙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趕過去。
  
  當王賁帶著手腳還不能靈活使用,一身不辨雌雄裝扮的龍陽出現在約定地點時,嬴政、尉繚、蒙毅三人早已在那裏喝酒下棋。
  
  翻身下馬,王賁把圍得嚴實的龍陽抱下馬走進竹樓內。“怎麼沒看見子嬰?”把龍陽放在屋中唯一的床榻上王賁問道。
  
  “去找了,應該快過來的。”正在與蒙毅的下棋的尉繚應聲道。
  
  把一壺酒扔給王賁,坐在桌旁的嬴政舉舉手裏的酒杯。
  
  回禮向嬴政舉起酒壺王賁先喝了一大口,才倒了一杯酒給龍陽讓他暖暖身子。“找我們出來有事?”給龍陽蓋上趙高送上來的毯子後對嬴政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喝酒了。”在宮中待著沒什麼意思,突然想喝酒的嬴政便把幾人都叫了過來。“順便拿樣東西過來,趙高!”嬴政朝門口叫道。
  
  端著一個上面蓋著紅布的託盤進來,趙高恭敬的把東西放在嬴政面前的桌在上,然後退下。
  
  蒙毅好奇的盯著紅布左瞧又瞧,就是想不出裏面能是什麼,於是問道:“哥,這是什麼?”
  
  嬴政瞧了一圈屋中好奇的眾人,伸手將蓋在上面的紅布掀開。只瞧上面放著一塊刻著龍的玉佩,使得屋中眾人都瞪大眼睛。
  
  這玉的材質雖名貴但還不至於價值連城,可它上面的紋路卻意義非凡。而整個大秦國也只有兩塊,有免死之用,但卻只能用一次。
  
  據說這是秦孝公特意留給因為變法而樹敵太多的衛鞅,但不知為何在死前並有傳到衛鞅手上,以至後來這位秦國的大功臣被人車裂於街頭。
  
  拿起手中的玉佩摸了摸,嬴政站起身走到榻邊交給靠在上面的龍陽,“我希望你沒有用它的一天。”
  
  在龍陽心中這些幫助過他和王賁的人他已經無以回報,今日卻不想還能收到這麼重的禮物,這怎麼能收。“不……不……大王……龍陽不能收……這太貴重了…… ”龍陽連忙推辭,他何德何能。
  
  “我嬴政送出的東西從沒有收回的,既然你非要的一個理由那就全當是你出計水淹大樑的賞賜。”
  
  “這……”龍陽猶豫的望向站在一旁的王賁,畢竟水淹大樑是他自己出於私心。
  
  上前代龍陽接過嬴政手中的玉佩,轉過身王賁揣進龍陽的懷中並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拒絕的話。
  
  別看嬴政現在和顏悅色,但他可是個不能容忍被人拒絕的主。
  
  快到晌午眾人用膳時子嬰才打馬過來,把韁繩交給侍衛急匆匆的跑進竹屋。“來晚了,來晚了!幹嘛不早點說要過來喝酒!”脫下外套在嬴政身邊坐下。
  
  “怎麼才過來?”嬴政問不停搓手的子嬰。
  
  “我帶著大侄子去王大哥家看嫂子,哪知他們不在。後來又被王老將軍拉著說話,再後來就是接到信說你們都在這喝酒。”掃了一圈發現除了在外領軍的蒙恬外,人都齊了。
  
  “蘇兒呢?”
  
  “陪老將軍下棋,大哥你放心到時有人會安全送小蘇蘇回宮。”
  
  聽子嬰說到扶蘇,在場眾人面色各露不同。嬴政淺笑,尉繚鬱悶,蒙毅不甘,王賁苦笑,只有子嬰一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令龍陽對這‘小蘇蘇’萬分好奇,於是偷偷拉拉王賁的衣服眼帶詢問。
  
  回家我再告訴你,王賁對龍陽‘眉目傳情’。怎麼說這‘小蘇蘇’的親爹還坐在這裏,現在說他壞話等於往刀口上撞。
  
  聽說扶蘇去了將軍府嬴政問道:“他不在宮裏跑去將軍府幹什麼。”
  
  “小蘇蘇是怕王離有了後娘被人欺負,這才特意跑去警告那要進門的‘小媳婦’別打歪主意,王離有他罩著。”子嬰看眼龍陽想起他可能不認識扶蘇,解釋道:“小蘇蘇叫扶蘇是我大哥的兒子,心眼非常小還整日不思進取。因為禁足沒能看見你,所以這幾天他懊悔的想要用頭去撞桌案,而且一看見王大哥就拉著他問你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好看。”
  
  龍陽看向王賁只瞧他一臉無奈就知子嬰所說不假。
  
  “還有啊小蘇蘇記仇,不信就看他倆!”子嬰指著尉繚說道:“這傢伙曾經在不知情的狀況的下踢了小蘇蘇胸口一腳,結果現在每次小蘇蘇看見他都要用硯臺砸他。還有這個因為行兇被罰不說還連媳婦兒都娶不上。”指了指一臉委屈的蒙毅。
  
  想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玉潄,蒙毅連忙看向嬴政。“哥,你什麼給我賜婚啊!”
  
  “等蘇兒氣消了我就給你賜婚。”嬴政的話令蒙毅差點哭出來。
  
  飯桌上氣氛活絡,幾個人說說笑,席上嬴政雖然不怎麼說話但其他的人的話他都有認真聆聽。飯後天上飄起小雪,幾人便邊談天邊喝酒賞雪起來。
  
  瞧天色漸暗要回宮的嬴政散了酒席,沒喝夠的子嬰不願回宮因而跑到蒙毅家繼續喝,嬴政便帶著侍衛先回宮。
  
  可還沒等他們進咸陽城,就見一人騎馬朝他們奔了過來,眾侍衛馬上警惕起來。待來人靠近才發現他是負責寢宮安全的侍衛,這使得嬴政頓時心裏不安起來。“可是宮裏出事了?”
  
  “大王子……大王子……”
  
  一聽與扶蘇有關,不待來人把話說完嬴政縱馬沖出,直朝王宮而去。
  
  ——————^_^————^_^————
  
  睡了一半扶蘇就覺得自己熱得要命,全身如火燎一般。“瑤娘,我要喝水,涼的。”爬起身扶蘇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接過瑤娘端來的水大口喝起來,卻不見解渴反倒越來越熱。“熱!打盆涼水洗臉。”
  
  見宮娥把水端上來扶蘇連忙沖上去把頭伸進水盆裏,開始還覺得涼爽可沒一會兒就感覺盆裏的水變熱了。“換!”
  
  “再換!”
  
  “再換!”
  
  “再換!”
  
  從第五盆水裏抬起頭時扶蘇感到鼻子一癢,隨即就在宮娥們的尖叫聲中帶著止不住的鼻血暈倒在地。
  
  而當嬴政沖回寢宮時就瞧兒子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太醫夏無且正在診脈。“這究竟怎麼了!”忙走上前的嬴政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兒子。
  
  放下扶蘇的手夏無且看屋子裏跪滿了人,作揖沒有啃聲。
  
  “你們都下去,趙高在外守著不得任何人進來。”
  
  “是!”待人全都出去後趙高在外把門關嚴,叫來急紅眼的瑤娘尋問事情的經過。
  
  “說,蘇兒到底怎麼了。”摸摸扶蘇的頭只瞧熱得燙手,可這熱度又不想發燒。
  
  待屋子裏無外人後,夏無且跪在地上垂首道:“啟稟大王剛剛臣診了大王子的脈,也命人找來大王子吃過的東西,結果發現大王子是誤食了……壯 陽之物……”
  
  那盅碗裏的東西被扶蘇吃了一個精光,但夏無且通過裏面殘留的氣味已經分辨出裏面的材料都是些名貴的大補之物。這些東西對成年人來說是良品,可對一個十三歲的男孩來說卻是致命的毒物。
  
  壯 陽……壯 陽……嬴政腦中一片空白,再不懂醫他也知道這對一個沒有長成的身體有多大損耗。“找……找……給他找女人……”
  
  “大王,臣想問大王子是否……遺……陽過……”
  
  “沒有!”回答完夏無且,嬴政終於明白問題的關鍵,這事不是找個女人就能解決得了的。“那要如何,總不能讓他這樣內燒下去。”
  
  “唯今之計只能再下一劑猛藥,只是……”
  
  “說!”
  
  “此藥將對大王子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
  
  “如果不服用呢?”
  
  “那大王子……臣有罪……”夏無且磕頭說道。
  
  “服下後怎麼做。”
  
  ……
  
  一個巨大的木桶被抬進寢宮,宮女太監們把一桶桶冰冷刺骨,漂著冰碴的井水倒進木桶中,當木桶被灌滿時屋子裏充滿了寒氣溫度驟降。
  
  “大王……您要三思啊……這……這……”跪在地上趙高苦勸。“如果大王擔心那些侍衛不細心,奴可以……大王是秦國的根本,怎麼能以身試險……”
  
  “不必再說,你守在寢宮外不得任何人進入。”
  
  “大王深思啊!”趙高不停的磕頭。
  
  “夏太醫在殿外守著等著寡人傳喚。”嬴政心意已決。
  
  聽見寢殿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嬴政端起手邊的藥碗給昏迷的扶蘇灌下,然後僅著單衣抱起全身滾燙的扶蘇邁進注滿冷水的木桶裏。
  
  當嬴政把自己整個身子沉在木桶的水中後刺骨的寒氣令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嘴唇也漸漸變得發紫。“蘇兒不怕,有爹在……爹不會讓你有事……”發覺懷裏昏睡的人慢慢動起來嬴政知道這是剛剛喝下的藥發揮了作用。
  
  脫下扶蘇身上濕透的衣服扔到桶外,把人緊緊摟緊懷中嬴政將手伸到水下尋到扶蘇兩腿之間炙熱且微微抬起的嫩芽處
  
  ……
  
  自七歲回到咸陽嬴政就再沒受過一丁點的苦,身邊一切事情都有人打點好,就連床上事也是如此。
  
  他不用想辦法去討女人歡心,而是所有女人都千方百計的想討他歡心。再加上嬴政不熱衷閨房之事,更不需要‘自給自足’。因而這‘伺候’別人的事情他是第一次有些不得其法,使得扶蘇更加難受,不停晃動身子。
  
  “……疼……疼……”神志不清的扶蘇扭動身子雙腿用力相磨,明明感到有東西要往外湧卻出不了的感覺令他十分痛苦。“疼……”雙手掙扎起來,
  
  摟住身子往下滑的扶蘇,嬴政忙把人拉緊懷裏,鉗住兒子的雙手。“不疼,馬上就好了。”在水中很難摁住掙扎的扶蘇,因此嬴政只得把扶蘇轉過來,讓他面對自己跨 坐在他的腿上。“馬上就不難受了”嬴政用自己冰涼發紫的嘴唇在扶蘇熱燙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安慰道。
  
  好似聽見了安慰,雙眼微張沒有焦距的扶蘇忽然安靜了下來,更主動伸出手摟住面前人的脖子把頭放在嬴政的肩膀上。“難……受……”聲音非常小,而且有氣無力。
  
  托住扶蘇的頭,嬴政再次用手握住懷裏人柔軟,微微翹頭的小嫩芽,小心且慢慢地輕揉。而在嬴政把手移到懷裏人小青芽兩旁還沒有變化的小丸子處時突見像小貓一樣窩在自己懷裏的傢伙僵直了背,接著隨自己手的動作搖晃起腰來,摟在他脖子上的雙手也明顯收緊。
  
  大概是受到了扶蘇的影響,嬴政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大,更把手掌移到小嫩芽的頂端。用指甲剝開包裹在上面的葉瓣,用自己粗糙帶著常年寫字習武而留下繭子的拇指肚摩擦著粉紅色的頂端和慢慢開始有吐出露珠的小孔。
  
  雖說第一次應該很容易泄出來,可現在的問題是扶蘇的身體根本沒有發育完全。這種要出卻出不來的感覺嬴政當然清楚,他知道現在趴在自己懷中的兒子有多難受,所以他更加著急。
  
  看著扶蘇原本燒得紅彤彤的小臉慢慢退去血色,身體開始戰慄起來體溫下降,這表明夏無且那副來得猛去得快的藥效馬上就要退去。嬴政自登基掌權以來首次有了恐慌感,腦子也亂起來,更有了一種無力感。
  
  不,不行,不能這樣!
  
  ‘嘩’的從水中起身,單衣因被冰水滲透而緊貼身上,眉毛上帶著些許冰霜全身都在滴水的嬴政抱著扶蘇從桶中邁出,把人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撤掉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嬴政彎下腰,把床上人開始變小垂頭的某物含進嘴裏,直到有稀薄的液體被吸出來他才直起身子用被子把昏睡不行的兒子包裹嚴,招進夏無且。
  
  ……
  
  重新換上乾淨溫熱的衣服,嘴唇還沒有血色的嬴政揮退宮人急匆匆走進寢殿直奔里間,這時冰冷的殿內已經被十幾個炭盆哄得暖和起來。
  
  “蘇兒怎麼樣了!”
  
  站起身夏無且沒有回答,而是先把早已熬好的姜湯呈給頭髮還沒有幹的君王。“大王這是暖手爐,請摟在懷中。”
  
  “寡人問你蘇兒怎麼樣了!”
  
  “大王請用暖爐。”夏無且還是那句話。
  
  恨不得把人拖出去砍了,可又不得不忍住這個想法,嬴政只得接過暖爐陰沉著臉在榻邊坐下。“說!”
  
  “大王子的性命已經無憂,虧損之氣日後可以慢慢不悔……”
  
  見夏無且話說一半又不講,嬴政心裏一突,“繼續。”隱生不祥。
  
  “大王子年紀過小,這次的事情傷他了的本源,日後小心進補即便可以康復,卻也……卻也……臣無能請大王降罪。”
  
  “說……”嬴政伸手握住扶蘇被子裏的小手。
  
  “以後大王子雖然也能房 事正常,但卻……但卻……很難再有……子嗣……請大王降罪!臣甘願受罰!”夏無且伏在地上不起。
  
  一直守在門外小心注意裏面狀況的趙高在聽見裏面夏無且傳出的話聲直接驚得跪在了地上。
  
  “一點……也不可能……”握緊兒子的手嬴政不知自己是怎樣問出口。
  
  “日後細心調養,用名貴藥材滋補或許可能……”
  
  “夏無且,此事寡人不許再有他人知道,你清楚了嗎。”
  
  “臣遵旨!”
  
  “趙高!”
  
  聽見裏面的人招自己,跪在地上的趙高忙爬進屋子,“奴在,請大王吩咐!”
  
  “查,給寡人仔細的查!那東西是什麼怎麼進得寢宮,從哪來的,誰做得,都給寡人查得清清楚楚!”嬴政把手裏的暖手爐狠狠砸在地上,身上散發的殺意傳遍整個秦宮。
  
  第一卷完
  
  (小蘇蘇真的無子了嗎?這秦王的寶座由誰來坐?敗家的胡亥將何去何從什麼下場?趙高又將怎樣選擇?請記住牆角角是個親媽, 信倫家者得永生!哈利路亞!)
  
  (不管大家滿不滿意這清淡的肉湯,反正和諧期間也只能這樣了,忍忍吧!這樣都有可能被檢舉和鎖文,不信咱沒事就去‘紅閃閃’那裏閒逛!等風頭過了倫家把刪下去的XX部分貼上來!)





第四十一章、糾結的扶蘇

  端著熬好的湯藥穿過回廊瑤娘一路上看見不少犯了小錯的宮娥被從寢宮裏拖出杖斃,她心裏清楚大王子一日不醒那麼大王心中的怒火就不會消,為此喪命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大王子出事第一個要受懲罰的本該自己和翰繁,而他們二人如今還能安然無事完全是因為大王看在王后和大王子的份上菜沒有追究他們的失職之責。
  
  往日裏充滿歡笑聲的寢宮如今烏雲籠罩,除了哭聲就是哀求聲。宮裏無一人敢靠近寢宮,更不敢與寢宮裏的人接觸,唯恐受到牽連。
  
  輕輕推開寢殿的房門瑤娘端著藥往床榻處走去。“大王子該喝藥了。”先把藥碗放在寢室里間的桌案上,瑤娘上前支起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進寢殿,然後才回到床榻邊收起垂放下的紗簾。“剛剛奴來時遇到了玉娘娘,她讓奴提醒您別忘了去她那把上回沒講完的故事講完。還有大公主,這幾日她天天過來……過來……”
  
  “瑤……瑤……娘……水……給我……”
  
  正在捲簾子的瑤娘沒想到自己一轉身竟然就看見床上昏睡多日的人不但睜開眼睛還和自己說話。“大……大王……大王子醒了……”扔下手裏沒系完的帶子,忘記放在一旁的湯藥,瑤娘激動的沖出寢宮往議政殿跑去,完全沒有注意床上人說了什麼、。
  
  給……給……先給我一口水喝再走啊……扶蘇無奈翻起白眼,要知道自己講出這幾句話有多難。
  
  昏昏沉沉數日扶蘇才轉醒過來,睜開眼睛後視線內搖晃不止的事物讓他一陣陣暈眩,因而只好又閉上眼睛。
  
  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嗓子乾渴,一絲力氣也沒有的扶蘇想要開口叫人卻接連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身體異常的狀況令他十分疑惑和熟悉,這感覺與他上大學二年級時在運動會上暈倒被送去就醫醒來後的情況十分相像。
  
  那一年運動會上扶蘇前腳從籃球賽場上下來後腳就被人拉上足球場,下了足球場還沒喘口氣又被拉去救場八百米的接力。當時他一跨過終點線就歇菜躺在地上被緊急送醫,為此他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周,全身肌肉酸痛。
  
  但現在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最近什麼時候做過這激烈的運動,以致弄成現今這副狼狽模樣。他僅有的印象是自己睡了一半便感到全身發熱,於是一盆盆的洗臉,然後……暈菜了?後面完全沒有印象那應該是暈菜了,可他為什麼會暈菜呢?
  
  反正也沒力氣動,於是扶蘇思考起這個應該算是重要的問題。可想著想著他就覺得口渴,奈何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因而只得可憐的挺著。
  
  待他終於苦盡甘來等到人並咬牙用盡全身力氣,不畏嗓子的刺痛感擠出這幾個字想要要討口水喝,哪知換來的下場竟是被人拋在一旁置之不理,歹命啊……
  
  ……
  
  這次嬴政大怒倒楣的不僅僅是寢宮裏的奴才,還有朝堂上的大小官員,短短幾天就有不少人被杖責或降職。現在每個人上朝時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自己成為君王出氣的東西。
  
  退朝後嬴政依舊按照慣例去議政殿議事,自登基以來他每天都要批閱六百斤的奏簡,從不間斷。可這幾日他卻一點看奏簡的心情都沒有,因而連續多天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苦命且全能的李斯,自己一個人坐在上座鎖眉深思。
  
  “大王……大王……”殿外傳來的呼喊聲打破了議政殿的寧靜,也打斷了屋中人各自的事情。
  
  放下筆李斯偷偷看向上座,見嬴政無動於衷便把視線投向一旁的趙高。
  
  眼瞧嬴政漸露不悅,趙高連忙走到屋外關嚴殿門壓低聲音對把守在外的侍衛怒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的,怎麼讓人在這裏大聲喧嘩!還不快把人拖下去,一會兒惹了大王不高興咱們都的死。”
  
  正當趙高帶人要出院子就見一個侍衛從殿外急匆匆走進院門,朝他一拜說道:“回大總管的話,殿外的女子是在寢宮當值的女官瑤娘,她說有急事要見大王。”
  
  “她有說什麼事嗎?”
  
  “她說大王子醒了。”
  
  “醒了……終於……醒了……”用力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確定不是做夢趙高轉身沖進正殿,直撲在地。“大王……大王……”手腳並用爬上前磕頭道:“大王……大王……”
  
  “何事?”心情不佳的嬴政不悅的看著下麵又哭又笑的趙高。
  
  “大王子……醒了……”話音剛落趙高就見一個人影從自己眼前閃過消失不見。
  
  茫然望向一旁不知何時站起身的李斯,趙高顫著手指向已經空無一人的上座。
  
  你剛剛看見了嗎……
  
  看見了……
  
  大王是直接從臺階上跳下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交流,然後一個追出去,一個又坐下繼續批奏摺。
  
  ————^_^————^_^————
  
  對嬴政來說現在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兒子終於醒過來,強壓下一直要上翹的嘴角嬴政故作嚴肅的問道:“蘇兒怎麼樣了?”看向診脈的夏無且。
  
  讓藥童收拾東西,夏無且站起身叩禮道:“大王子有些許體虛需要慢慢進補,這些日子切忌做激烈的運動,最好多臥床休息和曬曬太陽。等體力康復後再四處走走散心,但一定要注意保暖。體虛者畏冷,手腳易冰冷,所以晚上要特別注意屋裏的溫度。”
  
  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嬴政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坐在榻邊握住扶蘇的手。“還難受嗎?”
  
  搖搖頭,扶蘇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吃錯東西。”
  
  “是那個盅碗……”剛剛在快要渴死的空擋時間扶蘇回想了一下自己暈倒的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現在聽嬴政說自己是因為吃錯了東西才弄成這副慘樣,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味道濃郁奇特的湯。“挺好喝的,是什麼東西?”
  
  “虎鞭、鹿鞭、馬鞭,還有一些補藥燉的補湯。”
  
  虎鞭?鹿鞭?還有馬鞭?
  
  平躺在床榻上的扶蘇瞄了一眼自己的雙腿之間,又瞧了一眼他爹嬴政的雙腿之間,緊接著‘嘔’的一聲狂吐不止。不過可惜他多日未正常進食,除了幾口酸水什麼都沒吐出來。
  
  見兒子十分可憐,嬴政拿起布巾為扶蘇擦擦嘴並把水杯遞上前讓他漱口。“以後看你還亂不亂吃東西。”
  
  “以後我吃素。”漱漱口,扶蘇無力的躺回到床上,恨不得把胃掏出來洗一洗。“別讓我知道是什麼人把這東西送進來的,老子要弄死他!”一想到自己用牙齒咬碎併吞下那種噁心的東西扶蘇就全身生起雞皮疙瘩。
  
  這幾日嬴政每天都過得都不踏實神經更是緊繃,今天終於看到兒子醒過來他總算放下心。“累了?”
  
  “嗯。”
  
  “那先睡會兒,爹陪你。”
  
  “奏摺看完了?”扶蘇知道嬴政的習慣,白天看不完便要佔用晚上的時間。
  
  自行摘下頭上的冕冠脫下身上的冕服,掀開被子嬴政上床在兒子扶蘇身邊躺好。“有李斯在,況且現在朝廷上也沒有什麼大事。”一年裏連著滅掉燕國和魏國,秦軍需要休養和籌備糧草而不是再征討他國。沒有戰事朝上也很平靜,這時並不需要他事事親為,大秦的官員不是用來撐場面做擺設的。
  
  全身沒有力氣懶得很,如果可以扶蘇甚至懶得呼氣,於是他閉上眼睛任他爹把自己拉進懷裏抱著。
  
  雖然他有些排斥這種太過親密的行為,可轉念一想兩人是父子便沒再多想,更何況自己現在是小孩子被人又摟又抱很正常。在嬴政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扶蘇閉上眼睛打這哈氣嘟囔道:“爹……你看我這樣哪里像吃壞肚子……到是挺像縱欲過度……瞧這凹陷的臉頰瞧這發青的眼眶……”已經照過鏡子的扶蘇怎麼瞧自己的樣子也不像食物中毒,到時挺像被掏空身體的老頭子。
  
  扶蘇的玩笑話令摟著他的嬴政心中刺痛,不知道要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現在兒子小可能不懂,但大了之後要成親生子時怎麼辦?
  
  無子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件極失顏面的事情,更何況他的蘇兒失去的不僅僅是將來做父親的權利,更有競爭王座的資格。
  
  雖然夏無且說過‘有可能’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嬴政也相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定可以找到能治好他蘇兒的靈丹妙藥,可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儘早提防。嬴政打定主意,如果將來真有那麼一天扶蘇無法繼承王位,那自己便要把淩駕于王權之上的權利留給他做護身符,無人能撼動他在秦國的地位。
  
  嬴政從不否認自己是偏心的,他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扶蘇一個人,因為在他心中只有扶蘇一人是自己血脈,將來掌管大秦帝國的人也只能是他一人,哪怕是以另一種形式。
  
  而扶蘇出事後還有一個人的怒火不差於嬴政,這人便是子嬰。好好一個人轉眼睛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如果不是他硬拉著這人出門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此子嬰十分自責。
  
  因此即便嬴政沒有下令徹查,他也會把這送湯人翻找出來,更何況王宮中有規定任何人不得私自送食物進寢宮,特別是這些大補之物。因為用之不甚就會有反效果,所以這些東西都由宮中的太醫掌管,謹慎調配,就是膳房裏的廚子平日裏也無法拿到這些東西。
  
  而且送進寢宮裏的食物都必須經過層層檢查,這湯盅能被送去還擺在桌案上本身就有問題。
  
  君王的寢宮不像別處人多手雜,每個在裏面當差的人都經過嚴密的檢查記錄,所以子嬰要找出這個人很容易,仔細一查便會發現。
  
  從寢宮的奴才到膳房的廚子,到宮中的太醫和內務府負責採買的太監,一圈下來最後的矛頭全部指向剛生了孩子做完月子的黎嬪。
  
  原想接著孩子一步登天,誰想竟然被貶成嬪妃裏地位最低的一個,這黎嬪怎會甘心。再加上從懷胎到生產這些日子裏嬴政從未看她一眼,賞賜一物,說上一句寬慰的話,這都令她被後宮的女子嘲笑和奚落。
  
  後宮女人的地位和榮耀源自君王的寵愛,要想翻身也只有重新受寵這一條路。而且這黎嬪相當有信心重新抓住嬴政的心,讓他迷 戀上自己的身體。
  
  於是她花錢打通關系找人為自己偷買宮中嚴令禁止私自擁有的補物,燉了一碗補湯送進寢宮。還收買跑腿的小太監讓他一有動靜就來找自己,不要去找其他人。
  
  安排一切後黎嬪就在寢宮附近轉悠,決不能讓其她女人搶先占了便宜。可她千算萬算也沒料到當日嬴政會秘密出宮,而被她收買的那個小太監還來不及把東西偷偷拿出去偷到掉就被餓瘋的扶蘇掃蕩乾淨。
  
  不管這黎嬪是出於什麼目的,扶蘇被連累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她本就觸犯了宮規,怨不得人。
  
  既然查到何人所為,全心照顧扶蘇的嬴政便把事情就給子嬰處理。有些事情他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嬴政吩咐子嬰把事情做得乾淨一點,既讓人無從懷疑又不能令領罪魁禍首死的太容易。
  
  若不是嬴政有吩咐子嬰恨不得把黎嬪給千刀萬剮。扶蘇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大侄子,更是他心中‘那人’的孩子,有時子嬰總在透過扶蘇去找尋‘那人’的影子,因此子嬰絕對不會讓連累扶蘇至此的黎嬪好過。
  
  既然黎嬪喜歡燉大補之物,那子嬰便決定讓她吃個夠。餐餐吃頓頓吃,吃得她下輩子都不想再吃。
  
  ……
  
  在休養的這段期間扶蘇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不用讀書不用習武,每日吃飽了就往床上一躺,醒了就在床上滾,好不愜意。
  
  好底子加上好藥材,再有一個醫術沒話說的太醫,扶蘇這如被雷打折了腰的小樹苗再次茁壯起來。雖然體力差了一點又怕冷,但好歹能下床活蹦亂跳,因此他那嘴又貧起來。
  
  撅著屁股蹲在地任站在池子裏的嬴政爹給自己洗頭髮,雙手撐著木桶邊的扶蘇低著頭說道:“這兩天我怎麼覺得宮裏怪怪的?”
  
  嬴政把皂角粉倒在手上搓搓問:“誰說什麼了。”挽起兒子的頭髮揉搓起來,
  
  捶捶自己彎得發酸的腰,扶蘇擦擦沿著臉頰流下的皂角水,道:“這倒沒有,只是明明要過年了宮中卻沒有什麼氣氛,要節儉出軍費嗎?”
  
  “可會捐出你那些藏在箱底的東西。”洗乾淨兒子頭上的的皂沫,嬴政把擦臉的扶蘇從池子邊上抱下水。“那些東西應該能換幾袋米。”
  
  劃水到池子的階梯邊坐下,捧起自己的腳丫子扶蘇一邊洗一邊道:“東西只有實現了它的價值才能稱作有用,如果那些吃不了、穿不了、用不上,只能擺著的東西可以換兩袋米支援國家建設那我願意捐出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等秦國一統天下,自己要什麼沒有,這叫投資!扶蘇心中竊笑。
  
  見腳丫子連縫隙處都洗得很乾淨於是換上另一隻繼續搓。“所以說別說是那一箱子的東西,就是讓我拋頭顱灑熱血我也願意!大秦統一天下人人有責,身為王子我理應首當其衝,但我人小力弱又吃壞肚子因而只能……”逮到機會扶蘇絕不會忘記誇讚自己。
  
  如若不是扶蘇說的話和他此時的動作極為不符,那嬴政一定會很有一點點感動,不忍再看兒子那丟人的模樣嬴政靠在池子裏小憩起來。
  
  洗完腳見嬴政正在閉目休息,一個人待著不敢弄出水聲的某人只好爬上岸跑到屏風後穿上衣服。
  
  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閉著眼嬴政頭也沒轉只是問:“不洗了?”
  
  “頭暈,不泡了,爹呢?”
  
  “我再泡會兒,你出去直接回寢宮別亂跑。”
  
  “好!”穿戴好,扶蘇端著自己的小木盆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躲在屏風後探出頭看著池子裏的嬴政。“爹,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睜開眼側過身子嬴政看著扶蘇笑道:“我忘什麼了?”
  
  “以前咱一起洗澡你總不忘嘲笑我人小‘東西’小,把我弄得外傷加內傷才會甘休。可這幾天洗澡你都不踐踏我的自尊,是良心發現還是知道愛護我這幼小脆弱的小孩子了?”習慣了冷言冷語,零丁一下不被人鄙視的扶蘇心裏竟有些彆扭就跟差點什麼似的,所以今天終於忍不住想要問出原因。
  
  不踐踏也有錯?無語看著沒事找事的扶蘇,嬴政臉上浮現出其特有的藐視表情,隨後又閉上眼睛把身子沉到水中。
  
  “既然都已經長不大還有什麼可說,浪費口舌罷了。”
  
  對嘛,毒舌傷人不償命這才是他爹的本色。想到這幾日他嬴政爹眼中帶著的憐愛和言語上的謹慎(?)扶蘇就覺得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不是所有硬漢都適合搞柔情。
  
  被嬴政的毒舌狠狠穿透了心,可憐的扶蘇雖然被傷卻也渾身舒暢,捧著他的專用小木盆樂呵的哼著小曲走了,哪知晚上就做了讓他想要自我了斷的‘噩夢’。
  





第四十一章、扶蘇的糾結
  還有七天便要過年,往年這時是扶蘇最樂呵的日子,可今年他一點心情都沒有,因為他做了一個噩夢。
  
  扶蘇不是沒有做過噩夢,但是連續四、五天做同一場噩夢這可是第一次。
  
  其實這噩夢前半段一點也不‘噩’相反還挺美。扶蘇夢見自己被十幾個東、西方長髮波浪大美女簇擁環繞,放眼望去四處都是白嫩嫩的‘咪咪’,各個不是E就是F,那叫一個爽,他快樂的挨個摟著滾圈圈,那裏簡直就是男人天堂。
  
  當然,如果夢停在這裏就此打住完全可以稱作是美夢,但是這個夢沒有就此打住在它最美後的地方而是繼續下去,因此美夢硬生生變成了噩夢。
  
  美咪咪變成了硬邦邦,和扶蘇在雲端翻滾的美人變成了男人。如果只這樣扶蘇也就忍了,可誰成想當夢中雲霧散去,待他看清把自己要在身下XXOO再OOXX的男人後扶蘇直接驚得從床上坐起來,不但上身的單衣被侵濕,就連下身也……
  
  幸好當天夜裏嬴政去了嬪妃處沒有留在寢宮,不然扶蘇肯定要窘迫死。事後扶蘇一再告訴自己他會做春 夢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而他之所以會把裏面角色的性別弄錯一定是因為自己身邊女性太少,都是男人。
  
  反復說服完自己扶蘇就把這場荒唐之極的春 夢當做一場笑話拋之腦後繼續睡覺。可誰想這奇怪的夢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每日必做,一日比一日尺度寬。
  
  如果說第一日還有雲霧充當馬賽克,那第三日是便無碼的毛片。
  
  歷經兩世扶蘇不覺得自己有同性傾向,可接連多天夢見自己和同一個男人‘乾柴烈火’這就有些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更何況他夢裏的人還是……自己的現任親爹!
  
  因此現在的事態狠嚴重,需要馬上解決,不然扶蘇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
  
  有幾個人能把自己的親爹當做發情物件的,起碼他不想做這世間第一人。
  
  接連幾日扶蘇都躲著嬴政,能閃則閃,能不見就不見,就怕白天看多了晚上又做‘噩夢’。因為他現在一看見他家老爹嬴政就直接穿透衣服看見‘本質’,接著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夢裏‘很邪惡’,‘很肉 體’、‘很火爆’的場景。
  
  在已經完全脫軌的狀況下扶蘇只有逃到玉潄那裏。他現在依舊堅定自己是正常的,會發生這一系列事件全是因自己接觸的女人的太少陽盛陰衰,以致精神上受到影響。所以從現在開始他要多看女人,多看美麗的女人,無限的YY。
  
  為糾正自己的錯誤,為證明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多日來扶蘇毫不避嫌的天天往玉潄的宮殿跑。
  
  早上早早報導,晚上太陽不下山不回家,一度令蒙毅有了危機感,成天在玉潄的院牆外打轉,以備隨時沖進去毆打禽獸英雄救美。
  
  接連數日,在扶蘇的堅持不懈下心理暗示下離譜春 夢事件終於得意解決。現在哪怕他們兩父子睡在同一張床上,甚至晚上滾到一個被窩裏他也不會再胡思亂想,這令扶蘇十分開心。
  
  然,這樣的好日子他並沒有過得太久就又被老天爺和自己‘晴天霹靂’了一把。
  
  他們父子二人坦誠相見十三載從未發生過任何意外,但就在扶蘇連續三天做夢正常正準備大肆慶祝時,他竟然因在無意中看見他爹嬴政換衣服的情況下流下兩行止不住的鼻血。
  
  於是扶蘇又抑鬱了,又頹廢了,又糾結了,可他還不知真正令他倍受煎熬的馬上就要發生。
  
  ……
  
  相信沒有一個人在發生扶蘇這種情況時還能悠閒的過小日子,被自己打擊到體無完膚的某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御花園裏,心中不停念叨自己不是變態、
  
  雖然已經不會再夢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可發生過就是發生過,而他更是連抹掉從來的機會的沒有。因為他越是想要遺忘就記得越清楚,簡直要達到‘刻骨銘心’的境界。
  
  扶蘇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和事。同樣都是爹,都是親爹,他上一世的爹就從未進過他的夢中,一丁點都有出現過。
  
  “奴婢、奴才拜見大王子,大王子萬安!”
  
  宮娥、內侍的請安聲打斷扶蘇糾結的思緒,當他回過神時就見一大群人低頭跪在地上。
  
  在這個戰亂權勢至上的年代生活了十三年,扶蘇依舊沒有適應古人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哪怕他現在可謂是位處秦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起身吧。”讓跪在地上的眾人起身,正打算離去的扶蘇突然聽見人群裏傳來了小孩子的聲響,順聲望去只見一個裹著名貴綢緞的小傢伙躺在一個由宮娥提著的籃子裏。“這是……”走近幾步扶蘇伸手逗逗眨著一雙淚眼,破涕為笑的小鬼,問道:“你們是哪個宮的?”
  
  宮娥裏一個好像是女官的女子上前給扶蘇見禮道:“奴們是錦梅苑的。”回完話後便垂頭不語。
  
  錦梅苑?扶蘇回頭眼帶詢問的看向身後的瑤娘,只瞧她也搖頭表示不知。
  
  對他爹嬴政的後宮沒有興趣,扶蘇既不想追問也不想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的無知,點了點頭又逗弄起籃子的愛笑的小傢伙。
  
  圓圓的頭,肥嘟嘟臉,卷翹的睫毛,水盈盈的眼睛,油閃閃的小嘴沒事還吐著泡泡,怎麼瞧怎麼好玩。“他叫什麼名字?”看穿著應該是哪個高階嬪妃所生的孩子。
  
  “回大王子,小公子還沒有過百日所以並沒有命名。”還是那個女官回答道。
  
  “那他乳名是什麼?”沒有正名總有乳名吧?
  
  “沒有乳名。”
  
  “什麼?”
  
  “小公子的母妃本是想讓大王代取乳名,哪知還沒等到恩旨就逝去了,所以這乳名也沒有起。”
  
  乳名就是小命,民間喜歡往賤了叫,聽說名字越是低賤越是養得活。當然宮裏大王的兒子是不能用‘狗剩’、‘狗娃’等等之流的名字,念及王室子女的名字都有宗室所取於是便允許他們的生母為他們娶乳名。
  
  沒有一個母親不想親自為兒子娶名字,哪怕只是一個乳名。如果這個小孩子沒有乳名那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比較講究需要開壇測名,一個是沒有母妃。
  
  可沒有母妃的小孩通常都不會留在原來的院子,對這籃子裏小傢伙的身份不感興趣扶蘇到是越瞧這小傢伙越覺得可愛特別是要把他弄得可憐兮兮要哭不哭的時候,於是當扶蘇溜達回寢宮時心情大好,血脈通暢。
  
  鑒於扶蘇這幾日有些怪怪的,因此晚膳前嬴政都會叫來瑤娘按例詢問一遍兒子這一整天都做了什麼事情。“嬰孩?”
  
  “是,據說是小公子。”
  
  每天在朝堂上圍著軍政大事轉,朝堂下圍著兒子扶蘇轉。其他子嗣除了過年過節過壽外嬴政還真沒機會瞧上幾眼,因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了一個住在錦梅苑的小兒子。
  
  吃過晚飯嬴政坐在寢宮的書房裏批閱白天沒有看完的奏簡,而扶蘇則坐在一旁無聊的磨墨。
  
  闔上手中的竹簡在頻頻打瞌睡的扶蘇頭上用力一敲,嬴政說道:“聽瑤娘說你今天在御花園裏跟一個小傢伙玩得挺開心?”
  
  “是啊,長得倒是蠻可愛的,特別是要被逗哭的時候……讓人更想把他弄哭。”抖著肩膀扶蘇咯咯的奸笑起來。
  
  “你喜歡?”嬴政突然變得嚴肅。
  
  沒有發現嬴政的不對勁扶蘇玩著手裏的硯臺,“也沒多喜歡,除了小高和小閭,他目前是唯一願意和我親近的‘弟弟’。”說完抬頭看向罪魁禍首,撇嘴道:“都是你,讓他們從小嫉妒我,排擠我,讓我成為他們和他們母妃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他們看見我不是橫眉冷對就是獻媚討好,哪里像是兄弟,都是心眼子和他說話累得很,處處等著揪我的過錯。”
  
  “帝王家裏哪里有兄弟。”嬴政聽完兒子的苦水不在意的笑了起來。
  
  “那你和小叔算什麼?”提到子嬰,扶蘇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個神出鬼沒的人了,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大病一場他都不來看我,虧他還說事事頭一個想著我。”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子嬰是我一手帶大,最艱險的日子也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這不是普通兄弟可以比得上的。”
  
  有什麼大不了的哪天我也養一個,偷偷擺出‘唧唧歪歪’的嘴臉扶蘇心中不忿,殊不知被嬴政看個清清楚楚。
  
  像兒子這麼大時就自己已把小小的子嬰待在身邊,嬴政笑笑鋪開奏簡剛看上兩眼便轉念想到自己的計畫,於是又把東西闔上叫進守在殿外的趙高:“住在錦梅苑的是什麼人?”
  
  “啟稟大王,現今住在錦梅苑的小公子其生母是落水而亡的黎嬪。當時小公子才兩個月大,大王命奴照看小公子,於是奴自作主張把他安排進朝陽暖和的錦梅苑,還望大王贖罪。”
  
  即便不記得自己的小兒子,嬴政也記得黎嬪這個女人。如果不是怕黎嬪的事情會讓人;聯想到扶蘇的身上,嬴政哪會收起對這小兒的厭煩裝慈父命人照看好這小東西。
  
  “蘇兒要討過來養這個弟弟嗎?”嬴政點點扶蘇的額頭。
  
  被嬴政臉上的笑容嚇了一跳,扶蘇馬上搖搖頭。他也就是想想自己哪里會帶孩子,況且扶蘇總覺得他爹嬴政這樣問肯定是有什麼陰謀。
  
  這次扶蘇還真沒冤枉嬴政,他確是有陰謀,因為他要讓扶蘇親自動手養出一個乖巧聽話的傀儡,以備日後不得不用之時。當然,這些話嬴政是絕對不會和任何人說明,也包括扶蘇,知道事情的人越少也越安全。
  
  自己都養不明白扶蘇可不想帶著一個拖油瓶,因此馬上回絕。哪知他爹嬴政這次態度非常堅決,直接拍板定下不容再議。“我又不會……”
  
  “不用你,趙高以後小王子就有你負責,蘇兒只要記得時常過去瞧上一眼別生疏了就好。”
  
  “兒子知道了。”扶蘇無奈點點頭,又玩起硯臺。
  
  那日偷聽到夏無且的話後趙高便知道這受寵的大王子是不可能登上王位,失寵在所難免。可連續幾日下來不但不見嬴政冷落扶蘇反倒還更加寵溺,比起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令趙高不得不尋思起嬴政的心思。
  
  跪在地上趙高磕頭道:“請大王放心,奴定當照顧好小公子。”能直接照顧君王留在身邊的王子這對當奴才的人來說是至高的榮耀。 “稟大王,小公子馬上便要百日命名,宗祠已經把起好的名字呈上請大王過目定奪。”把剛剛從宗祠那邊送來的名冊上交給嬴政。
  
  除了扶蘇的名字讓嬴政費事想過外,大部分小孩的名字嬴政都只是隨意在上報的名冊裏選一個。打開奏簡看了看上面寫的名字,嬴政拿筆在離手最近的一個名字上圈了個去圈。“就這個吧,剩下的你去安排。”把名冊人給趙高。
  
  “是,奴告退!”朝嬴政和扶蘇拜完禮趙高退到殿外。
  
  杵著頭扶蘇對嬴政敷衍的起名字行為很是唾棄,心道這人真是既不負責,都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清楚被他畫個圈的名字是什麼。“我的名字爹也不會是這麼‘隨性’取的吧?”
  
  當然不是!被人懷疑和誤解令嬴政很不高興,想當初他為了給扶蘇想名字不知道翻了多少詩詞典故。就是因為上次起名字被傷到,所以自那之後嬴政最反感的事情起名字,因而每次起名子時他都是能多敷衍就多敷衍,後來更是直接在起好的名字上隨意畫圈決定。
  
  “你名字是我親自起得!”覺得很沒有面子嬴政照著扶蘇的腦袋就是幾個爆栗。
  
  “什麼你起得,明明是剽竊人家的歌詞!”捂著被敲打的腦門扶蘇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嬴政極有氣勢的冷冷一瞟,嚇得扶蘇小心肝一顫,連忙搖頭否認。
  
  見嬴政看起奏簡不再搭理自己,扶蘇老實當起小書童在一旁研磨。“爹,你真記得剛剛圈了什麼名字?”
  
  “嗯。”
  
  “什麼?”扶蘇敢打保票嬴政肯定不記得。
  
  深思冥想了好半天嬴政一直沒有吭聲,眼睛直直盯著手裏的奏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在思考奏摺上的事情,但扶蘇知道他裝模作樣的爹其實是在想那個名字。
  
  “胡亥……”就在扶蘇快要睡著的時候嬴政突然吱聲,“胡亥!”語氣由不確定變為肯定。
  
  已經半睡半醒思維飄渺的扶蘇被嬴政突然出口的名字激得頓時清醒,更硬吃驚打翻了手裏的硯臺染了一身黑墨。“胡亥?剛剛起得名字是胡亥?”拉住要喊人進來的嬴政,扶蘇急忙求證。
  
  “什麼胡亥不胡亥,趕緊去換衣!”招進宮娥嬴政趕忙命她們把人帶下去花衣服。
  
  胡亥,嬴政的小兒子,在扶蘇去關外與蒙恬阻擊匈奴時得到嬴政的喜愛,進而一直待在身邊。後受趙高挑唆合謀在沙丘篡改嬴政的詔書,登基為王自封秦二世,隨後兄弟姐妹一個沒留全部斬殺。
  
  在位短短幾年就把秦國搞垮,引得各處起義不斷,加速了秦朝的滅亡。
  
  用力揪起自己頭髮,扶蘇眼前浮現出白天那可愛的小肉團子的模樣。究竟是留在身邊悉心照看還是直接把禍源扼殺在搖籃裏,扶蘇搖擺不定。
  
  有誰可以斷定這個可愛的小傢伙將來一定是所有災難的開始?就因為知道結果所以自己就有權利剝奪一個小生命生存的權利嗎?可既然現在就有辦法避免以後將要發生的慘劇,那他還要真的等到事在眼前發生,一切晚矣時再想辦法補救嗎?
  
  生與死,對於錯,眼前與未來,一切都只在扶蘇一念之間,只是這個抉擇太難選擇。
  




第四十三章、選擇

  歷史上記載,十幾年後因為胡亥而死的人不僅僅只有扶蘇,還有三代為大秦帝國鞠躬盡瘁的蒙家上下,朝堂上忠於嬴政和扶蘇的舊部功臣,天下因烽煙四起而再次被捲入戰爭的無辜百姓。
  
  王家退隱,蒙家滅門,這使得國內各地起義軍無良將鎮壓,關外匈奴無人阻擋,朝上賢臣良將一一被誅殺,再無有用之臣。
  
  大難臨頭之際胡亥擔心的不是天下安危而是如何證明自己的皇位來的正當,證明自己是奉天承運,
  
  巡遊天下,大興土木,加強祭祀,把老百姓逼得苦不堪言。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胡亥都死有餘辜,與其讓他日後興風作浪不如趁早把他扼殺在搖籃裏,誰能保證自己把這胡亥帶在身邊就不會有日後的事情的發生。
  
  最早得知自己成了倒楣蛋‘扶蘇’,扶蘇也曾想過將來好好討好胡亥說不定事情的結局能有所不同,可現在他不再這樣的想。以前他只擔心自己一個人,別人怎樣與他無關,但現在不一樣,在這個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國家裏他有了家人有了朋友,他們不再是無關緊要的人。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結果賭一上把,但他卻不能承擔起失敗後禍及他人的結果。
  
  更何況現在的胡亥自己只認識了一盞茶的時間,而王賁、王離、蒙恬、蒙毅、蒙鴻……甚至是李斯,他們認識了十幾年。
  
  雖然這樣對還一無所知的胡亥不公平,但犧牲一個人卻能換來天下太平卻是划算的,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雖然這裏面抹不去他扶蘇的私心。
  
  “蒙毅!”
  
  “啊!”
  
  身披一身白貂皮披風的扶蘇堆在雪堆旁,在通往玉潄住處的必經之路上的蹲坑等蒙毅。但因陽光照在潔白的雪地上有些刺眼睛,以至於令路過的蒙毅沒瞧見打扮得與雪堆無異的扶蘇,於是被突然出聲的某人下了一大跳。
  
  拍拍胸口讓四處亂晃的心臟回位蒙毅怒視著把他嚇了一大跳的扶蘇。“幹嘛,大白天出來嚇人!”
  
  有求于人扶蘇也不好發作,伸手幫蒙毅摸摸胸口,“這不是有事才在這裏守著你。”揉揉被蒙毅的打痛的爪子扶蘇決定未來一年絕對不允許玉潄妹妹下嫁給這個死木頭。
  
  “我還要巡邏,你有話快說,不是每個人都像大王子這麼閑。”自從打了扶蘇的屁股又被打了板子在家閉門思過,蒙毅便不在扶蘇的面前稱‘臣’。
  
  就你忙!
  
  有求於人哪怕是心裏再不高興也得先忍著,等辦完了事情再拖出去暴打,這是扶蘇的哲學觀。“有事情問你。”
  
  “說來聽聽。”也沒瞧扶蘇,蒙毅站在花園裏的小橋上望著不遠處玉潄的住處。
  
  “就是……就是……明知道有個傢伙將來會對自己不利甚至危及到性命,可他現在卻什麼都沒有做老實又本分,換做是你會怎麼做?放過他?還是趁他無害的時候……”用手在脖子前一劃。
  
  扶蘇的問話令蒙毅‘謔’的轉過頭緊緊盯著面前人,如同是盯著老鼠的貓,眼睛眨都不眨。“你……敢打玉潄的主意試一試……別為你是大王子我就會……”
  
  看著被愛情充暈頭腦,凡事都能和玉潄掛上邊際的蒙毅令扶蘇十分後悔自己怎麼找這個傻帽問這樣嚴肅的問題。“打你個頭主意,我就是要打玉潄的主意你又能怎麼樣,說正經的,你會怎麼做?”
  
  既然和玉潄沒關係那蒙毅就和扶蘇沒有利害關係於是幫忙想了想,問道:“他以後才會對我不利……現在又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那我應該不會做什麼,畢竟他現在也沒對我做什麼,最多提防一下他。”看向扶蘇,蒙毅回答。
  
  “不應該是殺了比較安全嗎?”
  
  “他又沒做錯什麼,怎麼能說殺就說。還是為了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
  
  “可等事情發生再想解決的辦法就來不及了啊!”
  
  “那也不能因他還沒做的事情治他的罪啊!”蒙毅不屑的用鼻子哼哼說:“因為你以後會打玉潄的主意我就能現在宰了你?你覺得公平嗎?”
  
  “這世間哪那麼多公平而言。”
  
  “那你還問,無聊啊!凡事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只要對得起自己良心就得了。”
  
  扶蘇盯著蒙毅的眼睛,而蒙毅也毫不示弱的回看過去,兩人堅持了好半天。扶蘇來找蒙毅其實就是為了說服自己打定主意,做,還是不做,不能再這樣搖擺不定下去。
  
  “我現在就是不確定是不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才問你的。”扶蘇偷偷白了蒙毅一眼。“你忙你的,走了,剛剛當我什麼都沒問!”收攏身上披風朝一臉嚴肅深思的人揮揮手。
  
  “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有犧牲,不同的是有時候犧牲別人,有時候犧牲自己,看你怎麼選擇而已。”蒙毅站在原地朝扶蘇的背影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蒙毅知道你絕對不會做壞事。”
  
  背著蒙毅揮揮手,扶蘇往寢宮走去。
  
  看著扶蘇的背影蒙毅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特別是他今天的問題太奇怪,讓人心裏難安。望了一眼玉潄的住處,蒙毅朝議政殿走去,他覺得此事有必要告訴嬴政,以免日後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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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來報蒙將軍不日便會啟程返回咸陽,邊防的事物已經安排妥當,他請大王放心。”李斯把蒙恬要回來的事情的稟報給嬴政。“大王可是要臣安排人暫時接替蒙將軍打理邊防的事務。”
  
  “不用,蒙恬回朝自會安排妥當,這個不用擔心。”寫完最後一個字,嬴政掃了一遍竹簡上寫的能容,於是撂下筆等竹簡上的自己風乾。“原燕國化為秦國的一個郡,廷尉可有要舉薦的人去做郡守。”嬴政看向下麵的李斯問。
  
  “微臣以為燕國與秦國的關係並不像與趙國一般,臣覺得此地郡守可以從原燕地的名士裏選取。這樣做即可向天下彰顯大王對各國子民平等相待,並沒有差別,也可避免秦國的官員的因習慣不同而引起糾紛矛盾。軍政、稅收等重要職位由大王指派,其他官員就本地而選便可。”
  
  李斯的話不無道理,而且治理原六國屬地和子民的方法本就是他提出的,所以交給李斯嬴政還是放心的。“這件事你去辦吧。”
  
  “臣領旨。”
  
  推開殿門趙高走上前叩禮作揖道:“啟稟大王,蒙毅將軍在殿外求見。”
  
  “宣,你們都退下吧。”讓李斯和趙高退下,嬴政等著蒙毅進來。
  
  走到殿外和迎面走來的蒙毅作揖見禮,李斯朝宮外走去,打算回到衙門去安排郡守人員安排的官員。說是在當地選拔,可這並不容易。所選之人既要在本地有學識、有威信、有能力,還要一心向秦,不能有二心,這樣的人選不好就是添亂。
  
  一邊走一邊想,李斯一時沒看見前面的路和迎面走來的人撞倒了一起。
  
  “哎呦!”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扶著頭的扶蘇怒視著跟前人,這一瞧竟見來人是李斯。“李大人這是急著去哪?”
  
  看見與自己相撞的人是扶蘇,整理一下身上的官服李斯朝扶蘇一拜。“下臣見過大王子。”
  
  “客氣,客氣,李大人趕著出宮?”
  
  “是,大王有事吩咐下臣去做。”
  
  人家有正事要辦扶蘇連忙給讓道。“李大人扶蘇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站住腳轉過身李斯看著一臉誠懇的某人,“大王子請說。”荊軻行刺後就不見這大王子扶蘇再有什麼驚人之舉,以前的一切好似曇花一現。可李斯確信這位秦國的大王子絕對不會就這樣平淡無奇下去,相反還會再次令人大吃一驚。
  
  “對一個現在平淡無奇,但將來絕對會成為自己障礙的人李大人會怎麼處理。”扶蘇看著李斯見他眼中閃過謹慎,連忙解釋道:“扶蘇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李大人不要多想。”
  
  驚訝最擅長掩藏情緒的自己竟被人看出防備之意,李斯對扶蘇更加上心。“斯以為做人既不可過於自卑,事事以為自己不可能,但也不能過於自高,認為天下無敵。世事多變,無人能永保自己不敗。”李斯有顧慮並沒有把話講明,但他相信扶蘇應該明白永遠不要小瞧你的對手,哪怕他現在一無所有。
  
  扶蘇朝深深李斯一拜,該怎麼做他已經有了定斷。
  
  ……
  
  晚上當嬴政從議政殿回到寢宮時扶蘇已經側身躺在床上睡覺,並沒有向平時一樣等他。洗漱過後嬴政上床在一旁躺下,“可有話跟我說。”他知道扶蘇沒有睡著,一直都沒有。
  
  搖搖頭,扶蘇沒有吭聲只是拉過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凡事都有第一次。”
  
  “……”
  
  “不安?愧疚?還是後悔了?”
  
  “……”
  
  “蘇兒你要記得一件事,在這裏沒有一個人的雙手是乾淨的。”
  
  掀開被子轉過身扶蘇看著身邊的嬴政不放,“一定要這樣嗎……”
  
  “要想活下去就得踩著別人的屍骨,哪怕是坐在我這個位置上。總有一天你會習慣,因為這是做為一個王子的必經之路。”嬴政伸手抱住扶蘇。
  
  ……
  
  秦王政二十二年冬末(冬春交替之際),少子胡亥因病死于錦梅苑。
  
  秦王政二十二年夏初,大將軍蒙恬攜妻兒由邊關返回咸陽。
  
  秦王政二十二年夏,秦王嬴政下旨將玉夫人賜婚與殿前大將軍蒙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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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經歷過事情才會真正長大,這個長大不是指生理上的年齡,而是心理上。以前的扶蘇無憂無慮混日子,貪些小便宜,攢些小錢,想著要真是到了歷史上記錄的那一天自己就詐死隱世,愛誰當皇帝誰當。
  
  但現在他的想法變了,他是沒有理想,沒有抱負,沒有魄力,他也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可他是個男人,雖然沒有什麼大能耐,但保護身邊人讓他們不受傷害的這種覺悟他還是有的。被歷史記錄下的那些人不再單單是印在白紙上的鉛字,而是生活在他身邊實實在在有血肉之軀的人。
  
  現在想想幹嘛要為了幾千年後的事情而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發生悲劇,活好當前才是最重要的!再說歷史這東西也不是他一小小扶蘇說要逆轉就能逆轉的。
  
  他不敢奢侈大秦帝國能千秋萬代,他只求身邊的親人朋友可以安然無恙。
  
  思想上有了轉變,心理上變成熟,扶蘇整個人看起來也變了很多。
  
  把大婚要穿的喜服交給宮中的裁縫拿下去修改,掩不住幸福的玉潄笑著在扶蘇對面坐下。“在想什麼?”不知何時起玉潄發現她面前這個男孩變了。雖然還會講那些奇怪的故事把她逗得發笑不止,可自己就是感覺得到他變得穩重,少了孩子氣。
  
  “你要嫁人了,大姐也要嫁了,以後這宮裏能和我談天的女人是一個都沒有了。”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杵著頭,扶蘇做傷心狀。“身邊不是侍衛就是內官,沒了你們總有一天我會變態,我好後悔這麼早把你嫁給蒙毅那木頭。”
  
  拿起一顆紅紅的李子喂進扶蘇的嘴裏,玉潄笑了起來。“以後你在宮裏待著沒意思可以出宮來找我,騎馬打獵我奉陪到底。”
  
  “就怕你家蒙毅不答應。”
  
  被‘你家蒙毅’四個字羞紅臉,就是來自草原的豪爽女子也難得彆扭起來。“什麼……你家……真是……真是……”
  
  揮手讓殿裏的宮娥都下去,反正扶蘇不擔心有人說他和玉潄有染,反正他才十三歲。待屋子裏只剩下自己和玉潄後,扶蘇學探過身子小聲道:“知道為什麼女人地位不如男人嗎?”
  
  玉潄搖搖頭,在他的認知裏女人地位不如男人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跟你說女人之所以在社會地位上低了男人一等不是因為沒有他們聰明,也不是因為力氣小,而是在床上的體 位的問題。就是因為女人在床 事上被男人主導,被男人掌控這才使得男人一各個覺得自己厲害,認為女人是附屬品,所以解決之道是■△▲※◎●……然後再★■★◇◆▲#……明白沒有!”說完扶蘇問臉上紅得快要滴出血的玉潄。
  
  “這……這……太羞人了……”捂住臉玉潄十分不好意思,她簡直不敢去想剛剛聽見的話。
  
  “那你想不想知道蒙毅到底有多愛你?”
  
  玉潄點點頭。
  
  “那你想不想讓他知道你是一個個體,不是他蒙毅的附屬品!”
  
  猶豫了一下,玉潄又點點頭。
  
  “那就按我教你的去做,讓他知道女人可頂半邊天!”扶蘇做了一個上頂的動作。
  
  猶豫再三,玉潄微微點頭也把頭垂得更低。“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玉潄疑惑的看著還是小孩子的扶蘇。
  
  雙手一抹頭髮,扶蘇擺了一個自認超帥的動作,酷酷道:“因為我是婦女之友!”婦聯家暴中心的義工不是白做的。“以後你們夫妻有什麼矛盾儘管來找我!”蒙毅就算你娶走了媳婦兒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扶蘇抖著肩膀咯咯的奸笑起來。
  
  扶蘇的好像心一直持續到蒙毅大婚當日。暗礙於身份,他和嬴政只是吃了喜酒便提前回宮,並沒有留下鬧洞房,但扶蘇早早就已經安排好負責聽牆根的人選。
  
  “蘇兒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啊?啊!”
  
  “為什麼這麼開心?”
  
  “因為……因為……咩哈哈哈……”因為大秦朝馬上就要誕生一個晚上洞房時被女人給XXOO掉的大將軍,想到此扶蘇忍不住笑得更加囂張。

第四十四章、純爺們的必經之路(上)

  秦王嬴政在攻下韓、趙、魏、燕四個中原大國後,把下一個進攻的目標鎖定在南方大國楚國身上。楚國地域遼闊,歷史長達八百年,嬴政對這個物產豐富,富饒大國垂涎已久。
  
  楚國是戰國七雄中幅員最為遼闊的諸侯國,它的疆土包括了河南、安徽、江蘇、浙江、江西等長江中下游地區,軍事力量也雄極一時。兵強馬壯,橫掃中原,直至現在楚國的實力依然不可小視,尤其是楚國還有一個著名的將領,西楚霸王項羽的祖父項燕。
  
  秦王政二十二年初夏,鎮守關外抵禦匈奴的大將軍蒙恬攜妻兒回到咸陽,同行回來的還有在平定原趙國境內的剩餘反秦勢力和攻燕時變現英勇的李信。
  
  昔日那個骨瘦如柴在咸陽街頭為重病的妹妹搶餅充饑的少年此時身穿鎧甲,威風凜凜的跟在蒙恬身後跪在大殿中央聽封。
  
  營養不良的身子長高了許多,單薄的身子也強壯起來,眉宇間帶著只有從疆場上回來的人才能擁有的氣魄。
  
  年紀雖小又是初上朝堂,但身職都尉的李信絲毫沒有被嚇到,整個人從容淡定,面對高高在上的秦王陛下的詢問也回答得條理清楚,沒有絲毫膽怯。
  
  嬴政看了蒙恬的上書,又對李信在殿上的表現十分滿意,因而對其大加讚賞,稱其嫌勇,大加賞賜。
  
  蹲在大殿陰暗角落裏的扶蘇透過縫隙看著殿上發上的一切,都說只有當過兵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以前扶蘇不相信,現在他打心底相信這句話。他敢肯定現在的李信絕對不是自己一腳就能踢暈的主,看那身板捏死兩個自己都綽綽有餘。
  
  還有蒙鴻,整個人也變了好多,自己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個沒毛的小屁孩。在自己不知道的這幾年裏好像所有人都發生著變化,卻只有他還被人當做小孩子哄,有夠抑鬱。
  
  把手裏的果核丟在地上扶蘇灰溜溜的悄悄離去,心裏很受傷,他也想當一個純爺們兒。
  
  雖然至今還沒有逛遍整個王宮,但迷路還不至於,無意間又把自己自虐了一把的扶蘇情緒低沉的打發走掩不住擔心的瑤娘和翰繁,一個人晃去宮中內務府專門給御用小木匠魯花安排的院落。
  
  看著院子裏堆放著七零八落的木頭殘骸扶蘇就知道這魯花又在致力於研究開發的工作中。“魯花!魯花!哥們來了!哥們進……我閃!”剛一推開房門扶蘇就見有東西直朝自己砸過來。
  
  好歹也是習過武的人,即便不是天下無敵但也足夠躲過迎面而來的東西。右腳畫出半弧,身子微微一側,腰身往後輕移。一切就如同鏡頭慢放一般,射來的不明物體擦著扶蘇的胸口閃過落在院子裏,在地上砸出一個小淺坑濺起塵土。
  
  這把虎軀單薄的扶蘇震得一抖,五臟頓時乾坤大挪移。
  
  “魯花,你要死啊!”後怕的扶蘇破口大駡,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胸口就要被打個青印了。大步穿過淩亂的屋子,一把扯起還在鼓弄手裏的東西的魯花。“跟你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弄這些東西,你怎麼就不聽!”
  
  “這裏平常是沒人來啊!”魯花木訥的對激憤的扶蘇說道。
  
  什麼叫氣死人不償命?這就叫氣死人不償命。
  
  鬆開勒著魯花衣領的手扶蘇走上前看著擺在桌上的東西,仔細一瞧竟發現是一個縮小版的投石機,而剛剛射出去的石子正是從這上面發出的。
  
  幾根木條用麻繩捆綁就能做出這麼有威力的投石機,扶蘇不得不感歎魯花的手巧。史書上記載楚國地域廣闊,軍力不俗,如果秦軍進攻楚定已攻城戰為主。而投石機是攻城時最好的武器,只是現在投石機的結構很簡單,一根巨大的杠杆,長端用皮套或是木筐裝載石塊,短端系上幾十根繩索,當命令下達時數十人同時拉動繩索。
  
  但魯花現在發明出來的投石車在結構上有了變化,使石頭被投擲的更遠,威力更大。如果秦軍用這種東西攻城就是十個楚國也不在話下。
  
  給了魯花一個熊抱,扶蘇對羞紅了臉的男人說道:“想不想做個大的,試試它的威力!”這傢伙簡直是人才裏的人才。
  
  “想,當然想,只是我……”沒有這個財力和人力,想到此激 情高漲的魯花蔫了下來。“秦國以騎兵和步兵為主,打仗講究一個‘快’,這東西做大了便會笨重,影響軍隊……”
  
  “這些不用你擔心,我給你搞錢,你只管做你的研究!”
  
  “大王子,魯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得到你的賞識!”激動握住扶蘇的雙手,魯花紅著眼睛誠懇道。
  
  “魯花,哥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也是認識你!”
  
  ……
  
  “王將軍!”賞賜完蒙恬和李信,嬴政讓他們退回到席座上,轉而看向位於武將之首的大將軍王翦。
  
  “老臣在!”跪坐在席座上的王翦朝上座的嬴政先是一拜,然後才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叩禮。
  
  嬴政看著下方雙鬢已經有些花白,為了大秦的天下常年在外征戰的老人心中感慨萬千,他永遠記得當年自己能被迎回咸陽正是因為此人率領秦軍打到邯鄲城下。只是那時他正值壯年,而轉眼見當日豪情萬丈誓要為大秦打下六國的人現在已經子孫滿堂。“如寡人命老將軍領軍伐楚,可需多少兵將。”
  
  深思一下,王翦朝嬴政一拜,道:“伐楚老臣需要兵將六十萬!”
  
  眉角微微一挑嬴政輕笑,“李都尉可是不認同?”看見跪坐在蒙恬身後的李信露出不認同和不屑的神情嬴政直接點名把人叫出。
  
  俐落起身大步上前,李信對臉帶笑意的王翦見過禮後朝上座的嬴政叩禮道:“啟稟大王,臣只需二十萬兵馬便可拿下楚國。”
  
  李信話音未落馬上引的朝上一片譁然,都竊竊私語起來。有人說他是無知小兒過於自傲,也有人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魄力。
  
  蒙恬和王賁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沉默,但緊皺的眉頭卻表示他們二人並不贊同李信的話。
  
  抬手一揮令朝堂上下安靜下來,“哦?王老將軍你怎麼說?”嬴政再次看向神情未變的王翦。
  
  “回大王老臣還是那句話,非六十萬不可。”
  
  “李都尉?
  
  “二十萬足矣!”李信堅定的語氣和態度令眾人再次竊竊私語起來。
  
  聽了李信的話嬴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便下旨封李信為先鋒,率二十萬秦軍進攻楚國,蒙恬從旁協助。
  
  得已領兵伐楚李信驕傲的昂起頭轉身看向王翦,想要給這已經年老變得膽怯的老將難看,哪知人家並不覺得怎樣,臉上依然帶笑,悠然自得的走回座位。
  
  退朝時李信攔住要離去的王翦說道:“李信謝王‘老’將軍!”
  
  “李先鋒客氣!”看了李信一眼,王翦大笑而去。王賁、蒙恬緊隨其後,在經過李信身邊時一個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一個眼露失望。
  
  這時朝上的百官還沒有都離去,有不少人看見了這一幕。王翦的從容寬厚顯得李信太過小家子氣,讓人看了笑話。
  
  站起身李斯先是看著王翦離去的背影接著又看向站在大殿中央面露窘迫被人譏笑的李信,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已經沒有人的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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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清點著自己錢物的扶蘇轉頭看著已經換下冕服的嬴政,“記得,搶我肉夾饃那個人,怎麼了?”
  
  “他在燕、趙之戰中表現英勇,因而爹便封他為先鋒率二十萬大軍伐楚。”洗過手嬴政在桌邊坐下,見兒子在點錢問道:“做什麼?”
  
  “什麼?”
  
  “問你點錢做什麼。”
  
  “魯花做東西需要錢。”
  
  又是那個魯花,嬴政發現扶蘇跟這個木匠在一起的時間要遠遠多過和自己,心中生起不平。於是有些發酸的說道:“內務府養得工匠難道給得錢少,還需要你這個大王子往裏面填錢!”如果不是看這木匠手巧還有些用處,自己定當把這人趕出宮去。
  
  把東西打包好,扶蘇把用不上的掛墜、瑪瑙交給趙高讓他換成銀子交再拿回來,這才走到桌旁坐下。“他總給我做私活,也不好用內務府的錢,一碼歸一碼,再說這次他做的可是個好東西!”用手遮住嘴扶蘇小聲對嬴政說道。
  
  能做出什麼,還不是一些沒有的東西! “說說看,要真是有用的東西那這錢爹就從國庫裏出。”心中哼哼嬴政不覺得這兩人湊在一起還能弄出什麼。
  
  國庫,那是什麼概念!雖說不是取之不盡,但也是自己這點小錢的百倍、千倍。“當真?”
  
  “隨口說說而已。”不被人信任嬴政很傷自尊,於是對扶蘇愛答不理起來,哪怕這人又是夾菜又是倒酒,獻媚的很。
  
  扶蘇拿過兩個飯勺把它們勺口相疊勺尾相異的放在飯桌上,然後用力拍下被壓在下面的勺尾。只聽‘縢’的一聲上面的勺子就被彈飛出去落在門口,飛得很遠。
  
  “這是……”放下手裏的碗筷嬴政起身走到門口撿起地上的勺子,轉身看先正端著盤子把他自己最愛吃的菜撥進碗中的扶蘇。“你們怎麼想弄這種東西。”投石機在秦國並不常用,所以便被人忽視。
  
  端著飯碗拼命的往嘴裏扒食,扶蘇一邊嚼一邊噴著米粒說道:“上次我和魯花在院子用竹棍撬石頭,誰知道他就有了做投石機的想法,這兩天已經弄出了一個,就是小了一點。所以我們倆打算湊錢弄個大的試一試……我覺得這東西攻楚的時候興許能用上。”又往嘴裏扒了兩口飯。
  
  “何意見得。”放下手裏的東西嬴政把手邊的杯子推到扶蘇面前。
  
  “楚國地遼城多,而且他們的城牆都要比其他諸國高出許多,如果按往常那樣爬梯子攻城犧牲太大。況且我聽魯花說秦國的投石器大都是一根棍子栓個筐了事,就是扔也扔不遠,如果城上城下互扔咱們絕對吃虧。”瞧他爹不說話扶蘇悶頭吃起飯來,並提醒自己一會兒吩咐下去讓晚飯時再做一盤這菜,沒吃夠。
  
  目光盯著毫無吃相的扶蘇,嬴政問道:“可知為何爹會派李信率二十萬伐楚,而不是讓王翦老將軍帶領六十萬?”
  
  端著碗歪頭想想,扶蘇奸笑道:“四年滅了四個諸侯國,平均一年一個,現在只剩下兩個,統一在望年免會因激動而是滋生驕傲輕敵的毛病,過於著急……不過爹能這麼問我就表示你已經發現自己過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補牢為時不……幹……幹……嘛……這麼看我……”扶蘇險些被嬴政突然沉下的臉嚇得噎住,把沒說完的廢話連忙都咽進肚子裏不敢再吭聲。
  
  用手指一下下敲打著桌面,這是嬴政發怒前的徵兆。“為父在你心裏就是這樣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
  
  咽下嘴裏含著的飯菜扶蘇用力捶捶胸口,結巴道:“不不不……不是……”真不是他說的,是史書說的。“我是……開玩笑的……”
  
  “哦?那蘇兒說說不是開玩笑的!為父為何棄王老將軍不用,只這一次機會哦!”伸手掐掐扶蘇的臉,再收回時嬴政便瞧手指上粘著米粒,正要蹭掉哪知手指突然被人含進嘴裏。
  
  怕又惹嬴政生氣,扶蘇一見他手上在自己的臉上粘了米粒便想到這個人是有潔癖的,於是他馬上毀滅證據一口含住嬴政的手指吞下米粒。“玉不琢不成器,李信就是那玉。這丫太囂張了必須滅滅氣焰,不然還真以為天下就他自己一個將軍了。以楚國的面積趕著打趕著占別說二十萬,就是六十萬都不夠……”
  
  扶蘇說什麼嬴政根本沒注意聽,他只是盯著自己剛剛被人含過的手指,眼睛有些發直。手指被含 住的那一刹那嬴政居然感到全身一麻,腦中空白。
  
  “爹,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扶蘇扯扯不說話的嬴政,見他盯著帶有自己口水的手指看以為嬴政是嫌棄上面髒,於是訕笑的撩起衣擺給嬴政擦拉擦手指頭。“乾淨了,乾淨了!”
  
  看眼手指,再看眼兒子,嬴政臉色不太好的收回手。“李信雖是將相之才,但沒吃過敗仗也升得太快,難免會產生自滿。也許這次伐楚能讓他有所改變,知道行軍打仗不是那麼容易。受些教訓也好,他日定能成為大秦必不可少的良將!”
  
  “爹你果然高瞻遠矚,想得長遠,兒子佩服。”拿起筷子扶蘇夾了一塊肉放在嬴政的碗中,“爹吃肉。”。
  
  “不了,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說完也不等扶蘇再說什麼嬴政直接走出去。
  
  看著桌上每一盤菜裏都有被自己噴撒的米粒,扶蘇終於知道他爹為何明明沒吃飯卻說吃飽了,原來是嫌髒。“別浪費,別浪費,鋤禾日當午,粒粒皆辛苦!”
  
  站在殿外嬴政盯著自己的手指不放,過了很久才抱在手掌裏縮進衣袖中。“來人,宣王翦大將軍進宮!”瀟灑的一甩衣袖,嬴政朝議政殿走去。
  
  啃著手裏的骨頭扶蘇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研究經費的事情他爹還沒表態。
  
  到底給不給公款,不給總得給報銷吧?最次也得給報一半啊,不然他可就真的虧大了,扶蘇心中嘀咕。
  





第四十五章、純爺們的必經之路(中)

  封賞七日後,李信、蒙恬率五千親隨趕往已經劃入大秦國版圖的原魏國大樑,與先前駐紮在那裏的秦軍匯合,調齊二十萬大軍後直接殺向楚國。
  
  兵分兩路,李信率十萬秦軍向西攻打楚國的平輿城,蒙恬向東攻打寢城,很快他們二人大破楚軍。
  
  戰事初期李信也果然不負眾望,身先士卒英勇無比,捷報頻傳。
  
  出發前嬴政曾特別叮囑過蒙恬遇事只需從旁提點,最後究竟怎樣選擇由李信定奪。僅從戰術的角度上看李信採取兵分兩路夾擊楚國是個正確的決定,但打仗不是紙上談兵,依照兵書生搬硬套,從實際的戰略角度出發卻存在極大的隱患。蒙恬曾就這一點向李信提出置疑,請他三思而行,如果開戰再改便來不及。
  
  可接連的勝利早已讓出書茅廬便沒有吃過敗仗的李信自信心極度膨脹,蒙恬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執意施行先突入楚國中心然後再兵分東西兩路,他回身向西北進攻,蒙恬向東北進攻。
  
  李信曾經親率二十萬秦軍橫掃燕國,逼得燕王喜不得不用親手斬殺親子太子丹向秦國賠罪。此時的李信正是想在楚國的土地上重複自己在燕國的奇跡,他希望楚軍也像燕軍一樣在他的突然襲擊和四方窮追猛打下頃刻瓦解潰不成軍。
  
  只是他忘了這世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國家。楚國不是燕國一樣,他太小看了楚國的能耐,即便它已經被自身腐蝕的外強中乾。
  
  蒙恬能看出李信的漏洞意味著其他人也能瞧出,楚國的名將項燕不但飽讀天下兵書更是具有豐富的領兵實戰經驗,他也輕易看到李信的失誤,並大加利用。項燕故意忽視蒙恬,反倒集中兵力圍擊李信。
  
  項燕的意圖的很明顯,他要逼使兵敗的李信向蒙恬匯合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如果貿然包圍李信並不能立刻把他殲滅,那蒙恬的部隊就會迅速支援,反而會將楚軍包圍,如果兩人裏應外合拼死一戰,勝負肯定難料。
  
  因此楚軍在項燕的示意下緊緊跟隨在李信的周圍,做出隨時要包剿的架勢,但卻始終沒有行動,因為他們在等李信沉不住氣時。
  
  楚軍三天三夜合而不圍,李信果然中計,慌忙東進要與蒙恬合兵。(以上事情《史記》中有記載,以下虛構。)
  
  楚軍的意圖蒙恬瞧得明白,可他又不能眼睜睜的等著楚軍來圍剿他們,也不能棄李信於不顧,最後他只得命人一路後退儘量把物資運回秦境,把損失降到最低,然後才帶著少數兵將與李信匯合。
  
  當楚軍見李信與蒙恬匯合後馬上迅速收攏包圍,發起猛攻,打得沒有防備的李信措手不及,更斬殺了秦國七個中級將領。被人連累的蒙恬只得一路護著李信突圍往敗走國境處。而楚軍卻緊追不捨,不僅收復了失地還打到了秦國境內。(原魏國地界)
  
  由此可見現在的李信只能隨時一個英勇善戰,攻城掠地的將軍,卻不是一個能統領全軍指揮宏大戰役的統帥。
  
  雖早已預料到楚國不是李信就能攻下的國家,而嬴政的最初目的除了磨練和殺殺李信的銳氣外,也想趁機摸摸楚國的勢力,但不想李信竟會敗得如此之慘,如不是有蒙恬在更險些把命丟在楚國境內。
  
  這伐楚之戰是秦國自發動統一戰爭以來輸得最丟人的一次,不但連累軍中士氣大跌也打亂了嬴政與王翦的計畫等不得扶蘇與魯花鼓弄出來的投石機。
  
  收到兵敗消息的嬴政忙使人招王翦進宮共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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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請再說一遍!”拉下臉,本就讓李信弄得大不爽的嬴政此時真是不敢相信王翦居然會提出這種荒唐要求。“不可能,寡人絕對不會允許。”
  
  興許普通人此時會被嬴政臉上要吃人的表情嚇破膽,但王翦是何人?他可不是普通人。“老臣希望大王同意。”悠閒喝著茶水的王翦根本不把就要噴火的嬴政當做一回事。
  
  壓下心中怒火嬴政不知為何王翦要執意這樣,戰場上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那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地方嗎。“還請老將軍給寡人一個理由。”
  
  “大王知道的。”
  
  “換一人也可。”
  
  “但意義可就不一樣。”王翦笑著搖搖頭坐在榻上轉頭看著窗外,笑說:“他是振士氣的最好人選。”
  
  “不行!”嬴政堅定的拒絕,想都沒有想。
  
  “臣派王離貼身保護時時不離,這樣大王還是不同意?難道大王不想一統這天下了嗎?”
  
  緊緊盯著自始至終都臉帶微笑的男人嬴政首次有些沉不住氣,“其他的什麼都可以,唯有這個不行。”
  
  王翦看了嬴政一眼隨即站起身走到中原地圖前,背手道:“大王可是要把這大秦天下交給他?”這些年王翦一直注意著宮中的一舉一動,嬴政畢竟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有些事情不用講明他也懂。“他確實聰慧,機靈,遇到危險時也會展現出不屬於他年齡的沉著冷靜。他有一顆仁愛之心,或許這份仁慈與寬厚不適宜在亂世中立國,但卻是天下一統,百姓修養生息時最需要的,況且他深知當狠則狠必要時絕不會婦人之仁。當下他最缺的就是一份霸氣,一個王者應該具備的王者之氣。”轉過身王翦看著深思的嬴政,知道他已經聽進去自己的話。一味的保護並不是一件好事,也不會培養出優秀的繼承人。
  
  眉頭緊皺嬴政做著掙扎,他心中明白王翦的擔憂,因為這也正是他所憂慮的,只是……
  
  見嬴政有鬆動的跡象王翦再接再厲道:“大王何不去問問他的意思,也許他自己也有想法。只是如果他同意願和臣同去伐楚,還希望大王不要阻止。”
  
  雖然心有不甘也沒有下定決心,但嬴政還是點點頭,打從心底說這次楚國之行有利無害,而且也確實能改改兒子那隨遇而安懶散的性子,何況這是當權者的大忌。
  
  既然他對朝上的爾虞我詐沒有興趣,那從軍隊開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首要的兩件事都達到預期目的王翦這才想起那個因兵敗一定打擊不小的人,“大王是要保下那李信還是捨棄?”
  
  “將軍覺得應該怎樣。”嬴政的語氣有些賭氣。
  
  “全憑大王定奪。”王翦爽朗大笑,知道跟前人此時的心情定不會太好,“只是大王可知如果您因惜才而要執意保下李信就必須給全軍一個交代,畢竟這次兵敗是因為他的驕傲自大而致,負起全部責任是理所應當得。所以大王是已經決定要替他背起這責任,向天下承認這次秦國兵敗終其原因是在自己身上?”
  
  早在收到秦軍大敗被楚軍追打至國境處,一路敗走毫無招架能力的消息後嬴政心中便有了打算。如果李信認識到自身的錯誤而吸取教訓,沒有推卸責任,那自己無論如何都會保下他。但他要是不思檢討推卸責任或是弄什麼以死謝罪這種沒用的事情,那自己也犯不上費事保他,索性這個李信並沒有讓自己失望。
  
  王翦見嬴政已經做出決定,於是站起身朝上座叩禮道:“老臣在家恭候大王!”
  
  生父秦莊襄王過世後初登王座的嬴政在宮中的日子可謂如履薄冰,投送他懷的母親,把持朝政的呂不韋,虎視眈眈的嫪毐。幸好那時嬴政身邊還有蒙驁和王翦兩員忠心耿耿把持軍權的大將軍,才使得一些人不敢輕舉妄動,他才得以趁機培養自己的勢力,十年後一舉剷除意圖顛覆秦國天下的賊人。
  
  對王翦,嬴政有得不僅僅是新任還有隱藏在心底的一份依賴,畢竟那時一直在他身邊的人不多。嬴政是個念舊,也是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人。
  
  展開再闔上,闔上再展開,反反復複多回嬴政就是看不下手中的奏簡,他還是不放心把兒子送進軍營,哪怕是不用上戰場僅是待在營中。“趙高,趙高!”嬴政大叫道。
  
  剛給扶蘇送飯回來的趙高聽見裏面的君王叫自己,忙推門進入殿中,“大王。”彎著腰走上前。
  
  “蘇兒在哪?”
  
  “大王子在校場和工匠們一起……調……試投石機的射程。”想想扶蘇好像說的是‘調試’。
  
  “沒回寢宮用膳?”
  
  “奴已經把飯菜送過去,全是大王子喜歡的菜。”
  
  在工地和一群粗魯的工匠?嬴政越聽越皺眉,本就已經添堵的心更加不順暢。“去校場!”從上座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趙高忙跟在嬴政身後一臉為難的說道:“大王……這校場……人多地方又髒亂,實在不適合……”在嬴政冰冷的注視下他連忙閉嘴在前面開路,他可不敢去想一會兒他們大王看見大王子端著碗和一大群粗俗漢子們蹲在一起吃飯的情景後會是怎樣一個表情。
  
  ……
  
  洗掉一身的塵土和疲憊,扶蘇看著自己連續在火辣辣的太陽下工作而曬黑的皮膚和雙臂因抬木頭練就出的肌肉塊,心中一陣得意,他就不信現在自己還能在蒙毅那頭熊跟前無招架之力。
  
  因為惡意兼有意誤導純潔的玉潄,以至其在新婚之夜裏上演了一幕新娘自把新郎官綁在床上強行XX的戲碼,導致新郎精神、肉 體和心靈大受創傷。而這事也由某人的‘不經意’一說,使得周圍的朋友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弄得蒙毅沒少被子嬰、王賁之流奚落嘲笑。
  
  即便愛妻有錯也要哄著、疼著、愛著不能追究,因而蒙毅把所有屈辱都算在了幕後黑手扶蘇的身上,並借機當眾讓愛面子的扶蘇丟了面子。
  
  扶蘇這人比較懶,所以空長個子不長啥力氣,小胳膊小腿瘦弱的可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爹嬴政虐待他不給飯吃。
  
  一身結實肌肉的蒙毅正是看中扶蘇打架空有技巧沒有力氣而鑽了一個大空子。他以切磋武藝之名把扶蘇當做練功的麻袋一頓輪轉,拋來丟去,使得扶蘇整整暈乎了許多天,瞧什麼都是轉的。
  
  然扶蘇也不是個受欺負不還手的吃素主,他借著探望卜夫人和蒙鴻之名天天出宮往蒙府跑,在玉潄面前詆毀蒙毅的形象,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無事煽風點火。後來還特意為玉潄做了一個‘振妻綱’的搓衣板送過去,讓她沒事讓蒙毅跪一跪,可以活絡通血,時間隨意。
  
  於是扶蘇與蒙毅二人的暗鬥由暗轉明,整個王宮無人不知大王子與蒙將軍的‘恩怨情仇’。當兩人的私人恩怨開始影響王宮的正常運作後,嬴政爹無法只得把蒙毅派去操練新軍,發配扶蘇去校場跟著修造投石機。
  
  結果扶蘇這一去就去了三個多月,早上上工,晚上放工,風雨無阻,從未遲到早退和無辜曠工,在工地更大受廣大人民群眾的愛戴和擁護,人緣極高。
  
  當中嬴政在校場外遠遠望著一身華服的兒子和一群工匠圍蹲在一起端著碗說說笑笑時他又想起王翦說的話。
  
  他兒子扶蘇擁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讓人甘願為他效命,可同時也少了一份霸氣。如果天下紛爭他確實可以輕易招攬有志之士為其效命,可一旦得了天下他也壓制不住某些人被利益驅使的心。
  
  從浴室晃回寢殿扶蘇爬上床探過頭看著拿著一件馬甲不知在想什麼,竟沒有發現自己回來的嬴政爹。“這是什麼?”扯扯嬴政的衣服,扶蘇指指看起來像皮質的馬甲。
  
  “給你的,穿上試一試。”回過神見兒子坐在自己身邊,於是嬴政把手裏的馬甲遞過去。“這是由犀牛皮製作的軟甲,刀槍不入!”
  
  “犀牛?”扶蘇連忙接過衣服摸了又摸,要知道在現代犀牛已經屬於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而且中國境內已經沒有了,不想原來戰國時期竟然有這種東西。”聽說這東西因為稀有所以非常珍貴,有錢有權都買不到。“真的刀槍不入?”
  
  “應該是,你可以試一試。”嬴政拿過衣服給扶蘇穿上,結果發現大了不少,畢竟這犀甲當初是按照自己的身材製作的,“不合適,改改吧!”
  
  “不改,不改!剪了浪費,我會再長得!”摟著衣服傻笑了半天扶蘇轉手又把衣服塞到嬴政的手裏:“不過我現在用不上還是爹你穿吧,再說本就是爹的,比穿在我身上有用的多。”你仇家那麼多,刺殺也多,我還指望你過好日子呢!
  
  有時候感動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句不甚在意的話。也許說的人沒有注意,但聽的人卻暖進心裏,最起碼現在的嬴政被扶蘇感動了。“我想讓你跟王翦大將軍前去伐楚,當然不是讓你親上戰場,而是以王子監軍的身份同行。一方面是因為李信敗得太快來不及造好投石機大軍就必須出發,所以王老將軍希望你能和部分工匠同行沿路就地取材打造投石機,這樣也可以節省時間,不用因那東西過於龐大而影響行軍速度。”嬴政用手托住扶蘇的下巴給他闔上張大的嘴巴。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秦軍慘楚國因而士氣低落,而原魏國一些人想趁機煽動普通百姓反秦,因此這次你去除了用秦國大王子的身份振軍威,也是去安定原魏國境內的百姓,蘇兒可願意前去?當然爹不會硬讓你去,如果你不想,我可指派他人。”
  
  眨眨眼,消化下自己聽見的話扶蘇差點哭出來,十個裏有九個男人都做過參軍保家衛國的美夢,現在他終於有機會了,“我去,讓我去!”即便是一監軍的身份待在後方。
  
  “蘇兒可要想好了,你去的可是戰場。”嬴政鄭重道。
  
  “不是戰場,我還不去了!”爬起身在床上擺出‘大前進’的姿勢,“爹你放心,扶蘇保證完成任務!”為了讓自己的光輝形象名留史冊,流傳後世扶蘇決定拼了。“只是明年……的守歲和生辰……”想到到時只剩下他嬴政一個人孤零零過年,扶蘇心裏很難受。
  
  全國抽調兵力籌備糧餉,短短一月王翦所要的六十萬大軍便由各路趕往大樑匯合,秦國再次對楚國發動戰爭。
  
  不放心首次出遠門的兒子嬴政沒少命人準備東西,弄得跟出國幾年不回家一般,使得進宮商討正事的王翦沒少抽搐。
  
  最後刪刪減減,兩大箱子的衣服和用具最後只剩下一副鎧甲,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些錢幣,雖然軍中用不上錢,但有備無患。
  
  臨出發前扶蘇還抱走了帶有嬴政爹氣味的鵝絨枕頭,因為行軍前他特意和嬴政分床睡,結果發現身邊少了東西和熟悉的氣味後……
  
  他——嚴重失眠。
  



第四十六章、純爺們的必經之路(下)

  既然要把李信的錯誤攔在自己身上,那嬴政就必須做出點的事情。
  
  在確定扶蘇要親自跟隨王翦奔赴楚國之後,第二日在朝上嬴政便當著百官的面承認因自己在滅楚中的判斷失誤致使秦軍大敗,令李斯督責向陣亡將士家屬下發撫恤錢和見面三年賦稅的事宜,下朝後驅更是驅車親自登門拜訪稱病在家休養的王翦。
  
  在王翦府上嬴政鄭重的把兒子扶蘇的安全交給王翦,讓他保證這人既然是完完整整的更他走,那就必須在事後完完整整的回來。
  
  在從王翦處回到宮中後,嬴政便開始忙著給兒子扶蘇準備出征帶著的東西。沒過幾天他安排下去的東西就都已經裝好箱子送來寢宮讓他過目,其中就是棉被和皮毛褥子就裝了好幾套於箱中,即便是這樣嬴政還是擔心扶蘇在外會凍著。除了這些,平時扶蘇吃得、用得,穿得、玩得等等一個都沒少全部裝箱,好似未來幾年他都不會回來似得。
  
  這時的嬴政和現今因兒女出國而忙活的家長一樣覺得什麼都缺,覺得什麼都不夠,恨不得把自己裝進箱子裏跟出去。
  
  蹲在床榻上看著他爹嬴政第七次清點物品,並每一次都能提出缺少東西,命人趕緊填補上。扶蘇歎氣兼無奈的搖搖頭, “爹,這麼多東西你要我怎麼帶?”用不用這麼誇張。
  
  “這不用你擔心,為父自會派人負責這些東西。”嬴政隨意揮揮手。
  
  “可是……很丟人啊……”看著地上幾大箱東西,扶蘇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他帶著這些東西出現在軍營,定會被人嘲笑死。
  
  他是去打仗,不是去郊遊,不是搬家。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以監軍的身份出現在軍營裏已經夠扎眼,勢必會受到排擠,他可不想再讓人覺得自己嬌生慣養跑到軍營裏給他們添亂。
  
  聽了兒子的擔憂嬴政檢討了一下,發現自己確實是有些緊張過度。可圍著箱子轉了好幾圈,他竟覺得這裏每一樣東西都有用,都不能拿出去,於是泛起難來。“趙高你說這裏面的東西哪個沒有用處要拿出去?”
  
  大王您這不是為難奴嗎……
  
  露出哀怨的表情趙高心道要是自己拿出什麼將來大王子在外缺了少了,全都會算在他身上,這可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於是他偷偷為難的看向扶蘇,希望他說句話,不然這只能無休止的裝箱下去。
  
  收到趙高求救的眼神扶蘇只得從床榻上跳下來,上前挨個箱子瞧了瞧,接著開始倒換起來。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扶蘇就裝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一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
  
  大箱子裏有兩床鵝絨被三張毛皮墊子和那件他穿了多年依舊愛不釋手的白貂皮披風,因為不知道這一去需要幾個月,因而小箱子裏裝了四季的衣服,一季兩件,換洗的內衣褲六件和一些藥品,僅此而已。
  
  看著裝好的兩個箱子和被丟出來的東西嬴政眉頭緊鎖,恨不得再把這些東西塞回去。可想到自己準備的東西是有一點誇張,並且還得專門用一輛車裝運是有些難看。但嬴政還是又塞了兩床被子和四套衣服進去,金銀財物也裝了不少。
  
  出門在外錢銀是必不可少的,就算不買東西也需要用來賞賜兵將,加加減減最後還是多出了一個小箱子。而藥物帶得再多也不如有個大夫有用,於是嬴政又安排了個太醫隨行。不過這還算是在接受範圍,因而扶蘇沒有提出異議。
  
  在臨出發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早早就寢的父子兩人躺在床上都沒有睡意。一個有些後悔讓兒子去那麼遠的地方,一個則是過了興奮期人還沒走就心生戀家的哀愁。
  
  “蘇兒到那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無論去哪里都必須帶著王離和蒙鴻。”軍中有女人不太方便,因而此次扶蘇前往楚國瑤娘並沒有跟隨。原就不喜歡人伺候的扶蘇拗不過嬴政,於是把翰繁帶在了身邊,且只有翰繁一個人。
  
  而蒙鴻會隨行完全是因為嬴政不放心只有王離和翰繁兩人保護兒子會有忙過來疏忽時,因而便讓早就想去楚地的蒙鴻跟著。
  
  “嗯!”點點頭,扶蘇掰著手指不忘提醒嬴政幾句:“爹也要記得以後不要看太多奏簡,事情是處理不完的。多吃青菜少吃肉酒水也要少喝些,這年頭身體才是本錢。明年過年是我是肯定回不來,但爹你也要記得煮碗壽麵替我吃,保佑我一年比一年帥,一年比一年運氣好。”
  
  “知道了。”
  
  “……”
  
  “……”
  
  “我要是想家了怎麼辦?”
  
  “那就回來。”
  
  ……
  
  秦王政二十二年深秋,王翦率兵十萬由咸陽出發趕往大樑,與由其他各路趕往大樑的剩餘五十萬秦軍匯合。這次隊伍裏隨軍而行的還有身為監軍的大王子扶蘇,除了要安定原魏國境內百姓的民心,他還要負責領著同行的十幾個工匠沿路取材打造攻城工具。
  
  因為不放心,嬴政一路‘送’大軍到灞上,更是不停叮囑王翦要照顧好他的兒子扶蘇,逼得王翦再也不能假裝淡定,忍不住打岔道:“請大王賜臣良田。”
  
  “你又不缺!”嬴政沒好氣道。
  
  臉皮跟身上鎧甲差不多厚的王翦絲毫不知什麼是含蓄,直接順杆爬道:“臣是大王的將軍,哪怕是立了奇功也封不得王侯,但臣還有為子孫後代著想。”
  
  王家單傳,他的子孫也就只有王賁和王離而已,況且這兩個人是絕對餓不死的,對王翦的話嬴政嗤之以鼻。
  
  後來因為嬴政沒幾天便一封密函詢問兒子是否安好,有沒有生病,使得王翦不厭其煩,大感他們冷靜睿智的大王到底哪里去了。於是他連發請涵派使者回咸陽求賞良田有五次之多,以此噁心嬴政。
  
  本是一件極其平常的玩笑之事,可是兩個當事人嬴政和王翦誰都沒有料到他們二人的行為在‘多心人’眼中引起了極大的誤會。百年後的史冊上更是大肆薰染此事,用以證明嬴政心胸狹窄逼使王翦不得已必須用討要良田來保住性命。
  
  出離咸陽太遠以免有危險,因此嬴政不能在望向相送。站在高處看著騎在馬上不停回身朝自己擺手的兒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與兒子分開這麼遠的嬴政心裏但突然好像少了什麼,一陣刺痛。“回宮!”調轉馬頭雙腳往馬肚上一夾。
  
  揉揉眼睛,趙高連忙跟眾侍衛追了上去。望眼前面馬背上的人趙高心中嘀咕,他剛剛好像看見他們威嚴的大王紅了眼眶。可他又馬上否掉了這個想法,因為覺得自己會有這種想法真是可笑。
  
  當天深夜,兩個地處不同地方的人都因床上少了一個人而失眠睡不著。他們一個坐在書房批閱了一宿奏簡,一個裹著被子摟著枕頭坐在床榻上直到天亮。
  
  ————^_^————^_^————
  
  如果說李信攻楚是突然襲擊出其不備,那王翦便是大張旗鼓唯恐楚國不知他率領六十萬大軍前來。
  
  李信攻楚時楚國不知道,直至連下多個城池打到家門口時楚國才起兵抵抗,而王翦則是人未到聲威先到。楚王一得知王翦率兵而來,馬上調集全國兵力誓與秦軍決一死戰。
  
  哪知王翦領軍由大樑城出發繞路開進楚國境內之後,左右兩翼攻下周邊城鎮,大軍則一邊修築起堅固的營壘一邊準備起過年事宜,一點開戰的架勢都沒有,令楚國很是納悶。
  
  王翦選得這塊安營之地不止有險峻的地形作屏障,易守難攻,這裏也是交通要道。最重要的是王翦他們現在所處的位子剛好就是楚國國都的水源之地,並且距離楚國國都只有兩百公里,騎兵、戰車只需一天的路程,這令楚王驚慌失措。
  
  他以為王翦會逐一攻城,哪知這人居然會如此奸詐,抄近路直接進入楚國的中心,隨後按兵不動。於是楚王回調所有大軍向王翦發起奇功,只是終是引不出秦軍的主力,只得氣得謾駡。
  
  因為王翦就是不出戰,所以大的戰役一個沒有,局部的小戰事也以楚國過於焦躁而兵敗收場。就這樣拖來拖去終於拖到了過年,因在原魏國境內安撫平民而後到一步的扶蘇也迎來了他重活一世首個離家在外的大年夜和生日。
  
  監軍永遠是個招受軍中上下所有人鄙視的位置,因為能在這個位置上的人都對打仗一竅不通,卻還有指手畫腳的權利。況且十個監軍起碼有八個是王族裏來此混功績的,因此什麼都沒做,也沒享受啥特權的扶蘇初到軍營就被人給‘莫明’排擠了,而王翦更是裝作不知道。
  
  不過軍中的兵將大都是老實憨厚的漢子,當他們親眼瞧見這個大王子除了住的帳子和吃食比他們強一點外再沒有享受什麼特權,也沒有為此鬧脾氣,眾人才稍微對扶蘇改觀了一點。
  
  後來他們瞧見這秦王最疼愛的大王子居然每經過一個城鎮都會和工匠們一起取材打造攻城武器,更是與他們一同吃飯一起去河裏洗澡,禦史各個露出震驚的表情。直到無意中有工匠得知扶蘇被軍中將士排擠,因氣不過開口為他們大王子平怨後,眾人才恍然大悟自己誤會了大王子。
  
  於是扶蘇又被‘莫明’的接受了,上上下下從高級將領到燒火的小兵都把他當成兄弟,使得王翦笑得直點頭。
  
  領軍之人不僅要熟讀兵書,還得要能籠絡軍心。能讓全軍上下緊緊抱在一起,無動搖之勢這才是真正的良將。為了加固扶蘇在軍中的聲望,一入原魏國境內後王翦就放緩了行軍速度,有意讓全軍看著這大王子如何安撫被人煽動鬧事的百姓。
  
  因為這次他帶著的六十萬大軍裏不僅有秦國的兵士,還有原韓國,燕國以及魏國的將士,這些人都是軍中矛盾的不安定因素。
  
  一入魏境扶蘇就開始積極準備自己的‘巡演’,一早翻出他準備好的傢伙兒事。如同他爹嬴政親臨的腰牌和出於自己之手又經李斯潤色的‘安撫稿’,一件素雅卻又能襯托他身份的華服。
  
  一切準備齊全後扶蘇每經過一個地方都要上臺把極具感染力與親和力的稿子深情並茂的當眾講上一遍。而且每次話不相同意想同,讓人百聽不厭,甚至在無意中為自己培養出一批忠實的粉絲。
  
  雖不至於一呼百應,但回應一半絕對不是問題。看著扶蘇那副人前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溫文有禮而人後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王離和蒙鴻恨不得把腳上的靴子脫下來砸在他臉上洩憤。
  
  消息傳回咸陽時嬴政別提有多高興,即便還在後悔讓扶蘇走那麼遠,但也覺得這趟兒子果真沒有白出門一趟。
  
  心情大好又逢新年,於是嬴政在百官的敬酒下多喝了幾杯,有了醉意被人送到偏殿小憩。
  
  ……
  
  坐在營帳裏的桌案旁,扶蘇揉著手裏的麵團問道:“翰繁你說我爹會不會記得煮面吃?”
  
  “大王子說過的話哪次大王不是記在心上,一定會記得,況且就算大王不記得趙總管也會記得。”生好爐子做上水,翰繁等著麵條好了下鍋。
  
  “這倒是,不過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有了新歡,想起舊愛而忘了我這個不在身邊的兒子。”把面切好放進碗裏扶蘇啃著蘿蔔杵著頭望著燒水的爐子。“翰繁我想家了,你想不想。”
  
  往爐子裏添了一把火翰繁笑笑:“主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奴才的家,就是不知道瑤娘姐在宮中怎麼樣了。”
  
  “安心啦,瑤娘是什麼人還有人能欺負她。”擺擺手扶蘇把嘴裏的蘿蔔吞進肚,“水開了下麵,我去叫王離和蒙鴻過來吃面,人多才熱鬧。”
  
  吩咐完翰繁煮面扶蘇掀開簾子走了出去,但沒走多遠他就看見地上有影子一閃而過。借著月光轉身回望過去只見前方拐角處一個身影迅速消失。
  
  不會吧?不是吧?難道楚國的刺客都不放假過年?
  
  走得不是很遠,扶蘇馬上掉頭跑回自己的大帳,不顧翰繁的驚呼爬上床把掛在上方的箭弩掛在腰上提著寶劍沖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軍隊裏待久膽子也大了,反正扶蘇現在是熱血沸騰,誓要抓個刺客給自己做生辰禮物。
  
  想到一會兒自己就要大展身手,追了一半扶蘇就站在原地嘿嘿傻笑陷在自己的幻想中因而放鬆了警惕,於是當扶蘇回過神時一把利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說,秦國那狗王子在哪個營帳,不然小心你的狗命!”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把手中劍重重往下一壓,陰森說道。
  
  完,出師未捷身先死了!看著地上一前一後兩個身影,扶蘇悲壯的哀歎起自己的命來。
  
  爹,你可要保佑我!扶蘇握緊手中的劍。
  
  ……
  
  當因心情太好而多喝了幾杯的嬴政睡醒時便感到頭一陣陣的暈眩。望眼窗外見已經天亮他這才想起自己因為貪杯而睡過頭,更加忘了替兒子吃面許願。“趙高!趙高!”坐起身正打算叫進趙高責問他昨日為何不叫醒他時,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東西壓住,
  
  揉揉傳來一陣陣刺痛的額頭,皺眉轉過身的嬴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因為他的 床上此時正躺著一個全身一絲 不掛,上 身青青紫紫一片,下 身帶著乾涸血跡的……陌生……男孩?而自己則身穿淩亂的內袍,冕服和冕冠都被隨意丟在地上。
  
  用力拍拍頭嬴政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人進來侍寢,還是一個男的。“趙高!”臉色變得黝黑,大喊道。
  
  床上男子似是被這怒吼聲驚醒,先是一陣迷茫接著在看見站在地上的人後馬上從床上滾下來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黑著臉的嬴政問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被嬴政嚇得發抖不止,結巴道:“奴……奴……是……獻藝的……舞者……因為迷路經過偏殿……然後大王……大王……”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嬴政自己也想得到,“你叫什麼?”仔細瞧瞧這才發現地上的男孩個子不高有些偏瘦,有十五、六歲大。
  
  “昨……昨……昨晚……大王賜奴名為……‘蘇兒’……”
  
  轟!這下嬴政不只是臉黑,更是青筋直突。
  




第四十七章、奴家閨名‘虞姬’

  借由月光看著映在地上的影子扶蘇緊了緊手中的劍,突然身子一歪以一記快准狠的掃堂腿攻向他身後的人。幸虧夜黑沒讓扶蘇看到自己一縷頭髮飄落在地,不然他死都不敢動。
  
  那人大概是沒碰過劍架在脖子上還敢還手的人,一時不慎竟真的被抱著賭一把心思的扶蘇躲過去,自己還險些被絆倒。可來人也不簡單,雖然一時大意被扶蘇攻擊到,但他也只是後退幾步便穩住身子。“找死!”持劍攻上。
  
  扶蘇的劍術師承劍術天下聞名的樊籬,每日又與嬴政對練,單以劍術的標準扶蘇絕對是高手級,可虧就虧在他實戰經驗太少。
  
  唯一那點經驗還是在和蒙毅的明爭暗鬥中練就。
  
  因此一開始扶蘇以劍招壓了黑衣人一頭,挑了對方好幾劍,可時間長了便慢慢力不從心起來。而對方則因摸清了他的劍路反擊起來,招招致命,使得扶蘇只得狼狽躲閃。
  
  黑衣人的劍路雖然簡單,但他力大無窮,幾下砍來就使得用劍抵擋的扶蘇被震得手麻,如果不是為了保命不敢鬆懈扶蘇早就把劍脫了手。
  
  再這樣下去自己絕對完蛋,把劍身往胸口一橫向前一掃,趁對方後退之際扶蘇連忙用左手架起弩朝對方連射三箭。
  
  前面三箭雖被對方輕鬆掃開,但對方明顯沒有料到竟有弩可以連續多發,正以為對方無箭可射而沖上前時他已經躲不過扶蘇又射出的兩發箭。
  
  一箭射入對方左肩,一箭射入對方右腿,眼見自己賺到,扶蘇扯著嗓子大吼道:“來人啊,有刺客!”其分貝在安靜的黑夜裏堪比中小學放廣播體操的大喇叭,立馬招來大批侍衛,而沖在最前面的便是王離、蒙鴻和翰繁。
  
  見秦軍向自己圍過來,黑衣人惡狠狠地瞪著傷了自己還壞了他好事的傢伙眼露凶光。要不是這礙事人他早就剁了那秦國王子,因此黑衣人恨不得把此人千刀萬剮。“走著瞧!”瞪了一眼,黑衣扯出射進他身體裏的兩隻箭丟在地上,幾個躍起眼見就要消失於黑夜。
  
  “我靠,還敢跑!”自己人到了扶蘇馬上得瑟起來,膽子又大起來。二話不說架起弩朝著遠處的黑影就是一箭,接著遠處就傳來一聲悶哼和箭射入肉 體時的聲音。
  
  揉揉眼睛扶蘇發誓剛剛那一箭他只是為了在眾人面前耍帥而射,真沒想過能射中。於是扶蘇朝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前方豎起右手的中指,極有氣勢的喊道:“操!”那身姿在趕來的眾將士眼中叫一個威武。
  
  “沒事吧,沒事吧!”跑上前的三人把扶蘇還一番檢查,確定只是劃破了衣衫才放下心來。“為什麼不叫人,很危險知不知道!”蒙鴻氣憤道,而翰繁則跪在地上。
  
  “小角色,殺雞焉用牛刀!”扶蘇伸手拉起自責真的翰繁。
  
  站在一旁的王離被扶蘇噁心的不輕,譏諷道:“那剛剛是誰吼了那令飛禽走獸聞風喪膽的一嗓子!”
  
  “誰,誰?別讓我找到這個大半夜不睡覺出來亂吼的人!”某人裝傻裝糊塗。
  
  扶蘇那一聲驚天動地驚動的不只是巡邏的侍衛,也引來幾位在大帳喝酒的將領。
  
  “大王子是說那刺客是沖著你來的?”回到營帳裏王翦問道。
  
  “他一上來就問‘大王子’住在哪個營帳,應該是沖著我來的。”
  
  聽見扶蘇這麼說王離有些疑惑道:“刺客幹嘛找你,要行刺也該是爺爺啊?”王離實在是沒瞧出來這愛貪小便宜的人有什麼地方值得讓人派刺客。
  
  白了王離一眼,扶蘇真不知這麼‘缺’的人將來怎麼領軍打仗,於是拍拍蒙鴻讓他解釋。
  
  “如果大王子在軍營裏出了事這伐楚之戰也不用再打,而錯過了這個時機再進攻就難了。”
  
  王翦點點頭贊同蒙鴻的話。不想對方這麼快就把目標定在這大王子的身上,幸虧他們先前沒有調查清楚而輕敵,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離兒、鴻兒,你二人馬上護送大王子離開楚竟回國,事不宜遲!”王翦嚴肅道。
  
  ……
  
  男孩會跑到嬴政床上其實是一個特別老土的劇情。男孩是戲班子裏的台柱,很受班主喜愛,因而引起了其他人的嫉妒。
  
  在大殿表演結束後男孩師兄們騙他說班主要找他,隨便指了一個方向讓他去,希望他因為亂走而被責罰。哪知這男孩一頓亂走居然撞進了大殿後身的偏殿,還碰到了酒醉燥熱的嬴政。而不好男色的嬴政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居然指著男孩讓他侍寢。
  
  別說一個被達官貴人視為下九流的賣藝者,就是朝上的大臣只要嬴政發話侍寢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更何況這時的嬴政還是一個喝醉了不講理的人,哪里有人敢說什麼,於是乎一顆可憐的小幼苗就這麼硬生生被個醉酒的人給踐踏摧殘了。
  
  中途有些清醒的嬴政曾問被自己壓在身 下的人叫什麼,但因劇痛和恐懼而拼命哭的男孩哪里會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求饒,惹得嬴政很心煩因而下手更狠。後來發洩完嬴政直接摟著懷裏的男孩入睡,嘴裏卻不停叫著‘蘇兒’,因為在夢裏他夢到兒子扶蘇就在自己的懷裏乖巧的躺著。
  
  然,一直處於驚恐中的男孩臨在昏迷前只聽‘蘇兒’兩個字不停出現,因此誤以為這是君王給他的賜名。
  
  ‘蘇兒’這稱呼豈是什麼人都能用的,嬴政一臉怒意站在地中央瞪著趴在地上抖個不停的男孩,心中卻翻起驚濤駭浪。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摟著一個男孩翻雲覆雨,嘴裏還叫著親生兒子的名字。
  
  剛醒時頭暈不記得,但現在昨晚的一切都如畫面般一一閃現在嬴政的腦海。他,大秦帝國的王者,居然會在夢中夢到自己與親生兒子……甚至還把……當作了兒子的替身……想到此嬴政覺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自上一次解毒之後嬴政就覺得自己怪怪的,可他又說不上來哪里怪。只知道他越發不能允許兒子脫離自己的視線和與他人過於親密,無論男女。沒想這次居然還做起這種……
  
  不敢去想這事如果被兒子知道後會怎麼看他,嬴政心中頓生恐懼。
  
  嬴政不講話,地上跪著發抖的男孩也不敢吱聲,屋中安靜的有些恐怖,以至於當趙高急匆匆推門進來發出聲音時顯得是那麼突兀。
  
  “奴叩見大王!”昨晚趙高在外守了一宿,天一亮他馬上留人在這裏小心守著,自己則連忙趕回寢宮拿替換的衣服。
  
  手裏捧著衣服趙高彎腰叩禮道。
  
  “去哪了,半天沒個人進來。”冷冷看著趙高,嬴政心中估量昨晚之事他有沒有聽見什麼。
  
  “啟稟大王,天一亮奴就回寢宮拿衣物了。”忍著抖個不停的雙腿趙高白著臉說道。
  
  “昨夜你在哪?”
  
  “奴一直守在院外,以免有人打擾大王雅興。”
  
  “為何不叫寡人!”
  
  “奴有罪!”雙手捧這衣服趙高忙跪下,“最晚大王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因而奴……請大王恕罪……”
  
  聽見趙高說昨晚沒有任何人靠近嬴政這才隱隱有些放心,但還是一臉怒火。“更衣!”
  
  “是,是!”慌忙爬起身趙高忙伺候起嬴政穿衣並叫進外面等著給君王洗漱的宮娥。而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瞧地上一絲 不掛的男孩一眼,把他當做透明一般。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守住了這三條才能在宮中活命。
  
  換下一身酒氣的衣服,嬴政穿上冕服卻沒有讓趙高為他戴上冕冠。“沐浴。”心情不佳的說道。
  
  瞧主子要沐浴趙高忙派人去準備,然後略有為難的看著地上的男孩。嬴政不好男色,因而他有些不知如何處理這男孌。“大王……他……”
  
  冷眼一瞥地上的男孩嬴政轉身而去,但趙高還是捕捉到君王眼中不掩的殺意。可正當他打算叫侍衛進來把這男孩處理掉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過來。
  
  “奴見過總管大人!”小太監獻媚的給趙高行禮道。
  
  “嗯,何事?”
  
  “大王剛剛說今日是正月初一大王子的生辰,所以忌殺戮。這人就先割去舌頭關進刑室,日後再議。”
  
  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命小太監把院外的侍衛招進來。走上前趙高踢了地上人一腳,彎下腰笑道:“要怪就怪你命賤,聽了不該聽的話。”拍拍男孩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割舌而已千萬別弄死了,大王可是說要活得。”
  
  趙高轉身對進門行刑的侍衛叮囑道。
  
  ————^_^————^_^————
  
  秦軍打進楚國直逼其國都,眾人都知道楚亡只是時間問題。這次秦軍氣勢空前高漲,萬眾一心,不滅楚國誓不甘休,據說秦國另有四十萬大軍要開到楚國邊境支援。
  
  不知從何時起扶蘇當日在大樑等地當眾演說的內容被傳進楚境並且傳播奇快,弄得楚國上下民心不一,軍隊中也開始傳起使得軍心不穩。
  
  對老百姓來說這個天下是誰的他們管不著,也沒資格管。天下紛亂,今天你是這國人明天就有可能變成他國人。在這亂世之中誰能令他們有地種,吃飽飯,他們就跟著誰,更何況秦國對原諸國的百姓都是一視同仁,沒有哪個高出一等。
  
  一開始只是普通百姓心中有所動搖,後來楚國那些有才學但因為出身不是貴族的名士中也有一些人動搖起來。他們想報國卻無門,因為他們是平民。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負和才華就得投靠個一個不看出身的明君,而這個人非秦王莫屬,縱觀天下只有秦國只才能不問出身。
  
  在秦國朝堂位居要職的官員有一大半都不是秦國本土人,但他們都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另則,已被秦國收入版圖的韓、燕、趙、魏的四國裏除趙國外,其他三國都施行了選拔官員制。
  
  只要有才,有抱負,願意為大秦效力者一概不看出身,即可選擇留在家鄉造福同鄉,也可到咸陽闖出一篇天地,機會均等。
  
  但如果執意反秦,屢教不改者就請參考現在被冷酷管治的趙國。與三國的安樂相比原趙國屬地就猶如人間地獄,斬殺者,充奴者不計其數,這就叫反差對比。
  
  其他三郡的官員大都出身本地,都是先前鬱鬱不得志的有志之士,而楚國的廷尉李斯更是其中的代表。李斯,楚國上蔡人,平民出身在楚國原只是一個地方小吏。可他去了秦國後秦王並沒有介意他低下的出身,而是委以重用現在位居廷尉之職。
  
  這些例子令一大部分讀書人更加堅定了投靠秦國的決定,民心不齊使得楚國岌岌可危。
  
  項燕原打算挑撥秦軍六十萬大軍裏不同出身的兵士,激化他們的矛盾,哪知還沒等他動手一個毛沒長全的什麼大王子就打亂了他的計畫,不但團結了秦軍還分化了楚軍,於是便有了這次刺殺。
  
  自秦、楚兩國開戰,有不少商人和當地名紳舉家避難,打算先到秦國境內日後戰亂平息再返故里,因此這官路上不乏有各種隊伍出現。而其中最不顯眼的就是一輛只綁了三個箱子普通馬車,一看就是小門小戶。
  
  可就是這輛小馬車裏正坐著兩個秦國小將軍,一個秦國大王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王離捂著肚子道:“沒瞧出來……還……真……挺適合……哈哈哈……我不行了,阿蒙快扶住我……”
  
  托住笑得東倒西歪的王離,雖沒有笑得這麼誇張但蒙鴻也笑得全身發抖,眼睛不時瞟向對面,然後抖得更加厲害。
  
  扶蘇磨著牙瞪著對面兩人,恨不得拿刀剁了他們。
  
  什麼為了不引人注意!什麼需要偽裝!什麼這樣最安全!憑什麼為了這些屁話他扶蘇要……打扮成女人!
  
  氣憤的扶蘇扯著身上的裙子,“翰繁停車,停車!”拍著車板叫道。
  
  “你幹嗎?”蒙鴻拉住要把車板拍裂的人。
  
  “撒尿!”兇狠地說完扶蘇跳下車,沒讓強憋著不敢笑的翰繁跟著。但翰繁不放心,還是跟上前幾步在一旁守著。
  
  王離他們三人笑成這樣不是因為扶蘇的女裝太搞笑,而是實在太漂亮,比女子還漂亮。再加上扶蘇的身高和胸口塞得兩個大饅頭,使得他怎麼瞧都像是個十七、八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路上引來無數男子愛慕。
  
  “一群沒良心的,老子犧牲也悶兒大了!”把裙子卷起提高用下巴夾著,扶蘇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摁著擺了擺去煩人的裙擺對這大樹‘噓噓’。
  
  單槍匹馬打跑刺客使得扶蘇在軍營的人氣再次高漲,僅次於統帥王翦,更有不少人爭著要和扶蘇切磋。能和秦國的大王子、未來的國君親密接觸勾肩搭背,這在眾將士眼中是極其榮耀的一件事。
  
  可還沒等扶蘇享受夠這被人推崇到雲端的美滋滋感他就被王翦以安全之名踢出了大營。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不但沒帶一個侍衛,還為讓四個男人同行不顯得突兀而‘委屈’扶蘇扮起女人。
  
  王離是大哥,蒙鴻是二哥,扶蘇是小妹,翰繁是車夫,他們一行是去大樑投靠親戚的兄妹。就這樣,四人踏上了沒有夾道歡迎的回國之路,從頭到尾沒人問過扶蘇的意見。
  
  越想越憋火,扶蘇提著裙子沖回到馬車上強烈要求回大營。本就不想在大戰開始時回秦國的王、蒙二人馬上命翰繁調轉馬頭。
  
  “爺爺問起咱們為何回來,怎麼說?”王離和蒙鴻看著扶蘇。
  
  “這個不用你擔心。”說辭扶蘇早就想好,而且有好幾個版本。
  
  中午四人坐在樹下用膳加休息,這時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臉上帶有些許病態的男子在他們面前停下。“路上乾渴難耐,不知可否向幾位討杯水……喝……”男子翻身下馬,走路時有點瘸,但十分有禮貌。
  
  男子二十出頭身材高大樣貌英俊,更是一身正氣。可當他看見那坐在樹下吃著肉幹的美麗女子後也同其他男人一樣大為驚豔,只是他沒有緊盯對方不放,而是驚訝過後禮貌的抱拳一叩。
  
  大概是被對方身上的一身正氣感染,王離和蒙鴻對他頓生好感。“當然,兄台請坐,小妹……小妹……水……”王離對沒有眼力健兒悶頭啃牛肉幹的扶蘇眨眼,讓他把身邊的水袋拿過來。
  
  看眼一臉難掩對自己愛慕之心的男子,扶蘇在心裏嘔吐了一下,拿起水袋送上前。
  
  “項羽這廂謝過小姐!”男子接過水袋對扶蘇叩禮道。
  
  正要轉身的扶蘇猛地站住腳,轉過身上前一步緊盯著名叫項羽的男子。“你說你叫……什麼?”因為這幾天趕路而感冒,所以扶蘇帶著鼻音有些沙啞的聲音並沒有引起對方懷疑。
  
  項羽大方一笑,“在下項羽,冒昧上前討水還望小姐見諒。”
  
  見諒,見諒,扶蘇連忙點頭。
  
  “恕項某冒昧,敢問小姐可否告知在下閨……名……”說到這兒項羽突地紅了臉。
  
  扶蘇微微一愣,接著彎腰行女子禮,朝項羽盈盈一叩。微微側身,含笑低頭頭,指卷手絹,略帶羞意小聲道:“奴家……姓虞……兄長都稱奴家‘姬兒’,虞姬見過項公子。”
  
  扶蘇話音未落馬上引起三道‘猛烈’不止的咳嗽聲。
  
  “姬兒……虞姬……好名字!好名字!”項羽對面前的‘虞姬’真心誇獎道:“果真人如其名,不,是名美人更美!”
  
  項羽的話引得咳嗽聲、嗆水嗆食聲更甚。
  



第四十八章、哇,長眕眼了!

  項羽與虞姬之間的愛情就是一曲悲歌,而扶蘇此時之所以敢拿這未來的西楚霸王尋開心,那是因為現在距離項羽和真正的虞姬妹妹相遇還有十多個年頭,因此扶蘇根本不怕被人戳穿。
  
  秦朝滅亡之後雖建立的是漢朝,但真正推翻秦國的卻是項羽,在扶蘇的印象裏項羽就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只知道用暴力解決問題,結果被劉邦鑽了空子。
  
  但無論是劉邦也好,項羽也罷,自從命人把胡亥扼殺在搖籃裏後扶蘇就把下一個目標定在這兩人身上。原本扶蘇是想無論如何都不放過這兩個人,但今日看見項羽之後扶蘇改了主意。
  
  因為他發現項羽這哥們兒真是太爆笑也太單純了,如果好好利用一下興許還能對自己有用。比起狡猾的劉邦,這項羽簡直太好拐騙。
  
  “姬兒妹妹我走了,你保重,我會去找你的!”某人把東西塞給對方
  
  “項哥哥,你可要守信用來找我啊~~~” 某人拿著東西眼含淚水。
  
  “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騎馬遠去的某人還不忘回頭大喊。
  
  “哦,我等你!”跑著小碎步某人揮舞著手裏的手絹,
  
  揮舞手帕送別因為有急事而不得不為難離去的項羽,扶蘇一轉身便摘下手腕上剛剛被‘項羽哥’套上的手鐲,放在手上顛了顛丟給翰繁。“收好本王子的‘訂親’信物。”看來往的官路上沒有人,扶蘇脫下身上的女裝換上自己的衣服。
  
  有時候愛情就是來的這麼突然,快到讓你沒有防備。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那麼一眼項羽就把祖傳的鐲子戴在認識僅一盞茶時間的‘姬兒妹妹’手上,還訂下互許終身的誓言。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快,結束的也太快,以致王離等三人還沒有看明白就見他們堂堂的秦國大王子被人訂下了,而那男人還是楚國項家的人。
  
  率先找回腦子的是平時少言寡語兼悶騷的蒙鴻,他拉住正在提褲子的扶蘇激動道:“你打算怎麼收場?他要是真找來到時你上哪弄個虞姬跟他成親?”早知對方是楚國項家的人他剛剛就該擒下那人。
  
  “這不就是虞姬!”拿起裙子在下 身比劃了一下,扶蘇大笑起來。看到蒙鴻黑了臉,王離綠了臉,翰繁白了臉,無奈的扶蘇只好丟下裙子攤手道:“怕什麼,找個虞姬不就得了。”美人榻旁英雄塚,對付項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找也不像你,要來何用!”王離氣呼呼道,不知道這扶蘇有沒有長腦子。
  
  “你們幹嘛都圍在這個問題上,說白了我在咸陽王宮做王子,他在楚國會稽過他的日子,這輩子都沒有什麼機會見面,擔心都是多餘!”無語的看著瞎操心的三人,扶蘇一人送去一個白眼。“就算碰到了我就是不承認自己是那個虞姬他能怎樣,天下長得相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他一見鍾情的是個女人,讓他找去吧!”
  
  雖然扶蘇說得不無道理但三人還是不放心。
  
  “對了,你怎麼知道他是項家人?”那人只說自己姓項再沒說其他,“你到底是怎麼斷定的?”王離追問。
  
  往上翻翻眼睛扶蘇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就是前些日子夜闖大營要殺‘秦國王子’的人。”見對面三人一臉疑惑的要開口扶蘇連忙伸手制止。“那日天雖黑他又蒙了面,但我射中他的那三箭可不是假的。位置我記得清楚,左肩、右腿、後背。而他又姓項,還有那一身豪氣,絕對是楚國項家人無疑。”扶蘇一番狂掰,掰得有情有理。
  
  現在想想那人上、下馬的動作都與常理相反,正常哪有人把腿從馬頭方向跨,明顯是是為了避開左肩的傷,而且他走路是有點瘸,那這一切就都說通了。
  
  可想通了疑惑又來了,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逮住他,反倒眼睜睜的把人放走。“主子,你今日送他走豈不是放虎歸山留後患。”翰繁擔心那叫項羽的人一次不成再回頭行刺。
  
  拆下頭上朱釵放下頭髮,扶蘇拿過發帶把頭髮隨意一綁,搖搖頭:“他目前只是個小人物,微不足道,但以後他對我卻有很大的作用,我還需要他將來為我做事。”
  
  對扶蘇的話蒙鴻有些不能苟同,“你又怎知他一定會為你效力?”他覺得扶蘇想得太簡單了。
  
  就憑他那一根筋且憨厚的性子,還有……
  
  “憑什麼?”扶蘇甜甜一笑,左右食指戳在兩邊臉頰上歪著頭做出無比可愛狀。“這張跟‘虞姬’一模一樣的臉!”他要在將來用項羽來牽制還未出現的劉邦。只要他扶蘇一天是大秦的王子,就不允許任何人打秦國的主意。
  
  雖然扶蘇擺出一副牲畜無害的表情,但王離、蒙鴻還是覺得腳底有冷氣往竄上。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小視了這面前人,他並不是真的如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心無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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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折返,總共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在路上,當扶蘇他們回到大營時正趕上王翦要拔營正式開戰。
  
  對於又折返回來的扶蘇,王翦險些把眼睛瞪出來。“大王子您不知道您現在很危險嗎?要是出了意外讓老臣和眾將士怎麼向大王交代!”
  
  早料到王翦會拿安全說事,瞧各中、高級將領都到得差不多扶蘇很嚴肅的義正嚴詞道:“身為大秦的王子怎可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躲起來,我應該和大秦的將士們在一起。既然大家是一同來到這裏,那扶蘇也要和大家一同在凱旋之日歸國。大秦的子民可以不畏生死,我這王子怎可退縮,大家共進退!”說到最後五個字時扶蘇高舉右臂用力一揮,本想來個氣勢十足的‘振臂高呼’,結果明顯未達到預期效果,還有些尷尬。
  
  人有時候一定要臉皮夠厚千萬不能被一時的尷尬而嚇倒,於是扶蘇毫不氣餒的再次振臂高喊:“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唱起秦國的戰歌。戰歌《無衣》曲調慷慨激昂,每次大戰前眾將士都要高聲齊唱以振軍威。
  
  果然,扶蘇一起頭眾將領也都隨之高聲唱起。歌聲傳到附近的營房,接著又傳遍整個營地,沒多久整個軍營都響起嘹亮的歌聲,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當整個主力營裏的軍歌聲響起時,左右兩翼的秦軍兵營也受到感染,所有將士都走出營帳大聲跟唱。
  
  一開始只是想讓王翦別把自己趕走,扶蘇絕對沒想到他一嗓子居然引起了六十萬秦軍的大合唱,這振人魂魄的歌聲甚至傳進一百裏外的楚軍大營把楚軍的氣勢打壓殆盡。
  
  響徹天地的歌聲令人熱血沸騰,王翦知道出兵的時候到了。
  
  深深看了一眼被圍在人群裏的人王翦笑了起來。這便是秦國未來的王,一個講幾句話就能讓人甘願為他去死的王。
  
  而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只是他本人到現在還沒察覺到。
  
  此時被人夾在中間的扶蘇並不知道王翦對他做出了極高的評價,他只知道幸虧在出門前他特意把秦國的戰歌學了一遍以防萬一,現在看來簡直明智的瘋了!
  
  ……
  
  秦王政二十三年(西元前224)春,按兵不動多時的王翦感到全軍上下士氣達到最高點準備開戰時,楚國的軍隊突然開始有調動的跡象。王翦接到急報迅速部署,調集精銳部隊為先鋒,明日黎明正式對楚軍發起全線進攻。
  
  開戰當日秦軍先鋒迅速突入楚國營寨,但未與楚軍過多糾纏便急速朝楚國縱深突進,殺至楚國國都壽春。楚軍的防線被迅速擊潰,先前移動的楚軍和駐守的楚軍自己亂成一團,相互踩踏,然後不約而同的向都城潰敗。
  
  當驚慌失措的楚王芻急令緊關城門,登上城樓打算命楚軍誓死抵抗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為秦軍根本沒有攻城,而是兵分兩路繞過都城壽春。
  
  一隊隊步伐整齊,佇列嚴明,一眼就能瞧出這是分屬於不同兵種的秦兵。有騎兵、有戰車、有步兵,千軍萬馬。步伐一致,口號響亮,震得楚國方圓百里地動山搖。
  
  而當秦軍開過之後才見潰不成軍亂成一團的楚軍從山上往下跑,大反常理。
  
  秦軍根本不理會楚國的敗兵,只有少數不長眼擋住秦軍前路或是跑進秦軍隊伍裏的才會被刺殺掉。秦軍六十萬兵馬繞行壽春城無人攻城,無人擒王,但兵敗的楚軍和楚王芻自己都知道楚國,亡了。
  
  王翦不單單擊垮了集結在壽春城外一次次尋釁的楚軍,他更擊垮了整個楚國試圖與秦國對抗的信心和意志。和平定趙國一樣,沒有激烈的戰鬥,沒有殺敵數萬屠城的記錄,王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楚國全境,沒有遇到任何頑強抵抗。
  
  俘虜楚王,斬殺王族男丁,所有女眷充入咸陽宮為奴。
  
  眼見大勢已去,不得不降的項燕因愧對祖先而引咎自殺。因為楚國不是敗在秦國的手中,而是敗在他們自己的恐懼之中。
  
  秦軍趁勢南下,大軍迅速佔領閩粵一帶。自此,楚國北涉黃河,東到江浙,西控巴蜀,南制閩粵的全部疆域劃入秦國版圖之中,六國只剩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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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二十三年秋末,四個一身黑色秦軍鎧甲的男子縱馬狂奔直沖咸陽城。守城的士兵剛要上前阻攔就被跑在最前人手中的東西嚇得忙大開城門,跪在地上讓四人進城。
  
  咸陽的街道比其他幾國都要寬敞,哪怕周邊都是商販也不影響四匹疾馳的駿馬奔過。當馬蹄濺起的塵土散去之後人們這才隱約看見剛剛過去的四個騎馬人在路口分開,兩個騎馬拐進城西富貴區,兩人直奔王宮方向。
  
  “沒想到竟回來的這麼快。”咸陽街道旁一家酒肆二樓的靠窗處坐著一個手端酒杯,儒生打扮的男人。
  
  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收回望向王宮的視線,略帶困惑道:“就是他?和想像中不一樣,我以為他只是個孩子。”
  
  “所以才說軍隊是個改變人的地方。”
  
  王城內不得再縱馬,來人從馬上一躍而下把坐騎交給迎上來的侍衛,卸下綁在馬背上的小箱子,“回寢宮!”蹬上馬車。
  
  牽著馬的侍衛望著離去的馬車拉住在他身邊經過的其他侍衛,問道:“剛剛那位身穿鎧甲的將軍是誰?瞧著年紀不大但卻威武的很。”
  
  “新來的?”
  
  “嗯,從新兵營調進來的。”
  
  老兵笑笑,驕傲道:“那人可不是什麼將軍,他可是咱們大王最寵愛的兒子大王子扶蘇殿下!”
  
  “大王子扶蘇?你說的可是一年前隨王翦將軍出征,沿路安定民心的那個大王子?”
  
  “難道還有兩個大王子不成?”
  
  “我就是聽了他的號召才從大樑到咸陽,更有幸進來蒙家軍的禁衛軍!”小兵一臉崇拜的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
  
  當一身黑衣鎧甲、黑斗篷,黑色發帶,腰帶利劍和箭弩的扶蘇出現在久違一年的寢宮院子裏時立馬引來殿中全部當值的宮娥、內侍、侍衛,以及一片哭聲和笑聲。
  
  “別搶,別搶,人人有份!”把裝著禮物的小箱子交給翰繁讓他去分發禮物。“瑤娘這個是給你的。”扶蘇從懷裏拿出一枚做工精巧的翡翠簪子插在瑤娘頭上,接著小聲說道:“這是我在楚國王後的寢宮‘順’的,我就覺得特配你!”
  
  秦國的大王子跑到楚王宮拿東西,瑤娘眼帶叱責的瞪了嬉皮笑臉人一眼,但心裏卻甜得不得了。
  
  “父王呢?”
  
  “這幾日大王在‘清池宮’旁的寢殿休息。”
  
  “哦,我去找他,給他個驚喜。”‘清池宮’三個字聽在扶蘇耳中就是曖 昧的代表,於是他也笑得很曖 昧,轉身就跑沒影。
  
  ……
  
  所有人都守在清池宮院外,無人敢往裏上前一步,因為秦王有令擅闖者死,就是趙高也得站在院門口。
  
  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一邊走一邊和把守的侍衛打招呼,扶蘇偷偷走到站在院門口往裏張望,就怕一會兒裏面傳召因沒聽見而怠慢的趙高背後,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繳槍不殺!”
  
  “啊~~~誰啊,誰啊!大膽!”被嚇得不輕的趙高生氣轉過身倒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哪知這一看他整個人呆住。“大……大……王子……”高了,壯了,也黑了。“嗚嗚……大王子你總算回來了,惦記死奴了……”
  
  “太誇張了吧!”拉起跪在地上摟著自己大腿哭的趙高,扶蘇招來一旁的宮娥要來手絹往趙高手裏一塞。“鼻涕出來了!”
  
  老臉一紅,趙高連忙轉身擦乾淨眼淚。“大王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把趙高拉到一旁扶蘇從腰上卸下一個紅袋子遞過去。“攻進楚王宮時我在楚王的龍榻上摳得,夠意思吧!”
  
  倒出袋子裏的東西趙高的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夜明珠。“這……這……奴……奴……”
  
  “給你就收著,嫌棄啊!告訴你就這個還是我躲過王離和蒙鴻那兩個傢伙偷偷弄下來的,不要還我!”
  
  連忙把手裏的東西背到身後趙高不好意思和扶蘇一起奸笑起來。
  
  望了眼守在外面的侍衛扶蘇問道:“我父王的?”
  
  “大王在裏面。”見扶蘇要進去趙高連忙攔住。“別,大王不讓任何人進去!殺無赦!”
  
  “我是任何人嗎?”
  
  趙高搖頭,誰都能是任何人,唯獨這大王子。
  
  “他能殺我嗎?”
  
  趙高再搖頭,他們大王能殺了全天下的人也捨不得傷大王子。
  
  這不就結了,扶蘇剛要進院子就又被趙高攔住。無奈翻翻白眼,他突然朝著趙高身後叫道:“蒙將軍想我沒有!”接著趁趙高回頭之際閃進院子,站在裏面搖屁股向趙高示威。
  
  “完了,完了!這可怎麼好,要是大王子……”聽見了不該聽的自己也不用活了,院外的趙高急得直跳腳。
  
  繞過長廊扶蘇來到清池宮的偏殿外,疑惑這裏為什麼連個伺候的宮娥和內侍都沒有。趴在門上聽見屋裏傳來‘地動山搖’和不正常的喘氣聲某人奸笑連連,可還沒等他沖進去來個‘員警臨檢’突聽裏面傳來‘蘇兒’的叫聲。
  
  靠,不是吧,怎麼知道我在外面?
  
  誤以為自己被人發現,扶蘇索性也不躲直接推門沖進屋大叫道:“驚不驚喜,開不開心,我回……”秉持‘非禮勿視’扶蘇還特意用手遮住眼睛,哪知竟沒有聽見驚叫聲,於是他好奇的叉開手指偷瞄了一眼。“繼續……呵呵……你們繼續……”
  
  急快閃到門外把門關嚴,扶蘇跑到院外盯著趙高瞧,把對法嚇得夠嗆。“裏面……是個……男的……”不記得他爹什麼時候好上這一口了。
  
  “有些日子了。”趙高低頭道,心中慶倖自己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丫,有夠趕時髦的!”
  
  驚喜沒給成,還被人反驚嚇了一把,吃虧的扶蘇很抑鬱。“完了,看了不該看的會不會長眕眼啊!”扶蘇突然怪叫道。
  




第四十九章、誰咬腫了我的嘴唇

  鍋底有多黑,現在嬴政的臉就有多黑。
  
  除非變態,不然沒有一個家長願意讓孩子撞進自己在XXOO,更何況還是嬴政這種心中有虛更有不敢言明的秘密情 事。
  
  看見撞開門沖進來的是扶蘇,嬴政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不知兒子究竟在門外待了多久,有沒有聽到什麼,剛剛自己脫口而出的兩個字他有沒有聽見,看見自己和一男孌赤 身榻上有沒有誤會……
  
  堂堂大秦帝國的君王一次性體會到心虛、後怕、不安三合一的滋味,那叫一個身陷水深火熱中的煎熬。
  
  屋中的嬴政聽見院子裏的人走遠便一腳把床榻上的赤 裸男子踹下去。“滾!”瞧都沒瞧從榻上摔下不顧疼痛爬起跪好人。
  
  地上人見君王不悅哪里還敢多留一步,衣服都顧不得穿忙跪著後退爬出屋子。
  
  “趙高!”心裏煩躁的嬴政朝門外大吼道。
  
  在院外因為扶蘇擔驚受怕的趙高一聽裏面傳來怒吼嚇得腿一軟就要跪下。“大王子……你可得救救奴啊……”抓緊拉起他人的胳膊苦苦哀求。
  其實扶蘇聽見嬴政從裏面傳來的叫聲也挺害怕,可不管怎樣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便是自己絕對沒有性命之憂。既然不會‘歇菜’扶蘇也就沒有什麼可怕,於是很‘爺們’的便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讓趙高放心大膽的去,萬事他頂著。
  
  有了扶蘇的保證趙高這才把提到嗓眼的心往下放了放,忙帶著宮娥和內侍進院子侍候嬴政。
  
  待扶蘇再次走進清池宮的院子時就瞧長廊上多了一個赤著身子跪伏在地上,大腿上帶著未幹血跡的男子?或許確切點說該是男孩。
  
  發現趙高一行人像沒看見地上人一般直直走過,扶蘇便猜這男孩侍寢應該是有一段日子,所以大家才見怪不怪。
  
  走上前站在瑟瑟發抖的人跟前扶蘇打量起這瘦了吧唧,膚色蒼白的男孩。“抬起頭。”卻見地上人沒有反應扶蘇踹了地上人一腳。“讓你抬頭!”
  
  扶蘇的話雖然說的狠但無狠意,雖然踹了一腳但卻輕得很,可地上猶如驚弓之鳥的人哪里還聽得出、感受得出這些,隨即抖得更加厲害。連磕幾個響頭後才抬起頭看著眼前一身黑色鎧甲的人。
  
  因為扶蘇是背著太陽所站居高臨下看著地上人,因而在跪在地上的男孩眼中面前一身鎧甲站在光暈中對他笑的人猶如天神一般,一時看呆了。
  
  見地上的男孩盯著自己的臉發呆扶蘇些不耐煩起來,除了花癡沒有人喜歡被人盯著瞧。“有住處吧?”
  
  地上男孩點點頭。
  
  “那就回去吧!”轉身走了幾步扶蘇又折返回來,動手把鎧甲上的披風取下來往男孩身上一蓋。“給你了!”這才快步朝站在殿外拼命向他揮手的趙高走去。
  
  抓緊身上唯一的東西男孩癡癡望著離去人的背影。
  
  拐彎時扶蘇回頭瞧了眼剛剛的位置只見那裏已經沒有人影。“什麼嘛,也沒見多好看……真沒品味……”小聲嘟囔了一句扶蘇跑到門口,剛要進去就聽裏面傳來罵聲。
  
  “趙高,在外面幹什麼還不滾進來!”
  
  扒下趙高緊緊拉著自己的手推開門走進去,在背著身被宮娥侍候穿衣的嬴政身後站好,扶蘇伸手就往前面人的肩上拍。
  
  雖然平日裏沒有什麼機會動手但嬴政好歹也是一高手,逮住扶蘇這等小賊可謂手到擒來。“一回來就鬧!”見兒子因被抓到而鬱悶的鼓起包子臉嬴政這才暗松一口氣。“讓爹好好瞧瞧!”放下兒子的手嬴政認真把人從頭到尾瞧了一遍。
  
  個子比走時足足高了一個頭,那時還只到自己的胸口下方現在則到了肩膀處。人也壯了結實了,不再是在宮裏時的全身沒有幾兩肉,但最大的變化還是兒子給人的感覺。以前他是一副得過且過混日子的模樣,可現在卻精神十足,那駝著的背也挺的筆直。一身秦國將士特有的黑鎧甲更是襯顯得兒子整個人英武十足,光芒四射。
  
  這便是戰場上的洗禮嗎?嬴政伸手摸摸扶蘇有些曬黑的臉,接著一把把人摟緊懷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嬴政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現在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
  
  苦中帶甜,甜中又帶酸。
  
  揮手讓屋裏的宮娥和內侍都退出去趙高連忙把房門關上,讓所有人都到院子裏後著。
  
  被人摟得有些難受可扶蘇又不敢亂動,於是伸手回抱住他的嬴政爹,粗神經的某人並沒有發覺在他抱上的一刹那有人身子微微一顫。
  
  望著淩亂的床鋪,想到自己剛剛的所見,扶蘇的心裏突然有些變得說不清理由的彆扭。總之他不想留在這間屋子裏,沒有任何理由。“我穿這身帥嗎?英俊嗎?威武嗎?”掙脫出嬴政的懷抱往後退了幾步的扶蘇對他爹擺起造型。
  
  “很英俊,很威武!”嬴政誠心贊許,帶著驕傲。
  
  “那是,這一路上我可是風靡了萬千少女!爹你是沒瞧見那一批批哭著喊著追著要嫁我的女人。”沒看見嬴政突然變了臉色,扶蘇一邊脫著身上的鎧甲一邊說道:“要不是為了讓爹瞧瞧我英明神武的模樣我才不會一路穿著這十多斤重的東西到現在……扣子解不開了,爹幫個忙……”扶蘇背對著嬴政指著自己後背處。
  
  “特意穿給爹看得?”走上前嬴政解著鎧甲的扣子問。
  
  “不然兒子我穿著十多斤的東西臭美啊,不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人沾了爹的光才能一睹我的風采!”脫完上身扶蘇又忙著脫起雙腿上的護膝和腳上的鞋子。
  
  心情陰鬱的嬴政聽見兒子的話後馬上多雲轉晴,常年冷著的一張臉上也有大大的了笑容,把單腳跳著脫鞋的扶蘇弄得一愣。“爹你怎麼了?”鐵樹開花,絕對是鐵樹開花!
  
  扶蘇不是沒有見過嬴政笑,但絕對沒有見過笑成這樣的。那是給人一種由內而外,發自心底透著溫柔和幸福的笑。但這笑從他爹嬴政臉上笑出來……總令人忍不住……發抖……慎得慌……
  
  “走走走,洗澡去!我一身臭汗,爹也剛剛那啥完……洗澡……洗澡……哈哈哈……我頭髮都打縷了……”乾笑兩聲扶蘇拖著嬴政往隔壁的清池宮走。“不用伺候。”對迎上來的趙高擺擺手,扶蘇牽著嬴政的手走進浴室。
  
  看見秦王陛下沒有追究自己讓大王子闖進去的過錯趙高終於放下心。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決定日後一定要緊緊摟住扶蘇的大腿,因為這就是活脫脫的保命符。
  
  ……
  
  嬴政趴在池子邊享受著扶蘇的侍候,雖然被搓得有點疼但心裏卻享受的很。“往下點,再往下點,左邊點,左邊點,對,就這裏,認真點!”側過頭嬴政瞪眼身後拿著手巾的兒子。
  
  靠!憑什麼一直都是我在搓,爺又不是搓澡的!
  
  氣憤的扶蘇把手裏的布巾丟進池水裏,推開嬴政自己趴上去。“換人!換人!手臂都酸了!”用力扒著池子沿扶蘇就是不挪地方。
  
  撈起池子裏的布巾擰幹,嬴政走上前給兒子扶蘇擦起背來。“這一年過得怎麼樣?”雖然有人定時向自己報告兒子的狀況,但嬴政還是想親耳聽扶蘇說。
  
  “還好了,每天過的很簡單,和軍營裏的將士們一起操練然後洗澡、吃飯。”趴在池邊枕在手臂上扶蘇避重就輕道。
  
  這一年扶蘇在軍營裏做得事情嬴政一清二楚。包括他每一次都不相同的講演記錄,如何重創刺客,又是怎麼引得全軍合唱軍歌士氣大振,輕鬆滅楚。嬴政清楚記得自己在聽到這些時的激動、驕傲、生氣、緊張和害怕。“蘇兒這些日子有想爹嗎?”
  
  “有啊,晚上睡覺時我就特想爹,爹都不知道開始的三個月我天天失眠,總覺得身邊少了什麼……爹有想我嗎……”趴著的扶蘇問。
  
  “有!”每一天都在想。
  
  “爹你知道我被刺客用劍……架住的時候……心裏想得是什麼嗎……”
  
  “什麼?”
  
  “呵呵呵……我當時就想一定是爹你沒替我吃面許願保平安,不過等我把刺客打跑候就覺得爹一定不會忘了……答應……我的……”
  
  扶蘇出滿信任的話令嬴政心中頓時一虛,不感去接兒子的話。“蘇兒……爹……其實爹哪天……”猶豫了一陣嬴政正想跟扶蘇道歉卻見他趴在池邊一動不動,嚇得嬴政連忙把人翻了過來,結果卻發現扶蘇竟睡著了。
  
  想到兒子是日夜兼程趕回來嬴政有些心疼的把扶蘇摟進懷裏,幫睡著的人洗起澡來。“其實爹那天喝多了,忘了替蘇兒許願,蘇兒會原諒爹是吧。”小心地幫睡著的人洗乾淨身子和頭髮。
  
  看著近在咫尺的嘴唇,嬴政終是沒有忍住,於是探過身子,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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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裏再好的營帳也比不得王宮裏君王的寢宮龍榻,扶蘇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舒服,直至睡到自然醒。
  
  動了動身子感到腰上搭著條手臂他這才想起自己回家了。轉過身子看去只見他爹已經醒來,於是扶蘇問道:“爹有沒有覺得這床小了?”
  
  “有嗎?”嬴政眉角一挑,笑著回問。
  
  “小了,你瞧咱倆都擠成一團了。”沒能從嬴政的手臂下‘逃脫’出來,扶蘇索性就躺平任人摟著。
  
  “那就換個大床。”
  
  “不好,大床睡起來空牢牢的,一個人睡時淒涼點。還是擠著吧,冬天還能少蓋一張被子,少燒一個爐子。”
  
  “那就擠著睡。”
  
  打從昨天開始扶蘇就覺得他爹不對勁,很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總之就是不對勁。但扶蘇並沒有過多的糾結在這個問地上,因為他突然想起另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說,有沒有其他人上過這床榻,特別是那些男孌!”甩開腰上的手扶蘇坐起來很嚴肅的問。
  
  很不開心自己的手被甩開,不悅的嬴政一把拉倒扶蘇扯進懷裏。“沒有。”從兒子一周歲起搬進寢宮,這裏就在再未有人進來侍寢過。
  
  “這還差不多。”橫過身子扶蘇把頭枕在嬴政的胸口上,雙腿交叉搭在牆上就像小時候一樣,絲毫不覺得如今的他做出這些動作有多麼的曖 昧。“是不是女人嘗多了所以換個口味這才養起男孌,嗯?”
  
  嬴政沒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梳理著扶蘇散在他身上的長髮,一下又一下。
  
  “嫉妒死了!別說男人,就是女人的滋味我都沒嘗過!說,兩者有什麼區別!”翻過身子扶蘇橫趴在嬴政身上用力壓壓。
  
  區別?沒有任何區別。
  
  在嬴政心裏無論男女都只不過是他必要時泄 欲需要的一個物件。不同的是女人可為自己繁衍子嗣,男人不能罷了。
  
  見嬴政露出一臉的鄙夷扶蘇就知道在這人心裏男女根本沒區別,用處都只有一個。這簡直就是赤 裸 裸的刺激處 男!就好比一個吃肉吃到吐的人對一個隻聞過肉味沒吃過的人說‘這肉沒什麼好吃,和饅頭一樣,沒味。’
  
  這是典型的炫耀,臭顯擺!
  
  整個人用力從身下的嬴政身上翻壓過去,下榻趿拉著鞋扶蘇跑到桌案前去倒水喝,卻被映在鏡子裏的自己弄得一愣,忙走上前左照右照。“啊~~~”驚叫一聲轉過身指著自己的嘴看著床榻上不知為何躬著身子的人。
  
  “又怎麼了!”因為突來的‘難言之隱’嬴政爹變得很暴躁。
  
  “明明都秋天了,怎麼還有蚊子!”指著自己紅腫的嘴唇扶蘇磨牙道:“腫了!”上下兩瓣都腫了。
  
  看眼地上的人,嬴政拉上被子翻身睡覺,反正天還沒亮。
  
  “爹,爹,我的嘴不知道被什麼咬腫了!”扶蘇沖上床推著他爹嬴政叫道。
  
  請大家原諒這個僅有一次蜻蜓點水式初吻且空有理論,沒有實戰經驗的粗神經處 男的‘單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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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二十四年(西元前223)大王子扶蘇十五歲,正直青春勃發的年紀。秦王嬴政三十八歲,一個男人最黃金的時段。
  
  一個小心翼翼隱藏,唯恐被身邊人發現,卻又抑制不住心中蔓延的不止的欲望和情感。一個則仍舊粗神經的過著他的小日子,雖然察覺身邊某人變得奇怪,卻從未想歪歪過,因為他是一個三觀擺正的好少年。
  
  這一年裏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擁有千里疆土,數十萬雄兵的齊國不戰而降,秦國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完成了它一統天下的的收官之戰。
  
  六大諸侯國相繼而亡被秦國納入版圖,其他小國也紛紛投降歸附秦國。
  
  從西元前230年秦王嬴政正式拉開滅亡六國的序幕開始,僅用了七年他便一統六國,建立起真正的大秦帝國,比後世史書的記載足足早了兩年。
  
  歷史開始朝另外一個軌跡偏移,沒人知道未來將會是好是壞。
  
  從祭祖事宜和登基大典準備中忙中偷閒抽身的嬴政,在回寢宮途中看見兒子站在樹下抬頭不知在望什麼。
  
  讓眾人不用跟上,嬴政獨自走上前在扶蘇身邊站定。“看什麼?”
  
  “知了,五年的黑暗卻只換來七天的光明。”扶蘇歎氣的搖頭說道。
  
  “哦?”嬴政突然好奇起來,於是問道:“那蘇兒在其中領悟到什麼?”
  
  “人生苦短,享樂要趁早!”
  
  “去把《秦律》抄上二十遍,不然別想去泰山參加祭典!”
  
  “別,其實我是開玩笑的!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爹你別走……我還有別的心得……絕對陽光正面充滿教育意義……爹再給我一次機會……”
  
  ……
  
  “師傅,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就明日吧。”
  
  “是,不過徒兒不知咱們先是去咸陽拜見大王還是……”
  
  “直接去泰山。”
  
  “謹尊師命。”

第五十章、一統之‘始皇’

  王翦平定楚國之後齊王不是俯首稱臣,反而把大軍調派邊境試圖斷絕與秦國的來往。
  
  面對齊王的反抗嬴政非但沒有下令鏟平齊國,更沒有發兵強攻,哪怕此時他已無後顧之憂,他採取的是誘降策略。不但用重金收買齊國的宰相,也不忘賄賂其他齊國官員,在用秦軍在戰場上的強大威嚇時又以不殺及厚待的條件誘降。
  
  秦軍滅國只殺王室之人和反秦之人,如何明智的選擇沒有人能比這些官場上的老油條們更明白。他人的生死哪有自己的重要,等齊國亡了自己的主子就是秦王,他們也不怕齊王發威。
  
  眾人心裏打得主意都一樣,於是他們合起來左右勸說齊王,真真假假。眼見大勢已去,無謂的反抗也只是白送性命,於是齊王決定投降。
  
  秦國每吞併一個諸侯國後只留君王和王后,納一個公主為妃,其他王室之人一律殺無赦。因此當齊王要投降的消息傳到後宮時,那裏頓時亂成一片。誰也不想死,誰都想活命,但名額有限。
  
  於是還沒等秦軍血洗齊國王室他們自己倒是先動起手來。
  
  等被嬴政保下,這次來齊戴罪立功的李信帶兵來到齊王宮時眼見這裏已經亂成一片,子弑父,兄弟相殘,姐妹相害,讓人心涼。
  
  齊國歸秦,嬴政終於完成了歷代秦王所共同承擔的使命的期望,兼併六國,一統天下,建立起大秦帝國,開創盛世。
  
  自秦國首先納韓國進版圖開始一系列法令就已經頒佈,所以天下雖剛剛一統各地卻也井然有序,朝廷也積極安排各地官員和駐軍確保一切正常。
  
  嬴政一統六國的行為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因此一個重要的問題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便是他個人的稱謂。
  
  秦朝以前,周天子稱王,這個昔日唯我獨尊的名號如今已被許多國君堂而皇之地使用。一統的萬里河山,無人達成過的功績,一個被人用濫的‘王’字顯然已經不配用來襯托一個龐大帝國國君的尊貴,更無法彰顯他的威嚴與獨尊。
  
  “眾愛卿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坐在上座的嬴政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跪坐兩旁的眾臣。
  
  大臣們聽了嬴政的話微微一愣,朝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正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言不順則是不成,是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澤民無所措手足。’(引子《論語.子路》)‘正名’對整個天下的穩定與有序,以及對百姓的統治都有很大的意義,所以這先訂下稱謂的事情至關重要。
  
  隨後,大殿上立即展開討論。
  
  不一會兒,秦國的宰相王綰、廷尉李斯等人商量後,一起上前跪下見禮。
  
  “你們可是議出了結果?”嬴政問道。
  
  上前的幾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最後推舉出口才出眾的李斯。
  
  走出人群李斯朝上座的嬴政叩禮道:“啟稟大王,當年五帝的土地也只不過千里而已,諸侯不聽號令,五帝無法掌控。現在大王平定天下,沒有諸侯只有郡縣,法令統一,這是恒古以來的大事,五帝也無法和大王相比功績。古代有天皇、地皇、泰皇,又以泰皇最為尊貴,因此大王應當稱‘泰皇’。”
  
  李斯對嬴政的讚美歌頌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奉承到了極致,可是嬴政還是不滿意,因為這是別人用過的。
  
  嬴政沒有說話,沒有表情,沒有生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不高興,很不滿意。‘泰皇’雖然尊貴,但是不足以彰顯他的與眾不同,毫無疑問嬴政是孤傲的,還是很有資格孤傲的那一種。
  
  這都不滿意,就是能說善道的李斯也沒了主意,這個稱謂已經是他們所有人能想到的最好的了。頂著來自上方的壓力和四周同僚求救的眼神,李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抬頭望向通往君王上座的緩步台左側,那裏不同往日的加了一張桌案。“不知大王子有何見解。”朝左上方一拜,也把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那快要把頭垂到桌案上的人。
  
  “蘇兒,李廷尉在請教你的意見。”下面人興許看得不清楚但嬴政可是清楚的看到兒子那流著口水的睡臉。
  
  陷入睡夢中的扶蘇聽見自己的名字在上座響起,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抬起頭,瞪著眼睛大聲說道:“叫‘皇帝’!”趁眾人驚訝之極馬上擦掉嘴邊的口水。
  
  ……
  
  上課打瞌睡的最高境界是不但能睡著還能在提問的時候知道對方問了什麼,游走於半睡半醒留有清明的境界。
  
  扶蘇本是不想出現在朝堂上,因為小時候早起被提著去聽政的痛苦經歷太深刻。但如今他已經十五歲,從某種角度說他已經是個大人,身為大王子處理朝政是他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納稅人的錢是不能白拿,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早上嬴政拉他去上朝,扶蘇誓死不從,誓要與被窩共存亡。“不去,你們討論的那些事情我又聽不懂。”晚上幫忙看看奏摺提個意見還可以,但上朝理事……有自知之明的扶蘇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和能耐。
  
  摟著被子坐在床榻上,扶蘇半眯著眼睛對地上被侍候穿衣的嬴政說道。
  
  “天下一統是秦國的大事,更是整個王族的大事。今日要討論統一後的重要事宜安排,你怎麼可以不去。”嬴政背對著兒子說道。
  
  “我又不懂。”
  
  “這不是理由,再說我大秦可不養閒人。”
  
  對於嬴政‘不養閒人’的發言扶蘇不敢苟同,立馬反駁道:“瞎說,後宮那些娘娘哪個不是光吃飯不幹活的閒人,而且閑得就知到臭美和勾心鬥角……”越說越小聲。“還有那些王子,也沒看見他們有啥貢獻。”
  
  扶蘇的話雖然是大實話,卻也大不敬,只因為在寢宮裏他才會說這些。
  
  “誰說她們是閒人白吃飯?”嬴政轉過身上前戳戳扶蘇的頭,笑道:“她們的職責是侍寢,讓我滿意便是她們畢生的責任和用處。至於那些王子……以後會用到的。”
  
  一提到女人扶蘇就忍不住要嫉妒的牙癢癢,實在是令人髮指。“切,這幾年也沒見你招過她們幾次。”扶蘇小聲嘟囔。
  
  嬴政的臉色變了變,咳嗽了幾聲轉頭看向一旁的趙高,吩咐道:“如果大王子還不起就用被子裹上抬上朝。”說完便去外間用膳。
  
  “大王子您看……”趙高與一群宮娥圍觀摟著被子的扶蘇。
  
  不上朝還不覺得可這朝上問題又來了,那便是扶蘇是該站在武將的一邊還是文臣的一邊,雙方代表爭執不下。經伐楚一戰,即使扶蘇沒有親自帶兵上戰場殺敵,但他現在在軍營裏卻有著極高的人氣和威望。這些漢子當然不想讓他們的大王子站在文縐縐就會耍嘴皮子的人堆了。
  
  相反為了不讓武將們的氣焰壓了自己甚至攀上大王子這根高枝,文臣們抬出種種典故指出大王子必須站在他們這一邊。
  
  眾人爭執不下,險些要動起手來,這使得站在後殿‘潛伏’的父子倆一起臉部肌肉抽筋。
  
  “看吧,我說我不來你偏讓我來,造成不必要的爭吵了吧。”
  
  臉色陰沉的慎人,嬴政這才發現原來一統之後他的朝臣們居然閑成這副模樣。“趙高!”直起身嬴政叫道。
  
  “奴在。”
  
  “把大王子的座位安排在寡人的左手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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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抖了抖肩膀扶蘇轉頭看了一眼上方同樣也看著他的嬴政,咳嗽一聲清清喉嚨說道:“既然‘泰皇’有人用過,那就去‘泰’留‘皇’,再配上上古的‘帝號’,合起來稱為‘皇帝’。”
  
  “皇帝……”下面的眾臣議論了半天覺得這個稱謂還不錯,從未有人叫過,於是大部分人都覺的可行。
  
  但這時有人持反對意見站了出來,他最看不得扶蘇特意,而這人便是秦國的丞相王綰。扶蘇的存在阻礙了他的利益,王綰絕不允許這人又在大王面前邀功。“敢問大王子‘皇帝’有何根據,源自何處,還望大王子賜教。”
  
  一個稱謂還要有出處嗎?眨眨眼扶蘇有些困惑,直直望著下麵難掩挑釁的王綰。
  
  “難道大王子只是隨口說說。”王綰咄咄逼人道。
  
  “這……”絞盡腦汁扶蘇用力的去想這‘皇帝’一詞是怎麼來的。
  
  “王丞相,‘皇帝’這稱謂既然是從未有人用過那又則會有出處有典故。丞相大人這麼問豈不是故意為難大王子。”李斯上前說完朝上座的嬴政說道:“回稟大王,成覺得大王子所提‘皇帝’二字十分可行。”權量利弊,最後李斯決定替扶蘇解圍。
  
  這樣做不但可以得到大王子和大王的好感,也可殺下王綰的得意之氣。李斯十分瞧不過仗著侍奉過兩位君上,有個王子外孫而囂張的人。
  
  感激的對李斯笑笑,扶蘇也趁這空擋想起《史記》上對‘皇帝’一詞的記載,雖然不多,但大概意思還是有的。“父王兼併六國使天下再無戰亂,此功績德兼三皇功,蓋五帝。因而非‘皇帝’一詞莫屬。”
  
  “說得好!”一直保持沉默的王翦大笑著站起身,朝嬴政叩禮笑道:“大王功績確在三皇五帝之上,也只有‘皇帝’一詞老臣才覺配得上大王。”
  
  有人站在自己一邊扶蘇馬上有了底氣,接著說道:“以後頒佈的政令成為‘詔書’,自稱不再用‘寡人’,而是用‘朕’,還有……”還不等扶蘇把話說完就又被人把話打斷。
  
  此人不是別人還是王綰。“大王,臣覺得‘朕’這字不好,這字太過隨便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大王豈可以與那些俗人用同等稱呼。”反正王綰是打定主意無論扶蘇說什麼他都反對到底,決不能讓他出風頭。
  
  瞧扶蘇毫不掩飾他對王綰‘忍無可忍’,垂下頭李斯嘴角一翹,覺得這不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人十分有趣,不過也為他擔憂。在這朝堂上最怕的就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點秘密都沒有。“大王子這‘朕’用得好,從今往後只有大王一人可用此字,以此體現帝君的與眾不同和獨一無二。另外,臣覺得‘大王’一詞也要更換,用‘陛下’尊稱。‘太上王’改為‘太上皇’,‘太后’尊為‘皇太后’,‘王后’為‘皇后’,以此相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李斯直接改口
  
  有時候扶蘇要覺得李斯比自己更像是個穿越人,這傢伙簡直太厲害了。對今天幾次三番為自己化解尷尬的人扶蘇心中頓生感激。
  
  扶蘇與李斯二人的話深得嬴政心意,於是當即命人發詔天下,就此定下這傳至千年,直至封建王朝瓦解都再未改過的稱呼。
  
  從座位上站起來,嬴政把扶蘇招到身邊望著下麵伏地而跪的眾臣,朗聲道:“從今日起廢除諡法(先王死後要根據他們生前的表現取一個稱號概括起一生)之舉,朕便是這大秦帝國的始皇帝,日後君王依次為‘二世’、‘三世’直至千萬世,傳至無窮,大秦與世長存!”
  
  廢除諡法既是取消了後世對先王的任何評議,嬴政不准他人在自己的死後評頭論足。
  
  “陛下聖明,大秦帝國千秋萬代,陛下聖明……”朝上眾臣與宮人、侍衛齊齊跪地高呼道。
  
  知道的這是大秦的朝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日月神教的總壇。
  
  站在嬴政身邊的扶蘇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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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摻和朝上和後宮裏面的事情不代表扶蘇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王綰會想在朝上一再讓自己難堪也不過是為了他的外孫著想。而李斯會幫自己絕對不是出於什麼‘心心相惜’,也許善意有之但也絕對大不過利益。
  
  幫了自己就等於討好到上位者,這個簡單的道理每個人都懂,只是礙于王綰的丞相位置才不敢吱聲。所以扶蘇佩服李斯,佩服他的膽量與謀略,和向上爬的心。
  
  散朝後扶蘇沒有跟著嬴政爹去議政殿也沒有獨自回寢宮,因為他去堵李斯想要道聲謝,不論李斯的動機是什麼幫他解圍是事實。遠遠看見李斯走在一群朝臣的最後面,躲在拐角處的扶蘇撓了撓牆,心道向來走路要走在最前面的李斯這次走在後面還放慢腳步不會是故意在等自己吧?
  
  猜不透這些搞政治的人的心理,太累。
  
  瞧其他人走遠扶蘇從隱身的拐角處走出來,“李大人可是在等扶蘇。”對站在長廊處突然不動轉而賞花的李斯笑道。
  
  愣了一下李斯隨即一笑,朝扶蘇一拜:“大王子不也是在等李斯。”
  
  一個裏外都精明,一個讓人摸不准是不是精明的兩個人互相瞧著對方,臉上的笑也越來越深。
  
  “今日多謝李廷尉解圍相助。”
  
  “客氣,李斯只做該做之事。”
  
  “李廷尉不覺得賭注下得太大了嘛?如果輸了可就連翻本的機會都沒了。”
  
  “李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如同相信只有秦國才是天下霸主。”
  
  “希望李廷尉日後不要後悔。”
  
  “李斯從未後悔過自己所做過的事情。
  
  扶蘇聽了李斯的話只是笑笑,便轉身離去。
  
  望著扶蘇的背影李斯臉上滿是自信,他堅信自己絕對沒有押錯寶站錯邊。
  
  ……
  
  深夜,泰山腳下一間茅草屋的院子裏正站著一個身穿白衣仰頭觀星的中年男子。
  
  “師傅夜涼寒氣大還是進屋吧。”
  
  “就快到了。”
  
  “師傅是指秦王陛下嗎?”
  
  “還有為師的天劫……”與化劫之人,男子轉身說道。
  



第五十一章、一統之泰山頂的秘密(上)

  證明一個政權的合法性是每一個政權誕生之時必須首要處理的問題。在奪取前朝政權後中國古代帝王證明自己奪權的合法性有四大法寶:一時符讖、二是德運、三是傳國璽、四是封禪。
  
  符讖就是祥瑞,說直白一點就是你建立這個王朝是有沒有什麼天然奇景或珍稀有動物等東西出現過。例如,白光、紅光、金光、一大群喜鵲叫喚等等,從而證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天命天意。
  
  而德運更加神乎其神,戰國時期楚國人鄒衍創出的‘五德終始’在當時非常的流行,它更提出五行相生相剋的思想,歷代帝王的更替與五行相應扣。(五行:金木水火土)有人曾提出黃帝在五行中屬土德,夏朝屬木德,商朝屬金德,周朝屬火德,而現在替代了周朝的秦朝則屬水德。(具體查看《尋秦記》)
  
  水在五行裏屬陰,方位為北與黑色相配,因而秦國尚黑,衣服旗幟皆為黑色。
  
  如果說前面這兩個只要找個藉口就好,那後面的兩個就得有實物和儀式。
  
  扶蘇一直以為傳國璽就是玉璽,可如今一看他才知道原來二者還是有區別的。玉璽是蓋在詔書上代表王權,而傳國璽則是代表天命天權。
  
  從秦始皇開始一直到宋朝,開國皇帝都把擁有傳國璽看作是天命所歸的象徵,據說這一直傳到丟的傳國璽就是嬴政命人打造的這塊。
  
  只是這傳國璽的材質到底是和氏璧還是藍田玉至今也沒人知道,不過就扶蘇所見這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的傳國璽是藍田玉所做,因為那傳說中的和氏璧正被掛在寢宮的床頭上充當冬暖夏令的‘空調’。
  
  蹲在桌案邊看著擺放在錦盒中的‘石頭’,手癢的某人真想摸上一把沾粘貴氣。這可是天底下最值錢的石頭,未來的千年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得到它而前仆後繼不畏生死。
  
  可這爪子伸出收回,再伸出再收回,反反復複好幾次扶蘇愣是沒膽子摸下去,就怕給不小心摸壞成了‘沾包賴’。
  
  打一開始就邊看封禪安排邊注意兒子的嬴政實在是看不過去某人那一臉嚮往卻又害怕,還帶著興奮表情,於是一把拉起扶蘇的爪子就摁在傳國璽上。“趙高把東西收好。”接著不再搭理因為摸到東西而激動的大呼小叫的兒子。
  
  摸到了……摸到了……今晚不洗手了!
  
  看著手舞足蹈的兒子嬴政闔上手裏的奏簡苦思起來,覺得兒子的脾性一點也不隨自己。摸個石頭也能大驚小怪,藍田玉雖然精貴但也不至於興奮成這副樣子,再說這東西總有一天是他的。
  
  想到過幾日自己就要去泰山舉行封禪的儀式,到時文武百官和皇室子嗣都得同往,因而這宮中必須要留下主事之人。雖然很想帶兒子一起去,但把他留下處理要事其意義要遠遠大於參加封禪。“蘇兒,爹這次不打算帶你去泰山。”
  
  “哦。”
  
  坐在地上翻看奏摺的扶蘇吱了一聲,既沒有生氣也沒表現可惜,這令嬴政很是納悶。“你不想去嗎?”要知他這兒子是最愛湊熱鬧,更何況泰山之行意義不同,自己就是怕他會心留遺憾才一直猶豫要不要這樣做。
  
  “不想。”扶蘇看著眼前的奏摺搖搖頭回答得很快。
  
  “為什麼?”嬴政驚訝于扶蘇的回答,說道:“爹可是要把你留在咸陽處理正事。”
  
  提筆在竹簡上寫下批示待吹幹後扶蘇把東西卷上放到一邊解惑道:“爬山和處理推積如山的奏簡我寧願選後者。”更何況泰山又不是沒去過,累屁了!扶蘇在心裏補充道。
  
  聽了扶蘇的話後嬴政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改變原來的計畫,就是拖也得把這懶得要死的傢伙弄到泰山頂上去。
  
  累死總比懶死強。
  
  ……
  
  看著宮中上下忙著收拾明日泰山之行需要的東西扶蘇樂得清閒,照常過著他的小日子。殊不知當天黎明時分一份突到的密函打散了他不用爬山,在宮中稱王,以及一些列安排的美夢。
  
  出發當日的清晨,睡得昏天暗地的扶蘇被人從被窩裏拖了,更被強行套上十幾斤重的盔甲推到出發的退伍中。
  
  “你們幹什麼!我又不去,你們要把我拖到哪里去!”扶蘇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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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之行就如同嬴政自己所說意義非凡,因此就是宮中不受寵的皇子們都的參加。再加上朝上的大臣和守護的侍衛,浩浩蕩蕩的東巡大軍朝泰山出發。
  
  原是想留扶蘇在宮中處理政事,嬴政哪知自己竟會在天濛濛亮時收到一封上面寫著請自己務必帶所有王子同行的密函,否則封禪之事定會不易。
  
  因此嬴政不得不讓李斯留在咸陽和大將軍王翦一起主持政事,使朝政正常運行不荒廢。
  
  至於為何其他皇子可以坐在馬車裏走在御駕後面,而扶蘇卻要身穿鎧甲和眾武將一起騎馬護在御駕旁則完全是嬴政出於私心所致。因為上一次沒有好好欣賞兒子英武的馬上風采,於是這才有了扶蘇現在的狀況,而且嬴政也覺得扶蘇是該加強一下鍛煉。
  
  騎在馬上埋怨盔甲重,埋怨日頭烈的扶蘇當然不會曉得自己所受的這些罪都來自於某人的私心。
  
  白天騎馬趕路時要感受把來自四面八方的嫉妒、怨恨、探究等眼神,晚上還要忍受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榻上睡覺。要不是一路上還有個小兵讓他消遣轉移精力,扶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從大西部走到山東。
  
  五月出發十月到,扶蘇發誓以後再也不參加人數眾多行程緩慢的巡遊。好在這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刺殺也沒有攔路喊冤,不然還不知要多走幾個月。由此可見子嬰和尉繚手下的密探對各地官員的監察堪比明朝的東廠。
  
  待東巡封禪的隊伍快要要抵達泰山腳下時突然天色驟變烏雲密佈,天上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狂風大起,一時間車隊亂成一片。
  
  “不要亂,不要亂,否則殺無赦!”未免亂上加亂王賁率兵把亂作一團的官人和大臣皇子趕回馬車,誰擅自離開避雨一律斬殺。
  
  聽見車窗外的暴雨聲和混亂聲,坐在車裏的嬴政掀開車簾不顧濺進來的雨水四處找尋扶蘇的身影。“趙高!趙高!大皇子到哪里去了!”嬴政焦急道。
  
  “陛下不用擔心,大皇子和蒙毅在隊伍後面。”蒙恬打馬上前在窗口擋住雨水。“陛下還是趕快放下簾子免得受涼。”
  
  “看見蘇兒馬上讓他到車裏來。”
  
  “是!”
  
  雨勢越來越大,有的馬車慢慢有水漏下於是眾人忙拿出雨披蓋在車停頂上,有序的找地方避雨,但大部分人都是躲在路旁的樹下。而看這雨沒有停的趨勢,趙高也命人把嬴政的馬車趕到最高最大的樹下。
  
  在眾車隊忙著避雨時兩匹快馬從隊伍後面趕了過來,馬背上都掛著獵物,有兔子也有山雞。不過比較奇怪的是這兩人身上不像其他人一樣被雨水澆透。
  
  “這裏怎麼下雨了?”蒙毅疑惑道。
  
  扶蘇曾碰過這樣的事情,同一個城市有的地方電閃雷鳴下暴雨,有的地方豔陽高照。所以不同于蒙毅的疑惑,他反倒是因為看見眾人在樹下避雨而皺起眉來。
  
  接過侍衛遞來的雨披穿上,沒找到嬴政車子的扶蘇騎馬到王賁身邊大聲喊道:“叔父看見父皇的御駕沒有?”
  
  “陛下的車馬在前面,你快過去!”雨勢太大王賁也只得大聲回答。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不過……”扶蘇拉扯了一下王賁說道:“叔父趕緊命人告知下面的兵將把武器收好,特別是戈、矛、戩之類的武器不得舉起,以免被雷劈到,另外最好不要讓他們在樹下避雨。”
  
  王賁不明白為何要收起武器又為何不要在樹下避雨,但他看扶蘇一臉嚴肅不似玩笑,沒有多想就馬上命人通報全軍。
  
  雖然不是躲在樹下就一定會被雷擊中,但能不躲還是不要躲。正要騎馬離去扶蘇突然看到那被自己‘探究’了一路的小兵騎馬過來,於是他拉住馬對明顯要上前的王賁說道:“沒想到叔父也趕上潮流了,居然連身邊的小兵都不放過。”眼見王賁的臉色從疑惑變為了然,接著又漲紅臉,扶蘇連忙笑得奸詐跑開。
  
  “你小子……”王賁氣得半死。
  
  來人看眼騎馬疾馳而過的扶蘇,走到王賁面前問道:“怎麼了氣成這樣?”
  
  “沒事!”幫來人整理好雨披,王賁忙帶著人檢查隊伍。
  
  ……
  
  幼稚園的小孩子都知道下雨的時候,特別是打雷有閃電時不要站在窗戶邊,不要站在屋簷下,更不能躲在樹下避雨。當扶蘇看到他爹的馬車停在最高、最大、最茂盛的樹下時他當場嚇出一身冷汗,這根本就是自己提高被雷擊中的概率。
  
  策馬上前扶蘇對趕車的太監喊道:“把馬車從樹下移出來!”伴隨著扶蘇的話音又是幾個巨雷響起,幾道閃電在昏暗的天空閃過。
  
  “這……”趕車人有些為難的看著扶蘇,隨即看向趕來的總管太監趙高。
  
  “大皇子快進馬車,陛下正找您呢!”趙高在身後小太監的遮擋下跑到車前。
  
  “趙高馬上命他把車子移出樹下。”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扶蘇焦急道,因為天上閃電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密集。“你看著我幹什麼,快點啊!”
  
  “殿下這個時候您還開玩笑,快上馬車吧,別讓陛下等急了。”扶蘇的話趙高一點沒往心裏去。
  
  “你……”
  
  坐在車裏的嬴政除了雨水聽不見的任何聲音,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推開車窗。瞧見車前圍了一圈人,就連在後面維持秩序的王賁都趕了過去。“蒙恬前面怎麼了?”嬴政問道。
  
  一直守在馬車邊的蒙恬收回視線,因騎在馬上於是彎下腰對車邊的嬴政說道:“是大皇子和趙總管。好像是大皇子命人把陛下的馬車從樹下牽走,但趙總管不同意。”
  
  聽了蒙恬的話後嬴政有些不悅,“蘇兒可說了為什麼?”
  
  “大皇子說陛下避雨的這棵樹太高太茂盛容易招雷電。”
  
  嬴政放下車簾沒一會兒就推開車門從馬車上下來。
  
  見君王從車上下來蒙恬趕緊下馬,解開身上的雨披罩在嬴政的頭頂。“皇上外面雨大還是回馬車裏吧。”
  
  “不用。”不顧自己會不會澆濕,也不顧地上的泥水汙了鞋子與衣擺,嬴政走上前掃過因他的到來而跪在地上的眾人。然後對從馬上下來全身濕透的扶蘇厲聲道:“還不給朕上馬車,受了風寒怎麼辦。”
  
  “不上,除非父皇讓他們把馬車從樹下移開。”
  
  父子兩人在雨裏大眼瞪小眼,苦了一群為兩人遮雨的人。
  
  歎口氣,不忍見兒子凍得嘴唇發紫,妥協的嬴政對身後的趙高說道:“去,把馬車從樹下趕出來。”
  
  嬴政的話趙高不敢不聽,可心裏還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扯過扶蘇幫他擦擦臉上的雨水,“現在滿意了吧!”拉著人往後退了幾步。
  
  “讓他們牽遠點。”凍得發抖的扶蘇拉起嬴政爹的衣袖擦擦臉笑道。
  
  “把車子牽遠點!”嬴政沒好氣道。
  
  指著被拉到路中央的馬車嬴政問道:“現在滿意了吧!”
  
  “嗯!”
  
  “那上車!”
  
  反正也被澆濕,嬴政索性也沒有什麼顧及於是大步走到馬車旁,可就在他準備上車之際一道照亮半邊天的閃電劃過,緊接著便是一聲巨響,然後受驚的馬鳴和混亂的人叫聲交織成一片。
  
  蒙毅和王賁趕忙上前穩住拉車的八匹受驚的黑馬,一同看向被雷從中間劈開燒起來的大樹和地上三具燒焦的屍體。他們是被留在樹下整理東西的內侍。
  
  “這……這……”跪在地上趙高嚇白了臉,如果不是馬車被及時移開那現在被雷劈死的就是……
  
  看著漸漸被雨水澆滅的地方扶蘇後怕的拍拍胸口,轉身抖著兩條打彎的腿爬上馬車。
  
  ————^_^————^_^————
  
  在大樹被劈成兩段後傾盆大雨忽然停止,天空也放晴起來,好似剛剛的一場大雨是場夢。嬴政下旨此事不得任何人再提一個字,隊伍馬上啟程。
  
  可在他們走出一百里後卻見四周是根本沒有下過雨的樣子,也就是說剛才只有他們所在的地方在下雨,簡直匪夷所思。
  
  於是整個隊伍都籠罩在一種壓抑和恐慌的氣氛下,每個人都人心惶惶,更有人擔心這是上天的懲罰。
  
  當隊伍終於抵達泰山腳下時,早已等在那裏的眾人都驚訝的看著明顯被大雨澆過的車隊。
  
  被雷擊事弄得大不爽的嬴政看著車外各抒己見,吵成一片的七十幾個儒生博士。而他們爭論的內容竟是要不要未免傷了泰山上的土石花草而不坐馬車上山,或是提出封禪前要先掃地再鋪上茅草編織的席子,甚至還有為上山時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而吵得面紅耳赤的人。
  
  此時嬴政恨不得把為了這些瑣事耽誤他行程的沒用書生都斬殺在這泰山腳下。
  
  “建祭壇,一切按秦國的祭祀禮儀去辦!”沒有耐心的嬴政吩咐下去後便從馬車上下來,打算上香後帶著所有隨行大臣乘車子由泰山陽坡上山。
  
  不知究竟是何原因沒有一本史料記載了嬴政在泰山封禪的事宜,因而扶蘇趴在車視窗等著見證著被歷史忘記記錄的一刻。
  
  就在眾儒生博士跪在地上大呼於理不合對天不敬時,一個身穿白衣的童子從早已封鎖多日的山上走了下來,步履輕盈如同未走在崎嶇山路上一般。
  
  童子穿過人群在嬴政身前站定後直直跪下後叩首道:“師尊命小童在此守候恭賀皇上通過天測。”
  
  “天測?你是說……”嬴政看著跪在地上毫無懼意的小童。
  
  “是,每位來泰山封禪的君王都要經過天測才能登山,請皇上和小童上山。”抬起頭見嬴政吩咐下去準備登山,小童忙阻止道:“師尊說大王只可帶一人上山。”
  
  “何意?”嬴政冷聲問。
  
  “封禪之地只有天下身份最尊貴的人可到,請皇上只帶一人上山。”
  
  環視了一圈周圍一個個想要跟自己登頂的人,最後嬴政將目光停在自己的馬車上,聽著從裏面傳出的無病呻吟聲。
  
  裝!讓你裝!嬴政在心中冷冷一笑,對在車子裏裝病的人說道:“皇長子扶蘇與朕上山!”
  
  我不去!我不去!躺在車子裏的扶蘇用被子蓋住自己裝作沒聽見。
  




第五十二章、一統之泰山頂的秘密(下)

  “蘇兒……蘇兒……蘇兒你在哪兒……”站在半山腰嬴政大聲叫著與自己走散的人。
  
  嬴政與扶蘇兩人跟著小童上山,可剛走到半山腰就突然刮起一陣大霧,接著走在前面的童子便沒了蹤影。而當嬴政回身要拉住身後的兒子時卻發現明明一直緊跟著自己的人也沒了身影,這把嬴政急得不輕。
  
  眼看四周的霧越來越大已經看不清前路,這裏又是半山腰一個不小心就有滾落懸崖的危險,嬴政心裏怎麼都覺得這霧來地突然絕不簡單。
  
  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就此退後下山,提高警惕小心腳下,嬴政一邊走一邊喊著扶蘇的名字。
  
  不知走了多久嬴政隱約聽見附近有琴聲響起,於是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小心走過去。待嬴政走出煙霧後就見一座茅屋石桌的清雅小院出現在眼前,周圍還有水聲卻唯獨不見剛剛引他而來琴聲。
  
  “何人裝神弄鬼,出來,不然休怪朕不客氣。”拔出腰間長劍嬴政環顧四周,更加確定這是有人盡心安排的陣法,只為引他來此。
  
  無人回答嬴政,到是一陣怪風刮過吹開了茅草屋的房門,搖晃的門板好似在召喚院中人進去。
  
  提著手中劍走上前,嬴政站在門口望向屋中,瞧裏面除了一張床榻就只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銅鏡,而屋裏也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走進屋子本想找尋線索的嬴政沒有一點發現,這裏就像是無人居住一般。可就在他經過銅鏡準備出門時卻驚異的發達自己映在銅鏡中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慢慢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副奇怪的景象。
  
  當鏡中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後嬴政終於認出那鏡中跪滿朝臣的地方是自己在咸陽王宮的寢宮,但隨後再變的影像令喜怒不顯的嬴政瞬間白了臉。“不……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陛下不就是因為知道這才……”
  
  “閉嘴!”
  
  怒吼的嬴政打斷身後人的話,轉過身瞪著走進來的人。
  
  ……
  
  先是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接著又被從天而降的閃電嚇破了膽,然後還沒等他把濕漉漉的頭髮晾乾又被拖著爬上,最後的最後他又因突然刮起的大霧與身邊唯一的人走散迷了路。
  
  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扶蘇捶著酸痛的兩條腿。望著前不見上山路,後不見下山路的大霧濛濛的山路。把出發前未免夜宿而背在身上的鋪蓋放在打開鋪好,扶蘇絲毫沒有因‘走丟’而焦急,反倒是悠閒躺在上面打算眯上一覺再決定是原地休息還是等霧散去後找爹下山。
  
  泰山的日出和夕落那是鼎鼎有名,不知有多少遊客為了一睹美景而頂著被奸商砸得滿頭大包毅然決然的選著留宿山上的旅店,而這裏面就包括扶蘇。
  
  只是那一天他因爬山爬得太累結果不但錯過的當晚的夕陽,第二日的日出他也沒能爬起來,結果白白花錢住了一宿還搭上了兩頓飯。因此扶蘇決定這次上泰山一定要把這兩個美景都看了,為了有足夠的精神於是他小憩起來。
  
  至於這上路上會不會有猛獸出現扶蘇根本忘記了考慮。
  
  當扶蘇昏昏欲睡時一陣急促的琴聲突然傳來,猶如萬馬奔騰。可他並沒有被驚醒也沒有起身順著琴音找過去,躺在鋪蓋上枕著手臂的扶蘇僅是轉了個身便繼續睡。任你把一首曲子由激昂彈奏到委婉最後又透著淡淡哀愁,這人就是沒反應。
  
  大概是彈琴人沒有達到預期效果,於是琴聲突然停止便再未有動靜。
  
  正邊睡邊享受著耳邊美妙‘催眠曲’的扶蘇有些不開心的從地上爬起來,望瞭望四周雙手放在嘴邊大喊道:“怎麼不彈了?繼續啊!你要是不彈就把霧散了吧。”
  
  過了一會兒山間裏傳來笑聲,先前那為他們父子兩人引路的童子從霧中走了出來,臉上帶笑。“大皇子果然不同,竟無任何驚慌。”
  
  “客氣客氣!”爬起身把地上的東西卷好背上。
  
  大概是沒見過像扶蘇這樣‘處事不驚’的人童子十分好奇的盯著捆綁鋪蓋的人。“大皇子不擔心您的父皇嗎?竟還有心在這裏的小憩。”
  
  抖抖身上的塵土,扶蘇看著眼前年紀不大卻‘神神叨叨’的小屁孩,心道這年頭神棍的年齡居然往低齡化發展。“你們弄得這個是不是什麼陣法,就是在山頭上插上幾面小旗,讓入陣的人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亂成一團?”扶蘇記得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
  
  童子並沒有因為扶蘇話語裏的不敬而生氣,反倒是略帶奇怪的問道:“為何你覺得這是陣法而不是世人傳說的泰山仙境?”
  
  “別鬧了,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再說了住在天上的叫神仙,住在山上的叫妖怪。小弟弟人不能自滿,千萬別因為會兩下茅山道術就裝神仙。”拍拍小童的肩膀扶蘇說得很認真。“我爹在哪呢?”
  
  側身往前遙遙一指,小童問道:“大皇子的話小童到是頭回聽說,不過聽來也有些道理。”
  
  “這豈止是道理,簡直是大大的道理,有機會我再給你多講講,不過現在你看看咱們是不是先……”對不見蹤影的嬴政爹扶蘇還是有一點擔心。
  
  他這爹哪都好就是脾氣讓人慣得臭了些,萬一要是一個不對在人家的地盤上動起手很吃虧的。
  
  做了個請的手勢小童轉身走在前面帶路,“大皇子不怕我把你引到別處嗎?”
  
  “我全身上下沒一件東西值錢,所以不怕人惦記。”
  
  “皇子說話真有趣,小童在這裏接過不少君王,那些人不是懷疑不信,就是嚇得發抖,皇子這樣的到是少見。”站住腳童子往一旁退了一步。
  
  “好說,好說!”客套完扶蘇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茅屋,回頭望了一眼來路,發現兩處只有六十六步的距離。“小弟你……”轉頭去找童子卻發現身邊什麼都沒有,而身邊的大霧也慢慢退散。“靠,又不是拍懸疑電影!”
  
  清清喉嚨扶蘇朝緊閉屋門的茅屋大喊道:“爹!爹!你在不在裏面?在就回個話,不在我就不進去了。”扒在籬笆圍的牆上探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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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地打著清君側旗號肆起的軍隊,跪在寢宮外已死相逼的大臣,包圍皇城的軍隊……
  
  雙手緊緊攥牢,收回視線嬴政盯著身邊的男人,“為什麼給朕看這些!”每個字都好似帶著怒意。
  
  “因為這是陛下一直不想面對的,因為您知道自己稍有放縱這些就將會成為現實,因為大秦帝國的陛下喜歡上了自己的兒子!”
  
  “你給我閉嘴!”被人窺視到自己隱藏在的心底秘密的嬴政拔出劍抵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不要以為朕真的不能殺你!”
  
  “殺了我就能改變著這一切了嗎?秦王陛下?”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脖子上的利劍,嘴角一直掛笑。“不知大皇子要是發現自己的父皇對他有不倫情愫後會是什麼樣子,還會跟你這麼親密嗎?”
  
  “不許再說了!”
  
  感受到眼前人難掩的怒火和殺氣男子伸手把劃破他脖子的劍往外推開,退後一步恭敬的行禮道:“封禪所需已準備好,請大王前往祭天。”
  
  “朕真的很想殺了你!”收回劍嬴政陰沉說道。
  
  摸摸脖子上流血的傷口男子苦笑道:“在下知道,請陛下前往頂崖。”
  
  “哼!”冷哼一聲,把劍收入鞘中嬴政面無表情的走出茅屋前往山頂。
  
  ……
  
  在由籬笆圍成的院牆外轉了幾圈,既不見裏面有人出來,也沒聽見有人回話,於是乎扶蘇打算上山。他從山下來這裏並沒有看見他爹嬴政,那便說明這人肯定是上了山。“媽呀!”正打算上山的扶蘇剛一轉身就被眼前突然又出現的童子嚇了一跳。“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出來嚇人!”嚇得心臟‘砰砰’超速亂跳,扶蘇不解氣的上前就給了童子一小鋼炮。
  
  揉著被打紅的腦門童子氣呼呼的瞪著還要動手的扶蘇,不敢相信這世間除了師尊真的有人敢動手打他。天下未統時哪個大王不是因為師尊的關係而對他們一門以上禮相待。“你不進去嗎?”
  
  裏面又沒人進去個屁!藐視了一眼童子扶蘇背著身上的東西就要往山上走。
  
  第一次看見這麼不上道的人童子急得直跺腳,一把拉住扶蘇急道:“不行,你一定要進去,師尊說一定要你進去。”
  
  扯開拉著自己不放的人,扶蘇撇嘴道:“不帶強買強賣的,特別是你們這樣居心不良的人,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因垂涎我的美色而見色起意,到時把我關在小黑屋裏……”
  
  聽不懂扶蘇說的意思,但話中的對他們的懷疑童子還是聽出來。“不管了,師尊說一定要讓你進去,不然是沒有資格上山。”
  
  “你師尊是誰?”
  
  “不能說,只要你從屋裏出來就能在山頂看見師尊了。”
  
  眼珠子轉了一圈,扶蘇鉤鉤手指讓問道:“裏面是什麼,不然我絕對不進去。”眼前人再機靈也不過是個小屁孩罷了。
  
  童子咬著嘴唇一臉為難,搖搖頭不說話。
  
  “不說算了,既然上不了山我在這裏等總可以吧!”說罷扶蘇還真的靠著籬笆牆坐在,一絲進去的意思也沒有。
  
  扶蘇無所謂的態度曾氣得蒙毅抓狂子嬰跳腳,這童子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想到自己可能完不成師尊交代的事情差點急哭出來。“我說了你是不是就進去。”
  
  “你別說,我現在一點興趣也沒有!”沒有修築臺階的山路無論上下都不方便,因而扶蘇決定自己哪里也不去了,就在這等。
  
  “你進去吧,求求你進去吧!”童子一掃高深莫測的模樣帶著哭腔哀求扶蘇道:“屋中只有一面銅鏡,它會映照出一個隱藏在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也可以說是欲 望。”
  
  靠,這不是偷窺人家的秘密。
  
  扶蘇覺得這屋子自己更加不能進, “你們一門不會是專門抓人家的把柄才這麼橫行的吧?”對此扶蘇十分懷疑。“卑鄙!”
  
  “才不是!它只是讓人正視自己的心,師尊說心中的欲 望隱藏的越深帶來的危害就越大嗎,當有天發生時就會……”
  
  “什麼秘密都能照出來?”
  
  “也不是……我聽說有的人就沒有。”
  
  “這茅屋是怎麼回事?”
  
  “這茅屋本就在,只是師尊設了陣法所以才會引你走到這裏。”
  
  扶蘇糾結的做了下思想鬥爭,覺得這和看心理醫生差不多,人要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和面對現實,千萬不能自欺欺人。“好,我進去,不過你不許偷看,再好外守著!”
  
  見這人終於願意進屋童子高興的不得了,連忙把人推進屋裏主動把自己關在門外。
  
  “是不是站在鏡子前就可以了?”
  
  “嗯!”
  
  朝鏡子裏的自己揮揮手,站了好半天的扶蘇忍不住朝門外喊道:“小子你又耍我是不是,這就是一塊普通的鏡子,大點而已。”
  
  “這不可能!”站在門外童子不信,除非這心底欲望影藏的太深,深到當事人自己都沒有察覺。“你在多站一會兒,一會就有了。”
  
  “有個屁!”對著鏡子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行囊,扶蘇用雙手充當臨時木梳弄了弄髮型。“我就不應該信這些神棍的話,浪費時間。”擺了個‘帥’的造型,扶蘇打算結束這無聊遊戲。可就在這時平靜的鏡面忽然出現波紋,一副扶蘇早就拋在腦後好多年的畫面浮現出來。
  
  看著鏡中浮現的畫面開始還略顯驚訝和好奇的扶蘇慢慢隨著畫面的清晰而臉色越發難看。“不可能,這是什麼鬼東西,變戲法是吧!”面容猙獰的扶蘇一把掀翻銅鏡上前踹了好幾腳。
  
  躲在門外的童子聽見有巨響傳出就知道裏面的人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所看見的東西,因為有不少人都是這樣。只是童子好奇像扶蘇這樣人的到底看見了什麼才會氣成那副模樣。
  
  看著從屋裏走出來人面色如常,童子偷偷望向屋內,見銅鏡擺放在原處沒有任何破損,於是納悶的望著走到小院外望著山頂卻不打算上去的人,走上前問:“你不去祭拜嗎?”
  
  掃了童子一眼扶蘇把從茅屋鏡子後找到的已經燒了半截的香丟給童子,靠著棵樹坐下。
  
  “你……”童子不明的看這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麼?”
  
  “一種藥草做成的香,醫書記載這種植物的根莖燃燒可以令人產生幻覺。什麼鏡子映照隱藏的欲 望純屬胡扯。”面上扶蘇說得風輕雲淡但心裏卻亂成一團。雖然是小把戲但幻覺來自心中的難掩的欲 望卻不假,所以他是絕對不會承認鏡中呈現的東西。
  
  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個受,還把自己的親爹當做假像情人,絕對不承認!死也不承認自己其實……隱約……大概……有那麼……一點點……
  
  感覺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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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頂下來,離得很遠嬴政就瞧見坐在路邊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兒子。“蘇兒你沒事吧?”擔心的走上前。
  
  聽見熟悉的聲音扶蘇連忙用腳擦掉地上的東西跑過去,埋怨道:“爹你上哪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半山腰。”
  
  “我一直找你結果半路遇到領路的人,他們說會有人接你。所以我就先上山祭祀,不過怎麼沒見你上去。”嬴政沒有提茅屋的事情。
  
  “呵呵……山路太難走了,上去了還得下來,所以還不如在這裏等著。”扶蘇嘿嘿笑道。
  
  “懶死你得了!”用力戳戳兒子的腦袋,指指路邊扶蘇死活要背上山的鋪蓋問道:“真打算留在這裏看日落日升?”
  
  搖搖頭扶蘇無奈說道:“下回吧,山下這麼多人等著。”
  
  “也好,下山吧。”
  
  “嗯。不過爹你在上面到底是怎麼祭天的?”
  
  “這是天機,等你做皇帝時就知道了。”
  
  此時嬴政恨不得平了整個山頭,他嬴政居然也有被人‘威脅’的一天。
  
  ……
  
  童子把燒過的半根香遞給男子,然後恭敬的退出去。這時男子身後的人走上前問道:“師傅你說這大王子是什麼人,居然可以識破這其中的秘密。”
  
  “有意思的人。你回師門,讓小童跟著我去咸陽就可。”
  




第五十三章、逃家(上)

  帝王沒有提山上祭天的事情眾人也不好開口問,於是所有人都試圖從唯一跟著帝王上山的大皇子扶蘇嘴裏探聽出個什麼。只是這回大王子的口風特別嚴,任你怎麼誘惑就是不說一個字。
  
  秦王泰山祭天之行因神秘而引得眾說紛紜,一個關於‘秦王不得天授’的說法慢慢傳開,有好事者更是親自偷上泰山之頂一探究竟,結果卻見極頂玉皇廟門前八米處多出了一座高六米。快一米二,厚一米,有百斤中重的形制古樸,石質淡黃光潔,通體無一字的石碑。
  
  無人上山,這巨大的石碑到底是什麼時候什麼人立上去的又引起眾人猜測。秦王還未祭天之際根本就沒有這無字碑,然秦王祭完天的當日就下山去祭地。沒有久留,也沒安排人上山,所以這無字碑定是上天幫秦王所立,因此不少心裏還不服氣嬴政一統天下的人也不敢再造次生事。
  
  石碑是何人立上,又為何上面一字沒有,這事也只有嬴政和那山上遇見的男子他們知道,不過兩人都不會出來解釋。
  
  相較于來時的聲勢浩蕩,行路緩慢,回程時隊伍速度大大加快。沒再沿路欣賞風景巡視,這次回咸陽只用了兩個半月,弄得一群沒趕過路的文臣和嬌生慣養的皇子各個苦不堪言。
  
  這一路上嬴政和扶蘇誰也沒有再提山上之事,就好似他們從未上過山一般,但有些東西卻是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打算隱藏對兒子不恥欲 望一輩子的嬴政自泰山極頂下來之後就越發的壓制不住心中癡望,替身已經不能緩解和抑制他的魔障。特別是每當晚上與兒子睡在一起時嬴政更加難耐,無論是心裏還是生理。
  
  而自打扶蘇有了初步的‘危機’意識後整天也是惴惴不安,為了自己心底那點事戰戰兢兢。晚上睡覺時連身都不敢翻,就怕怎麼樣後被他爹發現。
  
  兒子對爹有那啥的想法別說是在古代,就是在現代被人知道也沒好,非得被輿論的口水淹死不可。每天扶蘇都會躲到角落裏不停的告誡自己人家嬴政對他的好是爹對兒子的好,絕對沒有其他意思,自己千萬不能往歪了想。
  
  於是他們二人一個忍不住示好,一個警告自己別多想。一個因自己剛一熱情就把人嚇跑而糾結,一個為自己越來越瞎想甚至會去懷疑他爹‘動機不純’而苦悶。
  
  兩人在路上都小心翼翼地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心思,但理智告訴他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指定出事。於是一回到咸陽皇宮扶蘇就提出搬出寢宮,理由是自己越來越壯床榻越來越擠。
  
  聽見扶蘇要搬走雖然不願意但嬴政面上還是欣然同意,命趙高把扶蘇的東西都送到早就準備好的宮殿。會點頭同意扶蘇有自己的住處嬴政除了顧忌外,還因為朝上再次有人提起讓大皇子扶蘇搬出寢宮的事。
  
  從扶蘇生下沒多久就被嬴政抱進寢宮帶在身邊起就有不少老臣上書表明宗法不能亂,請嬴政把大王子送出寢宮。但嬴政是何人,他想做得事情沒有人阻止得了,硬是把兒子留在身邊。
  
  看不過去?以死明志?請便,沒人攔著。
  
  每次有人提出讓扶蘇搬出寢宮嬴政就能找出一大堆理由,軟硬皆施讓此事作罷。
  
  商鞅變法之後提出君臣有別,父子有別。王子不可與君父同席而坐,同榻而息,同車而行,目的是提醒眾王子他們先是臣子再是兒子,先忠君再盡孝。按秦法算打從扶蘇生下來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違法。
  
  在被罰抄《秦律》的那些日子裏無聊時扶蘇總會想史書上的‘扶蘇’說不定就是因為受了這中觀念的‘迫害’,才會想都不想就揮劍抹脖自盡。
  
  古人是聰明,可泛起傻來也絕對不含糊,如同那些玩自焚的人一樣中毒太深,誰勸都沒用。
  
  然搬出寢宮的第一個晚上扶蘇就在屬於他自己的床榻上失了眠。怎麼也睡不著,哪怕是他在院子裏跑了五、六圈。最後沒有辦法,扶蘇只好摟著自己枕頭和被子在黑夜裏躥回寢宮,爬上睡了十七年的床榻呼呼大睡起來,
  
  當同樣因失眠而去外面‘運動’的嬴政拖著精神的身子疲憊的心回到寢宮,就見床上鼓起了一座小山。整個皇宮能自由出入這裏的只有一個人,看見床上人嬴政所有負面情緒統統消失,馬上更衣上床鑽進被窩裏。
  
  感到身邊有人躺下,把頭縮在被窩裏的扶蘇探出頭忙辯解道:“那床榻太硬,躺著不舒服。”絕不承認自己失眠。“爹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去了。”
  
  “奏簡積攢的太多所以回來晚了。”嬴政也絕不會承認自己失眠。
  
  “哦,那快睡吧!”扶蘇背過身拉上被子蒙住頭。
  
  “好。”也背過身的嬴政偷偷一笑,終於能踏實的閉上眼睛。
  
  ……
  
  大皇子扶蘇終於搬出寢宮卻又直接搬進秦國歷任太子所居住的宮殿,這事在朝上再次掀起軒然大波。讓人住進太子專屬的宮殿可又不下旨冊封太子,眾人猜不透這帝王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見自己又被推到風頭浪尖之上扶蘇大感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受人關注,一點小事都能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過了幾天,就在眾人還在激烈討論要不要進言請嬴政立太子時,一道足以搶去太子之事風頭的旨意昭告天下。
  
  秦王嬴政封天下聞名的方士徐福為大秦的國師。
  
  在扶蘇的眼中所謂的方士也不過是懂了一點點化學和物理知識並能活學活用,還把這些知識應用到丹藥煉製和騙人的領域中。
  
  再高級一點的方士除了以上理論還會一些天文和地理的知識,讓自己顯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神仙。
  
  而在眾多方士裏最有名氣的就要屬在歷史記錄中把秦王嬴政忽悠到至死都相信有長生不老之藥的徐福。也是這人個把勤勤懇懇矜矜業業處理朝政的嬴政拐帶得不務正業,就知道勞民傷財的尋找長生藥。
  
  徐福受封的前幾天扶蘇叫來李斯向他打聽這人,沒想竟得知徐福不但專業知識頂呱呱,更是通曉醫理,天文,航海等知識。據說他因同情弱勢團體,有顆慈悲心,又經常幫助窮苦百姓,因此在南方沿海一帶民眾中名望很高。
  
  如果說嬴政封徐福為國師可以理解為統治天下所需,但從不接受諸侯任何官職的徐福竟接受嬴政的冊封就讓人想不明白了。
  
  可不管怎麼樣扶蘇就是沒有辦法對這個在泰山上‘設扣’偷窺人家秘密的神棍頭子有一點好感。翻遍史書和電視劇就沒有一個國師是好人,不是用所謂的仙丹毒死了皇帝,就是想乘機篡權。
  
  向來講究以和為貴的扶蘇如今一聽見‘徐福’二字就掩不住討厭和排斥,以至於整個朝堂都知道皇長子扶蘇與國師不合,冊封當日都以稱病為由不出席。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見扶蘇與徐福不合,後宮不少皇子都趁機送去珍寶想要拉攏他日後對付扶蘇。
  
  靠在床榻上扶蘇給魯花打下手磨零件。因為魯花所造的弩和投石機在統一戰場發揮了巨大作用,提高了秦軍的戰鬥力,因而嬴政破例封大字不識幾個的魯花為‘博士’。
  
  在務實的嬴政眼中一個魯花強過十幾個就知道捧著史書張口‘祖宗’閉口‘聖賢’的窮酸書生博士。
  
  放下手裏的刻刀魯花湊上前對扶蘇說道:“外面說你不但不給國師面子還不給皇上面子,竟然連國師的受封大典都沒去,他們知道個屁,你別往心裏去。”
  
  “我有那麼小心眼嗎!”拿著錐子朝魯花的拍屁股上刺了一下。
  
  “你還說你不小心眼。”揉揉被紮疼的屁股魯花委屈的看著扶蘇。
  
  指著自己放在桌案上左腳,扶蘇磨牙道:“要不是你研究的那破東西中途散架我至於摔腫了腳讓人編排,明知道我人氣太高是非纏繞。信不信我多往你這跑兩趟他們就該說咱倆有奸 情,你以色侍人了!”
  
  被扶蘇的話語嚇到,魯花連忙收拾東西跑到牆角與‘是非體’保持距離。
  
 
  
  扶蘇在不經意下給了徐福難堪誰最開心?那非嬴政莫屬。
  
  先是在泰山茅屋被人暗算詐出心底的秘密,後又被人以此要脅讓他在皇室的成員裏找人,從未吃過這樣虧的嬴政怎能咽下這口氣。
  
  一回到咸陽嬴政就封徐福做了國師,讓他一邊給自己修陵寢一邊利用自身的聲望處理那些不死心想要反秦的暴民,不過這些還是不能讓嬴政解氣。
  
  雖然不知為何兒子從未見過徐福卻對此人有這麼大的反感,甚至到了不做掩飾的地步,但嬴政默許了扶蘇的行為,任他和魯花派人在徐福面前把他們一派名揚天下的‘仙術’從現了一遍。
  
  想起徐福那張欠揍的臉上閃過把戲被戳穿的驚訝和困惑,嬴政心裏那叫一個爽。
  
  按理說徐福再年輕也五十開外,但他的樣貌卻是中年模樣。也許‘仙術’是假,但延年益壽之法卻有可能是真的。
  
  “大皇子果然非凡,百年來無人能識破的‘仙術’就被他輕易看破,徐福敬佩。”端起茶壺為嬴政斟上一杯。
  
  “哼。”為兒子感到驕傲的嬴政得意的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發現這杯中的茶不但無苦澀之味反而還齒過留香,比宮中的禦茶強上百倍。“這是何物?”
  
  “山中野物,比不得宮中精貴之物。”
  
  嬴政不好欺負徐福亦然,兩個人誰也不吃虧,但嬴政現在反還抓住了徐福的把柄。父子之事無憑無據任你如何宣揚也不過是白忙一場,最多到時武力鎮壓。相反如果方士一派的把戲被戳穿那可就不得了,嬴政不信徐福敢擔當起使被愚民當做神仙拜的門派在自己手中弄成人人喊打的騙子幫。
  
  只是徐福也不簡單,即使沒有要脅的籌碼但也知道如何各取所需。“我十分喜歡大皇子,不知陛下可否讓他做我的弟子。”
  
  “不能!”嬴政冷笑道。
  
  仿是早就知道嬴政不會同意徐福也不在意。“不管陛下信不信,從面相上看兩位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即便同為男子。只可惜你二人是父子關係,相同的血緣是斬不斷的除非從來一世,可惜啊,可惜啊……”見嬴政臉色難看徐福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龜殼當著嬴政面占了一卦。
  
  “這一卦我為陛下占了十七年,但每一次都是同一個結果,陛下可知卦象顯得是什麼?”
  
  嬴政看著徐福不說話,但全身氣得發抖。
  
  “‘欲濟未濟 欲求強求 心無一定 一車兩頭’,其實事情成與不成在於陛下自己,心中意念不堅搖擺不定則諸事成空,還望陛下考慮清楚,不然誤人誤己。”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徐福接著說道:“大皇子雖未及冠但也到了納妃的年紀,陛下還要拖下去嗎?用什麼理由?能拖多久?何時才是盡頭。”
  
  喝著茶看著怒火朝天的嬴政甩袖離開,待人走遠後徐福放下手裏的杯子又占了一卦接著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來得快些找到那人了。”低聲道。
  
  在徐福那兒受了一肚子火的嬴政一臉陰沉回到寢宮,見桌案上擺放著一摞的畫卷於是對趙高問道:“這是什麼?”拿去一卷打開見是女子的畫像,。
  
  “啟稟陛下這是下面呈上的氏族未婚女子的畫像,是要給……給……大皇子選妃的……”趙高小心說道。
  
  把手裏的畫卷丟在地上嬴政在榻邊坐下。替扶蘇選妃是嬴政一直刻意回避的事情,他知道如果選了妃那兒子就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更是多了一個比自己還要與兒子親近的女人。“大皇子可看過了。”
  
  “看……看過了……”
  
  “怎麼說。”
  
  “大皇子問……一次可以……納幾個……”說完趙高死的心都有了,忙跪在地上。
  
  猛地站起身嬴政一腳踢翻桌案,摔門離去,嚇得趙高一屁股坐在地上。
  
  ……
  
  當嬴政推開扶蘇的房門沖進屋子時扶蘇剛洗完澡回來正圍著一條布巾準備穿衣服。
  
  “嚇我一跳!”轉回身扶蘇拿過褲子穿上。
  
  甩甩頭嬴政走上前拿起榻上的裏衣遞給兒子 “你要納妃?”帶著一身酒氣問道。
  
  “嗯?”沒料到嬴政一上來就為自己這個,扶蘇接過衣服穿上後道:“是啊,雖然早了一點,但負責司禮的官員說如果我不先納妃那其他皇子也不能納,所以……”
  
  “所以你要納妃!”
  
  “不然呢?難不成要因為我一個所有皇子都不娶妻了。”扶蘇覺得今天嬴政很奇怪,說是擔心自己選不好妃子又不像。雖然扶蘇也覺得自己這時就找女人早了點,但畢竟入鄉隨俗,況且扶蘇覺得自己需要個女人‘治病’,不然他總是時不時瞎想。
  
  想到自己心中難以向任何人言明的心思,想到這段日子來自己的掙扎,想到剛剛徐福所說的卦象,嬴政動作快做思緒把扶蘇撲到在床榻上。“我決不允許你娶任何一個女人,你是我的!”低頭堵住扶蘇因吃驚而長大的嘴。
  
  做春 夢,知道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小心思是一回事,但被一個面露兇狠的男人吻住,而這男人又是自己‘那啥’時的物件就是另外一回事。瞪大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扶蘇抬起膝蓋直接往疏於防備的嬴政胯 下狠狠一撞,接著推開一臉痛苦的人翻身滾到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去叫人……”扯過床榻上的衣服穿好扶蘇飛奔出門。
  
  可往太醫院方向跑了一半他突然站住腳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住處,撒腿往反方向的宮門跑去。
  
  從被強 吻到站在咸陽街頭,扶蘇到現在還有點發懵,不明白他爹這突然是怎麼了。
  
  “姬兒?是你嗎……虞姬?”
  
  轉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由驚喜變成失望的人,扶蘇頓感今日一定是他的倒楣日,再是不敢也不想回家的某人頓時生出一個點子,於是……
  
  “姐夫!”扶蘇一把摟住親手給他戴上定情信物的項羽。
  



第五十四章、逃家(下)

  身無分文,不想回家,又沒一技之長糊口,如何生存成是一個重要且嚴峻的問題,因此‘傍大款’成為扶蘇同志唯一的方法和出路。
  
  伸手推開緊摟自己的傢伙,仔細一瞧項羽倒吸了一口氣。像,像,簡直太像了。“你是……小兄弟為何管我叫姐夫……我並不認識你……”
  
  “你不用認識我,你認識虞姬就行。”披著頭髮,身上僅穿裏衣和中衣一個值錢物件都沒有的扶蘇緊緊拉住項羽不鬆手。“我是虞姬的弟弟,我叫虞……蘇……你一定是姐姐口中英明神武,玉樹淩風,俠義心腸的項羽項大哥……”
  
  “你是虞姬的弟弟!”雖然對這突然出現的‘男孩’還有些懷疑,但和虞姬相像的樣貌也使得項羽很快放下戒心。“你姐姐現在在哪里,你又為何會出現在咸陽,你……”
  
  一直都知道嬴政為了他的安全而派了傳說中善於隱藏在暗處的侍衛保護自己,只是後來因為自己不喜歡被人監視他爹這才把人撤掉,沒想現在這些人又出現了。望著街角一閃而逝的身影扶蘇急忙打斷項羽急迫道:“這些回頭再說,有人追我……”
  
  虞姬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已經把眼前叫‘虞蘇’的人化為自己人的項羽忙把人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四周來往的人群,“什麼人?”嚴肅的問。
  
  什麼人?眨眨眼,扶蘇脫口道:“人販子!”
  
  平生最恨這些投機倒把的人項羽頓時火冒三丈,大有要與人拼命的架勢。“豈有此理,看我不殺光他們,蘇弟你帶路,我替你討回公道!”
  
  知道項羽人直平脾氣暴,卻沒想竟這麼暴。當務之急是馬上離開咸陽,不是找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的人販子,因而扶蘇一把拉住項羽忙說道:“買了我的那家是咸陽這裏的大戶,咱們這外鄉人可得罪不起。到時驚動了府衙就是有十張嘴也講不明白,趁他們沒追來姐夫快帶我走。”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項羽根本不會在意對方是什麼人,但現在不同,畢竟身邊還有一人,覺得他‘妻弟’的話講得不無道理,儘快離開咸陽才是正理。
  
  原就是要離開,自己的行李又都在馬背上,於是項羽一把提起眨著一雙無比純潔大眼睛的傢伙像行李一樣‘丟’到馬背上,接著在橫趴著身子的某人的驚叫聲中一躍上馬沖出咸陽城。
  
  怕被發現而不敢靠近的侍衛忙跑出來,卻只來得及站在街道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子被人‘劫持走’,這人頓時嚇得驚慌失措,不知道是先該追上去還是先回去叫人。
  
  對方騎著名駒即便自己腳程再快也追不上,現在又只有他一人,侍衛沒敢再多想轉身直奔皇宮稟報。
  
  而被人當做貨物在馬背上備受顛簸快要吐出酸水的扶蘇終於忍不住大喊道:“停……停……出人命了……”
  
  項羽這人屬於只要做上一件事就是雙耳不聞窗外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不會注意的主,因此某人‘虛弱’的呼喊聲他是一個動靜都沒察覺。
  
  當他們狂奔出十幾裏見無人追來項羽這才一拉馬韁停了下來。“小弟可有去處?”等了許久也不見身後人回答,待項羽轉身一瞧就見橫趴在他馬背後的人已經翻了白眼還吐個不停。
  
  項羽與扶蘇的相遇也不知誰成了誰的‘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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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重創’的嬴政在緩解痛楚的這段時間裏火氣消了酒意也解了,可他也變得更加鬧心。因為他今日強吻了自己的兒子,他隱藏了許久的秘密就這樣揭露在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眼前,嬴政不敢面對自己更不敢面對兒子扶蘇。
  
  他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什麼事都不想聽,特別是關於兒子扶蘇的事情。
  
  回到寢宮嬴政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並不停的告訴自己也許他的蘇兒會和往常一樣沒有多想,只當自己是開玩笑或認錯人,於是大秦帝國的皇帝陛下把自己關起來玩起掩耳盜鈴的把戲。
  
  裏面的人不傳召外面的人不敢進去,趙高帶著一大群人小心侍候在門外。其間那負責扶蘇安全的侍衛曾趕來過,可剛提‘大皇子’三個字就被裏面君王的怒駡趕了出去。因此就是宮中到了門禁時間宮門使人來說大皇子出宮至今未歸趙高也不敢上前稟報,唯恐犯了聖怒。
  
  不過趙高怎麼說也是常年在嬴政身邊侍候的人,對嬴政的脾氣他也摸了了個大概,說不上十成十,卻也有個七八成。他知道等哪天他們皇上心情好了肯定得追究他沒有上報大皇子沒回宮這事兒,因此在與守宮門的禁軍問話時趙高故意提高了音量,剛好讓屋子裏面的人聽見。只是對扶蘇沒有回宮這事趙高並沒有太擔心,因為扶蘇一個月都有幾天跑到宮外的蒙府和王府住。
  
  豎起耳朵聽見外面說兒子下午出了宮就沒回來嬴政先是擔心了一下,但轉念一想沒回來也好,自己正好沒想好怎麼面對這事。
  
  嬴政以自己對扶蘇的瞭解推斷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他一定不會走遠,出了宮不是去了蒙府找蒙鴻,就是去王府找王離,反正肯定丟不了。
  
  於是又秦王陛下有繼續開始想著如何解釋的說辭,並決定一天想不到完美無缺的說辭一天就不見兒子。
  
  就這樣嬴政錯過了最佳的‘追捕’時機,等他再想找時早就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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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耳邊的蟲叫聲扶蘇穿著有些肥大的衣服坐在農家院子的草垛上望著黑漆漆連顆星星都沒有的夜空,心裏想著自己下午那一腳會不會把他爹踢殘,那自己的罪過就真的大了。
  
  也許……大概……可能……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
  
  “唉!”哀歎了一聲仰躺在稻草上,扶蘇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嘴上、雖然吐過也漱過口,可他還是感覺得到他爹在留在上面的問道。
  
  有點軟,有些霸道,還有些酒氣……
  
  難道不只是自己腦袋被門擠了才對親爹有了不容于世的那啥感情,其實他爹的腦袋也被門擠過所以這才……“太扯了,不可能!”扶蘇馬上否掉自己剛剛冒出的想法。
  
  什麼時候喜歡上嬴政爹這事扶蘇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這事來的太突然甚至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又或者說其實早有苗頭只是他沒有抓住罷了。
  
  不同於嬴政糾結在兩人不可斬斷的血緣關係上,扶蘇苦惱的是不知嬴政為何會看上他,而自己又是什麼時候變成‘同志’了。至於血緣關係扶蘇也只有在逃避時才會被它從九霄雲外扯過來,因為即使叫了嬴政十七年的爹,但在心中扶蘇更多是把嬴政當做很鐵很鐵,無話不說的那種哥們。
  
  而扶蘇之所以跑出來除了被嚇到更多的是怕他爹要踢回來,要知道這是很痛的,因此扶蘇才會撒丫子跑掉。可當他被人當做貨物顛簸了一路後,他便開始後悔自己腦子一熱跟著躲都來不及的傢伙跑出來的決定。
  
  吹吹夜晚獨有的涼風扶蘇也冷靜的想清楚,他要回家,不過不是自己主動回去,因為這樣很沒有面子。
  
  他要等著他爹緊張且愧疚的找他回去,至少這樣自己不用面對‘親親’的尷尬,也逃過‘那一腿’的追究。
  
  很明顯扶蘇是愛面子的,即便丟面子的時候更多。
  
  想好一切扶蘇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翻過身趴在草垛上看著茅屋裏那間閃著昏暗光線的的房間,那裏正有一人因得知愛人逝去而痛苦不已借酒消愁的男人。
  
  “讓你顛走了我半條小命,哭死你!”把虞姬‘說死’的小心眼扶蘇看著窗戶上映出的人影奸笑道。
  
  從草垛上爬下來扶蘇得意的哼著小曲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等著他嬴政爹來找自己回家。
  
  可他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來不要說他爹的影子,就是整個皇城也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有任何動靜。
  
  於是扶蘇受傷了,傷得很重,無論是面子還是自尊,因此頓時從心底竄起一把火來。
  
  一腳踹開鎖了多日的房門,把摟著酒壇叫著‘姬兒’的男人拖到井邊,一桶冰涼的地下水直接澆了下去。“起來,瞧你那樣哪里像什麼西楚霸王。”踢了爛醉如泥的項羽幾腳。“我姐是因為你相思兼過憂而亡,所以你必須負責完成她的遺願!”扶蘇忽悠道。
  
  聽見虞姬有遺願項羽忙從地上爬起來激動道:“賢弟你說,只要我項羽做得到哪怕是死……”
  
  抬手制止說得越來越離譜的項羽,扶蘇嚴肅中又帶著悲痛道:“我姐畢生的願望就是能跟著自己的夫君訪遍名山大川,咱今天就上路,目標新政!”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有爹咱還有娘呢!
  
  扶蘇拉著項羽這個食宿提供人兼保鏢踏上了賭氣的離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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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七天,逃避了七天的嬴政終是沒有想出一個能說得通解釋得明白的說辭,因此他把一心一橫決定挑開這層面紗。放手已是不可能,反正這人他是要定了。管他以後會怎樣,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
  
  越想越覺得在理,頹廢陰暗了多日的嬴政終於恢復昔日風采,神清氣爽上朝去了。
  
  大皇子在宮中是個特別的存在,他不上朝也沒人會多想,再加上這幾日嬴政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因而眾人推測八成這父子倆又鬧矛盾,過幾天指定就沒事了。
  
  所以當嬴政一掃陰鬱上朝時下面的眾臣都偷偷露出‘看吧!’的了然表情。
  
  統一的法令有條不紊的一道道發放的各郡,各地官員以政績優劣層層篩選委任,由尉繚負責監督。李信被嬴政封為將軍代君王巡視原六國屬地,但凡有煽動百姓複國者一律斬殺。
  
  不打仗,國庫充裕,又無天災,除了修建長城和打造陵寢兩大工程外朝上也沒有什麼大事,於是沒多久就散了朝。
  
  上朝前嬴政曾叫來蒙毅問扶蘇這幾天在他家住的好不好,卻聽他說扶蘇根本沒去。微愣了一下的嬴政便想也許扶蘇去了王賁家,便在退朝後把王賁留下問道:“蘇兒這幾天在你那過得怎麼樣?”
  
  “蘇兒?”不知嬴政為何突然這樣問自己,王賁困惑道:“他沒到我那兒去啊!”不明所以的看著問他的嬴政。
  
  “他沒去你那?”
  
  “他在宮裏待得好好的去我那幹嘛?王離那小子又不在……等等……你是說他不在宮裏?”看見嬴政從上座沖下來王賁忙伸手把人拉住。“會不會去了蒙家?”
  
  “我早上問過蒙毅了。”沒去王賁那裏,也沒去蒙毅那裏,一個身無分文的人能去哪里?七天,這七天他去了哪……嬴政越想越害怕整個人‘嗡’的一聲懵掉了。“侍衛……把那個侍衛找來……”嬴政忽然想起那日沒說完一句就被自己趕走的侍衛。“快去!”
  
  “趙總管麻煩你了!”眼見嬴政亂了章法王賁忙把人攔住讓趙高把當天負責扶蘇安全的侍衛找來。
  
  可當趙高跑回來告知兩人那日扶蘇出宮沒多久就有四、五個侍衛也追了出去,至今未歸。據當日趕回報信的侍衛說大皇子被人劫持出了咸陽城,他們沿路追尋卻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只得在岔路口分離開。
  
  現在這人是十足十的丟了,嬴政不敢去想到底是什麼人抓了他的兒子,萬一是六國的餘孽怎麼辦,要是他們拿兒子出氣怎麼辦。“通令全國找尋大皇子下落……”
  
  “等等!”喊住要去擬詔書的趙高王賁伸手捏住嬴政的胳膊:“阿政這令不能發,發了也許蘇兒就真的有危險了。再說蘇兒功夫不錯鬼點子又多,我反倒覺得沒有你想得這麼嚴重。”
  
  看著王賁,嬴政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出宮,我親自去找!”
  
  兄弟多年知道嬴政此時心意已決王賁也沒阻攔,只是說道:“兩天后我同你一快去找。”
  
  “不行,馬上啟程!”
  
  “阿政,你只有安排好朝堂上的情才能安心的去找蘇兒。我馬上加派人手去追查蘇兒下落並打點所需,你要做的就是在兩天內安排好朝上與宮中的事宜,兩日後我們以私訪的名義出宮。”
  
  “……好……”嬴政只得點頭。
  
  ……
  
  那邊嬴政和王賁急著安排妥當後出宮去找人,這邊扶蘇與項羽正遊山玩水沿路欣賞大好河山。
  
  站在山頂放眼望去眼前的美景看不到盡頭,項羽轉過身對蹲在樹下打哈氣的人豪言道:“蘇弟他嬴政可以取得這天下,我項羽也能,我定取而代之!”
  
  “好胸懷!好氣魄!我看好你!”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虞蘇’鼓掌道,心裏不以為意。誰不知道這天下哪怕不是他們嬴家的,也絕對不會是項家的。“我今晚一定要住客棧,再夜宿我就死給你看!”
  
  轉身走上前項羽豪氣的拍拍他‘妻弟’的肩膀,大笑道:“蘇弟你放心,為兄記得前面有家客棧今夜定不會再讓你風餐露宿。”
  
  客棧?扶蘇抬頭往四周望瞭望,荒山野嶺還非官道,估計這裏就算有客棧也八成也是‘黑店’。
  
  因為電視和小說都是這麼寫得。
  


第五十五章、岔路

  為了陪嬴政出宮找人王賁在宮裏忙得連家都顧不上回。
  
  蒙恬在外練軍不在,宮中禁衛營裏又出了問題需要蒙毅處理,所有軍務都壓在王賁一個人的身上。一邊忙著把手上的政務暫時轉交給可靠的人,一邊又調派人手安排出宮的事情。等一切事情都安頓好後距離他與嬴政出發只剩下三個半時辰。
  
  估摸這回出去日子短不了,有一段時間瞧不見愛人,因此趁天未亮王賁忙趕回王府。
  
  聽見開門聲已經睡下的龍陽馬上醒了過來,警惕的借由床榻邊微亮的燈光望去見是王賁,他這才放下心披衣起身。“這是怎麼了要忙到你兩天不回家,吃飯了嗎?”投濕布巾遞給王賁,龍陽點亮屋中的大的油燈。
  
  “吃了,我就回來看看你和爹,天一亮就得走。”坐在床榻上王賁拉過龍陽摟住,並把頭埋在面前人的懷裏。
  
  沒聽說又有仗打,可見王賁這兩天忙成這樣龍陽忙推開摟著自己的人問:“走?去哪?匈奴那邊不安生了?”
  
  不是匈奴,是那個就算不出家門也能惹出事端的傢伙。“大皇子扶蘇丟了,侍衛來報說是被人劫持,到現在都沒有消息。”王賁小聲說道。
  
  “丟了?”太過驚訝龍陽拔高音調,接著連忙捂住嘴同樣也小聲回問:“什麼時候的事?”沒瞧見宮裏或城裏有任何動靜。
  
  “七天前。”
  
  “七天前!”七天前丟得為何現在才去找?龍陽疑惑。
  
  看出龍陽的心思,脫下身上的鎧甲王賁便把事情的始末將給龍陽聽。當然王賁只知道嬴政與扶蘇是因鬧矛盾才引發了這次離家被劫持的事情,至於什麼矛盾嬴政沒說王賁也沒問。
  
  不過根據這十幾年來兩人發生過的爭執源頭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因此王賁也沒往深了想,也想不到。
  
  “結果皇上以為大皇子住在咱們這或是蒙府所以錯過了最佳的尋找時間?那你們這回出門要怎麼找?上哪去找?天下這麼大。”
  
  “這也是我擔心的,你是沒相見阿政那樣子,完全失去冷靜。現在只希望扶蘇這小子不是被劫而是自己離家出走。”這事別的皇子王賁是不知道,但扶蘇絕對能做出事情。
  
  把王賁的衣服掛到一邊龍陽轉過身問:“趁還有時間你趕快睡會兒,我讓人幫你準備飯,吃了再走。”
  
  拉住龍陽王賁笑道:“不用,到時我得趕回宮裏,再說那裏還能差我一頓飯。”
  
  “出門在外小心點。”
  
  “你也是。”拉起龍陽的手王賁用指肚輕輕摸著愛人手腕上的傷痕。
  
  ……
  
  王賁還有心情對好不容於娶到手的龍陽甜言蜜語以告這兩日及後日的相思之苦,宮裏的嬴政可就沒有這麼好命。
  
  這兩日他可謂度日如年,晚上兩眼都不敢闔上,因為一閉眼他就能夢見兒子有個好歹。所以除非讓嬴政找到兒子,親眼看見兒子沒少一根頭髮這人在能正常回來。
  
  “趙高天亮了沒有?王賁進宮沒有?”在桌邊坐了一宿,嬴政自己都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問起。
  
  守在外面同樣一宿未睡的趙高推開房門讓宮娥把膳房準備的吃食端進屋,恭敬上前道:“回陛下還有一個時辰天才亮,城門那時才開。”
  
  “撤下去,朕沒有胃口。”擺擺手嬴政示意宮娥把桌上的食物拿下去。
  
  “皇上這膳你一定得用,大皇子還得著你去尋他的。如果餓壞身子沒了力氣這可怎麼趕路。”
  
  已經兩天沒有好好用膳的嬴政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可想到兒子還在等自己,便就著小菜喝了一碗清粥。“趙高你說這些日子蘇兒有沒有餓肚子,有沒有受傷?”
  
  “依奴看皇上這是多慮了,就像是王將軍所說大王子不一定就是被人類掠走。再說大皇子從小就吉人天相,武功和智謀更是不凡,人也能說會道。說句不中聽的,大皇子不像這宮裏其他的皇子,絕不會再弱勢時還硬要與人硬碰硬。
  
  趙高這話聽進嬴政耳中安心不少,“希望吧。”只要他的蘇兒安然無事自己如何都行。
  
  天色漸漸放亮,雖距城門打開還有半個時辰但急迫的嬴政已經磨光了所有性子。早已準備好一切的嬴政決定不等王賁進宮,而是命一侍衛趕往王府告知他直接去城門外匯合,自己親自帶著十幾個貼身侍衛往宮門口而去。
  
  馬匹乾糧早已被牽放在通往宮門的甬道處,正當嬴政翻身上馬準備出宮時一輛馬車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來。“皇上!皇上!請等一下,有消息,有消息!”趕車的內侍見那邊已經全部上馬忙回頭告知馬車裏的人。而坐在車裏的趙高怕來不及只得把頭探出車外高呼起來,就怕嬴政聽不見。
  
  “主子好像是趙總管。”站在最後的侍衛聽見不遠傳來喊聲,忙大聲朝坐前面的嬴政稟報。
  
  “趙高?何事?”
  
  “不知,趙總管只說有消息了。”
  
  想到可能是有關扶蘇的消息嬴政調轉馬頭朝馬車沖了過去。“可是有蘇兒的消息了!”一靠近馬車嬴政就扯住頭還伸在車窗外的趙高。“說話!”
  
  “不是……不是大皇子……”眼瞧帝王的臉色因自己的話變得猙獰,趙高忙指著車廂裏哆嗦道:“是……徐……徐……國師說……”
  
  就在趙高快要被嬴政嚇得斷氣時同坐車廂裏的人終於開口。“天下之大皇上要去哪里找尋大皇子?”推開車門從馬車上下來徐福站定在騎在馬上的嬴政更前。“可否請皇上近一步說話,臣有要事稟報。”說完徐福朝嬴政一扣。
  
  鬆開拉著趙高衣領的手嬴政從馬上下來冷聲道:“有話快說。”
  
  臉帶微笑徐福一點也沒在意嬴政的冷言冷語,只是從袖口裏拿出一張紙條遞上前。“無論皇上怎麼看徐福,是不是認為徐福只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有些話今日身為皇上臣子的徐福有責任和義務上奏。信也好,不信也罷,臣只想說請皇上放心大皇子無事,甚至好的很。不過這好也是有個時間的,一但大皇子到了地方又打算離開時他的好運就算是用晚了。”拿著嬴政沒有接的紙條徐福又往上一送。
  
  “信不信徐福由皇上自己定奪。”
  
  盯著徐福,嬴政試圖能在他身上發現點什麼。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從頭到尾對方都只有一個表情——淺笑。
  
  接過紙條展開嬴政的眼神頓時一閃,緊接著抬起頭看著對面的人。把紙條揣進懷裏,嬴政翻身上馬帶著眾侍衛穿過宮門直奔城門與因該先到那裏的王賁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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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黑店除了東西物不值所價外還需要什麼特徵?
  
  在扶蘇的認知裏一間合格的‘黑店’需要一個風 騷的老闆娘,一個暗戀著老闆年的小二,一個憨厚的廚子。更重的是這個店一定要開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是抄近路時的必經之路上,最好還地處荒山野嶺,就如同他眼前這個都可以用來拍《倩女幽魂》的店。
  
  伴隨著不時傳來的狼叫聲扶蘇指著眼前兩層高的土房問身邊的項羽:“哥哥說得客棧就是這家?”
  
  “沒錯!”項羽很認真的點點頭,然後拍拍扶蘇的肩膀笑道:“弟弟可是滿意今夜不用再風餐露宿?”
  
  我寧願再風餐露宿與狼為伍。
  
  “大哥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扶蘇笑道。
  
  項羽眉頭微皺不明現在有何賭可打。
  
  “弟弟覺得這客棧因該只有三個人,一個女老闆,一個小二,一個廚子再無別人,哥哥可信?”
  
  “當然不信!”項羽說的斬釘截鐵。因為這裏他曾在多年前來過,這是個祖傳的買賣,一家老小都住在這裏。
  
  “進去一瞧不就知道了。”雙手背後扶蘇率先往客棧走去。
  
  跟在後面的項羽有所思的望著他‘妻弟’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白天還不覺得,可一道晚上再瞧就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自己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你說他是那些大戶人家裏的文弱公子,他卻會騎馬打獵生火烤吃食。可要說他是習武之人又實在是瘦弱的很,多走兩步就腰酸背疼,就是露宿也得把身下墊軟乎,很是嬌氣。
  
  人長的白淨瘦弱可雙手卻有磨出的繭子。不是執筆,不是持刀劍,到很像是搬重物留下的。這人全身上下出滿謎團,出滿矛盾,可又是那麼的率真。
  
  雖然經常有些鬼點子但卻沒有害人之心,一路上有他相伴倒也不覺得趕路枯燥無味。
  
  站定在客棧的大門外扶蘇伸手敲敲門板大聲喊道:“住店了,請問有人嗎?”
  
  剛喊了一嗓子還沒等他換口氣再喊,就聽‘吱嘎’一聲客棧樓上傳來開門聲,然後一個提著手絹的女子搖著腰身一擰一擰的走到樓梯口‘嬌’笑道:“客官快往裏面請,住店是吧,這你們可來對了!”對進門的兩個美男拋個媚眼,女子轉過頭朝樓下大喊:“要死了,還不招待客人又偷懶!”
  
  “來了來了,老闆娘小的這不是在後院劈柴嗎!”掀開簾子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從後院跑了過來。看見站在門口的兩人是精神一振,掛著親和力十足的笑臉上前就要接項羽手裏的包袱。
  
  “不必,東西我們自己拿著,兩間上房幾個小菜,快點。”側開一步躲過上前的小二,項羽拉著扶蘇在一旁的桌邊坐下。
  
  盯著項羽的包袱瞧了一眼小二擦擦桌子高喊一聲‘您稍等’就揚著手裏的布巾往廚房跑去,殷勤的不得了。
  
  杵著頭扶蘇對一搖一搖飛著媚眼走上前的老闆娘甜甜一笑:“敢問這位姐姐可知要到下一個村鎮還要多久?”
  
  被扶蘇的笑容迷得紅了臉的老闆娘用手帕遮著嘴咳嗽一聲細語說道:“還有二十多裏路呢,錯過奴家這裏就得露宿在外了。這裏晚上除了有狼出沒蚊蟲也多,小兄弟這細皮嫩肉的要真是被那些不長眼的東西咬了姐姐可是要心疼的。”
  
  “老闆娘一直在這裏開客棧?”項羽對眼前的女子很反感,不光是她矯揉造作的模樣,更是因為她那身那劣質水粉的刺鼻味道。眼前的女子根本無法和他的虞姬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想到已逝的虞姬項羽眼暗安了下來,陷入沒有早些去找她的自責中。
  
  看眼突然變得憂愁的項羽,扶蘇暗抽了一下接著笑問:“姐姐這裏只有你和那小二哥嗎?”
  
  “嗯?哦,不,還有一個廚子。”老闆娘盯著項羽失了一半的魂。
  
  女人不同年齡階段喜歡的男人類型也不同,老闆娘這年紀剛好就是喜歡項羽這樣精壯魁梧又不失英俊的純爺們。對扶蘇這種雖俊美卻也沒長開的茄子秧也僅僅是欣賞一下,‘性’趣不大。
  
  按說項羽也只比扶蘇大個六七歲,怪只怪他發育的太早長得又太老成,因而時常讓人誤會他年紀大。
  
  ……
  
  吃過飯,在老闆娘放光的注視下項羽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扯著和小二嘮嗑的扶蘇上樓,以明天一早還要趕路為由把扶蘇趕回房睡覺。
  
  瞧上面兩扇房門都關上,小二眼中的卑躬奉承馬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狠毒辣。“老闆娘你看這買賣……”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做,不過不能傷了他們的性命,難得來了兩個好貨色,等老娘玩夠了再殺也不遲。”想到項羽的樣貌,想到他那強壯的身子老闆娘感到自己的身子猶如火在燒,忙拉開衣領用力扇了扇,無比期盼深夜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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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政咱這是要去哪?”
  
  未免身份外泄在外王賁與嬴政兄弟相稱,而其他侍衛則稱他們二人為公子。
  
  一路上王賁都緊隨著嬴政沒有問他要去哪找人,直到中午休息時他才忍不住問起來,畢竟他們不能像無頭蒼蠅一般連個方向都沒。而且王賁怎麼瞧他們現在行路的方向怎麼覺得是要去原來的韓國。
  
  坐在樹下嬴政從懷裏掏出出宮時徐福給他的紙條,遞給王賁。“他說蘇兒在這裏,而且好得很。”
  
  “你信他的話?”對那些什麼命理之論王賁不相信,所以他也不相信徐福。“新政?他怎麼知道的?卜卦蔔出來的?”
  
  “嗯。”嬴政點頭。
  
  “然後你就信了!”王賁簡直不敢相信嬴政就這麼輕易的信了那神棍的話。
  
  喝口水嬴政接過紙條看著上面僅有的兩個字說道:“開始我不信,但後來我又覺得也許蘇兒真的會去這裏。”
  
  “你是說他是去找……”想到那已經更名改姓的女人王賁恍然大悟,站起身對嬴政說道:“蒙恬,快找人通知蒙恬,他就在新政,讓他派人到沿路往這邊找。”叫過一個侍衛讓他用信鴿通知在新政練兵的蒙恬。“太好了,太好了,這回能早點回家了!”想到家裏的龍陽,王賁一個人傻笑起來。
  
  休憩得差不多時去前面探路的侍衛也趕了回來。來人下馬朝嬴政一拜說道:“稟公子,前面有兩個岔路,一個是官路一個是抄近路的山路。”
  
  “你那兒子受不了一點罪,讓他走坑窪的山路他寧可多走幾步大路。”王賁笑道。
  
  想到兒子最不喜歡的就是爬山所以因該不會選擇難走的山路,於是嬴政下令一行人加快行程走官路,沿路走人。
  
  嬴政哪里會想到為了住客棧,又因為有了項羽這個免費勞動力,怕辛苦的扶蘇還真就選了沒有幾個人走的山路。因為走累了不但有馬騎更有人背,這家‘逃’得值啊!
  




第五十六章、嬴政爹的桃花(上)

  伴隨著一聲聲狼叫,一朵烏雲遮住了天上月亮的光芒,投下的陰影使得建在荒山野嶺本就慎人的小客棧又一抹添陰森恐怖之氣。
  
  夜深人靜時兩道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身影來到二樓兩間有人住的客房外。走在前面的瘦小身影對後面高壯的身影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上前面的客房,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管。
  
  趴下身把竹管的一端沿著門底的縫隙探了過去,接著用嘴在竹管的另一端輕輕一吹,只見一串白煙從管中被吹出,飄進客房裏。
  
  而另一扇門外的高壯身影也用同樣的方法把自己手裏竹管內的白煙吹進客房。
  
  兩人吹完竹管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對視一眼各自推開身後的房門走了進去。
  
  瘦小的身影推開門先是往床榻的方向望瞭望,見沒有什麼動靜便直起腰大步朝榻旁放著包袱的桌案上摸去。
  
  只是他在那鼓鼓囊囊的包袱上摸了半天也找到一件值錢東西,裏面不是零食就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娘的,原來是個窮鬼!”把包袱丟在地上,來人又咒駡了幾句這才解下腰上繩子站到床榻邊,打算捆了那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大睡傢伙。
  
  當掀開被子瘦小男子伸手試圖抓出床上人時卻見裹在被子下面的哪里是什麼人,竟是一個枕頭。發覺自己中計男人馬上亮出藏在衣袖裏的匕首轉身就往門外跑,可他剛一轉身就見背後站著一個朝他招手的人,接著眼前一花就倒在了地上。
  
  扔掉手裏由黏土燒制的水瓶,扶蘇拍拍手抬腿踢了幾腳,得意笑道:“做賊還沒個時間觀念,害老子為了等你守了一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蹲下身從被打暈的小二身上翻出竹管研究了一番就是沒弄清這迷煙究竟怎麼灌進去的。“到是挺高科技的……”站起來扶蘇提著小二的後衣領把人拖出客房。
  
  在扶蘇跨出房門時住在隔壁的項羽也拖著偷摸進他房中的人走了出來。
  
  相互瞧了眼對方手裏抓著的人,扶蘇與項羽默契一笑。“賢弟果真料事如神,為兄佩服。”
  
  “大哥客氣了。”丟下手裏人扶蘇朝項羽一抱拳,心道只要看多了電視劇再有點防人之心誰都猜得到這結果。
  
  “這兩人要怎麼處理?還有那賊婦……”指指靠在二樓欄杆旁穿著‘清涼’暈死過去的老闆娘,按項羽的意思是直接殺了這三人除害。
  
  雖然扶蘇說這裏是黑店卻也沒什麼證據,而且項羽也不相信。可自打他們進入客棧開始總總的反常都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項羽雖在感情方面有些白,處事上也有些暴,但其他方面那是絕對的敏感,特別是當他對一個人起了疑心時。
  
  從小二的視線總是不經意掃過他們手中的包袱開始項羽就對他們起了警惕。食過飯後他以趕路為由把扶蘇拉緊房就是要提醒他晚上要小心,卻不想原來他這賢弟早就瞧了出來。
  
  平時總犯糊塗,大事絕對不含糊,扶蘇與項羽的性情可謂是一摸一樣。而且他們兩人在某些方面的波長是一樣屬於同一種人。例如對自己認定的朋友絕對是掏心掏肺完全相信,但對敵人卻精明異常。
  
  如果真到了江山和美人只能選其一時,他們二人絕對會一同選擇後者。唯一不同的是項羽選得坦然當場就能攜美人揚長而去不管以後如何,而扶蘇則肯定是做好了所有準備,既要瀟灑離去又要無後顧之憂,他比項羽惜命,也小心。
  
  兩人在客房裏商量了一陣,最後決定將計就計在屋裏等著他們送上門來個人贓並獲,因此當那小二和廚子摸進二人的房間時他們早已恭候多時。
  
  只不過在等人的中途項羽仗著武功高閃進了老闆娘的房間。他原是想找證據,卻不想正好碰上他們三人商量晚上的行動。當聽見那老闆娘要把自己收做寵養時心高氣傲的項羽立馬氣得火帽三丈,待那小二和廚子出去後項羽就躍進屋子打暈了老闆娘,直接把穿著薄紗的女人提出房門。
  
  因而在瞧見廚子進了自己的房間後,項羽便把老闆娘丟在走廊,去擒那偷進自己的屋子的毛賊。
  
  看著齊齊混死過去的‘賊人三人組’扶蘇眼前一亮,對項羽說道:“大哥找來繩子把他們三人吊在屋樑上然後就回房休息,不然明日肯定沒有精力趕路,待明再商定如何懲治他們三人。”
  
  點點頭覺得對方說的在理,於是項羽撿起地上的繩子把三人綁在一起。不過因為繩子長度有限綁在橫樑上不夠,所以項羽把這三人與樓梯的扶手栓在了一起。
  
  忙完上樓準備回房的項羽伸手搶下某個蹲在門口看熱鬧人只咬了一口的糕點扔下樓:““賢弟也早些休息。”把張大嘴一臉心疼的人趕回屋,在外把門帶上。“睡覺前別吃零食。”說完回到自己位於隔壁的房間。
  
  被人剝奪了最愛吃的食物,甚至還當著他的面浪費掉,扶蘇氣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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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一甩把手裏鋒利無比的菜刀插在桌案上,一腿平伸一腿豎彎,一臉兇狠相的扶蘇掃過三個被綁在柱子上還不忘大罵的傢伙陰笑起來。“奶奶個熊的,老子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不長眼的倒是沒少見,但像你們三個這樣不要臉我還是頭回見。簡直給咱當惡人的丟臉,昨天動手時的狠勁哪里去了,現在他娘的給老子裝起苦主來了,你們是找抽是吧!”狠勁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桌上的水杯翻倒。
  
  背過手把震麻的爪子在屁股上蹭了蹭,扶蘇面上依舊帶著狠勁。“說,錢藏在哪里了,怎麼就這麼點!”指著地上兩小箱子珠寶大喊。“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不乖乖聽話的下場如何你們自己清楚。”側頭望了眼站在一旁的不吭聲的項羽的讓他上。
  
  皺眉會看著一早起來就‘不正常’現在正朝自己眨眼的妻弟,最終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匕首走向三人一刀下去。
  
  “啊!”
  
  “啊!啊!”
  
  “嗯!”
  
  一刀下去三個回音,不過有兩個是嚇得,只有一個是真因為身上少了塊肉而疼得大叫。
  
  看著掉在地上的‘肉’和滴著的血扶蘇嚇得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只是想讓項羽上去嚇嚇他們劃一刀,而不是讓他把那小二的耳朵給切下來。雖然心有餘悸不過這些戲既然開場了就要唱下去,於是扶蘇從榻上下來,隨手拿了一塊布就塞進痛苦大叫的小二嘴裏。“你,說不說,不說……”拿過項羽手裏沾血的匕首扶蘇在那嚇白了臉的老闆娘的面前晃了晃。“扒 光你衣服丟進狼窩裏……信不信!”
  
  “信!信!”昨晚還惦記項羽身子的老闆娘此時哭得那叫一個慘,哪里還有往日那勾人模樣。“不過……真沒錢了……我們有眼無珠不知二位爺也是道上的……就饒了我們吧……所有錢都在這……嗚嗚嗚……嗚嗚嗚……”
  
  “賢弟跟他們廢什麼話,快些殺了他們,這些錢雖不多但也夠咱喝酒的!”不經意的瞄過一眼,項羽的模樣在老闆娘眼中再不是什麼俊男,而是惡鬼,嗜血的惡鬼。
  
  “也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嘴這麼硬也怨不得我們。”說完扶蘇就從懷裏掏出打火石。“大哥帶著東西先去牽馬,小弟這就生火燒了這裏!”
  
  “那你快些!”拿起桌上的包袱,彎腰提起地上兩個小箱子項羽走了出去。
  
  “大爺饒了我們吧,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眼見跟前年紀不大心卻極狠的少年作勢要點火一點也不像玩笑,老闆娘拼命告饒。
  
  重重歎口氣扶蘇抬起頭看著因劇痛而暈死過去的小二,因啞巴而只能‘嗯’叫的廚子,哭得岔氣的老闆娘,哀歎道:“出來混遲早要還得。”撞擊起手裏的火石,引起火星閃閃。
  
  想到自己就要被大火燒死,老闆娘先是慘叫一聲接著就暈了過去,裙下因嚇得失禁而濕了好大一塊。
  
  見人嚇暈了過扶蘇也失了玩心,收起手裏的打火石對唯一清醒的啞巴廚子說道:“放心我不殺你們,但也不能讓死在你們手中的人白白冤死,所以你們的命由老天來決定。祈禱在你們餓死之前還有旅客入過吧!”
  
  走出客棧轉身望了三人一眼扶蘇哼著小曲走向在不遠處牽著馬等著自己的項羽。“我這麼做覺得大哥覺得怎麼樣?”
  
  “甚好,就讓老天收了他們!”
  
  “這些不義之財大哥打算怎麼處理?”箱子裏的東西都是那些在黑店裏被害的人的物件,在扶蘇眼中瞧來著實有些不吉利。“不會真要帶著吧?”
  
  走在前面牽著馬項羽回頭問道:“賢弟可有什麼提議?”
  
  “反正我是不要,而且大哥也定是不稀罕這些俗物,要我說這些東西就等咱們下山後沿路發給那些窮人。這裏最便宜的一個物件也夠那些窮人吃上三月飽飯。”
  
  “哈哈,知項羽者果然非賢弟莫屬,為兄也正是這樣的想得。”
  
  跟在後面玩著在野地裏揪下來得狗尾巴草扶蘇笑笑,心裏道:你可不是看不上這些俗物,不然也不會一把火燒了聚天下珍藏的阿房宮,燒了裏面珍藏的史書。“虞蘇一直沒有問大哥為何會出現在咸陽,看朋友嗎?”
  
  站住腳項羽轉過身看著扶蘇,再無笑意。
  
  “我就隨便一問,如果大哥為難不用回答!”見項羽的模樣怪嚇人,扶蘇臉忙擺手。
  
  收回目光轉過身,項羽牽著馬鄭重道:“賢弟的為人我項羽信得過,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為兄此去咸陽是為了殺嬴政,以報滅國之仇!”
  
  真偉大!朝項羽豎起大拇指,扶蘇問:“殺了嬴政之後呢?”
  
  “什麼?”項羽愣住,殺了嬴政之後的事他還真沒想過。“到時我邀賢弟一起喝酒慶祝!”
  
  你殺我爹我還跟你一起慶祝?“大哥可有想過嬴政死了這天下將會怎樣?”。
  
  “天下?為兄沒有想過這麼多!為兄只知道他嬴政是我楚國人的仇人。不是他,楚國不會滅,我祖父不會死!”
  
  聽了項羽的話扶蘇覺得十分有必要發揮一下自己的特長給這傢伙洗洗腦,目光如此短淺怪不得會在最後敗在劉邦那奸詐小人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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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眼瞅就要抵達原韓國地界,可天上卻突然降下大雨,一連下了三天也沒見停的勢頭。被困在偏遠小鎮的客棧裏多天,這讓急著趕路的嬴政很是心煩,積攢了一肚子的火無處可撒,臉色一天比一天黑。
  
  當四天又是雷雨天時,擔心兒子的嬴政爹此時就如同瀕臨噴發的火山,待在他身邊隨時都有危險。這幾日王賁心情也不怎麼好,於是他拉著嬴政去客棧一樓雅間的喝酒,結果兩人因心情不爽而越喝越多,漸漸有了醉意。
  
  守在二人身邊的侍衛們看著他們腳邊的盛酒的罎子越來越多心裏擔心,卻又沒有資格上前說勸,因而只得等著那兩光喝酒也不講話的人醉倒再上前,並在心中暗祈千萬別在這兩人醉酒前有什麼事情發生。
  
  可偏偏天就是不隨人緣,就在嬴政與王賁快要喝倒之際幾個當地的惡霸沖進客棧訛錢,更在出門準備去下一家時在店門口攔住了從馬車上下來在僕人陪伴下要住店的富家小姐和其弟弟。幾人把上前阻攔的僕人打個半死後便調戲起那姐弟二人,動手動腳,笑得倡狂。
  
  嬴政身邊那些侍衛沒打算去管閒事只是冷眼看著。首先他們是秘密出來找人,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其次沒有命令他們也不得擅自出手。
  
  那些地痞流氓見無人敢為這姐弟出頭於是膽子更加大也更囂張起來,污言穢語和嬉笑聲也越來越大,最後他們更是拖著那有錢人家的兩姐弟要進雅間。
  
  被拖進雅間的下場如何姐弟倆十分清楚於是他們不停的哭喊大叫救命,結果招來一頓拳打腳踢,更被當眾撕扯下衣服。
  
  望見雅間外守著一群腰上佩戴寶劍的人,那姐姐用力推開拉扯她的流氓拉著自家弟弟沖上前撲倒在門前的侍衛面前。“大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們!”磕起頭來。
  
  望著一個個臉帶殺氣一身黑衣的人,幾個地痞頓時滅了氣焰。不過見周圍有一大群人瞧著,怕丟了顏面以後不能橫行的地痞頭子壯著膽上前道:“告告……告訴你們……別多管閒事……不然……不客氣……”
  
  “對,不客氣!”其他流氓見那些人侍衛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也叫囂起來。
  
  侍衛首領看眼對面的流氓,又看看跪在腳邊摟在一起哭的姐弟心中很煩。“帶著人趕緊滾!”
  
  瞧這些人是真不管閒事,那些地痞笑了起來,忙上前去扯那姐弟倆。
  
  可哪料這小姐雖然年紀小卻也不簡單。她見那些侍衛守在雅間門口一動不動便想裏面的人一定不簡單,於是趁人不備就往裏面沖。也在這時雅間的門突然拉開,使得她撞進一個帶著酒氣的男人懷裏。
  
  抬起頭望著跟前的男人這小姐頓時紅了臉,她見過的人也不少,卻從未見過這樣英武不凡、唯我獨尊的男子。“這位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姐弟!”跪下道。
  
  看眼抓著自己衣服的女孩嬴政臉上露出不悅,伸手把人扯開甩到一邊,這才看向那群拉扯著一個男孩的地痞,“殺!”冷聲下令道。
  



第五十七章、嬴政爹的爛桃花(下)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風吹草低……真悲涼……
  
  因為一邊走路一邊回頭說話兼吃零食因而未能注意到腳下,於是腳下一滑小蘇蘇同志摟著他裝滿零食的包袱如球體般沿著山坡滾了下去,他的喊叫聲響徹山中,激起無數林中小鳥。
  
  不過萬幸的是扶蘇運氣好得不得了,甚得老天爺垂愛,一路翻滾下來雖然零食撒了一地也壓了個稀扁,人卻沒啥大事。沒斷胳膊沒斷腿,也沒狗血的在翻滾時一頭撞在石頭上失了憶。
  
  可過畢竟是從上坡往下滾,扶蘇怎麼還是掛了點彩。臉上磨破了皮,手上刮了好幾道大口子,左腳也崴了,身上的衣服更是成了一條條,袖口上也缺了一塊布。
  
  只不過衣袖上少得那一塊不是滾坡刮掉的,而是被項羽扯掉的。
  
  正在想事情的項羽見扶蘇跌倒第一時間沖上前,可惜他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扶蘇,因而只來得及扯住扶蘇的衣袖,眼睜睜瞧著他那嘴裏還叼著點心的妻弟 ‘消失’ 在山披頭。
  
  於是山頭上出現了這樣一幕,一個人在前面慘叫著翻滾,一個在後面大叫著追趕。
  
  “賢弟!賢弟!你沒事吧,為兄這就帶你去找大夫!”詳細檢查了一番,確定躺在地上一身狼狽的人沒有任何部位骨折項羽這才稍稍下心。打了一聲口哨,招過坡上坐騎項羽扶起哼哼不止的人背到背上。
  
  “哼哼……疼死我了……骨頭散了……大哥……我要死了……”全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的扶蘇掛在項羽身上痛苦的呻 吟。
  
  “磕了碰了死不了,賢弟你放心大哥是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忍忍!”外表沒事就怕是內傷,不敢耽誤項羽背著人就往山下已經能看見炊煙的村子趕。“賢弟要實在疼得慌就咬著為兄,為兄不怕疼。”
  
  一開始扶蘇只是打算把項羽當做冤大頭和出氣筒,可一路上項羽對他的疼愛和照顧卻是實打實發自真心,這些扶蘇都感受得到。即使愛占小便宜但扶蘇也知道好賴,拿虞姬的事情忽悠項羽玩已經領他有了內疚,這回項羽又一臉緊張的背著他找人,要不是疼得沒有力氣扶蘇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跟項羽一比,自己就是個無賴,癟三,忘恩負義的小人。趴在項羽厚實的背上扶蘇發誓一定要為他這大哥找到真正的‘虞姬’,滅了劉邦那小人。
  
  “大哥你對我真好!”扶蘇誠心說道。
  
  “你是我兄弟我不對你好對誰好!”項羽不甚在意,用手托托身上的人安慰道:“蘇弟你別擔心,雖然大哥不懂醫術可也知道你沒傷到骨頭,僅是皮肉傷,礙不到性命。”眼見就要到村子項羽忙加快腳步。“下回走山路時定要看著點腳下知不知道。”
  
  “嗯!”痛苦的點點頭扶蘇痛定思痛決定以後走路再不東張西望。“等我好了我要鏟了這山頭。”
  
  “好,到時大哥幫你!”
  
  微微晃了晃身子扶蘇把頭擱在項羽的肩頭問道:“大哥,你還要殺秦王,滅秦嗎?”打那天知道項羽要去行刺嬴政開始扶蘇每天都要給項羽這木頭嘎達灌輸新思想,把秦王嬴政生死的重要性徹底給項羽分析了一遍。這其中的內容雖有誇大,卻還不至於太離譜。
  
  ‘諸國在世時紛爭不斷戰事不停,多少男兒白白戰死疆場。如今天下一統再無戰事,但如果秦王嬴政一死天下必將再亂,烽煙四起到時苦的還是百姓。’
  
  ‘秦國朝上的重臣來自原各諸侯國,他們都是秦國統一天下時的功臣。這些有才華有學識的人因為出身庶人,身份低賤,所以再有才能卻也不被本國朝廷的接納,但秦國給他們施展抱負的機會。這便是秦國強大起來的原因之一。’
  
  ‘如今天下出身不是貴族的有志之士,有能之士皆可入朝為官,施展所才,造福一方百姓,這難道不是好事?’
  
  ‘楚國是怎麼亡得?它不是亡在秦軍的金戈鐵馬之下,而是亡于秦軍的士氣和自己的恐懼中,膽子小把自己嚇死難道還要去怨他人?這是什麼道理?’
  
  ‘退一步往回瞧,這天下哪里有什麼秦國人,楚國人,魏國人,這人追根究底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炎黃子孫,都是自己人。說白了這天下就像一個大家族的幾個兒子鬧騰分家,可分了家後有的人日子越過越好,有的人越過越差。百年後過得好的那家出來把四分五裂家業又收回來重新壯大起來,這有什麼不對。其實問題很簡單,只是世人都喜歡把問題複雜化。’
  
  開始扶蘇說得話項羽並沒有聽進去,可講得次數多了他便也能進心了一些。夜深人靜時項羽把白天扶蘇講的話翻出來回想一遍,便也發現裏面的道理。
  
  特別是那一句‘為一己之私陷天下於不義’壓得忠肝義膽的項羽胸口上不來氣。
  
  論講大道理扶蘇自認不如李斯,但忽悠人他是絕對的有信心。因為以上那些話他曾把要一死殉國的韓非給說動,使他轉而隱姓埋名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扶蘇還就不信這實在單純的項羽會比韓非難對付。
  
  鑒於項羽這人性子急不喜歡囉嗦,因而扶蘇採取‘循序漸進’的方法。他不是一次把話都明白,而是每天說一點,每天說一面。從政治講到軍事,從軍事講到經濟,最後連文化發展,百姓生活都沒有放過,目的就是要轉變項羽陳舊的觀念。
  
  在扶蘇多日來不懈努力下項羽也終於開了些竅,知道舉一反三自己找問題,這讓扶蘇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己連續多天的口水沒有白噴。
  
  低著頭走著路,項羽悶聲道:“這幾日弟弟說的話為兄都在心底想過,你說得對。刺殺嬴政一事是為兄想得過於簡單,沒有估計後果。”
  
  “沒錯,這秦朝不是不能推翻,而是要看怎麼推,什麼時候推。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過得要比當初諸侯林立時好,大哥又為何要了自己的私欲而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相反嬴政如果殘暴不仁,弄得天下民不聊生,就是大哥你不動手也會有人動手。”
  
  “是啊,如果嬴政是個好皇帝,能善待天下的百姓,那我項羽殺他就真是陷天下百姓于不義。這幾日為兄受教了,只是不知弟弟是如何有這些見解的。”一個調皮搗蛋的富家公子怎會這樣瞭解天下事,又看得這麼透徹。
  
  早知道項羽會這樣問,被人背著的扶蘇因為扭傷腫紫的腳踝哼唧了兩聲,蕩然道:“這些不是我說的,而是小弟是從別處聽來的。”
  
  “何人有這樣的眼光和胸襟,他日相見項羽定要向他一拜!”
  
  “這人可不好見,聽說他住的地方不是我們這些市井小民可以隨便進去的。”
  
  “哦,難道他是住在皇宮中不成?”
  
  “還真就是。”
  
  沉思了一下項羽略帶懷疑的說道:“賢弟說的這人該不會是那大名鼎鼎,卻又神秘的很的皇長子扶蘇吧?如果是他,那為兄還真見過。”
  
  “大哥見過這皇長子?”扶蘇恬著臉明知故問。
  
  “何止見過,還動過手。我一直以為宮裏長大的皇子多是草包,沒想他的功夫居在我之上。如不是缺少實戰經驗和氣力有限,那一戰我可討不到一點好處,可就是這樣我當日中還是中了他三箭。”托住背後的人項羽看眼一直乖乖跟在他們二人身後的馬繼續說道:“那次我受傷回去祖父曾對我說這皇長子扶蘇厲害的不是手上的功夫,而是他的口才和籠絡人心的能耐。三言兩語就能讓暴民人放下武器散去,使軍隊上下一心,令楚國民心動搖。”
  
  這到底是誇還是貶啊?歪著頭想了半天扶蘇也沒得出個結論,用沒受傷的爪子的撓撓屁股,問道:“項家出良將,不知大哥是否想過參軍保家衛國,護天下百姓。雖然國內再無戰亂,但邊關外的匈奴人卻一直伺機攻進中原……”
  
  “這些事以後再說吧,為兄現在只想先完成你姐姐虞姬的心願,看遍這大好河山。”
  
  明明才見過一次面,說了一堆廢話,怎麼就愛得這麼強烈。“大哥就這麼‘愛’我姐姐?”說道‘愛’扶蘇噁心了一下。
  
  “項羽不知道什麼是愛,但項羽知道什麼是男人的責任。我答應過虞姬要娶她卻又累她為我擔憂而亡,我……總之是我項羽對不起你姐姐!”
  
  別,是我對不起你。
  
  不還意思再問,扶蘇老實的在項羽背上趴好,心中越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竟會無恥的去故意欺騙熱血青年的純潔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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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和王賁都屬於喝酒不說話的人,而且喝得越多越不說話,同時還要求身邊的人也不許講話,必須保證絕對的安靜。
  
  雅間位於客棧一樓最裏面也是最安靜的地方,原本前堂的喧鬧聲是傳不到裏邊去,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後來那些地痞居然拉扯著人在雅間門外鬧事。除非是雙耳失聰,不然要聽不見真的很難。
  
  原就心情不好的嬴政正好沒地方發洩,而且屋外的哭嚎聲讓他很是鬧心,於是推開門冰冷的瞟了一眼那些擾他清淨的傢伙,直接下令一個不留。
  
  這些地痞哪里是大秦一等侍衛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人拖到客棧外給輕鬆了‘哢嚓’。這些人平日裏魚肉鄉里,小鎮上的人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礙于那地痞頭子的舅舅是這裏的鎮長,所以眾人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有人替他們除害鎮上百姓頓時拍手稱快,對眾侍衛是磕頭謝恩,弄得這些沒少取過他人性命的侍衛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看來自己僅僅是按照主子的話行事,也沒做什麼值得被人這樣感激的事情。
  
  冷著臉站在雅間門口嬴政回頭看了眼已經趴在桌上睡過去的王賁對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侍衛吩咐道:“把人弄上去,讓廚房煮碗醒酒湯送上去。”
  
  “是!”兩個侍衛朝嬴政一叩,進到雅間把醉成一灘泥的王賁攙扶出來。
  
  瞧王賁醉成這副熊樣嬴政在心裏把人大大鄙視裏一頓。“不用等他醒,直接把醒酒的給他灌下去!”
  
  “是!”回答完,兩個侍衛架著王賁走了。
  
  王賁沒有義氣自己先醉倒,沒人做伴的嬴政也失了喝酒的心情,於是也抬步要上樓去,卻見一個身影撲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隱隱瞧出眼前的男人定不是普通人,那小姐拉著自己的弟弟給磕頭道:“多些恩公相救,小女子願做牛做馬侍候恩公左右。”
  
  這小姐雖只有十七,卻也長得花容月貌。從小人人都誇她美麗,登門求親的人從來都沒斷過。只是她心氣高,發誓要加人中之龍,因而婚事便一直拖著,至今連個定親的物件都沒有。
  
  雖然她不知道面前人的身份,但她有信心一定會使這不凡的男子喜歡上自己,而且非她不可,因為從沒有一個男人能忽視她,不為她著迷。
  
  仰起頭女子對嬴政展露出她自認最端莊最美的笑臉,微微架起雙臂等著對方攙扶自己起身。
  
  僅瞧了一眼擋住自己去路的人嬴政便把手一揮,接著就有侍衛上前把那擋住帝王去路的那女子粗暴拉開甩到一旁。“滾!”嘲諷的看了一眼臉上掛著吃驚的女子,侍衛忙跟上隨嬴政上樓。
  
  “恩公,小女子說的是真的,為了報恩小女子願意做任何事情!”
  
  “我家主子不缺牛馬。”侍衛首領在嬴政的示意下待君回答,話語中掩不住譏笑。“也沒有你能帶做的事情,何況主子出手本就不是為你,這位小姐莫要自作多情。”
  
  女子爬起身爬到嬴政面前跪下說道:“家父從小教導我們姐弟做人要知恩知報,恩公救我姐弟二人是不爭的事實,請恩公不要讓小女子做不義之人。”
  
  從未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侍衛長剛要開口再譏笑與她卻被嬴政攔住。
  
  “為了報恩你願意做任何事?”嬴政開口問道。
  
  “是!”女子抬起頭堅定的回答。
  
  “即便是做一個通房的丫頭。”
  
  女子一愣,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是!”她不信自己倒時得不到寵愛翻身。
  
  “好,那便成全你。”看著女子揚起的笑臉嬴政冷笑道:“那就趕快把你弟弟洗乾淨送過來,不然就馬上消失。”越過僵在原地的女子嬴政走上樓。
  
  ……
  
  第二日一早,下了多日的大雨終於放晴,心急趕往新鄭的嬴政馬上下令啟程,畢竟他們已經耽誤了多日。
  
  在客棧這幾天嬴政派人四處打探兒子的下落,只是鎮上人並沒有見過這麼一個人。而且這裏來往的人雖不多卻也不少,不是能記住每一個人。
  
  因此唯今之計只有今早趕到新鄭與蒙恬匯合,等著扶蘇自己上門。
  
  騎在馬上王賁回頭望了一眼被他們拋在遠處的馬車,轉過頭問道:“你昨晚真……那什麼……了?”上路時八卦的王賁見身後一直有人跟著,於是找來侍衛相問,因而得知了昨日自己醉酒後發生的事情。“這女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夠狠心,要是身為男子定不簡單。”當狠則狠,甚至不顧親人,這樣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
  
  “她在地痞面前不怕死的保護弟弟,結果一轉身卻能為討好主子而親自把弟弟送上,真是讓人看不懂。”侍衛長說道。
  
  既然人家都送到門口哪里有不吃的道理,折騰了一宿嬴政心情也舒暢起來。“這女子確實不一般,眼光更是長遠得很,她是衡量過利弊後才把弟弟送過來的。”
  
  “身為一個女子她的確有膽識,只可惜她找錯了人!”王賁搖頭,自太后與嫪毐苟且對阿政不管不顧開始,除了‘已逝’的王后姬婉,他就再沒給過女人好臉子。他是從心底排斥女人,只把女人當做生產工具,當做東西,就不是當做人。
  
  望著嬴政的背影王賁歎口氣,這人也不能孤單一輩子啊……
  
  不是指身邊,而是說心。
  




第五十八章、衝動是魔鬼(上)

  在嬴政爹不分晝夜趕到新鄭時,養好傷的扶蘇兒子則剛跨進原韓國地界沒幾天,距離新鄭起碼還有十天路程。
  
  而距他離家出走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在這段風餐露宿的日子裏扶蘇不但沒瘦了身子減了體重,相反還因吃得太好而胖了七、八斤。
  
  沒心沒肺不知愁大概說得就是扶蘇這種人。
  
  坐在車廂裏鼓弄著在前一個鎮子上買的小玩具扶蘇朝車門處喊道:“大哥晚上咱就住這兒怎麼樣,明天再趕路。”
  
  鑒於某人因滾坡崴了腳,為了上路方便項羽特意找來了個車棚拴在自己的坐騎上,弄了個簡單實用足夠遮風擋雨的馬車。
  
  於是後半路上因為有了馬車他們二人的腳程頓時了一個質的提高,大大縮短在時間上的浪費。
  
  平日裏項羽的話就不多,可這幾日他的話變得更少,每日都是一副有話要說卻又不開的樣子,看得扶蘇直著急,急得想上廁所。
  
  “好。”等了好半天在外趕車的項羽才回了這麼一句。
  
  忍了再忍,想了又想,放下手裏的東西扶蘇蹭到車門邊,歎聲氣說道:“大哥這幾日是有什麼心事吧。讓小弟弟猜猜,是不是家裏來信讓你回去。”
  
  從相遇咸陽城到兩人一路而來,扶蘇一直都知道項羽沿路做了記號。雖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做,但扶蘇知道項羽這麼做沒有惡意,因而他也沒有在意。直到多天前他湊巧看見項羽從鴿子腿上拆下一塊布條,這才恍然原來項羽留的記號是方便讓傳信人找到自己,有大概方向。
  
  從項羽這幾日明顯的欲言又止的行為判斷,這人肯定是有為難的事情不知怎麼開口,這就是責任感太重人的負擔。
  
  白吃白喝還指使了人家一路,扶蘇也是個知道感恩和有良知的人。既然項羽不好意思說那就由他來開口,反正距離新鄭也沒有多少路程。
  
  “你……”驚訝的轉過頭,項羽不知那與自己僅有一簾之隔的人是怎樣得知。
  
  項羽的語氣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掀開簾子扶蘇大方道:“大哥要是有事就趕緊去忙,千萬不要因為小弟而耽誤了正事。你放心我一個人絕對沒有關係。”
  
  “不行,你一人在外為兄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難道大哥還能跟著我一輩子不成?”爬到項羽身邊坐下,扶蘇指指前面不遠的客棧示意把馬車停在那裏。“再說我在新鄭是有親戚的,這個大哥絕對可以放心。”
  
  兩月後是項羽祖父項燕的忌日,所以在外多日的項羽必須儘早趕回去,可他真的很是擔心自己這一時精明一時糊塗的妻弟。
  
  聽說他在新鄭有親戚項羽忙說道:“不行,為兄把你送到新鄭你家人那兒再上路回會稽也不遲。”
  
  一聽項羽還要送自己,扶蘇連忙拒絕,定要把項羽的前路斷在這裏,勢必讓他調頭回去絕不能往前一步。
  
  扶蘇很清楚只要項羽跟著自己進新鄭城那就意味著所有的一切都穿幫在即。而且以項羽的脾氣如果知道自己跟他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那這一路上他所做的一切絕對化為烏有,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一定降為冰點。
  
  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項羽,他們一定且必須在這裏分手。
  
  “大哥這樣做簡直就是看不起我,沒有把我當做一個男人來對待,我又不是小孩子!”馬車一停下扶蘇就詳裝生氣跳下車沖進客棧,要了一間房後再沒搭理身後不停叫著‘賢弟’的項羽。
  
  失笑的搖搖頭,項羽把車上的東西拿下來接著把馬車交給一旁的小兒。“小二哥能否幫我辦些事。”掏出幾個刻有‘大秦千秋’的銅圓幣遞過去。
  
  秦國一統天下之前諸侯各國皆使用自己的錢幣。韓、趙、魏三國使用布幣,燕、齊兩國使用刀幣,楚國使用使用形似貝殼的蟻鼻錢,秦國則用圓錢。
  
  一個國家怎可出現多種貨幣,貨幣不同一不但不利於國家管理,也不利於百姓生活使用,商人出門在外交易更是使用不便。再則統一錢幣還可以破除六國藩籬,起到聚攏百姓之心的作用。
  
  於是嬴政下詔原六國使用的錢幣一律廢止,規定全國僅有黃金和銅圓幣兩種。黃金為上幣,主要用於國家儲備和大型建設等國家行為,而銅幣為下幣作為百姓正常流通使用。原六國錢幣廢止使用,各地百姓到當地府衙換取新錢幣,舊錢幣回收統一重鑄。白銀珠寶也不再能直接當做錢幣流通使用。
  
  秦國朝廷一統錢幣的行動堅決有效,而方孔圓形的錢幣因方便攜帶和使用馬上被大眾接受,所以被後來的歷代朝廷所延用,並一直延續用了兩千年。
  
  不過當初為了具體使用什麼樣的貨幣朝上曾為此展開過激烈討論,最後閑極無聊的扶蘇提出可直接在秦國現用銅圓幣的基礎上稍作改變,更是破天荒的主動承擔下這極具意義的重要工作。於是就有了現今流通全國的重半兩,方孔圓形的銅錢幣。
  
  為了討好領導,扶蘇主動請嬴政爹賜寫了八個大字,又命人打造磨具把這八字鑄於錢幣的正反兩面。正面為‘大秦千秋’,反面是‘始皇元年’。 扶蘇此舉令嬴政爹大為開心,賞了不少好東西給他。
  
  看著手裏的錢小二連忙露出笑臉恭敬問道:“這位客官有話您吩咐,小的馬上去辦。”
  
  “先幫我買一些點心和瓜果,然後雇一輛去新鄭的馬車,記住趕車之人必須老實可靠。”項羽叮囑道。
  
  “爺您放心,這點小事小的定當辦得妥當。”
  
  “那快去吧,車子我明早用。”
  
  “小的這就去。”
  
  見那拿了錢的小二離去項羽這才走進客棧又要了間房,接著走上樓站定在扶蘇的房間門口,“賢弟為兄可以進去嗎?有事跟你說。”敲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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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新鄭城嬴政就直奔姬婉和樊籬的住處。
  
  更名換姓的兩人沒有隱居深山也沒找處世外桃源,而是奉行‘大隱隱於市’這一信條在新鄭一處普通巷子住下。
  
  四間房一個寬敞院子,除了姬婉夫婦和姬婉的貼身侍女綠萼住在這裏外,還有同樣也更了姓名的韓非。
  
  樊籬在這裏買了幾間鋪子租放出去,每月所收租金令他們的日子過得寬裕。平日裏極少出門的姬婉待在家中無事時繡繡花,彈彈琴,日子過得也愜意的很。其實只要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沿街乞討姬婉也願意。
  
  之所以選擇在新鄭住下除了與韓非有個照應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姬婉放不下兒子,住在這裏消息也能靈通些。每年正月初一姬婉都會親手煮碗面放在窗臺上,為遠在咸陽的兒子許願,保佑他平平安安。
  
  從蒙恬寫給韓非的信中得知扶蘇這幾年的近況和他在朝堂上平繁的動作,姬婉憂心忡忡。她時常在想也許自己當初因該留在咸陽而不是把兒子一人丟在那吃人的皇宮,如果註定在走上王座這條路上要讓血染了雙手,那姬婉寧願這個人是自己,她的兒子要乾乾淨淨。
  
  陷進權利爭鬥的漩渦容易,想再抽身卻是難上加難。
  
  宮中無人知道皇長子扶蘇失蹤,只道他與帝王一同微服出宮,所以新鄭這邊也沒收到消息。因而當綠萼打開快要被敲破的院門時,門外風塵僕僕的男人險些嚇得她驚叫起來。
  
  “陛……陛……陛下……”扶著院門綠萼覺得自己在做夢,她怎麼也想不到大秦的帝王竟會出現在他們的家門口。
  
  “別站這兒,進去再說!”站在一旁的王賁說道。
  
  “對對,陛下和將軍快進來!”慌忙退到一側把門外的嬴政和王賁人請進來,探出頭到門外綠萼警惕的往四周望瞭望,見沒有可疑的人趕快把門關好。
  
  平時這裏沒有人來,就是公務找韓非也有可靠的人由側門進來,但不會來到內院,還是從後門。
  
  聽見院子裏有人聲,正在屋裏品茶下棋的姬婉、韓非雙雙起身走出來。“綠萼是誰來了?”掀開簾子走出來,姬婉臉上的淺笑因看見院中人而凝住。“阿政……”姬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清院中站著的人韓非忙跪下叩首。“臣……韓非……拜過陛下……”
  
  韓非的叩禮聲驚醒了姬婉與綠萼主僕二人,她們也連忙跪下行禮。
  
  “都起吧。”看了周圍嬴政心裏一沉,可還是抱著微弱的希望問被綠萼攙扶起的姬婉:“蘇兒可有來過?”
  
  “蘇兒?”姬婉一愣,看了眼身邊同樣困惑的韓非然後對嬴政搖搖頭,“蘇兒不是在宮裏嗎?他沒和你在一起?”姬婉聰慧,聽嬴政這樣問心中漸生不安。
  
  “王賁派人把蒙恬叫來。”嬴政轉頭對身後的王賁說道。
  
  “一早就命人去城外的大營找人了,咱們還是先進屋等吧。”瞧姬婉與嬴政兩人都是一臉不安王賁只得安慰道:“別急,或許蘇兒這小子正在來得路上,你們也知道他這人一向懶散。”
  
  現今只得先等蒙恬過來再做尋人安排,於是嬴政轉過身對姬婉和韓非說道:“先進去,有些事等蒙恬來了再說。”
  
  ……
  
  沖進客房扶蘇翻出吃食就往嘴裏塞了兩口,目的是先墊墊肚子有精神與項羽說道,誓要把他弄走。
  
  本以為自己要費盡口舌,扶蘇已經做好晚飯吃不上的準備,哪想項羽一進門就說他明日便回會稽,弄得扶蘇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撓撓頭在地上轉了三圈,扶蘇詫異道:“哥你說你要回會稽?”
  
  “是。”放下包袱項羽在床榻上坐下,對睜大眼睛的人招招手笑說:“為兄讓小二買來你上路吃的東西,也給你雇了馬車和車夫。你說得對,你不是小孩子,我不該小看你,是大哥的錯。但只有把你上路用的所需都準備妥當,我才能放心讓你一人上路。”
  
  “大哥……”
  
  “這些錢留給你傍身,小心一些別再讓人騙了。”項羽把錢銀拿出來,自己只留了三分之一,其餘都給了對方。
  
  “我……”扶蘇被項羽的誠懇感動得鼻子一酸。
  
  丫,真是太能煽情了,比我還厲害!用手背在眼睛上一抹,扶蘇把眼淚逼了回去。
  
  這一路上項羽所有的好全都從扶蘇的心底冒了出來,腎上腺素直線標高,整個人感動兼激動得全身顫抖。“大哥咱結拜吧!”沖上前拉著項羽的胳膊喊道。
  
  結拜?項羽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人收起臉上的淺笑,把對方扯到窗前直接跪在,朝著窗外的天空朗聲道:“蒼天在上,今日我項羽!”
  
  見項羽跪下扶蘇也跟著跪下,“嬴……”決不能報出真名,一開口扶蘇馬上清醒過來,於是趕忙改口道:“虞蘇!”在心底默念自己真正的姓名。只是當扶蘇首次把自己的姓氏和名字連在一起後才驚訝的發現‘嬴扶蘇’這個完整的名字……還真不是一般的怪。
  
  “結拜為異姓兄弟,不求共富貴,但求同生死,蒼天為證!”說完,項羽很認真的看著身邊人。
  
  ‘但求同生死’這話別人說扶蘇不信,但從項羽口中說出來扶蘇打心底相信甚至確信,就像確信自己一共有十根手指一樣。
  
  朝項羽一點頭,扶蘇底氣十足的大聲道:“不求共富貴,但求同生死,蒼天為證!”接著二人磕了三個響頭。
  
  “賢弟!”項羽大力拍拍結拜兄弟。
  
  “大哥!”伸手一把摟住項羽,扶蘇用手擦擦眼角的淚水,因為項羽剛剛拍得那幾下真的很大力,很疼,疼得他忍不住流出男兒淚。
  
  “好賢弟!”認了一個好弟弟項羽非常興奮,摟著懷裏人不停的拍。
  
  “好大哥!”‘心酸’的咬著嘴唇扶蘇也大力回拍項羽,既然要共患難那現在就先一起疼一回。
  
  大概是項羽也覺得自己的後背被拍得生疼,他這才收了手從地上起來。“明日你我兩兄弟就要分開,弟弟還是早日休息養足精神。
  
  看項羽要走扶蘇這才想起正事,胡亂用手在臉上一擦忙把人拉住。“大哥等一下,小弟有話要說。”早前想利用項羽牽制劉邦,可如今項羽是自己的結拜大哥扶蘇便覺得自己不能這麼無恥。
  
  項羽站住腳轉過笑道:“弟弟你說,哥哥聽著就是。”
  
  “如果大哥哪天遇到一個來自沛縣,自稱劉邦,人稱潑皮劉三爺的傢伙一定要替弟弟宰了了他。
  
  “這……好,為兄答應你!”項羽覺得能讓他這兄弟恨不得殺了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項羽太過實在劉邦又過於狡猾,扶蘇不放心叮囑道:“大哥不用特意去找他,只是日後遇到記得答應弟弟的就好。另外這劉邦極會做戲,黑的能說白,白的也能潑髒,到時無論他說什麼大哥都相信不得。小弟就是上了他的當才會被人賣到咸陽,要不是跑出來遇見大哥後果真是……總之大哥一定要切記。”
  
  只要秦國不亂,又沒有胡亥出來攪事,扶蘇相信這世上就沒有西楚霸王和漢高祖的事兒。
  
  雖然胡亥已被自己命人弄死了,秦國天下井然有序又無紛亂,但扶蘇還是不敢大意。誰知道後面又會不會有什麼意料不到的人和事發生,總之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放鬆警惕。
  
  說的人鄭重其事,聽得人也進了信,雖不知對方為何會這樣說,可項羽知道他這兄弟定是為了自己好。
  
  “哥哥謹記了,弟弟放心,絕不會讓劉邦那賊人轉了空子,你早些休息。”
  
  “嗯,大哥也早些歇下。”
  
  送走項羽,晚上躺在床上扶蘇把關於劉邦的事情想了一遍,發現此事即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因激進而促使某些關鍵的歷史事件發生,必須小心計較。
  
  ……
  
  蒙恬接到報信急忙趕到韓非住處。從嬴政那得知扶蘇正一人往新鄭來,他馬上派人去迎,必須把人完整無缺的帶回來。
  
  隨行的侍衛住在別處,因此嬴政和王賁便在姬婉的住處住下等扶蘇,而蒙恬交代完軍務後也沒回大營,而是在韓非的隔壁住下,
  
  入夜,姬婉端著一碗補氣力的湯水送到嬴政的房間,她看得出嬴政因為這幾日趕路很辛苦,同時也瞧出兒子來此絕不是什麼鬧小脾氣。
  
  接過遞來的空碗姬婉看著嬴政好半天,終是開口問道:“阿政你說實話,蘇兒為何離家,不要拿什麼鬧脾氣的話搪塞我。別忘了兒子是我生得!”
  
  見姬婉緊盯自己不放嬴政笑了起來,“你想知道實情?好,我告訴你。”這事嬴政本就沒有打算隱瞞姬婉,如今她既然問了那他便回答。“我吻了他。”
  
  見姬婉一臉驚恐,嬴政一字一句道:“你沒聽錯,我吻了自己的親兒子,而且還想要得更多。”
  
  “你……”姬婉全身發抖,咬牙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第五十九章、衝動是魔鬼(中)

  從嬴政的屋中出來姬婉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坐在床榻上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即便樊籬催她該歇息了她還是沒有反應。
  
  都是武將出身,武功又不相上下,吃過飯樊籬就和王賁在院子裏切磋武功,幾次下來兩人頓生相惜之感,更是相見恨晚。
  
  練完武王賁又拉著樊籬喝酒下棋,如不是綠萼再次相催讓他們二人回房休息,王賁跟樊籬能下到天亮。
  
  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樊籬心情大好,可一進屋就見姬婉呆坐在床上絞著手裏的手絹,雙眼無神。“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趕忙上前在榻邊坐下牽起愛妻的手。
  
  “沒事……你休息吧……”抽回自己的手姬婉脫下外衣,躺在榻上翻身背對著樊籬也不說話。
  
  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樊籬估摸著這事肯定和那住在東屋的人有關係。而這兩人現在唯一的連系且唯一能讓他們有分歧的就只有一個人。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過問的,即便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因為這裏面的尷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造成的。“早些睡,大皇子會安全過來,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這事你該知道的,別擔心。”
  
  “嗯……”側身躺著的姬婉點點頭。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不似普通孩子,從小不用人教就知怎樣做到明澤保身,但這次不一樣。
  
  姬婉相信嬴政說的話,相信他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才有了這樣的想法,也相信他會一輩子對兒子好,但他們的事情還是容不世間,更何況他們的身份還是那麼特殊。
  
  宮中眼線眾多,稍有不慎……天下悠悠之口怎麼堵得住,這不只是一世的駡名,而是千世萬世的駡名。
  
  想到日後可能被人發現姬婉就害怕的不得了,整整一晚上她都沒闔上眼。第二天她嘴上就生滿了水泡,人也病得起不來床,僅一晚便憔悴了許多。
  
  姬婉這一病把樊籬嚇得不輕,他想質問嬴政到底和姬婉說了什麼把人弄成這副樣子,卻被姬婉拉住不放。
  
  “籬哥……這事你別管……我沒事……”
  
  “這還沒事,那什麼叫有事。”從未對姬婉說過一句重話的樊籬拉下臉,說什麼也要弄清昨晚到底怎麼了。現在這人是他的妻子,而自己有責任讓她不受任何委屈,不為任何人和事擔心。
  
  見樊籬還是要去姬婉用力拉住他的衣服,“別去,什麼都別問好不好,這不是……我們管得了的事情。”
  
  “到底怎麼了,有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不用了……我也不過是瞎著急罷了……陪陪我……”
  
  伸手擦掉姬婉眼角流出的淚水,樊籬在榻邊坐下歎了口氣,回握住緊拉住自己的手。“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在你陪你!”
  
  姬婉這一上火好似把所有病症都招了過來,正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在床上躺了八、九天這才有了好轉。在姬婉養病的這幾天裏嬴政來看過,但都被拒在門外,因為姬婉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
  
  當姬婉終於能下床有了氣色,在樊籬的陪伴下去郊外散心時,扶蘇坐著項羽為他準備的馬車終於晃悠到新鄭城。一路上玩玩走走讓他與蒙恬派去的人多次擦肩而過,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如今的形象和蒙恬的描述太過不符,就是那些來自咸陽皇宮的禁衛軍也沒能認出他們的皇長子。
  
  從馬車上趴下來背好僅有的小包袱,嘴裏叼著一根稻草的扶蘇大搖大擺走進了新政的城門,哼著小曲往姬婉住得巷子走去。
  
  可還沒走多遠他就看見一熟人走進了一家規模不小的酒樓,於是八卦、最喜歡竊聽人家小秘密的扶蘇馬上跟了上去,哪知卻在要跨進酒樓大門時被人攔在門外。
  
  “看清楚,不是什麼人都能進我們這酒樓的!”小二鄙視了一眼跟前偷偷摸摸的人,用手一指門口用標準小篆和隸書寫的牌子。
  
  什麼東西?順著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寫著‘請著正裝’的牌子立在門口。
  
  “你……”氣得站起身扶蘇想要教育那小二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麼就不是正裝了,不就是五顏六色點,剛要開口就聽酒樓內傳來喧嘩聲。
  
  探過頭一看,扶蘇險些被眼前的景象氣歪了鼻子氣豎起頭髮,因為事件裏面的主角實在太令人髮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一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強摟,最重要的是他也不說掙扎,實在氣煞他也!
  
  正當扶蘇在門口擼袖子準備進去聲討那不知廉恥的狗男女時,讓他更加生氣的事情發生了。
  
  “恩公,我弟弟已然是你的人那便請你把他收在身邊!”跪在地上的女子緊摟住從樓上下來的男人的雙腿,認真說道。
  
  “我靠!”一腳踢開看熱鬧堵住道的小二,扶蘇一臉猙獰的沖過去,狠勁把頭往站在樓梯上人的肚子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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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不知道姬婉為何一夜之間就病得這樣重,但嬴政心中清楚的很。親自過去看望了幾次卻都被拒在門外,在這之後他便再未過去。
  
  到不是嬴政生了姬婉的氣,而是他清楚瞭解姬婉如今心中的痛苦和糾結,他沒指望能得到姬婉的諒解,卻也覺得這事身為兒子扶蘇娘親的姬婉有權知道。
  
  如果她要怨就怨他一人,不要遷怒兒子。
  
  怕姬婉看見自己病情加重,連著幾日嬴政都和王賁、蒙恬去新鄭的酒樓喝酒。從泰山祭天之後蒙恬就到新鄭練兵駐守邊關以備匈奴侵 犯。
  
  如今他們三人各有各的責任,一年也未必有一次聚在一起的機會。
  
  沒有帶一個侍衛在身邊,因為今天他們三人有些話不想令外人知道,因而他們選了間酒樓二樓最靠裏的房間。
  
  拿起酒壺為自己和對面的兩人倒上酒,嬴政看向蒙恬問道:“你和……他就打算這麼樣了?”這個他不用說也知道,指的自然是韓非。
  
  提到韓非蒙恬的臉先是紅了一下接著無奈的搖搖頭。“如今這樣我已經很知足。知道他過的好,看見他比以前更有精神這就足夠了,我還能有什麼奢求。”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擦擦嘴角蒙恬笑說:“他終於有機會把自己提出的觀點得以實現,他寫的書被世人流傳,他開心我就開心。這一世他有他的責任,我也有我的責任,無論是家國還是天下。就這樣看著吧,我們說好了下一世一定等著對方。”
  
  “下一世,下一世還知道個屁,抓緊眼前最重要!”王賁聽了蒙恬的話直為他這死心眼的兄弟著急。蒙恬對韓非怎麼樣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世間再找不到他這樣的好人了。
  
  只可惜這蒙恬和韓非這兩人的責任感和愧疚感都太重,即便卜夫人如何撮合他們,這二人除了拒絕還是拒絕。一個要盡丈夫的責任,即便他們夫妻二人從無情愛,只有親人的感覺。另一個則心中有愧,認為是自己害了人家,一直自責。
  
  原來是三個人的漩渦,現在其中一個淡然的抽身離去,可另外兩個還是未從中解脫出來。
  
  伸手在王賁的肩膀上大力一拍,蒙恬說道:“你這人用皇長子的話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和龍陽苦盡甘來才會這麼說。如果你夫人沒有過世你會有如今這觀景,要我說人家龍陽都不會看你一眼!瞧你那十幾年抓心撓肝的樣子,如現終於得償所願都不知道怎麼美了。”
  
  “這人是誰啊?阿政你說個這說話不饒人的傢伙還是我們那個木訥的蒙恬蒙將軍嗎?”拍掉蒙恬的手王賁往嬴政的身邊蹭了蹭,小聲說道:“這軍隊還真是個大染缸,你還是趕緊把他調回咸陽掛閒職吧,免得他再變滑頭,到時咱們可沒有消遣的物件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把王賁推到一邊嬴政橫了一眼過去,“我瞧蒙恬說得沒錯,你這傢伙明顯是被龍陽給慣的,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打了守門的侍衛沖進寢宮跪在雪地裏不起就為了讓我冒險發兵,是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最後還把主意打到乾兒子的身上。”
  
  “噢?還有這事?”王賁打了蒙家軍守宮門的侍衛的事蒙恬聽說過,但跪在雪地裏痛哭流涕這事他還真沒聽說,於是馬上露出好奇。“阿政你說,怎麼一回事!”
  
  “還能怎麼,不就是他們家的龍陽當時……”
  
  “好了好了,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陳芝麻爛穀子的,喝酒喝酒!”見被人提起自己這輩子最深情也最丟人的一幕,紅著老臉的王賁趕忙打斷嬴政,拉著兩人就乾杯。“這事以後不許拿出來說,我當時那是……真情流露!”
  
  “切!”
  
  “切!”
  
  對於王賁的不要臉,嬴政與蒙恬一人白了一眼,接著三人又嘮起別的,最後繞了一圈話題回到嬴政的身上。
  
  “阿政你也該找個伴,不是說你後宮裏的那些的女人,而是找個知冷知熱能讓你的心不感到孤單的人。”嬴政不說話,王賁探過身子扯了扯他繼續說道:“女也好,男也罷,你總不能自己這麼一個人,是人都有累得時候。我就不說了,那是泡在蜜罐裏。你瞧瞧蒙恬,他們雖然人不能在一起但他們的心在一起,你有什麼?”
  
  覺得王賁說的對,雖然其中有臭美的成分,但蒙恬還是點點頭。“就是個知己也成。”補充道。
  
  喝下酒杯裏的酒,嬴政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我有兒子啊。”眼中是滿滿的笑。“有他在你們還擔心我會寂寞?”
  
  放下手裏的杯子,王賁很鄭重的看著嬴政:“你也說了他是兒子,他還能陪你多久?他以後會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當他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孩子哪里還能想到你。”
  
  “不會。”語氣沒有什麼不對,但嬴政眼中的神情卻很認真。
  
  “什麼不會,我家那個王離好似昨天他還在家門口和稀泥玩,誰知道現在居然也要成親了。還有蒙鴻,他現在在咸陽有多紅你知道嗎,有多少氏族小姐哭著喊著要嫁他。”
  
  “有這事?我這當爹怎麼不知道。”一聽說自己兒子被一群女人追著嫁,身為爹的蒙恬馬上湊上前。“說說,都有哪些姑娘,他都二十出頭是該成家了,不行趕明我得回去好好和他娘商量一下。”
  
  “當今咸陽城最受歡迎的四公子‘嬴蒙李王’,你們不知道吧。”王賁看著嬴政和蒙恬搖頭十分得意。“看看你們兩個,一個就知道批奏簡,一個就知道練兵打仗。”王賁隱瞞了這事他也是從他爹王翦那聽說的事實。
  
  扶蘇、蒙鴻、李信和王離四人被人稱為咸陽四公子,這四人不但身家好,人長得出色,更是前途無量。而他們的排名是根據受歡迎程度而定,王離之所以排在最後不是因為他人氣差,而是因為他是四人裏唯一不能被‘沾染’有了家室的人。
  
  三個男人湊在一起,一個講八卦兩個認真聽,有誰知道這三人正是當今大秦帝國裏最有權勢的人。
  
  吃飽喝足,蒙恬提議打馬到城外的軍營逛逛,於是三人這才從樓上下來。只是嬴政剛下了一半樓梯就被突然沖過來的女子抱住了雙腿。
  
  “這麼有恒心!”看著摟著嬴政一邊哭求一邊磕頭,一邊讓他負責的女子王賁發出讚歎。
  
  “這是誰?”蒙恬好奇道。
  
  “這人啊,我跟你說……”不覺得一個小女子能怎樣於是王賁和蒙恬站在一旁咬耳朵,因此沒有發現一個五顏六色的身影朝他們撞了過來。
  
  等他們因聽見尖叫而轉過身時就見嬴政整個人往後仰,嚇得他們二人趕忙上前扶住。接著就見一個穿得跟山雞一樣的人抖著手指著他們。
  
  “蘇兒?!”王賁與蒙恬扶著被撞了肚子的嬴政,不可置信的看著跟前頂著鳥窩頭,穿著由好幾種布拼湊出來的衣服的人。
  
  “你……她說的是真的……你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抖著手指著親了自己接著還要XX自己,最後自己離家出走也不說派人找,現在竟還有心在路上……摧殘幼苗……“你個大騙子,以後我跟我娘住,我再也不回了!”扶蘇指著手捂腹部被撞得不輕的嬴政。
  
  一聽兒子要不回家,嬴政頓時哪里都不痛了,甩開王賁和蒙恬大吼道:“你敢!”
  
  “我就敢,怕……”
  
  ‘啪’的一道響亮巴掌聲打斷了扶蘇的話,而被打人錯愕的捂著半張臉望著打人者,失笑道:“你貴姓,有病是吧!”
  
  女子眼中帶著鄙視和厭惡看著跟前就比乞丐乾淨點的人冷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在恩公面前大呼小叫,你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揉揉被人打了臉,扶蘇看著剛剛還跪地磕頭現在卻趾高氣昂的女子回問道:“幹你什麼事?”
  
  “恩公的事情就是我呂雉的事情,呂雉不許任何人對恩公不敬。”
  
  聽見對方的名字扶蘇先是一愣,緊接著大笑道:“呂雉是吧,老子叫劉邦你記住了!”
  
  “父母在不遠遊,不光離家出走現在你還敢當著我的面還改名換姓,我看你的書真是全白讀了!”黑著臉走上前一個撈手嬴政就把挺胸裝橫扶蘇扛在肩上,在大廳廣眾之下就把人扛向他們剛剛出來的房間。“我說過什麼,你要是敢離家我就打折你的腿!”
  
  被嬴政嚇得一抖,扶蘇趕忙求饒道:“爹我錯了,我剛剛是開玩笑,就是給你一驚喜!義父你們快救救我啊!”
  
  雙耳不聞求饒聲,嬴政站住腳回頭冷冷看了一眼名叫呂雉的女子,開口道:“把她的手砍了!”
  
  不是讓我們兩個做吧?王賁與蒙恬互相瞧著對方,異口同聲道:“你去!”
  
  用力甩上房門嬴政把肩上的扶蘇扔到地上,“真是長出息,還敢逃家了!”彎下腰在扶蘇臉上一頓亂掐。“看你日子過得不錯,還養出了雙下巴。”語氣充滿陰森。
  
  “沒……沒……這是浮腫……”剛剛的氣勢全失,如今的扶蘇像小媳婦兒一般楚楚可憐。“爹……我剛才真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真……嗯嗯……”揮舞雙手,瞪大雙眼,扶蘇看著自己的嘴被人堵住,感受著一條如‘口條’的東西伸進他的嘴中,纏住他的舌頭,攪啊攪,攪啊攪,攪得他直頭暈。
  
  純情了兩世哪見過這陣勢扶蘇整個人紅得如煮熟的大蝦。
  
  發現兒子沒有掙扎,心中竊喜的嬴政三兩下解開扶蘇的衣服,沿著脖子一點點吻下最後停在鎖骨處。“什麼味?”抬起頭嬴政皺眉問。
  
  “味兒?”低頭聞聞自己,然後扶蘇不太好意思的說道:“我……一個月……沒洗澡了……不過沒啥味啊……我有擦!”
  
  聽了這話嬴政頓時激情全失,極快系好兒子的衣服嬴政再次把人扛在肩上,奔出酒樓。
  
  




第六十章、衝動是魔鬼(下)

  熙攘的街道,川流的人群,探究的眼神,超高的回頭率。扶蘇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恨不得跟鼴鼠先生一樣扛著鐵鍬在地上刨坑。
  
  提到鼴鼠扶蘇自然而然的想到小時候看的動畫片,那時他還天真的拿著小鐵鍬在家門口的院子裏挖坑,背著小行李要去投靠鼴鼠先生。
  
  上次被項羽放在馬背上顛簸了一路後扶蘇就發誓再不允許人把他這樣橫丟在馬背上,否則絕不放過。可不想這誓言沒發多久他就又被人給‘顛’了,而今日這人卻比項羽要難報復得多,這令扶蘇很是抑鬱。
  
  “爹,我要吐了,快放我下來!”趴在馬背上扶蘇大叫道。“你這是報復,而且還是蓄意的,我鄙視你!”
  
  正在騎馬的嬴政爹也沒轉身直接抬起左手就往身後撅著的屁股上用力一拍,都不用瞧一打一個准。“別裝可憐!等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被顛得臉白頭暈的扶蘇用力拉著嬴政爹的衣服以免從馬上摔下去,心中困惑明明自己才是該生氣,該理直氣壯的人,現在怎麼全反了?自己倒成了個像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趴在馬背上扶蘇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哪里曉得此時嬴政爹心裏的緊張。
  
  嬴政之所以一開始就表現得這麼生氣,甚至不給扶蘇一個解釋的機會,就是害怕兒子質問自己。所以他要先占了氣場,用氣勢震嚇住對方,模糊事情的焦點。
  
  不過剛剛在客棧扶蘇沒有拒絕他親吻這事令嬴政很是激動和開心。 一路上更是抱著竊喜的心情偷想對方是不是也接受了自己,接受了這份驚駭世俗的感情。
  
  眼瞅他爹把馬騎進居民區扶蘇便猜這人是要把自己帶去他們現在落腳的地方,而哪里十有八九是他美人娘的住處,此時再不想辦法可真就來不及了。
  
  孩子離家出走在哪個時代都是一件極大的事情,其下場如何就是不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要麼棍棒伺候,要麼眼淚攻勢,一個虐身,一個虐心,哪個都夠人受得。
  
  扶蘇可不想回去之後即被虐身又被虐心,更何況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極高。
  
  翹起腳,昂起頭,扶蘇朝騎馬的嬴政爹喊道:“爹,我在外的這些日子裏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晚上做夢總是夢見你,想問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在咸陽城外等了七天,可你卻一點都不擔心我,都不說來找我……想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半真半假,扶蘇說得很煽情很投入,甚至把自己都感動了。
  
  靠,老子真是太有天分了,絕對不比宋冉遜色,備不住投身大螢幕後也能弄個小金人 ,小金花,小金馬什麼的鍍層金。
  
  想著想著扶蘇一個人傻笑起來,滿腦子都是自己站在聚光燈下發表獲獎感言的場景,就連嬴政爹叫他都沒有聽見。
  
  一句話、一件事要是能把自己感動了,那肯定也能感動別人,所以扶蘇剛剛那些話把嬴政感動了,但卻沒把握好難得這機會,因為他走神了。
  
  停下馬,嬴政轉過身正想對扶蘇‘和顏悅色’時,誰知竟瞧見這人一臉傻笑明顯心不在焉。因此嬴政爹萌生的愧疚之心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渣兒都沒剩下。
  
  嬴政覺得自己就是一傻子,居然會相信這鬼話,相信兒子真的受了委屈,屁,一切都是屁!對這種人就是不能好,不能有什麼仁慈之心。“好、好、好!你可真是長進了!”三個‘好’字足以表達嬴政現在的心情。
  
  什麼?
  
  剛回過神來的扶蘇瞪著一雙充滿無辜的大眼睛眨啊眨,在他爹冰冷的注視下這才想起自己又在關鍵時刻走了神。“爹……我是在想……我……你再原諒我一次吧!”雙手交叉做無比虔誠裝。
  
  扶蘇知道此時他想活命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坦白從寬!不要再動什麼歪腦筋。
  
  只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扶蘇理解得實在是太晚,如今就算他主動貢獻出自己的‘小花’也未必能平復嬴政爹心中的怒火。
  
  “爹……饒了我這一次吧……”
  
  “你覺得有可能嗎?”
  
  “為什麼沒可能!我……我……我都沒有追究你兩次‘意圖’對我……不軌……”脫口而出的話令扶蘇愣了愣,終於想起自己才是那該發脾氣的人。立刻從馬背上滑下來,挺胸抬頭站在地上回瞪坐在馬上變得不自然的嬴政。“說!你為什麼親我!”見午後時的巷子裏沒有人進出扶蘇這才敢質問。
  
  昂昂頭,雖然心裏有些不安和不好意思,但嬴政可不想讓人瞧出他的窘迫,於是理直氣壯的回問:“你說呢!”
  
  活了一大把年紀才迎來春天的嬴政難得發傻,居然和本就在感情方面有些天然呆的扶蘇站在巷子口討論起這種‘見不得光’的問題,兩人誰的沒發覺這有多麼的不合時宜。
  
  “我……我……我……我是男的!”‘我’了老半天,扶蘇最後只吐出‘我是男的’四個字。
  
  正常情況下怎麼也該是當事人羞憤的氣紅臉,指著對方說‘我是你兒子,你這樣是亂亂!’的情景,嬴政更是準備好說辭。哪知他這兒子根本就不按章理出牌,竟在扭捏半天後冒出了這麼一句,頓時讓嬴政苦笑不得。他兒子關心的問題永遠和正常人不一樣。
  
  不過這也使嬴政猜想兒子扶蘇是不是能接受這份驚駭世俗,充滿荊棘,不容世道的戀情。
  
  翻身下馬,嬴政一把把扶蘇推到牆根下,支開雙臂把人困在中間,低下頭‘狠狠地’吻下去。“男人也好,兒子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知我嬴政喜歡上了自己的兒子更不會因世俗而放開。”暗啞著嗓子說完,嬴政伸手托住扶蘇張大的嘴巴往上一推為他闔上。“有什麼話要說嗎,就給你這一次機會。”
  
  “其實……我……我也對爹……有些那啥……”紅著臉低下頭,扶蘇用腳畫圈,沒看見嬴政臉上露出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喜和激動。“我當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變態了……老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帶著那啥,嚇得我好幾宿都沒有睡好……”
  
  六國一統,把天下收進囊中都比不上聽到兒子這含含糊糊的話。此時嬴政感覺到自己的心被莫名的東西填得滿滿,有滿足、有幸福、有快樂、有激動,有很多很多他從前不知道的東西。
  
  “蘇兒……你可說得是真的……”雙手抓緊眼前人的肩膀嬴政激動問道。
  
  “嗯!”點點頭,扶蘇的臉變得通紅。雖然往日裏沒臉沒皮,但在這方面(無論身心)都還是無比純潔的。
  
  “你可知要是被人發現我們……那便是……”
  
  “這倒是,那還是算了吧!”怕死的扶蘇一想到被人知道後的下場馬上沒有情操的變節。可當他看見他爹要吃了自己的模樣後馬上識時務的改口,小聲說道:“要不咱小心點,聽說偷 情挺刺激的!”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嬴政恨不得把眼前人弄死,無比嚴肅且認真問:“你給我正經點,別裝傻!”
  
  扶蘇咬了咬嘴唇,垂著頭沒有看著嬴政,但同樣認真的回答道:“其實我是想說咱爺倆都沒喜歡過人,備不住是相依為命的時間長了才這樣。要不咱就這樣先順其發展怎麼樣?以後事以後說,咱先……談談戀愛……”
  
  “談戀愛?什麼意思?”嬴政疑惑問。
  
  “談戀愛就是……牽牽手……親親嘴……”
  
  手嘛,一直都在牽,沒啥意思。親嘴倒是還行,只不過……“沒了?”沒聽見自己最關心的,嬴政忍不住問。
  
  “沒了,還有啥?”撓撓鳥窩頭扶蘇納悶的搖搖頭。
  
  “你說呢!”嬴政咬牙切齒道。
  
  真不知道!
  
  扶蘇還是搖頭,潛意識下他決絕去想這個問題,因為直覺告訴他這事他絕對占不到一點便宜。
  
  磨磨牙,嬴政彎下腰在扶蘇的耳邊輕聲道:“當然是床榻之樂,夫妻之實……”
  
  我呸,還魚水之歡呢!“要是爹願意犧牲一下兒子不介意考慮一下!”
  
  唾棄兼蔑視的看著扶蘇,嬴政十分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意思是說你白日做夢。
  
  伸手摸摸自己的屁屁,想起小說裏那些描寫小受被爆了菊花的慘樣扶蘇全身猶如電擊。一把推開嬴政,快步往巷子裏走,任嬴政爹怎麼喊他就是不站住。
  
  “說啊,什麼時候!”追上前嬴政不折不撓的追問。
  
  被逼得快要崩潰,扶蘇終於頂不住只得敷衍道:“看心情!”
  
  “看什麼心情?”
  
  “好心情!”
  
  見扶蘇一副羞窘的模樣嬴政笑了起來, “蘇兒……蘇兒……蘇兒!”朝越叫走得越快得人叫道。”
  
  站住腳,轉過身,扶蘇沒好氣道:“幹嘛!”
  
  指著前面的巷子,嬴政一臉無辜道:“沒事,就是告訴你前面那個巷子才是,你走錯了。”
  
  ————^_^————^_^————
  
  樊籬帶著姬婉去踏青,身為侍女的綠萼當然相隨,而最近萌發了創作了靈感的韓非正在自己地處隱蔽,與世隔絕的大書房裏奮筆疾書。因此當嬴政美滋滋拉著因為一時衝動腦熱而把主權徹底淪喪,正把腸子悔青的扶蘇回到住處時,那裏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
  
  怕下人嘴雜因而自從在新鄭定居樊籬他們就沒請過的僕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動手做,以至於現在扶蘇想洗澡也找不到一個會生火的人。
  
  嬴政會劈柴,扶蘇會挑水,但他倆都不會用那大爐子生活。
  
  反正都一個月沒洗澡扶蘇覺得也不差這一會兒,可這在有潔癖愛乾淨的嬴政眼中簡直天理難容。於是也不顧兒子的反抗他直接把人拉到井邊,剛剛入秋天氣還是很悶熱,沖涼水澡全當解暑了。
  
  “脫衣服!”嬴政很不耐煩。
  
  抓緊衣襟扶蘇誓死不脫,因為他覺得很難為情。即便他們二人早已坦誠相見的十七年,在一個池子裏泡澡,在一張榻上翻滾。“光天……化日……我不是隨便的人……”
  
  用手在臉上一抹嬴政提起盛滿水的木桶照著扭扭捏捏的人就揚了過去,“脫不脫!”看著已經濕透的某人。
  
  “你……你……你禽獸……你無恥……”濕得呱呱透的扶蘇氣得全身直顫。
  
  沒搭理哇哇叫的人,嬴政上前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弄濕衣衫,撈過兒子就給他脫衣服,可脫著脫著就脫出了問題。
  
  望著眼前不壯卻結實的身子,嬴政頓時燥熱難耐,“蘇兒……”把人拉進懷裏。咬著面前人的耳朵,上下其手起來。
  
  “嗯……”被人咬住敏感的耳朵,純情的扶蘇馬上軟了身子整個人掛在嬴政爹的身上,任他把自己抱坐在井邊脫 光光。
  
  可當某只‘萬惡的魔爪’探向某朵‘嬌嫩的小花’時,被人吻蒙掉的扶蘇馬上驚醒過來,驚恐看著他爹那隱藏在衣服下卻昂起頭且充滿‘孽障的蘿蔔’。
  
  就好像嬴政一直都知道怎麼把兒子扶蘇蒙來蒙去,扶蘇同樣也知道怎麼噁心他的嬴政爹。
  
  借著身上的水扶蘇抬手搓了搓,指著上面的泥球認真道:“很髒!”
  
  看著扶蘇身上的東西嬴政臉色一白,什麼激 情也都沒了,只有一股股酸水由胃往上翻。
  
  成功打擊了惡勢力,扶蘇得意的不得了。哼著‘淫詞浪曲’他在退到一旁嬴政面前洗起澡來,卻忘記這澡總是有洗完的時候。
  
  坐在小板凳上一邊洗著腳丫子一邊享受著嬴政爹給洗頭的待遇,扶蘇心中異常得意。
  
  梳著打卷糾纏在一起的頭,此時嬴政恨不得把扶蘇這頭亂糟糟的頭髮的都剃光。“你去做乞丐了弄成這副鬼樣子!”硬扯下一縷實在解不開的頭髮,見扶蘇疼得眼淚狂飆,嬴政心中大爽。“說,這些日你是怎麼過的!”
  
  “不說!”捂著頭皮扶蘇犯倔道。
  
  “說不說!”嬴政扯扯手裏的頭髮。
  
  “死也不說!”扶蘇淩然道。
  
  “你別後悔!”把人往懷裏一帶,嬴政一把握住扶蘇的‘蘿蔔’捏了捏。“想好了再決定說不說!”
  
  一年也難得男人一次的扶蘇一臉視死如歸的說道:“有種你把我太監了!”
  
  磨磨牙,嬴政把人推到一邊,往扶蘇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上那邊撅著!”這這水井。
  
  撅著?腦海中浮現出極不和諧,打滿馬賽克的畫面,扶蘇立馬羞紅了臉。以前不覺得,現在一想想這詞充滿曖昧。
  
  見兒子全身發紅含羞低頭嬴政便感哭笑不得,“搓澡,還是你想幹什麼?嗯,蘇兒?”調笑道。
  
  “我才沒瞎想!”推開嬴政,扶蘇馬上跑到井邊心裏卻有些不放心。畢竟他爹是個實打實的禽獸,而把小花曝露在禽獸眼前絕對等於自己送上前被人摧殘。於是扶蘇拿起地上的衣服往腰上一圍,這才放下心。
  
  美景被遮住嬴政撇撇嘴,沒什麼勁頭的走上前敷衍的給扶蘇搓背。
  
  “用點力,你撓癢啊!”轉過頭扶蘇不悅的瞪了嬴政一眼。
  
  “知道了,扶好!”擰幹手裏的布巾嬴政狠勁由扶蘇腰部往肩頭向上一搓,險些把望天沒扶住的人搓進水井裏。
  
  雙臂用力撐住井口以防自己摔進去,驚出一身冷汗的扶蘇一點點蹭回來。在雙腳終於落地後,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熱……好似少了一層皮……
  
  “咳咳……”咳嗽了兩聲嬴政尷尬的望著一臉委屈的兒子,“我……不是故意的……”狡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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