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瑞澤
受:瑞草


簡介:

一個關於瑞草和瑞澤的故事,他們只差17歲,卻是父子。一面是瑞草的父親,另一面是當紅搖滾團體罪樂團的吉他手RAY。楔子

他是我的父親,這似乎是沒有什麽可以更改的事實了。我有時候痛恨這樣的事實,而事實橫在了我的面前,我還是要張口叫他父親。

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若是做父親,我身為兒子無論如何都覺得他想要拿父親資格的及格證書根本就是天方夜談,而走出去,在鎂光燈下,他是RAY,罪樂團的隊長和吉他手,沈默寡言,為人犀利。

他在別人眼裏始終是個迷樣人物,而我所看見的他──瑞澤,只是個一直用悲傷目光看著我的父親。

曾幾何時,詢問過母親的名字,他只淡然帶過,像是國產電影的情節,他告訴我,母親早以病勢,他與母親未曾結婚便有了我。於是我叫做瑞草。

“不要告訴別人,我是你的父親。”我十五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如是說。我恨透了他的這句話,這句話之後,我也不再追著他跑,拉著他的衣角撒嬌。

他似乎看出我所想的,只是俯下身子輕聲哄著我:

“草要乖,你知道,我是個樂手,他們會一直追問你媽媽的事,爸爸壓力會很大的,懂嗎?”

當時我只有點頭,而叫“父親”這個稱謂都成了奢侈的時候,我開始了嫉妒,嫉妒周圍的一切,只要誰喊了“父親”這個詞,我就必定追去幹一架。

最後依然被導師拉去罰了站,照例交檢查,聯繫家長。當然,我的父親是決計不會來學校的,老師也只好妥協,改為電話教育。父親話不多,就這麽聽著,不答一句,末了只一句“我會教育他的”,之後乾脆掛了電話。

回到家,他只是看著我不說話,還是那樣一句:

“你那麽希望我做你的父親麽?草……”

廢話!你當年的糊塗帳不要算在我的頭上。我閉了眼睛,乾脆偏過頭去。我一直固執地認為,他把母親逝去全數怪在了我的頭上,而我卻比任何人來的無辜。

之後慢慢長大些,到了十七歲,我也不再願意父親出現在別人面前, 父親只比自己大十七歲,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他絕對不經常回家,回家的時間挑地正好是我睡覺的鍾點,何所謂,醬還是老的辣,避仇家能用的手段,我那位父親大人可謂全數用上。

他的歌迷比我更清楚他的動態,我的周圍不乏有喜歡他的人,他們居然能夠抱出父親喜歡吃的東西和喜歡的香水牌子,我作為兒子也只好自愧不如,這十七年活的還真是空虛。

這也漸漸成為一種平衡,至少是在我十七歲之前形成的平衡,而我沒有想到過,這種平衡還有打破的時候。

打破平衡的就是瑞澤,我的父親。



我捂著餓了一天的肚子,爬去冰箱期望著起碼能弄出一點吃的。他今天還是不在家,留了我一個人淒涼地過五一,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飯是要怎麽做的,他只會給我錢,要我不要怕浪費錢,想吃什麽就買什麽,他就有這點優點,起碼不小氣。

他大方了,我也好在朋友面前做人,只要有瑞草這個人在,其餘所有人只管消費,不用擔心沒人付帳。

朋友笑著問我:

“草!你家不會開銀行的吧!”

於是本人有了“瑞大銀行”的美稱。錢這東西向來用來稱住男人氣概的,我也樂得如此,只是父親不知道,照舊給錢讓他兒子消費,若是知道這錢有百分之八十花在別人身上,想必也不會如此。

而昨天,不幸被人扒走了錢包,在下又在之後遭到別人勒索。這倒也奇怪了,這幫賊人為何不趁本少爺有錢的時候勒索,起碼也凸顯本少爺對錢並不斤斤計較,一甩錢走人走地也瀟灑。

冰箱開了,裏面只有父親的罐裝啤酒,之後就是滿滿的果凍。


小時候我喜歡吃果凍幾乎已經成癖,父親成天往家帶的最多的就是果凍,男人比女人遲鈍的多,女人就知道孩子什麽時候喜歡什麽,什麽時候又看上了什麽 ,男人則天經地義地認為,孩子麽,打一生下來喜歡什麽,到死也喜歡什麽。

我就這麽望著果凍發呆,要是果凍也能填飽我的肚子……算算離父親發錢還有十天,這十天我估計就得改做平頭百姓了。

“往冰箱裏放點吃的會死人啊!!”

我飛出一腳踢在了冰箱上,結果疼的人依舊是在下。我現在已經完全把怒氣放在父親身上了,我若是寫小說的,估計我筆下有個叫瑞澤的家夥已經死了幾百萬次了,無奈他在現實生活中是我父親,說出來大逆不道的,記得橫溝正史的推理小說《八墓村》裏面,那個殺人計畫就是因為苦於無法在現實生活中實施而改寫在了本子上的。

“好!!我就做作家給你看!”

賭氣拿了三罐裝啤酒,別人都說啤酒是液體麵包,固體麵包吃不上,液體麵包說不定比吃果凍來的舒服。

我捧著三罐啤酒,斜靠沙發坐下。這一坐就不小心坐到了遙控器,電視音響一瞬間全開了起來。
父親的吉他或許彈的真的很好,我就那麽看著螢幕,一瞬間竟然呆住了,頎長的身材,黑色的長髮遮去英俊的半張臉,金屬質地的項圈緊緊扣在了頸上,隨著激烈的鼓點搖動著頭,完全溶入瘋狂的黑色音樂中。

他手上拿著的黑色吉他,我曾經在上面狠狠踹過好多腳,父親在睡覺,並不知道我的小人想法,醒後看見吉他邊緣的損壞,也問過我是怎麽回事。我自然是裝乖否認,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也就不以君子之腹度我這個小人了。

音響開的鎮天響,台下的女人們叫成了一團,我聽見了有人拼命喊著“RAY”,也有女人把手伸上LIVE台,緊拽住了父親的腳。

女人惹不得,這是我向來的原則,無奈父親做的正是最招惹女人的行當。

看著那些邊喊邊脫衣服的女人,我心裏沒來由的難受起來,開了啤酒,猛往嘴裏灌。不灌還好,一灌就沒了低線。三罐喝完了,乾脆把冰箱裏剩下的也全搬了出來,反正喝死也沒人收屍!之後就是一片渾渾噩噩。

朦朧中有人關了電視,關了音響,又抱起了我這個重物。

“混蛋老爸……”我厭惡打擾我睡眠的手,無意識的罵了過去。後來想想,我就算是朦朧中罵的都是他,也夠不簡單的。

夜靡靡。

第二天照舊是假日,五一放個七天,意味著我得挨七天的餓,我是絕對不會相信我那個所謂的父親會開恩回家探望我這個可憐的小東西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頭疼的厲害,之後才覺得不對勁。

我旁邊睡的誰啊?!

“爸……?!!!!”

東京人看見怪獸也不過我這等反映,我那英俊的父親大人這才輾轉從夢裏與周公惜惜相別。

“草,這麽早就醒了,困不困,再睡一會兒吧。”

我的神經立刻處於絕對緊繃狀態,一個翻身起來,想要解釋昨天喝酒的事,不小心眼前一黑,還是倒在了父親懷裏。可憐兮兮地看過去:父親您是如來佛嗎?要是的話,就放過俺老孫吧。

“看來你醒的差不多了。”父親笑笑把我放下,轉身去拿衣服給我。

他似乎特別喜歡我穿童裝,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看見維尼熊圖樣的衣服就往家買,居然還對我這個就要成年的翩翩少年說:

“小孩子麽,就要這麽穿精神。”

其實我對他櫃子裏的演出服是窺探已久的,那才是我想穿的,黑色的緊身皮衣皮褲,穿到街上回頭率一定特別高,再加上在下自認為底子挺不錯的。

“爸,能不能不穿小孩子衣服,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別把我老當孩子嗎?”

他轉身笑了笑,乾脆坐在床邊問我: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說,我都要十八了,穿這個也太丟人了,我就要有選舉權了,不是小孩子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大人了?”

他突然扳住我的下顎,兩個人的距離突然縮短到1CM,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太曖昧了,未滿十八歲不要亂學。

“爸……你別老用對女人的手段對我啊……”我顫聲道。

他有個習慣,就是老喜歡用對女人的方式對待他可愛的兒子我。難得回家,摟摟抱抱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已經十七了,他要是高興就乾脆把我整個攬過去親,親的不是臉頰,而是嘴!

太可怕了……我眼前全部佈滿黑線。

他聽了我的話似乎才有所覺悟,臉色變了一變終於把我放開。

“自己穿衣服,一會出去吃飯。”

“不叫外賣??!”

我有點詫異他的決定,為了避人耳目,他一般是不會出去吃飯的,更何況是陪著我吃。

“難得放假,帶你出去玩玩,還是你不喜歡跟我出去玩?”他攏了攏長髮,邊說邊下了樓。我估計神明一定是聽見了我說的話了,突然讓他在一天裏面變回慈父。

我並非不理解他,他也不過三十四歲,也算是個年輕人,想玩,想瘋也都是正常的,更何況他是個搖滾音樂人,比平常人更加放蕩不羈也是無可厚非,若是要他做個慈父,也難為了他。

雖然如此,但我依然抱有希望,希望他能跟我更親近一些,一些也好。

“我們去哪里吃啊!!”我也顧不得面子,既然他高興,我也就套了淡黃色的維尼套裝沖下樓去。

“華園飯店。”

我的希望破滅,又是那個地方,我更希望他能帶我去吃路邊攤,起碼能有一天,他的身份能夠不那麽特殊。

我看著他的背影,他正在整理著昨天被我弄亂的沙發,沒有注意到我的視線。他確實是女人最為心動的類型,完美的長相和黃金分割的身材以及只有三十歲男人散發出來的稚氣與成熟混合著的氣息。

如果他不是我爸,如果我是女人,我該會愛上他吧,或許,作為男人也是很喜歡這樣的類型的……

轉念一想……我怎麽想到那麽歪的地方?居然想著愛不愛上自己老爸的事!

想要甩掉自己這個思緒,卻已經不太可能了,這個罪惡的念頭已經認得路,你趕它走,它自己也會爬過來。
(待續)



我是個已經餓了好幾天的人,自詡最要面子的瑞草我此時也顧不得什麽了,能吃的東西連裝飾盤子的菜葉子都不放過。這倒是嚇到了父親大人,他倒沒怎麽吃,只是絮絮叨叨地道:

“草,慢點吃,別噎著了,這是怎麽搞的?怎麽餓成這樣?”

我顧不得回答他的問題,有空回答問題,不如多往肚子裏裝點東西來的實惠。

“喲,這不是瑞大銀行嘛,跟人上這兒吃飯啊!”

我一個損友從我身邊經過,笑呵呵地跟我打趣。

這回可完了,要是被老爸知道這個外號,那就是經濟制裁的命運。那小子還不算完,繼續說道:

“這是你新哥們?混哪個角的?也不介紹一下,眼生啊。”

幸好老爸急著掩示自己的臉,被人在這裏發現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我也趁這個時候急著支開那小子,於是狠狠踩了他一腳。他“誒喲”了一聲,神秘兮兮地俯在我耳邊道:

“不是犯了事兒的吧,這麽鬼鬼祟祟的。”

說完急著走開了。

他是走開了,我可是真噎著了,剛才那小子的話洩露了太多天機。抬頭看看父親的臉,果然是一臉浮霜。

“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什麽叫我混哪個角?”

“不是,爸,你聽我說……他開玩笑呢,你說我怎麽會有那樣的朋友對不對,我平時都是跟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在一起!你別不信啊,爸,我跟你發誓!!”

我確實是每天跟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在一塊,因為是同桌,申請調桌了好幾次,沒一次被批准,老師帶著一臉慈愛笑著說:

“瑞草同學,學校是你第二個家,老師是你第二個媽媽,老師不管你誰管你!”

這話我不敢跟父親說,一個老太太自稱是自己第二個媽媽,父親估計也得氣背過去。

“瑞草!今天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到底背著我幹了點什麽?!你這麽吃飯又是怎麽回事!不說清楚了我跟你沒完!”

他也就這個時候擺擺父親派頭,一般我都是隨了他去的,隨便附和幾聲,這回看樣子氣氛不對,我是不指望能夠蒙混過關了。

“先讓我吃完飯行不行?”裝可憐是我在他面前最大的武器,比核武器還要有威嚇性。他的目光果然馬上轉柔和,摸摸我的頭,不再說什麽,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在我的碗裏。

“多吃點。”口氣裏滿是無奈。

我跟他傻笑,呼哧呼哧地吃著碗裏的東西,這才把他逗笑了,慢慢坐近了我,用手指挑起我的頭髮,卷了放開,放開又卷起來。

這樣的時候,有點讓我感動地掉眼淚,不知道出於什麽,又是動作先於思想,我抓住了他的手。他睜大了眼睛望著我。

“草,怎麽了?”

“爸,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半天憋出這一句話。他明顯有點嚇住了,沒聽過熱血少年的真心告白啊,這應該是他體現父愛的最佳時刻嘛。不想我自己說出這句話,以前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出來了,說哭就撲進他懷裏哭開了。

他更是嚇住了,連忙抱住我不停地哄,我這才覺著他的手臂寬大,有力,安全地仿佛一切都消失都無所謂。

他草草結了帳,把我哄上了車,這回不怕人看,我哭的更大聲了,哭地他不知所措起來。

“來,草,不哭,我的草最乖,是不是受了委屈?”

我心想,我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有你這麽個爸,放著我這麽好一個兒子不管,天天跑的連人影都見不著!不!是能見著人影的,成天電視上面晃來晃去,也就能讓我看見這麽一個影。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著讓他哄的時間長一點,也就不管他說什麽,自己管自己認真地哭。

“草,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這次我幫你出頭,好不好?不哭,你一哭,我心都亂了。”

“你又不會出頭,你到時候只顧著你的形象,你管我被打死了還是磕藥死了!”我這回抓住他的把柄就沒打算輕易放掉。

他一件好好的VIVIAN WESTWOOD的襯衫就被我的眼淚和鼻涕糟蹋了。

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有悔過之心,眉頭縮的很緊,我這會更是得意。

他突然把頭埋在我的肩上,吻透著薄薄的襯衫傳了過來。

“對不起……”他輕聲這麽說,聲音裏全部是膩寵和溫柔。

我發射性地推開他,他驚訝地望著我不說話。我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不過是父親的愛撫,至於要心跳加速嗎?完全沒必要嘛,莫非……瑞草,你原來是個變態啊!

“草,你怎麽了?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爸爸有在反省了呀。”

不是,我得振作,瑞草,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娶瑪麗蓮。夢露轉世嗎?怎麽會有這樣的變態想法?!不行!絕對不行!一定是你爸爸他長的太好,惹人亂聯想了──就是,他長的真的太好了,他的臉現在就在咫尺……

於是我眼前一黑……

“草!草!!你怎麽暈過去了!這是怎麽回事?!草!醒醒啊!”

醫生臉色凝重地對他道:

“瑞先生,你弟弟餓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而且你看這裏,肋骨這裏,有被毆打過的痕跡,而且晚上睡眠也不是很好,身體一直處於亞健康狀態,所以說……”

父親坐在我的病床旁邊替我掖好被子角。

“你有多少事瞞著我。”

眼裏面滿滿的都是痛惜,我心一軟就照實說了一點點。

“我是有那麽一點不太用功……”

“還有呢?你肋骨上的傷呢?”

“再有就是有點點愛找人打架……”聲音越來越小。

“一點?草,別瞞我了,都跟我說……”

“他們找我幫忙,我也沒辦法啊。”

“那沒吃飯又是怎麽回事?”

“跟人幹完架以後錢包被勒索走了。”

本想就說一點,沒想到全部照實說了,瑞澤啊,你要不是我老爸或者歌手,你乾脆去公安局吧,我那些哥兒們估計也受不住這個!

“就這樣?”

“就這樣。”我的態度還是老老實實的,一點不感馬虎。我揣摩著他的態度,他對我燦然一笑道:

“好!下個月生活費減半。”

我就那麽直挺挺的昏過去了第二次。//TEA//



好不容易解決了我的吃飯問題,新的問題馬上就找上了我,也是,不然怎麽能夠有做問題少年的資本呢!

說大也不是什麽大事,那就是,我把我們班花給弄哭了。

起因居然還是我老爸。

世界上確實沒有規定她不能是我老爸的FAN,也沒有規定,我不能喜歡我們班花。而我就是看不過去她拿著一張歌詞卡也能看個三小時。

我一直是相信孟老先生的話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也多虧了有這麽一個爸爸,我才得以有承接大任的自覺。

我劈手奪去了班花陳籽手上的歌詞,狠狠道:

“MD不過如此一個男人,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你說什麽?!”班花好聽的聲音吊起八度。

“我說不準你看他!!”這句我很沒風度,用了吼的。

於是乎,我們班第一美嬌娘發誓再也不理我,哭著跑了出去。我的初戀就這麽夭折了。

哥們兒安慰我的時候說:

“兄弟,你是帥哥,但你別跟明星硬碰啊,人是明星,你碰的過人家嘛,你是雞蛋,人家那是石頭。”

我怒目而視,大吼道:

“誰說我是雞蛋!我是饅頭!!”

我那意思本是說碰不破,結果反而留下笑柄,成了軟趴趴的饅頭了,於是我又多了一個外號──瑞記大饅頭。

我因此一個月悶悶不樂。

父親偶爾回來和我吃個飯,也發現了我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自然免不了詢問一番,我訂著這個罪魁禍首想道:

“不是你,我瑞草今天也不至於這麽淒慘!”

“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草?誒?不對吧,向來是你欺負人家的份兒……”

“都怪你!”

“怪我?”瑞澤不解道,他是怎麽也想不出來自己哪里惹著了自己的小草。

“你幹嗎要長那麽好!”我乾脆把筷子扔了過去,沒想到他那張撲克臉居然笑了起來,越笑還越厲害。

“你喜歡我的長相麽?”他問道。

我只好如實點點頭。

“有多喜歡?”

“很喜歡就是了。”我沒好氣地說道,他到底想要挫傷我的自尊心到什麽程度啊?可他看上去似乎挺開心,向我搖了搖手。

“過來,到我這裏來。”聲音甜得膩人,我像中了蠱一樣,站起身,慢慢朝他走過去。

我就那麽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像抱貓似地把我抱在懷裏,輕輕地愛撫,之後他的唇就越來越靠近……

“打住!!!!”我喊道:“只准親臉,不准親嘴!!”

“哈?”他也愣住了,好笑地看著我。

“不讓階級敵人親嘴!都是你,把陳籽勾引走了!你還我初戀來!!!!”

“好啊,原來是這樣!!”他冷笑一聲,乾脆把我推到了地下:“我一會要去樓上作曲,你別來煩我啊。”

說變臉就變臉,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瑞澤做的到了。

“你這個後爹!!”我坐在地上,嘴裏卻只管罵。不想他回過頭來對我道:

“瑞草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你後爹!”

我一聽,心想這回是真惹惱了他了,居然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來,按照他的性格,現在裝可憐也怕是晚了。

可那晚上我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來自己哪里招惹他了,要說是語氣,平日比這個更甚的語氣他都受著,怎麽偏現在火了。

那晚上,他果然沒有理我,我為了賠罪,估計好他睡著的時候,抱枕頭爬到他的床上去,他說過是最喜歡和我睡一個床的,從小抱我睡就跟抱小貓一樣舒服。

我替他蓋了被子,然後蹭蹭蹭進他懷裏。他的長髮弄的我很癢,但是依然很快就入睡了。
  
他果然不生氣了,早晨難得煎了兩個雞蛋給我,雖然兩個雞蛋都有一面是胡的不像樣子了,吃起來還是甜孜孜的。

我果然還是有辦法治住你的。

我一個勁地竊笑,他提著牛奶瓶子問我:

“草,一大早的什麽事兒那麽開心啊。”

“你管我!”我繼續笑我的,提了包就出門。
  
不是我說,我真是才知道,原來老爸他們樂團居然紅成那樣了。鋪天蓋地的海報,放大了兩杯的他的臉讓我暈暈乎乎了一整天。

“小六子說你有一個新的哥們,上次他撞見你們一起在華園吃飯?聽說長的挺像RAY的!這麽帥的哥們兒帶在身邊,你不怕女人都搶光了?”

這是本人在校唯一一個朋友──張楚,我就不知道,為什麽說是朋友還這麽損我。

“你小子少說兩句行不行,欠揍啊你!”

我心裏一個勁兒叫苦,不是像,那個人正是RAY,在下的老爸。

“別這樣嘛,你別一聽見RAY就聯想到陳籽的那件事,搞的你無論什麽時候都跟定時炸彈一樣,沒看現在他們多紅。”

“張楚我殺了你!!!”我跳起來,掄了拳頭就向張楚打。他笑著跑開,他跑我追,他再跑,我再追!

“你饒了我吧,你這個現代山頂洞人!連明星都不喜歡,這樣的家夥臉長的再好又怎麽樣,本來我這裏有張罪樂團的LIVE票子給你的,你這麽對我,那我可就給別人了。”

“你說啥米?!”我停了下來,罪樂團?老爸的樂團?!票子?!

“張楚你把票給我交出來!!!”

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有看過他的現場演出,他在家也沒有跟我提過一個字,我也就不在意,說好奇心,沒有那是不太可能的,不過在生活裏壓抑,壓抑,就壓抑沒了,這回送上一張票,豈有不拿之理。

“看你是哥們兒,我才弄了兩張票,其實我也挺喜歡他們的,星期天一起去看?”

我心裏有點沒低,萬一被看見了怎麽辦,我實在是不知道老爸對這件事的態度,要是他一聲令下把我轟出了場怎麽辦?

“太可怕了!”我喃喃道。

“你說什麽?”張楚低下頭耳朵湊到我的嘴邊,我一巴掌拍走了他的腦袋,逕自走去了座位,回頭看看那家夥一臉悻悻的表情,略微覺得他有點無辜了。

秋 之 屋



現在是淩晨兩點,我從他的大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地又爬上他的工作桌。

“老爸……嘿嘿嘿嘿。”

他似乎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立刻與我對上了目光。

“怎麽還沒睡,不是十點鍾就吵著困了嗎?”

“你在幹什麽呀。”我笑嘻嘻地靠近他,眼睛往他手上拿著的表格瞄。

“哦,你說這個啊,我們星期天有演出,我在最後核對一些資料,我差點忘跟你說了,星期天我就不回來了,你自己在家好好吃,別像上次那麽胡鬧。”

“爸,要是我來看你的演出,你會有什麽反映?”我試探性地問道。他放下筆,像是得了什麽有趣的事似地笑道:

“別讓我看見你不做作業跑去閑晃,要是我看見你,我就找人把你攆回家去。”

一盆冷水澆到了我頭上,我就料著會這樣。不讓看是吧,好!不讓看我還偏看,不就是個破樂團的演出嗎,看了以後我還要澆你冷水呢,你看著!

我一臉不高興地摔回床上大睡,這次我沒醒,一覺睡去了天亮,等再睜眼,他已經不在了。而我似乎在醒之前感覺到臉上被什麽蟲子叮了一下似的。


時間:星期天晚上六點;人物:瑞草瑞大公子和他的小跟班張楚;事件:體育場門口等著看LIVE。

LIVE開場前,人已經幾乎都到齊,一股腦兒全擠在了門口。大半都是女孩子,穿著怪氣的衣服,頭髮的顏色也是窮盡人類想像力弄出來的,她們不停地討論著什麽,臉色紅的很好看。

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突然用手肘碰了碰我:

“你好。”她聲音溫柔地很。我回頭對她點了一下頭。

“那個,你也喜歡SIN(罪)樂團嗎?”

“啊!呃!”這讓我怎麽回答呢,我總不能說討厭我老爸吧。那女孩子一看見我的表情,態度一下子生動了起來,仿佛是畫卷裏的人物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般,把我嚇了個半死。

“我也是!我也是他們的歌迷!我最喜歡RAY了,你呢?你呢?”

“我也喜歡……哈哈……哈哈”我根本不知道罪是怎麽一個樂團,你讓我怎麽說嘛。於是乎乾脆扯了個謊,緊接著拼命尷尬地笑。

“那你最喜歡他們哪首歌呢?”

“啊?!”我傻眼了,雖然RAY的隊長是我的父親大人,但是天地良心,我是真沒聽過他們一張CD!

“那個,哈哈,那個!”我支吾著,然後用眼角餘光去看演出表:“我最喜歡那個,啊,那個,殺魚……對,就是殺魚……哈哈。”

“殺魚?!”女孩子愣了一下,然後自然地掃去了演出清單,之後換了一副鄙夷的口氣:“你看清楚了,是殺和魚翼,拜託你下次不要把演出表拿橫了。”

女孩子一撒手走了,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雷鋒同志說過,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雷鋒同志,我今天碰見你的好同志了。”我這回是滿心淒涼,還自己給自己講著冷笑話,魯迅先生若是活過來,定然指著我大喊:“阿Q!”

“你一個人在那裏傻站著幹什麽!看見我拿飲料過來,你不會用手接啊。”張楚那個混小子終於買完了飲料回來。

“不用你吼我聽的見!”我沒好氣地接過飲料,我就說我老爸怎麽那個脾氣,原來連他的歌迷也都是一路脾氣。

“你好象只要到了有罪樂團的地方就會殺氣騰騰啊!”張楚打趣著說到,沒想到我惡狠狠地回過頭掐住他的脖子。

“沒錯!但是本少爺現在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好不容易捱到了LIVE開場,我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跳的速度比原先快了很多。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剛才在門口碰見的女孩居然就站在自己旁邊,此時已經是雙目含淚,跟著一群人一起齊聲大喊。

鐳射光線在整個會場竄了起來,之後是激烈的鼓點,所有的人都開始歡呼。大螢幕上開始放著他們過去的演出場面,我也在那上面看見了,拿著那把被我糟蹋了的吉他的他。心裏一緊,刹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隊員們一個個出來,他是最後登臺的,單手把吉他舉地高高地,王者一般俯視著眾生。我這才感覺到身邊的女孩腳有點發軟,一個勁往我身上倒。

他依舊穿著黑色,無論時間逝去,流行笑著輪回,他都堅持著他獨守的黑色。這件衣服我也在他衣櫃裏見過,甚至還拿出來偷著試穿過。

他穿上真的很好看,扣子只扣在胸前,衣服緊包著他漂亮的身體,勾勒出令人瘋狂的輪廓。

手上的鏈子也是,那是他不離身的東西,我小的時候曾經因為賭氣把那鏈子套在了自己腳上,他沒生氣,笑嘻嘻地跟我說,要幫我套好一點,套住才好,套住了,他的小草兒才不會自己亂跑。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現在卻又如此遙不可及。我看看旁邊的張楚,知道已經指望不住他什麽了,他也開始跟著一起喊,喊的是RAY的名字。

我開始賭氣!你們喊,我幹嗎不跟你們一起喊,我偏喊的跟你們不一樣!

“瑞澤!!你這個王八蛋!!!”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對著臺上喊。張楚這才捂住我的嘴巴,對我低吼:

“臭小子!你不想活啦!你不想活別拉我一起死!”

警告明顯已經遲了,前面幾排的女孩子殺人的目光已經朝這邊掃了過來,今晚說不定真要被“殺魚”了,報應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我看見他的目光似乎朝這裏掃了一眼,但是很快轉去了別出。我立刻手腳發涼,想起他那天晚上的警告:

“我找人把你攆回家去。”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著張楚抱怨:

“早知道就不來這地方了!”

“我說我的大少爺啊,你長的那麽好,就別在這裏丟人了好不好,我可是好心把票給你,你好歹看完了再回去吧。”

看在他如此勸我的份上,我也就委委屈屈地站了起來。

撇開偏見不說,我承認我老爸的歌寫的很好聽,偶爾在門外聽見他在房間裏邊彈邊唱,無論是詞還是曲都能牽動人的感性細胞。

“無論你選擇是否要長大,我都無法用黑色的羽翼遮蓋在你的影子上,黑色的愛,神說這是世紀初的罪惡。魚,請你在微笑過後就拋棄我,你可以割破我的喉嚨,阻止我的歌聲,但是你沒有辦法帶走黑色的愛,魚,請原諒我的罪惡,留給我生銹的十子架懺悔,鮮血的懺悔……”

“這首就是有名的《魚翼》吧!真是名副其實啊!”張楚振臂大聲地叫好著,前排的女孩子衣服已經越脫越少了,我則不以為然地聽著,這樣的歌詞讓我有微微的刺痛感,只是我對任何人都沒說。

“你知道不知道RAY的歌詞都寫給同一個人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哈哈。”張楚笑著又補充了一句。

是我那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媽媽嗎?這是我能夠得出的唯一答案。

前面又是另一陣狂叫聲,我抬起了頭,看見他已經脫去了上身的衣服。

“衣服買來是給你當眾亂脫的啊?!看我下次不把你的衣服全剪爛了!”

“你說什麽?!!”張楚沒有聽清我的嘀咕。我抬高了聲音道:

“我說我最TMD看不慣這種為了騙取女色,出賣色相的家夥!”

不是的,我不是這麽想的,我捂住了耳朵,我不恨他,他是我的父親,我怎麽會恨他呢,怪就怪我也許非常喜歡這個父親。

抬頭看著他的樣子,汗水凝著長髮,漂亮而結實的身體,就算在家裏,他也不會上身脫掉了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對於他的身體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父親的身體有那麽漂亮,那麽結實,那麽迷人。

“喂,喂!我說!我說瑞草,你哭什麽啊!”

張楚搖著瑞草的身體。

這場LIVE真是看的張楚心驚動魄。



他大概一開了門,就看見我一個人呆坐在大床上發呆。

“草兒,怎麽了,這麽晚還沒睡?”他脫去了外衣,裏面的演出服看來是早已換了下來。

“今天在臺上蹦了一晚上,累不累?”我抬起頭,忽然問道。

“累,當然累。”他似乎察覺出了我的不正常,饒到了我的旁邊,摸了摸我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之後,又在我身邊坐下。

“草你說句話啊。”他伸出手,拉過我的手,我感覺到他手上因為彈吉他而造成的繭。

“你讓我好好看看你行不行?”這是我看完LIVE之後最大的願望,我要把眼前這個我唯一的親人好好看個清楚,看看他到底有幾個側面是我不知道的。

他聽了,沒說什麽,就真的坐在我面前,老老實實地讓我看。我的手撫上了他的臉,和今天在台下看見的一樣,只不過沒有那麽犀利的表情。

“爸……”我的聲音有如夢囈:“你真是我爸,還是,你是RAY,那個我一點都不認識的男人呢?”

“說什麽傻話呢?我不是好好在這兒嗎?”他笑了,這樣的笑他是不會給別人的,這是專屬於他兒子瑞草才能得到的笑容。

那瞬間,我簡直覺得自己有戀父情結。

“爸!”我摟住了他的脖子,似乎想跟他說什麽,卻一句話都吐不出來,虧我平時那麽能說。

他就那麽把我抱起來,帶著我在整個屋子裏轉圈,像小時候那樣,用對孩子的口氣哄著我,我記得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爸爸的抱著轉圈比遊樂場裏的木馬還有意思。

忽上忽下,他笑著看著我,我也同時回望著他。

“爸,你以後別結婚,我們父子兩個相依為命吧。”我突然道。

“你說什麽?”他對於我的話有點驚異:“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以後就兩個人一起生活,誰都不要結婚。”

我發現他的眼睛有些濕濕的,抱著我就開始吻,從臉頰到嘴唇,當時雖然心裏感到異樣,但是卻順著自己的意思去想,把這個當成父子的正常交流。

“你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草兒。”

我當然也想過,這個男人要是不是我老爸的話,那會怎麽樣。

塌陷,天國塌陷。

當然,那天之後,我還是我這個瑞大少,並未改變很多,那場魔力般的LIVE居然讓我覺得我們班的陳籽大小姐索然無味,就像是清湯裏的麵條,固然秀氣,卻淡的沒有一點內容。

於是我發起了第一個喊她“剩麵條”的運動,這個名字非常的風行,她又更恨我一分。聽她的朋友說,陳籽背後罵我的時候說:再沒見過瑞草這麽混帳的男人,仗著自己有張好看的小白臉就不知道幾斤幾量重了。

也有人說,陳籽大小姐也拿我跟那個RAY做比較,人家那是天字第一號的好男人,與我這種人比起來,那好比清湯比豬油。我奇怪了,就問,這是怎麽比呢?他們笑說:

“喲,你瑞草總算也傻了一回啊,她們女孩子最恨高熱量,你那豬油是不是比清湯要可恨數倍?”

這回我被罵了反而開心,覺得是領教到一種後現代主義藝術,能把人這麽比的,也只有那位“剩麵條”了。

我也不忘記和家裏那位長輩分享心得,我就問他:

“你說人和人之間這要怎麽比才能比成清湯與豬油?”

父親大人大為不解,笑著敲著我的腦袋說:

“想什麽呢,草兒,你怎麽每天都能弄這麽新鮮的事兒跟我說啊.”

“不是,”我一把拍掉他的手:“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你是清湯你兒子我是豬油。”

我這麽一說,他更加雲裏霧裏,我不免得意:好啊,終於也有你被我難住的一回。

於是我顧做高深的露齒一笑,搖搖手揚長而去。

“草,你說半截算是怎麽回事啊!”

你讓我說,我偏不說,嘿嘿,看你拿我怎麽辦!

後面聽見他在那裏嘀咕,嘀咕什麽?什麽!小妖精?!居然敢把我這個正值風華正茂的少年比成妖精!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說什麽?!!!”我殺了個回馬槍奔向我那個老爸:“你再說一次!再……誒喲!”

他把腳伸了出來,我很自然很優美地摔進了他的懷裏。

“爸!你欺負你兒子!!”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跑過頭了。”他笑著捏住我的臉:“每天說要長大,結果還不是跟孩子一樣。”

“不是孩子,我在我們班那可是大哥級的人物,要是那幫小子敢這麽對我,我早就揍地他連他祖宗都認不出來了!哼哼!”

“瑞草,你再說一遍?”他臉上明顯已經變色了,我顫抖。

“不是,爸,你聽我說,我就偶爾打那麽一架!”

他把我整個抱起來,而且是抱去了陽臺的方向,如果有神明一定聽地到我的呼救,因為我幾乎是把能拜的神全拜了一遍。

“爸!你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

“我夠冷靜了!平時寵的你都沒邊了是不是!”他冷笑著看著我,我猜著自己這時候應該是夠可憐的了,按照平時他一定會心軟,但是今天偏就不管用了!所以我下了定論,他肯定在回家之前吃了火藥!

“爸!為了顧及你樂團好隊長的形象!你可千萬不能對你兒子我行兇啊!這是要坐牢的!你吃牢飯我是要心疼D!”

“你還跟我貧!”

於是乎,本少爺終於被自己的父親大人架到了陽臺邊緣,一半身子在陽臺外面了。

“說,以後還打不打了!”

“爸,男人不打架是活不成的,你多少體諒你兒子我一下嘛,再說我最多打斷別人一跟肋骨……哇哇哇!爸!我知道錯了!!要掉下去了!!”

他還真不心疼我,現在我的狀態是大半個身子在外面。

“說!以後不打架了!”

“瑞澤殺人啦!小報記者快來啊!瑞大團長殺人了!!”

“再叫!”身子有被放出去了一點!我一仰頭就是自己家樓下的薔薇叢,薔薇啊!同學們!掉下去死是死不了,那個刺要是刺臉上,我瑞大少爺這輩子就沒女人了!何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看人家勾踐臥薪嚐膽的膽識!我下了決心!

“爸!饒了我吧!再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打架了!不打架就不打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可從沒覺得我家草兒是君子!”他也是,這個節骨眼還能戲弄自己兒子。

“我不是君子行了吧!爸,我恐高!你就放我下來吧!”

聲音已經帶哭腔了,他這才猛地一收手,把我收回他懷裏。我也奇怪自己是不是在他面前淚腺特別發達,一委屈就哭。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老爸現在傻眼了。

“草兒,又哭了,別哭,爸爸剛才不好!不該嚇你,不哭不哭。”

我發現自己開始扳回比分。

“爸!你都不心疼啊!你都不心疼我,我還指望誰心疼啊!我不活了我!”我作勢又要往陽臺外面爬,雖然我知道自己這叫給臉不要臉,但是我現在滿臉眼淚,按照瑞澤定律第N條,他兒子瑞草在哭的時候,瑞澤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我不心疼你?”他把我拖回懷裏:“我比誰都心疼你,你知不知道,你打架受傷了以後都疼誰身上,從小就這樣,身上全是傷,我知道你氣盛,我告訴你自己當心自己的身體,說幾次你聽進耳朵裏去了?”

他用他磁性沈穩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我身子一軟,停住了哭聲。我知道他心疼我,只要我一打架受傷,他就整個晚上不睡覺的握住我的手,我也知道,我巴望著自己受傷,這樣他才能推掉別的工作,一個晚上的都留在我旁邊。

“爸,以後我少打架,儘量忍著好不好?”我的口氣也軟下來,現在這樣子誰都看不出來我們剛才吵過架。

“恩,聽話。”他拍著我的後背,雖然這是對待幼稚園小孩子的方式,我卻依然喜歡這樣的感覺。

“以後我改吵架,其實他們不知道,比起打架,我還是吵架厲害,我可是向來最沒口德的那種…………爸,我錯了,你別罰我了!爸!!!”

終於,我又把他弄火了,如果把自己老爸惹火是一種特長,那我不用深造也能拿證書了。

“好!瑞草,下個月生活費再減一半。”

他乾脆扔下了我逕自走回了房間裏,我這種劣徒想來已經壞進骨子裏,輪回轉世也擠不完壞水了。

可是,生活費……一半,又一半,也就是相當於以前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說……瑞大銀行開不下去了!!

“啊啊啊啊!爸!!你再把我扔下去吧!只是這個錢千萬不要扣啊!!”

難得明媚的一個晴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屋子裏鬼哭狼嚎。

鄰居阿婆甲:這孩子怎麽又惹他爸生氣啦?

鄰居阿婆乙:那個壞小子,我家小孫子小時候還被他打過!該他的!:)



我向我老爸發的那個誓,沒幾天就破了。我,也就是在下瑞草,被活捉去了校長室,這事的起源還是我老爸。

請不要問我為什麽,倒楣的事情總是能扯上我父親大人,這輩子做他兒子,也算我栽在他手上了。

我們學校那幫混小子們從某個日本網上得知了合成照片的種種好處,於是潛心鑽研PHOTO
SHOP7.0,聽說還頗出了些成效。

成效是有了,於是就開始犯案。比如把這個學校校花的臉安在日本某個AV女星的身上,又把這個老師的頭安在了那個健美明星的身體上,然後私下傳閱的非常熱鬧。

當然,我們的“剩麵條”小姐,自然以她獨有的殊榮,有幸與飯島愛合體,照片複製了很多張,其中有一張就就夾在了她的數學作業本裏。她完全被蒙在鼓裏,正常去交作業,然後走回坐位。不一會,我們那位純情的數學老師,臉色就開始一陣白,一陣紅,於是抬頭猛盯著“剩麵條”看。

“剩麵條”不知情,遂與老師對視,場面頗為壯觀,下面我們已經笑成了一片。只見老師伸出蘭花指夾住小照片:

“陳籽同學,這是怎麽回事。”

陳籽的臉先是白,再是紅,之後漸漸發紫,也不管現在是上課時間,眾目睽睽之下給了我一個火熱的巴掌,我剛想喊冤,陳籽小姐高八度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瑞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暗戀不成,你現在明目張膽的開始報復是不是?你手段也太卑劣了一點!你是不是男人!我喜歡RAY招你惹你了!”罵痛快了之後,又是一巴掌。

“我……”這個“冤”字還沒說出來,老師就徐徐走近了我:


“瑞草同學,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愛的教育固然是免不了了,只是他們也太抬舉我了,我的PHOTO SHOP程度,只到能載入圖片檔而已,去年電腦不及格的全校就我瑞大公子一個,這個全校的電腦老師都能作證。

也幸而是這個原因,在眾多老師的作證下,我勉強逃出了嫌疑,但是“剩麵條”見了我依然一副仇人般的態度。

中午我正生著悶氣,周圍一群小弟幫著扇扇子。

“我跟她又沒有國仇家恨,她算什麽啊,仗著以前我有那麽一點點喜歡她就不把我放眼裏了?!”

“是是,瑞老大說的極是!看小的們給你出氣!”

“好!幫我出氣我請你們哈根達斯!隨便吃!”

早知道他們是那麽報復,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歐洲占卜師說:切忌不可詛咒別人,詛咒別人的人,自己也會有報應的。

那個報復計畫第二天就出臺了。

陳籽午休的時候好好進的教室,突然一聲尖叫,我們這群看熱鬧的一邊起哄一邊朝她那裏看過去。

他們只說要替我報復,這具體什麽內容,我就不得而知了。

“說!誰幹的!!!”

陳籽的眼淚已經下來了,當初拿她做原形做照片的時候也沒見著這個場面,我更開心了,這就是招惹本少爺的下場,有的她遭報應的。

“說!誰把RAY的照片弄成這樣的!!”

她說什麽?!RAY?我老爸?!!啊?這是怎麽回事?!

我回頭看著策劃者,他一副奸計得逞的小人之態,我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了,一股血從腳底沖向頭頂,飛起身跑到陳籽桌子上看那張照片。

我老爸的一副俊臉被電腦扭曲,還被安在相撲選手的身體上。

“誰TMD這麽混蛋!誰讓你們這麽幹的!!”

我抓起照片撕碎,使出渾身力氣,給了那個一臉奸相的小人一記老拳,這回連陳籽都不鬧了,愣在那裏像是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景觀一樣。

“老大,不是你說……”那家夥被打了一臉鼻血還想要申辯。

我被張楚死死地拉住了:

“瑞草!你發什麽瘋呢!當初說要整她的不是你嗎?”

“你放開我!我揍死他!我就說看他一臉秦檜相!”我用力掙脫張楚的手,揚手又是一拳,之後乾脆坐在他身上揍。

“快拉開他們兩個!!”張楚忙著安排人手勸架,他知道我這是真火了,所以事情才有危險性。這會兒,陳籽也過來假惺惺地勸慰著:

“瑞草,我錯怪你了,我知道你還是特喜歡我,你為了我這麽拼……可是打傷人就不好了,瑞草快別打了。”

不打?我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而身下的家夥,就成了這個世紀最可憐的倒楣蛋。

鬧劇一直到了教導主任和校長到場才算告一段落。

於是,我就灰溜溜地站在了校長室。

“剛才,我們通知了你父親,他說他暫時來不了,回去會教育你的。你的處分剛下來,全校通報處分,然後當眾宣讀檢討書,再承擔被你打的小何同學的所有醫藥費。”

校長長的很可愛,很像是肯德基的上校爺爺,但是聽了以上的話,我才更加堅定了人不可貌相,越是表面和藹越是老謀深算。想來我瑞草什麽場面沒見過,不就讀讀檢討麽,就是讀個檢討也能迷到下面一片女生。

走出了校長室,依稀聽得裏面一片譁然,說什麽這樣的學生開除便是,還嫌懲罰的不夠。

敢情不是發生在你們兒子身上,你們說出來不牙疼是不是?

我翹了最後的兩節課,連書包也沒有拿乾脆回了家。

沒有人關心我傷了哪里,我先動的手,所以我就是活該被揍死了也是應該的。我捂住下腹強烈的疼痛,拿出鑰匙開門。

這個時候,老爸是不在家的,行程表上寫著今天一整天的練團,我也省著被他再罵一頓。對於他我還是有愧疚的,上次剛答應過他不要打架……

“我比誰都心疼你,你知不知道,你打架受傷了以後都疼誰身上,從小就這樣,身上全是傷,我知道你氣盛,我告訴你自己當心自己的身體,說幾次你聽進耳朵裏去了?”

父親的話突然浮現在腦海裏,眼淚就順著眼眶滑了下來,我認定,男人是可以哭的,在家哭哭,外面做條硬漢。

“草兒……”

進門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爸!你不是不回來?!”我錯愕地看著他。

“你又打架了是不是,我就說你不是當君子的料。”聲音沒有起伏。

他生氣了是麽?我低下頭從他身邊走過去,卻被他一把拉回來。

“傷著沒有?”

聲音軟而溫存,依舊是我最愛的溫柔父親,一把抱住他,哭一場再說。

“草兒,為什麽我一見到你,你就跟我抹眼淚呀?”

細長的手指替我撫去眼淚,我不能在學校說,我是受了委屈的。十五歲的時候,他──我的父親就告訴我,不能告訴別人,我是他兒子。我不能告訴他們,他們把我爸的臉弄成那樣,我還得忍著。

“爸……我真的沒法兒忍,看見別人把你臉糟蹋成那樣,我根本沒法兒忍下去。”

我不知道他聽懂沒有,他就照著往常的方式拼命哄我,我早就覺得他其實真不該這麽慣著我的,越慣就越貪心。

那天他還是陪著我,扔掉了一天的工作,所以我就說我喜歡打架。

他幫我放好的熱水,我就在水裏泡了一個多小時,即使在浴室,也能聽見他在外面彈著吉他的聲音。

這首歌我是聽過的,就是那首《魚翼》,我最經常聽見他在家裏彈的也是這首,這首讓我莫名刺痛的歌。

我裹了條浴巾就出去,想問他拿這首歌的歌詞。他見我出來,愣了一下,隨後放下吉他朝我笑笑:

“泡的舒服嗎?”

“唔,老爸,你剛才在彈的歌的歌詞拿給我看看行不行,反正我也不太懂,就覺得挺好聽的。”

確實,我真是奇怪,我怎麽會是他瑞澤的兒子!首先,我沒有他那樣深刻的五官,再次,我沒有他的音樂天分。說起音樂天分,一般人多少有一點,放我這兒,就乾脆是一點沒有,無奈於我還是熱中於唱歌的,偶爾也去KTV包個包廂,但是為什麽我唱歌的時候,都剛好是他們要上廁所的時候?!

“要那首歌的歌詞?”他的表情似乎是有點被我嚇著了,我承認我是沒天分,但是老爸您也不用這麽激我啊。

“對,覺得寫挺好的。”

“是嗎?”他苦笑了一下,我確定我的眼睛沒出錯,他確實是在苦笑。他從抽屜的底部把歌詞翻出來交到我的手上,我伸手拿的時候,腹部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本身已經受傷的地方,立刻產生了比原傷口更厲害的巨痛,頃刻間擴散到全身。

“草,你怎麽了?”

他拿開我捂在腹部的手,那裏青了很大的一塊。

“這個傷是怎麽弄的?”他讓我平躺在床上,拿出藥膏,小心地未我上藥。

上藥就上藥,他一個男人露出那種心碎的表情算是怎麽回事?

“你都長這麽大了……”他把藥瓶放在了一邊,手指遊走在我裸露著的上半身,我仿佛觸電似地躲開他的手指,他這才發現了什麽似地,低聲說了聲“對不起”,那之後,他拿了外衣就出去了。

那天晚上,他沒有再回來。

本來誰著父親和我兩個人的床空的嚇人,縱使我一整夜從左邊翻到右邊,也無法填補父親的那個空隙。

歌詞和吉他放在了桌子上,他的主人,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度過了那一夜。

我沒有辦法入睡,攤開一張白紙,公公整整地寫上“檢討書”。(^^)



我有的時候就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看見他的臉。他不算是不回家,用他的話就是,他回家的時候我剛好都不在家。電話經常打,無非是問問又有沒有惹是生非,又有沒有不吃飯。

每個月的錢終於回升到原來的水準了,怪就怪在,錢越是回升我心裏就越不舒服。

“草,吃飯了沒?爸最近忙,不能回去看你了,自己當心自己,過了這一陣我就回去了,乖。”

“你愛回來不回來!”我恨恨掛了電話,我料想這他那邊一定也是一陣愕然,活該他!

本來一通電話還好,不想我是越來越氣,乾脆把張楚叫到外面去玩,在外面比一個人呆在家裏生悶氣要好。

張楚是一臉的賠笑,這只手幫我提了一個包,那個手還要幫我拿霜淇淋。

“瑞少爺這是怎麽回事呀?”

我跟著張楚進了音像店,這小子說,讓男人復員最快的方法就是看A片,我現在幾乎是病急亂投醫了。結果進了音像店,我那個混蛋老爸樂團的CD還被放在最前面,心裏又堵的慌。

“我那個混帳老爸一個月沒回家了!”

“沒想到我們瑞大少爺還有戀父情結啊,你想不想知道,這男人要是常時間不回家都在外面幹點什麽?”

“幹什麽?”我看著張楚一臉詭秘的表情,順勢問了下去。

“泡女人唄,男人都這樣,你也別怪你爸,你長大以後對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嘛,而且我聽說像咱們爸爸這個年紀對女人的需求都是最……”

“你爸才沒事兒出去泡女人呢!”我反手一推張楚,他的話讓我非常不舒服。

對面兩個女孩拿著SIN樂團的CD皺著眉頭道:

“RAY最近好象跟一個模特打的火熱……”

“本來覺得RAY挺厲害的,一點緋聞都沒有,我的夢中庭樓塌陷了。”女孩子作勢裝著要哭。另一個扯扯她道:

“男人都這樣,表面上裝的跟真的是的,背地裏哪個不亂來,玩搖滾的就更不用說了,說不定還磕藥,你信不信?”

張楚拉拉我的袖子:

“喂,瑞大少?活著的話回個話行不行?”

“你聽見她們說的沒?”

“啊?”

“他們說RAY和一個女模特……”

“瑞大少什麽時候對這個那麽用興趣了?”張楚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殊不知,我現在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你給我在這兒呆著,我找個人罵罵,一會就回來。”

我扔下張楚一個人跑到街角,拿出手機,然後撥號……

“喂,是草嗎?”

“你是我爸?”

“草,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世界上最爛男人!偽君子!陳世美!壞蛋!叛徒!走狗!……”我把記憶中能找到的罵人的話全部罵一遍,完全沒自覺自己的聲音到了後面已經是哭腔了。

“草!草!這是怎麽回事!草……”

“!”的一聲,關掉了手機,一個人蹲在了街角,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情,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會止不住,這是我平時最痛恨的行徑,在外面哭像個女人似的。

當我不被你重視,不再被你當寶貝了,我該怎麽辦?只有你像寶貝一樣地對待我,只有你在我哭的時候把我抱在懷裏哄著,萬一我不是你唯一的寶貝……你是不是也會把那個女人抱在懷裏,那麽哄她,告訴她“沒事了”“不要哭”?

老爸是世界上最混蛋的男人。

我那天挺對不住張楚的,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裏一個人延著街道往家裏走。路邊偶爾有買個雜誌的小亭子,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眼睛那麽好,封面就是我老爸,他用手幫一個女人遮著鎂光燈。

挺甜蜜的嘛。如果照實話說,那個女人長的真是很好看,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個類型,不愧是父子,連喜歡女人的類型都差不多。

張楚原先說過,RAY的歌詞全部都寫給一個人,原先還想著是那個連面都沒打過的母親,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那個女人。

就是,是男人的話仔細想想,兒子怎麽比的過女人,兒子只知道給你製造麻煩,女人就帶給你快樂;兒子天天頂嘴,你拿他沒辦法,女人就想著該怎麽樣才能取悅你……

“喲,小哥,一個人呐?”

我總覺得奇怪,為什麽混街角的流氓都是一個調調的。

“幹嗎?”看也不看他,一個人往前走。

“兄弟這幾天沒錢,借兩個錢用用怎麽樣?”那家夥伸手就往我口袋裏摸,我是第二次遇見這樣的事兒了,而且兩次居然經歷相同,都是在沒帶錢的情況下。我今天確實是帶了錢出來,無奈錢包放在了包裏,讓張楚拿著。

“沒看見我沒錢嗎?”這家夥知道不知道我在幫會起碼也有幾個兄弟的,不要命了?!

“還真沒錢,”那人看似自言自語著:“沒錢也行,陪哥們兒我玩兒會兒總可以吧。”

“你!”話還沒喊完就被人拖去了小胡同。

“看的出來,兄弟你也是能打的,不過你就別跟我在這兒白費工夫了,我可是柔道黑帶,識趣的就別掙扎,我也捨不得破了你這張小白臉。”

“你王八蛋!”抽出一隻手,揮出一拳,卻被人接的穩穩的。恥辱啊,想我十七年多的生活,受到這樣的待遇還是第一次。

“喲,生氣了好,生氣了更好看,你這皮膚怎麽這麽嫩呢,你真的是男人嗎?下面長沒長那個啊?”

我,瑞草,在十七歲的那一天,終於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淫笑,如果是古裝劇情節,現在應該有個大俠飛身從牆頭跳下,大喝一聲:

“放開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不對啊,我瑞草堂堂一男子漢什麽時候成良家婦女了?!難道……那家夥要對我行色?!!

手沒有辦法掙脫開,只好陪個笑:

“這為仁兄,請你把手放開,你我都是男人,男人怎麽可以非禮男人呢?子曰……子曰……那個孔子雖然沒有說過關於這個方面的問題,但是這為大哥一定搞錯了,在下並非董賢,沒有斷袖之癖,這位仁兄相貌堂堂,一看便知是個需求正常的男子漢……”

那家夥似乎是看著我的嘴一開一合也愣了一會,真沒想到我還有這麽迂腐的一天。廢話沒說多少,那人的身子就欺上來了。

“春宵苦短,你就別廢話了,我們快點辦事!”

我一聽,剛想稱讚他懂得引用白樂天的詩,就發現他的另一隻手已經伸進我衣服裏面亂摸。

“啊啊啊啊!非禮啦!來人呐!!”身為一個男人,用這樣的聲音阻止行色,可以說是十分的沒有面子,但是我知道,再不叫我就貞潔難保了。

“你叫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個家夥一定是八點檔看多了,說的話全跟臺詞似的。我已經沒閒心陪他貧嘴了,發現腳還鬆動,這家夥正全神貫注地打算侵犯我,沒想到腳那裏是個空擋,我狠狠推了他一把,往他胯下一踢飛也似地往外逃。

長長的黑色胡同裏,有一個男人殺豬般地鬼嚎。

我承認,我是嚇到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中國這個社會主義國家裏,居然還有人敢在晚上對男人行色。

倒楣就該像我這樣,被老爸拋棄,又險些被人非禮。襯衫的扣子已經散掉了一大半,幸而夜裏看不清景物,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副淒慘的樣子,低著頭跑回家,也不怕有認識人認出來。

家裏亮著燈,他回來了。

我就說這男人賤就是賤,非得罵罵他了才知道回家……打住,在下好象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我不想見到他,現在我的樣子一定狼狽到家了,拿著鑰匙,卻不敢開門。慢慢地,我順著門坐了下來,捂住了眼睛,我知道得忍著,忍不住了又要哭,賈寶玉當初不該把所有男人都算成泥做的,我瑞草就有一半是水,而且非得在老爸瑞澤面前才變的水水的。

門在那瞬間開了。我不敢回頭,回頭就只能看見他的眼睛,我最受不了他的眼睛,也最受不了他看我的樣子,我保持著坐的姿勢,手裏緊緊抓著鑰匙,鑰匙互相碰撞發出聲響,我並沒有在動,後來才意識到,我在顫抖。



他伸手拉我,我把他的手拍開.這個動作一直保持著好幾次。他看我不肯聽他的,乾脆陪我坐在門檻上。

“生什麽氣呢?氣我這幾天不回家?”

“哪敢,你看你這不是回來了嗎?”我用手抓住領口,不想被他看見領口裏的吻痕和撕毀的襯衫。

“我真的是工作忙,忙完了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出國玩玩兒好不好?”

“你當我幾歲呢?”我回過頭對他笑笑:“老爸你不是不知道我快十八了吧,你在騙誰呢?忙都忙到女人床上去了,不如跟我直說了,我們彼此都是男人,媽又死的早,有什麽不好說的,不就是正常需求嘛,自己弄總不如女人弄舒服……”

那一刹那,電光火石,第一次,他揚手打了我,我捂著火燙的臉詫異地看著他:

“爸!你打我!”我迅速站起身,他終於還是為女人打我了,我就知道,我這麽頑劣的東西是沒人疼的,自己爸爸都能為了別的女人出手扇我這一巴掌。巴掌很有力道,說明他一點都沒有手軟。

他似乎不相信似的看著自己的手,那一刻,我看見他的身體也在發抖,我有種想要仰天大笑的衝動,這太滑稽了,這樣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風很大,吹得我的頭髮老往眼睛裏跑,我忘記了該遮掩的東西,用手撥開頭髮,望著他笑,笑的很大聲,我想告訴他,我根本看不起他!一點也看不起。

“草……”夜間的風裏,透過他虛弱的呼喚。

“你終於打我了,終於受不住了,忘了那天我說的話吧,什麽兩個人相依為命,全忘了,當我放屁!你去把她娶回家,我也樂得到外面多找幾個女人,幸好我是你兒子,長的不算差,雖然不及你,吊幾個女人上床還是沒問題的……”我想起胸口難以磨滅的吻痕又笑道:

“也有男人要我,別的男人還說我皮膚好,咱們以後誰都別管誰了……誰都……”

我哭著沖進夜色裏,他沒追出來。

我是夠能哭的了,要是他能為了我哭一次該多好。

沒地方去,我就賴在了張楚家,他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家住在鄰市,不方便上學,就乾脆在這兒租了房子。

“瑞草,你別這樣啊,光喝啤酒是怎麽回事,吃點東西吧。”他把一大碗的燴飯往我面前推了推,我看了一眼,沒說話。

“你這是怎麽回事?那天跟你爸吵架還沒和好嗎?”

我的肚子開始咕轆轆地響,但是依舊沒說話。

“瑞草,都餓成那樣了,多少吃點吧!”

“我不吃錦和記的燴飯,你換一家……”

賭氣是賭氣,本少爺挑嘴的習慣是一點沒變,張楚一臉苦笑,還是跑出去幫我重新買了份兒燴飯。在他不在家的期間,我在他家的CD架上發現了SIN樂團的CD。張楚說過,他張楚的東西就是他瑞草的東西。

那我就不客氣了。伸手撈下CD架上的CD,放在腳底下拼命踩,邊踩邊罵:

“我踩死你個陳世美!”

張楚進屋就傻眼了。

“我一直想問你,RAY到底跟你結什麽仇了?”

“因為他是……!”說到一半,自動閉嘴,十五歲的警告,過了幾年對我都是適用的,想來,我最懼怕的人,也是這個向來對我溫柔的父親了。溫柔?那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了,他現在已經懂得如何動手打我了。

“張楚,你說墮落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人一想墮落就特別容易?”

“你想墮落嗎?墮落就萬劫不復了。”張楚笑著打開紙包,幫我把飯拿出來。

我突然抓住張楚的手道:

“走!咱們蹦的去!”

搖晃著身體,隨著強烈而寂寞的鼓點釋放自己的感情,這是多麽舒服的事。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麽那麽都寂寞的人都聚集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

DJ拼命地煽情,台下的男女忘乎所以地高舉他們的手臂,甩頭,扭動,尖叫!汗腺分泌出來的液體混合著他們身上的香水,是頹廢的刺激。

在這裏,你會忘了世界,忘了希望,忘了美麗,最重要的是,你會忘了自己。

“張楚你別坐角落你看著啊,過來一起跳啊!”

我對他招著手,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天晚上,我喝的很醉,朦朧中被張楚抬回了他的公寓,他似乎說了一句:

“瑞草,你有天得後悔。”

我不再去學校,白天在張楚家客廳裏打遊戲,晚上就去蹦的。

張楚有天回來,告訴我:

“你爸找你快找瘋了。”

“那就讓他找去。”

如果他肯再當我是寶貝,也許我會回去。但身體反映先於一切,我開始懷念他寬大的身體,細長的手指,漆黑的長髮。我試想著,這樣的父親和女人滾在床單裏會是什麽樣子,那個女人叫的會有多高興。

真是懷念那樣的日子,抱著枕頭擠進他懷裏,兩個人相擁著一直到天亮。沒有母親,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的臉,我只有父親,父親也只有我。

那天去的廳,我找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搭訕,他是普通白領,長的雖然不及我的父親,但勉強算的上英俊。我沈醉與和他一起,在舞池裏狂舞,身體摩擦,手臂糾纏,狂笑著看彼此用汗水弄濕的頭髮。

我有個直覺,那家夥是同性戀,我自認為還沒有那麽高的覺悟發展成他那樣,但是卻陷進去了,捨不得甩開他。

夜夜如此,夜夜笙歌。

我警告過張楚,出賣朋友的是小人,告訴學校或者我老爸我在什麽地方的話,我就跟他絕交。他一臉為難,最後還是苦笑著答應我。

“你別跟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太近了,我看他最近看你的眼神都不正常。”

我說:

“張楚你太厲害了,連男人有什麽居心都看的出來。”

我也看的出來,那樣的眼神,在某天夜裏,那個街頭流氓的眼裏閃動的欲望之火,他們是一樣的。

張楚天天告訴我,說我老爸拼命地打電話,差點就要報警了。

他還不肯去學校找我,就算我客死街頭了,他也要礙於他自己的身份,不硬出頭,找個人把我的屍體抬回家,然後才趴我屍體上哭。

我就是恨透了這點!

想找我,自己出來找!我相信你找的到!!

那一夜,那個男人把我按在水池上,拼了老命地吻我。我笑笑:

“你吻就吻唄,幹嗎跟玩兒命似的。”

他眼睛裏的光已經近乎狂熱,他說:

“草兒,我養你,跟了我,我要你。”

我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誰TMD讓你叫我草兒了!”

他對我好言相勸,沒有幾句話,又開始新一輪的狂吻,我回去跟張楚講起這一段的時候,笑稱這樣的吻比二戰德軍轟炸機還厲害。

張楚一副痛楚的樣子,再次拽住我的衣服,還是那些規勸的話。我把他的手撥下來,笑著告訴他。

“張楚你還不知道人生是怎麽樂的,這是享受。”墮落是人生最無上的享受,張楚你是不會明白的。

後來我還聽說了一些關於陳籽的事,說是RAY傷透了她的心,一向風評很好的RAY半夜酗酒,昏倒在錄音室裏。

知道這件事的晚上,我把自己給了那個三十歲的男人,我們一直做愛做到天亮。

天亮了之後,我一直徘徊在醫院的門口,醫院外面已經是一片黑壓壓的女人,拿鮮花的,拿禮物的,各個臉色肅殺。

老爸就算是沒兒子疼,也有人去疼你,但是你兒子只有你一個人疼。你就是不肯自己出來找我嗎?寧可喝成這樣……

張楚這個天才就說過,瑞草最討厭的不是性格,而是倔脾氣,打死不肯認輸,玩死了對方才算數。

其實你大可生活的很好,有我這個這麽大的兒子想必也不是一般的麻煩,沒有女人想當個快十八歲孩子的二媽。

靠著冰冷的牆壁,我有點哆嗦,腦中所有的思緒正在開戰,一會是這方占上風,一會是那方。

“爸,你快來找我,快來抱住我!!我快受不了了!”

我捂住自己的臉,擠進上班的人流,逆人流而上,這次我沒有哭,心卻在拼命滴血,這算是傷心的另一種層次了。



張楚已經知道我跟那個男人的關係又了新的進展,用一臉看著烈士的目光看著我。
 
“小張同志,你瑞大少我不是劉胡蘭,你那個眼神留給新世紀的女烈士吧!”

他似乎有點火了,第一次看見他用一種不屑的眼光睨著我道:

“我算在你身上明白什麽叫做放蕩了,做朋友的,勸你一句,收手吧,我不知道你們這種大少爺是怎麽想的,憑什麽就為了綠豆大點事弄成這樣?!”

“張楚!你太哲學了!太革命了!”我笑著朝他撲過去!這是他第一次憑著良心跟我說話,以前我就是再胡鬧,他最多也就笑笑,莫非我現在真的已經到了不像話的地步?我自己沒覺得啊!

“你活的就真這麽舒服?”他用力想推開我:“教務處那邊說,你爸好象哭了。”

我愣住了,我沒聽錯吧,這個男人居然哭了!而且還在教務處那幫人面前。

“少說笑了,我不比你瞭解我爸?他要是哭,豬都要飛了。”

“瑞草,你聽我說,其實……”

“恩?”我回頭看著張楚,他有些欲言又止。

“不,沒什麽……你今天晚上還要去那個的廳嗎?”

“幹嗎不去!”

那個男人準時都會在的廳的小吧台邊等我,我看見他搖了搖手,拖著步子走了過去。最近見到他有點反胃,他吻完我之後,我都有沖去水槽吐一場的衝動,怕他面子掛不住,我也只好慌稱消化不良。天知道,我這個大胃王別的沒什麽好炫耀的,就是胃腸功能好的嚇人。

“跳舞嗎?”他看著我道。

“當然。”

樂曲剛換,節奏比之前更加激烈,燈光閃地人頭疼,更多的人湧進舞池,不停地搖擺。他們在暗色的燈光下做著各種猥瑣的動作。我以一個旁觀者的態度邊蹦邊看,這就是人性的真實,誰相信白天這些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們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瑞草,想不想來點更刺激的?”他看著我神秘的笑。

“好啊,”我把唇湊到他面前:“就怕不刺激呢。”

他的手一攤開,掌心上是五色漂亮的糖粒,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你怎麽搞到搖頭丸的?”我鎖著眉頭看著他。

“這你就別管了,我保證你吃了以後欲死欲仙。”

被他說動了心,我向來不知道什麽事情能有那麽舒服,小時候學校裏上過毒品預防知識,父親也曾幾番叮嚀,說毒品絕對碰不得,碰了以後就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我現在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伸出手去抓五色糖粒,手臂卻被人抓住了。

我轉過頭,呆住了──他不該知道我在這個地方的。

“跟我回家去!!!”那是他的怒吼,周圍的人都靜了下來,目光聚集到了我們的身邊。

男人想要拍開他的手:

“你TMD算哪根蔥,你來這裏沒事找事啊!”

“我是他爸!!”

人群裏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他來了,之後一片譁然。

“那不是SIN樂團的RAY嗎?沒看錯吧,他說那男孩是他兒子?!RAY有那麽大的兒子?!”

“爸……”我抬頭看著他,他瘦了,瘦了不只是一圈兩圈的問題。

張楚跑上來小聲道:

“我真沒想到他是你爸……他今天打電話那麽求我,我真的不忍心,也不忍心看你那麽下去。”

“我不怪你……”我看著他淡淡的笑了,他大概從沒看見過我這麽柔和的笑容,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手臂被他拉的生痛,就這麽強行被他拉出了的廳,周圍有太多人圍觀,之後是對他的責難。

塞進了他的車裏,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打定主意絕對不先說,他似乎看透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還是被我找到了,草兒,你逃不了的。”
草兒,只有他能夠叫的稱呼,久違的感覺,思念的父親就在身邊。

“爸……”我徹底老實了,在那一刻,我只會叫這個稱謂,別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明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兒子了,這樣也好,我能光明正大地帶你出去玩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出來找我……”聲音輕輕的,低氣不足。

“草,過來。”他張開了手臂,我像以前那麽自然地爬進他懷裏。

“爸,你瘦了……”

“你聽著,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出去找女人,我們還是那麽說好了,一輩子都在一起……”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有靠得更緊,這是一種愛,至於是什麽樣子的愛,我不得而知,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會讓我們之間怎麽樣,只有時間才能去兌現它。

那天最戲劇化的是,我和父親居然接吻了,像朋友,親人或者是情人?父親的舌頭纏繞著我的口腔,像是洗刷什麽髒物一樣。

我猜他知道了我和那個男人的關係。

一切都發生的很自然,沒有罪惡感,只有被洗滌的舒暢。

末了,他又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草兒,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你爸?”

“老爸你說什麽傻話呢?不然我是石頭縫裏面蹦出來的?!”

他的大手揉亂了我的頭髮。

“走,我們回家。”

我們沒有再談關於我出走那幾天的事,就像是刻意被我們隱藏起來的一段歷史一樣,我們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瑞大少爺宣佈正式復活!

復活之後有個最大的問題,老爸那天到的廳去抓我,那麽大聲音地告訴所有人他是我老爸,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傳到記者耳朵裏面去?

而我,瑞草,瑞大少爺,居然也因此成名了!!

走在街上,就會有拿著相機,答錄機莫名其妙的家夥出現,緊張兮兮地看著我:

“你就是瑞草吧。”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性!我當然叫瑞草!沒好氣的看著他,看他的狗嘴裏能吐出怎麽樣的象牙。

“你跟瑞澤是什麽關係,因為瑞澤還沒有開記者會公佈這件事,所以我們想問你對於瑞澤說你是他兒子的事,有什麽想說的?”

你問我有什麽想說的?我想說的可多了。

“我有很多想說的,你要不要一條一條的聽?”我笑咪咪的看著他。

“第一,幹記者的是不是都像你這樣便秘到無聊才問些這麽垃圾的問題?第二,你們既然對於瑞澤的兒子那麽有興趣,自己認他做乾爹不就好了?第三……”我思量著該用什麽辦法打發走這些人──想來想去還是用老辦法:“國風,周南,麟之趾。麟之趾,振振公子,於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於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於嗟麟兮。”我一邊搖頭晃腦地背詩經,一邊在街上悠閒地晃。

於是那些人終於傻眼……

甲人問:

“他是什麽意思?”

乙人答:

“完全不知道。”

丙人:

“他在背詩經……”

記者:

“他瘋了,我還是開溜的好!”

小時候被家教老師罰抄詩經也還是有好處的,詩經最大的好處不是開導你,而是煩死你。想我家教老師果然有遠見。

路上不安生,到了學校也同樣不安生。

“剩麵條”一改平時的乖張,一副嬌滴滴的樣子:

“早說嘛,早說RAY是你爸……你看咱們平時關係還是不錯的,下次讓我到你家坐坐行不行?”

“女人自己請求去男人的住所,是放蕩的表現。”

關係不錯?我怎麽沒看出來我跟你關係不錯,我不罵你我就不痛快!

不想……她私下裏自己嘀咕:

“你又不算男人……”

“你說什麽?!”

我的身價一下子被抬了很高,我知道這是托我老爸的福,但是我卻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任性的要求給他帶來的壓力。我當時只知道,他肯在別人面前承認我了……我不用再害怕十五歲的警告,可是告訴任何人,他就是我的父親,而我是他唯一的寶貝。

“如果可以,我要做你一輩子的寶貝。”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我賴在他的身上,姿勢像是樹帶熊。我很小的時候曾經這麽一直賴著他,現在長大了,忘了現在的自己體重該是原來的幾倍,也忘了已經從80釐米長到了一米七,還照舊那麽掛著。

他似乎樂得這麽累,他那句話像是咒語一般一直纏繞在我耳邊:

“曾幾何時,回頭看看,你已經成我一輩子的寶貝了,原來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為了我的任性,老爸開了記者會,而這個記者會我必須要出席。

他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一直顫抖,就算表面上,他看上去那麽神定自若。

“爸,你有那麽怕嗎?”我悄悄的問,知道問這個他面子掛不住,所以聲音輕輕的。他笑著拍了一下我的腦袋,隨後還是緊緊抓住我的手道:

“有草兒,我什麽都不怕。”

雖然他是這麽說,就算他是我老爸,我還得說……他是在逞強,而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可能早就跳起來,給記者一拳再說。

他面對的是責難,不僅是我眼前這些礙事的記者的責難,而是來自整個社會的責難。

“請您說一下,您對於未成年,未婚生子的態度。”

“請問這個孩子的母親是?”

“你之所以之前不公開與這個孩子的關係,是否是因為他的母親曾經從事某些服務事業?”

“您一直努力保持的單身好男人形象破滅了之後,您現在是不是打算以單身好父親自居?”

“您以前交往過的女模特J是否願意接受這個孩子?”

……………………

我把拳頭握地緊緊的,今天我已經是一忍再忍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老爸抓著我的手一直在冒汗,臉上還仍然保持微笑。

這就叫君子?

偏我瑞草就是喜歡做小人!

一把甩開他的手,站到桌子上吼: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真沒想到還有比我更沒口德的!”接著我掄拳頭,好久沒用拳頭了,沒想到再用要用在他們身上。

老爸似乎被嚇傻了,從後面抱住我,工作人員一哄而上,把我整個往後扯,然後想要強行收回我的拳頭。拳頭收回,沒人堵我的嘴,魯迅先生的筆頭是槍尖,我的嘴也是:

“你們得理不饒人!你們混蛋!王八蛋!!”

順便說一句,現在是實況轉播,張楚說,那天看見我在電視裏這個樣子,嘴巴都快掉下來了,還告訴我,下次要是罵人,也要稍微發揮點想像力,別老罵來罵去就那兩句,跟幾歲小孩子似的,聽了他的話,我受益非淺啊。

“草兒,草兒別罵了,你說不過他們!”他也在勸我嗎?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爸你要是說當明星就是這麽受氣,有個孩子都不行,那我寧可你回去討飯!別攔我!我殺了他們!”

下面還有一群女人緊緊握著話筒:

“各位觀眾,同大家所見,現在場面出現了混亂,肇事者正是當紅樂團SIN主音吉他手RAY的親生兒子,現在場面漸漸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請大家繼續關注,我們會跟蹤報導……啊!!!”

想問她後面那聲“啊”是怎麽回事?很簡單,我把一個煙灰缸丟過去了。

我這才發現記者這一行的可怕,就算是我在這裏發瘋,他們還是穩穩坐在那裏,閃光燈也一直沒停。

後來才有人教我,這叫行業素質,素質不過關是沒法就業的。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每天揭人傷疤的職業有什麽好做的,我跟我爸怎麽惹你們了?!你以為我高興這樣,十五歲起不能在別人面前叫他聲爸爸是什麽滋味你們知道嗎?!想帶我出去玩都像是監獄放風,還得有那麽多人幫著一起看住我,從來沒有人參加過我的家長會,當然這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麽大事,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和我爸?如果我媽沒死那麽早……你們居然連我媽也拿出來一起中傷!你們不是人!你們……你們別想把我和我爸分開……我愛我爸礙著你們什麽事兒了……”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淚已經下來,那天我丟了所有的面子,整個城市的人,只要開著電視看這個台的就知道我哭了,我也知道太丟人,眼淚就是止不住,他把我的頭死死地按進懷裏,一邊輕吻著我的耳朵,一邊告訴我不要再哭。

聽著聲音,我知道,記者會暫停,工作人員已經安排記者退場。

那句“我愛我爸”結束了全部的記者會。

聽說有人打電話進來,說是太震撼了,說RAY的兒子就是有血性,說記者不該提那些問題。也有人說,RAY的兒子都有大腕兒派頭,居然公然大發脾氣,還有更滑稽的說,我那句愛我老爸的宣言真是曖昧的不可收拾,說開始懷疑我的身世,也許……我不是RAY的親生兒子?!

“爸,你怪不怪我?”

“不,怎麽會怪你。”他笑的很溫和,遞了牛奶給我。

報紙頭條,RAY與他兒子關係曖昧。

那張報紙飄在了我家飯桌的底下,沒人去揀它。

為了我老爸,我會偶爾用功那麽一下,偶爾再打那麽一次小架,當然當然,瑞大銀行還在掛牌使用,瑞記大饅頭卻沒幾個人叫了,那位“剩麵條”小姐非常有覺悟的會每天來問一句:

“熱不熱呀?渴不渴呀?午飯想吃什麽呀?”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因為她說:

“瑞草同學,你介意我做你二媽嗎?”

“噗”一口,嘴裏的水全出來了。

“你說什麽?!!”

如果古代女人可以帶兵,估計能出不少的將才。

老師對我的臉色也好多了,肯德基上校在巡查學校的時候偷偷跑我旁邊告訴我:

“瑞草同學,你的處分全取消了。”

“全部?!”兩眼睜大,天知道我這家夥在學校少說也犯上了好幾十次的事兒!

“全部。”他笑的很和藹:“還有,有什麽困難,儘管向老師提嘛,學校是你第二個家,老師是你第二個媽……”

又是這句話,我發現現在想當我媽的不只一個兩個的問題。

晚上依舊粘著老爸睡,這幾天老爸的黑眼圈很厲害,看起來像是睡眠不足,真是奇怪,我們兩個每天十點鍾就上床睡覺了,第二天七點起來,就算他有通告偶爾半夜起來,那也不至於這樣吧。

“爸,你是不是失眠?”遞條小毛巾給他。

他愣了一下,表情居然有點窘迫。

於是,我發現了一個秘密,真的是加密型的秘密,我連張楚都沒告訴。當然這種事兒怎麽能告訴張楚。

那就是,每天晚上我自然是會往他懷裏鑽,但是半夜醒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麽硬東西抵在我身上……

這是什麽都不用我說吧。

之後我條件反射地每天晚上都醒過來,每天都會有那個硬東西抵著我,我再睡過去,早上起來的時候,不知道老爸什麽時候已經解決掉了。

我一想,壞了,估計是以前我跟老爸定下什麽一輩子不結婚的事,還不讓他出去找女人。大家都是男人,也能互相瞭解,這是正常需求,馬虎不得,有點心虛,覺得對不住老爸。

我總不好開口說,其實我半夜都醒過來的事兒吧,看我老爸白天裝傻活的挺滋潤,我也就不好提什麽了。

於是,青春期的少年終於有了煩惱。

“啊啊啊啊,張楚我快煩死啦!”扯著張楚的領子跟他抱怨。

“又跟你老爸吵架了?”

“沒有……”我托著腮,這事兒我不能告訴張楚,哥們兒,朋友我不能告訴你啊。

“你不肯跟我說,我能幫你想什麽辦法啊?!”張楚沒個好氣。

我不語,五分鍾之後……

“啊啊啊啊啊!張楚!我快煩死啦!!”

周而復始……這是張楚今天的噩夢,他早上告訴我的,他估計也快被我煩地不正常了。

第二天,他要是看我有這個兆頭,就會搶先一步,抓著我的領子:

“啊啊啊啊啊!瑞草!我快煩死啦!!”

十一

這件事一直放在我心上,因為父親一天比一天瘦下來,我知道他在拼命工作分散注意力,晚上因為我之前那麽一鬧,都儘量想辦法回來。

家裏沒有女人,只有我這麽一個煩人的兒子。而他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女人。

“爸,上次那個阿姨長的好漂亮,你們一起出去玩吧!”

我這麽做的用心實在是太招著,不過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智商高到那裏去,我現在只想著怎麽體諒老爸,管他什麽方法。

他正在鋪被子,聽見我這麽說,把手上的活放了下:

“為什麽?草兒不喜歡我在家?”

老爸,你就別再問了,我總不能說半夜醒來剛好撞見你身體反映吧!

“我,我隨便說說,嘿嘿,嘿嘿。”

嚇出一身冷汗,要是被他發現了我估計就得一頭撞死了。

“草兒,別亂想,爸就只有你一個寶貝,哪兒都不去!”

他估計知道我就喜歡這句話,樂的我跟什麽似的,一下子撲上床,這裏蹭蹭被子,那裏蹭蹭枕頭的。

後背被打了一下。

“跟你說多少次了,洗了腳再上床!!”

從小到大,洗腳是最頭疼的事,幾乎每次洗腳都是父親大人的強制要求,他說條件再好,最舒服的也莫過於燙了腳以後再睡覺。

五分鍾以後,我拖著一雙濕腳鑽進被子裏。

現在我的臉就叫苦瓜臉,剛才被開水燙地嗷嗷亂叫。

“生氣了?”老爸捏住我的臉。

“沒有沒有!”我嬉皮笑臉地蹭進他懷裏:“老爸蹭蹭!”

如果各位以後要是生兒子千萬別生我這種,十七歲了還要跟老爸蹭蹭的,也只有在下了。如果你不幸看見我跟我爸撒嬌,千萬拜託不要說出去!否則我告你傷害我驕傲……沒錯!我就是兩面型的雙子座,你打算拿我怎麽樣?!

“草兒……”他伸手關了燈,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怎麽了?”

他沒回答我,之後才淡淡說了句沒什麽。

我當時以為他打算跟我討論帶女人帶回家的事,雖然我不情願,但是我也不願意看他這麽下去。

“早點睡吧。”他吻了我的額頭,替我把被子蓋好。

半夜,主角在下,又被周公踹出了夢境!抬頭一看牆壁上的螢光時鍾──三點整。

我旁邊的老爸,呼吸不均勻,和往常一樣,下面硬硬的。

我不敢動,生怕動了驚動我老爸。他似乎想輕輕把我推開,抽出我枕著的手臂就打算下床。

我生平第一次這麽緊張,祈禱老天別讓我在這麽緊要關頭出什麽亂子。

可是,你們知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的鼻子開始發癢──

“該不會是花粉過敏症吧。”我暗想,這下終於不好了,忍住!!我得忍住!

順便再說一句,我家沒養花,最近的花是我家樓下小花園裏的薔薇,現在視窗禁閉不說,那薔薇花已經謝了好幾天了。

於是,不到一分鍾。

“阿嚏!!!!”

我痛恨我自己!

那邊驚了一下,跑回床邊看。

“草兒……?”

只要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樣的時刻只要有點智商的人都應該裝睡……但是你不能把我算進去,我跟一般人不一樣,思路也不一樣。

更何況,我自己已經被自己嚇了個半死。

“草兒你醒著?”

“啊,哈哈,哈哈,爸,哈哈,哈哈……”尷尬地傻笑,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映。

“果然還是讓你知道了……”他頹然坐在床邊,雙手捂著臉。我發現他手指的骨骼特別優雅,骨感而寬闊,那只手也許能把我整只手都包下。

“爸……去找個女人吧。”我小聲道。

“草兒,你什麽都不知道……”他低聲地喃喃,夜靜的很,那樣的音量足夠我聽的到。

我為什麽不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連這點事兒都不知道。

“爸,我不怪你,你想的話,現在出去也行,我一個人在家沒事兒,自己會吃飯,自己會上學,你明天記得回來就行。”我也知道自己的話低氣不足,那不是我想說的,我甚至覺得那一瞬間我在做一個很大的犧牲,口氣也變的有點兒帶悲壯。

“草兒,我不出去,我哪兒都不想去你知不知道?!”

他回頭望著我,眼裏是悲傷的顏色。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堅定地恪守著我跟他的約定,可是我心疼他,比誰都心疼。

“爸……”我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我知道,現在只能這麽做。

我把手伸進他的褲子裏,輕輕地按住他下體的部位。我很遲疑,我也知道自己在發抖,我不知道這麽做是不是正確,但是我確實還是這麽做了。

我沒有任何這樣的經驗,就算以前跟那個三十歲的男人也是,他從來沒讓我為他服務過。

“草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沒有阻止我手上的動作。

我繼續幫他上下套弄,他的身體似乎在發熱,他的口中一直喃喃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不是精神作用的話,聽起來跟我的名字挺像的。

他張開眼睛望著我,黑色的,不見低的眼睛,可是他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我覺得要沈到黑色的湖底了。

我偏開頭避開的他的眼睛,一直到他噴射出白色液體為止。

我撲到他身上哭了,這回他沒有勸我,任我爬在他胸口大哭,哭累了就沈睡過去,這麽一直到了新的早晨。

我漸漸發現有什麽東西開始變質,我努力忘記昨天半夜的事,看起來他也是,誰都要努力恢復到原來的氣氛,越是如此,反而越不自然。

“爸!我上課去了!你也早點出門吧!”

飛也似的逃出屋子,心跳還在加速,我幾乎是一路狂奔去的學校,這到是嚇著張楚了,他以為我是看錯了時鍾──現在離預定到校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就算慢慢爬過來也是來得及的。

之後就是無止盡的發呆,再發呆。

攤開自己的手,潛意識浮現出罪惡感,但是昨晚的觸感始終消除不去,父親的溫度,父親的眼神,父親的一切……

腦中閃過好久前的話:

“草兒,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你爸……”

如果這是真的現在也不會這麽難受。

真實在我的眼前鋪上了一層薄膜,我似乎能參透點什麽,又覺得有無法言喻的障礙擋在眼前。

“張楚!你說一個人怎麽樣才算不正常?!”

他被我問愣了,隨後笑道:

“你問的問題太尖銳了,比如說你這個樣子,現在我們就叫做不正常!”

陳籽湊過來:

“來,來,讓二媽看看,你哪兒不舒服啊!”

一把拍開陳籽同學的手,對張楚道:

“兄弟你好像說錯了吧,像‘剩麵條’這樣的才叫不正常吧!”

陳籽的臉色說變就變:

“好你個瑞草!你大逆不道!你罵你二媽!!”

一大疊的教科書從我的頭上落下來,多虧了這些書把我砸到醫務室暈了整整兩節課,好讓我起碼有兩節課沒胡思亂想。

回來之後。

“陳籽──你再砸一次吧!!”

陳籽猛地抬頭,面色凝重,之後:

“張楚救命!!!瑞草他瘋了!!!!”

十二

那天之後,他沒有再讓我醒過,我們像兩個共犯在沙灘培土,一勺一勺的沙土遮蓋我們犯罪的痕跡。

原以為會以此為暫時的終點,而天不從我所願。我瑞草想,上輩子欠了別人什麽啊,老天要這麽戲弄我,這麽下去,二十歲以前就被折騰死了,還能給中國減少人口。這算是老天的可持續發展計畫。

我沒有想到,在放學的時候碰見他了,我前一陣子墮落的時候,在的廳認識的三十歲男人,白亦翔。

“怎麽有空到我們學校附近溜達啊?”我跟他之間的關係並不尷尬,見到還跟熟人似的。

“想來看看你……”他推了推眼鏡,他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才戴眼鏡,摘了眼鏡他就顯出原形,看來目前還算他的蟄伏期,我沒什麽危險。

“老兄,我現在是好學生,天天向上,看見沒?”我用手抓抓書包,這才想起來,平時回家基本不帶書,整個書包成空腹狀態。一看覺得不足以說明我目前的優良,於是就改指著胸口的校徽!

“看看,看看,我是良好的高中學生,別勾引我再吃搖頭丸,我爸非跟你急不可!”

他笑了,緩緩道:

“誤會了不是?只是想請你吃頓飯。”

吃飯?!莫不是想在飯裏下藥?電視裏都上這麽演,我沒生活經驗,借鑒一下八點檔總無可厚非吧!

“不吃不吃,萬一你下藥了,我就回不去了!”

“你這孩子!”他伸手就來摸我的頭,我一閃身躲過,他居然還有良心到當我是個孩子?!

他見狀把手收了回去,繼續道:

“你怎麽那麽不相信我,我以為你已經挺瞭解我的了,這樣,地方你訂,我請客。”

這話聽了好象有點誠意,瞄了一眼他,當真是一臉誠懇,考慮考慮,今天老爸不回家,家裏沒人,又得我一個人溫冷飯要麽叫外賣。

“行!去就去!好歹我也是男人!我們去廣島料理!”

心裏盤算著怎麽能宰他一筆的在下,笑嘻嘻地上了車。他很紳士地幫我開了車門。當然,不滿十八歲的小朋友們,一定不要模仿我,你們要是不小心上了賊車是沒辦法自衛的!

廣島料理是這個市最好的日本料理店,價格也是讓人望而卻步的那一層次。

我堅持不跟他坐包廂,坐包廂裏要是被他摸去了哪兒,那我就虧大了!

小姐陪笑著拿了功能表過來給白亦翔,白亦翔只笑著把菜譜推到我面前來。

“有什麽比較貴的嗎?”

我不是個好食客,充其量品位也不過如此而已。

“那個,加吉魚,金槍魚,北極貝都是新鮮的,要不要海鮮刺身?”

“好啊!”我望菜譜掃了一眼,180,好!吃!吃死他!

小姐看我不反對就繼續推薦:

“海鰻雞骨湯今天的味道也不錯,你看……”

“好!我要!”

“看這個茶壺蒸海鮮,再看這個明蝦壽司,你看看這個天羅婦蓋飯喜歡不喜歡,啊那個要不要秋刀魚?還有這個,下面這幾種手卷喜歡哪個??…………”

我不跟他客氣,我看什麽菜長的好看,什麽菜比較貴我就要哪個。

他居然還在一旁風輕雲淡地說:

“別忙別忙,愛點什麽點什麽。”

“你成心拿我當你情婦啊?!”我爆發了,旁邊的小姐聽見“情婦”兩個字臉都嚇白了,這個社會對於同性戀還是十分歧視的,我們要正視這個問題……

“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你跟菜沒仇,多點點,多吃點。”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菜一上來我就開始秋風掃落葉,雷鋒同志當初怎麽沒說,對待食物也應該保持這個態度呢。

“慢點吃。”白亦翔根本沒怎麽吃,就是拿著手巾一個勁兒幫我擦嘴,我樂得有人為我效勞,但是想這麽博取本少爺的歡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瞧你,芥末怎麽弄到臉上去了,我給你擦擦。”

他一把把我抓到身邊,用手巾仔細地擦。動作煞是曖昧。我漲紅了臉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快點。他偏放慢了動作,我想要掙開,這才發現表面斯文的這家夥,其實孔武無比。人不可貌相,絕對不可以貌取人啊。

哲學產生於實踐。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我甚為熟悉的身影朝我這裏走過來。

傻眼……

“爸……”我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啊啊啊!白亦翔你這個王八蛋快點放手啊!”

我心想,都是白亦翔要請我吃飯!但是我沒想過,選廣島料理的正是在下自己。

“是不是只要我一不在家,你都跟他在一起?”

老爸的臉長的嚇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外拖。手無縛雞之力的在下,就被自己的老爸強行拖出料理店,而且沒人攔著他。

一路上他都只是悶聲開車,一語不發,所以有人說,罵人的男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沈默的男人。

到了家門口也被強行拖出了車,手被抓的生疼。

“爸,我手疼!!”

我的抗議沒有效果,繼續被拖上二樓的房間裏。

我就這麽硬被甩到了床上,剛想起身,突然就有東西壓上來了。

“爸?!”

他用一隻手同時壓住了我的兩隻手,另一隻手開始撕扯我的襯衫,我不是笨蛋,我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麽!

“錯愕”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現在的情況了。

“爸!!你放手!!!!”我沒有停止掙扎,而他的手更加用力,我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力量,我遠以為自己是個男人了,自己有一雙有力的手臂了,沒想到居然無能到這種程度。

“你要讓我忍耐到什麽程度,草兒?”

他望著我,絲毫沒有憐憫。接著整個身體壓了上來,狂熱的吻落在我的鎖骨上,之後慢慢向下移動。

我本想趁這個時候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發覺了,順手那了床邊的領帶把我兩個手捆了起來。

之後是無止盡的愛撫,上身也好,下體也好,我知道他很溫柔,但是我不喜歡這麽被對待,身體不住的扭動躲閃,卻讓身上的衣服扯的更開。

“你已經給過那個男人了吧,為什麽!為什麽你的第一個男人不是我……”

那是狂熱的呢喃。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你是我的父親,不是我的男人!

“你放開我,爸,我不要這樣,不要!!!”用盡全力的叫喊只換來比剛才粗暴的對待。

他分開了我的腿,沒有任何的潤滑,進入了我的體內。

身體被硬生生分開兩半似的,這種強烈的痛苦激烈而綿長。之後他在我的身體內衝刺,抽出,再插入。身體開始沒有知覺,只有兩人連接的地方火燒似的疼。

我不再反抗,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平常只要看見我哭,他都會哄我,這次沒有,他現在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什麽都停不進去了。

“草兒,我愛你啊,我愛你啊……”伴著他的衝刺,這樣的話像另一陣狂風向我席捲而來。

他在說什麽?他說他愛我?!太滑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是第幾次的衝撞,我的體內感受到了一股熱量,我知道他發洩完了,那裏一定在流血,混合著他的精液。

抽離我的身體,拼命把我抱在懷裏,像是我要消失似地。

“我對不起你!但是我沒有辦法把你讓給別的男人,草兒,你原諒我。”

我的目光已經遲緩,呆呆地望著他。

“爸……”

“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不是!!”

這個世界越來越奇怪,他說他不是我爸爸,強暴了我之後就告訴我他不是我爸?

“草!你抱住我啊,像以前那麽抱住我啊!我愛你……我唯一的寶貝……我愛你……”

“這是……怎麽回事?”

就算不眨眼睛,淚也像失控似的拼命外湧。下體的疼痛,他手臂強烈的擁抱讓我透不過氣來,之後世界一片漆黑。

朦朧中,他喊著我的名字,搖動著我的身體。

我不要再聽見他的聲音。我這麽對自己說。

之後,一片寂靜,我跌入了黑暗。

十三

睡的正好,你幹嗎叫我!

我一甩手好象剛好打了誰一巴掌,然後手又被握住,有人開始喊我的名字。我姑且睜眼看看。

“爸……”

虛弱的叫喊,他像是被針紮似地反射性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

移動身體,下體開始疼痛,但依然感覺的到已經上過了藥膏。

我,昨天被自己的父親強暴了。

所以我就說,人嘛,就得睡的死死的,醒了只是徒增煩惱而已。父親似乎比我還要怕,迅速放開了我的手。

“草兒,你不想見我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等你想見我……”

“爸……”

“你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天知道你爸是誰!不要這麽叫我!!!”他捂住雙耳,像個孩子一樣搖著頭。

“這是……什麽意思?”

我發現了我一個長足的優點,那就是,該冷靜的時候比誰都冷靜,容我得意一小會,之後再次回到現實。

“我說,我不是你爸爸,你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爸,今天不是四月一吧,你別嚇我啊,昨天的事我們還可以像原來許多事一樣忘記呀,我們還可以跟以前一樣生活啊!”

他一下子扳住了我的肩,手指緊緊地扣在我身上,像要滲透進皮膚裏一樣:

“我不要讓你忘記,昨天的事是真的,我愛你!”

他吻上了我的唇,依然如昨夜一般的激烈,舌頭侵食著我的口腔,吸取我的唾液,我既沒有回應他,也沒有拒絕他,我現在最需要的只是一個解釋。我活了十七年多,簡直就像傻瓜一樣。

親吻結束,他用指腹輕輕摩擦著我的唇,我這才發現,原先他的動作之所以那麽溫柔,那些我誤以為是父愛傳達的動作,實際上是情人間最簡單不過的愛撫。

所以我不僅智商不高,情商也低的嚇人。

“我是你的草兒,你是我的爸爸,不是一直都這麽過來的嗎?”我的聲音有些澀。

“我早知道就不會心軟……”他轉過頭,似乎是自言自語。

“那個時候,我在地下樂團的時候,愛上了我們團的貝司手,就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年。他很漂亮,那個時候算是公認的同性情侶,沒錯,我是同性戀,一直以來都是,但是可以接受女人,卻沒辦法愛上她們。結果我被甩了,我喜歡的那家夥喜歡上了你爸,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象你媽知道你爸和他的事兒,然後就出走了,你爸受不了壓力就自殺了,我喜歡的那家夥也一起死了。當時你就那麽一點大,”他用手比著,似乎想著當年的事:“真的很小,我伸出手指,你就用整個手掌包住我的手指,你不知道你那個時候笑一笑有多可愛,就那麽對我笑。如果當時你不對我笑,我是打算掐死你的,但是你那麽扯著我,小小的手……”

我用手扶住他的腰,往事對於他並不甜美,我自然是明白的。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

“當時我想,先養幾天就把你送人,要麽送去孤兒院,結果養著養著就捨不得了,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我當時也是個半大的孩子,每天要去酒吧彈琴掙錢,回來就看見你的睫毛比昨天似乎長了一點,指甲好象也長了一點,你可能沒辦法體會那樣的喜悅。之後你就開始叫我爸爸,不知道是誰教你這麽叫我的,你第一次這麽叫,我就愣住了,小時候幾乎不哭的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孩子弄哭……再後來,我發現你似乎需要爸爸這個角色,我就一直扮演到昨天晚上,錯就錯在……我居然對你產生了情欲……”

心裏一緊,昨天的痛楚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忘記的,放在他身上的手,下意識拿開,卻被一把抓住。

“你十歲的那年夏天,我回來的晚一點,你就那麽躺在我的床上,一點防備都沒有,我就發現,我可能有點……越是有了自覺就越難控制,你知道我忍的多辛苦嗎?”

我伸手推開他,我沒有辦法接受,耍猴子也要一天天慢慢耍他才能接受,憑什麽讓我一天就這麽順理成章的接受?!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激烈一點?我是不是太平靜了?!我應該把眼前的人大聲斥責一遍,然後把房間裏的東西都砸一遍?想要張口叫他,突然發現現在不知道應該叫什麽好了,張開的嘴隨即掛上苦笑,什麽都沒有說。

“你讓我睡一覺。”

我翻身躺下,感覺到他替我蓋被子,從我有記憶以來,他為我蓋被子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連回憶都成為最苦澀的東西。

他離開房間之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所有的歌都為你一個人而寫,沒有一首不是……”

那樣的感覺叫什麽?我不知道,我鑽在被子裏哭了,只要身體一戰抖就會鑽心地疼。一個慈父朝夕之間成為了另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著自己的男人。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我依然每天去上課,他沒攔著我,也沒告訴他,這以後我得怎麽稱呼他,他依然很囉嗦,說完吃飯,說作業,說完作業又說衣服穿的不夠多。

“我知道了,我自己會當心,你也不要遲到了。”

人稱代詞真是個好東西,站在面前,個個都可以用代稱。

“草兒……”

他走上來,想要抱住我,我轉身一閃,笑道:

“擁抱就敬謝不敏。”

合上門的瞬間,我看見他還保持著想要抱我的那個姿勢。

你呀,你知道你這麽有多可笑嗎?

我在心裏這麽告訴著他。

幾乎沒有改變什麽,只是客氣地分床睡了。就算如此,每個夜晚還是止不住的寂寞,半夜想要蹭進原來那個溫暖的懷裏的時候,發現周圍只有空氣包圍著自己。

他在我隔壁的房間,我看不見他,他看不見我。

偶爾聽見隔壁半夜寂寞的吉他聲,永遠的調子。

張楚是第一個發現我有異樣的人,於是和眾人一討論,立刻得出結論。

甲人道:老大好象成熟了!

乙人道:深沈!這是深沈!!

張楚道:說的沒錯,瑞草最近是不是研究哲學。

陳籽湊一腳:待我這個二媽試試他。

我在旁邊全聽見了,不跟他們一般計較就是。

“瑞草……”張楚陪著笑臉靠近我:“最近研究蘇格拉底還是黑格爾啊?”

“柏拉圖!!”

我沒好氣的回他一句。

“怎麽?瑞大公子現在正在精神戀愛呢?”

精神戀愛?我嘴角一抽動:

“張楚,你說人能不能只有精神戀愛而不進行肉體接觸呢?精神戀愛會不會在哪一天崩潰呢?”

“瑞草,你太哲學了!太有文化了!”

張楚眼裏,現在的我已經畫成怪獸,這個時候奧特曼也該出來了!於是……

“問我不就好啦!”陳籽甜膩膩地靠過來:“像我覺得精神戀愛有限度的,精神和肉體結合才叫戀愛嘛。”

“刷”一聲,全體起哄,說是陳籽對我老爸有肉體欲望。

“那麽想當我二媽,你就去當好了。”

我甩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我確實是深沈了,深沈是不是代表情商跟智商也能有一定發展?這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教室走廊,把窗戶打開吹風,他的聲音一直糾纏不休。

“草兒,我愛你,草兒,我愛你,草兒……”

書包裏一本書都沒有,只有一張CD靜靜躺在那裏,CD上寫著,SIN樂團,《魚翼》。忘記為什麽要買它了,當有意識的時候,CD已經躺在了我的包裏。

十四

我的生日,被他帶在身邊的日子,那麽具體是什麽時候生的,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生日總是讓人高興的事,我就這樣,在下俗稱高校黃世仁,每逢生日不忘延校搜刮一番,幾乎知道我脾氣的人,一個月開始就攢錢了,不攢錢的後果就是……

在下奉送拳頭。

“張楚,準備好了沒呀,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啦!”輕手輕腳地站在他

背後,我看他正在數錢包,於是伸手一拿:

“嘩,不少嘛,有五百啊,那你的禮物要是算在四百以下,就小心點,嘿嘿嘿嘿……”

張楚身子一軟,滑到地上。

“瑞草你整個一黃世仁!!”

“喲喲,那就把喜兒交出來吧,嘿嘿!”

又走到“剩麵條”那裏:

“打算送我什麽啊?”

人沒理我,一轉臉繼續看她的書。

“誒誒!跟你說話呐,透露點嘛……”

陳籽芊芊玉手往書上一指:

“我送你佛洛德的書,你精神不正常,看看有好處。”

拿起書一看,我火了:

“你指桑駡槐不說!送書還送平裝本!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

我瑞草就是個大老粗,偶爾買書,非精裝本不買,張楚說,有本事把博物館裏的莎士比亞原著買來啊,我正在努力攢錢兌現中。當然,兌現時間可能是20年,30年,40年或者一輩子,到陰間直接找老莎要去。

我的生日搞的跟校慶似的,原來肯德基爺爺總免不了出面阻止一番,義正嚴詞地教導我:

“為人最忌奢侈,瑞草你在這麽下去,給你再記個警告!”

但是今年不一樣啊。

“瑞草同學,明天到校長室來一下,談談你爸爸捐款事宜,當然啦,老師知道你生日,也有禮物送你。”

瑞草受驚了,殊榮啊殊榮!當然這禮物拿著也是有條件的,就是要他的捐款。暗想,學校窮成這樣了麽?!

我跟他沈默著吃晚飯。

“草兒,明天生日了吧,跟我出去吃飯。”

“明天想跟同學一起過。”我低頭扒飯不看他的臉。

沈默,接著沈默,然後是他的歎氣聲。

“那……你看著,自己辦吧。”

傷感而無奈的聲音,我受不了了,一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於心不忍:

“跟你吃飯就是了,你別這樣啊。”

他這才笑了握了握我的手,又切了一整塊的披薩放我盤子裏。

“有條件!”我邊吃邊道。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在先。”他撩起遮在眼前的長發笑著對我說。

“不許動手動腳!”

他低下頭去,隨即很快就重新抬起頭:

“沒有問題。”

我生日的這個日子是他替我定下來的,如果沒有他,當初我會客死街頭嗎?

生日下雨,我總奇怪為什麽沒有一個生日不下雨。

放學的時候捧著一堆的禮物,禮物還有人替我送回家,往地上一堆,像小山似的。陳籽同學就是送禮隊的名譽成員,和所謂名譽,就是只掛個名字並不出力的那種。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用意只是去我家走一遭。

“草兒,今天回來的挺早,這些是你的同學嗎?”

他和我約了晚飯,晚上便把所有的工作都推了,我就笑說他對工作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他還狡辯,說每天堅持寫曲子也算是工作。

他今天穿的很休閒,頭髮松松一紮,一件大開領的線衣,露出鎖骨和上面的鎖鏈項鏈。於是後面的陳籽就“哦~”的一聲,軟軟坐到了地上。

這是喜劇情節裏經常出現的,陳籽同學縱然有花容月貌,目前也只是個丑角。

“你同學不舒服嗎?”他伸手要來拉,我一下子拍掉他的手:

“不忙你拉她,她走的遠了點,累著了,來來,陳籽,我們到沙發上坐。”

我笑笑地摻起陳籽,陳籽一臉怨婦表情瞪著我。

這時他們才一個個叫起叔叔好。叔叔?我轉頭看那位被稱為叔叔的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善解人意的陳籽叫的就和他們不一樣,甜甜一口“哥哥好”。

被叫哥哥的某人這才露齒一笑,陳籽又“哦~”了一聲,軟軟倒在沙發裏。

我狠狠咬了牙,乾脆攤了牌:

“陳籽你要是想拿簽名,就拿了簽名快點走!!”

“合照可以不可以?RAY哥哥。”

“當然可以。”他居然還拿出了家裏的數碼相機,說晚上讓我用MAIL傳給她。

一番周折,這群人才算滿意散盡。

我在陳籽給的佛洛德的書上狠狠踩了好幾腳才懈恨,轉頭看我家的另一位,正在忙著把照片保存到電腦,然後才想起來要帶我出去吃飯。

是人都發現我現在心情極度不好,當然,他也看出來了。

“草兒,不高興了?”

“沒!”頭一偏,氣呼呼的去換衣服。

“你們班那個女孩子長的還真不錯。”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發火的原因。這個時候,我就挑最能刺痛他的講。

“對,我暗戀了她好久了。”

終於堵上他的嘴了,他尷尬的笑了笑,換了話題,把我塞進他的賓士裏。

真是諷刺,又帶我來華園,我對本市第一的五星級飯店厭惡透頂,私下認為那兒是最沒人情味兒的地方。

他別有用心的包下了整個小會場,說這是給我慶生,會場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問我有沒有稍微感動一點?

我只說,不要浪費錢。

雖然這話說出來,誰都不相信是從我嘴裏說的,我花錢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我居然對他說了,他笑了笑道:

“既然已經花錢了,就奢侈一下。”

這頓飯吃的始終彆扭,我看得出他的失望,我沒有給他預想的驚喜表情。草草結束了用餐,他交給我一個小盒子。

盒子打開,是一個鏈子,墜子是魚骨頭形狀的。

“我幫你帶上。”他如是說:“你記得〈〈魚翼〉〉這首歌嗎?這鏈子是找人打的,早就想送給你,連那首歌也一起,你不說是喜歡歌嗎?”

我沒拒絕禮物,小小的魚骨頭閃著銀色的光。

他溫暖的氣息吐在我的脖子上,一陣酥癢,想要這麽順勢就倒進他身子裏,但我沒這麽做。

他牽著我的手出飯店,沒人說什麽,我是他兒子,這樣是天經地義。

華園離家實際上有好一段的距離,車裏放著班得瑞的曲子,他說,雨天聽蕭邦或者是班得瑞的最舒服,知道我不喜歡蕭邦,於是就選了班得瑞。

“你想的真周到。”我靠著車的坐墊,微微有些發冷,似乎是昨夜沒有蓋好被子,這是發燒的預兆。

“你臉色不好。”他總是最仔細的。大手撫上我的額頭:“有點熱度,我開快一點,回家吃藥。”

我點頭,然後望著他,他焦急的側面真的很英俊,想用手指去觸碰他的臉,不過我也沒這麽做。

這一夜,老天要給我們考驗似的,車沒開過半途,熄火了。

我詫異,怎麽賓士也這麽容易熄火。

他說,難得熄火,結果被我們碰上了。

他把後箱的雨衣拿出來,要帶我打的,車留給朋友處理。

我被他背在背上,雨衣全數給了我披,他就低頭這麽淋著,車很不好打,在這樣的時候。

“那個……”我發出聲音。

“怎麽?不舒服嗎?馬上就能打到車了,要麽我打電話給朋友,讓他們開車過來,你別怕,有我呢。”

“你送我個禮物好不好?”

“還想要什麽嗎?只要能拿的到都給你。”

“不要打車,背著我回家。”

我當然知道,這個要求比對待張楚的態度還要任性,我想難得對他任性一回,喜歡爬在他的背上,那是種眷戀的味道,想一直趴下去。

我現在170公分,56公斤。

他,180公分,66公斤。

背著我依舊吃力,但是我看見他笑了,他用我聽過的最爽朗的聲音說:

“我背著你走!!”

路上我又說要聽他唱歌,他就沿著路邊一步步地走,邊走邊唱他的歌,他的嗓音並不好聽,但是用心的歌唱,任何歌聲都會甜美。

我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就算不是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寶貝。

那個晚上,我不知道他走了多少路,沒走到家之前,我就睡過去了,他一定是輕輕地把我放在床上,所以我沒有醒。

他知道我發燒,大約在旁邊陪了我一晚上。遵守了約定,他沒碰我一根指頭。第二天我醒過來,他就趴在我的床邊,摸了他的額頭,燙的……我知道他發燒了。

胸前的墜子依舊閃著光,我握緊了它,起身為他找被子。

十五

我把麵包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他好不容易上了床,又說不工作不行,十點鍾還得起來。我就想有時間陪我吃飯,沒時間在家養病,這算是什麽毛病?!

輾轉回家,麵包還在桌子上,我該早料到了,發著燒不吃東西就出門。想著想著,一股邪火沖上頭,一把把桌子上的麵包打到地上:

“不吃就不吃!難得我體貼人一回,關心你也白關心!燒死你活該!”

火是發了,過了八點還是沒忍住,拿起電話。

“現在還燒不燒?”

“你吃飯了沒有?別吃太沒營養的東西,別吃速食品,別再偷冰箱裏的啤酒出來喝。”

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你老實點好不好,我問你……”

電話那頭開始吵:

“老大,你這瓶吊完了是不是還要再吊一瓶,我去給你叫護士。”

好!瑞澤!你耍我。

“現在幾度?”

“沒事兒,就三十七度多。”

電話那頭:

“老大,你現在三十九度了,護士說燒到三十九度就要吃這個退燒藥……誒喲!”

我知道那個倒楣鬼被打了──但是,瑞澤!你還耍我!

“老實交代!現在在哪里?”

“天那麽黑,你別出來,我在朋友家,他老婆是護士,隨便打一針就回去。”

電話那頭:

“老大,護士說,剛才給你打針的護士下班了,不知道換什麽藥,你把藥單放那兒了?!”

“瑞澤!!!你再不說!我就把你睡覺的時候我偷拍的半裸照拿到學校去賣!”

“草兒,你沒這麽做過吧。”電話那邊不相信。

“早就照了,你睡的死不知道!說不說,我數123……”

“第一醫院,你別過來!你……”

話沒說完,我掛了電話,發現冰箱裏居然還躺著幾隻可憐的小蘋果,隨手拿個塑膠帶一裝就往外跑。

除了值班醫生,這個時候都下班了,只有晚上急診房還亮著燈。我猜他要逼人耳目一定會找間病房躲著輸液,一個一個的找,耳朵貼在門上聽……賓果!被我找到了!

一踹門,一病房的人都傻眼了,幾乎整個樂團的人都繞在他身邊,拼命賠笑,我就說,生活這麽多年還是有地方相象的。

“草兒……”他看見我,這才笑。

“你們都出去一會兒行不行。”我一進來就忙著支人,他不相信似地望著我,旁邊識眼色的都互相推著對方出去,他們全部出去之後,我把門反鎖上。

蘋果放在病床上,然後走近他。

“你病了,只許今天這麽一次!”

我湊近他,慢慢把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他真的呆住了,像是不知道怎麽好才是的遲遲沒有反映。

我離開他的唇對他笑笑:

“本來我還以為施捨了你不少呢,看來某人沒往心裏去。”

他扯掉輸液的管子,一把把我抱進懷裏,一遍遍吻著我的唇,之後翹開雙唇,尋找著我的舌頭。

我笨拙地回應他,也許最初自己的本意確實是同情他,但是沒有辦法抹去昨天那麽溫柔的記憶,我不討厭他的吻,我們從前就互相親吻,一切都是熟悉的。

觸碰著彼此的舌頭,像無止境的孩童遊戲一樣,我本能地緊緊抓住他的身體,被拔掉針管的手流著血,暗紅的靜脈血順著他捧著我的臉的手流到了我的頸裏。

“草兒,我愛你。”他這麽說:“謝謝你的施捨,我從來就沒想過你能愛上我,至少,在你結婚之前,留在我身邊。”

我又被他抱在懷裏喘不過氣來,他總是這樣,如果換成別人,我一定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打的他連他祖宗都認不出來。

我是改不了這樣的脾氣的。

“以前不是說,不結婚,兩個人永遠都在一起?”我笑道:“我也許沒辦法愛上你,這點還是做的到的。”

我知道自己在裝成熟,笑的跟真的似的,換了以前的我,一定躲進他懷裏哭,現在不會了,就算是有熱熱的液體,我都能把頭仰地高高的,讓它流回肚子裏去。

“我可以再吻你嗎?”

“可以,”我頓了一下:“只限於今天。”

我不知道接吻是不是甜蜜的事情,我能聽見自己急速的呼吸,他的長髮擦在我臉上,又是癢的厲害,他實在過於英俊。

晚上我摻著他回家,他的車等修好還有段時間。

之後又是相安無事的日子,他出了專集,我沒敢聽。

陳籽激動的要死要活,逢人就說她跟RAY的關係如何如何,又說能聽出RAY這次的靈感始於哪里,說的人一愣一愣,不知道我把他說的,“歌只為我寫”告訴她,她的臉會綠成什麽樣子。

我從小到大最恨他出新唱片,出了就說明要沒命的宣傳,沒命的上節目,周而復始的LIVE。大部分的夜晚,如果想看見他,打開電視就可以;想見到他的人,請等下個月排隊預約。這段時間,我也會開始亂吃飯,一天一頓也有,一天五頓也有,憑自己高興。他從來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吃飯問題,幾次三番想要找人看住我,我就裝的眼淚婆娑騙取同情。

“瑞草!外找!”

張楚一聲吼,把我整個人吼地跳起來,先給他來上一拳:

“混小子!想嚇死我啊!”

他自然是一個勁兒的求饒,我這才心滿意足地跑出去。

老師凝著臉道:

“跟我去教務處吧。”

“老師!我沒犯事兒啊!我瑞草最近乖的都要長蟲了,沒閒心犯事兒!”

“誰說你犯事兒了!”老師瞪了我一眼:“有人找你,說是你媽,我們挺懷疑,就把她帶教務處去了。”

“我媽?”一陣愕然,我媽是誰?

坐在教務處大沙發上的是個約莫五十歲的女人,她看見我進來,就用種莫名的悲傷眼神盯著我。

“小欽……”

小欽?!小欽是誰?!

老師比我更上前一步道:

“這位家長看清楚啦,他不叫小欽,他叫瑞草。”

“不!”她甩開老師的手,一把抓住我:“他是!他是小欽!他是我兒子!”

我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莫非她是……

“老師能不能都出去一下,我想跟她好好談談。”

老師聽了我的話,沒有別的辦法,全部散去,好心的又幫著帶上了門。

我先發制人:

“你是不是離家出走的那個我媽?”

她捂著臉,我知道她在哭泣,八九不離十了。

“小欽,媽對不起你,媽現在想要補過,你給媽個機會。”

“是不是所有打算拋棄自己孩子的母親,都會在兒子長大的哪一天跑過來認錯?太假了吧你!”

“媽過的也不如意,雖然不用為了錢愁,你知道,我哪天沒有念著你,你離開的時候連路的不會走,只會哭,只會鬧……”

“你這麽就打算接我回去了?”我冷笑,她也太不把我瑞草當回事兒了吧。

“草兒,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媽媽長什麽樣?你難道就不想回家看看,你有家啊,你有外婆外公,你也有舅舅,舅媽,還有個可愛的小堂弟,你難道就不想有個完整的家嗎?”

說的我略微有些心動,那確實是我從小藏在心裏面不感說的願望。

“那又怎麽樣?你打算勉強讓我去接受一個新的家庭?”

“總好過你跟著那個流氓過日子吧,”她抬起臉,一臉期盼地望著我:“我看報紙了,我一看報紙上你認他做爸,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小欽,我找了你好多年,你回來吧……”

“誰讓你叫他流氓的!!”我提高了聲音,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就是眼前自稱是我親媽的人也不允許。

“我剛才見了他,他那流裏流氣的樣子,怎麽教好你,你看你瘦的……”

其餘都不在意,我只在意她見了他。

“你見他的時候……他怎麽說。”

“他說,如果你願意,就讓你跟了我。”

心碎了,原來心碎是這樣的感覺,說是寶貝,原來可以這麽輕易地拱手讓人,瑞澤,你真的這麽輕鬆地就說了?

“他真的這麽說的?”我的聲音在顫抖。

“本來以為是個不好說話的人,沒想到答應的挺爽快,也是,他一個大小夥子,留你在身邊也怪不方便的。”

“你先回去,等我問問他,我問問他……”

我的眼睛已經失了神,我只需要一個確認的答案,我是不是還重要?

十六

那天晚上他跟沒事兒人一樣,照樣看見我就囉嗦。

“你裝也給我裝像一點!”我今天絕對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氣。

“草兒,怎麽了?”

“今天是不是有個自稱我媽的女人找過你?”

“哦,你說她啊。”口氣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你怎麽說的?”我挑著重點問。

“你要是沒意見,我就讓她領走你,她經濟條件也挺好,養你你不受委屈。”

“你說的?”

“怎麽了?”他聽出我口氣裏的異樣。

我把桌子上的整疊書往他臉上砸,一轉身跑回房間。

哭,今天不哭我太虧了!

外面他敲著門:

“草兒,你開門!開開門!”

“你以為我在騙你嗎?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以為我說一輩子不結婚是騙你嗎?!”我對著門,用勁全力地吼。

“草你開門,開門了我們好好談談!”

“跟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你滾!滾遠點!我看了你TMD就心情不好!滾開!!”

我不想分析這種暴怒來自於什麽樣的感情,我只是覺得,終於像一隻被丟棄的貓,前一個主人丟,這個撿,這個撿完了,那個又丟,而照顧了我最久的那個,連聲想要留戀的話都沒有,就這麽輕輕鬆松,乾乾淨淨地一甩手。

“草,我就在你的門口,想見我了,就開門。”

他的聲音亦是低的。

我的彆扭鬧了一個晚上,哭著睡著,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我的門口,聰明的人都知道,要是晚了起碼回房間睡覺的道理。

早晨開門,他橫在我房間門口。

我跨過去,腳踝被抓住。

“放開!”

“草兒,我不是……你聽我說……”

“放開!!”我瞪著他,他的眼睛沒有精神,他還是RAY嗎?好好照照鏡子吧,看你現在什麽樣子。

手鬆開了,就像是再也不打算抓住我似的。我奔出房子,沒有吃早飯。

那個女人又來看我了,她說不認她,她就這麽風雨無阻地每天來看我,這事兒擱誰身上,都能博得那麽點點感動。

我對她的態度沒有當初那麽強硬了。

之後,她每天拿了我剛出生的照片出來,她告訴了我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

她還問我手腕上的胎記大了沒有,我撩起袖子讓她看了,她邊看邊笑,說是沒想到當初抱在手臂裏熱水瓶一樣大的孩子,現在都長這麽大了,胎記也是。

有的東西吧,你想否認卻沒辦法否認的了,那種東西就叫做血緣。

我那位從前的父親大人,忙著通告,很晚才回來,我與他又打不上照面。我想也好,忘一點是一點,忘一點了,下次被他傷著就不那麽疼了。

女人天天問我是否願意跟她,我不置可否。我心裏想給瑞澤一個機會,讓他起碼抱住我,跟那女人說:

“不要搶了我的寶貝。”

日子過去,證明我這是妄想。

陳籽桌子上的CD無意中被我看見了,SIN樂團,待望新專集──妄想。

我有衝動拿起歌詞看,但是我沒那個膽兒。

日子翻去整整一個月。

一個月就用這麽淡的一筆顏色帶過了。

我該有點決定,我這麽想。

女人天花亂墜地說著關於我根本沒打照面的親戚的事兒,有喜有悲,喜事就笑一笑,悲事就皺皺眉頭。

“你讓我認你做媽是不是?想讓我回那個家是不是?我答應你就是。”

那個下午,這些話確實是我說出來的。

她哭了,哭了又笑,笑了有哭,仿佛不知道怎麽好似的。

我說,我得告訴他我的決定,不然對人家不禮貌,讓她給我時間,我自然會回去。

木葉落在我身上,我在做一個史上悲壯的決定,和一個史上最淒涼的告別。

“你聽見我說話?”我坐桌子這頭,他坐那頭。

“我聽著,你說。”

“耽誤你工作,真的不好意思,我本來也不想。”我曾幾何時跟他說話這麽客氣了?回頭看了眼陽臺,我曾經和那個男人在那裏打架,世事不過如此。

他似乎也在意著我客氣的口氣,我想要改回來,卻再也不懂得怎麽使用原來的語言了。

“我過兩天就搬她那兒去。”

他眼睛裏的火熄了,我看的很清楚,他慢慢低下頭,自嘲地笑道:

“是麽,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

我恨他怎麽不說話,這個時候,平時叫囂著愛我的男人不是應該表現的激烈一點嗎?我這才發現討厭他有時的沈默,沈默只會讓我難堪!

“你愛我嗎?”天知道我自己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他再次抬頭,沒有說話。

“你的意思是以前愛過,現在不愛?”我想笑,但是知道,現在的笑容只會比哭難看。我想,或許,我有那麽一點喜歡他的,在潛移默化之中。

他依舊不說話,長髮遮去了半張臉。

“好!”我站起身:“別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又不是一輩子見不著,你這張臉我就算不想見,換台的時候也還是得看,行了,我去睡了,別跟著來。”

“草,我愛你。”

太小聲了,我沒聽見。

腳步沒有遲疑,走進自己的房間。

一個小時以後,他敲了門,遞了一張票在我手上。

“下個星期六,我開LIVE,你沒來看過吧,來看吧,最後一次也是,我為你唱最後一次。”

“好,”我說:“我來看。”票放在我手心裏,我猜他是早有準備。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巧合,女人讓我搬去她那裏的日子也是下個星期六。所有的一切像一出戲似的,我苦於無法翻到結局,演著未知的戲碼,對我很不公平。

十七

這次的LIVE沒有找任何人一起去,隻身一個人,看他的演出。我也曾想像過,他會不會在表演中途殺出一個愛的告白,我心裏有些期待著,卻同樣不安。

站在我旁邊的,居然還是上次那個嘲笑我把歌名抱成“殺魚”的女孩,我朝她笑笑,她也沒忘記我,拍了我的肩膀說:

“哥們兒,真巧啊。”

我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兒也有男孩兒的氣魄,有點震撼。

“這次不會再說錯了吧。”女孩笑著對我說:“看你這次把演出表拿的挺好的。”

我說她就別臭我了。心裏暗想,現在的氣勢等開場了就灰飛湮滅了。

開場,歡呼,振臂。

我聽著他的歌詞,他說過了,每首都是寫給我的,每一首。

他確實很賣力,今夜的吉他聲讓人瘋狂,就如他一樣。

我失算了,整場都是正常的表演,沒有什麽愛的告白,他連看都沒往我這裏看一下。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在看他,他明明知道!

隨著場內的氣氛到達高潮,他撕開了上衣,用力地撕,上衣成了碎片,他就拋向觀眾席,旁邊的女孩叫的聲音都嘶啞了,她說今晚RAY是最棒的,最情欲的,

可是我還是討厭,討厭這種出賣色相的動作,如果不是在LIVE場,我會隨便找個麻袋讓他裹起來。

女孩們也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終場了,我始終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的狂熱,或許脫衣能贏得再一個安可?

那一瞬間,他砸吉他了,狠狠地砸。

我想,他真的不知道那吉他上的痕跡是我弄上去的嗎?他又跟我裝傻了,我瑞草傻是傻,他瑞澤不該這麽傻。

旁邊的女孩驚地腳軟,我扶住了她,問她道:

“不是搖滾樂手都砸吉他的麽,有這麽吃驚麽?”

她搖了搖頭,抱住我就猛哭,她問我RAY是不是過了今天晚上就不想活了?RAY向來砸的都是備用吉他,那把有損痕的吉他向來是他最寶貝的,他今天帶著一臉絕望的表情砸吉他,是不是再也不彈吉他,是不是想要輕生?

我哄著女孩,生平第一次這麽自然的對女孩子溫柔:

“不就砸個吉他麽,不用大驚小怪,明天再買一個就是。”

女孩哭著搖頭說,我不會懂的,我根本什麽都不懂。

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抱在一團哭,哭什麽!

抬起頭,他還在砸,嚴重殘缺的吉他,我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殘缺到著這樣的程度還要再砸下去,莫不是他想把它捏成粉末嗎?你太不自量力了。

終於,他扔掉了手上的碎片,仰起頭,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

他們說,好象看見RAY哭了,另一些說,不要亂說,RAY這樣的硬漢怎麽會在大庭廣眾下哭?

我問自己扶住的女孩:

“我們打個賭吧,賭今天晚上RAY到底哭了沒有。”

她賭了哭,我則反之。她問我,要是她賭贏了怎麽辦,我說那好說,等下次見面再算這筆帳。

我一個人離開會場,走路回家。

拖著步子,我不想回家,能拖一會該多好。

會場離家並不遠,不像是華園,我想起了那個晚上,他背我回家的樣子,他唱的那些歌我都還記得。

現在想想,那晚上,下著雨,一定是累壞他了。

女人笑著迎接我,她說他已經回來了,現在在屋子裏,箱子放在我的房間,讓我跟她進去拿,然後最後跟他告個別。

進屋,他沒紮頭髮,我這才發現他的手破了,也許是今天那麽賣力地砸吉他弄的。

我努力笑著靠近他道:

“你讓我叫你什麽好,以前叫‘爸’叫的那麽習慣,現在該叫你什麽好?以後稱呼你的名字好不好?”

他沒抬頭,只是站了起來:

“草兒,行李在二樓,我帶你上去拿。”

我沒反對,跟著他上樓,我那個母親也跟了上來。

我看了行李有點奇怪:

“怎麽多了一個箱子?”

他依舊沒看我,只說:

“那個是我整的,帶走吧,照片,模型,枕頭,還有我送的鏈子,能帶走的全帶走,一樣都別留給我。”

我真的很佩服他,說話說的那麽藝術,這個時候的聲音怎麽沒有打顫?

我笑了笑道:

“謝謝,替我想這麽周全,今天的表演看了,連我這個音癡都沒話說,只是你那把吉他砸的太可惜了。”

這絕對是他今晚第一次看我,說到吉他他才抬頭看我:

“草兒,那是你踢上去的吧。”

我轉身去提箱子。

“你怎麽那麽苯啊!當然是我踢的,除了我瑞草之外,誰還踢你的吉他啊。”

母親在一邊糾正:

“以後就要叫將欽了,現在開始就改改口。”

她邊說,邊過來幫我提了一個箱子。

“沒什麽要說的嗎?”我最後望瞭望他。

他不說話,我抬腳就往外走。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了,第一次,我聽見了他口裏難以抑制的哭聲。我沒有停下,繼續往樓梯口走。

他似乎滑坐在地上了,我放慢了腳步,淚溢了出來,我向來不知道,離別原來是這麽痛苦的事兒。

“草兒,我愛你……”聲音很輕,我停下腳步。

“草兒!!我愛你!!!”

“再喊一遍……”我站住,背對著他。

“草兒,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泣不成聲。

我搬起整個行李箱,用力地扔下樓梯,轉身撲進他的懷裏。

“再說一遍!”

“草兒,我愛你,從你十歲開始,一直愛著你,沒有一天不是這樣……”他緊緊擁住我。

我回擁住他,我幾乎是哭喊著:

“我愛你!瑞澤!不管你是我的什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愛你,我愛你!!”

他顫抖著托住我的頭:

“草兒?”

“你沒聽錯,我愛你!”

他猛地吻了下去,我們糾纏,熱吻,像是瘋了一樣,不怕把對方都咬到疼痛。現在對於我來說,只有他的存在才是真實的。

共同擁有了那麽多的回憶,回憶積累,愛情亦在積累,是的,曾幾何時,曾幾何時,我們相愛了,這是個秘密,誰都沒有告訴對方。

“草兒,不要走,哪里都不要去,呆在我的身邊!”他狂熱地看著我,淚模糊了他英俊的臉。

我轉過頭,對著母親大聲的喊:

“如你所見!我愛他,我愛這個男人!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不跟你走……不跟……”

她離開了,帶著眼淚,我不知道他看見兩個男人熱吻是什麽樣的反映,但是她最終還是離開了。

“抱我。”我用手纏著他的脖子:“我是你的。”

他把我攔腰抱去了床上,那張我們共同安睡的床。

這次他很溫柔,先擦去了我的眼淚,再輕輕解開我的扣子,我閉著雙眼,不知道他會帶給我怎麽樣一個世界。

吻落下,落在鎖骨,他的身體摩擦著我的身體,像是火一樣,同時燃燒。

同樣是男人的身體,依然讓我讚歎,他說我的身體擁有無上的美麗,我也同時膜拜他的身體。

他親吻著我胸前的突起,我感受的到身體的興奮,不由自主地扭動,想要獲取更多的愛撫。我想要的,他盡數給了我,用纖長的手指給予下體充分的愛撫。我用嘶啞的聲音呻吟著,告訴他我的快樂,他已是渾身汗水。汗水浸濕的他的臉更加的英俊。

我感覺到了他的興奮,張開眼睛笑道:

“不要擔心我了,我很快樂,你可以進來。”

他吻了我的眼睛,取了潤滑,我感受的到,身後被人分開,他的手指進入又退出的動作。即使是已經興奮到了難以抑制,他依然很耐心,用手指漸漸擴充著那裏,一直到第三只手指。

“會很疼,草兒忍著點……”

我點點頭,替他抹了額上的淺汗。

我迎接他的進入,他的熾熱就算是給予充分愛撫之後,在進入時也仍然疼痛。他看見我死死咬著下唇,放慢了動作。

“疼麽?草兒?疼的話,我們就不做了。”

“要是你哪天強暴我的時候也這麽溫柔就好了。”我緊緊抱住他的背,讓他繼續進入。

短暫的疼痛之後,迎來的是難以言欲的快感,我只會嘶啞的叫喊,感受著他的填充。之後與他一起達到高潮。

醒來的時候我們十指緊緊相扣。他們說十指相扣是相愛的情侶表示不再分開的意思。

“草兒,你知道麽?昨夜我做了一個夢……”

我枕著他的手臂,笑著望著他:

“好,你說,說完了以後,替我把項鏈帶起來。”

“好,我告訴你,我昨晚呀,做了這樣的一個夢……”

++完++

父與罪番外1

生日快樂

我和他的關係,沒有像任何人公開。

離下課還有五分鍾,往視窗一看,賓士已經停在學校門口。

好你個瑞澤,我們學校不大,你就犯不著顯你的賓士了。

瑞草作戰計畫,今天從後門溜,美食大於美男。

我一把拉住張楚道:

“你今天一定從外面走,站在校門口裝做等我的樣子。”

“瑞大少,又怎麽啦?”張楚苦了一張臉,我伸出中指,挑挑眉毛:

“有意見?!!!”

沒錯,今天我瑞草今天計畫先去買遊戲,再去吃小吃。這種事情是切不能被瑞澤知道的。他現在對外還是宣稱自己是我老爸。

瑞澤語錄:不准吃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沒正式掛牌營業,拉肚子是小,食物中毒是大。

瑞澤語錄二:想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經常找兩個朋友去西街的面鋪吃東西,好久沒吃那樣的東西啦,那個時候的路邊攤……

既然他兩面三刀,我也犯不著和他客氣了,憑什麽他能享受到的東西擱我這兒就要食物中毒!

從窗口看過去,張楚一邊裝著看表,一邊站在校門口。拳頭之下能培養出這種天然的演技派。

時機一到,我提了書包,環顧四周,慢慢溜向學校後門。

學校的後門向來是不對學生開放的,一曾一曾鐵絲圈的緊,當然,這要是難的倒我,我也不叫瑞草了。

按照順序,先把書包扔出去,再翻牆過去。

好,我扔!!!!

誒?沒有書包落地的聲音。我記得外面沒有藤草之類的東西,莫非被狗淩空叼走?(瑞草,某V很佩服你的想像力= =||||)

急急翻過去,想要看個究竟。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一把從牆上拽下來。

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現在風紀委員應該是回家了……那麽……

睜開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FBI!!!你是CAI!!!!你不是人你!!!你!!!”

“嘿嘿,看你往哪兒跑。”

沒錯!來者正是我“老爸”以及現在情人──瑞澤!!!!!

“草兒,有前門不走,往這兒走是打算去哪兒?”

“前門有老虎!不往前門走!!”

一把推開他,自己往前走,又被拽回來,按在牆上.然後他的唇就靠過來了.

“啊啊啊啊!現在在外面,你也差不多一點!”

警告無效,說完,該吻的還是被吻了,吻也就算了,手也開始不老實.

“草兒,不會給人看到的,我特意來接你一次…..我愛你….”

“那你先放開我的手,有話跟你說.”我恢復正常口氣,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放開了.

“你說,我聽著.”

我用手撩開他的長髮,一個字一個字道:

“你要想找人發情,別來找我,別說的讓人感動的跟什麽似的,昨天晚上已經讓你做了一個晚上了,你的臉好歹消失一會,免的我看膩.”

手鬆開,他苦笑道:

“我以為你要跟我說什麽…..”

我邊走邊揮手:

“老爸,我走人啦,今天晚回家!”

“今天….”他似乎一個人還站在原地,當然本少爺是不會因為一點點
的同情而忘記晚上的宏偉計畫的!遊戲遊戲!吃飯吃飯!!!

你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嘿嘿,這個等會再告訴你,我得好好玩了,打擾在下玩的人,一律按<<瑞草刑法第一條>>,每人一拳頭.

捧了一袋子的遊戲盤,一個人走在路上,想著他原來說,西街的麵條好吃.

去西街吃麵條,然後回去告訴他,羡慕死他,嘿嘿.

主意剛打定,手機就響了,看都沒看,我就知道是誰.

“草兒,你在哪兒?”

“我告訴你,你就會追來吧.”我笑著道.電話那頭沒說話,等同默認.

“所以啦!我不告訴你!”掛斷!

五分鍾後,又響.

“喂,又怎麽啦!”我沒好氣.

“草兒,天黑了,你在哪兒?”

“要等我,你去市中心廣場等!!”

我本是無心,只是不喜歡他過於干涉,便隨便扯了一個謊.

抬手看了一眼表,現在不過八點,打車去西街大約要一個小時,回來也要一個小時.微微皺了眉頭,我抬手攔了一輛出租.

到了西街,依然是一片喧囂,整個城市最亂的地區,我和他曾經在這裏住過,住在一個小小的平房裏,他每日去酒吧彈吉他,回來帶個小丸子之類的給我,我的手很髒,拿起來就抓,他告訴我,吃東西前要洗手,睡覺前要洗腳。

現在他依然這麽嘮叨,我也依然看見吃的劈手就抓。

原來知道這叫本性難移,現在理解成一種特殊的笨也無可厚非,過了多少年也改不掉的東西。

如果他不是笨蛋。

手裏提著一帶子的小丸子,開始找麵條店。

如果他不是笨蛋,他就應該在家好好等我回去,別像受了操縱一樣,搞的我偶爾還得為自己有時候的任性檢討。

打車回去,再看表,已經十一點。整整轉了兩個小時,麵條店真的很小,歪歪地擠在西街的角落。

我就想,我瑞草吃個麵條都要這麽刁難。

屋子裏面沒亮燈。

進屋我就開始喊:

“瑞澤!出來!別躲躲藏藏!”

從樓上到樓下,屋子裏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

“該死!”狠狠罵了一句,飛奔出屋子。

十一點半,攔出租有點困難。

“小哥去哪兒?”

“市中心的中心廣場!”

計程車司機看我像見了鬼一樣,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半夜的時候去中
心廣場。

“看什麽看!長這麽帥的第一次見!!!”

一聲怒吼沒把小出租的車蓋給掀了,計程車司機這才為委委屈屈地開
了車。

城市雖然不寂寞,十一點五十的廣場,已經少有行人。只有燈依然固執而孤單地亮著,他們與別的燈對望,但不打招呼。

牌子上寫:停車場左轉。

停車的廣場上,黑色的賓士在夜色下黯淡無光。

走近,車裏的人已經進入了睡眠模式。

一看表,十一點五十五。

敲敲車窗,沒反映。再敲敲,還是沒反映。於是……提起腳:

“你給我起來!!!!!!”

同時一腳飛出踹在門上,門上一個大鞋印,賓士就是賓士,門硬是沒踹壞。

睡著的人從夢裏驚醒,幾乎是跳起來,看見了我印在車窗外面的臉,我們之間只閣了玻璃,他湊上來,我也閉上眼睛.

隔著玻璃,依然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唇和舌.

之後,車窗開了,他把我上半個身子扯進車裏,寂靜的停車場,聽的見親吻,以及唾液濡濕,吞咽的聲音.

“我快沒氣了!”我依然沒有好氣: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手上有東西你就這麽硬拽著我!”

“東西?”他有點詫異.

我說,你下車,跟我一起坐到車的後座去.

他照做,我也進到車裏,把袋子拿給他:

“吃吧!西街的麵條,本來在路上一個小時就冷了,我以為你不會這麽笨真跑這裏來等,不然你要在家早吃上了.還有這個,小丸子,當然,你要是覺得會食物中毒那就給我吃,我還沒吃呢,餓死我了!”

“你還沒吃飯?!”他睜大了眼睛.

“很奇怪嗎?!”瞪著他,塞了個丸子進他的嘴裏:”少說話,多吃東西,堵住你的嘴!”

手剛把丸子塞進他嘴裏,就出不來了.

“喂!放開我的手指!讓你吃丸子又不是吃我的手!”

舌頭愛撫我的手指,車燈昏暗,他看不出我的臉色,我沒掙扎,手指依然在他的口腔中.

“你說想吃西街的麵條吧,有錢能享受的東西跟以前的日子當然是不能比,但是以前過的日子也有有意思的事,偶爾想想原來住平房的日子,挺想的.”

我邊說邊伸手撫上他的頭髮.

廣場中間的鍾表快要指向十二.

“對了,還沒跟你說呢.”我笑道: “差點就忘了,生日快樂!”

這是他生日最後的時間.

撲進他的懷裏,像以前那樣的蹭,他溫柔的把我抱在懷裏:

“對不起,原來居然會以為你忘了.”

西街的麵條沒有一點的熱氣,放在那兒,我們究竟還是沒有吃完.那個晚上比任何的夜都漫長.車內的纏綿似乎要經歷幾個世紀一樣.

瑞澤,生日快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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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與罪番外2

瑞澤不是好東西(又名家長會風波)

老師戴著一臉“你們終於完蛋了”的表情笑咪咪道:

“我說,明天我們開個家長會啊!各位家長明天早上八點請準時到學校的會堂。”

下面桌子拍成一片,叫的最響的當然還是瑞草。

“我X TMD家長會!”

老師不聲不響地走近了瑞草,假做愛撫狀:

“瑞草同學,明天我們可是要把你的態度告訴你的父親的。”

瑞草抬頭看看老師,氣勢未免短了好幾截。

陳籽用鉛筆戳戳瑞草的背,一臉賠笑:

“大少,你家RAY哥明天會不會來呀!”

瑞草忘記了老師慈祥的目光,一個轉身吼道:

“滾!他不來!”

老師提起他的小領子,讓他轉了個身:

“瑞草同學,我們平時都說要發揚團結友愛的精神,你看你看,你的精神發揚到哪里去了嘛,是不是?來來,下課以後來老師辦公室,老師針對這個問題要好好跟你長談一下。”

說完優雅地走開了。

張楚拍拍瑞草的肩:

“你,還是認命比較實在。”

晚上,房間裏,瑞草一個人托著腮。

“草兒,過來睡覺了!”瑞澤擦著頭髮從浴室裏走出來。

瑞草還在想家長會的事兒,暫時沒聽見瑞澤說了點兒什麽。

“草兒?”瑞澤把瑞草整個兒抱起來,這回瑞草終於有了自覺,兩腳亂蹬。

“王八蛋!放我下來!!!”

瑞澤一個翻身把瑞草扔在床上就要壓上來。

“你這頭狼!”瑞草沒好氣地罵:“你走開!有事兒跟你說!”

瑞澤看見瑞草難得認真的表情,便翻身躺在了瑞草的旁邊。

“說吧,什麽事。”

“明天,”瑞草側過身摟住瑞澤:“明天我們要開家長會,你是不是不要去?”

瑞草這麽問是有用意的,“是不是不要去”就等於“你還是不要去吧”。

“明天幾點?”

“八點,是不是很早?而且你還要工作。”

瑞澤沒說話,翻身起來,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明天早上八點我還有事,工作趕回來做,對,練團你們先開始,反正沒有通告要上,可以,那麽先這樣。”

瑞草在後面傻眼了。

“喂……喂……瑞澤,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喂!喂!”

瑞澤笑道:

“好啦!睡覺了,晚安!明天還要早起呢!”

明日是無盡的黑暗。瑞草可憐巴巴的伸出手想抓跟救命稻草,未果,遂掉進更黑的旋渦。

張楚捏著一張小小的成績報告單,看了看表:

“完了,根據本人精密計算,離本人陣亡時間已經可以開始倒計時
了。”

瑞草看著成績單上一排紅字:

“兄弟,咱們走在路上做個伴兒!”

“什麽?!”張楚看著瑞草:“哪次都不來,你爸偏這次來了?!”

陳籽擁有傲人的聽力,立刻粘了上來:

“什麽什麽?!RAY哥哥今天要來?!!啊啊啊!瑞草你給我住手!”

瑞草揪住她的小辮子就往後扯:

“誰是你RAY哥哥?!”

張楚嘿嘿一笑:

“瑞草,你這樣很像吃醋的女人誒。”

瑞草臉一紅,回頭對張楚就掄拳頭:

“你TMD才吃醋!!”

“喲喲喲,你看看,還臉紅了,這麽大還抱著爸爸的褲腳走路啊!”

張楚越發開起了玩笑,兩個人就照舊整個校園裏玩兒著追逐遊戲。

撲通,兩個人全撞上人了。

瑞草:爸………………

張楚:爸………………

瑞草和張楚互相看了一眼,然後。

“跑啊!!!!!!!!!!”

兩個爸爸嘿嘿一笑:

“想往哪兒跑啊!”

兩人一人提一個兒子分別教育,分別的時候還互相友好地道再見。

“你是怎麽跟張楚他老爸混那麽熟的啊。”瑞草沒好氣地道。

瑞澤笑了:

“知道他是你好朋友的爸爸就上去認識了,有什麽不對嗎?”

瑞草一看,被拉到了學校幾乎沒人經過的小角落:

“喂,你你你你你把我拉這裏來做什麽?!”

“草兒,你老實說 ,上課聽了沒有?”

瑞草一看瑞澤神情有異,知道大事不妙,目前當務之急首先先招供,然後再撒嬌:

“沒,沒沒……不是,有,體育課聽的特別好……”

“哦?”瑞澤用手扣住瑞草的下顎:“那麽以前向我保證不打架的人是不是還是偶爾會犯錯呢?”

瑞草一咬牙,想著:

“X你NND班主任!上個月的事兒還拿來說!”

“嘿嘿,小小的打了一架,沒有人陣亡!”

瑞澤笑道:

“可是我好象不是這麽聽說的吧,好象誰的腦袋上還縫了三針吧。”

瑞草當下只能乾笑,這回他什麽都知道了。

“還有沒一門及格的成績,你說,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恩?”

扣子很熟練的被解開,瑞澤輕輕啃著瑞草敏感的頸部。

“喂,這裏是學校!”

“學校也沒什麽不好的,這裏又沒人經過。”說著手就伸到下麵去了。瑞草不小心呻吟出聲。

“這就是懲罰,你說你下次還敢不敢?”

“你還真卑鄙!”瑞草狠狠道。

“卑鄙?”瑞澤笑著加大了力度,瑞草開始難耐地扭動著身體。

張楚的父親笑著對張楚道:

“沒想到瑞草他爸爸挺好相處的,第一眼看上去還那麽可怕。”

張楚道:

“你好像挺喜歡他爸的嘛。”

張楚的父親點頭:

“可不是,都是搞音樂的嘛。”

張楚一臉愕然:

“老爸,我可不記得你什麽時候搞過音樂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你爸爸像你這麽大,加入過村裏的民樂隊!”

張楚眼前一片黑線──

“這跟瑞草他爸好象沒什麽關係吧。”

張楚的父親似乎沒聽見兒子怎麽說,依舊順著自己的思路:

“一會兒放學了,你老爸想請他們去咱們家吃個飯,好好聊一聊,怎
麽樣?”

啥米?!張楚瞪大了眼睛。

“老爸,咱們家離這裏可是很遠的啊,你沒搞錯吧!”

“嘿嘿,去你租的房子做,老爸親自下廚,你現在就去跟瑞草說一聲,讓他到時候帶著他爸過來。”

“恩……恩……再用力一點,澤……快點兒,啊……”

“草兒,草兒,我愛你……”

瑞澤撫去瑞草臉上的汗水,加大力度,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瑞草的身體。

瑞草整個掛在了瑞澤身上,用腳纏住了他的身體,不停地發出讓人臉紅的歎息聲。

“草兒,快了麽?”瑞澤的聲音失去的平穩,焦急地望著瑞草。

瑞草點了點頭:

“啊……再快點兒,快 ……快不行了。”

瑞澤握住瑞草的前端,更賣力地抽送,直到感覺到瑞草內壁的收縮,他知道瑞草已經到達了,隨即放開手,同時也將自己的種子留在了他所愛的人的身體裏。

兩個人抱成一團,不停地喘息。

“現在好了,你把那個弄出去。”

“不要!”瑞澤故意使壞。

“弄不弄出去?!”瑞草眉毛一挑。

兩個人正在說著,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喂!瑞草,你在這兒呢……這是…………這到底是……”

瑞草吃驚地抬起頭:

“張……張楚!!”

想要推開瑞澤,卻發現自己身下依然與他相連。

“不是,不是,張楚,你別誤會!”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瑞澤拿起一件外衣,將瑞草整個裹了起來:

“就像你看到的一樣,我跟草兒是這樣的關係。”

張楚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了一眼瑞草,像是不願意再停留一樣地跑走了。

瑞草呆呆地望著張楚的背影,把頭抵在了瑞澤的胸口:

“都是因為你,我要失去最好的朋友了……”

瑞澤心疼地親吻著愛人的額頭:

“會有辦法的,恩?草兒,放心,會有辦法的……”

張楚眼前揮之不去的情景,他企圖想自己解釋點兒什麽,卻止不住地戰抖。

“小楚,不舒服嗎?剛才回來開始就這樣。”張楚的父親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從學校回公寓的路上,張楚就開始一言不發。

“我沒事。”張楚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他們晚上有自己的安排,不來了。”

“是麽?”張楚的父親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好好聊聊的。”

“跟那種人有什麽好聊的!!!”張楚不由吼了出來。

門鈴打斷了父子之間即將迸發的爭吵。

瑞澤站在門口,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能進來嗎?”

張楚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逕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張楚的父親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忙招呼著瑞澤進了房間。

“怎麽沒把你們家瑞草一起帶過來?本來打算請你們吃個飯,不知道你們還有事兒,真是……”

“我想,”瑞澤思量著該怎麽開口:“能不能跟張楚稍微談一談,有些地方似乎有點兒誤會。”

他轉身站起來,敲了張楚房間的門。

“讓我進來好麽?草兒不知道我過來,他現在跟你一樣,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你能聽我解釋一下嗎?”

屋裏沈默了一會兒,隨即道:

“門沒鎖,你進來吧。”

張楚與瑞草在性格上有著根本區別,張楚較瑞草來的更加的一絲不苟,房間很整齊,同樣喜歡模型,卻不似瑞草丟的滿地都是。

“我不知道草兒連你都沒告訴。”

張楚冷笑道:

“我可不是什麽小女生,對你那張臉沒什麽感覺,不必這樣,有話直說,虧我開始以為你起碼是個正人君子,當初還真沒看出來啊。”

“你可能有的地方有些誤會了,我不是草兒的父親……”

“你說,你說什麽?!”張楚瞪大了眼睛。

瑞草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了,他當然知道,如果自己是張楚,看見那樣一幕,絕對不會想要和那樣的人再保持朋友的關係。

“張楚你這個混蛋,我幹嗎要那麽把你放在心上!”翻身,張楚那張極盡吃驚憤怒的臉一直出現在他的腦中。

“不要怪草兒,如果要怪就怪我。”瑞澤低下頭:“我現在只是誠懇地想要取得你的原諒。”

張楚苦笑:

“你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對我低頭到這個程度也真的不簡單了。”

“雖然草兒不說,但是你是他的朋友,有的時候甚至重要過我。”

張楚道:

“我跟你去找瑞草。”

“瑞澤!”想起瑞澤跟自己一樣還沒吃飯,推門出去,卻不見他的人影。

王八蛋,該不會丟下自己就去工作了吧!瑞草恨恨地想道。

都是因為那個混蛋,滿足了自己的生理欲望,害的他朋友也丟了,現在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人卻不見了。

倒了杯果汁,沈默地喝著。

沒有胃口,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

“其實像我這樣的朋友也沒有什麽好的,只會揍人,扯人後腿,檢查要一起寫,衛生也要罰在一起打掃……張楚你要是識時務,早點兒跟我絕交也好,沒那麽多麻煩,你人緣向來好,沒我這個瑞老大也一樣活的挺滋潤……”

人像是垮掉似地趴在了桌子上。

“張楚你這個王八蛋。”

眼淚溢滿了眼眶,我早知道就什麽都告訴你了,張楚……

用鑰匙開門的聲音,瑞草知道是瑞澤回來了,沒有抬頭。

瑞澤沒有像以前那樣一進門就抱住他。屋子裏沒有任何人先開口說話。

手放在了瑞草肩上。

“別煩我,現在我不想理你。”

手沒有拿下去。

“聽見沒,我現在懶的跟你說話!!”

瑞澤伸手抬起瑞草的臉:

“草兒,你看誰來了?”

“誒?不是你,那是?”轉身,張楚站在身後。

“你哭了啊。”張楚指著瑞草眼角尚未幹的淚痕。

“誰,誰誰哭了!”瑞草逞強地胡亂抹了一把。

“笨蛋!早跟我說不就好了!!”一拳打在了瑞草的腹部,抱住瑞草

笑著道:“沒見過你這麽笨的!”

兩個人如以前一般打鬧著擁抱在一起,瑞澤笑了笑,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送走了張楚,瑞草打開了瑞澤的工作間。

“他說你可憐巴巴地求他了?”

瑞澤束起了長髮:

“啊,不太會求別人,所以……”

瑞草笑著撲進瑞澤的懷裏: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笨啊!他比你小啊!”

瑞澤膩寵著用手臂環住瑞草:

“我知道你在乎這個朋友,跟你檢討,下次不會在學校做了。”

“可是……”

“可是什麽?”瑞澤笑著吻了吻瑞草的眼睛。

“你這個又是什麽?”瑞草指了指瑞澤不安分的手。

“啊,這個啊,這個是什麽?”一邊打著馬虎眼,一邊繼續著自己的陰謀。

瑞家的大公寓裏,傳出了瑞草在本世紀最憤怒的狂吼:

“瑞澤!!!!!你這個兩面三刀的混蛋!!!!!!!!!!!!!

END

Vega-父與罪特別番外之RAINCOAT

只有我的父親從來不曾來接過我。

我一直這麼盼望,我站在學校門口。

一個如今已經記不得臉的老師問:

瑞草你怎麼還站在這兒,別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下雨沒傘是吧,老師給你拿一把。”

瑞草回神兒過來,抬頭一看,恨地牙癢癢:

“我操他媽的鬼天氣!!”

陳籽飄忽著從瑞草身邊兒閃過,用頗為空靈的聲音忽悠道:

“髒話粗話……風紀分兒……風紀分兒……”

說完一襲白色雨衣飛車而去。

“風紀分兒……陳籽你他媽回來給我說清楚了!校門口飆車才扣風紀分兒!!”

“故人已乘黃鶴去……”六子把傘一撐開,臉頭都不轉一下兒。

大下雨天的,這些沒心沒肺的東西個個兒顧自離開,空餘瑞大少守著黃鶴樓了。

2月14,情人節,改革開放的附屬品,一時間在青年中波濤洶湧,心想著,這也太他媽帥了,以前約會還偷著掖著的,這還有情人節。

遂情人節開始發展,終於在這個時代,終於在某些青年心目中超越了無比神聖的春節。
2月14是不存在同情的。

人們只有自己的甜蜜,誰看的見誰在哭,誰看的見誰的孤獨。

“誰他媽看的見我沒傘也沒雨衣啊!!”瑞草心裏罵了一句。

偏錢還給在中午請客的時候用光了,連打的的錢都沒剩下,摸透渾身,三個鋥亮的一毛鋼蹦兒,掉地上,滾老遠,瑞草追出去,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雨打下來就把頭發給打的半濕了,落魄不已。

對街一個碩大的牌子。

SIN,LIVE IN XXXX,暗色情人節,首度披露新曲《RAINCOAT》

瑞草看他在上面兒一臉凜然,攥住一個硬幣,狠勁兒一扔,道:

“德行!!你兒子沒帶傘也沒帶雨衣也不知道給送送!!!”

扔東西只是一時風光,瑞草心想著,只剩仨硬幣,又乖乖撿起來。

體育館裏一片升騰,主唱頹然趴在話筒架子上喘氣,然後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吼道:

“下面是我們的新曲子《RAINCOAT》!!!!!”

新的尖叫,少女們開始褪去外衣拋去空中。

主唱跟RAY使了個眼色,之後鼓手敲響了鼓棒,貝司,吉他同時鳴響,之後是是主唱渾厚卻詭異的唱腔。

……
雨衣是藍色的魂,我滴上豔紅的血祭奠你半透明的純真。

雨衣用雨點來焚,我獻上冰點般的熾熱來吞噬你的唇紋。

我們揮汗如雨,摩肩接踵。

在雨點璀璨裏,薄如錫紙的嫁衣……

…………

所有人都說RAY的歌詞越來越煽情,褪去了以前深不見底黑,縱然再是黑卻能黑的讓人難以言喻。

一段吉他SOLO,RAY站在台前,今天對於樂隊來說極為重要,這是簽約後的最後一張專集,也關係到是否能夠續約,是否能夠保存樂隊的專集,公司不惜花了血本在發行當天舉辦了演唱會。

依然是黑色的長髮,黑色的皮褲,金屬質地的鏈子在胸前晃動,音樂讓所有人焦躁,長髮飛揚,在音樂裏的他依然有著容不下半點兒溫柔的眼睛,他知道所有人的焦躁,在彈完最後的音,猛扯開自己的衣服,高仰著頭。

尖叫,歡呼。

舞臺和觀眾的距離很近,女孩子們的手緊抓著台,一個女孩子沖著RAY哭喊:

“我一定會嫁給你的!!!RAY!!!一定會!!!!”

RAY轉頭,看著那個女孩兒,之後把手指放在唇上,唇間流落一個不經意的淡笑。

他聽的到雨的聲音,颳風的聲音也是……

草兒回家了麼?

“RAY,回神!!”貝司手朝這邊兒喝了一聲。

瑞澤這才回過神來,在臺上失神,真真是太不專業了。

瑞草一摸口袋,這才發現鑰匙不知道給扔到什麼地方去了,屋子裏是黑的,用腳踹不開,雖然多次表示,作為家屬應該對瑞澤同志的事業表示莫大支持,但是站在自己家門口進不去還是比較憋氣的,更何況是淋著雨跑回來還進不去自己家的門兒。

飛起一腳,想往鐵門兒上踹去,只聽“咣當”一聲,整個兒門毅然不倒,心想著這是自己家的門,一時又心疼。

瑞草忽然想起小時候經常被這樣兒關門口兒,瑞澤就做了個鏈子,把鑰匙串在鏈子上,掛在瑞草的小脖子上,這麼傻帽的東西現在自然沒有了。

能聽的見嘈雜的音樂,瑞草得了什麼暗示似地站起身,一手一遮就沖進雨裏。

店員一見一個濕轆轆的少年進來多少顯得不快,那店員化了一臉濃妝,吊起八度對瑞草吼道:

“鞋在門口擦擦!地都給你弄髒了!!!!”

瑞草把濕頭髮往後一撥,沖店員一笑:

“本少爺可沒意思陪你在這兒唱白蛇傳,你倒把本少爺趕出去試試!!”

說完徑直一路走到試聽機旁邊兒,《RAINCOAT》已然放在架子上,才拿起耳機就連打了兩個噴嚏。

打噴嚏也是大有學問在其中的,人說,打一個是有人罵,打倆是有人想了。

他老爸現在大約站在臺上風光的很,下面女人全沖他叫喚,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音樂響起的時候,瑞草忽然有點兒悲涼的意味。

瑞澤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時而是嚴父,時而是情人?

瑞草努力分辨著吉他的聲音,主音吉他,他沒有去看LIVE,他突然固執的跟孩子似地,想,這吉他聲是我的,是我的,誰他媽敢跟我搶試試……

歌詞是RAY的,聽起來像是給一個極其妖豔的女人。

雨衣……RAINCOAT

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帶,曲子反復地聽,瑞草手裏就攥著三個鋼蹦。

女店員忍無可忍似地瞪住瑞草:

“沒錢買就別賴在這兒!!”

該女店員確診為情人節獨身導致內分泌失調。瑞草反瞪住那女人:

“本少爺有錢的時候,看本少爺不把你的店整個兒包下來!”

女人不甘示弱:

“你當你爸是誰啊!!!”

“我爸……”瑞草說一半兒卻沒往下說,心裏一陣發悶,隨後吼道:“你他媽管我爸是誰!!”

說完摔下耳機沖了出去。

雨,還是沒有停啊。

再回到門口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屋子裏一點兒微弱的光似有若無,瑞草估計著老爸還不至於
這麼早回來,剛要在臺階上坐下,門卻開了。

瑞澤把頭髮往後一撥,驚訝地看著瑞草:

“草兒!你回來了為什麼不進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鑰匙忘帶了。”

瑞草閃身進門,故意大聲道:

“你兒子我快餓死了!!!拿飯來!!!”

瑞澤察覺出了一絲詭異的氣氛,微微一笑,從後面抱住了瑞草:

“生什麼氣呢?”

一抱才發現瑞草渾身都濕透了:

“怎麼這麼濕,進不來怎麼不知道躲躲?”

“LIVE後的慶功酒呢?”瑞草介面問。

“沒去,推掉了。”瑞澤的口氣淡淡的:“LIVE上我就在想下那麼大雨,也不知道你這個小
迷糊帶傘沒帶,就趕回來看看。”

“誰迷糊?!!誰說本少爺迷糊?!”瑞草轉過頭。

瑞澤笑了,笑的無比溫存,勾了下兒他的鼻子:

“別忘了你是誰養大的。”

說完開了浴室的門:

“進去先洗個澡,不然感冒了,我去給你做飯。”

才轉身,想起什麼似地,突然道:

“草兒,SIN的新歌,其實是今天給你的禮物……”

瑞草忽然笑了,扒住門對瑞澤道:

“真有你的,給我的禮物人家先給拆了,那麼多人都聽過了。”

說完合上了浴室的門。

雨天讓人焦躁啊。

瑞澤看了看打在窗戶上的雨點兒。

人也跟著不由的焦躁。

只要見到他就想要把他擁在懷裏,發瘋似的親吻。

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把長髮紮起,袖子挽起,他走近了廚房。

浴室裏有水聲,瑞草哼起了剛才在音像店聽了不知幾遍的歌兒。

“糊弄誰呐,歌詞明明就是對女人說的,像我這麼有陽剛氣概的少年也是不多見的了,嘿。”

浴室簾子是淡藍色的,水一般的籃,恬靜的顏色。

瑞澤剛打開火就聽見浴室一陣巨響,刀一下子割破了手指,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趕緊沖去浴室。

“草兒!!草兒你怎麼了?!!摔了?!!我進去了啊!!”

才說著門就開了,瑞草探出個濕濕的腦袋,嘿嘿一笑:

“沒事兒,我好的很。”

瑞草的眼裏似乎有著濕潤的膜,瑞澤一時失神了,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爸……”瑞草的聲音很小,微微帶著點兒少年的羞澀:“給你的禮物……”

瑞澤一時間還沒緩過神,瑞草的唇就已經貼上了他的。

門開了,瑞草身上是藍色的簾子。

藍色的,披蓋在他的身上。

瑞澤覺得那一刻幾乎讓他窒息,他一把抱起了瑞草,平放在沙發上。

之後是吻,先是輕輕的觸碰,越發深陷,瑞澤打開了瑞草的口腔,尋找著熾熱的舌,沒有任何情人節的巧克力像這樣的滑膩而煽情。

簾子那硬的質地摩擦著瑞澤的身體,卻讓他更加情欲高漲,他卻捨不得完全打開它,只是一存存地尋著皮膚撫摩,知道撫摩到了紅色乳尖,身下的人小小的痙攣了,瑞澤把他的乳尖含入口中,帶著水的甜味兒,胸前的顆粒太小,像是時刻要融化在口中似的。

瑞草的氣息胡亂起來,那混亂的氣息有些近似歎息。瑞澤心疼地再次吻住他的唇。

同是男人的下身已經逐漸開始堅實,瑞草還是個少年,那堅實的硬物也多少帶著青澀,瑞澤把它包在掌心裏撫摩,燈光是不明亮的蜜橙色,那是能夠讓人情欲爆發的燈色。瑞草的腰隨著撫摩微微顫動,上下運動的喉結不停地吞下分泌出的唾液。

沒有任何幸福能比的過和相愛的人身體接觸。

瑞澤的堅實也蹭著瑞草的身體,飽漲而又難奈,瑞草握住了他的,非常生疏的動作,卻讓瑞澤倍感溫馨。

他吻過瑞草的耳垂,輕道:

“可以了麼?”

卻沒等瑞草答應就分開了他的腿,那因緊張而閉合的花蕾也隨著呼吸顫動,當瑞澤的手指愛撫的時候,瑞草的呼吸再一次提速,也就在那一刻,他的手指深深進入了那溫暖的甬道。

手指分開甬道,一邊安慰似地安撫著內壁的褶皺,一邊煽情地吻著身下孩子的身體。

終於,那再也無法忍耐的分身抵住了甬道口,一點兒點兒地向內擠去。

藍色發出了摩擦的聲音。

我們揮汗如雨,我們摩肩接踵……

在雨點璀璨裏,薄如錫紙的嫁衣……

呻吟聲一次比一次更加高昂,瑞澤一邊抽送著一邊兒不忘安撫著孩子的分身。

架在身上的雙腿已經僵硬,那是高潮的預兆,渾身的肌肉都在收縮和緊繃著。

雨依然在下。

這一夜是停不了了。

抽送越發激烈,男人的長髮已經散開了,張揚極了。

終於,兩個人幾乎同時低吼,熱液四濺,帶著特殊的腥味。

瑞澤把額頭抵在了瑞草的額上。

“下次……”瑞草道:“下次……別老讓我一個人……”

瑞澤聽出了他話裏的寂寞。

“好,我答應你……”

瑞澤哼著《RAINCOAT》的調子,在這個溫暖而濕潤的情人節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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